曾江接受凤凰网文化专访

核心提示：第二届乌镇戏剧节于2014年10月30日在乌镇正式拉开帷幕，著名香港演员曾江作为嘉宾全程参看。凤凰网文化在乌镇独家对话了曾江，和他畅聊了关于电影、话剧，特别是香港影坛的一些问题。他表示话剧是文化的一种气氛，不是每个地方每个观众都能接受的，内地气氛很不错，台湾是好的，香港在慢慢建立起来，但还是追不上。谈到许鞍华导演的《黄金时代》时，他说好戏不一定卖座，某些题目受欢迎的程度就是弱，他觉得《黄金时代》唯一的问题就是拍得太贵了。对于香港电影有过的黄金时代，他认为是人才的作用，而人才是实验积累出来的，不是一下子就能成功的，现在的香港不能说没有人才，但是没有到，他希望未来可以有。

凤凰网文化：这一次乌镇在搞戏剧节，乌镇这个地方是一个传统中国的南方水乡，跟它相应搭配的戏剧其实应该是中国古典的比如说昆曲、京剧这些，而我们都知道舞台剧、话剧这种形态是国外传过来的……

曾江：错错错，戏剧不是外国传过来的，是中国传出去的。

凤凰网文化：现在这种具体的比如说话剧的这种表演形态。

曾江：话剧在中国有啊话剧，已经有话剧了，怎么会外国传进来了呢，不要那么崇洋，中国的东西传出去的太多了。

凤凰网文化：国外的戏剧方式和中国戏剧方式的一个比较？

曾江：戏剧怎么会有中国跟外国的分别呢？戏剧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把人的感觉表现出来，这个就是戏剧，让人看到有感觉，这个就是戏剧。中国人的感觉跟外国人的感觉，一个人来说，以人类来说没有分别，他也会痛，一样的，他死了，妈妈她会哭的，一样的，他看见他老婆生了孩子出来，他会一样的，什么分别呢？中国人的感情我觉得跟外国人比多太多太多了，外国人是什么东西呢？不是东西。

凤凰网文化：大家都非常熟悉您在荧幕上塑造的这些经典角色，但是也有很多观众知道您其实也一直活跃在各种舞台的戏剧上面，而且近些年好像您把更多的精力都投入在这个上面，不知道从您的本心上来讲影视剧和舞台剧，您更喜欢或者热爱哪一个？

曾江：OK,一个演员不能说我喜爱这个媒体，我喜爱电视剧、我喜爱电影、我喜爱舞台，我喜爱的是那个本质给我创作的机会。无论在舞台上、在电影、在电视，虽然你的演出是有分别的，但是在创作这个程序上是没有分别的。你拿了一个本子--黄药师，你怎么去创作呢？在舞台上、在电影里、在电视剧里一样的，这个就是做演员过瘾的地方，媒体上没有分别的，这个没有分别。

凤凰网文化：那在具体的表演技巧上有没有一些差别？

曾江：对了，你想过了，在表演技术上是有分别的，舞台上你需要用你的身体语言、你的声调、你的观目、你的动作去表现，在其他的媒体上你要用你的感觉去表现，在表现的方面是有分别的，这是对的。好的演员可能他在舞台上非常非常好，因为他会用他的设备。有的演员在电视剧里他非常非常出色，在电影里面不一定，因为在电视剧里面他有很大的篇幅，他给你0.1+0.1+0.1上去你可以到八十，但是在电影里面，一个多两个小时里面你没有这个0.1+0.1+0.1，你只能够5+5，哇，那个5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到，没有东西你能到5，这个又是不同了。所以在媒体、在表演上面是可以不同的，对吧，你要利用它，这是不同的，但是在创作上没有分别。

凤凰网文化：我想内地的观众很多人都是铁杆的香港电影迷，或者有一些--像我们这代人基本上都是看着TVB的港剧长大的。所以内地的观众对于香港影视剧的熟悉程度更高一些，但是可能对于香港的话剧、舞台剧这些并不是这么了解，所以我不知道您作为一个香港演员，香港现在的这种话剧、舞台剧发展现状是怎么样的？

曾江：话剧这种东西是文化的一种气氛，不是每个地方可以接受的，也不是那么多的群众可以有这种，这么多的观众。这么说吧，电视剧你用那个遥控咔嚓就来了，看得到了，你不接受也不行的，你不看也不行呐，因为你妈妈就在看，那你就看喽，你进来你就哦，正在演。电影，一对年轻小爱人他不一定去看电影，他在一个黑暗里面两个人搂着，我讲话是事实啊，对不对？OK，你去看一个话剧，在内地看电影已经不便宜了，都100块了，你去看个话剧几百块啊，加上吃饭、车钱，你可以有那么多普罗的观众吗？你怎么去把这个舞台，受欢迎的这个气氛建造起来啊？就要有很多很多的因素在里面，社会的富有，大家都有钱，欣赏戏剧的文化到某一个水准，他们会看戏，对某一些好演员的很多的粉丝，这些都是理由。但是这些因素不是那么容易可以造出来的，对不对？世界上有几个MichaelJackson呢，没有，MichaelJackson，很多人情愿破产他都买票去看他，那是过瘾了，多过瘾，对吧，他的团队跳起来多过瘾，有那么多吗，死了以后我就没有看到一个，不到这个，对不对。韩国那个三个礼拜没了。金字塔这么容易弄出来吗？所以舞台剧是另类的戏剧，我不是说它高还是低的问题，就是说不一样的人就是不一样。我是觉得内地气氛已经很不错了，已经很不错了，内地的文化水平还是有的，还是有的，香港不能说没有，现在慢慢慢慢都建立起来了，台湾是有的，台湾有蛮大百分率的人会去看，那个气氛还是不错的，香港还是追不上，但是在慢慢慢慢的拉上去。

凤凰网文化：确实香港因为它是一个高度发达的商业社会，它可能表现在艺术领域就是一种较充分的娱乐化，像最近刚刚上映过的许鞍华导演的新片《黄金时代》，它其实在香港的票房……

凤凰网文化：不好，在大陆的票房其实也是比较不满意的。

曾江：某一些题目受欢迎的程度不是那么容易有保证的。萧红，有几个看戏的人知道有萧红，有多少去看戏的人知道萧红存在的时候这个时代啊，不多了，有多少人看过萧红的作品呢，不多了。所以是很难呐，是不是，这种题材吸引力弱的，是不是啊？

我是很喜欢这个戏的，它这个剧本的构思、构成，时空方面的东西，演员的演出、导演的处理、场面。但是真的有那么多人会欣赏吗？真的有那么多人欣赏，去买票去看吗？我可以欣赏，但是我不一定要买票去看。

凤凰网文化：对，其实这也是一个问题，就是一部好戏它并不一定跟它的上座率是成正比的。

曾江：一个卖座的电影一定是好戏吗？

凤凰网文化：不一定。所以其实很多演员、导演，都在面临这个问题，也在思考，想尽可能的去解决它。比如说像《黄金时代》这部片子的明星阵容其实也是在某种程度上为了吸引一下观众。

曾江：她考虑过啊，她肯定考虑过的。

凤凰网文化：但是效果的话并不一定是理想的，您觉得还能在哪些方面能够做到就是尽量的把一些好的艺术作品能够让更多的人去喜欢、去追求，也包括像话剧这样您刚才说了并不是一个被普罗大众大多数接受的这么一种方式。

曾江：我现在只讲我自己的想法，一个好的电影不一定是一个几亿投资的电影。历那么多时间下来有很多很多好戏，我不说卖座，好戏，很便宜的电影，好在这个地方。

我觉得《黄金时代》肯定考虑过用某一些卖座的演员希望在这方面有一点成就，但是我觉得也不是一个一定的保证，是不是啊？所以我就觉得比较特别的题材不是那么受大众追着去看的那个题材，我觉得不是把钱扔下去，要把这扔下去，是不是啊，这是我的想法。所以我唯一觉得《黄金时代》有问题的就是说它拍得太贵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你不花这些钱的话你有这种画面吗？矛盾中，这个就是电影，这个电影这个行业那么过瘾的地方，几百万拍个戏，一亿拍出这个戏，狗屁。难啰，过瘾了，是不是啊？

凤凰网文化：是。关于香港电影，其实它曾经一度可以说是亚洲乃至世界的一个优秀的样本，我们都知道在内地这边很多影视专业的课程都有专门的一章是要学习香港电影的，而且曾经香港电影很多香港演员也打进好莱坞，然后香港的一些剧本也被国外翻拍，那曾经是香港电影的一个辉煌的时期。但是可能九十年代以后甚至说新千年以后，业界包括观众都有一种哀叹，就是香港电影好像没有曾经那么的鼎盛了，甚至它在一步一步的走下坡路。我首先想问您的就是关于香港电影的这种趋势，您作为一个身处其中的人觉得它的原因来自于哪，就是香港电影目前的困境在哪儿？

曾江：好像我刚刚说电影这东西不是钱买的，是人才，在那段时期香港有这么多的人才。但是一个人的才是有限度的，他会空的，他会想不出东西的。人才的接班没有保定的，不能说我那么一个大师，我下面的徒弟就不是这么一个大师吗，谁能保证呢？所以人才这东西也是太玄了、太虚了吧，太幻了是不是。一定的嘛，一定的，你没有这个才怎么能，你弄不出来了，你花钱进去就可以了吗？没有。那就没有。

凤凰网文化：那为什么在那个时期香港可以这么的，就说集中的诞生出这样一大批人才，而现在反而……

曾江：我觉得也不是大批，你觉得很大批吗？

凤凰网文化：但是大家能点得出来名的基本上都是中老年的演员，现在香港的青年导演也好、青年演员也好，能被人所孰知或者说成绩非常突出的还是屈指可数的。

曾江：你以为当时所谓的人才是一时出来的吗？我觉得最少我们那个年代那些人才是经过很多很多很多很多试验的，然后哦，原来一加一不一定等于二的，这个镜头加这个镜头观众会有这感觉的，他不是第一天就可以出来的，他是经过然后，不是每一个人会从这个地方的小东西可以连到这个地方，他这个终章可以断掉的，等于他的经验就没有了，这个就是人才，不是这个人才，是不是啊？人才不是马上就要出来，你以为刚刚念完书了，一个考第一名不得了的一个导演班的他出来就是一个好导演吗？他可能很有这个，但是他缺的东西太多了，导演太难了嘛，是不是啊？人才不是一代出去的，是吧？

