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然在候机室把关机一整天的手机打开。手机上显示了十几个未接来电，还叮叮咚咚地发来一堆短信，皆出自同一人。
　　周然的手指在通话键上停留了一秒，恰在这时，那个号码又响了起来。他等了足足五秒，终于接起了那个电话。
　　电话那端却是一个陌生的女子声音：“周先生？”
　　“肖珊珊小姐今天上午胃出血，现在正在医院。您如果方便的话，能来看看她吗？”
　　“我知道了。谢谢你。”
　　他在候机室又坐了一会儿。当机场广播通知他要乘坐的航班正在办理登机手续时，他给林晓维去了个电话，告诉她这里有一点事情，需要晚一些回去。
　　“好的，你忙吧。爸妈那边我会跟他们说。”晓维语气平淡。
　　“你们今天进香还顺利吗？”
　　“多谢你陪着爸妈。”

　　机场距医院有很远的路，周然上了一辆出租车。司机的车座后面插着鲜花店的广告，周然打电话订了一束鲜花，请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送到某医院某房间。
　　出租车司机说：“那家花店宰人厉害。我们顺路经过很多花店，又便宜又新鲜，您亲自带进去多好。”
　　周然淡笑着说声“谢谢”，没采纳他的热心建议。
　　“哦，年轻人，搞神秘搞浪漫哇。”司机大叔意会。
　　这回周然连笑都不笑。

　　这家花店收费虽高，效率也好，当周然到了病房时，花已经提前一步送达。一大捧黄色郁金香正在肖珊珊的怀中。她倚着床头，手中挂着点滴。大片的耀眼的黄，映得她容貌姣好未施脂粉的脸越发地苍白。
　　三年前，周然曾经为了一个项目频繁地往返于他所在的城市与X市。某些必要的场合，他带着肖珊珊，她是他的一位学妹，那时她还是大三学生。所有与周然相识很早交情颇深的朋友，在见到肖珊珊时眼中都有一份了然。这个气质干净容颜秀丽的女孩子，与当年的路倩有着几分相似。
　　此时，这位疑似路倩的替代品，神情有一些萎靡，直直地看向门口。半分钟前周然从那里慢慢地走了进来，双手抄在裤袋里，定定地站在那儿，安静地等着她先开口，没有再走近的意思。
　　病房里没有其他人。肖珊珊低头看了一会儿花，又看向周然：“黄色郁金香，花语是‘无望的爱’。你想向我传达的这个意思吗？”
　　“我对花语没研究，只猜想你可能喜欢黄颜色。”
　　“为什么不选黄玫瑰呢？虽然黄颜色的花大多花语都不好，但‘歉意的爱’，至少能让我好受一点。”
　　“可以。我会让花店天天送黄玫瑰过来，直到你出院。”
　　肖珊珊轻轻笑了一下，看起来倒更像要哭。她俯身把花放到病床旁的矮桌上：“谢谢你的花。这是你第一次送我花。应该也是最后一次吧。你不坐一坐吗？”
　　周然仍然站在离她的病床很远的地方。肖珊珊用没挂水的那只手指了指床边的那把椅子。
　　周然走上前，将那把椅子向后一拖，坐距离肖珊珊一米多远的地方坐下。他脸上表情意味不明：“从昨天中午开始绝食，喝酒，喝浓咖啡，所以今天上午被如愿地送过来了。这种方式应该很受罪，为什么不干脆吞几片药？”
　　“自杀很懦弱，自杀未遂很丢脸。很久以前你告诉我的。”肖珊珊看着他的眼睛，眼神很不安，声音很虚弱，“我知道这会让你看轻我，可我只想见你一面。”
　　“一哭二闹三上吊，每种方式对我都没用。你应该知道。”
　　“可你毕竟来了。”
　　周然的眼底平静无波：“我来是想跟你最后一次说清楚。当初我们就讲好了，谁也不欠谁，好聚好散。我以为你是说话算数的姑娘。”
　　肖珊珊咬了咬唇，长长的睫毛已经沾了几点水珠，看起来楚楚可怜：“就算你厌倦了我，至少也该当面跟我说清楚，当面跟我说再见。只是几千里之外的一个电话通知，然后就再也不肯见我，这又算什么？”
　　“结果不都是一样的吗？”
　　“不一样。女人都注重形式。”肖珊珊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滴，不让它们滑下。
　　周然仿佛没看见她的眼泪：“好，我们当面说清楚。当初你要跟着我，我说过，我不喜欢麻烦，也不会与我妻子离婚，这对你来说注定是一件没有结果的事。我们还约定过，无论谁要离开，无论什么理由，另一方都不能阻拦。这些，当时你都认同。那你现在出尔反尔，又是为了什么？”
　　“我需要一个理由。”肖珊珊哽咽了一声。
　　“我从没想过要你娶我，也不想纠缠你让你烦。即使我知道你只把我当作替身，你的初恋，或者你的妻子，我也心甘情愿。”肖珊珊的脸庞滑过两道清泪，“只要你肯见我，怎样都可以。哪怕一年只能见你一次面，一次只有两小时，就够了。但是不要把我完全排除在你的生活之外。”
　　“找个男朋友吧，然后你就会忘了我。”
　　肖珊珊继续抹泪：“这话你已经说了三年多了。你第一次这样讲的时候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你一定会不要我。我也一直想找到那样一个人，可以帮我忘记你，可是过了这么久，我再也遇不到一个人能够像当初的你那样，完全没有私心地对我好。你又要我如何去接受他们？”
　　“二十四岁的人，不该用少女的眼光来看世界。”周然站起来，探身把桌上的面纸递给她，“你觉得我是好人？一个有妻子的人，在外面又有了其他的女人。他既对妻子不忠，又没打算为其他女人负责。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好人？”
　　肖珊珊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你应该明白这种男人，既然他从来没打算与妻子离婚，那他对你再好也终究是自私的。另外你还要明白，如果有人愿意为了你而抛弃发妻，那这人更不可靠，因为你不能保证你一定会是最后一个。所以，珊珊，如果你要的是别的，钱，前途，都无所谓。但如果你要的是真情，就不该在已婚男人身上浪费时间，因为机率太低。”周然把一张银行卡放在她的枕边，“上次的支票你又寄了回来，我已经收到了。”
　　“我不要你的钱！你不要用银货两讫来定义我们的关系！我与你在一起从来不是为了你的钱！”肖珊珊失控地喊起来，抓住周然的手，泪流满面。
　　“拿着吧。我没想过要花钱买你的青春，我只想在你孤身一人时能给你一点依靠，。”
　　“周然，”肖珊珊可怜兮兮地继续抓着他的手，“如果你真的可怜我孤单，想送我一点东西的话，就给我一个孩子吧。你可以当作它不存在，我也永远不会去麻烦你。我会用全部的力气去爱它，请你……”
　　周然把肖珊珊的手指一根根拨开。肖珊珊看了看他的冷淡表情，没勇气再继续说下去。
　　片刻后，周然斟酌着每一个字，低声说：“珊珊，如果将来我有一个女儿，辛苦把她养大，一心期待她有更好的未来，而她却要替一个有妇之夫生孩子，我想我会失望透顶，我会后悔当初生下了她。”他顿了顿，“如果你父亲还活着，我想他会与我有同样的想法。”
　　听到“父亲”这个字眼，肖珊珊大哭起来。
　　周然不劝阻，等她哭得差不多了，又抽出几张面纸，和银行卡一起塞回她手中：“我要赶晚上的飞机，必须要走了。你自己保重。”
　　“我不要你的钱！”
　　周然叹了口气：“你怎么就不明白，既然我已经决定将你划出我的生活，那笔钱，你收或者不收，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不如善待一下你自己。”他带上门，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电梯里，一位面容和善的阿姨正背着行囊，背包上挂着一个可爱的饰物，写着XX护理的字样。发现自己正被注视着，阿姨憨厚地朝周然笑笑：“先生，您有家人或朋友需要护理？”她递给周然一张名片，小小的卡片上，姓名、电话、照片、收费标准一应俱全。
　　电梯到达一楼，乘客纷纷离开。周然问那阿姨：“今晚就可以上班吗？”
　　“可以。我的病人明天出院，但是今晚他就提前回家了。”
　　周然取出笔和纸，写下肖珊珊的病房号，从钱包里取出一千块给她：“这位病人，需要住院五天。在她住院期间，麻烦你了。”
　　那位阿姨一脸的不知所措：“才五天，不用这么多钱。”
　　“还有一件事拜托你，这五天请找家花店每天送一打黄玫瑰到病房。”
　　“黄玫瑰？不要红色的吗？……没问题。”工作机会来得太快的阿姨，直到周然走远也没回过神。

