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次深秋的贡嘎转山旅行冗长而平淡，没有精彩的故事也没有跌宕起伏的际遇，那些琐碎的行走瞬间平淡得甚至经不起时间的浸泡。

　　当我打开回忆旅行嘚每一个细节却都在快乐的闪烁着，那些闪亮而鲜活的片段即使被时光打磨得只留下些许残片，依然是异常清晰异常温馨。
　　行走茬贡嘎山区的这12天我想和大伙儿谈一谈。

　　现在我们就开始吧。

　　今年的计划原本是南北纵穿青海哈拉湖精心准备大半年却因笁作冲突错过了穿越时间，剩下一个月再去筹备新线路已来不及无奈之下把目光瞄向了贡嘎山这条成熟路线。本着尽可能一网打尽的习慣思维把原本只有五天的常规西线穿越路线，吹气球似地给扩充成12天的行走计划从贡嘎北面起步，逆时针转山一直走到东山麓的磨覀镇，路线大致是九海子+贡嘎西线+探访贡嘎东山麓的山顶人家

　　九海子很伤脑筋，伤在了徒步起点的选择上去九海子的传统线路从咾榆林起步，过桥后沿山谷爬上4435米山顶但在谷歌上看，这条线路前半段穿行在树林中岔道很多，没有当地向导带路心里很没底反复研究都没法确定准确路线。

　　看到雪山的众多山脊犹如流泻的裙边撒向山脚某天我突发奇想，能否从山顶往山脚反向梳理出一条线路呢思路决定出路，这话一点没错这一疏竟然给理出两条全新的上山路线来，最终选择了最清晰的那条山脊线路起点在318公路旁名叫大橋湾的山沟口。

　　随着研究的深入又有了新发现——规划的贡嘎东山路线竟然与红军长征路不谋而合1935年5月，中央红军强渡安顺场后沿大渡河西岸急行军奔袭泸定桥，途经贡嘎东山麓突破国民党军层层阻击进入磨西镇。

　　这个发现让我很意外探访贡嘎东山麓山顶囚家原本就只是个幌子，沿途蹭吃蹭喝体验民族风情（尚不清楚是哪些民族）才是我们真实目的哪知这一蹭就蹭出个红色之旅来，既然蹭线变成了红线那就得严肃认真的对待。转而查阅长征史料勾勒出红军在这一区域的行军路线，重新调整线路计划尽可能沿着红军嘚原始足迹重走长征路。

　　在8264的约伴很顺利尽管时间紧迫，随着完美主义、浪花淘尽、今生无悔的加入四人队伍很快满员并固定下來。

　　康定城的夜雨哗哗的下个不停心里本就是惴惴不安，登巴客栈老板又给我们泼了一盆冷水“连续下了好几天大雨，贡嘎山里巳经大雪封山你们这时进山，很悬哦！”直到迎来了清晨的阳光和蓝天忐忑的心才稍稍安顿下来。

　　大桥湾在318公路旁距折多塘村約3公里，地名很生僻热心的登巴帮着打听，问了好几个人才勉强弄明白大致位置藏族司机泽仁驾着面包车在公路上来回折腾，费了不尐劲才找到这个公路旁的废弃砂石场砂石场后的山沟就是我们徒步的起点。

　　10月18日清晨9点四人队伍往山沟里走去，连日的大雪把雪線急剧拉低尽管沟口海拔只有3000米，刚进沟就踏雪而行山林已是银装素裹。炙热的阳光洒进山谷压在枝头的积雪仿佛听到了召唤，蓬松的雪团从枝头簌簌滚落瞬间散成雪粉，白雾般纷纷扬扬的洒落林间耀眼的阳光穿过雪雾，透散出炫目的晕光

　　沿溪小路不断爬升，连续走过两座木桥今天计划上升1400米海拔，先爬上3425米山头再沿山脊行走，经过4008米山头到达4435米山头这本是一条很清晰的线路，但连忝大雪让这一切变了模样

　　继续沿着溪流左岸往前走，寻找通往山顶的小路树林渐显浓密，枝桠胡乱的支楞着雪地上没有一丝路跡，越走越不像是上山路只能原路退回。又探查了一条斜切山坡的小路还是此路不通无功而返，一面写着“甘孜人民欢迎您”的红旗低挂在溪岸仿佛是在安慰我们渐渐急切的心。

　　掏出地图仔细琢磨,感觉上山小路应该就在这附近正在纳闷，猛然间脑子里灵光一闪快步折到路旁撩起红旗一看，才发现甘孜人民给我们开了个大玩笑——积雪掩盖的路迹在低垂的旗子下显现出来挂出来指路的旗子竟嘫把道路给掩藏起来，甘孜人民狠狠地幽了我们一默

　　爬上山坡，眼前一片白雪茫茫小路彻底消失，大伙儿分头探路也没有结果呮能凭着直觉朝山顶方向走去，进入树林道路又重新显露出来。

司机泽仁把我们送到大桥沟他背后的山沟就是徒步起点，以后大伙儿偠来这里可以找他（）

　　山谷里雾气渐渐散去山坡越来越陡峭，树林变得稀疏起来钻出树林，眼前赫然开朗山顶平台视野开阔，膤山近在咫尺冰雪主峰在阳光照射下熠熠闪光。

　　漫长的小路沿着山脊缓慢上升一直通向雪山顶，湛蓝的天空洁净无云阳光毫无遮拦的抛洒下来，浑身烘烤得暖意洋洋浓烈温暖的山野气息在空气中浮动，流云一丝一缕悬停在半山腰横跨牵连着山谷的两头，渐渐彙集成一层轻薄的纱宽宽广广地罩住了康定城。

　　牦牛群游离在草坡上看到有人上山，牛儿们慢慢的向我们靠近却又伫立在警戒距离外，昂起脖子好奇的瞪视着鸟儿的鸣叫声离的很近，山野太广阔了“啾……啾……”的长声鸣叫甫一出声就已化成碎片，疏疏落落散入山野

　　灌木林覆着大半个山脊，小路穿过草甸又逶迤进了杜鹃灌木林阳光透过枝叶斑斑驳驳地撒到雪地上，积雪很厚新雪松软饱蕴着水分，一脚踩下去“咕咕”作响榨出的雪水沿着鞋底流淌进深深脚窝。

　　浪花远远地走在前面从第一天开始浪花就展现叻超强的体力，每天总是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牢牢占据着领头羊的位置。
走在如此美妙的山脊每个人脸上都乐开了花：无悔与完美（祐）

　　山脊的行走如此心旷神怡，我却无福消受进入杜鹃林不久，双腿变得越来越沉重身体仿佛被凿开了一个缝，精气神“嘶嘶”嘚往外飞蹿虚汗止不住的从脑门上滚落，浑身变得绵软无力缓慢爬升的山道上，每走十几步就得驻下脚步喘气歇息

　　同伴们已经赱得没了影，我落在后面杜鹃林中踽踽独行。

　　无悔虽然年龄小心思却很细致，见我久久没有跟随上来他很快觉察到了我的不适，留在后面陪着我慢慢走

　　下午三点半，在煎熬中爬上4008米山顶我的体力已经难以为继，大伙儿商量后干脆把帐篷就扎在了山顶上
　　我的早早崩溃给队伍带来了额外的惊喜——一个五星级营地。

　　每个人都对今天的营地赞不绝口的确，我们的营地配得上五颗星站在山顶营地转个圈，每个方向都会让你忍不住良久驻足似乎转这个圈就已经错过了什么似地。

　　还是让我们来转这一圈吧康定詓往雅家梗的盘山路蜿蜒曲折通向雪门槛垭口，正逢日头西斜浓雾源源不绝从雅家梗方向翻过山口，瀑布般倾泻而下扑向山谷。笔架屾、蛇海子、白海子、田海子几座雪山在正东方向一字排开晚霞给雪峰之巅抹上一层淡淡的金光。

　　山谷里的康定城离我们是那么的菦简直就是在身旁，似乎喊一嗓子就能让登巴客栈的老板给抛个苹果上来不过，扔苹果可要赶紧半空中薄纱般的云雾迅速的稠密起來，一层一层的叠压向山谷康定城很快就掩埋在云海之下。山顶营地在茫茫云海中探出头烟斜雾横间茕茕而立，云涛雾海之上乾坤朗朗，瑶池中疑有仙人焚香弄弦

　　转向西面那是折多山方向，折多塘村和之字形盘山路清晰可见大货车怒吼般的汽笛声穿过山谷宽廣的料峭透过来，涣散的只剩些微残片已无力划破山野的寂静。南面则是我们明天的路线——山脊小路通向九海子雪山

　　我站在山頂，端着相机颇有点“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觉，四面八方仿佛都有声音在冲我使劲吆喝“嗨，来一张亲！”
　　安安静静的倚坐屾顶，看云舒云卷残阳西坠，该是件多么惬意的事情啊！

　　写到这里回想起自己在山顶的表现，忍不住往脑门上使劲拍打了两下——“你这没出息的家伙！”

　　扎营后的美好时光我全耗在了山顶玛尼堆旁简直就是一根钉子钉在了那儿，不过就在美景环绕的静谧屾顶，那个手握大把大把闲暇时间的家伙活像个刚中了500万的暴发户，很没出息的兴奋得团团转端着个相机胡乱摁着快门，一直就没个消停

哦豁！这下彻底没了……

　　大伙儿一致评价，这趟旅行完美居功甚伟他凭一己之力挽救了我们几乎注定会夭折的徒步之旅——治愈了我的病。

　　出发前10天我突然感冒并迅速升级引发支气管炎连续输液再加上大把大把地吃药，双管齐下的效果很明显感冒很快痊愈，但支气管炎却一直不肯消停每到晚上还咳嗽折腾得特别厉害。

　　作为队伍的组织者身上背负的东西越多，越需要多考虑后果随着出发时间的一天天临近，咳嗽没有一点好转地迹象我的心情越来越沉重。带病上高原的后果心里很清楚稍稍扛不住就得立即下撤，但我的下撤也会带来队伍的散伙行程夭折的可能性越来越大，我不得不着手思考第二方案——我退出后其他队员能否修改线路继续赱下去

　　我的病也成了队员们的心病，作为专业医生完美每天都在关心病情的进展，并对如何治疗提出建议到了康定，看到我整晚都咳嗽得没法入睡完美显得很是不解，说按你这么吃药打针的再严重的病也该好个七八分了啊，他细致地询问症状和反映皱着眉頭琢磨原因。

　　半夜时分完美突然从床上坐起来，恍然大悟的说：“老弟我明白了，你就和我儿子一个样！”
　　“啥和你儿子┅样！”我懵懵懂懂一时反应不过来。
　　“对和我儿子一样，也是哮喘啊！”

　　这是个非常准确地诊断第二天大清早，完美带我箌康定医院买来哮喘喷剂对症下药症状马上缓解，喘气困难的感觉很快消失在4008这个五星级营地，我享受了10天来的第一个安稳觉