现在我不能说没有人才，但是没有到。可能，我也不敢保证一定有，我希望有，我希望香港有，当然了。但是怎么保证呢，没有人可以保证。

凤凰网文化：近些年香港的很多导演、演员都北上拍片，走入内地的市场，包括可能在题材上，比如像陈可辛导演这两年的两部片子都是非常内地化的题材。那您对于这种香港的影视界，包括可能有一些话剧界的北上进入到内地的这种方式或者说它可能已经成为一种趋势了，您怎么看？您觉得这样一种结合，对于香港--因为有很多人也在担心这样一种北上会让香港戏剧里面原本的那种特别迷人的港味儿有一些流失，不知道您对这个东西怎么看呢？

曾江：我觉得这个不可避免的，内地有钱嘛，就那么简单。我写一个剧本出来，我的预算100万，我这剧本给内地的老板一看，哇，这个好啊，这个我出2亿，怎么办，你拍吗，但是我要改一点点的，你拍吗，你说，你怎么选择啊！有得选择吗？这么简单，这个是算出来的，算出来就是了嘛，这个数目这个是，是不是。这个怎么说，没的说嘛。

凤凰网文化：那对于香港戏剧方面的这种它的港味儿的特色，这个东西怎么保证？

曾江：肯定有这种疯子，这种固执的人，肯定有的。但发扬出来吗？不知道，肯定有的。所以你担心也没有用，但是我觉得肯定有的，我不是我相信的，我根据这么多年、这么多的东西告诉我，一定有的嘛，这种傻瓜一定有的，这个死硬派一定有的，他逃不了香港那种文化的嘛，一定有的，不用怕了，这个问题就是出来了嘛。

凤凰网文化：我们都知道香港以前的片场，有一个很流行的就是有很多戏是在没有剧本的情况下就开机，其实这个是在现在大家逐渐接受，但是曾经可能在内地大家是想象不出来的，因为内地的影视和文学的结合是非常紧密的，基本上很多成功的戏的剧本都是改编自成功的小说也好、或者说一些其他的文学作品。那我不知道香港的这种方式它是一种比较普遍的形式，还是说它只是个别导演的个人风格，就是香港的这种戏剧它和文学的结合程度怎么样？

曾江：形成这种情况有很多道理，对不对？成本，一个老板说我拿这么多钱出来你五天给我一个戏，那五天就来吧，来吧，没问题，但是这种东西持久吗？可以长期的下去吗？不可能的，是吧，怎么可以呢。没有剧本是不行的，不可能的，不是长久的事情。不止是香港，有很多地方都有这种事情，只不过你们知道香港有这种事情，外国都有，哪里会没有呢。没有剧本，而且很多没有剧本的东西出来是非常非常好的，即兴的东西，其实这个是一个集体创作，导演、摄影师、演员，什么什么东西即兴学，哇，出来不得了的东西，有的，有这种例子。但是可靠吗？不可以的，行不通的。

凤凰网文化：最后一个问题，明年您还会不会来乌镇或者说我们在乌镇的观众有没有可能看到您的舞台剧在这里上演？

曾江：那要看机缘了，没有空怎么来啊？我当然想来，对不对，接触那么多的东西，那么多外国的东西，我们那么难去接触的，对不对，西班牙有一个好戏我会知道吗？

凤凰网文化：在香港也不好接触吗？

曾江：不可能知道的，但是这里是专业的人，他们征求全世界的东西，然后培养出来，这个好，我知道这个好吗，我也不知道，我不是专业的人，我只是一个观众，是不是啊。

假如可以来为什么不来，尤其我们这么爱这个东西，怎么会不来对不对。但是要看机缘，我没空怎么办呢，我病了怎么办，对不对？缘分的东西很难说，这个是缘分我看，那是缘分。

凤凰网文化：那我们就为乌镇的观众祈祷这份缘分，明年您还能来。

凤凰网文化：好，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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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这本书时，我的思绪会飞到其他的地方去，会去想一个人。黎说，演员该看一些哲学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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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半部分访谈，后半部分探讨关于演戏，人生，哲学。一本关于台下十年功的书，字数不多，薄薄的一本，不过莫不如这样，总比那些长篇大论默默唧唧凑字数的书强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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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耀祥版《演员的自我修养》。看黎耀祥的戏应该有20年了，但真正注意到他却是《巾帼枭雄》火遍粤港的时候。当时觉得柴九哥演得有点过火了，但不可否认他的气场覆盖全剧，而且他的戏特别抓人。看此书，才知道黎耀祥是一个做戏如此认真的演员，20多年来一直在学习和思考表演。他的看片量也是很惊人的，面也很广，而他对影剧中的表演的评估，专业而老到。表演种种，一讲天赋，二讲意会，言传是很不容易的，而黎耀祥以其丰富的影剧... 黎耀祥版《演员的自我修养》。看黎耀祥的戏应该有20年了，但真正注意到他却是《巾帼枭雄》火遍粤港的时候。当时觉得柴九哥演得有点过火了，但不可否认他的气场覆盖全剧，而且他的戏特别抓人。看此书，才知道黎耀祥是一个做戏如此认真的演员，20多年来一直在学习和思考表演。他的看片量也是很惊人的，面也很广，而他对影剧中的表演的评估，专业而老到。表演种种，一讲天赋，二讲意会，言传是很不容易的，而黎耀祥以其丰富的影剧观摩和自身的表演经验，提供了一个言传的范本。这本书，我等影迷，看了只能知其皮毛，唯有演者看了，才会有较深的体会。

• 【访问】『10/02/24』《文汇报》演练人生 戏假情真——访黎耀祥 【明报专讯】三料视帝出炉， 人人眼中是红得发紫的黎耀祥，彷佛是另一个种善因得善果的果报。 然而，观众眼中的黎耀祥从来是片面的。他的演出，是经过多年思考，做足功课，有根有据； 看他撰写有关戏剧艺术的欣赏与分析文字，你得由衷佩服他对演戏与人生的思考如此深刻，并能以简洁的文字准确表达。黎耀祥有自己的一套思想，你要进一步认识他，大可从这篇二万..

