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剪窗花视频是悄无生息的

刘邓大军过黄河 - 防务杂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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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邓大军过黄河
& & 徐州& & 陆军总司令部& & 1947年吕月12日
& & 郭汝瑰放下电话,若有所思。
& & 高参顾鸣歧问:“什么消息?”
& & “空军报告,东平湖与黄河间三角地带共军甚多,正在北渡黄河。”
& & 顾鸣歧笑道:“昨天报告,说共军大队人马已越过陇海路,怎么突然一下子又
北渡了?”
& & 一直沉默不语的顾祝同抬起头:“总裁判断英明。看来刘邓北渡是真,越陇海
路是诈。”
& & 稍停,顾祝同一扫脸上的阴云:“刘伯承、刘伯承,你还是怕决战嘛!”
& & 郭汝瑰不安地问:“钧座,我们倒底该防哪一头呢?”
& & “两头都防。”显然顾祝同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一头向陇海路增兵,不管是
真是诈,堵住他不许继续南窜;一头控制河防,不
& & 顾鸣歧急了:“总座,你真的相信刘伯承会退回河北?”
& & “又是这个问题!不回河北他还干什么呢?进犯徐州?显然不是。在鲁西南与
我决战?显然也不是。你还有什么高见?”“
& & 顾祝同脸色非常难看。这些天这个问题把他折磨苦了。从内心讲,他怀疑刘伯
承会退向河北,空中、地面得到的情报也证实了他的怀疑,但他又分析不出刘伯承
“南窜”的目的何在。为了不使会战再次失败,再次辜负总裁的厚爱与期待,顾祝
同离开了远在后方的徐州指挥部,在商丘住了数日,又移至郑州亲自坐阵部署鲁西
南各路兵团。越接近战场,越感到有重新估量共军战略企图的必要。他匆匆返回徐
州,在电话里向蒋介石做了汇报。
& & 蒋介石语气生硬、不耐烦:“身为将帅,最忌三心二意。曹操用兵最大长处是
‘得策辄行,应变无穷’,‘见敌之虚,乘而勿假之’。刘匪之虚已经暴露,就要
乘势追歼,不给他以逃窜的机会。他们忽北忽南,是迫于我五路大军的威胁,怕被
会歼于黄河滩上。告诉罗广文,他的使命只有一个,就是穷追猛打,刘伯承跑到哪
里就追到哪里,直到全部歼灭。这种时候还讨论共军要干什么,要逃到哪里去,毫
无意义,更无此必要。你说他要逃到哪里去?我看刘伯承自己也未必知道。这叫抱
头鼠窜,慌不择路!”
& & 放下电话顾祝同已是满头大汗。一连数日,上报情况均由郭汝瑰代行,唯恐再
触犯了总裁。
& & 现在顾鸣歧又提出这个问题,委实令他烦恼。他坚决地对郭汝瑰说:“你速令
邱清泉兵团堵住黄河各渡口,罗广文兵团仍追击南下之敌。把这两头堵住,就很有
可能逼迫共军与我在鲁西南决战。不堵两人,南面出了问题不得了,北面出了问题
更了不得。刘伯承真要是退回了河北,我们就要承担抗命之罪!”
& & 言毕,他使劲拍打了一下沙发扶手,烦躁地走出指挥室。
& & 郭汝瑰下达了命令,转身对顾鸣歧说:“这个鲁西南乱如团麻,陈毅的四个纵
队又掺和进来,真真的一个迷魂阵!”
& & “‘军中闯将军之命,不闻天子之诏。’鲁西南的乱是自乱,兼听则明、则清
& & 郭汝瑰看了顾鸣歧一眼,谨慎答之:“‘用兵之害,犹豫最大;三军之灾,生
于狐疑。’因此,决策人的专断也是必要的
& & 顾鸣歧还要说下去,徐州陆总副司令韩德勤走进来。连日的山东奔波,使韩德
勤脸上暴着风割日晒的白皮儿。他笑嘻嘻地坐在沙发上,两条腿跷上扶手,很惬意
的样子:“昨夜一觉到天亮,睡得香!”
& & 郭汝瑰递上一杯浓浓的六安瓜片:“副座劳苦功高,好好休息几日吧。”
& & 韩德勤从衣袋里摸出一只精巧的酒瓶,一仰脖儿,喝了一口,擦擦嘴角,说:
“诸位,有兴致没有?纯正的洋河大曲。呃?墨三呢?”
& & “总座刚出去。”
& & 韩德勤看了看一直沉默不语的顾鸣歧:“高参似乎闷闷不乐?”
& & 顾鸣歧苦笑:“又有什么可乐的呢?我又没有副座的雅兴。”
& & “境由心造嘛。我要没这点儿本事,早愁白了少年头。”
& & 韩德勤这年55岁,长顾祝同一岁。他是江苏泗阳洋河镇人,从陆军小学开始,
就与同乡顾祝同在一起,关系甚密,结为“把兄弟”。以后两人又同考人保定军校,
立下誓言:有福同享,有罪同当;谁将来在仕途上有作为,一定相互提携,并足长
& & 顾祝同不食前言,飞黄腾达不忘同窗厚谊,一直把这位不怎么走运的韩德勤放
在左右。内战开始,顾祝同任郑州“绥靖”公署主任,韩德勤任公署副主任;后成
立陆军总司令部徐州司令部,顾祝同任总司令,韩德勤任副司令。
& & 这位副座确属乐天派,抿几口小酒,更悠悠然如神似仙,言谈举止随随便便,
无拘无束,因此下属在他面前也较随便,甚至冒犯几句,他也不放心上。
& & 韩德勤又喝了口酒,问:“鲁西南又有什么不妙吗?”
& & 不待回答,又道:“统兵决策本来就是件头疼的事,加之对手又是刘伯承,头
疼更加三分。郭汝瑰,听说你见过刘伯承?”
& & 郭汝瑰本来就有“通匪”之嫌,最忌这种话题,忙道:“仅仅是见过一面,如
此而已。”
& & 郭汝瑰四川铜梁人,在中学读书时就知道四川出了个无敌将领刘伯承。真正见
到刘伯承是在1946年。作为工作人员,他参加了“国、共、美”三方的军事调处工
作。为调停内战,郭汝瑰随军调小组出巡各地,3月3日由徐州飞赴太原,中途在新
乡停留,见到了刘伯承。郭汝瑰脑子里的刘伯承是个瘦长多智的形象,真实的刘伯
承的伟岸沉默之状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由于是中途暂短停留,以致郭汝瑰没有机会
对这位久已景仰的将军说一句内心激动之语。3月4日,他们到了中国共产党的首府
延安,领受了西北的苦寥,也看到了一个充满活力的新天地。朱德总司令设茶点招
待,除糕点之外,还有牛奶。马歇尔惊喜地问:“哪来这么多牛奶?”朱德微笑作
答:“我养了一群奶牛。”郭汝瑰“哟”了一声,这实在是大令他吃惊了:赫赫总
司令竟养了一群奶牛。
& & 虽然军调最后以失败告终,但此一行的印象对郭汝瑰太深刻了,任日后风云变
幻无法磨灭。蒋介石的独裁和国民党内部的腐败及派系斗争愈烈,郭汝瑰内心的痛
苦愈剧。奇妙的是,风传郭汝瑰“通共”最甚的1947年,也是郭汝瑰“一年三迁”
飞黄腾达的一年。这使这个貌不惊人。精明超群的郭汝瑰涂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恨得一些同僚背后称他“郭小鬼”。
& & 是人,是鬼,还是神,没人弄清楚。郭汝瑰自知临渊薄履。谈吐更加小心谨慎。
& & 韩德勤见郭汝瑰对他的话很敏感,宽厚地笑笑,说:“刘伯承任川军第2混成旅
的团长时,我任他的中校团副。有一天野外演习完毕,回到驻营地的途中,他说:
‘开进就是向敌前进。’我说:‘不是,这是个有一定战术含义的术语,是行进间
对敌阵地进攻。是到达敌炮火有效射程时,指挥员一面在前卫掩护下进行侦察,定
下决心,一面令行军纵队向前集结,以便指挥员定下决心,下达命令后,即可迅速
展开的一个战术阶段。遭遇战就省去了这个阶段,由行军纵队直接展开。’刘伯承
未反驳,也未表示同意。回营时,因天气热,我们身上都湿透了。我忙着擦身换衣,
还未完,刘伯承进来了,一身汗透的衣服还未换,手拿一本翻开的书,指着对我说:
“开进的意思,我未弄清楚,恐怕还有许多人不清楚,你把这个军语通报全团吧!”