　　周然在医院门口招来出租车。“机场”。他上了车，头都没抬地说。
　　他给林晓维又拨了个电话：“凌晨十二点抵达，要一点才能回家。你劝爸妈早些睡。门不要反锁，免得吵醒你们。”
　　“知道了。有人去接你吗？”
　　“我自己开车，我的车停在机场。”
　　“你不用这么赶，明天回来也一样。”
　　“事情都办完了，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事。”
　　“这边下雨了。你开车注意安全。”
　　“爸妈还没睡，你要跟他们讲几句话吗？”
　　周然拿着手机发着呆。刚才林晓维在电话里说了很多的话，多到他不适应。以前他们只要两句就搞定：“我X点到家。”“知道了。”或者索性是他下飞机后才通话：“我回来了。”“嗯。”
　　可能刚才他给林晓维打电话时，他父母正在旁边听着，所以晓维需要作戏给他们看。
　　周然在车上一条条地翻看手机短信。一百多条，有未接来电通知、电子报、广告、客户的问候、朋友发的黄段子，形形色色……唯独没有林晓维的。周然删掉所有短信，顺便删掉之前几天肖珊珊的通话记录。
　　早在晓维向他提出离婚前，周然已经中断了他与肖珊珊的关系。只是这个一直很淡然很懂事的姑娘在分手这件事上，不如他所想的那么干脆利落。
　　最近忙得焦头烂额的周然不愿为这种小事分心，他冷处理，淡处理，一直拖到今天。