  【访问】『10/02/24』《文汇报》演练人生 戏假情真——访黎耀祥 【明报专讯】三料视帝出炉， 人人眼中是红得发紫的黎耀祥，彷佛是另一个种善因得善果的果报。 然而，观众眼中的黎耀祥从来是片面的。他的演出，是经过多年思考，做足功课，有根有据； 看他撰写有关戏剧艺术的欣赏与分析文字，你得由衷佩服他对演戏与人生的思考如此深刻，并能以简洁的文字准确表达。黎耀祥有自己的一套思想，你要进一步认识他，大可从这篇二万字的访问开始。 访问日期为2009年11月22日晚上，也是无线电视万千星辉颁奖典礼前夕，外间对黎耀祥即将取得视帝闹得热烘烘的，任何人大抵会因此心雄或飘飘然，然而眼前的黎耀祥却没有半分如斯表现。 这天说话的，不是直肠直肚、思想简单、大开大合的柴九哥。而是心思细密，说话有力，明显早对有关问题已有想法观点的严肃演员。 执笔撰写这篇访问文章已经是黎耀祥取得三料视帝的12月，再次整理这个访问，更加可以笃定，与其说黎耀祥今天扬眉吐气，毋宁说，黎耀祥是演艺界的骄傲。 黎：黎耀祥 问：罗展凤 从柴九说起 问：因为「柴九」这个角色，近几个月来，黎耀祥有什麼改变？ 黎：多了工作吧，也应酬多了。但自觉在心态上，比自己想像中的变化来得少。 问：你是说内在或是外在？ 黎：两样也是。其实我也不时想这个问题，究竟发生了什麼事呢？我是个喜欢将自己当实验品的人，又爱抽身地看自己的变化，才发现原来自己追求的成功感和满足感真的不在这些地方。 为什麼《巾帼枭雄》会成功到现在，或者临近台庆颁奖典礼时，我像很「红」，每日都可以「见报」。但这是不是给我很大的满足感？原来不，其实我的满足感早就已取得了，早於《巾帼枭雄》最后一集在愉景新城跟观众一起看大结局时，整件事更已经圆满结束。 我现在很“红”，但这是一个终点吗？不是嘛！很多人找我工作，这又是一个终点？也不是嘛！就是真的拿到了视帝，就是一个终点吗？亦不是嘛！所以有人问我紧张不紧张，我真的不紧张；又问我在乎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为什麼呢？因为我已「拿」了。《巾帼枭雄》的成绩我已「拿」了，早就赢了。得到奖自然开心，不过，我更早已经肯定了自己的成绩。《巾帼枭雄》成功，我拿了第一，已冲了终点线。难道现在还需要问别人自己是不是已经冲线？不用吧！根本不需要别人再告诉我。同样道理，你考了第一就是第一，派成绩表时是第一；那还需要别人隔一个月、隔三个月再问人自己是否拿到第一？又或者要不断告诉别人自己拿了第一吗？不会嘛！ 问：你会否觉得有第二个考试快将来临？可会为了这次「第一」感到压力？ 黎：这一行很有趣，考了第一就是考了第一。做演员最难与做人最难的，是肯定自己的价值。以前有什麼不安，就是因为未肯定自己的价值。尤其是我较为特别，别人赞赏我哪部戏演得好，但好就是好，又有什麼特别呢？反正公司又没有特别重视你，外面的市场又没有特别重视你，你又得不到什麼，那我是不是真的好呢？始终存疑。 所以，以前就算演得好，自己还是不知道的，因为未得到广泛认同。以前的好就好像是班内试考第一，或者校内试考第一，但出到外面比试，还未知道自己是否第一；於是就会有追求，有不安，不断问自己是不是做得好。现在不用了，全香港的人都说给你知，你在公开试考了第一。 但我也很明白这个世界，没有人能够一辈子站在高峰之上，上了山就要下山，日出日落，是必然的，所以我不会有压力。下一个奖我必定拿不到，就是下一个奖拿到手，再下一个奖也必定拿不到，终有一次是失败、是被人批评的，这是自然现象，我并不觉得是压力、紧张或考验，这只是自然定律。我常常觉得人要明白什麼是「自然」，我很明白这回事。 我不介意跟红顶白 问：这几个月，跟红顶白和势利眼等事情都看得特别清楚吗？ 黎：会。但我一向都知道「这些」的存在，其实不是现在才有。我一向都不介意，跟红顶白也只是另一个价值观，不需要觉得有什麼问题，我自己也觉得这没有问题。因为，你总得看穿世情。 经历过《西游记》一剧之后，其实我也「红」过一段日子，因为当中的猪八戒一角真的很受欢迎，当时很多传媒访问我，但剧集过后，时间久了，就没有了，记者们都不会再理你，拍照也不会再找你。 於是，我想通了，每次拍完戏，拍完大合照，做完宣传或公司要我做的事后，我就离开，因为完成了那个形式就行了，我可以快快换掉衣服回家。如果大家有诚意找我做访问，可以打电话给我，而不需要我站在那裏等，又或者沾边儿和主角合照，「博」出镜，这些都是不需要的。 那时候我可谓大步踏过心理关口，令我看通事情究竟，到现在，已觉得没所谓。即使柴九今天如何红，下一年再没有人理我，没所谓的。下一年又会有另一个人红，又会有另一套剧集hit，大家又一窝蜂的围在那裏，这是必然的。 问：但你有没有想过，要维持一个步步上升的状态，如刘德华般？ 黎：不是每个人也可以的，我相信刘德华自己也很辛苦，加上我是一个很懒惰的人，我的勤力，只放在拍剧集上。 戏剧与人生 问：有关演戏的艺术与看法，其实你在书里已经写得很清楚。这次访问，除了做点点补充，反而很想聊聊你的演艺经历，和人生经历等话题，有时看到你的文章，发现真的可以推到生命的层次，再去思考。 黎：写这本书，是希望其他人明白演戏的意义，我发现有时候连一些演员也不明白，他们根本不知道演戏和生命之间的关系，这就变成了演出来的东西很“表面”，只能满足娱乐性的层次，长此下去，整个行业都没进步。 问：这本书的完成，事实上你付出了很多心血，除了每篇文章都可以看出你对演出的想法，我看见你在“柴九热”最忙的时候，文章一样写的很好。 黎：我写这些文章，其实都是针对很多人演错了戏，现在的演员九成九都用了错误的方法演戏，书里，我会印证一些错误的例子，包括以前某些旧式演员的演戏方法，还有关于演员思考的方法谬误，演戏是一个群体行业，单是自己演得好，镜头全拍着我也是没有用的。难道我能够自己一个人完成一部戏吗？我希望整个行业都好，但最大的问题是方向问题，大家对做戏的理念都有错了，再不回头，只会越做越差。 问：什么是演戏的方向？ 黎：就是考虑如何演出一种思维程式，以哭泣为例，为什么当知悉身边人离世的时候会哭呢？其实，想深一点，人并不是因为看到身边人离世而哭，而是因为害怕失去对方而哭，想起和他以前的片段而哭，可见，整个理念已经不同。 拍摄这些戏份时，很多人会钻牛角尖。哭的抑扬顿挫，像做“大戏”似的，就连情绪上也是大起大落，然而，从来没有想到这样的演出其实很难看。所以我常常反思人应怎样去生活，演戏的基础其实来自生活。演戏，就是如何去捕捉真实，只是这些大家都不明白。 很多演员一直演戏，但是他们从来没有想清楚演戏和人生的关系，对我来说，演戏其实就是检视人生，很简单，演员演的是人，而演戏虽重要所到的，就是“如何令我成为她”如此简单的一句话而已。但问题是，没有人知道这么简单的事情。大家往往都舍近求远。 我们必须在我们自己的生活里提炼一些感觉来，捕捉真正的生活，包括了解人究竟是什么，自己又是什么。我们的工作就是要表达人，怎能不理解人呢？我常常都说希望大家能够回过头来思考一下，什么是演戏？什么事戏剧？最简单的说，戏剧就是人生。 问：这也是演员的修养吧？ 黎：对，只是现在大家都不知道演员的修养是什么。所以我常常觉得演员最应该看的是哲学书，或一些探讨人性的书，两者都很重要。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有宗教和哲学的出现？就是因为人开始思考自己是什么了，而演员也必须思考人到底是什么，在芸芸众多行业中，演员最需要思考这个问题。 所以演员要学习的是哲学，而不是电影，如果没有哲学这个基础，所有的表演都是空泛的，当然，有哲学作为基础，也需要通过表演技巧表达。其实两者缺一不可。在我来说，好的演员就要成为一个哲学家。其实其他的艺术也是这样，试想想，如果艺术不能牵涉到人类最深层的精神层面，那艺术就没有意义了。这个世界其实还有很多游戏可以供大家玩，但大家为什么要那样辛苦选择演戏？如果纯粹只求娱乐，，请不要演戏，电视台每天都有游戏节目，大家参与这些节目好了，反正一样会刺激。 演出的终极探讨，其实就是探讨人生，我写这本书，就是希望让大家反思一下，为什么演员要演戏，演戏的意义在哪？这样作为一个演员才有方向，有自己的进步空间，我常常觉得，演出的表面功夫很快就能学完，喜怒哀乐的表情或者是其他技巧，两三年时间就学懂，然而，演出背后要表达的东西，才是无穷尽的。 问：这种想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关乎哲学和生命意义的追求，相比要有一定的思想深度才想到吧 黎：大概是近十年吧。。。。那绝对不是突然之间的想法。初入行时，一来不能兼顾其他的事情，二来自己什么都不懂，拍戏不懂，技巧不懂，镜头不懂，根本就不能专注自己的思想，不过当时其实也很幸运，可以当一些闲角，从中有时间研究演戏的技巧和技术。任何题材，都要在自己熟悉后才能够表达。 以画家毕加索为例，他最初也是学习工笔画，从写实画开始的，后来才转为抽象派，立体派。可见个不能一开始就是抽象派嘛！否则我们任何人也可以是抽象派大师了，正如每个行业都有其他基础，如果你不能明白那些基础，就不能明白其上层的事情，说到底，做什么也要有一定的基础。 从演戏开始的头十年，我未有时间思考演戏背后的意义，因为有太多东西要学，演出、技巧 语气以及形体的表达，还有幕后拍摄的技术。很多东西都是一点一滴的积累。加上我是一个喜欢思考的人，爱胡思乱想，即使自己一个人坐着，也可以不断思考，跟自己对话。 所以很多想法都是慢慢发展的，演戏是没有开发这回事的，演戏就是要兼顾很多内容，当你明白了一件事情后，就要去明白第二件，哪有怎呢能说开发呢？开发是同一时间明白看所有的事，但演戏不能同一时间去明白，只能慢慢积累，反复验证，在一连串错误与改正中成长过来。 问：所以和人生是一样的。 黎：对，整个过程都是一样的，演戏的成长和人生的成长的一摸一样的，都是在学校，所有有人问我下一不怕不怕失败，我会说我不怕，因为人生总会失败，我也只是在经历着，将来成功与否，从来没有保证，那就让我们经历吧。 而且，演戏正好给予演员这个空间和机会不断经历，现实人生的遗憾是我们不能重来的，但演戏不同，可以做完一次又一次，甚至可以重中思考生命的价值或者思考人究竟是什么，甚至回看到自己对事情的看法，这才是最有趣味的地方。 问：你经常提及喜欢胡思乱想，你想什么呢？ 黎：大抵都是一些有关哲学、演习和理论的东西。 问：那就是说，以往你一直们没有跟比人说，都属于自己内在的思考过程，直至写这本书的文字，才逐一表达出来吧？ 