& & 顾鸣歧说:“久闻刘伯承满腹经纶,原来治学如此严谨、虚心。和这样的对手
交战,若不用心研究,恐怕……”
& & 次日,《中央日报》刊登了邓文仪就中原情势、重点进攻以来的东线情势发表
& && &&&山东共军败北,已了若指掌,为策应山东而窜扰鲁
& & 酉南之刘伯承残部又陷入泥潭,一部在黄河南岸成了死
& & 棋,一部在单县、曹县、虞台仿惶,一部抱头鼠窜误入
& & 睢杞包围圈内。强大国军已完全控制鲁西南局面,最后
& & 决战即将展开,聚歼顽敌计日可待。此乃委员长之英明
& & 决策,顾总司令亲自指挥者。
& & 顾祝同扔下报纸,微合双目,戴一粉红钻戒的手指轻轻敲着沙发扶手,敲出的
点子是三步舞曲华尔兹。舞场是久违了,但他此时的感觉就像是在一面宽不盈尺的
鼓上跳舞,真乃举步维艰,心慌神乱,稍有不慎,就有失足千古之危。昨夜难眠,
他提笔写了一副门桅——老之将至。对着这四个字独坐很久,他抗拒着心理上的老
化。仅仅是一年前,总裁命他坐镇徐州,统一指挥徐州、郑州两“绥靖”公署的部
队。那时的他踌躇满志,一到任,就把所辖24个整编师60个旅、45万兵力分为三个
机动兵团,以汤恩伯、王敬久、欧震分别为第1、2、3兵团司令,大有一举踏平山东、
气吞中原之势。转眼一年过去了,这个人称国军“八大金刚”之一的顾祝同,脑门
上的华发脱落殆尽,深深浅浅的碎纹爬满了眼角,而辖区的局面却未见改观。难道
真的老了吗?如果说镜子里的他还不足以证明“老之将至”,那么指挥台上的电话
机也让他充分意识到了自己的衰老——每一声电话铃响,他都为之一震,既怕前线
传来噩耗,更怕总裁来电质问。身为统兵数十万的大帅竟如此心态……唉,老了!
& & 郭汝瑰走进休息室,惴惴不安地报告:“钧座,空军报告,刘伯承的先头部队
出现在太康、柘城一线。”
& & 顾祝同一下子睁开眼。
& & 顾鸣歧急匆匆走进来:“总座,种种迹象表明,刘伯承确实在战略转移!”
& & 顾祝同:“怎么个转移?转到哪里去?”
& & 郭汝瑰:“我看有两个可能:一,转向豫皖苏;二,转向豫西。近日陈赓扬言
要由晋西南渡河,与刘邓打配合。”
& & 顾鸣歧:“无论怎么看,刘伯承决不会再退回黄河以北。我们应该立即把几路
兵团压过去,围堵包抄。再这样北一股南一股,防北又防南,南路军受命近敌又不
敢全力压上,最后岂不弄个鸡飞蛋打?”
& & 顾祝同抬起身子想站起,不知想到什么,又卧到沙发里,那只手依然敲着扶手,
节奏不紧不慢。
& & “钧座,还是要报告主席。现在不说,将来出了大纰漏,责任还在徐州司令部。”
郭汝瑰声音不高,分量很重。顾祝同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深深叹口气。郭汝瑰知
道话是听进去了,只是有难处,便又遭:“钧座,我向主席禀报、”
& & “好,很好。”
& & 顾祝同的背离开沙发,十分感激地看着郭汝瑰。
& & 郭汝瑰走回指挥室,沉思片刻,拿起通往南京的电话,向蒋介石报告:“刘伯
承、邓小平所率主力已过陇海路,似有被迫窜人或穿过黄泛区迹象,不能完全排除
向东或向西流窜。”
& & 蒋介石说:“很好,很好。刘伯承进入黄泛区便是越过生线进入死线。40里泽
国,前无接应,后无补给,又是极端疲惫之师,无疑是慌不择路才有此举。严令部
队穷追不舍,他是过不了沙河的。东面有津浦路,西面有平汉路,量他也飞不过去!”
& & 顾祝同已经坐在指挥室里,情绪大见好转,眼睛也有了活力。
& & 顾鸣歧说:“刘伯承真要过黄泛区必是有准备,很难说他就过不了沙河。”
& & 顾祝同问:“依你之见呢?”
& & “从陇海路抽出两个师乘火车南下,直插沙河南岸待敌。”
& & “穷追之外再加一堵,很好……”顾祝同突然又转念,“不能不留后路。万一
刘伯承打回来,或陈毅出兵背后,陇海路抽走两个师,岂不铸成大祸?”
& & 郭汝瑰心里好笑,刘伯承真真的把个顾祝同诈成了惊弓之鸟,
& & 这次顾祝同亲自向蒋介石禀报了他的想法。
& & 蒋介石说:“你考虑得周密。不过,不必太过虑。只要锁住平汉路,陈赓过河
也没什么作为,他不能会合刘伯承,刘伯承也休想会合陈赓。只要加强追歼兵力,
两厢不必多顾忌。你的毛病就是优柔寡断,致命的毛病!”
& & 放下电话,顾祝同狠狠瞪了顾鸣歧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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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邓大军过黄河
豫东& & 黄泛区& & 日
& & 宇宙洪荒,混沌初开。岁月一下子从将士们的眼前倒退了5千多年,他们看到了
司马迁《史记》中描述的远古时代:汤汤乎洪水滔天,浩浩乎怀山裹陵……
& & 举目茫茫一片,四望苇草蕃芜,极目处或一株枯树梢露于黄沙滩头,或一座屋
顶小岛般“浮”在水中。野雁、老鹰“刺棱”从苇草深处飞起,一两声啼鸣,反衬
出无边无尽的凄凉和幽静。
& & 10年前蒋介石为抵御日本人,一个炸坝命令,河南、安徽、江苏三省125万生灵
被推入洪水之中。曾经是村镇密布、桑陌交织、人声笑语、鸡鸣羊叫的锦绣田园葬
于水底,89万人死于非命。当年的《中央日报》报道这一惨景日:“洪水猛溢,尸
漂四野;赤地千里,饿殍载道……”
& & 今天,凄凉的黄泛区在沉寂了10年后第一次有了生气。步兵、骑兵、炮兵、辎
重、担架、大车一齐走人黄水,形同潮汐后赶海的人群。哗哗啦啦的膛水声,吆喝
牲口的急促呼喊声,各种车辆泼搅泥水的轰鸣声,混合成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千军万
马徒涉汪洋泽国的悲壮交响曲。
& & 闷热的蒸气直腾腾地从黄水污泥中升起,腐烂腥臭冲鼻而来;火红的太阳直射
在人们的背上,燎皮般地炙疼。10年淤泥,处女地一朝被踏动,深粘难拔,前脚走
后脚陷,使劲越大陷得越深,仿佛有磁铁吸着,歪歪扭扭拔不起,一屁股就跌进黄
水里。马匹的驮鞍早就卸下了,各种火炮也都尽可能地拆散,由人肩扛身背。骡马
奋力地竖起双耳,昂着头,嘶鸣着,越挣扎,越下沉。美国造十轮大卡车的轮子越
旋转越往下钻。行进不到八里,中暑晕倒一片。
& & 刘伯承柱一根棍子,蹚着黄水,走在战士中间。受过枪伤的右腿沉得像根石柱,
突然一个趔趄摔在水里,浑身上下全糊上了黑黄的泥巴。他嘿嘿地笑着,像个戏水
的顽童。战士们抬来担架,他不坐;搀扶他,也被他推开了。邓小平不远不近地走
在刘伯承身旁,裤腿也不挽,一步一拔,腰板笔挺,像操场上“拔慢步”,一个跤
& & 刘伯承说:“你们看2号(邓小平代号),咱们学学他嘛。”
& & 效果还真不错。行进的速度开始快起来,晕倒的现象也奇迹般地减少了。
& & 邓小平说:“听说你们当中有人讲,黄泛区有啥了不起,一抬脚就迈过去了。”
& & 一个战士挠挠耳根,抹了半脸泥巴:“听说黄泛区是黄河改道冲出来的,我想
黄河都过了,还在乎它冲出来的水坑坑?”