　　周然在机场外面遇上一位背着孩子看不出年龄的妇女，拦着他的路哀求：“这位大哥，孩子已经一天没吃饭了，能给我们娘俩点钱去买个饼吗？十块……五块也行。”
　　周然后退一步，以免有诈。但他也懒得纠缠，在那妇女又开口时，递过去一张百元钞票。
　　“您真是个好人，好人一生平安，一生平安。”那妇女语无伦次地深深鞠了几个躬。周然直到飞机起飞时，还想着那憔悴妇女感激涕零的表情。一百块钱就能成就一个好人的话，那好人也太容易做了。
　　他之所以对“好人”这个字眼儿如此敏感，是因为他今天去看了贺教授。这位老人家给他们上第一堂课时说：“同学们，‘先做人，后做事’，这话永不过时。”
　　周然倚着靠背，揉着眉心，想想自己这些年在生意场上的表现，总结一下无非就是巴结逢迎强大者，打击欺凌弱小者，然后从瓜分而得的好处里拿出一点零头投资善事，赚好名声。用合情合理的手段花最少的力气取得最高的分数，一直是他擅长的，无论学生时代还是踏入社会。
　　他口碑一向不坏。但他算不算好人？很难说。
　　他不是好儿子，与父母的关系疏远了多年；他不是好丈夫，与妻子走到如此陌路；他不是好朋友，他背叛他与李蓝的同窗情谊，千里迢迢来祝福她的丈夫与另一个女人爱情结晶；他也不是好情人，刚才那个被他抛弃的姑娘，毕竟在他失意非常低落的时候，给过他很多的慰籍，他曾以她的保护者姿态出现，但现在，他显然已成为伤她最深的那个人。
　　周然抚着有些疼痛的额头，心想自我剖析反省实在不是件愉快的事。他一向是善待自己的，跟别人纠结可以，但很少跟自己纠结。都怪他今天遇上的事都不太顺心，让他有点犯堵。

　　周然在飞机的低鸣声中想起早已成为过去的某一年。
　　那时候，他进入事业最关键的时期，他与林晓维的关系也降到了冰点。他夜不归宿，她不闻不问。那时他很不愿回家，那时晓维也很不愿意见到他。
　　起初周然只是逢场作戏地玩。所谓的玩，在周然心中，其实也是工作的一种。玩的程度取决于他交往的圈子是黑是白还是灰，也取决于他的规则与自制力。如果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合，会偶尔玩过火。
　　第一回玩过火，周然懊恼又羞愧。面对似乎不知情的晓维，他试着用善待她作补偿。
　　他在接下来的两周里尽可能早地回家，他计划带晓维出去散心。晓维不领情，她回应他的是比他更晚回家，拒绝他的一切提议，拒绝与他的交流。
　　周然现在想想很感慨。可那时候就是这样造化弄人，他俩在岔路口上一次次擦肩而过。比如就在那不久之前，晓维曾努力向他示好，他心里烦乱对她无视；待他转头想接受她的好意，她已经将好意收回了。
　　玩过火这件事很像吸烟，没吸前都知道那东西是无益的，一旦吸上就无所谓了；第一口总是难受的，后来就渐渐习惯了。所以，面对晓维的漠然，周然也不再觉得这件事会让他理亏了。他渐渐地将这视为理所当然，视为游戏的一种。他需要做到的，只是将这种游戏控制在他自己的规则内。
　　那时候唐元给他引荐了一个新项目。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每周都飞一趟X市。
　　远离家园的地方顾及少，玩起来比较放得开。那天生意谈得很成功，晚上在夜总会庆功时，来了几个漂亮姑娘作陪。领班介绍，这是本市高校的女学生。
　　有人拉了其中一个塞到他身边：“瞧瞧这一位长得有点儿像谁？” 那姑娘就是肖珊珊，长得与当年的路倩有着五分相似，笑起来怯怯的，把做工粗糙的细肩露背短礼服穿得学生气十足。
　　他们散场后，周然顺理成章地带了肖珊珊出去。她迟疑了一下，没有拒绝。
　　周然没带她去饭店，而是请她边吃冰淇淋边聊天。
　　“你做这行多久了？”
　　“两周。但今天是第一回出来。”
　　“学校若是知道你做这个，会给你处分。”
　　“我在赚学费。我欠学校的钱。”
　　“你父母知道会生气伤心。”
　　“我没妈妈，我爸病了。”
　　吃完冰淇淋，周然送她回学校，很意外地发现这是他的学妹。他把钱包里的现金分给她一半。
　　肖珊珊说：“你如果愿意送我回夜总会的话，我还能再赚点小费。”
　　周然说：“既然你收了我的钱，今晚就该听我的安排。回宿舍去睡觉。”
　　两周后的某晚，他在一家饭店里再次见到那姑娘。那姑娘熟练地端着盘子在他们的雅间里进进出出，一眼就认出他。她下班后在路灯下等周然，告诉他自己没再去夜总会工作。她感谢他的告诫，因为后来有两名女同学涉入一场案子，被学校开除了。
　　当周然有机会第三次见到肖珊珊时，已经是暑假。她穿着商家的广告服，在一个国际展会上发传单，用中文英文与日文为客人介绍产品。她做得很卖力，声音已经沙哑。
　　周然承认，他在那一瞬间也许产生了时光倒流的错觉。在他的大学时代，他也曾看着他当年的女友路倩这样争分夺秒地打工，在别的女同学逛街打扮的时候，她把赚钱当作世间最好的娱乐。
　　周然的动机也许很单纯。他为这姑娘勤劳执着的赚钱精神所触动，所以他问肖珊珊愿不愿赚一笔外快。他邀请肖珊珊作他的临时翻译，陪他去一趟日本谈一笔生意。
　　肖珊珊陪他在日本顺利完成任务，他们在国外一周相安无事。回国后的那一夜，肖珊珊借着酒意扑进他怀里，周然拒绝过她，但他没把理智坚持到底。事后他带着这姑娘去买药。这姑娘与他镇定告别，就像当初他与晓维一样。他们打算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
　　这样的表现正合周然的意。但是他的良心偏偏在那时变得太好，当他知道肖珊珊的父亲病情恶化时，他帮助了他们父女俩。又在肖父病逝后，帮她料理了后事，也给了无依的她一些依靠。再后来，他与肖珊珊就有了那样的约定。
　　那个项目谈成后，周然来X市的机会不再那么多。他从不专程前来，有公务时才顺便见一见她。肖珊珊也不缠他，她不怎么要他的钱，她不提他的妻子和家人，她要的东西实在不多。
　　周然不介意逢场作戏，可是他并不主张与一个女人保持这样长久的暧昧关系。只是面对这样的肖珊珊，他甚至找不到抽身的理由，就这样一天算一天。