黎：对，那些都是以前自己跟自己说过的话，现在可以借文字表达，曾经和会和其他演员朋友聊一下，演技一些深层次的演戏理论，不过，老实说，大家都做戏做了这么多年，再谈怎么演戏都是没有意义的。反过来，跟谈得来的人，都是谈一下自己的理念和对事物的看法。 戏剧的世界很单纯 问：你为什麼这样喜欢演戏？观众早就知道你是个用心演戏的好演员。 黎：其实我也不太明白，关於这点，我还未有想通。可能是天生吧！我常常觉得演员是上天派下来的工作。因为演员要具备很多天生的特质，那些特质是教不晓的，就算后天怎样努力也不会做得好。 我看过太多这样的例子，很多人很有热诚，花了很多时间演戏，但效果始终不好，变相是浪费时间。我常常想，演戏为什麼会存在呢？演戏在人生裏，其实是补遗了人生的一些空白，可能是一些空间的空白、价值观的空白或想像世界的空白，於是需要演员去满足这些东西，需要演员去完成这个使命。所以演员不是自己选择的，而是上天选择的，上天选了一批演员出来，在这个世界去完成使命。至於为什麼是我？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当我回到那个演戏的世界，我便会很舒服、很开心。那种开心就像回到天堂般。 未完待续。。。。。。。。。。。。。。。。。。 问：那不就是比回到家更快乐吗？ 黎：是的。如果你客观地分析，回家并不是什麼不好的事，不过，回到家裏就得面对现实。什麼是面对现实呢？就是当你的孩子顽皮而不听话时，又或者当你工作不顺利时，甚至每月愁着交租时，这就是现实。 在戏裏，演员不用烦交租，反正开饭时大家端出道具来，甚至不用「埋单找数」；但现实裏你要不断的「埋单」，要看自己钱包裏有多少钱，又要看着银行户口剩余多少钱。戏剧裏没有这些，不需要顾虑钱，即使很穷，也穷得很有安全感，因为戏剧裏的角色没有伤害性，所有事情都能够掌握，连生和死也能掌握，戏剧是可爱的；相反，现实中很多事情都不能掌握。 饰演爸爸的要今天「死」，剧本上必然写了「父亲六点去世」，所有事情早被安排好，很安全，不用多想。当然戏剧裏也有喜怒哀乐，也有伤心的时候，但自己不用多想，不用担心。喜怒哀乐对一个演员来说，并不是一个问题。现实生活可不同，不知什麼时候有人告知你爸爸的死讯，你往往不懂处理。 我也常常问自己为什么那样投入去演戏？原来不是因为兴趣，也不是因为工作，而是，演戏已经是我生命里的一部分，黎耀祥就是由演戏和现实所组成，要是有日没戏演，我真怕自己的精神会出现问题，在我来说，不演戏的时候，可能我的精神状态有一点失衡，可以说，我需要一个演戏的世界给我生存下去，在人们眼中，现实的黎耀祥看上去是正常的，顶多是很闷，很无聊吧，所以，我需要演戏来平衡自己的情绪，作为宣泄也好，总之活在另一个世界里，好让我可以要跳进去。 问：但演戏必竟是集体合作的工作，不是你一个人的世界，你有对手，有台前幕后，你投入是一回事，但也受限很多，并不完美。 黎：当然，集体合作会影响过程，但从来影响不到我的心。。。。因为我其实可以自我完成，我甚至不需要那个演员在我前面，我就已经能干“看到”对方，即使对方不存在，我也能“听到”对方说话，可能我已经去到一个精神病患者的状态。事实上，我也希望，自己能够去到那个状态，不需要有任何人而能“听到”对手的对白，然后回答题，一个人就可以完成那场戏的演出。 那个世界是很美妙的，整个世界完全是属于你自己一个，因为你连对手也不需要了，我感觉自己正慢慢一步又一步的踏向这个方向，正如我能够完全记得对方的对白，对方要说什么，要令到我有什么感觉，反应，我亦已经了解对方的感觉，反应，整个过程其实在我脑海里已经有了形象，已做了一次，根本不需要别人跟我一起演出。 问： 那就是说，你希望自己的演出是一个自给自足的状态？ 黎：对，对我来说，我很希望可以去这个状态，让整件事发生在一个虚构的世界里，不需要对手也可以运作，情况就如一个疯子在街上可以和空气说话。演戏也是这样的一回事，当中的精神状态也是一样的。例如你在湾仔码头碰到那个边走边骂的疯子，你看不见他骂的对象，但是他看见，演员也是一样，观众不用看见只要演员看见就行。所以，即使全场的演员都去吃饭去，我可以自己留在厂里，自己演戏。 问：你越追求者着那个单独演绎自己戏份的方式，不是更害怕对手出错吗？ 黎：当然不怕，因为对手已经在你的幻想世界中生存着，真实的对手即使演错了，也不会影响到我，当中的确很复杂，但我很喜欢和习惯了。情况就如可以看到其他人在做什么，像见鬼一样，又好像电影《神探》一样，可以看到别人背后的事情，演戏到了这个境界，的确很像“开天眼”，自然而然就看到了。是故，我太喜欢那个世界了。 问：那麼戏剧是不是你生活中的理想国，一些很理想的事也会在那裏发生，而你又可以不断尝试别人的生命？ 黎：其实尝试与否，理想与否都没有什麼所谓，但戏剧世界倒是一个很安全的世界。这或者与童年阴影有关，我童年是一个没有信心、很自卑的人，也不敢与陌生人接触。在戏剧世界就好多了，剧本写你们是好朋友就是好朋友了，你甚至不用认识他，也不用理解和建立。剧本裏说是，就是。现实裏你怎样和人建立关系？怎样找朋友呢？这很难说。戏剧的世界虽然不一定开心，戏剧中也有人去世，也有伤感的时候；但对我来说，那是一个很舒服和安全的世界，是一个不需要思考的世界，演员只要有情绪。当中没有顾虑，也没有忧虑，即使有，也只是情绪上的忧虑，而不是为角色喜怒哀乐的忧虑。相对来说，戏剧世界很单纯，很浅白。 演员的情绪 问：你刚提到演戏的世界自给自足，又说到不关乎喜怒哀乐的问题，但是当演员始终要在很短的时间里耗尽很多情绪，又关乎抽离的问题，你是怎样处理的呢？ 黎：这要从多方面去看，首先，情绪有时是要从生理带动的，演员有时候太累了，机会没有情绪，这是常有的事情，情绪和生理的分泌也是有挂钩的，我在书里的一篇文章也有提及，所以，演员有时候不妨借用一些外在的方法，带动内在的活动，比如加速自己的呼吸，自然会令心跳加快，这就是借用外在带动内在的一种方法。 情绪也是一样，演员得利用一些感情或记忆来带动情绪。当然，也不能忽略喜怒哀乐的生理变化。例如喜怒哀乐中的哭泣，其实就是身体内发生变化，是一些荷尔蒙或其他物质令到你的情绪受到感动，带动泪水的分泌，可见整个过程是连接着，缺一不可，所以有时候，当演员的生理太累，精神不能集中的时候，必然影响演出，演戏始终需要一些生理的实质机能做出带动，他们是推动情绪的“摩达”。 至于抽离的问题，主要是看演员想不想抽离而已。演员理应最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能够“入”就能够“出”。这是演员必须具备的能力，你总不能跟我说你只懂得“入”。不懂“出”吧，既能“入”就能“出”，这是一定的，问题就看这位演员想不想走出来罢了。 至于经常出入情绪之间，会不会影响身体呢？那当然会吧！情绪是带荷尔蒙动我们生理反应的，譬如演员拍完一场哭泣的戏，总是不开心的，为什么呢？因为你的荷尔蒙分泌出来了，它会告诉和传达一些不快的消息到你的脑里。自然会令到自己不开心，会有一定的影响。 所以，每次某总情绪发生后，就不能回头，关键是，怎样尽快的令情绪平复。因为只要情绪令身体某些物质分泌出来，生理上自然会受到影响，这要看演员如何控制，他可以选择即时忘记演出时的情绪，去想别的事情，分散注意力让感觉过去，当然，当中会有很多变化在里面，很复杂。 问：这样的情绪消耗，会不会令你回到现实世界时，感觉特别累？是故演员如你，多尽量保持在一种较平静的情绪当中？ 黎：对，的确是特别累的，但我常把自己当做一台机器，演员的躯壳必定要成为演员的机器，像汽车，由演员自己控制，一但工作完成后，演员就得学会“熄火”，尽管车头仍在发烫，但你必须把它停下来，不要让它过热。至于能不能在“熄火”后令那辆车即时不烫，那是不会发生的，我会习惯用以下方法，就是放着身体不管，让它累吧，回家就睡觉。 问：我看你之前的访问，提及在《情陷特区》（1991）一剧里，你尤其记得当中一幕是你将骨灰撒落大海，明明是导演叫停了。但你还是在嚎啕大哭，听不了的。 黎：对，那是一个很奇妙的感觉，以前我不懂得拍哭戏的，因为我没有多少机会去拍，也不懂的掌握，简单说，就是不知道怎样才能哭出来，即使自己完成了，可能未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演绎《情陷特区》那场戏的时候，其实我没想过是不是会哭，但当我看着那些骨灰飘落大海，忽然间就哭出来了。那时候自己还未成熟，很多事情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当下一旦开始了哭，大概受到之前所说的荷尔蒙分泌影响，我就不断哭，听不了的。因为当时不懂得控制，也不想控制，仿佛自己也有了宣泄，感觉是开心和舒服的，加上有种不想“离开”那种情形的想法，所以，我方才说其实有时是演员自己不想抽离吧。 问：那么是那场戏让你把情绪宣泄出来了？ 黎：对啊，但是人家没有要求，我却连同自己的事情都哭了出来，所以说，那场戏其实我做错了，很大事情，最后还需要重拍。然而，我一生中遇过很多这些很好的例子，这件事情，令我反思，原来哭出来未必一定好，一些伤感的戏，哭，未必是对的做法。 后来监制对我说，他根本不想我哭，因为他觉得当时我的角色，和那个已经逝去的女伴的感情，已经升华了，我到应该为她的解脱而开心才对。想想想，这是多高的层次。能够在十五年前已经有人跟我说这样的理论，真的很幸运，对，哭泣从来不是最高的情操，反过来安心送逝者离去，感觉更好，那就是事后才明白的。 要明白做演员的，从来不是比拼喜怒哀乐，不是说谁哭得最快，谁就能取胜，演员更应理解的是，怎样将一些人物的情感或精神层面升化，哭不一定是对，甚至可能使错，观众千万不要错觉的哭得出就是“好戏”，能够哭得出并不算厉害。 演员要知道怎样看待一个人物，知道怎样利用自己的演技和看法，好好地用演技描写一个人物，那绝不是单纯的喜怒哀乐的演绎，喜怒哀乐从来是没有意义的，那不过是四中心情，很快就会做完，哪有什么意义呢？所以演到最后，并不是一场比斗，而是要懂得把握适当的情绪，放在角色适当的位置，令观众好好理解一个角色，理解他的生命，包括这生命，对观众来说，会有什么启发，这才是一个演员演戏的最终目标。 最艰难的日子 问：当时你在TVB工作了十三年，觉得自己停滞不前，就外出拍戏（），当中经历了什么？ 黎：外在1998年离开TVB，拍了四年电影，期间也拍过一些DVD和电视剧，其实外面的环境和TVB很不同，外面是一个很不稳定的社会，不稳定的工作环境，不稳定的收入，经历的事情自然更多，更深刻。在TVB即使再差，也必定每个月有薪酬发放，但外面就不同了，我们只是散工，又没有签约，拍不成就没粮出，这样就形成了我心态上的动荡时期。 人很有趣。