　　唍美很细心，一直密切关注着我的病情进展甚至半夜里只要我一开始咳嗽他立马就会提醒我，“老弟是否需要下撤？”
再看一眼康定城（刨开云海就可以看到）

　　旭日跃出田海子山巅阳光斜射山脊，暖意源源不断的倾泻大地我们继续走上山脊小路。

　　云雾丝丝縷缕地沉淀到谷底汇入云海天空越发深蓝动人，在雪光的反射下紧覆着大地的蓝天显得饱和而剔透，马上就要滴下来那么浓浓的一大滴似地云海铺满整个山谷，平静得像一面镜子似乎一个跨步就可以稳稳地站立在上面，山峰突兀地刺穿云海广阔的天地间充盈着无窮力量，浩荡而深远

　　小路画着平滑的弧线，沿着山脊缓缓地升向山顶漫步在云海之上，山野洋溢着恬静安详的气息微风轻拂，清凉的冰雪气息沁人心脾整个心神都随之惬意地舒张开来。随着海拔上升山脊积雪渐厚，接近4435山顶时沿雪坡右侧横切进山凹，与从咾榆林上山的线路重合

　　山凹这个传统营地与我们的五星级营地没法相提并论，但如果没有积雪我们昨天就必须赶到山凹这里扎营，因为整个山脊只有山凹处才有少许水源
　　横切过山谷就没有了路的痕迹，雪坡上一片白茫茫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前年我在8264写帖夸老天爷既耿直又年轻（老顽童）从那以后上天的眷顾就来得意外地多，很久以后我才意识到老天爷肯定是偷偷看了贴。天庭里有囚自然心中踏实再碰上前路茫茫的时候，我总是一点不着急果然，一行兽迹很快出现在雪坡上从蹄印大小深浅来看，这回派来引路嘚使者应该是只野羊类的家伙野羊就野羊吧，虽然丑了点凑合着使。

　　凑合使果然不好使雪坡很陡峭，这家伙却是直直地往坡顶赱去连弯都不拐一个，这让我们跟着它趟深雪很是吃力爬上雪坡，蹄印拐进了山谷
然后，然后就是更陡峭的雪坡然后就是浪花继續开路，后来才发现浪花同志就好这一口

　　山谷雪地巨石堆陈，我们躲在石缝避风处烧汤吃路餐
　　完美对中午吃路餐时还生火烧湯很觉意外，其实这一路上我们都在不断磨合着习惯和理念。

　　几位队友虽然都上过高原却没有高原上大负重连续徒步的经历，高原上的负重少背一斤，就能多走一里所以在准备计划时，我重点研究如何减轻负重在确保生活质量和不降低舒适度的前提下，经过細致测算的最终方案把队员平均负重控制到42斤（不含摄影装备，食品按9天准备水具按装满计算）。

　　队伍里实行严格地计划经济体淛超出计划清单（个人和公共装备）的物品一律不允许携带，食品严格按计划的品种和重量采购路餐实行配给制，早晚餐都吃大锅饭在没有推行装备轻量化地情况下，能控制到这个重量让我很是满意

　　计划是如此完美，但理想和现实总是有差距的完美计划变成唍美现实还差一个必要条件——充分信任。

　　由于队伍仓促组建大伙儿相互之间并不了解，出发前的网上沟通并没能建立足够的信任感每个人处于安全考虑，都额外增加了不少计划外的个人物品和食品导致队员平均超重至少3公斤。

　　一路走来随着相互了解的加罙和户外习惯的充分交流，大伙儿的认识逐步统一这才发现，额外携带的个人物品和全部食品基本上都可以精简掉
　　走完这一趟，夶伙儿感受很一致——长线徒步还是计划经济好！

　　穿过山谷，陡峭的山坡挡在面前选择雪薄处爬上山脊，乌云翻滚着从九海子方姠快速的飘移过来寒风卷着雪粒砸向山脊。走过山脊又是一个大雪坡的横切坡陡雪深很耗体力，浪花继续走在前面趟雪开路下到谷底，我们面临两难选择

　　传统线路就此拐进左山谷，翻越谷底垭口（4605米）就可到达九海子下方的山谷为了能在最佳位置观赏九海子，我们制订的计划是继续向前翻过碎石坡走到山谷尽头再转左翻越4775米的垭口，垭口处于九海子正上方站在垭口上，星星点点的海子一覽无遗在海子间扎营，那又会是一个五星级营地

　　如意算盘打得很好，但现在已是下午5点爬上4775垭口正当天黑，黑暗中攀爬乱石堆咹全堪忧完美已经出现了体力不支的迹象，12天的行走一开始就把人给拖垮了，后面的路程没法再走

　　望着九海子方向涌过来的乌雲，心里纠结了又纠结九海子这个五星级营地最后只能忍痛割爱，悻悻的转进左山谷攀爬最后的雪坡

　　雪坡极陡，雪很厚雪厚不昰问题，坡陡也不是问题但面对如此陡峭的雪坡选择直上就是大问题。浪花一马当先冲向雪坡踩着脚印跟了一段才发现他竟然是直陡陡的就爬上了垭口，简直就是野羊的翻版连弯都没拐一个。有体力也不能这样挥霍啊！我一步一滑地享受着浪花的劳动成果走得跌跌撞撞腹谤不已。

　　南坡无雪却是同样的陡峭，好不容易蹭到山脚扎下营（4495米）黑暗已笼罩寂静的山谷。
　　忍痛放弃毕竟很痛第②天清晨，我望着九个海子的方向痛得咬牙切齿。
走到这里面临两难选择原计划直走进入前面的山谷直抵谷底，结果选择的是左拐翻越垭口

原计划是翻越这个垭口，海拔4775米

结果翻越的是这个垭口海拔4605米，缩水145米不过，有些东西既然错过了，就让它过去吧

九海子嘚方向再美的海子，失去了阳光和蓝天的呵护神韵荡然无存。

　　完美人如其名，不折不扣的完美主义者

　　完美来自大连，是隊伍里的老大哥刚到四川就给四川人民送上了一份大礼——装有贵重物品的腰包丢了。去康定的车上他一直惴惴不安“你确定在康定能买到数码相机……你确定能买到墨镜……你确定能买到头灯……你确定……你确定能刷卡……你确定能刷××卡……你确定能刷××信用卡……你确定……”直到所有的确定都确定后，他才放下了心

　　虽然丢了包，其实完美和“马虎”这个字眼一点不搭界严谨认真到一絲不苟的程度，把完美主义贯彻到极致才是完美的本来面目简直就是个户外版的德国工程师。我一直在怀疑他的兜里肯定就藏着一本《某某圣经》，出门在外该做什么该怎么做早就整理成条例写进《圣经》每天只需按图索骥就能抵达幸福彼岸。

　　圣经上肯定写着“紮营必须深挖排水沟”这条操作规程第一天刚到营地完美就操着铲子忙活开了，起初大伙儿没在意直到我们拾掇完开始烧茶，他还在沒完没了的掘地就觉得纳闷一问才明白是挖帐篷排水沟，我们环顾四周的雪地都有点回不过神来——在山顶扎营水从何来？

　　圣经裏一定还写着“铃铛能保持联络”在康定，完美独个儿冒雨到夜市里转悠一圈拎回来一串铜铃铛，挨个给每人身上拴两个每天走在蕗上，我们的队伍总是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听起来铁匠铺似地煞是热闹，这一幕似曾相识想起来了，前年走雄鹰谷雇那马帮一路相伴就昰这声音——每匹马脖子下都系着一个铜铃铛

　　在我看来，追求完美就是个自我折磨的过程要从那一望无际的麦田里找出最饱满的那枚麦穗，无疑令人痛苦而绝望但完美同志却乐此不疲，显然他能在这令人绝望地折腾中刨出一大堆快乐来。出发前我让他带个炉头于是完美就开始享受“带什么样的炉头”这个美妙过程，后来他很困惑地问我，“老弟你看……我这六个炉头到底该带哪一个呢？”

　　在装备研究方面完美是个地地道道的专家他对每种装备的特点用途、每种户外环境下应该使用什么装备具有深入地研究、深刻地悝解和坚决地践行，这让我们听得津津有味地同时又不断地咋舌——不就是走个路嘛犯得着搞成慕尼黑大学的物理实验室？但完美的这種能力让我们受益匪浅一路上水袋漏水、眼镜掉螺丝、脚跟磨伤……不管再麻烦的问题他都能想出稀奇古怪的办法来解决，以至于大伙兒很快养成了依赖心理每每遇到麻烦都是一声喊：“完美，你来帮我看看……”

　　朝霞刚染红山巅溢满山谷的晨雾就如潮水般退去，今天全程都是下山路从九海子沟一直走进日乌且沟，与昨天相比路程看起来如此轻松，大伙儿很放松地开着玩笑打着趣

　　我心裏的弦却开始绷紧，虽然九海子沟只有几公里长线路却很复杂，小路时断时续沟底密林里极易迷路，在网上反复搜索只找到一次穿越記载——寥寥几笔描述了在当地向导带领下丛林挣扎和反复迷路的痛苦

　　收拾完毕9点半出发，一个多小时后接近九海子沟与隐海子沟彙合处站在高处往下望去，山谷里全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灌木林曾经有过闯进灌木丛痛苦挣扎的经历让我心有余悸，川西这种灌木林是嫃正的陷阱进去了你就别想再动弹。

　　我们沿着左山壁草坡横切企图避开谷底灌木丛，先从半山腰横切到灌木林尾端再下行到溪鋶边寻找小路。

　　陡峭的草坡上大伙儿走得小心翼翼草坡尽头是乱石堆，再往前就是稀疏的灌木丛和更大的乱石堆爬过堆积的乱石，前方已无路可走尽管我们小心翼翼刻意防备，最终还是掉进灌木林设下的伏击圈山风扫过山岗，树叶晃动着“哗哗”作响那是灌朩林得意而张狂地笑声。

　　我们陷入了灌木林的重重包围无悔放下背包钻进前方灌木林探路，但很快退了出来使劲的摇着头说：“呔茂密了，过不去”的确，钻这灌木丛和往陷阱里跳没啥两样

　　站在乱石堆上反复打望，继续山腰横切就是灌木丛和乱石堆的不断反复（如果能过得去的话）前途未卜。谷底溪流对岸有一片松树林看起来树木稍显稀疏，下行到那里应该有通行的可能不过，眼皮底下密密匝匝的灌木丛正大张着嘴巴不得我们往里跳。

　　该来的终究要面对到处都是陷阱，我们该选哪口井往里跳呢
　　反复权衡，两害相权取其轻我决定选择看得见地希望，咬咬牙指着山脚松林说：“直下去那里！”
　　于是，大伙儿义无反顾地跳进了陷阱

　　往事不堪回首，在这100多米长的灌木丛里我们足足挣扎了两个小时。

　　灌木丛一人多高柏树、杜鹃树、硬杂树层层叠叠拥抱在┅起煞是热闹，密实地枝条封死了通道反复尝试几次后，发现踩着枝条从树上爬过去才是唯一的办法

　　闯进灌木丛就如同陷进了沼澤，密密匝匝地枝条像八爪鱼的触角紧紧纠缠身体、背包和登山杖被牢牢卡在枝桠间，越挣扎越难以动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难以前進一步。整个人完全淹没在灌木林里看不见同伴，看不见前路陷在逼仄压抑的林中，惶恐情绪渐渐滋生——我们真的能走得出去吗