& & 邓小平笑道:“怎么样?这一坑黄水够你迈的吧?”
& & 刘伯承说:‘小时候,我很喜欢看《秀才过沟》这是一出折广戏,幽默地讽刺
了一个咬文嚼子的秀才。一天,这秀才出门遇到一条小水沟,不知该如何才能过去。
正在作难,来了个农夫,也要过沟。秀才忙问:‘过沟跳乎?跃乎’农夫不懂他的
意思,就比了个姿势,要他跑几步,一跨腿就过去了。秀才摇头摆尾地说:‘《说
文解字》曰:双脚为跳,单脚为跃。你这是跳乎?跃乎?’农夫不解其意。秀才无
奈,先跳,后跃,又跳又跃,险些失足落年,还是没过去那个沟。农夫一急,拉住
秀才先跑后跳,一下子就越过沟了。”’
& & 战十们听得大笑不止。
& & 邓小平说:“同志啊,咱们可不能学这位迂夫子酸秀才呀,把黄泛区当黄水坑,
精神上没准备,就难从这个虎口冲出去。”
& & 天空由远而近响起轰鸣。
& & 李达高喊:“注意防空!隐蔽!”
& & 人门纷纷扑向那一丛丛一片片的水草、芦苇……
& & 侦察机、轰炸机过一了一批又一批。几乎贴着水面飞,机枪子弹打得泥水面腾
起了一片片黑雨,炸弹掘起黄水泥浆,上掀几丈高的水柱。
& & 没来得及隐蔽也没有地方隐蔽的“太平车”、骡马遭轮番扫射轰炸。抑车的战
士趴在车底,许多人与车辆、牲口同亡。
& & 。‘太平车”是豫东的特产,木车身,木车轮,又大又笨;木头轮子咬着木头
轴,滚动起来嘎吱嘎吱叫唤得挺响,就是慢慢腾腾。遇到个同冈坡坡、沟沟坎坎,
牲口挣死般地拉,押车的死命推,简直原始到了极点。这样的车一个旅有50多辆,
伤员、粮食、弹药全都靠它拉载,是主要的运输工具。打起仗来,“太平车”不太
平,而进了黄泛区,那就不仅仅是不太平了——窄窄的本轮子接地面积小,一扎下
去就滚不出来。当地的向导帮着把木板、干草甚至棉被垫在泥浆里,才救出来陷在
淤泥里的车马。被泥水泡胀的木轮子艰涩地滚动不了几下,就又陷进去……伤员们
个顾阻拦,从车上跳进水里,粮食、弹药也被战士们扛起来。即便这样,只有自重
的太平车仍然时不时地陷进泥里动不得,气得押车的车夫和战士大骂。
& & 刘伯承从车队经过,发现车辆超出了规定的数目。他驻足在一辆陷在泥中的太
平车前,拉开伪装布,发现里面竞是太行山的煤、山西的陈醋、山东的大葱……他
的脸一下子阴了,阴得很沉:
& & “大上飞机炸,后面大兵迫,我们这是破釜沉舟打天下,随时准备牺牲自己的
性命!这些鸡毛蒜皮值得装上大车吗?坛坛罐罐怎么就是舍不得掉掉呢?红军长征
北上,是吃皮带、草根、树皮过来的。到大别山还想着吃香喝辣,不脸红吗?”
& & 邓小平也拉下脸:“三令五申要节省民力,让他们的力量更有效地用于革命战
争,为啥子超过规定征用车夫、车辆、牲口?我们不是赶大集。如此严重的局势,
还拖着醋呀葱呀,你们的脑壳是怎么考虑问题的?”
& & 管理科科长深深低着头,检讨说:“是我错了……我重新调配,把大车尽量放
& & 刘伯承:“仔细检查一下,除了弹药、文件、粮食,其它都丢掉!”
& & 刘伯承、邓小平继续艰难地跋涉,脸色都很难看。
& & 刘伯承叹道:“放回去几辆大车不难,难的是打掉这些干部的小农意识,根深
蒂固的小农意识!你看看,有的干部把新缴获的捷克冲锋枪当扁担使,而汉阳造的
那杆破枪他却舍不得交上来。从鲁西南出发的时候,我让一个参谋去侦察黄河流速
流量,他回来报告说:‘吸一袋烟的时间水流60步。’一袋烟是多少时间?一步是
什么标准?游击习气!思想水平永远停留在‘小米加步枪’上。这是最最可怕的,
与现代战争极不协调!”
& & 邓小平摸出一包烟,发现烟已经被泡得稀烂,他狠狠一摔好远,说:“无论政
治素养,还是军事素养,都是我们的干部亟待解决的问题。有的同志满足于冲冲杀
杀,一听说让他参加轮训学习队,就问:‘我犯了啥子错误啦?’似乎学习是一种
惩罚,只有犯了纪律和错误才需要学习。”
& & “这正说明无知!”
& & 刘伯承叹了口气,望着西坠的落日,说:“革命胜利了,我一定要办一所军校。
治军必先治校,让这些具有实践经验的同志坐下来,踏下心,学习一些军事理论。
经验只是一堆零散的铜钱,理论是一根钱串子,不从理论上提高,思想就上不了台
阶,产生不了飞跃,永远是穿军装的农民。”
& & 血红的夕阳斜照在刘伯承身上,他奋力地一步一拨。邓小平深深理解这位治学
严谨、治军严格的“师长”。1926年他在起义军中就创办了军政学校并兼任校长。
红军时期,他担任红军大学校长,解放战争兼任晋冀鲁豫军区军政大学校长。凡是
他统帅过的部队都办有军政学校、随营学校,实在没有条件也坚持办定期轮训队、
参训队。鲁西南一仗接一仗,又有南下大别山的繁冗运筹,他还是在戎马倥偬中完
成了重校《合同战术》译文。他感到部队急需军事理论指导。
& & 邓小平说:“革命胜利后,你办军校,我还给你当政委。”
& & 刘伯承说:“果真如此的话,我们的学校一定能办成世界第一流的军校!”
& & 不远处有争吵、喊骂声。
& & 刘伯承、邓小平一愣,顺着声音走过去。
& & 几门美式榴弹炮和几辆十轮牵引车陷在淤泥中。一个炮兵坐在炮架子上,抱着
头,一动不动。炮兵营长挥舞着手,对着懊丧地站在泥水中的炮兵们吼道:“把他
给我拖下来!你们聋啦?娘的,老子指挥不动你们啦?”
& & 两个炮兵不情愿地走过去拉炮架子上的战士,被那个战士一甩手,推倒在泥水
& & “李二狗!你真成疯狗啦!”
& & “疯狗就疯狗!反正谁也别想炸我的炮!”
& & “你还他娘的是个班长!这是命令,你懂不懂?!”
& & “命令?谁下命令也不能炸!要炸,你们连我一块儿炸吧!”