总要在苦难中成长、磨练，虽然那不是什么国仇家恨，大是大非的磨练，但你不能看清这样的一点，当中的担忧、寄人篱下以及别无选择的感受，我深深体会，因为都是真实，不是演戏。 所以当你在两个月里没工开的时，任何一套“烂片”找上门来，你也会立即答应接拍，当时就有很多这样的情况，一些“垃圾片”找你去拍，只得答应，那时候，我试过一个月只开一天工，试想想，当中心路历程其实经历了很多，尤其像我这些喜欢胡思乱想的人，这回事真真正正的去面对现实。 所以，为什么我会明白好些角色的情绪，那是因为我曾经经历，现在有些人称赞我某些感觉演得好，那是当然的，因为我真的经历过什么是忧虑，我担心过，亦尝试寄人篱下的感觉，更试过想人追债，那些人还钱时总是还要剩一点点，要我厚着颜面，继续追讨。 所以为什么演员常常要找经理人帮忙？就是因为不想跟人家“讲钱”。那段日子，很多是我也做过，其实不是只有劳动阶层会感觉卑微，有时候，向人讨债也一样会感到卑微，所以，那个阶段是我学到东西最多的时候，无论是我自己的人生，或是在演技上。 电影中，我也遇过很多好导演，如林岭东、邱礼涛这些人都很受人敬佩，他们是从另一个视点去看事物，大家在闲间聊聊新闻，会说一些之前看见过的电影，都是大师级的，所以，这些都是要出外才能知道，那四年时间，无论在公在私，都是我人生中，或者在演出上经历最丰富的，所以那阶段是我学的最多的时候。 一直有看我演出的观众会发觉，当我在2002年返回TVB拍剧的时候，我的演出方法已经不同了，因为我已经不是“演”，而是将自己的感受呈现出来，所以之前的阶段我很珍惜的，无论是我演戏或是人生，都是一个很宝贵的经历。 问：你会用什么词语来形容那四年时间呢？是怨气呢？还是委屈？ 黎：不是怨气，也不是委屈，而是人生的无奈，如果你要解释，可以去听一天赵传的《我是一只小小鸟》，当中有几句歌词说道生活的压力和生命的尊严，哪一个重要。你思考过，就会明白什么是生活的压力和生命的尊严。我们不但要把生命的尊严放下，连演员的尊严也要放下，这段时间有很多不愉快的经历，但我没有怨气，我觉得那是必须经历的，必须承受的。 甚至回头看，我觉得那段经历很宝贵，很多人不明白，也很难说得明白，那个阶段是我内心情绪很丰富的阶段，什么挫折、什么卑微、什么感觉我也只到了，我是真真正正知道每日等工作，到街头讨饭吃的生活，其实人生就是这样。 问：刚才你说到其他人不明白，是不是指有些人总忽视了你那四年付出，或你曾经经历的？ 黎：他们不明白什么是生命，亦不明白生命的喜乐和什么事有血有肉的实际经历。很多年轻人都说自己委屈，怎样怀才不遇，但他们根部不知道什么才是怀才不遇，什么事寄人篱下，什么是委屈，什么是卑微。 其实现在很多演员都不明白，尤其他们出身都很富裕，有些返回公司时驾着“波子”（保时捷），哪会有多惨呢？即使他们没有“波子”，原来也可以天天坐的士上班，我记得，那时候为了省点钱，每天早上接六点的通告，五点多时就赶到顺利坉乘坐第一班巴士，再转乘地铁，到了乐富就走路上广播道，哪敢随便坐的士？ 后来返清水湾工作，我也是每天走路到平石坉乘公司巴士，接着晚上回家，也是在平石坉下车，然后自己走山路回家，连十五块的的士费也得省下，就为了供楼，这些现实上的真实感觉，未经历过是不会明白的。 其实，以上所说也不是什么艰苦，不过，当演员的确总要有情怀，有认知。知道什么是生活，什么是生活的触动，还有生活的感觉在哪里，人道感情在哪里，所以，我常常觉得演员是必须要有情怀，不但是有表演欲，空有表演欲的演绎是没有用的，最重要是要有情怀，情怀是对自己，对身边的人，和对事物都有，而且，你必须懂得用什么心态去看自己的生活。 苦闷之必要 问：的确，你对演出的付出，是不用怀疑的，我知道你不断潜心为演出做很多事，包括困在家里看很多电影，电视节目，也喜欢看书。 黎：对，没有人像我这般，我傻的。未结婚时，我自己一个人住，工余没有其他节目，每天回家后就是看书、看电影、看电视。例如看“六十分钟时事杂志”、“星期二档案”和“20\20”这些记录片及新闻时事节目，这类节目很多时都由人物专题出发，我喜欢研究人性。 当然，这其实也是为了演戏。为了去那个“世界“，我要了解那个“世界”是什么，而且很多事情都是一个整体，可以贯穿，所以，演员必须明白生活和演戏的关系，演戏并不只是我们执着一些传统戏剧理论的演法去抄袭，而是我们要从活生生的生活里发掘故事和发掘自己的灵感，看看怎样将生活放入戏剧，而不是单纯的沉醉于传统的戏剧表现中。 另外，以前我又爱去KPS（金狮影视超特店）租借影碟影带，或录影“明珠930”。回到家里，实在太多东西瞪着我看。于是，每个周末，已经有数十个节目要看，黎耀祥一开始就只剩下演习和现实生活，而现实生活，也和演戏有关。此外，我还看书，以前我还傻乎乎的捧着史丹尼拉夫斯基的《演员的自我修养》看，不过至今仍未看完，我有太多东西要看，根本上是看不完的。 问：而且，在电视台日子，你其实还有很多戏拍？ 黎：对，我当时做闲角也比别人多，由一厂至八厂也有戏拍，工作量一直都很惊人，至于一旦不开工，我试过几天躲在家里，不出门，就只是看看戏，肚子饿了就煮面吃好了。 问：生活的很苦闷呢！ 黎：所以说现在的年轻人演戏差，那是没有办法的，就是我们以前训练班出身的同学，也就是 工作完了就常去“河东“、Canton等disco。我呢？工作完了就回家，那我又怎样要求别人呢？还有，演戏的世界必竟是自己，不见得特别好，也不见得一定成功，只是自己喜欢罢了，又怎能要求别人进入自己的世界，跟你一起演戏呢？ 我的世界某种程度上是疯的，没有娱乐，然而，哪有人没有娱乐呢？哪有人工作完成后不找其他消遣呢？现在所有人在辛苦工作后，都出去玩，看戏、唱卡拉ok。最少也和朋友吃顿饭吧！但我就没有，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当然，我那工作的定义其实也不算是工作，因为我真的喜欢那个“世界“，于是就一个跟头栽进去，对我来说，工作也是娱乐。 只是，这个价值观很难灌输给别人，也很难强迫别人要跟我这样做，所以，我绝对理解现在年轻演员演技差是应该的，我一天工作十小时，你一天才工作一小时，我演了十年的戏，你才演了一年，于是，我比你们好，理所当然吧，我绝对相信，我比别人至少花多倍时间在演戏上 。 问：今时今日，面对任何戏的角色你都能很快的掌握、入戏，又如如你所说，现实不易，做回现实的黎耀祥，你又觉得难不难？ 黎：不难的，只是很闷吧！现实的我很闷，都由我太太逗我，其实我是很闷很闷的人，不过，和自己相处可不太难，毕竟自己的性格与自己相处了那么多年，早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只要不苛求，其实也没什么。正如只要你不挑剔问题，就不会有问题，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然而，真相是，问题一向都存在，只是你不找它出来，就没有了。 电视业生态改变 问：刚才你提到年轻一代演员，大抵你常常眼见很多年轻演员抱怨？ 黎：对，他们说很多事情都不合理，又埋怨剧本中的对白怎样，甚至怪责很多东西都不配合他们等等，然而，他们有没有反省过自己？他们是否已经做得很好？对剧本的理解又有多少呢？对生活的认识又有多少呢？对人生的了解又有多少呢？如果就连人生是什么也不知道，对所演的角色的人生又不知道，又怎能祈求他们在戏剧里告诉观众呢？ 其实演员的最终目的，就是要透过角色去告诉观众，人生就精神怎样的一回事。 问：这令我想起上次和你见面时，讨论到演员如何投入一个角色，譬如当演员知悉自己要演一名医生时，他们会特意去看一次医生。我记得你还说，演员从来是依靠平日的观察，而不是临时抱佛脚的。 黎：绝对是。演员有很多都是肤浅的，其实不单是演员，新一代很多年轻人都是比较肤浅的，因为生活对他们来说，已经没什么困难，我们这一代是从生活中磨练出来，没有困难的生活，又怎样磨练呢？现在这一代是饭来张口的，和我们以前不大相同。 以前，我和几兄弟及父母都挤在白多、二百尺的地方，睡得是“路架床”或地板，现在呢？我儿子都已有自己的房间了。当然，社会富裕了，我们又很难要求他们经历，那是不公平的。但问题是，现在的演员非但没有经历，也没有思考。我们以前是破釜沉舟，一是接受工作，一是拒绝了便没有饭吃，没工作自然就没粮出，没粮出就没饭吃，现正没饭吃吗？只要问妈妈那钱就可以了，哪里还需要工作呢？现正社会不同了，价值观也不同了，所以现代人是肤浅了，因为没有过经历，也不需要经历。 现在的父母对子女极为保护，我和太太已算是理性的父母，有时也会让儿子经历挫折，让他吃吃亏。但外边的父母对孩子呵护到不得了，孩子到哪里都有佣人跟着，连吃饭有人喂食的。那做孩子的又会懂得什么？当社会生态变成这样，演员又怎能不肤浅？他们担心的，再不是没粮出或没饭吃，他们只担心能不能买到限量版的名牌手袋。 有什么方法解决呢？看来真的没有，除非有奇迹出现吧！即由上天派来一个天生的演员下来，他虽然很有钱，没有经历，却是全能的，什么也演得出来，是天才来的。 问：你入行的那个时代有训练班，演员都有一套正统的训练。 黎：对，以早我几届训练班的演员来说，如刘青云等，我就能看到这班师兄的斗心很强，因为当时训练班是一年制的，每一个学期都会淘汰一些人，变相会令同学之间的斗心特别强，因为整个训练班都是淘汰赛，要经过多番淘汰，最终出线的才能成为正式演员。 现在不同了，训练班也不怎样训练。一个落选港姐，进一下新联办就出来演戏了，也再没有什么考试。他们现在这个磨练也没有了，签了约就可以演出，更不会有淘汰赛，当然，汰弱留强，所谓“淘汰赛”可能是三年或五年后出现，届时做不好不被续约，再次回到起步阶段，所以我不会怪现在的年轻演员，因为整个制度已经不同，社会价值观也变了，反正很多事情都替他们普排好，顺理成章。 又如现正的小生、花旦，只要是公司力捧的，一出来便当主角，于是就没有了一个当闲角的过程，那又怎能怪他们呢？公司的政策和很多东西形成了他们的心态，就是没有阶段，顺利度过，没有了，就是没有了，那是没办法拯救的。 演员以外，现在就连一些导演的素质也下降了，以前的导演都很厉害，懂得教演员做戏。但现在的导演不会，于是就让演员任意去做。对于我们这班有经验的演员还可以，甚至乎反过来告诉导演怎样做，怎样拍。但新出道的演员就惨了，根本没有人告诉他们要怎样做，即使他们够胆去问导演，导演也答不上，往往只叫他们做的舒服就行了，现正大部分导演都是这样的，只有小部分是专业的。 问：那预示将来，这行业只会愈来愈差？ 黎：对，只会愈来愈差，无论演员、导演、墓前、幕后都是这样，就连一个摄影师也会经常失焦。