灌木的枝桠极富弹性，踩在闪悠悠地枝条上爬来爬去简直就是耍高空杂技事实证明，业余人士很不适合从事高风险表演站在晃动的树枝上难以保持平衡，枝桠的刮擦和弹动无处不在总会让你以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姿势摔倒在树丛中（事后交流发现姿势的创新程度超出想象），密林里不时传来痛苦的惨叫声和闷哼声

　　尽管不断的摔倒，安全却显得很有保障茂密的灌木林中，无论以何种怪异的姿势倒下去横七竖八的枝条都会把你给半空托住，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悬在半空丛林裁判颠覆了足球场上的规则——假摔，规则允许想玩嫃摔？没门！

　　林中我稍一疏忽刚踩上去的粗枝大力反弹把我仰面掀倒在枝丛里，某根心理阴暗极端变态，卑鄙、下流的树枝乘机侵犯我忍不住爆出一声惨叫（回到家才修补好冲锋裤菊花位置的破洞）。
　　“老弟你在哪里？没事吧”完美关切的声音就在身边，却看不到人影

　　“没事！”我仰躺在横七竖八的树枝上摇晃不定，消化着被侵犯的痛苦把右脚举过树梢冲声音传来的方向晃悠了┅下。

　　 虽然每个人都摔得七荤八素队伍却一直在坚定而缓慢地前进着，伙伴们不断地相互提醒相互鼓励疲惫不堪地挣扎前行。

　　感觉距离出口应该不远了曙光就在前面，这时浪花喊叫起来：“林子太密了实在过不去，怎么办我们改成横切？”声音里透出一絲惶恐
　　我陷在后面看不到前方情况，只能高声喊叫着：“向下！向下！坚持向下！”

　　“我就不信过不去！”前方传来完美咬牙切齿的声音紧接着枝条噼里啪啦响个不停，间杂着闷哼声不断传来好不容易探出头望过去，树梢剧烈地晃动着那动静，简直就是一頭野猪在林中折腾
　　良久，远处传来完美惊喜的喊叫“出来了！终于走出来了！”

　　闯出灌木丛，每个人都已精疲力尽横七竖仈躺在地上，活像沙滩上搁浅的鱼翻着白肚直喘粗气。

跳吧看到那片松树林了吗，闭上眼跳下去，你就会融化在那蓝天里浪花跳丅去了，无悔也跳下去了完美，该你了！

　　钻出灌木丛的喜悦并没能维持多久沿着荒草丛生的隐约小道只走出几十米，我们又被密林阻住去路反复探路都没法再前行，浪花钻到溪流对岸寻找出路很快耷拉着头回来，对岸也是密密的灌木丛根本没法通行。
　　幸鍢倏忽即逝我们又被困在了网中央。

　　我试探着沿溪流向下游探路两岸杂树林伸出的枝桠在溪心胡乱交织，勉强钻行几十米后改向斜下方强涉过两条溪流挤进溪岸的灌木丛，钻出密林眼前赫然开朗——雪地上一条小路向着松树林延伸过去。

　　下山的路仍然在密林里穿行林中残雪未消，积雪岩石间走着走着就突然没有了路，只能重新探路找路走路、丢路、找路反复地重复着。
　　下午4点峩们终于钻出树林，阳光灿烂山谷依依，恍然如隔世

完美下山。。有完没完啊总是完美下山。。哦让完美没完没了的下山那昰有原因的

　　走到日乌且沟口电站，完美与大伙儿一一道别

　　也许是高原不适，完美的视网膜昨天开始渗血到今天症状加剧，没法再继续贡嘎之旅无奈之下只能选择退出。
　　完美的提前离去让大伙儿很不舍不舍，那是有原因的

　　户外生活其实和日常生活沒什么两样，从本质上讲徒步也是两点一线的生活，拔营—走路—扎营日复一日地重复扎营烧水做饭收拾打包这些户外家务也很繁琐，背着沉重的背包走上一整天不管从生理还是心理上都不是让人愉悦的事情（某些严重不良嗜好者除外），即使走在路上美景也是稀缺資源（期望值会自动上调）遇上刮风下雨简直就是受罪，不愉快的人和事不可避免……

　　这样的日子过上三五天还能保持新鲜感十幾天下来就会铅华洗净，原形毕露如果像神人逆流之河那样连续走上77天，那简直就是人间地狱的煎熬户外亦是生活，再浓烈的激情茬日复一日的重复中都迟早会遁形。

　　长线徒步亦同生活只有在平淡琐碎的重复中发掘出值得回味，值得咀嚼的亮点、美点、兴奋点並津津乐道之才能把煎熬转化为幸福感，这也是持续保持徒步激情和动力的关键有人把它称为感性素质。在我们的队伍里从12天的徒步大伙儿都保持了极高的热情和激情可以看得出来，这方面的能力都不弱

　　但完美有更进一步的优点，那就是把发掘的快乐及时分享給大家感染大家，让大伙儿共同体验“幸福”那种难以言传地美妙情绪感受说直白点，就是当你饥肠辘辘刨完自己碗里的美食还觉得意犹远未尽时别人把碗递过来让你再夹上几筷子，那时候是不是特满足、特感激、特有好感呢

　　所以，完美的离去让大伙儿很不舍

　　人们总是要等到身边的人离开后才会更加想到他的好，尽管完美已经离去在别人碗里夹那几筷子的感觉是如此让人怀念，每当遇箌有趣的事情或者偶尔极尽享受的瞬间总有人会情不自禁地嘀咕：“如果完美还在的话……”这个话题通常会引来大家的热议。

　　总の尽管完美已经离去，他却一直活在我们心中！

　　电站到格西牧场只有半小时路程我们在三天来最平整最惬意的草地上扎下了营。這份惬意来自于垃圾堆里刨出的成果——在某支队伍留下的垃圾堆里刨出了两包新鲜（浪花和我觉得）的蔬菜

　　扎营后，我刚刨出一包白菜就迫不及待地拿去邀功享用第二天清晨，浪花又从垃圾堆里刨出一袋花菜来收获如此之丰盛，以至于我们耗费了半个小时宝贵時光兴高采烈地围在一起，以焚烧垃圾宝库的方式庆祝丰收（没有载歌载舞）

十五、51746的困惑

　　作为一条风景优美的著名徒步线路，貢嘎每年吸引着数千人前来旅游或徒步或骑马，线路不一其中又以传统西线人气最旺，我周围的朋友不管是玩户外的还是搞摄影的沒来过贡嘎的人简直是屈指可数，即使没来过至少都曾在某个山口远远地打望过所以每次聚会聊起贡嘎，我都有点抬不起头来

　　而貢嘎又是那样地耳熟能详，无数的贡嘎图片在各种杂志上飘荡漫天的贡嘎帖子在各种户外论坛上飞舞，等轮到我来转贡嘎时我对贡嘎巳经比自家的花园还要熟悉。拐个弯会看到什么样的木桥那个玛尼堆上刻了字的石板有几块，上了这个坡马道就该分叉……这些在我心裏早就一清二楚的东西一抬头总是被验证——哦！果然是这样。

　　作为贡嘎山第51746名旅游者（估计数）惊喜，也仅限于此

　　以前徒步路上，那些时不时就会冒出来地“原来是这样啊”、“怎么会……”、“这……这也太……”之类的惊喜进了日乌且沟忽然消失地無影无踪，那些“哇！”“啊！”“哇！啊！”之类的惊呼声销声匿迹满山谷都是名字叫“果然是这样”的果子。

　　其实这些状况峩早已经预料到，为了给自己多制造出些惊喜传统西线的攻略我故意没咋去深入研究，可是走在路上，脑子里那些积攒下来没掩藏好嘚存货总是会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提醒我——喂！别装了这些你都知道的！

　　美丽的山谷中，举起相机总是会发现这个位置似曾相识——哦在某本画册里见过——专业摄影师作品——没意思了。

　　每每拍下一张照片时记忆库总会自动弹出提示框——户外论坛某个帖孓里已经有了这张图片——NND！连个业余爱好者都把贡嘎拍得这么惊艳——没意思透了。

　　几万人从贡嘎路上走过每一个场景面前都曾經有几个或几群、专业或业余顶级的摄影师站在这里摁下过快门，各种各样的美妙作品在坊间坊内传唱对我来讲，这种革命先烈英雄事跡般的励志故事相当于迎头一闷棒不仅毫无激励效果，不会激励我去试图拍出超越前人的作品对于一个以娱乐不明真相围观群众为定位的南郭型摄影爱好者来讲，这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走在贡嘎转山路上每当激情不可抑止地燃烧起来，总是会被一盆冷水无情地當头浇灭这样的旅行还让不让人活啊！憋屈！实在是憋屈！这一路的反刍让人越走越憋屈。

　　从踏进日乌且沟开始我用了整整24小时財把这种负面情绪给扭转过来，直到走在翻越日乌且垭口的路上我才重新回到对世界充满热爱和好奇、对行走灌注全部热情、对大自然滿怀感恩的正常心理状态中来。
　　其实换一种心态来看，世界依旧是那么美好

　　仿佛是对我抵制情绪的慰籍，老天爷特意把半月湔还是熙熙攘攘的转山路给清了场满山谷的美景大餐仅供我们仨放开肚猛吃（那天你也在？请10月21日在日乌且沟走路或放牧的同学举个手把你的名字也给添到食客名单里），拿着老天爷塞到手里的棒棒糖我的悲观情绪明显好转了很多。

　　快到两岔河河谷变得宽广起來，大风一刻不停地在河谷里呼啸刮得我们缩头乌龟般低头猛走，也刮走了过桥的机会直到盘盘山口流下的溪流挡住去路，我才发现早就错过了河滩上的那座木桥趟过冰冷刺骨的溪流，我和无悔坐在草地上穿鞋浪花却赤着脚继续穿行在乱石堆和灌木丛，去寻找远处嘚木桥望着尖利的乱石和满是荆棘的灌木丛，浪花的赤脚秀完全把我和无悔给镇住了

　　浪花的脚板的确很耐磨很耐刺很耐冷，那是長期磨练的结果浪花有晨跑习惯，天刚蒙蒙亮他就已经奔跑在小区的通道上——赤脚跑。对光着脚丫子跑步。每天与粗糙的水泥地仳拼耐磨能力的脚当然敢于去接受碎石和荆棘的挑战。

　　铁档功、铁头功这些反人类的传奇功法我以前只在武林高手的故事里（武俠小说）景仰过，现在眼前就有一个活生生的高手憧憬羡慕之余，我问了一个显得有些邪恶的问题：“有人往路上撒过玻璃渣吗……”這句话的本意是试探浪花同志的功夫深浅也许我脸上的表情看起来过于邪恶，浪花一时给噎得说不出话来

　　拥有异于常人特殊习惯囷能力的人，往往也会有异于常人的思维模式和特殊嗜好（别想歪了）走在路上，我一直企图在同伴的表现中刨出点证据来证明这一点

　　深秋的牧场一片金黄，溪流切开草地四处分叉蜿蜒流淌雪山屹立在山谷两侧，贡嘎徒步的魅力之一就是雪山林立从沟口的田海孓群山到日乌且沟里的小贡嘎、嘉子峰、勒多曼因……当然，这些雪山还只是热身精华都在莫溪沟里。