& & 炮兵营长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突然发现刘邓首长,急忙举手敬礼。
& & 刘伯承走近李二狗,温和地说:“炸炮谁都心疼,是不得已;就是留着炮,过
了黄泛区,到南边尽是山路,炮也没法行动。”
& & 李二狗不知道跟他说话的是什么首长,还梗着脖子,火气挺冲:“炸!炸!炸!
你知道这门炮是咋得来的吗?”
& & 两行泪决堤一般夺眶而出,把脸上的泥冲出两道沟。
& & 去年10月,在鄄城战役中,李二狗带领4班战士冲在最前面。借着阳光的反射,
他突然发现前面有个东西在闪光。他命令全班停止前进,一面火力封锁这个奇怪的
目标,一面命令突击组员秦元兴爬到前面侦察。一会儿,秦元兴回来报告,那是一
门榴弹炮,敌人正在挖工事。李二狗一听是炮,高兴得简直发狂。他立即命令匍匐
前进,夺下那门炮。榴弹炮像磁石一样吸引着全班。爬!爬!爬!在离炮30米的地
方,战士王永福牺牲了;在离炮14米的地方,副班长李正荣牺牲了。距离越近,弹
雨越密。爬到大炮跟前那一瞬间,战士张三功、张玉琪又倒下了。鲜血溅满了炮身,
染上了血色的大炮显得更壮观了。李二狗、秦元兴面对大炮宣誓:“全班就剩下咱
俩,打死也要把它保住!”敌人拼命反击,企图夺回阵地。后面的大部队冲上来,
发现已经负了伤的李二狗和秦元兴紧紧地抱着大炮轮子……
& & “首长,它不是炮,是俺4班的人啊!”李二狗泣不成声。
& & 刘伯承:“小鬼,要看到将来。将来,我们会有很多的炮!’
& & 邓小平:“同志,我们后面有追兵,炸炮是总指挥部的决定。”
& & 炮兵营长急眼了:“快下来!”
& & 李二狗仔细辨认面前的首长,似乎意识到什么,跳下炮架。
& & 刘伯承、邓小平相视一笑,离去了。
& & 炮兵营长瞪李二狗:“还犟!那是刘司令员、邓政委!”
& & 李二狗猛地抬起头,惊讶地望着在泥水中跋涉的首长,突然转身动手卸炮栓。
& & 营长:“还干啥?”
& & “留个纪念!”
& & 落日西沉了,晚霞殷红。
& & 几声沉闷的爆炸。
& & 申荣贵间卫士长:“是炸炮吧?”
& & 卫士长不语。
& & 行进的队伍停下来,万千人转身回望。
& & 刘伯承、邓小平没有回头。
& &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议论。
& & “咱们这是往哪儿去呀?,’
& & “我听说是去大别山,保密。”
& & “大别山在哪儿?”
& & “南边。”
& & “越走离家越远。”
& & 连长王崇乐插话:“咋越走离家越远?当兵的吃了百家粮,穿了百家衣,就是
百家人,四海都是咱的家,走到哪儿都没离开家。”
& & 其实,王崇乐心里也酸酸的。河南兵恋家是出了名的,在本地很能打,就是离
不开故土。王崇乐所在的营是卫河支队改编的,都是河南人。过去,这支部队打仗
南不过陇海,西不过平汉,东不过津浦,北不过德太,就在冀鲁豫这块地盘转。南
下前,营长发话:“在座的都是连以上干部,丑话说前边。咱们都是河南人,有离
不开家的,现在说话,趁早拿了路费回你的炕头上去。决心南下的,别给河南人丢
脸,五尺高的汉子也长长志气,把兵一个不少地带到大别山去!有人说共产党再有
办法也带不出去河南兵,我就不信!你们信不信?”没人说话,心里没有底儿。但
是没一个不想“长长志气”。越往南走,连长们越忙活,队前队尾地关照,掌握部
队的情绪变化。
& & 王崇乐见刚才议论的几个战士不吭声了,一咧嘴笑道:“我看咱得学学大雁,
春来秋去,南北到处飞,不总恋着一处。”
& & 一战士说:“那不如学蜗牛。”
& & “咋讲?”
& & “它把房子背在身上,走哪儿哪儿是家。”
& & 王崇乐被逗乐了。
& & 另一战士说:“咱们现在不是和蜗牛一样吗?背包往身上一背,走哪儿哪儿吃
哪儿睡。”
& & 王崇乐道:“说得好。谁说咱河南兵没出息?听听!”
& & 黄昏,部队走上一片辽阔的沙坡,地图上标着“陈园集”。从地名判断,也许
当年这是个繁华的集镇,现在却只剩下一副形骸:高低不平的沙地上这里一堵瘫墙,
那里一片瓦砾,茅草稀稀拉拉地摇晃着,像一片荒凉的乱坟岗。
& & 休息号声响了。一身泥水的战士们像一堆泥,倒在沙地上就睡,饭也没人吃了。
& & 刘伯承在李达的陪同下四下巡视,他心痛地看着酣睡的战士,说:“赶紧布置
防空警戒!”
& & 李达:“部队太疲劳了,休息时间延长两个小时吧?”
& & 刘伯承沉默,走了几步,果断地说:“不行。才走出20多里,若再延长休息时
间,大亮前走不出黄泛区。慈不掌兵啊!”
& & 刘伯承在堵断墙下席地而坐,皱着眉头伸直腿,靠在断墙上。他摘下眼镜,揉
着红肿的眼。
& & 卫土长走过来,手中拿着一本书:“司令员,我在那个小屋里发现这么个东西,
你看有用没有?”
& & 这是一个十分破旧的、用粗黄纸订成的小簿子。渍满了垢迹的封面上端端正正
四个正楷体大字:“芸窗积异”。字写得很有功底。刘伯承一下子来了精神,取出
放大镜,小心地翻开读起来。里面都是用毛笔写成的三字一句的短句。作者的名字
叫戴鸿安。从内容分析,他无疑是黄泛水患大悲剧的见证者。《芸窗积异》开篇写
& && &老农民& & 第一冤& & 出苛税& & 纳杂捐& & 出柴草& & 供米面
& && &天天要& & 地亩款& & 剥民脂& & 着挤棉& & 民敢怒& & 不敢言
& && &庄户人& & 如油煎& & 款纳尽& & 地卖完& & 居家人& & 乞丐餐
& && &嚼草叶& & 充肌肠& & 喝凉水& & 撑三天& & 爹娘哭& & 妻子怨
& && &雪上加霜,国土沦陷,蒋介石抗战不力,使人民深深失望。戴安鸿悲愤地写
& && &日本侵& & 起争战& & 蒋家兵& & 今心寒& & 损百姓& & 失地盘
& && &亡州县& & 记不全& & 从东北& & 到西南& & 起天津& & 至潼关
& && &伤同胞& & 数千万& & 血成河& & 尸如山& & 委员长& & 暗手段
& && &自忖量& & 乱思念& & 论武战& & 刀不全& & 讲文争& & 讨谋浅
& && &文武力皆不全什么计都用完炸河堤把民淹
& & 作者写到这里字迹开始潦草,悲愤跃然纸上,令人不忍卒读。
& && &河堤断& & 黄水流& & 百里宽& & 不见头& & 房淹塌& & 树卷走
& && &居家人& & 哭号陶& & 娘唤儿& & 儿呼娘& & 襁负子& & 四方逃
& && &黄水快& & 跑不了& & 转眼间& & 尽卷漂& & 骨肉亲& & 别离了
& && &断肠泪& & 顺眼抛& & 呜呼噫嘻& & 父子不相见& & 兄弟妻子散
& && &夫何使我至于此极耶可哀哉& & 时耶命哉& & 徒呼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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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邓大军过黄河
呼天拍地的悲号,郁愤欲绝的呐喊,《芸窗积异》的作者最终是逃落他乡,还
是终于在饥寒交迫中含恨而亡?一本控诉状遗留在破屋里,抛下他一腔悲沧、怨恨、
& & 刘伯承掩卷,闭目,潸然道:“战略疏于失算,百万人化为齏粉!”