为演员拍三、四个take都会 out of foucus，明明摄影师的基本工作就算要对准焦距，但他们就连最基本的也做不来，那为什么公司要请你们呢？ 问：有想过说出来吗？说出来也许会帮助到他呢？ 黎：没法说，我是在帮不上他怎样对焦。更重要的是，演员必须将自己的情绪保持好，演员最重要的责任就是将戏演好，其他什么也不重要。你的个人情绪不重要，别人有没有失焦不重要，对手拍的好不好不重要，所有人都不重要，最重要是你要演得好，保持自己该有的戏剧情绪。 如果我去骂那个摄影师，自己一定演不好，因为当你情绪有波动、生气，一样会影响那场戏的演出；正如你跟对手有摩擦，跟他吵架后，那场戏也不会好看吧！只会愈来愈差。因为大家都有心病。 所以为着一些事情而令整件事都搞不好的，我为什么要做？这是我常常强调为什么自己会好脾气的地方。你发脾气，如果那场戏是好看了，那可以发，但你骂完那个摄影师后，他的镜头会清晰了吗？也许他只会继续手震，一样做不好。我当然知道问题所在，如果那些问题是可以提点的，我便会提点，但有些问题说出来对方也不会明白，他只会在怀疑你的居心，做演员的，其实只是管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其他事情都不重要了。 烂剧本可以有好演技 问：倘若那部剧本身是很“烂”呢？你会不会提出？我指是整个剧集在结构上都出现问题… 黎：如果我必须演出的话，我也会尽力补救，我常常说，演出其实是可以独立评估的，你看所有的电影或电视颁奖典礼，都分成很多奖项的，而不是颁给最好的一套。这也说明了为什么外国的颁奖典礼，取“最佳电影”奖项的，未必也取得“最佳导演”，因为不同专业，可以有不同的眼光和角度取评价。 正如取得“最佳演员”奖项的那部戏，绝对可以“烂”到不得了，不过既然当中的演员做得好，就值得给他颁奖。所以我也从来不会放弃，至于你问我现在会不会接拍一些很“烂”的戏，那当然是不会了，因为没有经济上的需要，我可以做出选择。 问：那跟你合作的演员呢？如有些地方你觉得对方可以演的更好，你可会提出？ 黎：看情况吧！其实有些演员是改变不了的。现实不是那么简单的“摆”一样东西出来，因为演戏牵涉到很多心理因素，也包括程式上或程式上的事情，我不能单单要你去改动某些地方，甚至如果要去改变这个地方时，可能要在几个更前的演出步骤，已经告诉对方，因为演绎是发展出来的，而不是单纯改变某一个当下的做法。 所以我甚少选择说出来，有人以为我爱把说话藏起来，其实不然，只是我很明白演员，尤其是一些有资历的演员，他们根本不是那么容易接受你的意见，你告诉他们哪个地方出错，他们反过来会适应不来，不明白你说什么。即使对方虚心学习也好，但当他做到步骤7的时候，你才告诉他步骤8有问题，他是改不了的，因为，其实更正确的做法是由步骤1开始改至步骤7，最终才去到正确的步骤8，于是当你跟他说应该是步骤8A的做法才对时，那就得让他明白，其实是要由步骤1开始改，应该是步骤1A，然后是2A、3A…. 问：那你为什么步骤1的时候不说呢？ 黎：要知道，在对手做步骤1的时候，可能问题还没出现，演戏不说那么简单的，不是你做了什么就一定是什么，当中涉及很多事情，演员在演绎自己角色的时候，始终自己最清楚，因为他是“第一身“嘛！正如我清楚自己的角色一样。 于是，当一个演员为自己设计和铺排了很多步骤时，你突然说他步骤8不对，这必定会涉及他之前的步骤也有问题，倘若之前没有错，步骤8不可能是错的，但是你这样说他，对方真的可以接受吗？大部分演绎都认为自己是没有错的，整个程式都是对的，所以我很少说出来，只能够调节自己。 当然，演戏是有很多变化的，并不是只有一个答案。一场戏并不见得只有一个演绎方式，当中可以有十个不同的可能，只看自己选择怎样演绎才好看。当然，当中可能有一个方法是“最好看”，而在“最好看”与“最不好看”之间，其实还有一些可观的选择性。演戏不是“是非题”，当中可以分很多个层次。而且，演员的演出是一个群体合作，我不能因此而破坏了彼此的信任。所以，我绝对不会贬低其他对手，因为如果连中间的过程都打乱了，那就没可能做到最好。我很少去干涉别人的演法，只是就着对方的演法去反映演绎好了。 问：你曾说这一行根本不是很多人会用心学戏，所以当我问你有没有教后辈演戏时，你甚至说他们根本没想过要学。 黎：对啊！所以真是别打搅他们，我最不喜欢打搅别人，我喜欢尊重别人，任何人都可以选择自己的生命，而且，有多少人入电视台是为了演出呢？要知道每个人入电视台工作，可以为着不同原因，而真正为了演出的，我看却是少之又少。 问：想过有一天会去教授演戏吗？ 黎：这个我有保留。也许我有朝一日忍不住会教戏也不一定。如果新一代演员真的演的很差的话，但是我也知道，有些事情是没法子教的，最重要的是，如果他们根本不想学，我何必去教？很多年轻人根本只想学做明星，以为上了一、两堂课后，自己就能成为明星。 问：那么电视台是明星多过演员？ 黎：电视台没有明星，也没有演员，两者皆无。 问：大概很多年轻人不想放太多时间在演戏事业上。 黎：对，正如记者们常常会问演员一个问题，就算他们会给自己几多年时间放在演艺界，潜台词就是说，演戏从来只是一个过客而已。但我就是要告诉大家，我的演戏生命是一生一世的。曾经也有记者问我同样的问题，最终写出来是“黎耀祥要像达哥、要像虾叔”，其实是断章取义，没有言明。 我其实想说，我希望自己年轻时即使没有成绩，到中年时也要有点成绩，好让其他人知道，我是一个有诚意的演员。像达哥吴孟达一样，就算如果中年时也没有这样的运气，那也希望晚年都要像虾叔关海山般，他们二人都对这行业有贡献的。 这行业从来不是给人“割禾青”、“赚快钱”。然而，有些记者总喜欢问一些肤浅的问题，背后是肤浅的人生观，不过，对于不明白的人来说，就是不明白，我也没办法。 演员的真假感情 问：上次见面，你太太Julia曾经说过，她亲眼目睹作为演员的你，有时为了能在拍戏过程中投入些，可能会主动与女主角建立一种短时间的朋友关系，底线是当中并不涉及私人感情，这种感情变相成了一种演出手段，对吗？ 黎：对，这是有的，对于演员来说，这个是其中一个方法，或一个阶段。在某个阶段，演员的确需要这样做，就算为了令整件事更加完满，加上有时候，我对演戏里仍有很多方法为能掌握，有时候会用上这个手段。 问：那时候是怎样呢？那个阶段对你的演出来说，又有怎样的意义？ 黎：我为什么会有这个行为呢？当然是有原因的，某段时期，TVB很喜欢请一些华南理工的内地女演员来香港受训，当时我有跟她们演出，发觉大家即使拍了戏很久，也甚少沟通，往往只是点头之交，大伙吃饭。其中有一位女演员，要在剧中饰演我的太太，可是，这名女演员从来不会跟我主动沟通。 当时有一场戏即将要拍，是我这位剧中的太太要死了。那时候我已经明白了一件事，原来人的感情是很复杂的。我为此想了很久，包括人为什么要哭呢？有时自己想起很多惨痛的回忆，却也哭不出来，但现在眼前这位剧中的太太要死了，我却因为剧本需要而哭出来。于是，我问自己：为什么人死就要哭呢？原来，那代表你将会失去一些你和对方的过去。 可是，我和这位女演员是没有过去的啊，日常大家除了拍剧以外，话也不多说。哪有过去你呢？我又怎能哭出来呢？于是，我想，倒不妨主动和她聊天，不是为了逗她高兴，或为了骗她感情，其实只希望能多拿一些资料，令自己对这个人物有多一点的认识，就是这个原因。 但这样的处理，并不是每次拍戏也需要。对比下，现在需要的时间少了，因为很多时可以另求其他补充方法，例如对剧本的理解，对人性的基本了解，又或者懂得将自己的故事放进去，现在人生经验丰富了，当时什么是生离死别，也不懂得。 所以我说过，自从妈妈离世后，令我明白了很多事情，譬如开始明白什么是生离死别，知道什么是失去，所以很多时演员的自身经验是可以做补充的，你刚才指我太太所说的，已经是十多年前发生了，那时候我有很多技巧还未掌握好，很多理念还未弄清楚，现实生活液无风无浪，情绪上的感觉自然未能成熟掌握。 问：这又令我想起你在一个访问里，和陶大宇讨论过演员应该用什么心态进殡仪馆的问题，那关乎真实与虚假。 黎：当一个演员入行后，他其实是多少脱离现实生活的，因为演员开始不知道真实的人是怎样思考，演员往往带着拍戏的经验，带着分析的头脑。普通人不需要带着这些东西就懂得反应，更不需要分析当下所发生的情况，所以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 当时我和陶大宇正在拍摄一场去殡仪馆的戏，于是大家闲聊间，就发觉当演员后，在现实里去殡仪馆，有时候真的不知道应该抱着什么心态，因为我们都是演员，都演过很多送殡的戏，每次都是带着一种伤感的情绪，但是现实是不是这样呢？我们也许已经忘记。 我们不可能在一起多年前去殡仪馆的感觉，当然还有印象，但已经模糊，于是我们开始想，原来有些真实的感觉，所需要当演员的很努力的重组回来，否则我们的演出不过是做戏，单是戏剧上的理论，放在真实世界未必一样。 还有一点很有趣的，就是演员的情绪和想法是可以反过来再想的。当你脱离了演出，真实的去到殡仪馆感受当中的气氛时，如果伤感，你一样会想到自己应不应该伤感？应该用一个什么身份来伤感？这样，我们又再次抽离了自己本身的情绪，用演员的身份思考，已经错了。 所以，有时演员根本不能够以自己应有的情绪去面对现实生活，因为我们习惯了反思自己的情绪，甚至是监察自己的情绪，到底我现在是什么情绪呢？当你有这个想法时，你就已经错了，已经脱离现实了。 普通人没有这样的想法，他们一走进殡仪馆，看到什么，就感觉到什么，因为他们的世界是没有“表演”的在里面。例如我写过一篇文章有关表演刷牙，现实生活中刷牙就是刷牙吧。刷完就离开，但表演就不同，总会有很多动作表情要给观众看，现实生活中是不会的，有时不去想的时候，才是演员最真实的一刻。 问：演员经常出席很多活动，那么便经常会面对你刚才提及的想法？ 黎：对啊，尤其是牵涉到情绪上的活动，你就会想多些，譬如在筹款活动上如果想哭，会问自己是不是假的。 问：那怎么办？ 黎：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平常心吧。 问：按之前的说法，平常心是最难的。 黎：对啊，是很难的，唯有淡淡的演出吧！那准不会出错即使出错，也不至太大问题，但总比浮夸的好。 问：那么演员和演员之间的相处会“假“吗？ 黎：那可没有。演员间的相处“假”不“假”，不说因为他们演员的身份，而是看个人的修养和品德，办公室也可以很“假”，所以办公室工作的人就很喜欢看《宫心计》，演员反而没什么作假。别人常说演艺圈怎样，其实不关演员的事，只是个人修养而已。外边爱说演员特别喜欢“夜蒲”，但办公室工作的人就不爱“夜蒲”吗？在兰桂坊最多是他们呢！