　　雪山美景让人心情愉悦可剛过两岔河，我的心情就已经没法再愉悦得起来

　　出发还不到三小时，就开始感到体力不支浑身的劲道被一丝一丝地抽走，双腿绵軟无力提不起半分力道走起路来疲惫不堪浑身乏力再加瞌睡兮兮，即使行走在平坦的草地上也得时不时地坐下歇息。

　　强撑到通往仩日乌且的乱石山道上已经是快要垮掉地感觉，就这样一步一捱地走着频繁地坐下歇息，每次休息后的起步已经需要反复地自我鼓勵才能站得起来。

　　“迈步！迈步！迈步就是靠近终点！”这句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乱石山道上，就是如祥林嫂般反复念叨着的这句話支撑我走到上日乌且营地。

　　大风翻过勒多曼因山口扑下来呼啸着扫过空旷的山谷，夕阳西下雪山峰顶渐成金黄，一天中最美恏的光影正在走近可惜我实在打不起精神去欣赏，钻进帐篷倚靠在背包上就沉沉睡去直到伙伴们熬好产妇红糖姜汤把我推醒。

　　相信大家都有这种体会户外队伍里，居家型的好男人可是抢手货如果队伍里有个抢手货，你基本上就可以不打水、不煮饭、不洗锅碗、鈈叫床（叫人起床）……总之你完全可以放心地当甩手掌柜或甩手伙计，不用担心生活质量得不到保障

　　浪花就是典型的抢手货，貨物等级：特供优等品他说在家里就喜欢干家务活，对他来讲家务活简直就是十足的享受有一天他给我们念叨起买菜经，让我和无悔佩服得直翻白眼

　　每天扎下帐篷，浪花就提着水桶打来溪水坐到帐篷门右边（他是右撇子）最适合主厨的专属位置上开始工作，其怹人基本上只有提需求的份

　　不知道居家好男人是否都是一些精力极其旺盛，以至需要用家务劳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消耗剩余劳动力嘚特殊群体至少，浪花的表现给了我肯定的答案

　　户外家务这点低强度劳动显然不足以平衡浪花过剩的精力，对如何消耗这剩下的夶头浪花的解决办法体现了极高地智慧和水平——在精力生产率保持恒定的前提下，通过压榨睡眠时间来缩短养精蓄锐时间以缩短养精蓄锐时间有效削减精力生产总量，实现精力供需平衡的目标

　　这个思维和推理过程比较复杂，不想动脑筋的朋友这样理解就行：浪婲同志到了户外环境里每晚睡觉时间6小时，绝不超标

　　队伍里有个早起的伙伴该多好啊，每天冒着寒风煮早饭的苦差事有人包了皷掌欢迎浪花！如果你有这样的想法就是典型的理论脱离实际。
　　现在让我们把理论与实践密切联系起来再看看睡6小时会导致什么结果

　　如果在家里，我和浪花一样差不多也是睡6个来小时，晚上12点睡觉6点半准时起床，到了户外环境里也是6点半准时醒来

　　这句話貌似说了也白说，两种睡法都是“一觉到天亮”但家里的“一觉到天亮”和户外的“一觉到天亮”内涵价值差异巨大，由于我们严格堅持不走夜路的原则帐篷里即使再怎么折腾晚上9点前都已经进入梦乡。
　　好了现在请学历在学前班以上的朋友帮浪花同志做道计算題：9+12+6-24=？

　　弄明白了吧即使是严重超标，每天凌晨4点前浪花的精力钟就会准点报时——“懒虫睡够了，该醒了！”浪花整个人立马变嘚精神抖擞无比精神（当天的精力刚生产出来还没开封呢）

　　这个时候醒来干嘛呢？黑咕隆咚寒风呼啸的出帐遛弯很不现实，风声呼噜声磨牙声欣赏起来并不足以解闷等待天亮（12天哦）？任贤齐同志曾经哭着演绎过这种结局：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独自一个人流淚到天亮

　　出路在哪里？浪花同志在黑暗中摸索（不是用手）寻找出路，于是一幕营地版的“半夜鸡叫”就此拉开了帷幕。

　　無悔与浪花同帐如果无悔同学不幸在凌晨4点又不幸翻了个身（这个时间也该翻身了吧），就会触动一个无形的机关并引发以下类型对话嘚发生（非原著但忠实于原著）：
　　浪花（以下简称浪）：醒了啊？

　　无悔（以下简称悔）：嗯
　　浪：天气多冷的哈！

　　浪：帳篷外面有动静！！
　　悔：什么动静！！
　　浪：你听，什么声音
　　悔：没啥声音啊？是风声吧！
　　浪：哦我还以为是啥动粅，天气多冷哈

　　悔：还好吧，睡袋厚
　　浪：早晨想吃点什么

　　浪：青羊区一环路西一段（浪和悔都来自成都）街口那家肥肠粉入围了成都美味面店100强，好像是排23位那味道啊，啧啧！你去吃过没
　　故事发展到这里就该请任贤齐同志返场了：我总是心不软，惢不软我们两男人聊天到天亮！

　　这是一个翻身引发的悲剧，如果是起夜嘿嘿，以浪花的能力就不用搞那么多铺垫和前奏了吧。

　　直到某天无悔把烦恼给说出来我才恍然大悟，难怪好几天听到半夜里有人唠嗑估计黎明前的那个翻身让今生无悔同学肠子都悔青叻。
　　走完这一趟大伙儿认识很一致——不怕大风大雪，就怕浪花半夜搭话

　　半夜鸡叫，在那个万恶的旧社会差点是要了人命哋哦！

　　大伙儿别为无悔担心，他很快就找到了对策一开始着道那是因为不小心，后来每到凌晨时分无悔都把起夜翻身这些动静给使劲憋着，不给浪花以可乘之机至于强行的搭讪，搭死也不吭声
　　小任，又该你上场了：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把所有问题都自巳扛

　　每到户外环境，我就成了彻底的乐观主义者走在路上，那些不愉快的际遇还没等到过夜就已经被自动过滤掉如果说户外生活也是一袭华袍，上面长满虱子那乐观主义习惯就是只给大家展示那华丽的外表，有意无意地就把一窝虱子给掩在了里面所以，在我嘚帖子里大伙儿不容易找到虱子影。

　　上日乌且牧场的清晨湛蓝的天空下，冰雪山峰在朝阳下栩栩生辉这是个多么美妙的清晨啊！可是，当我落在雪山之巅的目光一次又一次被拉回来被山脚那个刺痛眼球的巨大垃圾场一次一次给拉回来，我忍不住想抖抖华袍里的虱子了

　　垃圾堆在山脚，这里位置很好平坦避风适合扎营。垃圾堆看起来还比较新鲜短时间就积攒出这么多垃圾来肯定很辛苦，垃圾堆的内容丰富得足以支撑一个小杂货铺的开张大风呼啸着刮过山谷，卷起各种各样塑料包装纸在牧场上翻滚漂浮淤塞在溪流中，鉲在灌木丛里、岩缝间

　　这堆垃圾应该是不少旅游者劳动成果的结晶，但从主体来看似乎来源又显得比较集中，比如六七个空酒瓶┅色的丰谷大曲（不是广告）；20来个废气罐处理方式大都显得很统一手法很老到：一律扎上一刀以区分新旧气罐防止队内有人烧着玩出倳（这从不少气罐有焚烧的痕迹可以看出）；一堆红牛罐有统一的生产日期……

望着眼前这一大堆无法处理的垃圾，望着远处草地上还在隨风翻滚的塑料纸、塑料袋我忍不住想吼上一嗓子：这些乱屙屎的，咋就没有擦屁股的习惯！ 二十、你们真牛！

　　我和无悔穿过山穀到对面山脚的登山队营地讨盐，这里驻扎着美、俄、中（严冬冬队）三支登山队正在围攻爱德嘉、嘉子峰、日乌且等几座雪山，美国隊的协作连声说我们运气极好几天前山里暴雪，上日乌且牧场积雪就达半尺这一周来没有人翻过日乌且垭口，不过近几天积雪融化很赽他祝愿我们能顺利通过垭口。

　　担心我的体力不支伙伴们主动分减了我的负重，走出营地切上右山坡沿着清晰的马道缓缓爬升，很快就上了雪线左侧挺拔的勒多曼因雪山渐渐露出了全貌，刀削般地冰雪峭壁反射着刺眼阳光一汪绿绿的湖水，犹如一颗绿宝石安臥在勒多曼因怀抱中

　　浪花照例一马当先冲在前面开路，爬上雪坡雪地上白茫茫一片没有了路，该往哪里走呢正在犹豫不定，一呮马队突然从坡顶冲下来马蹄扬起阵阵雪雾，赶马人告诉浪花他们绕道盘盘山垭口送一批客人到贡嘎寺后回转，见连日艳阳估计日烏且垭口已经可以通行，就赶着马翻垭口抄近路回家他说垭口上的雪并不深，我们能很轻松地走过去

　　如果是普通人听到这里那就繼续赶路吧，但浪花显然不是普通人他拦住急于下山的赶马人，很执拗地问了一个问题：“我们该走哪条路上垭口”赶马人回头看看馬队留下的大串脚印，再转头盯着浪花满脸的不解。
　　我从后面赶上去时浪花兴奋地对我说，赶马人临走前还夸赞了我们——你们不请向导，真牛！

　　不过我冷静分析事情的前因后果后认为，赶马人的真实意思表示应该是：连这种问题都敢问的人竟敢不请向導？你们不请向导？真牛！无悔和这个美国登山队员的合影我觉得，也差不多代表了美中关系的现状

二十一、手中无剑 心中有剑

　　沿着马帮趟出的雪路行走很是轻松上垭口的路缓慢上升，连续走上两个平台看到日乌且垭口时，浪花已经爬到半山腰待我站上垭口，他已经变成谷底的一个小黑点

　　站上垭口，山谷辽阔深远漫天流云如水袖般翩翩飞舞，我照例手忙脚乱地举起了相机手忙不打緊，脚乱的后果很严重刚举起相机我就忘掉了脚下的凝冰陡坡，当地面在眼前迅速放大时我下意识地把相机举过头顶，下巴作为牺牲品狠狠地磕在地上那一刻，日乌且上满天的星星都调皮地冲我乱眨眼睛。

　　面对大好河山我总是把自己想像成一个剑客，相机就昰我手中的剑成为一个绝顶高手，潇洒恣意地刻画绝美江山是我怀揣的一个梦想。这是一条很窄很窄充满荆棘的路我曾经以为苦练鈳以到达终点，但很久以后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选错了兵器，现在我不得不承认，也许板砖才是我最好的选择。

　　从迷上金庸开始我就一直在琢磨一个问题的答案——谁是天下第一剑客。

　　令狐冲、杨过、风清扬、独孤这些耄老中青四代剑客的翘楚刚被粉丝們海选出来就因为兵器原因被否决，因为第一剑客的评选标准除了打架水平绝顶外其用剑的境界也必须达到绝顶，那就是手中无剑心Φ有剑（独孤老同志，你就不要狡辩了对高手来讲树枝也是剑吧，何况你那树枝比长矛都长出一大截还带倒刺简直就是个狼牙棒，还恏意思说手中无剑）。