& & 李达翻着破旧的小簿子:“蒋介石这次又搞‘黄河战略’,他成不了!”
& & 刘伯承:“卫士长,把这个册子给张副政委送去。”
& & 李达对刘伯承说:“你合合眼,休息一下,我去看看大车队过来没有。”
& & 刘伯承:“等等,制图科不是来了三个女同志吗?让柴成文去看看她们,有困
难帮助解决一下,不要让黄汤汤把这些‘电灯泡’泡坏喽。”
& & “柴成文?”李达奇怪了,这跟情报有什么关系?
& & 刘伯承笑了:“你这个参谋长,没掌握情报处长的全部情报。”
& & 于乔三个人狼狈透了。在泥汤里拔了20多里,不知摔了多少屁股敦。摔来摔去,
于乔、陈晓静连背上的行李丢了也不知道。此刻三个人正躲在一座没有屋顶的四壁
& & 陈晓静斜歪在地上,发现于乔的裤子上颜色不对。
& & “于乔,看你的裤子!”
& & “怎么啦?”
& & “色儿不对。呀!是血。你……来‘那个’啦?你可真会添乱。”
& & 于乔嘻嘻地笑着。
& & 黎曼瞪她们一眼:“还笑!这么脏的水,泡了一天,看出毛病!”
& & 于乔懒懒地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它偏挑这个时候来,有什么法子呢?”
& & 黎曼从背包里抽出一条裤了:“多亏夹在被子里,还没湿透。快换上。行李丢
了都不知道,没见过你们这样的兵!”
& & 于乔摆摆手:“不换、不换,前面还是黄泥汤,换上还不是一样。”
& & 陈晓静:“跟柴成文说说,等会儿你坐大车去。”
& & “我才不要他照顾呢!”
& & “得了吧你,这叫给他机会。”
& & 墙外面有人喊:“黎曼!黎曼!”
& & “谁呀?”
& & “柴成文。”
& & 陈晓静:“你倒底是找黎曼还是找于乔?此地无银三百两,痛快点儿嘛。”
& & “你们三个怎么样?”
& & 黎曼:“柴处长请进来吧。”
& & 柴成文走进了没有顶的屋里,一看三个人的样子,笑了:“一身泥义滚上一层
沙,真成了土地爷啦!”
& & 陈晓静:“是土地奶奶。哎,柴大处长,等会儿让于乔坐大车吧。”
& & “别听她的,我才不坐呢!”
& & 柴成文看看于乔,发现了裤上的血,一惊:“你负伤了?”
& & 三个女兵捧腹大笑。
& & 柴成文被笑得莫名其妙,心里为于乔着急,有些冒火:“有什么好笑的!包扎
没有?真是胡闹!”
& & 说罢,柴成文就往外走。
& & “回来!”于乔喊,“谁说我负伤了?自己胡闹还说别人……”
& & 柴成文停住脚,这才转动起不曾转动的那一根“筋”,脸“腾”地红了,再不
敢看她们一眼,夺路而逃。
& & 黎曼话音追过去:“跟后勤要两条裤子,她们俩的行李跑丢了!”
& & 陈晓静:“呆鸡!还是情报处长呢!”
& & 黎曼:“这话不公正,哪个情报处长也不负责这方面的情报。”
& & 于乔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 & 人夜。千军万马又开始跋涉。
& & 月光白花花的,先是铺在沙土上,渐渐铺在明晃晃的水中。
& & 还是“拔慢步”。有几个战士见左右没有女同志,干脆把裤子脱下,往脖子上
一缠,腿上立刻利索多了。此经验一传,纷纷效仿,月光下白亮亮一片白屁股蛋子。
& & 李达问:“他们搞甚名堂?”
& & 参谋说:“‘精兵简政’呢。”
& & 李达明白了,些微笑笑,没再说什么。
& & 柴成文借着月光找到于乔。
& & “后勤紧张,只要到一条裤子,你跟陈晓静倒替着穿吧。”
& & 于乔接过裤子,柴成文碰到她冰凉的手,心疼地问:“你行吗?”
& & “行。”
& & “过了黄泛区,骑我的马。”
& & 于乔漂亮的大眼睛一闪一闪:“从北平到太行山,我走穿了七双鞋底。法学院
女生篮球队本人打中锋,一口气可以打全场。嘿嘿,你看我需要特殊照顾吗?”
& & 于乔虽出身名门,又是高等学府的洋学生,但此时泥水身,短发齐耳,满脸东
一道西一块的污痕,委实不见一丝娇弱气。三十出头的柴成文从于乔身上发现了女
性的魁力和柔韧的藏力。他动情地望着她不愿离去。他们相识一年了,总是匆匆见,
匆匆相别,像这样能并排走一走的机会也很少。
& & 月亮越升越高,北极星闪闪烁烁。
& & 黄水汪洋反着明晃晃的光,千军万马在如烟似纱的月光中动,哗哗的胜水声搅
碎了月夜的寂静。
& & “快!跟上,后面有追兵!”
& & 口令从后面传来,越传越急。
& & 哗哗的搅水声越来越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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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邓大军过黄河
& &沙河& & 日
& && &杨国宇战时日记片断(略加整理):
& && &……这些平白无味的地名,我得把它记上,以后再
& && &查我们壮举,是从哪条道路到大别山的。
& && && & 18日夜,一过黄泛区,3O里的急行军,抢渡沙
& && &河。豫皖苏部队早已搭好浮桥,我们一到就顺利通过。
& && && & 天明开进贾寨。
& && && & 甜甜地睡了两个钟头。
& && && & 忽然想起防空及行动问题,马上爬起来用湿手巾擦
& && &了一擦已有些红肿的眼睛,跑向司令部。
& && && & 在门卫处,见到司令员皱着眉头,两手插进裤袋
& && &里,踱来踱去。参谋长一只脚跷在吉普车上,左手撑
& && &腰,右手捧脸,眼睛凝视,一动不动。我知道他们正在
& && &思考什么问题,不能打搅,就偷偷缩转来。走不几步,
& && &遇见小马(通讯参谋马焕越),他劈头一句:“你往哪里
& && &跑?”说着,就把我拉到吉普车跟前。
& && && & 司令员立刻停止了思索,转脸向我说:“好,你也去
& && &协助参谋长。”
& && && & 汽车隆隆地响了。我莫名其妙地跟着登上汽车。
& && && & 小马这才从容地对我说:“昨夜大部队过完后,我们
& && &机关紧跟上去,顺利从桥上抢渡,当我们一过完,浮桥
& && &就被敌机炸断。可是我们的辎重车辆、医药、弹药,还
& && &有一大摊子在沙河北岸,当然1号(刘司令员)着
& && &急,5号(李参谋长)必须亲自到河边指挥抢渡。”
& && && & 汽车一直驶到渡河口,参谋长才宣布任务:“水涨、
& && &船少,你仍将现有船只组织起来,分为两个渡口,一渡
& && &部队,一渡车辆。”最后,他又加重语气说:“同志!要争
& && &取时间,抢渡哟!”
& && && & “就这点事,何必参谋长亲自出马呢?”我一边纳闷
& && &地这样想,一边和小马分了工,驾起一只小船划到河北
& && &岸去。谁知事情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因为昨天飞机炸
& && &沉了两只船,水手都跑光了。小马找我问:“怎么办?”两
& && &人都想不出办法来。
& && && & 不久,对岸忽然出现一队裸体大汉,好像参谋长在
& && &和他们说什么。他们很快一齐跳到水里,像一群海鸥一
& && &样飞速地浮过来,一个高鼻子的找我,要求分配给他们
& && &任务。
& && && & “一班渡人,一班渡车,其余去修那只大船!”