所以没有分别，那不关演员的事。 了解演技不如了解人生 问：今时今日，你对演出的程序与程式有多种多样的考虑与研究，对角色的设计也一样吗？ 黎：我觉得演戏和人生都是一个经历，我不能完全设计自己的人生，所以也不能完全设计自己的演出，当然，那又不至于是完全不知道的。当了解有关角色的基本资料，就大概知道那个人物怎样，从一个原则上来说，也是一种设计。但在过程中，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再去设计，而是应该随着角色一起去经历，让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而不是只做我们已经知道的。 演员不该只做一些自己做得到的事情，也应该尝试做一些自己做不到的，就是面对类似的剧情处境，演员亦不应该将曾经验的演出重复呈现，反过来必须放入一些新元素，让事情发生，至于会将法身什么是不知道的，但这却是演戏里最有神采的地方，这就等同于以写画家，他们不会构思了整幅作品才下笔，而是一边想一边构思，整幅画的神采就出来了，所以说，单单把所有的对白背熟，不代表就是好。 坊间对我有误会，说我不带剧本进片场，其实我有带的，况且，每场要拍的戏我还未看过，如果不带剧本，我怎知道接下来要演些什么呢？所有，通常接到剧本后，我只是轻轻看，从不背剧本，拍摄当日，我喜欢先溜进片场，看看正在发生什么，例如当导演开了一个位，我就根据四周环境，开始构想那个人物需要怎样。 是的，我喜欢让事情发生，不想限制发展，甚至在去发掘空间。因为我想看到一些自己看不到的，知道一些自己未知的的，而不是将我已经看到或知道的，再做一次，关于对白，我只需要弄清楚对白的文法、语调，修正一下他们就可以了。 问：那并不容易，想要融会贯通很多事情才可以做到。 黎：近两三年，我有另一种想法，已经在不属于表演的演法，而是属于感受的演法，我没一次都希望在角色里，感受多一次人生，而不是只为要演一段人生给大家看，我希望感受，亦希望观众能通过我的感受而感受，我现在尝试慢慢发展出人生和演戏同步的观念，可不理会将会发生什么，只要能投入角色就成。 问：当演员演戏久了，总会累吧？ 黎：会的，很多时候都想不做。 问：那你很矛盾，你一方面不断想保持演戏的生命，来平衡真是的自己，但你另一方面，又不想做。 黎：对，因为人不断经历，演出也是经历，经历自热令人很累。但我又不断想去经历，所以是矛盾的，演员是一个宿命，而我从来都接受矛盾。 我很明白这个世界本身就是矛盾，宇宙的阴阳是矛盾，太阳和月亮是矛盾，白与夜是矛盾，永远都是这样的，是必然的，所以我不觉得这个世界不需要绝对，什么理想、憧憬是不需要的，我早已接受矛盾。 问：在电视和电影之间，你是不是比较偏爱电视剧的生态和演出？、 黎：绝对是，第一，我是一个很怕陌生环境的人，拍电影时，虽然拍来拍去都是那伙人，我和他们也很熟络，但感觉还是陌生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大国际隔几个月才见一次，每次在不同的场景里见面。 问：那些场景都是真实的，对演员入戏来说本来更好。、 黎：对，处身于真实的环境演戏当然是好，但在工作的过程中，可不是只有演戏。拍电影时，每次都要面对不同的拍摄团队，每个团队的工作模式也不同，连放衣服的地方也不同，化妆台的位置经常变动，于是我会觉得在工作过程中，有部分心力要去适应这些陌生环境。 但TVB不同，每日都是TVB，连那个化妆间也是永恒不变的，很安全，像回到家里一样，里面很多人是你认识的，喜欢打招呼也可以，心情不好，点点头也没问题，没有人理会的，很舒服，大家都很理解，不需要应酬，也没有人骚扰你。这样的生态就形成了，我觉得很舒服。 还有，从演出上来说，电影唯一优势的地方就是实景，除此之外，其他的都及不上电视，包括拍摄的程式和过程，大家都知道电视剧拍场景是一场戏直落的，一拍就是三页或八页剧本，相比下，电影就一定分镜头拍摄，没什么是直落的。、 对演员来说，电视拍摄的满足感较大，因为你大可以长时间投入一个角色，成为那个人物的时间较多，电影不同，电影一分钟的镜头已经很长，即是说你逗留在那个人物的感觉就只有一分钟，完成了就要离开。电视拍摄不同，可能那场戏是三四分钟直落，那么你可以和角色的距离很近，很亲密，而且，电影很讲求拍摄技巧的，演员会辛苦一点，其实用这个角度来看，演电视比演电影容易。 死亡与感激 问：我之前看过一段报道，说英国演员彼得斯拉（曾演出《乌龙帮办》和《一树梨花压海棠》等为人熟悉的电影）再是时分别有好几位太太，但离世后，从其不同的前妻口中得悉，发现他是个有多面性格的人，总结就是说，她们之中没有一位可以确定这位演员的真实个性，因为，每个人口中的他，都不一样。 黎：如果我有几位太太的话，也许，我也会有这样的情况（一笑）。说笑吧！演戏和现实已经很不一样，演戏里倘若对这几位太太，做几个不同的自己，并不困难，因为演员根本就是这样，享受在不同的世界里，喜欢处身于不同角色，那里最舒服，因为不需要想到现实的事，多好呢！ 不过，现实中就不行，因为我不能同时面对多个现实，所以，有人问我在一套戏中要饰演三个角色，可感到困难？这怎会难呢？有了剧本后，什么都知道了，知道何时要做某角色，又何时要藏起扮演另一角色，都是同样的动作吧。 问：你有没有一些角色是自己很喜欢演，甚至不想把他演完呢？ 黎：很少，很少会舍不得。我不知道为什麼？可能我自己没有什麼耐性，也不想戏剧重复现实，没完没了。现实你要面对很多问题，你不知道自己什麼时候会死，要经历的事情还有多少。戏剧最好了，很快经历完一生，二十集的戏，三个月拍完。虽然有些态度不是十分正确，但我不怕面对死亡，死亡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生命是没有什麼好留恋的。 问：你是说真实的死亡，还是戏中的死亡？ 黎：有时候我会想到，要是现在我真的死了，也是好的，儿子也快长大了，我从来不会说自己对家庭、对事业很留恋之类的话。我生命中要完成的事都做完了。早些完了，也无所谓。我想不到什麼是要特别需要留恋的，有得留下来是不错，但没有也无妨。我的想法就是这样，好或不好自己也不知道。可能这个想法不太正确，很负面的，但生命对我来说没有什麼意义。 问：这样说的确很灰、很悲观。 黎：是的，不过，人很矛盾，也不是没有乐观的一面，之前我说喜欢拍电视多过电影，大抵人长大了，就发现电视的功能比电影多，电视是提供一些娱乐给劳苦大众，又是免费娱乐，即使你多穷也好，你也能看到我的演出，所以我和观众的距离很近。 我以前很怕人，到现在也是，但我其实也很享受自己作为社会的一份子，为大家做一点事情，近年来，我觉得自己的生命意义，是发现黎耀祥的演出对社会有意义，对很多普通市民有意义。当我走上街时，很多观众说，要我多做些好戏给他们看，我会为此感动。原来很多观众喜欢看我做戏，也渴望看一些好戏，其实观众还是有要求的，他们希望借着那个一小时剧集，可以忘记烦恼，看你的戏，被你带劲演戏的世界里，观众其实和演员一样，都想跳入那个“世界”，忘记现实。 所以，最初回答你的只是站在理论层面上的说法吧！现实里始终未尽如此！换一个角度说，每次拍完一部剧集时，其时也是颇失落的。我常常都觉得，角色和演员之间的关系是好朋友，“他”就算你身体里的好朋友，但一旦戏完了，角色就会永远离开自己了。你只能够将“他”放进回忆里。譬如我现在也可以回忆起很多以前的角色曾在自己的身体里，像《楚汉骄雄》的韩信、《情陷特区》的知识分子，我现在还深深地记着他们。 问：你记忆中是某个场景、片段，还是什么呢？ 黎：是他们每个人的人生和经历，我不是可以记着角色在某一场戏的表现，反过来，像记起一位朋友，他曾经在我生命里存活过，大家又曾经如此深刻的交往过。 问：有没有什么角色是在你整个演出历程中最重要？又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方法去做功夫，去演绎的呢？ 黎：其实没有的，大家常常以为我很了不起，其实不是，我有时也很靠“撞彩”，正如我说，我相信我的演戏能力有一定程度是上天给我的，我演戏的灵感也是一样。 其实我不知道上天什么时候会收回这些东西，但我又着实乐意被收回，或许有朝一天，当我已经记不到对白，就知道是自己的天分被收回来了。某种程度上，我在思想上是浪漫的，我会将很多事情都浪漫化。 黎：对，不在感情上。而是在思想上、文字上，我在文字上很浪漫的。至于我对于某些角色有没有特别的处理，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的，所有事情，我都是交给上天的，我觉得所有东西都是上天给我的，所以我不会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别人说我怎样怎样，我也并不骄傲，要知道上天给予你的，他随时可以收回，那你又有多了不起呢？所以毎什么是值得骄傲的，严格来说，也没有什么角色是我自己觉得处理的很精彩的。 问：同行里，有没有哪一位是你最想多谢的人呢？ 黎：（略顿，想了一想）我会多谢我的好朋友——刘青云，他是一个很强的人，而且思想理念很清晰。他时常鼓励我，一直都认为我“得”，又常常跟我说：「黎耀祥是“得”的」。他的信念很强，我们认识了二十多年，当我入行做闲角的时候，他就做主角，应该是23年前左右，那套合作的剧是《银色旅途》（1986），当时大家都在TVB，最初不说很熟络，而且他是主角，我当然感觉自卑，角色自己高攀不起，很卑微，但他会很主动的找我聊天，喝东西。 黎：对，是他主动的，我一向都是个被动的人，无论是交朋友或是工作，我都不喜欢采取主动，我是怎样都没所谓的，总之有粮出，有饭吃就行了，其他事也不会理，从来我会有问他为什么当时会主动？他说二十多年前，已看得出我这个演员是“得”的。试想一下，二十多年前已经有人说你是“得”的，你说多难得！他又常跟我说，让我不要让人，总之，他就是一直都用行动、语言告诉我，我是“得”的。 还有，刘青云是一个走的很前的人，他的演戏理念比我的早了至少十年，他思考演戏的方向，至少比我早上十年。所以在演戏上，我必须要多些的人，一定是他，当然，今天大家已经是好朋友，不用特地去请教，反正在交往过程中，彼此沟通、交流，他给了我很多启示，每次我们在聊天的过程中，都是有所启发的。在这个圈子里，我唯一能够交流演戏的人，就是他，大家可以一起谈论人生和演戏。 有时候，我们两个家庭外出吃饭，聊着聊着，我们两个男人就坐到别处，在一个属于我们的世界里继续谈论人生，如果你说今时今日我有这样的成绩，启示也真的要多谢他的。