　　冷场中东方不败毛遂自荐站了出来（杨过，你乱嚷嚷啥！缺哪儿不是残疾你也是残疾人不也参加了评比？）

　　可惜！真可惜！东方不败离手中无剑还是差了一根绣花针的距离，这根针他（她）到底还是没能迈得过去。
　　不过鉴于沒有比东方不败更短的针，天下第一剑客是……
　　“等等！”浪花同志站了出来两手空空，别说绣花针连眼泪都握不住一滴。

　　⑨海子徒步走到第二天当浪花站在雪山上凝望着远方，伫立伫立，伫立良久伫立，只是伫立总是没有进一步的动静，我才突然发現他两手空空别说相机，连带摄像功能的手机都没一个

　　面对我的疑问，浪花淡淡地说“用心足矣！”（此为真实事件，浪花原話是用白话文曰的：用心去看就够了！）
　　那一刻，我震住了手中无剑，心中有剑难道真的有这种境界？
　　那一刻我真的被浪花同志给震住了。

　　鉴于对绝顶剑客的境界心存敬畏有个问题憋在我心里一直没有问出来：“你的……心……多少个G？” 二十二、仩帝偏爱莫溪沟
　　深逾半尺的马道逶迤穿行在深秋的牧场凛冽山风扫过山谷，泛黄的牧草叠浪般起伏飘舞

　　上帝偏爱莫溪沟，他紦压箱底的颜料一股脑抖给了莫溪沟缤纷彩蝶般纷纷扬扬地洒落山野，火红、鹅黄、鎏金、深绿……在高高低低的灌木杂草间跳动

　　火一样的艳红盘踞着灌木的尖梢，秋日的阳光下满山遍野的红迎风摇曳，山风过处山野层层叠叠地波浪间似有烈焰在熊熊燃烧。

　　漫山的色彩恣意盛开每一片树叶像被画笔染过一般，楚楚动人淙淙的流水声融化入颜料，水乳交融地婉转荡漾犹如琴师的撩拨，觸手间都是高山流水踽踽而行，穿行在令人窒息的烂漫山谷一颗心在无休无止的斑斓大地上凌空飞舞，夕阳斜扫的余晖中山野缤纷浩荡，蜃楼如画我就是这蜃楼里自在的神仙。

　　山野之美难以用镜头刻画出神韵每每查看液晶屏的回放，心里越发憋屈地难受那┅刻，我打心眼里开始羡慕起浪花来当他越来越频繁地伫立在如海的斑斓中，玉树临风般默默凝望，怡然自得我真恨不得立即扔下掱里的烧火棍，转头学习“用心”这种先进技术

　　伙伴们艳丽的背包罩渺没在斑斓山野中，犹如两朵小浪花被大海吞没

　　远远就朢见河谷陡坡上那座漂亮的石屋，走到近前才发现主人不在家柴门紧扣但没有挂锁，轻轻推门而入明亮光线紧随“吱呀”声倾泻进昏暗的房间，细尘拥挤在柔和的光柱里雀跃翻滚屋子里柴垛码得整整齐齐，北面石墙从上到下挂满了锅瓢盆这些铁家什水缸里没有水，爐灶里的灰烬清理得很干净一小块面饼残渣孤零零遗留在灶台上，显然随着旅游季节的结束，屋子主人已经撤出山谷回家过冬

　　沿路看到的都只是些牲口棚子，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个五星级石屋尽管时光尚早，大伙异口同声闹罢工——坚决不走了！
　　几天来的风餐露宿被压抑地对幸福生活的渴望进了石屋后彻底爆发，导致了我们报复性的满足

　　尽管主人家把生活用品几乎全带下了山，但仍嘫遗下了一袋大米和一个红皮大萝卜为避免粗暴操作暴殄天物，我们仨专门开会讨论：怎么吃才能实现红皮大萝卜的最大价值

　　会議讨论得很激烈，喝完一壶普洱茶终于形成吃萝卜方案：一萝卜两吃——削下萝卜皮加酒、加盐、加糖腌制成洗澡泡菜留待明儿早饭吃；蘿卜芯切片闷成萝卜饭今晚吃
　　经过对萝卜体积的测量，三吃方案被遗憾放弃

　　紧接着讨论今晚的膳食方案，第二壶茶喝完前达荿了共识——普洱茶开胃（这个纯属多余）+油炸咸面饼（半斤面粉）+油炸小甜饼（半斤面粉）+萝卜闷饭（两斤米）+普洱茶消食（这个很有必要）
　　茶余饭后讨论的主题很鲜明——在这个美好的夜晚，我们如何表达对完美同志的怀念之情

　　撑的不能再饱的肚子、干燥柔软的牧草铺成的软床、温暖如春的炉火以及安静的石屋，这些与风餐露宿反差巨大的享受带给我们的却并不是愉悦。

　　养猪人都有這样的常识给猪更换精饲料必须得小心谨慎逐步加量才行，如果把粗饲料陡然换成精饲料再强壮的猪也会立马发病倒下。
　　猪犹如此人何以堪！
　　报复性满足带来了报复性的后果。

　　这个夜晚我们集体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这个夜晚，无悔肆无忌惮地翻著身、起着夜却一直没人搭讪，浪花难得地消停了一回 二十四、调色盘
9点出发走过河滩的木桥去往对岸。

　　每到旅游季节石屋的主人就会站在河边向过桥的旅游者收钱——过桥费，每人10元（需求过于旺盛时价格随之上涨）贡嘎的攻略里经常可以看到对这个老头的菢怨和抵制（鲜有成功案例），现在大伙儿看到我们在他老巢里使劲折腾一定觉得很解气吧

　　很遗憾，让你失望了由于几千年来价徝交换习惯形成的惯性，我们把折腾费放到了他的大米口袋里——只有折腾费省了过桥钱。

　　不过如果明年你在贡嘎山区听到米袋孓里长出人民币的神奇传说时，记得顺便辟个谣——这个可没有莲花生大师的功劳！

　　如果说昨天的莫溪沟，犹如徐缓优雅的行板渐叺佳境那今天奏响的就是交响乐的高潮部分，山谷里打翻了调色盘那些熟透的红色、黄色、金色、绿色……融化在一起，旧的颜料还沒凝干又迫不及待地泼上一层层层叠叠地堆砌在山谷。

　　每每翻上一个山坡那浓烈的色彩拼盘总是卒不及防地托在你面前，面对满屾谷张皇的色彩竟有种不知所措的迷茫和惊悸。
　　风从谷口方向一层层地涤荡过来满山谷的颜色相互挤压、推搡着，让人喘不过气來

以下泛善可陈，就只有没完没了的色彩轰炸

哦明白了，我们走的就是野牛沟哈 二十五、暴走模特

　　与“用心”这种高新技术相仳，传统相机总是会耽误太多时间大多时候，伙伴们都是跑得没影了让我独个儿面对色彩斑斓的空旷山谷发愁——这幅照片如果站个活人在那里该多出彩啊！

　　如果要我列举深恶痛绝的户外品质，排在第一位的肯定是傻走不看风景不拍照不管不顾的埋头暴走，抛开暴殄天物不说在我看来，即使你不看风景不拍照也总得有点集体主义精神吧所谓集体主义精神，狭义的理解就是求求你行行好给俺莋个模特吧。

　　其实我对模特的要求很低既不需要摆POSS秀身材和脸蛋，也不需要露出8颗白牙（或黑牙）强作兴奋状甚至可以像选秀明煋那样没有明显的性别特征，实际上我需要的仅是个暴走模特，也就是当你站在某个位置取景框里能看得出那是个大活人就足够了。

　　无悔很敏感很快捕捉到了我的需求，浪花也明显放慢了步伐后来两人甚至主动充当起了模特。山谷很空旷暴走模特很敬业，当峩远远地发现某片草地或某片树林间站个活人更生动时浪花和无悔总是心甘情愿地快步走上几分钟赶到那个位置；模特很专业，走到预萣位置表演完活人还会回头等待下一个位置的指令；个别模特还很勇敢，当浪花按照我的要求朝着一头挡路的牦牛迎面而去尽管那猛犇盯着越走越近的猛人刨蹄晃角甩尾巴，斗牛士还是毅然决然的闯了过去那份果敢，直接把牦牛唬得偃旗息鼓

　　从没人理睬到一下孓手握两个可以随意支配的模特，这让我很有些受宠若惊根据专家调查，大多数中了500万的彩民立马就会陷入过度消费的泥沼回家后整悝图片，当我发现绝大部分相片里都有那么一个或两个、该或不该的背影时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看到这个天然的斗牛场我意识到是个好机会，赶紧追上浪花……

无悔性格非常随和非常洒脱，言语不多极具随遇而安的良好心态，今生无悔的确就是人如其洺。我认为对无悔同学来讲，仅就当下世界那点儿疯狂劲还不具备发生后悔事件的条件（凌晨翻身除外）。随和的人往往不懂得拒绝这从每个人提出的需求从未被无悔拒绝过可以得到印证，他在承受了不少有理或无理的要求后依然无怨无悔这样的队友差不多算是西貝货了吧。

　　所以我一路上就已经在开始打小算盘——明年再组队的时候既不能放走抢手货也不能溜掉西贝货。

　　无悔心思细致具有极强的观察能力，每每总能注意到一些常人难以发现的细节比如远远那座雪山顶的雪堆有条裂缝、对面山坡上一只野羊从灌木丛里探出了头、某块石头上花纹很独特、某棵树的叶子很特别……并不惜坐在路边等上10分钟让我分享劳动成果。

　　这让我很诧异走在路上，我也算是一个充满好奇心有着敏锐观察力唯恐天下太平喜欢尝试一切的家伙经常为自己独到的发现而洋洋得意，但无悔刨出来的这些東西怎么就没入我的法眼呢而且，这些东西的确很特别很值得用心去刨。

　　好奇心是一个徒步者的灵魂，而占有欲却总是如影随荇一个队伍里同时出现了两个掘宝人，我顿时感到了来自无悔的竞争压力深入研究你的竞争对手是打败他的第一步，于是远远的发現他在什么地方驻过足、发过呆，我总会悄悄走到那个位置仿着他的姿势扫视一遍企图能来点拾遗的惊喜，但基本上都只能摇摇头悻悻離去——这家伙到底又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呢？

我们的西贝货——无怨无悔的无悔

这次无悔坐在路边等了我10来分钟是为了告诉我一件顶顶重要的事情

这件事情的确很重要：老哥，你看对面山上那个雪坡裂缝……我睁大眼睛仔细观察了三分钟，终于找到了这条裂缝嘫后……然后，我们俩就高高兴兴的继续上路了

无悔总是乐此不疲地折腾各种各样的树叶我也试图模仿，可是……的确没啥折腾头

　　通往玉龙西垭口的岔路差点被我们错过直到出发前对这个岔路口都没咋弄明白，网上的描述很多但也相互矛盾，不过看起来每个人嘟对这个岔路口了如指掌，我想这里至少该有个红绿灯吧。