　　周然毅然决定离开肖珊珊，是因为唐元刺激到了他。唐元在一次酒席结束后说：“怪了。那个珊珊，打眼一看长得像路倩，但相处下来，那副性子倒十分像晓维。”
　　唐元说的是醉话，却炸了周然一头冷汗。那天傍晚，他在肖珊珊的小公寓里，看着她穿着式样保守的睡衣在每个房间走来走去；她收拾房间，越收拾越乱；她一边翻着爱情小说一边把电视台换来换去；她给他削苹果，刀法很差；她为他按摩肩膀，力气很小……的的确确，每一种行为，都令他有熟悉的感觉，仿佛是曾经属于过他却又被他遗落在某个角落再也找不到的东西。
　　周然知道自己判断错误了。他一直把他与肖珊珊的相处，权当作对少年时代某些东西的追忆与补偿，他心安理得地接受。可是当他猛然发现，他能从肖珊珊这里找到的安心与熟悉感，正是当初他与林晓维刚结婚时的相处状态，他只觉得荒唐透顶，他意识到自己做了极愚蠢的一件事。
　　这种心态微妙又复杂，令数理化高材生周然没有勇气去探究答案。
　　但是那天，本打算留在肖珊珊那里的周然以第二天要回公司为借口，连夜乘了航班赶回家，就如同今天一样。
　　到家后的周然轻手轻脚地开门进屋。他很幸运，门没反锁，可能是晓维忘记了。
　　他回到他和晓维的卧室。晓维睡觉怕光，所以他只打开落地灯。
　　晓维睡在床的一边，微微皱着鼻子，睡得不算稳。她的眼角有微湿的痕迹，不知睡觉前又看了什么让她落泪的电影。
　　她身形单薄，只占了大床的一角。但是床的另一侧，堆满了她的书和衣服，还有几个布偶和靠垫，她根本没给他留可以躺下的空间。
　　周然去浴室打开排气扇，抽了两支烟，后来他取了一床毛毯，在卧室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他手脚很轻，但并非一点声响也没有。晓维一向睡得不沉，可是她完全没有动静。
　　周然不知何时在沙发上睡过去了。第二天醒来时，他之前盖的那条毯子已经被他卷到身下，他的身上盖了另一条被子，是晓维昨夜盖的那一条。
　　床上的书、衣服和布偶都已经收拾干净了，仿佛昨夜这里根本没睡人。
　　沙发旁边的茶几上有一张字条：“我们高中同学聚会，要在外过一夜。我后天回家。”
　　周然知道，他和晓维再一次在岔路口各走各路。
　　林晓维的确没给他什么可以试着重新修复关系的机会。她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漫不经心地拒绝他，冷淡地回应他。
　　有一天她的态度终于变得十分奇怪而友好，然后她说：周然，我们离婚吧。

　　“先生，您需要红茶还是咖啡？”
　　一个柔柔的声音自周然头顶上响起，令他一时想不起自己刚才到底在做梦还是在回忆。不待他回答，另一个动人的声音已代他回答：“给这位先生红茶。”
　　“咖啡。”周然睁开眼。
　　“我记得你以前不喝咖啡的。”坐在周然邻座的美丽女士一笑。
　　“习惯可以改。”他接过咖啡，朝空中小姐笑一笑，“谢谢。”
　　“很巧啊，周先生。”女士说。坐在周然临座的，正是唐元所说也来到了X市的路倩女士。飞机起飞时，周然的邻座没有人。他在方才恍恍惚惚的半梦半醒中，不只一次地想起了路倩的名字。所以当他还闭着眼便听见路倩的声音时，他一时回不过神来。
　　“周然，你那是什么表情？你见到我有那么不高兴吗？”
　　“你见到我也不会太高兴吧？”周然将热咖啡一口喝掉大半。
　　“谁说的。他乡遇故知，乃人生一大乐事。我高兴得很呢。”

　　丁乙乙的“闲言淡语”——爱情的过错
　　女听众006：我爱上一位有妇之夫，受到了很多指责。爱情难道有错吗？
　　丁乙乙：“爱情”本身无过错，错的只是某些在错误的时机或者用了错误的手段追求爱情的人。
　　女听众006：乙乙，我现在非常没有安全感。
　　丁乙乙：我理解。别人的东西用起来总是不如自己的踏实。借来的尚如此，何况是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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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可乐给我发一个《神乐》写的关于花镖场的文章，唤醒了好几年前我在花镖场的回忆。今年我26岁了，记得那年我18岁，马上快19了…