& && && & 我吩咐完毕,他们就那么敏捷快当地活动起来了。
& && &沉静的渡口又立即变成了热闹场。
& && && & 不到半点钟,又来了一排水手,我随即分配他们把
& && &牲口从河里放过去。牲口一下水,就呼呼地喷着水沫,
& && &没有不会浮水的,有的不用人牵就浮过去了,像一艘艘
& && &袖珍牛皮汽艇。但也有的浮到河中间又转回来,甚至有
& && &的被冲下二三里才爬上岸,自己找到渡口来了。
& && && & 我一面招呼渡河,一面检查辎重,把一车单军衣顺
& && &手发给300多鲁西南战役中的解放战士。打开一个重
& && &箱,发现里面全是坏手枪和破家伙,不知谁干的,简直
& && &劳民伤财!我把它一下子扔到河里去了。好步枪、机关
& && &枪,照参谋长指示,统统发给县大队。
& && && & 不停手地搬,不停脚地渡。突然,来了一群土匪。
& && &我立即组织火力;准备迎战。一见这架势,土匪放了一
& && &通乱枪就跑了,怕后面的部队上来。其实后百都是国民
& && &党的追兵。大家忘了一切疲劳和饥饿,直到日落的时候
& && &还在奋力抢渡。
& && && & 蒋机又发出刺耳的啸叫,背后的村子已经被炸起
& && &火。一批接一批的蒋机沿河来往侦察轰炸,子弹像狂风
& && &刮起飞沙走石,铺天盖地。
& && && & 参谋长顶着弹雨在南岸指挥,北岸趁着敌机每一次
& && &轰炸的间隙,飞快地抢渡。
& && && & 一天一夜,正午,所有部队、车辆、马匹统统顺利
& && &地到达南岸,向目的地开去。遗在北岸的,还有2O来
& && &辆再也不堪使用的大车残骸,让它去作国民党造谣公司
& && &(中央社)的“赫赫战果”吧!
& && && & 走了一夜,第二天从杨埠渡过洪河。
& & 笔者在采访杨国宇时见到了他的战时日记本。
& & 它长不盈柞,宽约两寸。翻开磨损的硬壳,第一页写着——一直记到死”。
& & 发黄的纸张,蝇头小字,密密麻麻,使人感到本子对于主人宝贵。字迹工整、
娟秀,不似出于须眉之手,更难置信这是在战斗间隙、行军途中伏在马鞍和背包上
所就。还很别致,有插图——作者吝惜纸张,一寸照片大小的空间竟能画出一个战
役的鏖战全景,敌我双方,人马城廓,天上飞机,地上栖鸟,错错落落,笔笔传神,
令人叫绝。
& & 看我们惊叹不已,杨国宇爽朗地笑道:“顽童的把戏,有啥子好嘛。”
& & “您小时候学过画?”
& & “哪有那个机会哟。只是家里有一位会剪窗花的祖母,如果硬要寻根求源,就
是跟她学的。”
& & 年已七旬的杨老幽默,诙谐一似当年。抑扬顿挫的川腔一从口中吐出,那圆而
亮的眼睛便更显得生气勃勃,透着童稚的纯真,这在他这把年纪实为难得,因而也
就尤其动人。
& & 从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副司令员的位置上离休后,他以自己的字画重新布置了
客厅、书房,潜心做起文章。他在一本散发着油墨香味的《刘邓麾下十三年》的扉
页上题了字,赠予我们。这是他众多编著中的一本:1937年一1949年的日记集。
& & 谈及刘邓,杨国宇极富情感。他说:
& & “刘伯承是大军事家、大战略家,他办事都是有章法的。中国有句古语,说是
圣人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跟随刘伯承左右,就有这种感觉。那时,我没读过兵书,
我懂得的那些军事理论,还有什么孙膑、孙武、拿破仑、苏沃洛夫、克劳塞维茨……
都是从刘伯承那里‘贩’来的。你在刘伯承周围,不知不觉中脑壳壳里就会装进去
一些学问。
& & “邓小平干脆、果断,是道地的大政治家。鸡毛蒜皮的事,他不管。态度严厉,
话不多,一针见血。他批评过的事,没人能忘记……”
& & 说起他自己,杨国宇又笑了:“我那一摊摊,是个‘不管部’。司政后没人管
的事都归我管。天天跑得我腿肚子转筋。兵源补充、物资调剂、俘虏收容、行军路
线、宿营号房子、给首长派警卫……都是军政处的事。大军南下,我干尽了‘坏事’。
啥子炸大炮、炸汽车,汽油往上面一浇,轰地一声,这就是我干的事。哈哈……真
是‘坏’透顶喽!”
& & 军政处处长这个角色的确不易当。本来南下大别山就是仓促挥师:前线急需的,
后方没来及运到;前线的包袱又没有转移到后方;绝大部分指战员对于到敌后方作
战的艰巨性认识也不够。部队一出陇海线,诸多的问题都跑出来拖行军的后腿。总
指挥部不得不在行军途中召开紧急会议,专门解决繁重的行军问题,正式成立了军
直指挥部,杨国宇被指定为指挥部司令员。
& & 戏更难唱了。刘邓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就是打游击,也要走到大别山。而部
队拖着坛坛罐罐舍不得丢。一轻装,不知要惹多少麻烦。杨国宇为此不知跑了多少
腿,磨了多少嘴,甚至干仗、吵架,有的干部指着杨国宇骂娘。骂娘也罢,骂爹也
罢,杨国宇还得“干坏事”。烧、炸、扔、埋,心疼得他浑身打哆嗦,还得硬着肠
子,瞪着眼,自己亲自干。
& & 在那间充满了书卷气的客厅里,杨国宇突然一反爽朗常态,往事勾起了他无限
情思,一句话说出来依然忧心冲忡:“那时候倘不如此,就无须蒋介石,我们自己
就把自己拖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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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邓大军过黄河
河南& & 郑州& & 日
& & 蒋介石如梦初醒。
& & 刘邓过了黄泛区,又直逼沙河。共军并非“慌不择路”、“抱头南窜”,而是
有目的地直奔大别山。蒋介石立刻意识到:在中国这个棋盘上,毛泽东又耍了他一
回,胜了他一筹。激怒之下,他飞临郑州,拍桌子,摔战报,“娘稀匹”骂了一通,
质问顾祝同:
& & “为什么追不上一支疲惫之师?!”
& & “黄泛区徒步难行,车炮辎重更难行动,粮食弹药经常迟误
& & “娘稀匹!刘伯承身上背着舟桥了吗?他能走,为什么就追不上?立刻给我下
死命令,限期追上刘伯承,追不上刘伯承,不必给我写战报!”
& & 明明是蒋介石的错误判断造成了战略部署的失策,顾祝同、郭汝瑰、顾鸣歧却
谁也不敢回嘴。
& & 为着追上刘邓,蒋介石用上了近3O个旅。还不放心,回到南京又命令空军司令
周至柔派飞机空袭刘邓,重磅轰炸刘邓南下必经的五条河流的渡口。
& & 蒋介石愤愤地说:“就算他刘伯承走出黄泛区,也决通不过拦在他面前的五条
& & 从7月18日拂晓到7月20日深夜,数十架飞机对沙河两岸展开了大规模的轰炸,
炸毁了周围的大小村庄,平均每村至少落弹五枚以上,新站集先后被炸21次,落弹
& & 只是,刘邓大军此时已全部渡过沙河,周至柔派出的“神勇飞鹰”们空劳神了
& & 蒋介石急令军务局局长俞济时:“速命张轸从周家口、张徐从淮阳、夏威从涡
阳向刘伯承前进方向斜插过去,截住去路;令程潜从平汉路调整编58师由漯河向东
插到汝河之南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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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邓大军过黄河
晋南& & 黄河渡口& & 日——23日
& & 陈赓大叫:“糟!糟糕!”
& & 其实,这声喊也只有他自己能听见。冲击着山峡呼啸而出的黄河水百里轰鸣,
砸地撞天。
& & 陈赓一下子被变化无常的黄河击蒙了:怎么一夜之间河水猛涨数丈?人马齐备,
日夜繁忙,准备了近一个月,要渡河了,竟出现了这种情况!他掀下帽子,弯腰推
踩脚下的大石。大石纹丝不动。又上来三个人一齐推。大石滚下岸去,跌人混浊的
黄水中,竟不沉落,被那吐着白沫的浪峰托举着,打了个旋儿,如同一片褐色的枯
叶,转眼间被卷向百米之外。
& & 这怎么放船?