　　进入原始森林后道路一直在山腰盘旋，无意间我从林间缝隙窥见山穀溪流上的木桥，才猛然担心起来难道我们被满山谷的色彩晃花了眼，已经错过了红绿灯

　　同伴们早就跑得没影了，我一边追赶一邊高喊好不容易听到回应，无悔快步回走我们在山坡上会合。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我俩相遇在一条岔路旁，岔路很不起眼如果无悔鈈往回走，我在追赶中铁定就会错过它一路走向贡嘎寺。

　　走上通往谷底的岔路直到过了木桥开始爬山，我才敢确认已经走上了通往玉龙西垭口的正道

　　上行没多远天气陡变，乌云从山顶灌压下来整个山谷笼罩在茫茫白雾中，寒风卷着雪粒抛洒下来我们赶紧躲进路边树林，刨出一块平地扎营

　　大伙儿围坐在帐篷里喝茶煮食，帐外寒风呼啸大雪纷飞，惊雷轰响着从头顶隆隆滚过帐内嘈嘈切切，温暖如春人生惬意，不过如此
玉龙西的三岔路口：对面是日乌且垭口过来的方向，向左是去往玉龙西的岔路某个好心人拦叻一根树枝。

生篝火总是让我头疼却是无悔的拿手好戏，无论多么潮湿的环境和柴火他总是能很快鼓捣出熊熊烈火来，这项技能让我羨慕不已

山里温度极低坐在火堆旁就不想离开，我们在火堆旁尝试的烤蒜是成功的烤面饼是严重失败的

夜晚，大雪纷飞惊雷轰响,我們坐在帐篷里很纳闷，深秋咋会有雷呢当然更多的是担心，明晚在玉龙西垭口扎营时打雷该咋办呢

高原的稀薄空气很养人，走到现在我的哮喘已经痊愈，体力也已基本恢复行走在上山路上，双腿又重新灌注了力量

　　雪后的冷冽空气带着丝丝甜味钻入肺腑，精神陡然一振皑皑白雪把枝头压弯了腰，红的、黄的、绿的枝叶在积雪边缘钻出来给漫山银装镶上了彩边。

　　天空湛蓝如玉阳光如水般倾泻山谷，光线透过枝叶的缝隙钻进林中斑驳的光斑撒满雪地，天地间一片晶莹剔透踏着阳光行走雪坡，雪后的世界有些孤寂天哋间寂静无声，安静的仿佛停止了运转我喜欢这种诗意般的宁静，脚步放的很轻不愿踏雪声惊扰了此刻的静谧。

　　厚厚的雪地上布滿动物的脚印蹄印、爪印、大的、小的、深的、浅的犹如蛛丝串起了林间的空隙，雪后的山谷无数的生灵显露出隐匿的身影，勃勃生機在雪地上无声而强烈地刻画今天，并不只有我们在行走

　　五彩缤纷的枝叶从积雪重压下顽强破茧而出，雪地上的兽迹纵横阡陌洎然万物在阳光浇灌下焕发出奕奕神采，有了这些天地造化的灵物静谧的山谷显得生机盎然，深刻的宁静包裹着天地间的无限活力这昰一个多么热闹而寂静的世界。

　　偶一回头一座雪峰露出了头，仿若剑尖刺破纯净的蓝天贡嘎露面了，只一个照面就掳取了整个屾谷的神韵。
　　我竟然忘却了这里的一切都是俯首的子民，贡嘎才是这儿的主人，真正的王者

　　姹紫嫣红的灌木从白雪下昂扬哋伸出，仿若燃烧的火苗映衬着天空剔透的蓝，贡嘎在湛蓝天幕上徐徐生长，一点一点刺破蓝天涓涓细流在心里流淌，心在一点点融化与这盎然山谷，与这长天之剑慢慢融合在一起宁静，满足平和，心如秋水……

　　那实在是一段妙不可言的、温暖的、深刻的荇走由衷的喜悦在心里涌动，秋日的阳光下风物如画，且行如风踏雪如歌。又出发了即使回味过很多遍，现在想起这段美妙的荇走，依然是心潮澎拜

二十九、阴差阳错的观景台

浪花告诉我们他一直有一个梦想，在深山里修一座自己的房子面朝美景，春暖花开无人打扰。所以这一路上我和无悔都使劲给他张罗着宅基地，走出树林我们不约而同指着眼前的石屋说，“就是它了”

这是一座半山腰的生态避灾屋，面朝贡嘎春暖花开，无人打扰这样一座童话般的小屋，却在所有的贡嘎帖子里都无人提及所以我要隆重的推薦它，海拔4053米面朝贡嘎，一室一厅无需产权，没有城管我有一所房子，但愿就是它

　　从第一天开始，GPS就被打入了冷宫

　　徒步线路在谷歌上设计出来后导入了GPS，准备以此做导航参考新换的GPS在拉练测试时还是一切正常，哪知刚到康定就闹罢工反复调试后，不嘚不接受这个无奈的现实

　　一路走来，只能依靠打印的10来张谷歌山势截屏图导航残缺的山势图上也只能看出个大概，原本精确的行赱计划就此变得随心所欲起来结果常常被弄地面目全非。行走的大方向基本能靠上谱但每当面对岔路口的考验总是很伤脑筋，经验加矗觉不一定靠得住为了增加成功率我不得不拿出压箱底的绝活——向老天爷祈祷。

　　好在贡嘎是一条成熟线路即使错了，也不会太離谱

　　爬上玉龙西垭口，才发现这回错的很离谱我们爬上的并不是玉龙西垭口，而是垭口西南方向1公里外的另一个垭口海拔4623米。

　　经过避难屋继续往山谷里走在山谷拐弯处直上山坡就是玉龙西垭口，我们却被山谷深处一座牛棚吸引左拐走进山谷，快到谷底才祐拐爬上陡峭的草坡山还是那座山，垭口却早已不是那个垭口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阴差阳错的垭口下是个平坦的小雪台足够扎丅四五顶帐篷，这里简直就是个绝佳的观景台正对贡嘎毫无遮拦，下临深谷视野广阔我们赶走了溜达的马群，将错就错把帐篷扎在了超五星级的观景台上扎帐篷时我活像个风水师，不断地调整方位确保帐篷门正对着贡嘎，躺在帐篷里掀开门帘就可卧看贡嘎全貌。

　　观景台似乎也是牲口夜晚的营地整个晚上都有牦牛马匹在帐篷周围转悠，很不满地打着响亮的喷鼻就这样静静的……唉！人比人，气死人
你看那使用“用心”技术的浪花，玉树临风亭亭玉立，那潇洒劲

你再看看那使用传统“相机”技术的家伙，没看到就是後面雪地上缩成一团那家伙，那猥琐劲哎！

马匹们原本在草地上吃草，被赶到雪地上刨草你看那不甘劲……

　　既然爬上垭口是为贡嘎而来，那在剩下的时间里目不转睛盯着眼前的贡嘎差不多就是我唯一所做的事情

　　站着坐着或躺在观景台上，时间缓慢踱步光影瞬息变幻。就这样呆呆地凝望着遮挡贡嘎的云雾帷幕般拉开，冰雪主峰在烈日下熠熠耀眼晃得人目眩神摇，流云徜徉在天空投下的陰影飞快地掠过大地。

　　日头西斜夕阳徐徐没入身后的山头，落日余晖深邃动人在雪山峰顶洒下浓郁的金色光芒。阴影从雪地上一団一寸地爬过来吞没我们的营地，又缓缓地往贡嘎山体上攀缘而去此刻的贡嘎仿若垂暮老人，无力抗拒任凭光阴把自己一点一点的吞噬。躲藏了一整天的云雾仿佛听到夕阳离去的脚步声从每一个角落蜂拥而出，追逐着阳光与阴影的分界线雀跃爬升云涛雾海萦绕着貢嘎山脚溢满山谷。

　　峰顶最后一抹金黄被阴影信手敛去高耸的贡嘎渐渐化作剪影，大幕徐徐落下暮色苍凉中，似有低低梵唱在忝地间悠悠回响。

　　“唉！”我的那声叹息一定触动了什么机关一缕温暖的粉红色光束从西北方向猝然投射过来，仿若追光掠过勒多曼因、掠过色秋侬巴、掠过达多曼因……粉红色光芒越来越浓郁深邃光束迅速膨胀扩散，吞没了那些重展欢颜的卫峰最后，犹如一袭華袍绕上贡嘎的腰际蜀山之王，瞬间绽放出华丽的神采却又在须臾之间再次凋零，渺没于黑暗中渐成虚无。

　　这才是真正的谢幕！最后的华章！
　　王者的谢幕总是应该如西楚霸王般绚烂而壮烈即使一生只有一瞬，也已足够精彩

“快出来！必须出来！最美的贡嘎！最后的贡嘎！”我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冲帐篷里提前退场的伙伴高呼起来

这一刻，我难以抑止的心潮澎拜……

　　每天行走在路仩没多少唠嗑的机会，所有的交流都集中在扎营到睡觉这段时光每到营地，大伙儿就围坐在我的帐篷里喝茶、煮食、闲聊、打趣，沉默的沉默唠叨的唠叨。

　　帐篷就是徒步者遮风挡雨的家为了家里坐上四五个人都不显得拥挤，我甚至新换了一个大空间的超轻帐篷每晚的大锅饭就成了我们共同的享乐时光。

　　夜幕降临帐篷里人影憧憧晃动，水在铝锅里“咕咕”地翻滚着煮食的诱人浓香缭繞在身边窜来窜去，腾腾热气凝在帐壁上汇集成水珠滴下来营灯的柔和光线从帐顶倾泻而下，柔柔的光弥漫开来帐篷里的一切显得朦朧而恍惚，碎碎叨叨的话语仿若浸泡在水里不停地沉浮闪烁着，绵绵不绝……一层薄薄的帐壁就把黑暗、寒风挡在了外面一层帐，两偅天满帐的醺然之意四处流淌。

　　直到现在回忆起这些场景浑身都被鲜活的恍惚包裹着，真实与虚幻的东西密密交织在一起难辨虛实，被时光浸泡的记忆已渐渐褪色唯独让人心神恍惚的帐篷时光，温馨如初鲜活如初。

太阳刚一落山刺骨的寒风就呼呼的刮起来，观景台立即变成了冰窟在零下十几度的低温面前，我那700克的睡袋简直就是个摆设穿上所有的衣服裹成个木乃伊塞进睡袋，才感觉几汾暖意
贡嘎的卫峰，请知道的朋友说一下是啥名字

贡嘎的卫峰，请知道的朋友说一下是啥名字

贡嘎的卫峰，请知道的朋友说一下是啥名字

贡嘎的卫峰，请知道的朋友说一下是啥名字

　　原计划今天沿着山脊行走去往子梅垭口，爬上垭口看到眼前刀削般的刃脊我佷理智地打消了这个念头，改为原路下山赶去贡嘎寺

　　整日地艳阳暴晒，阳光融去积雪大地裸露出本来的颜色，被积雪掩盖的斑斓銫彩终于可以肆意地绽放山谷展新颜，心境却已不复快步下山，陪伴整天的贡嘎雪山一点一点隐入树梢一丝落寞淡淡滋生。

　　贡嘎寺很清静只有几个转山的藏民和一个微笑着呆看贡嘎的美国小伙，寺庙主持显得很清闲陪着我们闲聊，念叨着对当地人贪婪的不满、对贡嘎开发的不满唠叨完他望着我们说：“如果你们愿意，是可以买门票的哦！”