• 身为一个演员，务求令自己成为一本人性、各式人物的百科全书。 当你专注模仿别人的时候，会不期然把模仿对象的特点找出来，这样就能锻炼出自己分析他人及观察他人的能力。 了解和分析他人的表面之后，再加强专注的能力，就能更进一步深入模仿者的内心世界，从他的内心动机出发，找出更多其行为的内在理据，从而贯彻整个人物的完整性。 人类最神秘及最不可测的恰恰就是我们内心及精神层面上的幽暗角落，要把它拆散及表现出来，真...

  身为一个演员，务求令自己成为一本人性、各式人物的百科全书。

  当你专注模仿别人的时候，会不期然把模仿对象的特点找出来，这样就能锻炼出自己分析他人及观察他人的能力。

  了解和分析他人的表面之后，再加强专注的能力，就能更进一步深入模仿者的内心世界，从他的内心动机出发，找出更多其行为的内在理据，从而贯彻整个人物的完整性。

  人类最神秘及最不可测的恰恰就是我们内心及精神层面上的幽暗角落，要把它拆散及表现出来，真是要穷演员一生的生命及努力。

  演员演出时是可以被划分成很多个部分来研究的：每一个反应、反应的时间、反应的转变、转变中的过程、过程中的表情动作、表情动作的表达……所以，演员在一场戏内的表现是由“千百个细小的演出单位”所组成的，要判断演员是否演得出色，就要看他在演出中“千百个细小的演出单位”是否做得精密无暇！

  人是用什么来记忆的？（影像？）

  情绪记忆？（情绪+影像？）

  人说人生如戏，人生中无尽地寻觅，试图找出真相，活出意义，但最终何为真、何为假？有时真的会令人茫然若失！物质的拥有，触觉的感知，感官的享受，切切实实，但有时又转瞬即逝，春梦了无痕，富贵如烟！

  “不要相信；总之，不要相信，今生今世，只是个戏子，永远在别人的故事里，流着自己的眼泪。”

  经验是有限的，思维却是无限的。——开放思维

• 　　演员必须要保持着一种永远向前望的心态，过去了的成功，过去了的演法，就让它永远过去，最好的演出方法永远在我们前面。但无论演法如何转变及改良，演员要演出的，始终是人类那份最难能可贵的真情，所以，演员一定要好好保留自己埋藏心底里的那片赤子之心，用演员的真情见证人世间的悲欢离合，让演员的真情感动所有的观众朋友；在同一天空之下，通过神奇的空间、微妙的交流，一同生活，一同呼吸。

  　　演员必须要保持着一种永远向前望的心态，过去了的成功，过去了的演法，就让它永远过去，最好的演出方法永远在我们前面。但无论演法如何转变及改良，演员要演出的，始终是人类那份最难能可贵的真情，所以，演员一定要好好保留自己埋藏心底里的那片赤子之心，用演员的真情见证人世间的悲欢离合，让演员的真情感动所有的观众朋友；在同一天空之下，通过神奇的空间、微妙的交流，一同生活，一同呼吸。

• 　　经验是有限的，而思维却是无限的。演员要不断进步，就要不断把思维的领域扩阔，有些人是通过理论去推敲研究，举一反三地把思想扩阔；而有些人却能从现实生活中反复体味人生，从自己的每一步观察到造物者的安排，看透生命。其实，殊途同归，通过理论或现实体验，都能把角色化为有血有肉的人物，关键在于我们的内心是否能够敞开，达到融入戏剧中的境界。

  　　经验是有限的，而思维却是无限的。演员要不断进步，就要不断把思维的领域扩阔，有些人是通过理论去推敲研究，举一反三地把思想扩阔；而有些人却能从现实生活中反复体味人生，从自己的每一步观察到造物者的安排，看透生命。其实，殊途同归，通过理论或现实体验，都能把角色化为有血有肉的人物，关键在于我们的内心是否能够敞开，达到融入戏剧中的境界。

• 挺想看下他会说些什么的
• 　　我们都要经历自己的故事，也要参与别人的故事。
• 　　我们一生所追求的，就是我们所经历的。
• 　　看了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高锟教授的专辑，仿佛是另一场的顿悟。他曾发现了世人所不知的东西，然而，如今世人都知道了，他却变得什么都不知道；如今世人永远都会记住他，但他却连自己也忘记了。

  　　看了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高锟教授的专辑，仿佛是另一场的顿悟。他曾发现了世人所不知的东西，然而，如今世人都知道了，他却变得什么都不知道；如今世人永远都会记住他，但他却连自己也忘记了。

• 身为一个演员，务求令自己成为一本人性、各式人物的百科全书。 当你专注模仿别人的时候，会不期然把模仿对象的特点找出来，这样就能锻炼出自己分析他人及观察他人的能力。 了解和分析他人的表面之后，再加强专注的能力，就能更进一步深入模仿者的内心世界，从他的内心动机出发，找出更多其行为的内在理据，从而贯彻整个人物的完整性。 人类最神秘及最不可测的恰恰就是我们内心及精神层面上的幽暗角落，要把它拆散及表现出来，真...

  身为一个演员，务求令自己成为一本人性、各式人物的百科全书。

  当你专注模仿别人的时候，会不期然把模仿对象的特点找出来，这样就能锻炼出自己分析他人及观察他人的能力。

  了解和分析他人的表面之后，再加强专注的能力，就能更进一步深入模仿者的内心世界，从他的内心动机出发，找出更多其行为的内在理据，从而贯彻整个人物的完整性。

  人类最神秘及最不可测的恰恰就是我们内心及精神层面上的幽暗角落，要把它拆散及表现出来，真是要穷演员一生的生命及努力。

  演员演出时是可以被划分成很多个部分来研究的：每一个反应、反应的时间、反应的转变、转变中的过程、过程中的表情动作、表情动作的表达……所以，演员在一场戏内的表现是由“千百个细小的演出单位”所组成的，要判断演员是否演得出色，就要看他在演出中“千百个细小的演出单位”是否做得精密无暇！

  人是用什么来记忆的？（影像？）

  情绪记忆？（情绪+影像？）

  人说人生如戏，人生中无尽地寻觅，试图找出真相，活出意义，但最终何为真、何为假？有时真的会令人茫然若失！物质的拥有，触觉的感知，感官的享受，切切实实，但有时又转瞬即逝，春梦了无痕，富贵如烟！

  “不要相信；总之，不要相信，今生今世，只是个戏子，永远在别人的故事里，流着自己的眼泪。”

  经验是有限的，思维却是无限的。——开放思维

• 　　演员必须要保持着一种永远向前望的心态，过去了的成功，过去了的演法，就让它永远过去，最好的演出方法永远在我们前面。但无论演法如何转变及改良，演员要演出的，始终是人类那份最难能可贵的真情，所以，演员一定要好好保留自己埋藏心底里的那片赤子之心，用演员的真情见证人世间的悲欢离合，让演员的真情感动所有的观众朋友；在同一天空之下，通过神奇的空间、微妙的交流，一同生活，一同呼吸。

  　　演员必须要保持着一种永远向前望的心态，过去了的成功，过去了的演法，就让它永远过去，最好的演出方法永远在我们前面。但无论演法如何转变及改良，演员要演出的，始终是人类那份最难能可贵的真情，所以，演员一定要好好保留自己埋藏心底里的那片赤子之心，用演员的真情见证人世间的悲欢离合，让演员的真情感动所有的观众朋友；在同一天空之下，通过神奇的空间、微妙的交流，一同生活，一同呼吸。

• 　　经验是有限的，而思维却是无限的。演员要不断进步，就要不断把思维的领域扩阔，有些人是通过理论去推敲研究，举一反三地把思想扩阔；而有些人却能从现实生活中反复体味人生，从自己的每一步观察到造物者的安排，看透生命。其实，殊途同归，通过理论或现实体验，都能把角色化为有血有肉的人物，关键在于我们的内心是否能够敞开，达到融入戏剧中的境界。

  　　经验是有限的，而思维却是无限的。演员要不断进步，就要不断把思维的领域扩阔，有些人是通过理论去推敲研究，举一反三地把思想扩阔；而有些人却能从现实生活中反复体味人生，从自己的每一步观察到造物者的安排，看透生命。其实，殊途同归，通过理论或现实体验，都能把角色化为有血有肉的人物，关键在于我们的内心是否能够敞开，达到融入戏剧中的境界。

• 　　我一直强调的演戏理念，就是要接近真实，从心出发。演员要表现出角色的心态和行为，再由行为导致效果，由效果导致角色的际遇。通过这些过程，足让人反省反思，有关人性的无常、人生的因果关系，从而看透世情，读懂生命。

  　　我一直强调的演戏理念，就是要接近真实，从心出发。演员要表现出角色的心态和行为，再由行为导致效果，由效果导致角色的际遇。通过这些过程，足让人反省反思，有关人性的无常、人生的因果关系，从而看透世情，读懂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