& & 这怎么渡河?
& & 陈赓从管理员嘴里拔出烟袋锅,往地上一蹲,“吧嗒”、“吧嗒”抽起来。没
几下子,“哇”地吐了。吐得很厉害很彻底,五脏六腑翻江倒海,黄绿的胆汁也吐
出来,苦得他伸出舌头不敢缩回。
& & 警卫员吓坏了,递毛巾,递漱口水。心里也纳闷:司令员虽没抽烟习惯,偶尔
解闷儿吸几口也从不碍事,今天是怎么啦?
& & 陈赓下令指挥部在距渡口不到八里的一个村子安营扎寨。耳贯顷刻不息的黄河
跑水声,他坐立不安,甚至揪掉了头发、胡子。那水声似千军万马在奔腾,一会儿
幻作尾追刘邓南下大军的数十万气势汹汹的追兵,一会儿幻作陕北胁迫毛泽东和中
央、总部机关的胡宗南20万大军。毛泽东在电报中说:“现在陕北情况甚为困难。
如陈谢及刘邓不能在两个月内以自己有效行动调动胡军一部,协助陕北打开局面,
致陕北不能支持,则两个月后胡军主力可能东调,你们困难亦将增加。”“陈谢出
豫西后,胡宗南对陕北攻势必将破坏。”陈赓感到一阵滚油浇心。
& & 重兵压境,出豫西只有南渡黄河。可眼下就是“破釜沉舟”,砸了锅,沉了船,
也波不过这条疯蟒般的黄河啊!
& & 夜深了,河水的轰鸣经天纬地,搅动着黑暗,扩张着恐怖,仿佛人世间顷刻跌
人灾难的深渊。
& & 飞蛾齐集油灯前蹿来蹿去。蚊子一群一群,忙忙活活,逮着陈赓乱咬。陈赓丝
毫没感觉,他提着沉重的笔给中央、刘邓拟电报稿。写了撕,撕了写,再写再撕。
他知道,毛泽东、刘邓期待他陈赓的是什么。终于,他重又掂起千钧之笔:
& && &&&河水暴涨,此刻难以渡河,焦急万分!只要河水降
& & 至打不翻船,我即率部抢渡。
& & 鸡打鸣了。
& & 陈赓趴在桌子上打了个盹儿,睁开眼问警卫员:“我的胡子白了没有?”
& & “没有。”警卫员莫名其妙。
& & 伍子胥过昭关,一夜愁白头,他陈赓看来比伍子胥经折腾。
& & 陈赓脸也未洗,带上情报科科长又到了黄河边。水比昨天又涨了两尺。他们找
到有经验的船夫询问水情。船夫抽着陈赓递过的纸烟,说大概这次涨水不会持续太
久,时序还未到秋雨连绵的季节,那时候洪水一下来,几十天也落不下去。
& & 陈赓稍稍放心。他参照山间河流水情做了研究,又发电给晋绥边区,了解陕北
和晋西北黄河上游的水情。复电很快来了:陕北近日未下大雨,黄河水位也不高。
只剩下渭水情况不明。
& & 陈赓心情好转,捋着胡子自语:“你白不了喽!渭水那条河没什么了不起的!”
& & 刘邓复电:
& && &&&我们这里情况不太紧急,你们晚一些天过河没有关
& & 系。渡河要确保安全,不能着急。
& & 陈赓读着电报,心头一阵热。自抗日战争八路军129师成立以来,陈赓曾长期跟
随刘邓左右。两位首长的博仁体恤、宏达伟岸常常使陈赓感叹不已。他经常说:
“我吃刘邓的饭。”这是陈赓的肺腑之言。
& & 陈赓把电报递给左右的同志看。刚刚好转些的心情又忧郁起来:“刘邓首长对
我们多么关心!为了我们安全渡河,说他们不紧张。屁股后头跟着追兵36多个旅,
能不紧急?毛主席这盘棋是三军配合,两翼牵制。我们这支西路军在全局中举足轻
重,不能因为我们渡河不成而打乱了战略反攻整盘棋。河水稍有退势,立即渡河!”
& & 水位一天没有退势。
& & 又一天……
& & 两天过去,到了8月对日,洪峰减了些气势,虽然余威还盛,堤岸仍像地壳崩裂
似的微微抖颤,陈赓还是决定22日利用暗夜渡河。
& & 感情外向的陈赓内里却是极精细的。他把各旅首脑召集在一起,摆出了他这几
天反复思索的问题。
& & 陈赓提出了几个怎么办:一,如果敌人发觉我之渡河意图,偷渡不成怎么办?
二,渡过去的一部分被敌人切断后路怎么办?三,占领敌滩头阵地受阻怎么办?
& & 陈赓的四个旅长一个湖南人、三个湖北人。“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这
几位都是人物。第10旅旅长周希汉竹竿一样精瘦细长,说话一板一眼,再紧急也如
此,说大鼓书一样从容不迫。长着娃娃脸的第13旅旅长陈赓却是个急性子,活泼好
动,哪里有他哪里就有一台戏。第11旅旅长李成芳块头硕大,行军不出20里坐骑就
仿佛驮着山,大汗淋漓,鼻喷热气,所以部下常常给他备两匹骡子。这个李成芳像
尊泥菩萨,别人再热闹也似乎与他不相干,那张长而阔的脸没有春夏秋冬,而心里
却明镜似的。
& & 陈赓话刚落音,陈赓便道:“这种时候渡黄河,在一般人眼里看来除非是疯子。
国民党就是再高看咱们,也不信咱敢闯龙王庙。”
& & 第12旅旅长刘金轩接道;“我们渡河点多,长达几十里,敌人不可能弄清我们
渡河的准确时间和地点。”
& & 李成芳好像没听见陈赓的话,毫无反应,没有表情的大眼木然地平视着,似乎
什么都看到了,又什么都没看。
& & 陈赓也不看他,却知道他那个大脑袋里面的机器在快速运转。这个“若愚”的
李成芳是位“大智”者。
& & 周希汉嘴上叼着自卷的“炮筒”,手上又卷着另一支。不知道他抽的是些什么
树叶子,又臭又冲,陈赓正想骂他,李成芳冷不丁地发言了:
& & “司令员不必多虑。此时浦河有三利:西北野战军昨日沙家店战役消灭了胡宗
南一个主力师,致使胡的部队陷于米脂以北必然无力顾及我们渡河之事,这是一利。
我刘邓主力跃进大别山,调动了顾祝同主力30多个旅。敌后方空虚,我渡河地段的
敌人仅以五个保守团柏怀一线防御,这是二利。河水暴涨,虽增加发渡河难度,却
麻痹了河防阻兵,可谓天意助我,这是三利。因此,司令员所讲的三个问题都不可
怕,万—……”
& & 周希汉喷吐的浓烟把李成芳呛得连连咳嗽。陈赓从周希汉嘴上拔出“炮筒”,
甩到地上。周希汉嗬嗬笑着,抬起左手——还有一支。屋子里的人都笑起来。陈赓
是非常喜爱这个“烟筒”旅长的。和陈赓经历相仿,周希汉14岁做新郎,洞房花烛
夜逃出家门,投奔革命。在19年的戎马生涯中,他的险境不仅仅在战场,他被撤过
职、“开除”过军籍,甚至两次被张国涛下令处死。当了叛徒的红9军军长曾对着周
希汉连发数枪,所幸枪法不准,一发未中。历尽了人世坎坷的周希汉像进过太上老
君八卦炉的孙大圣,似乎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心惊肉跳了。1946年国民党
的“天下第一旅”10万兵马杀至晋南,旅长黄正城自恃所率部队装备精良、训练有
素,他本人又是留过学、受过系统军事教育的中将指挥官,骄横恣肆,狂言天下无
敌。周希汉从陈赓那儿领受了交手任务就开始卷他的“炮筒”,卷了一马褡儿,让
警卫员背上,他自己叼上一支就去布他的阵了。他对这次的对手很满意。下棋他从
不跟低手下,打仗碰上个硬手他便热血沸腾。这个黄正诚和他的“天下第一旅”令
周希汉兴奋、激动,他盼望的正是这种真正有力度的较量。厮杀了一天一夜,周希
汉杀得双目喷红,天亮时黄正诚成了周希汉的俘虏。黄正诚被带到周希汉的指挥部,
周希汉劈头一句:“你打得不错。”
& & 这次渡河,周希汉又是唱挂头牌的角儿,担起突击队的任务。
& & 见周希汉又点燃了“炮筒”,陈赓也无奈,他用手扇着到处乱飘的烟雾,说:
“周希汉,如果遇到第二、第三种情况,你怎么办?”