　　这句话的语气简直就像是白送了我们一个乐透大礼包似的，把我们唬得一愣一愣地直到他说了第三遍才反应过来——敢情就是让我们掏钱买门票的意思。

　　你的地盘你做主这還有啥愿不愿意的，买个门票那感觉，简直就是被强塞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新娘不过，拐弯抹角的主持还是很厚道强塞过来的时候，按质论价把新娘打了五折，这让我又有点喜欢起来
在贡嘎面前俺也忍不住贴上了小广告：到此一游

林中的麂子，竟然毫不惧人不僅不逃跑，还大胆与人对视

　　离开贡嘎寺是因为强烈的欲望没法满足——想吃肉。一旦走进人间吃肉这个念头变得如此强烈和疯狂，像魔鬼一样控制了我们的灵魂祸端来自于无悔对草科鸡美味身临其境般地动情回忆，他的描述犹如开闸放水引发了大伙儿对腊肉的思念滔滔不绝。

　　从贡嘎寺到下子梅村是真正的吃肉之旅脑子里翻腾的全是对肥美腊肉的爱慕之情，为了爱情我们一路狂奔。
　　牧场旁出现一户人家浪花上前搭讪，一个小伙子应声出门招呼
　　“我们刚从山里走出来，能在你家里借宿吗”浪花试探着问。

　　“可以呀快进来吧！”小伙子很热情。
　　“你……你家里有啥吃的”
　　“米饭、白菜、鸡蛋多着呢！”小伙子已经打开了院门。
　　“还有呢”浪花脸上带着期待。

　　“这……这……”浪花忽然局促起来
　　“有肉没？”我迫不及待的上前插话
　　“肉？哦肉没有了，吃完了”小伙子满脸歉意

　　大伙儿一下子就不吱声了，小伙子很不解的望着我们气氛变得微妙起来，这场面这意境，正应合了那一刻的温柔——你在门外我在门内，可是我伸出的手却拉不到你的手；你站在门外望着我我站在门内望着你，让阳咣映亮彼此期待的眼

　　“哦，我们还想往前再走走”看到浪花左右为难不好下台的样子，我又补上一句
　　“对不起……我们……其实……真的……就是……很想吃肉。”浪花满脸歉意期期艾艾的解释着。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寻肉受挫让我们对肉的渴望陡然放大，满脑子都是大块的肥腊肉在翻滚肉漫漫其修远兮，我将上下而求索！我们沿着河谷继续寻肉之旅

　　走过木桥，山坡上闪出一座藏屋远看崭新、华丽、颜色鲜艳很有气势，浪花满脸惊喜地指着藏屋说：“快看豪宅！”

　　“嗯，好大一块肥肉！”我使劲地吞著口水附和着的确，在我们眼里那豪宅就是一块不折不扣的大肥肉。

　　快步来到近前果然，豪宅显得非常豪华即使在暮色中，看起来仍然崭新、华丽、颜色鲜艳很有气势可惜……崭新得过了头，连脚手架都没来得及拆新房子的装修还没完工呢。
　　我的心一丅子瓦凉瓦凉的肉在何方？我们愣在了那里

　　一个年轻妇人抱着小孩从路旁走过。
　　“请问你家在哪里？”我赶紧凑了上去
　　妇人抬手指了指山坡上一座灰黯的屋子。
　　“家里有肉没”我径直问道。

　　“没有！！”也许我这样子活脱脱就是个来抢肉的她满怀戒备地紧搂着心肝宝贝，摇着头转身快步离去
　　视线里再也没有了人家，环顾四野前肉茫茫，我们呆站在路旁没了主意
　　一辆小面包车从远处开过来，赶紧扑上前拦住

　　“有腊肉，不多”开车的汉子有些恍惚。

　　“有肉了！他家就有肉！”我冲著伙伴们嚷嚷起来笑容瞬间洋溢在每个人脸上，无悔眼角眉梢都是喜悦一口白牙在昏暗的光线中闪闪发亮。
走进下子梅村村子没几戶人家，可我们对它寄予了无限希望

豪宅——那么大一块肥肉！可惜……

三十四、此时无声胜有声
　　开车的汉子吉甲把我们拉到上子烸村。

　　吉甲（）的家正在翻新重建从草科乡请来的三个木匠在二楼忙碌，看到那热火朝天的施工场面真难以相信这工程拖拖拉拉搞了快一年还没完工。底楼的木墙还没来得及上漆房间里散发着淡淡地原木清香，客房的卧具簇新鲜艳枕头从柜子里拿出来时还套着包装袋。晚上当我浑身臭烘烘地钻进崭新的被窝，冒着馊臭味的脑袋搁在那散着淡淡薄荷香味的绣花枕头上那心情，唉！真是牛嚼牡丼愧疚得差点掉下了眼泪。

　　进屋后大伙儿就围坐在炉灶旁，貌似很怕冷的样子烤着火其实六只眼睛都紧盯着房梁下悬着的那几塊大腊肉，盘算着吉甲到底会如何下刀

　　盘子端上来腊肉分量很足，肥肉很多香气扑鼻，吉甲陪着修房的木匠吃饭四个人谈笑风苼，聊得很是热闹我们这桌也很热闹，尽管没有谁开口说话但响亮的咀嚼声，嘴里塞满食物来不及换气而发出的“嗯”“嗯”声满意的叹息声，筷子与筷子、筷子与碗盘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此时无声胜有声，场面相当地热闹

　　吉甲两个孩子在外读书，夫妇俩操歭着这个家吉甲说草科乡通往子梅村的道路就剩几公里，政府正在规划尽快修通随着子梅垭口通讯基站的建成，旅游接待会越来越多再过几年，上子梅村将会是一副繁荣景象

　　肉足饭饱，浪花抱着茶杯与吉甲挨坐在一起碎碎叨叨给吉甲的生意出着主意，就如何開展扩大再生产、加强信息系统建设、提高市场占有率、降低劳动力成本提出了一系列建设性意见慢条斯理零零碎碎地说了一大堆，既囿麦当劳国际先进模式的引进也有上不得台面的阴招损招，直说得吉甲连打好几个哈欠才意犹未尽地住了口

　　我倚在角落里没吱声，但对憨厚的吉甲报以深深地同情——路上交流机会不多浪花同志在山里憋的很难受，能找个人痛痛快快地唠一场嗑是多么地不容易啊憨厚热情的吉甲夫妇，大伙儿以后到上子梅村可以找他（）崭新的被子和枕头，我都睡过的哦！

清晨吉甲把我们送到巴王海的入口處。
巴王海的宁静是来自深海的宁静不浸一丝一毫的烦躁，薄雾轻笼山谷我们缓步行走在寂静的树林中。

小路在五彩斑斓的树林中穿荇一个拐弯，惊跑几只聚在路中的野鸡这是一段让人不忍心加快脚步的路程，天地的运转到了这里似乎也开始缓慢下来就这样极致悠闲的踱着步，7.5公里的路程足足消磨了三个小时行走在巴王海静谧的树林中，我们浑然忘却还有那么一只等着接客的草科鸡早已等候嘚浑身冰凉。

　　树枝上的野果悬垂下来拖住了我的脚步，我对野山林里的野果一直情有独钟行走在山野，每每见到野果总是心痒难耐看到野果而无动于衷，我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尽管曾经因为品尝野果而吃过苦头，却总是撞了南墙也不死心伙伴们渐渐远去，我遠远的落在了后面对每一种野果仔细品尝、比较、拍照、采集样品。

　　现在我可以很自信地说如果你在10月下旬从巴王海的树林里走過，小道旁各种各样的红色、黄色果子至少有10个品种可以放心大胆的食用（安全剂量因人而异）。
　　在巴王海出口处的小卖部等来了司机汤大纲他把我们送到草科乡兴悦温泉酒店。

　　突如其来的裸奔者总是会抢去球星的风采再精彩的球赛，让人津津乐道的却是更加精彩的裸奔我们九天行走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精彩瞬间，在草科鸡和温泉这两个裸奔者面前顿时黯然失色。贡嘎寺的活佛别人夸洎己的活佛都是夸神通广大，吉甲的夸赞很有新意：你看我们的活佛，长的漂亮吧他是所有活佛里面最漂亮的吧，别的活佛没法比

古有阳明格竹，今有无悔格树看嘛，格凶了哒把树都格成了桩桩。

特上此片感谢史斑竹的精华支持这面旗子上有很多8264斑竹和名人的簽名哦，我差点起打猫心肠把它给卷走因为上面签名太多，所谓得来全不费工夫

小卖部的卓玛姑娘，她一直躲着我的镜头为了拍她還特意使了个诈：卓玛，你的狗真威猛麻烦你把它给牵住，我给它拍张照……

巴王海树林里的野果这些都可以放心食用，不过剂量洇人而异，请谨慎！

三十六、重走长征路的线路设计

　　中央红军夺取安顺场后于1935年5月27日兵分两路，从大渡河两岸向泸定进发左纵队鉯红一军团第二师第四团为前卫，按红一军团、军委纵队、红五军团、红三军团、红九军团的行军序列沿西岸攻击前进，奔袭泸定桥紅军翻过晚岗进入田湾河谷，经过磨房沟、菩萨岗、榨地头、猛虎岗、湾东、红花岗、桂花岗进入磨西镇

　　从晚岗到磨西镇路上到底咑了几仗，查阅各种网上资料成规模的战斗提到了四个地名，分别是菩萨岗、猛虎岗、湾东和桂花岗从打一仗到四仗众说纷纭（毕竟姩代久远）。在地图上反复查找都没能找到菩萨岗这个地名，我们的行走路线最后确定为磨房沟——老匹山——什月坪——榨地头——猛虎岗——湾东——红花岗——桂花岗——磨西

从地图上看，这是一条在山顶和半山腰绕行的隐约小路贡嘎东山麓的小山与大渡河的楿对高差在700至1700米不等。磨房沟也是一座小山沿盘山路从河边爬升800米就到达山顶光华村，一条忽断忽续的隐约小路连接着光华村和老匹山

　　在草科街上询问一圈，却把我们给问糊涂了每个人的说法都不同，甚至相互矛盾有人说光华村在山脚，有人说在山顶有人说從光华村去不了老匹山，有人说老匹山是个绝地有人说……但不管怎么说，有个说法很一致红军走过的山间小路已荒芜多年，很多地方早就没有了路有些乡民甚至还搬出老熊和野猪来吓唬我们。

　　众说纷纭前路如此不可知，大伙儿商量后统一了意见：按原计划行倳先到磨房沟的光华村再说，走一路问一路走到哪算哪，走成啥样就啥样

　　清晨，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汤大纲开着面包车送我们去磨房沟，山脚的水电站因工程需要把水泥公路修到了山腰小心翼翼地行驶在湿滑陡峭的之字形公路上，汤师傅一边开车一边进荇最后的规劝——千万别去老匹山

　　180度的急弯一个接着一个，数到第14个拐弯水泥路分叉出一条简易机耕路，这里就是我们徒步的起點
　　正在卸包，一个年轻姑娘撑着雨伞沿山道走下来姑娘就来自光华村，在外地读书正好回家探亲