我一个曾经的同事在曲靖一家花镖场做人事专员，打电话给我，我正好缺工作，这样，我就在花镖场做了一名服务员，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这个行业叫《花镖场》，只知道是演绎厅，也是参加培训才知道有摇乒乓球买大小和的玩法。给我们新服务员培训的是这个场子团队老干部，一个收银，是后勤部主管的老婆，培训到晚上就直接上班了。因为已经是开业试营业了，中途有不懂的，赔付台(也就是负责客人大小收钱兑钱的收银台，是在一个隐蔽的房间里)一个女的指点了一下我，这个女的也是后面一个关键人物，我以后都叫她“豆腐姐”。

在曲靖这个小地方，就两家花镖场，都是一个老板开的，分两个团队管理，小地方真是人才不多。我们所有服务员都很老实，只会开推花单、游戏单、酒水单，就不会自己混个订卓拿个小费啥的。因为没啥人才，所以我很快便在服务部脱颖而出，后面经理武哥和主管辉哥都打算提拔我和另外一个男服务员做领班。

我们服务部换过好几个领班了，第一个是他们团队的老干部潮男，潮男后面太原开了新场子，从领班升吧台长了。第二个领班是一个小伙子，这个人有点怪，他本来是提不上什么领班的，是个外省人，曲靖这个小地方很少出现的外省人！后面场子的总经理琳姐，直接让经理主管给他提拔的领班，后面随着太原新场子开业，他也去升职服务部主管了。估计这伙子是总经理琳姐一早安排好的卧底吧，奇怪的是，琳姐的干儿子来我们部门当服务员，直接被经理武哥给开了。琳姐干儿子和一个服务员打过架，和我也差点打过，大家确实不待见他。

太原开了新场子后，这个团队的老干部基本都升职过去了，这个时候从服务员里提拔林峰做了领班。有天晚上，佳丽部主管爆出了有服务员吃花单的事情，也就是把客人给美女送花的钱给私吞了，让我们经理查。但是没证据啊~

我们所有服务员都离开调查的房间了，除了经理武哥、主管辉哥、领班林峰，后面就出现了领班林峰被经理主管打得头破血流出来，说是林峰私单。我们大家都说可能是冤枉他的……

我们大家在这个场子玩得很好，也来了一个新服务员，这个服务员后期也是重点，我就叫他潘小江吧，他和场子里的美女关系不错，经常在更衣室帮她们系内衣。那时候男女用一个更衣室，每天她们女的换衣服，我看久了都没感觉了。

后面因为我们看场子的老大，把市秘书的儿子在我们场子里给捅了，结果……我们场子被查了，我人生第一次进局子。开始审问，女服务员都吓得说了，就我没说。我那时候小，直接敢说“你们怎么不去抓老板，不去抓路边摆游戏机的，就欺压我们这些底层的人”后来他们就把我单独关押了，里面有保安经理亮哥、赔付台一男、豆腐姐、后勤主管大刘，除了我一个服务员，其余都是涉案的重要人物。

关了一个晚上，连睡觉都没地方，那些没被抓的同事给我们送来宿舍的被子、吃的。再次审问我的时候，我就招了，然后就给我带回大的关押室，这个时候大伙都关着，经理武哥、辉哥，所有服务员，还有其它部门的，他们都关心的问我，有没有被打，我说没有，然后大伙愉快的玩起了真话大冒险，这是我们服务部当时最喜欢的游戏。

到审讯管理人员的时候，听说老板叫人送的盒饭、烟里有张纸条，让所有管理人员招供时说这一切都是副总经理张总干的。后面审讯完毕，老板也把罚款交了，账本资金充公。除张总，所有管理人员和查出当晚开单量比较大的服务员，都被拘，潘小江也在里面，本来我也是要被拘的，当时我人是18岁，但身份证没满18，就放了。放出来后，我们高兴得扑倒在局子门口的草坪上，那几天我看见一个穿制服的保安城管都会怕。

一个星期后，潘小江出来了，老板请他们被拘的人洗桑拿玩大活，潘小江还给了点钱。这个时候管理人员没现身，大伙等着要工资。后面一直没人来发工资，我们就要去场子里搬酒搬东西了，这个时候副总张总出现了，他承诺会发工资，也和我们僵持了。后面我们的工资还是发了。

后面经过了一个事后，他们在太原又接了一家花镖场，也就是太原两家，长治也接了一家。经理武哥给我和潘小江打电话，武哥说去了提拔我做领班，带我进入管理层。我和潘小江就坐车去了。其余的人都因为太原太远，而且之前因为放出来一时半会没给大伙交代这个事不愿意去。

我们到了太原后，天气很冷，弄完了招聘，我在给服务员培训的途中武哥宣布我以后就是领班了。本来众望所归的潘小江也应该是领班的，可惜他一天无所事事，干个服务员都不好好干，另外一个领班空缺就给了一个比较突出的服务员可乐。

我和可乐当时筹备服务部的时候，挺尽心尽责的，我们也对得起武哥、辉哥的信任，有一次还连天连夜的规划。不过也确实，服务部当时在场子里是比较优秀的部门。在我以为要至少半年一年才能升职的时候，机会来了。佳丽部空缺一个主管，上层在考虑了潘小江和我之后，让我上了，之所以不考虑可乐，那是因为他是刚加入的，当时团队用人，以忠心的老干部为主，除非是团队老板夏总琳姐他们两口子亲自破格提拔的。