& & “我带一个营先过。遇到第二种情况,我在滩头固守;遇到第三种情况,我到
山上打游击,等候后续部队。”
& & “你带哪个营走?”
& & “29团2营。”
& & “好,就这样。过河以后,只有前进、前进!”
& & 陈赓道:“周希汉打游击不用留暗号,他走过的地方,‘炮筒子’一熏,三年
不长草。”
& & 刘金轩好抬杠:“三年寸草不生,他拿什么卷‘炮筒’?”
& & 李成芳盯着墙角的咸菜缸。
& & 陈赓说:“本司令这次也抖一抖,玩个洋的。胡宗南的报话机咱可缴了不少,
都调配给部队,这次渡河全部用无线电指挥。”
& & 旅长们全乐了。李成芳也翘起了一个嘴角,笑得不“像”。
& & 8月22日夜,先是霪雨靡靡,顷刻又大雨倾盆,直到次日凌晨才停住。但见河水
翻滚,拍岸喧闹,白茫茫的雾气飘浮在河山之间,似乎黄河水沸了。
& & 周希汉避开了原有的渡口、另辟牛湾、李河口、下关阳三处渡口。几乎动用了
所有可以漂水的东西,最宝贵的是破船、牛皮筏子,而葫芦、油布包也能派上用场
——太缺乏渡船了。
& & 报话机已经沟通。
& & 各种渡河工具消失在晨雾中。
& & 陈赓在北岸指挥所里来回踱步。他抓起昨天周希汉丢在桌子上的半截“炮筒”,
点上刚吸一口,又摔在地上,用脚踩灭了。
& & 报话机静静地躺在桌子上,没有呼叫的声音。毕竟头一次使用这玩意儿,真担
心它出毛病反而误事。
& & 陈赓:“过河时间不短了,怎么听不到呼叫?”
& & 作战科科长:“报话机不会出问题。”
& & 参谋长:“周希汉的习惯是不搞出个名堂来不报告。”
& & 晨雾弥漫。各种渡河工具像片片树叶在奔腾的河水中一会儿冲上浪尖,一会儿
跌人波谷。护送突击队的是济源县杜八联水上民兵队,人称“葫芦队”。他们头上
缠着衣服和子弹,腰上系着一串葫芦,手中执着枪,一部分游在前面开路,一部分
护在船的左右。
& & 这是一支富有传奇色彩的水上轻骑,已有300年历史。他们是“黄河人”,祖祖
辈辈在这一方土地繁衍生息,靠着系在腰上的葫芦赤条条地在黄河捕鱼、捞虾。这
几年,战争来了,就有了民兵“葫芦队”。他们飞渡黄河袭敌堡、夺敌船,出没在
黄河浪涛里。这次渡河大军来到关阳渡口,发现这里山高谷深,水猛浪急,周希汉
正急得转圈子,突地站出了“葫芦队”。
& & 民兵连长薛平华说:“我们地理熟,摸水性,组织‘葫芦队’先渡,攻克崖头
主堡,给部队水上开路。”
& & 一声命令,数十名荷枪实弹、腰系葫芦的水上英雄跃身下水,刺棱棱似白鱼戏
水,看得周希汉惊异不已,半天才喊出一声:“绝!”
& & “葫芦队”没泅多远,一艘敌人的巡逻艇开过来,眼看就要暴露目标,“葫芦
队”队长李庆常潜游到敌艇侧舷,跃身冲上,一枪未发全部解决了问题。直到“葫
芦队”即将登岸,南岸崖头上的敌人才发现不妙,集中火力向水面射击。副队长李
庆禹的葫芦被子弹打中,河水直往里面灌。李庆常镇静地用一只手捂着葫芦上的弹
孔,一个民兵紧游几下靠过来,给他当枪架,居然一梭子弹打出去,敌人的机枪便
& & 北岸主力部队发起火力掩护,“葫芦队”飞速登岸,攀上崖头,一场激战,炸
毁了崖上的碉堡。
& & 周希汉指挥渡河部队直驰南岸,迅速抢占了滩头阵地。
& & 北岸指挥所。
& & 陈赓还在焦急地踱步,那条受过伤的腿明显地破了。
& & 突然,报话机里有了信号。周希汉的声音:
& & “先头部队渡河成功,正向石头山主阵地发起进攻。石头山有敌人一个团,配
有山炮。”
& & 陈赓大吁了口气,命令:“陈赓遭敌阻击,正在强渡,你派出部分兵力支援!”
& & 放下话筒,陈赓转身对参谋长说:“告诉13旅陈赓,周希汉渡河成功。但不要
催他。他这个人很要强,容易性急,弄不好会增加伤亡。”
& & 2O分钟后,报话机里也传出陈赓的声音:
& & “渡河成功。37、38团先头部队全部过来了!”
& & “好!迅速集结已过河的部队,奔袭新安、渑池,占领陇海路。”
& & 陈赓的命令刚下,周希汉又出来报告:
& & “后续部队顺利渡河。”
& & “一部分攻占石头山阵地,其余人马向横水推进!要快!”
& & 8月24日拂晓,又是大雾笼罩,陈赓率领指挥部渡河。
& & 战争的车轮带动起人类突发奇想的思维旋转。渡船奇缺,战士们和当地水手就
把油布裹上棉絮、芦苇、秸杆,扎成一丈长、一尺宽的鞍马状油布包。试验时,一
个“包”乘坐两三个人,往水里一放,刚划动木桨,油布包便猛向前一蹿,冲出去
几丈远。只是这种“包”到了河心,被浪一托便打旋,难以驾驭,加之大部分战士
来自山区,不习水性,有跌水的危险。
& & 有人建议把几个油布包并起来。
& & 于是创造又向前推进一步,三个油布包编成一架,后尾安上舵,可以坐一班人,
外载一挺机枪和一门小炮。
& & 200多位梢公要求送部队过河,每架油布包上配了一位有经验的老梢公掌舵。
& & 陈赓命令渡河,大小船只、油布包一齐下水,好不壮观。尤其是几十架油布包
首尾相衔,活像一条条黄色巨龙在浪滔中蹿动。
& & 天刚亮,敌机就来了。炸弹、机枪扫射,把晨雾撕扯得像破棉絮。有的水手、
梢公牺牲了,立刻有人补上位置。一趟又一趟,“黄龙”从北岸蹿到南岸,又从南
岸蹿回北岸,直到把几万大军全部送过河去。
& & 陈赓面对黄河深深地鞠躬,满怀激情地喊道:
& & “水手万岁!”
& & 黄河两岸从此便有了新的神话传说:一天黑夜,大军刚刚来到河边,突然乌云
密布,狂风大作,黄河咆啸如雷,惊涛骇浪中涌出一条金色蚊龙,朝着陈赓将军摇
尾颔首,大吼三声;陈赓大手一挥,10万大军骑上巨龙,腾云驾雾,飞过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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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士汹汹,勇猛无比啊
宁做中华断头尸
不做倭奴屈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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