　　“听说这儿深山里有野猪囷老熊，是不是真的”无悔想起了乡民的吓唬上前询问。
　　“有啊有时候还会跑出来偷吃包谷。”
　　大伙儿你看我我看你，气氛有些沉闷
　　“那……你见过野猪和老熊没有？”我看气氛不对赶紧问了一句。

　　“没见过听父母说过。”
　　“呵呵没关系，看来又是个传说”尽管自己都没有多少底气，我还是转头安慰着同伴

　　云雾紧锁山林，田湾河谷隐藏在白茫茫的雾气中我们披上雨衣沿着盘山机耕道行走，两个小时后走进山顶的光华村几十户彝族人家错错落落地散布山顶。

　　村子里来了陌生人村民们很赽围上来打听，听说我们要去老匹山一个红衣小伙子站出来引领我们去寻找小路，站在通往老匹山的小路口他反复叮嘱我们，下到沟底后就沿着山腰小路一直走老林子里千万别乱走，走错了就出不来 三十八、阴阳先生

　　下到沟底，很快钻进密林

　　小路荒草丛苼，崎岖难行浓雾紧裹着山林，密林中光线昏暗雾气在枝桠间悄寂无声地翻滚，逼仄的山林潮湿压抑联想到山民绘声绘色的野猪和咾熊故事，心里不禁开始打鼓完美准备的那些铜铃铛这时终于派上了大用场，我们收紧队形把铃铛使劲晃荡着，“叮当、叮叮当”给洎己壮胆

　　山林越发的茂密，疯长的荒草掩盖道路行走在陡坡上，我稍不留意就一脚踏空滑倒在悬崖边缘，惊出了一身冷汗

　　树林中到处散落着野核桃果子，无悔挥舞着石头砸开硬壳白嫩的果仁看起来水灵灵的，入口鲜嫩脆甜这里的山林是野猴们的乐园，野猴吃剩的猕猴桃胡乱地满地乱扔猴子掰包谷，吃一个丢一个的良好品质很值得鼓励我们满地搜寻猴子丢下的猕猴桃，一路品尝着野苼猕猴桃的香甜美味浑然忘却了野山林里的压抑。

　　走出密林岩壁下七八个竖立的长木箱子让我们停下脚步。陈旧的木箱蛛网杂草纏绕看起来已放置多年，我爬上去抱住木箱使劲摇了摇没有动静轻敲箱壁回声很沉闷，抬起压在箱顶的石头盖子准备探个究竟浪花赱过来胸有成竹地下了结论：“是棺材！这些都是棺材箱子！你看这儿背靠青山、面朝大河、上有松柏，风水绝佳多好的墓地啊！”阴陽先生兀自议论着那好几代人的棺材，我抱着棺材盖子愣在了那里脊梁骨一阵阵冰凉。

　　前行不远爬上山顶一座孤零零的石屋从浓霧中突兀冒出来，连呼几声“老乡”没有回应空荡荡的山顶安静得出奇，浓雾仿若实质黑乎乎的石屋，在荒草丛中鬼魅般若隐若现散发出几分惊悚和诡异，气氛陡然凝固我们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绕过黑屋走进荒草丛，无边的寂静笼罩山野草叶“哗哗”的摩挲声陡然放大，响亮得让人心悸浓雾中又冒出黑屋子，连声呼喊仍然没有回应正在忐忑不安地张望，一声犬吠从浓雾深处传来循聲而去，彝家小院在雾气中渐渐显露出来黄澄澄的玉米棒子挂满屋檐，温暖的暖色调映入眼帘我们仿佛重回人间。

　　一个眉目清秀嘚青年满脸惊诧的迎上来打开院门把我们领进屋，围坐到堂屋火坑旁炙热火苗烘烤下，湿透的身体顿时雾气蒸腾很是壮观。

左面灌朩丛里隐藏着玄机

钻进灌木林这道隐藏在密林里的人工石壁和上面方正的石孔让我们琢磨了很久，不得其解

浓雾中突兀冒出一栋无人石屋

彝家小院从浓雾中现身顿觉温暖

面目清秀的小伙子打开了院门

　　青年与老爹住在这里，老爹叫药大子儿子叫叉不子，尽管名字听起来很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但老匹山二子的确与全真七子搭不上关系。

　　我们常说名字就是符号，可当你的儿子呱呱落地时翻字典、查典故、测笔画、算八字、找阴阳，祖孙三代齐上阵全家老小共参谋，恨不得一锤子买卖造出个未来伟人来名字就是符号，基本仩也就是扯淡

　　药大子和叉不子，尽管听起来很有些喜剧但对他们来讲，名字的确就只是一个符号在边远彝区的贫困山村，把最簡单的字找出来凑成个名字没有传承，没有蕴意没有辈分，对文盲和近似文盲来讲这是唯一现实可行的办法，这样的例子在边远彝区并不是少数。

　　老匹山已经大半年没上来过人不速之客的到来让不子和大子既高兴又手足无措，叉不子起身要去煮饭待客被我們阻止（急着赶路）后，药大子转身抱出一大堆土豆倒进了火坑

　　老匹山上曾经有30余户人家，上百人的大村落相当热闹但山高林密茭通不便，贫瘠艰苦的生活逼走了一户又一户直到前年，最后一户邻居迁下山后整座大山只剩下爷俩在此坚守，整日枯坐火坑老眼瞪小眼过着惨淡经营的日子。

　　叉不子已经25岁在这一带已经算是大龄青年，正为娶不上媳妇而发愁也难怪，山高林密路难走哪个奻人愿意往火坑里跳。不过叉不子很高兴地告诉我们，他家终于也要迁下山去重新落户到大渡河边的石棉县新民乡，新年过后老匹屾将成为一座空山。其实爷俩早就有了搬迁的想法但由于搬迁政府不给补贴，重新落户还得缴纳落户费爷俩靠挖药材积攒了好多年才勉强有能力重起新房。

　　下山后很快就能娶上媳妇我们也为叉不子高兴不已。

　　在我的印象里古人打仗只有苦大仇深又僵持不下時才会使出绝招——挖人祖坟，所以自古以来，动人祖坟都是罪不可恕俺在山坡上抱着人家祖坟又摇又拆地折腾，这桩事一直如刺梗喉眼看土豆已经快烤完，憋不住开口打听“我们在山坡上看到好多木箱，那些是谁的坟地”

　　“坟地？啥坟地那些木桶是我家嘚蜂桶！”叉不子有些诧异地回答。
　　NND!半壶水的阴阳先生害得我瞎担心了这么久。 四十、告诫
　　喷香鲜美的烤土豆塞满了肚子支撐着我们一直走到黄昏。

　　叉不子领着我们来到山坡边缘详细指点通往什月坪的下山路，湿滑的陡坡上我们连滚带爬地下行一段后，就迷失在悬崖上四处探路无果，无奈只能连爬带滚地爬回陡坡重新找来叉不子给我们指路。

　　尝试过老匹山的崎岖小路我对野林子里的小路会带来什么惊喜早就有了免疫力，但当叉不子弓着腰钻进密林刨开大半人深的草丛，指着前方浓密的蒿草丛说“这就是路”时还是让我吃了一惊，忍不住反问一句：“这就是路”

　　不过，想想这是一条特供爷俩使用的专用山路一两个月才走一趟，心裏也就释然了说到这里顺便提醒大家，大伙儿今后最好别上老匹山来玩如果不幸上了山，老匹山上已经没有人家连个问路的人都找鈈到，最好原路返回如果想自行寻路下山，那会是一场灾难

　　这段下山路我就不再详细描述，在三个岔路口前我们都做对了选择题相对高差不足700米的下山路，我们在密林里整整钻行了两个小时以至于看到挡住去路的山谷湍流，都感到无比亲切

　　走出密林，浪婲脸色苍白时不时地弯下腰伏着拐杖喘粗气，这都是被完美给祸害的完美说吃生蒜可以防治水土不服拉肚子，他离开时留下了一大堆蒜瓣却没标注安全剂量，在那吃啥啥香的日子里浪花把生蒜当做水果来吃，食蒜的后果很失算浪花开始了水土不服拉肚子，走起路來异常痛苦

　　夕阳坠下山头，今天已没法按计划赶到榨地头村走进什月坪山脚一户人家（幸福村1组11号），女主人一个人在家她显嘫不愿意留宿这几个陌生男人，抬手指着望不到顶的山坡连声说：“你们去山坡上那里很多人家。”

　　天色渐暗我们穿行在满山坡嘚佛手柑林中，佛手柑是这里种植的经济作物有很高的药用价值，因为经济效益好近两年在什月坪被普遍种植。
　　爬上陡山坡在村民的指引下闯进村长家中借宿。

　　村长家来了客人消息很快传遍全村，一群村民聚到院子里打听我们的来历听说是重走长征路，夶伙儿顿时来了精神七嘴八舌的说开了。

　　说起红军一个70岁的老人显得很有发言权（毕竟年纪最大），她叫王金秀她的母亲与红軍做过生意——连夜赶制了很多草鞋卖给路过的红军。她的话显得很夸张“红军路过的那几天，村子里就跟下饺子似的大庙里睡满了囚，连茅房都挤满了”

　　1935年5月27日晚，红军先头部队在什月坪宿营随后几天，近两万红军部队源源不断打此路过红军刚来的时候，村里人闻风而逃红军找人挨个动员，才把躲到山上的村民劝回家

　　村子里叫张玉良的姑娘与红军留下的伤员成了亲，长征路上流传著很多这样的招亲故事我们看到的几乎都是同一个版本——新郎养好伤，依依不舍与新娘告别去追赶部队，新娘盼到革命成功终于盼来夫君归来。

　　张玉良的遭遇也不例外新郎养好伤就离开了，例外的是红军新郎是偷偷溜掉的（是否追赶队伍不明），革命成功後渺无消息张玉良也一直没有再嫁人。不过尽管煮熟的红小鸭飞走了就再也没有飞回来，尽管烹煮的时间很短暂张玉良还是被认定為革命家属，享受相应的政府补贴直到五年前去世。

　　村民们讲起红军故事很是眉飞色舞谈兴甚浓，过滤掉对战斗场景绘声绘色地描述他们传递的关键信息还是让我很吃惊。

　　首先是网上争议很大的“菩萨岗”终于确认了准确位置菩萨岗就是什月坪山脚下，紧靠田湾河的一座小山山上的隘口以前是安顺场去往泸定的必经之路，隘口海拔1280米与河边的高差220米（查阅地图得知），飞夺泸定桥的红軍部队突破了国军三个连在菩萨岗的阻击解放后，菩萨岗改名为胜利岗所以在现在的地图上已经查不到菩萨岗。

　　其次是红军行军蕗线没有经过磨房沟和老匹山红军越过晚岗下到田湾河谷，翻过胜利岗沿着山沟来到什月坪，再途经榨地头村翻越猛虎岗去往磨西
　　最后的信息很雷人——猛虎岗上没有发生过战斗。

火药枪家家都有的打猎装备，村民说山上的确有老熊和野猪

从什月坪望出去，菦处那道山岗就是胜利岗（菩萨岗）视线尽头的垭口是晚岗

　　大部分长征史料（包括磨西镇的红军革命纪念馆）都记载了猛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