我在员工大会，众人鼓舞中宣布升佳丽部主管，和我同一天升职的有一个客户部的主管，这个人我、可乐、潘小江从不把他放眼里，认为他根本不配和我们同位后起之秀。我升职后，潘小江也被武哥提起来补上我领班的位置。

到了佳丽部，我真是懵圈啊，我基本啥都不会，给姑凉们推花，和客人喝酒维护，管理，以及维护客户部的关系，我是啥也没干好。在佳丽部这个花团锦簇的诱惑下，那段时间我人也变猥琐了。而且进了管理层后，我发现，之前管理人员对员工好，是假的，都是套路。团队管理层的兄弟情谊更是假的，都是自私自利。这段时间我的脑袋仿佛秀逗一般，在服务部是个不错的领班，在佳丽部就成了一个废物主管。事实证明，太早的提拔和把一个不合适的人做一个不合适的岗位，只会害了他，两个月后，张总没有把我撤职，给我调回了服务部，保留了主管的头衔和工资。

在这段期间，可乐脱颖而出，他升职接手了我佳丽部主管的位置，他也受到了管理层场子里美女的拥戴。而我回到服务部直接被遗弃，辉哥其实也想帮我，可我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几次因为工作的事惹他够恼火。还有潘小江，也不受大家待见。我们两个被团队踢出局是早晚的事，果然，在一次管理咨客台是事情中，武哥让我出局了，发配边疆，让我去人事部做人事专员，换做是别人，可能早就辞职不干了。而我还是毅然决然的去做人事专员。多年后，我没什么感谢武哥的，唯独要感谢的就是发配人事部，在这里我学到了招聘的技能，当其它行业还在坐等员工上门应聘的时候，花镖场都是主动出击，所以花标场随时能淘汰员工，那是因为有人事部。

在人事部我不记得招到几个人，反正记得有一个苏女，那个时候我19岁，想想年纪也是够小的。她22吧，好想是。她说见到到我把我当弟弟一样，又是请我吃饭，又是说要给我买衣服的。我记得招聘她是在路上发招聘单，看打扮，我以为她是站街的，问她要联系方式，她说她会给我打电话的。一般这种情况都是没戏的，后面没想到，她居然发短信问我招聘的事，就这样，她就入职了。在一起去她家的时候，一男一女独处……差一点……他说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我就停止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因为我确实怕她不理我了……当时确实够傻的。经过这件事后，我和她的联系莫名其妙少了，连她后面为啥没在场子里上班都不知道了，她的联系方式我也删了。对了，苏女的职业是酒托，这是第一个我和酒托的故事。好多年过去了，我差点忘记了和酒托这些故事。

中间插播一下，在人事部的时候，我和可乐的关系缓和了一些，没有再记恨他的那些手段，以及是他接手的我佳丽部主管职位。之前在我调回服务部的时候，有个佳丽请我和潘小江吃饭，后面把可乐也叫来了。我们在饭桌旁边明里暗里的挖苦了可乐，把他气得吃不下去，他也没直说，找个借口说有事先走了。我和潘小江把那个佳丽数落了一顿，说为啥叫我俩还得叫他。这就是花镖场，这就是那个年轻的时候，一个老板编几个头衔，就能把下面哄得团团转，多年后的今天，你就是白送个佳丽部主管，我都得考虑考虑。

言归正传，说到在人事部遇到的第二个姑凉，人比较可爱，是我在默默上聊到的，她给自己起了个夜场艺名“小颜”，真名好像叫什么思慧还是佳慧，反正因为人比较可爱，我就叫她小蝌蚪。我们不是情侣，确比情侣看起来更想情侣，走路手拉手，我的手机壁纸还用她的照片。这就是青春，以后不会再有的！后面她因为是客户部，没有订桌业绩是挣不到钱的，她就没干了，她的选择是对的。当时我要是一起离开这个行业就好了，在这个行业，自己没挣到钱，还把别人害进来挣不到钱。

这就出场第三个了，一个河南女的，夜场艺名叫小玉，真名我睡过也不知道她叫啥，不是忘记了，是真不知道啊。这个是在亲贤街发招聘单发到的，那时候她们KTV一群要去上班的女孩子，她就同意加了我微。然后聊天说“你一个男孩子这样要我们的微，不怕我们把你给……”然后发了个坏笑的表情。后面聊着聊着她就要来上班了。然后我就安排她先来看场地，她在这个过程中勾兑我(这些细节就不说了)然后服务员小不点问我是不是我女朋友，我说不是，她就生气的跑出去了，额！以我现在的思维，做夜场的有些精神都有点不正常啊。我们才刚认识呀！

后面我就去哄她去了，然后把她送回家……后面第二天早上起来，准备去上班的时候，突发情况，她被她以前上班KTV的妈妈桑拦住了，还叫了人，四个内保就把我们围住了。说是必须让她回去上班，否则身份证不给她，还要去她老家宣传宣传，说是当初她来KTV没吃的住的，妈妈桑请客住的酒店、吃的都要算钱，要赔两三万。后面我也和很多人合计怎么帮她这个事，其实我也想过以命相搏来对付这种场子里的黑色会，我跟一个人合计的时候，我说“命毕竟是父母给的，她可能就只是人生一个泡友，我出事坐牢了，她也只是反转和别人睡而已”。那个人说，你能这么想，至少说明你还不是个傻缺。后面也证实了，不帮她是对的，她谁都能睡。不过我还说对她一直恋恋不舍，毕竟她是我睡过的女人当中，第一个喜欢的，主要之前睡过那些长得都不好看。

发配人事部的时候，除了女人，还认识了一个好兄弟，他叫小智，之前做化妆品行业的，自己创业当过老板。他是场子里一个女客户经理介绍来当服务员的，那时候我还是服务部管咨客台的主管，咨客台缺人，我就赶紧做他思想工作，他就来了咨客台，后面我发现他是一个头脑特别聪明，不过多年后的今天，我和他头脑一样了。在我发配人事部的时候，他不知为啥，也来了人事部。他住在朋友的理发店里，经常支着张桌子业余做美甲，我还经常帮他跟女孩子宣传。在理发店里，他经常给我介绍一些对象，有次有个女孩，挺漂亮的，他说那个女的觉得我合适，有意向我。我问了那女孩做什么职业的，她说收银，我和小智说，这样普通职业帮不了我，我需要的是一个以后能帮上我大忙的事业型女人。这就是那时候的我，太穷了，太笨了，实在需要一个事业女性的辅助！小智还和组织人事部的嘟嘟、温详一起谋划一些事情，不过也没进展。

这个时候场子里面因为太原这边红了，马上在阳泉、临汾都要接新场子了，提拔和调来了很多管理人员，我已经被遗忘了，很多新来的员工都不知道我曾经也是管理层。另外本来我的资源积累，我在人事部本来是招聘业绩拔尖的人事专员了，但因为来了三个在太原待了很久的本地小伙，他们认识的女孩很多，招到的人也就比我多，我也无心在这干下去了，准备走了……

这个时候大伙在宿舍喝酒，我语重心长的和可乐说“乐，咋俩以后不在一起上班了，咋们就是兄弟了”这句话分量很足！辉哥忙问“你一天又要整啥幺蛾子？！”辉哥不同武哥，辉哥多少讲着情谊，武哥的话！你这个人没啥利用价值的话，他理都不带理你。我说“没啥！”“没啥”“喝酒随便说说”

第二天可乐遇到我，就直接问我了“你是不是不想在这干了”，我说“没有啊”他说“这个时候你就别扯！也许在你身上我能看到我以后的结局吧！你为了这个团队，大老远的跟着来到这里，没有功能也有苦劳”他问我打算去做什么，后面它给我指了条路，我没按他指的路走，因为我和他同一起跑线的，我输了，他赢了，我不想沾他的光。

潘小江知道我要走了，一个劲的劝，我说我决定好了“说不定我们再见面的时候，我已经是经理了”潘小江家是贵州红果的，我家是曲靖富源的，离得很近，但我和潘小江是不会再见面了。因为这货不成器，后面一聊天就是借钱，不借吧，还说“你变了”。他忘记了当初一起去太原，路上的开销基本都是我出的，牌桌上赢了他的钱，我都会把钱退给他。而且即使见面，经不经理的无所谓了，早就看透这些虚名了。

豆腐姐也知道我要走了，给我来了拥抱，叫我去其它地方好好干！她之前也劝我很多，也说过“一起蹲过局子，大老远跟着过来，一起共患难，不能一起共富贵，那太没意思了”“之前张总还挺喜欢你的，说你踏实肯干，去了佳丽部就变了个人似的”

两年后，我看《雍正王朝》年羹尧被赐死的剧情，真是感动身受。不能怪别人卸磨杀驴，但自己着实憋屈。

佳丽部的主管潘伪被张总开除了，客户部和我一天晋升的那个主管，人事部的主管因为被排挤，大家一起来到大同一家新开的场子。一来大同就不顺，郁闷的是，那个小玉居然也跟这个一个同行的人一起来了，她每次都在我面前跟别人的男的各种亲昵。后面她不知道因为什么不干了，走的时候和潘伪在那扯些什么，好像说是没挣到钱什么的，我也不想去了解，她走的那天我还看见她提着行李箱，我都没愿意去和她做最后告别。

嘟嘟和小智也跟着来大同了，小智来了，我在大同就有伴了。这个时候小智撩上了一个女咨客，不过他看出来我也喜欢这个女咨客，他就选择性退出，远离这个女咨客。这个女咨客和我本来是有戏的，但是我这个人爱抱怨了，确实，这就是我以前的性格，现在想想，换任何一个女的都不会喜欢。结果剧情反转，嘟嘟把这个咨客给睡了，这个事让我和嘟嘟产生了隔阂！

因为职场某些原因，我去了大同另外一家花镖场，这个时候我挺喜欢场子里面一个叫静静的佳丽，她长得挺漂亮的，不过那个时候的我没多大心思谈这些情啊爱啊的。这个场子里面有个女咨客应该是喜欢我吧，叫什么琪，长得也漂亮，人平时很凶，我倒是不喜欢她，那时候的我真是犯贱啊，别人喜欢我，我却不喜欢别人。还有就是一个女咨客小凤，长得跟个小孩似的，声音也像，我管她叫“小孩”，她就生气。她21岁，比我大两岁，但我经常让她做我妹妹，因为我经常调戏她，捏她的脸，她就说“你要是我哥哥的话，那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后来有次聊天的时候，她说她被她男朋友打，头都是晕了，我就想不通了，这么可爱的女朋友，什么样的男的舍得打呀！

我在大同期间，可乐和我就真的成为兄弟了，他被调去阳泉，本来我们所有人以为他在那个团队会出类拔萃，结果没想到，他会和总经理闹翻了，他离开了团队。回到了太原，一家新开的花镖场，他以前一起上班的人介绍他来的。他把我也叫了过来。

在这个场子，管理上我也不聊太多话题，就聊聊那些姑凉的事吧。可乐先是做服务部主管，后面做的客户部主管。而我做人事专员。可乐招来俩以前在阳泉的佳丽，其中一个夜场艺名叫“小玉”。因为我心里放不下之前河南那个小玉。所以我就戏称她“前女友”。我们出去逛的时候，我就在前面拉着她的手，另外一个佳丽说好像一对啊，周边然后我们就去做公交车了，也就是青春，19岁的时候，即使是做公交车……

有次可乐和我聊起了苏女，他不知道我和苏女的特殊关系。他说了一段往事……因为这里我实在不方便说，也不愿意提起这段事，不是苏女被可乐睡了……而是比这个更让我难过的事，我没有因为异地事记恨可乐。因为夜场女的本来就是这样的。再说，现在想起自己以前，真是挺怂的，谁会喜欢我了。

然后就是之前在大同认识的一个女的，她跟随我来太原了，她是为了舞台，才选择做佳丽的。因为是从大同跟着来的，我想着我的经历，所以我对她很照顾，她纯属脑残，和同事关系很差，而且她还会偷别人东西，但我还是很照顾她。不过她对这个照顾，不领情，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当初佳丽部经理骂我的话是对的。我发朋友圈的时候，琳姐点赞了，说“你现在才知道啊！”琳姐一直还是关注着我朋友圈的。

这个大同跟来的女的，当然我也睡过(她名字叫啥我记不得了)，后面她也和其他两个场子里的男的睡过。在她之前，有个女服务员，年龄比较小，第一眼看见我，就一直盯着我，然后加了微信，她说她们在KTV唱歌，被男的拉着不让走。可乐说可以去，但是，有什么事给他打电话，单挑别逞能。后面没什么事回来了，大家都有想去开房的想法，只是我不会撩妹，就回来宿舍躺着了。可乐就拿起我手机和她聊了，这就是我和可乐的关系，手机知道密码，两个相当于用一个。然后他给我聊了，别人都在外面等我去开房了，这可乐撩妹真是一绝。我们是在用身份证开房的时候才知道彼此的名字。

然后就是招聘过程中，又遇到一个漂亮可爱的女孩，她是做足疗师的，改行业要去卖保险，然后想着可以让两份班。那个年纪，感觉真的是一瞬间的事，才见过一次面，就会彼此想念。我和可乐说，我在外面招聘，你在场子里照顾一点这个女孩，六子说改天把我们招来的人都叫到一起聚聚，这是我们的大业。后来她父母怕她上两份工作辛苦，她就选择不来我们这上班，因为那段时间招聘任务押得紧，而她又在我准备接她入职的当天放鸽子，我就很生气的说了她几句，后面我们就没联系了。老规矩，联系方式删除，这就是我以前的作风。

接下来要登场的就是我和第二个酒托的故事，名字叫啥，我也记不得。她招进来做佳丽，她家庭条件不错，不知道为啥，还来做这个职业。第一天上班没被客人选上，我们人事部主管安排一个客人给她，进了沙舞池，那个时候人事部的人就我愿意守沙舞池，因为守沙舞池没有额外工资。我愿意守沙舞池是因为，这一点是我和可乐的大业计划内。这个女孩被安排了给客人打……我听见她在里面哭就带她出来了，我以为是直接发生那种了。我问她收到钱没，她说没有，我跟客人要钱，客人问给多少，我说至少1000因为当时我不知道只是打……，客人很生气，结果当晚客人没给钱。我找到佳丽部主管，他说过倒是还挺负责的，说是必须给500，不然客人别想走出这个大门。但是客人最终还是没给钱，这就是没人性的花镖场。

下班后，我请她吃宵夜，自己喝了一瓶白酒，说是带她来场子里上班，没对她负好责。第二天醉得跟什么事的，可乐说“你咋这么有本事了，自己一个给自己傻喝成这样”可乐叫起床去喝冲鸡蛋(太原特色小吃)我说头晕不去，可乐说喝醉了你越睡越晕。我们就出去了，然后我用筷子扒拉碗里的鸡蛋，可乐笑了“冲鸡蛋是用喝的，要吃鸡蛋直接让老板给你煮啊”

后面场子被所上查了整顿几天，我记得这个时候可乐好想被踢出局了。他当时很难过，踢出局就算了，培训期间的工资也给按服务员工资算，他很难过。他本来想叫他的靠山来处理的，后面想想还是算了。他告诉我“炳！以后我当了总经理，下面哪个人能被我逼到想我今天这种份上，你记得提醒我”想到这些，可乐的挫折不比我少。

停业整顿，我就把那个女孩介绍到一家KTV去临时上班，因为可以日结。没想到，这次她居然认识了酒吧一个男的，和那个男的好了，两人同居了，关键这个女的还是个处。这个失望的失望。

马上快过年了，我也20岁了。然后我妈打电话给我，叫我回家，家里有块地的事情要我这个长子回来处理……基本这次家里要安排在老家发展了，我也决定了，明年51%的机率会回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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