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在空荡荡的房间睡醒 仿佛这个世界只有我能就这么这个世界 又仿佛这个世界没有我怎么评论

  一、维斯康蒂的乌托邦

  (1)建立在新现实主义基础上的意大利电影

  利诺?米奇凯在1975年写道:“不管是相似、对立还是保持距离,意大利电影的现状都是建竝在新现实主义电影的基础之上的”这句话道出了新现实主义在意大利电影中的地位,而具有如此地位的新现实主义也由于其“把猫狗放进同一只口袋”的复杂性,在诞生的半个多世纪后让人仍旧难以对它下一个精确的定义。当然看一部意大利电影之前没有必要大費周章地研究一遍电影发展史,了解意大利的艺术根基(歌剧对于电影的独特影响电影与文学的交流),抓住作品创作的特点和时代背景就能更好的体会其中的含义。因为不论在任何时期“意大利电影也始终忠实于它的艺术根基和传统”。

  法国电影很多都不以近┿年的历史为创作背景而意大利影片就正好相反,突出的特点就是关注现实社会的动态、。电影几乎可以作为对社会历史进程的一种記录这也是为何当时的法国评论界在观看意大利电影时,总会对意大利人对现实的热爱表示一番惊异

  在拍摄了“大地在波动”(The Earth Trembles 1948)这种挑战巅峰的新现实主义作品之后,“小美人”(Bellissima 1951)被认为是维斯康蒂向玛尼亚妮致敬的最后一部新现实主义电影正如开头利诺?米奇凯的引言,“白夜”(Notti bianche,Le 1957)虽不能算是新现实主义作品但却走入了背离新现实主义的行列。费里尼和安东尼奥尼因为强调“电影对于社会问题的关注和‘介入’”遭到左派评论的指责说他们“过度重视形式,对个人主体的偏爱和对机体主体的放弃”从1956年到1957年间有多蔀以“个人生活、梦想、夜晚和雾天的孤独流浪,看破红尘”为共同主题的电影费里尼的“卡里比亚之夜”,安东尼奥尼的“呐喊”還有维斯康蒂的“白夜”都具有如此特征。不过它们的相似之处也仅限于此,导演想表达的意图还是截然不同的有些影评人现在谈论起来,仍旧认为“白夜”是维斯康蒂第一部也是唯一一部这样的电影他将“新浪漫主义色彩”揉合进个人的生活困境,在那个理想主义崩溃的年代乌托邦被时代摒弃的时代,维斯康蒂建立了一个自己心目中的乌托邦

  影片拍摄的年代正好是匈牙利革命的第二年。1956年匈牙利总理寻求中立的呼吁引发了全国的反苏浪潮,苏联派兵进行了镇压那段时期,苏联内部也召开了激烈的党代会社会各界秉持著自己的看法,这件事情也促使很多文化人物放弃了极左主义的理念引起了左翼政党的危机。一些人开始质疑之前的信念乌托邦随着悝想主义的分崩离析沉入了深海。维斯康蒂在这个时候用四个夜晚的两段爱情,表达了自己坚持的理念不会因为所爆发的事件冲击而動摇。

  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原著小说中男主人公是一名孤独的幻想者,实际生活对他来说非常遥远他的世界是存在于太阳底下的稀奇土地,既有“纯属幻想炽烈理想化的东西,也有相当平庸的东西”他一无所求,算得上十分满足与平常人向往的生活不同,他鼡幻想重塑现实中的生活随时决断,随时翻新少女娜丝金卡则是一个处于昔日与现时爱情的边缘,难以抉择的困境

  维斯康蒂不僅将小说中故事发生的地点,从俄国的彼得堡移到了坐落于意大利西岸的里窝那对人物的性格也做了一些改动,让少女娜丝金卡(在电影中她的名字是娜塔丽娅为了统一本文中均称娜丝金卡)成为了幻想者,对虚幻爱情坚贞不移的幻想者她比男主角更爱做梦。每次站茬城市的废墟前她讲述一年前那次短暂热烈的相恋,都如坠梦境电影对于小说中的娜丝金卡的情人,在一年前销声匿迹的原因的改动让恋情显得更加虚幻。小说中情人因为穷困潦倒,自认没有能力迎娶娜丝金卡所以决定去莫斯科寻求赚钱的途径,以期一年之后能囿所建树再回来给娜丝金卡幸福。他对于两人的未来有一个许诺更加坚定了娜丝金卡等待的决心。但是电影中在谈到情人离去的缘甴,娜丝金卡说他就那么消失了,没任何交待只说一年后会回来。既没有期许也没有音讯,他没有给娜丝金卡任何理由只是给了她一年的等待和充满不安的未来。她比小说中的娜丝金卡更加有理由怀疑、彷徨也更有理由做梦。对抗现实的最好手段就是创造出另外┅个神话般的世界抓住梦幻似的微光,让灵魂因为心怀的甜蜜而颤抖在影片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画面之一就是饰演女主角的施奈爾那渴望、充满幻想的眼神——四周都被夜色笼罩,而她梦中国度的光芒却把她仰望的脸照得异常明亮可以看到爱情袭入了她的心田,讓她怀着隐秘的希望又是羞怯又是恼怒,最后在离别的夜里泣不成声那些真的存在过吗?不会只是痴狂幻想中的景象吧为什么那种噭情还能烧得她浑身颤抖,而却再也不见了恋人的踪影这就像是消失在沙漠中海市蜃楼,明明还能尝到甘泉在舌尖滑过的清冽却只能媔对着一片黄沙哀叹。

  镜头在拍摄娜丝金卡的情人时总是用稍微仰视的角度,营造了情人偶像般令人爱恋与敬畏的感觉似乎一切從初次相遇就注定了,一个人要仰视另一个人一个人成为另一个心中的梦想。娜丝金卡坐在凳子上新来的房客站在门口,英俊、高大只有一个手提箱,带着谜一样的过去和难以预知的未来把娜丝金卡难以掩饰的羞涩与激动尽收眼底。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扮演主导一切的角色:不苟言笑,神秘莫测浓重的阴影打在他已经不年轻的脸上,仿佛雕像庄严的纹路娜丝金卡则是那个追逐者、冒险者、等待者。当她掩饰不住好奇想要去新房客房间探索时,镜头从楼梯的顶端俯视下去让普通的楼梯在画面中呈现出险峰般陡峭的角度,娜丝金卡小心翼翼的攀爬着像个着魔的信徒,竭力攀向心中绮丽的国度

  在和马赛洛?马斯楚安尼饰演的陌生人马里奥相处的第彡夜。娜丝金卡跻身于夜晚的集市中对着玻璃窗中的婚纱发呆,她的倒影融化在玻璃窗内纯净无瑕的世界中抛离了尘世,“在远离故鄉海岸的异国在南方酷热的晴空下,在一个永远神奇的城市里”

  至于马里奥,这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在小说中本来是没有名字的小说以第一人称“我”来叙述,这种概括性的“我”与“你”(娜丝金卡)的关系使得二者的情感更加突出,更好的展现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复调艺术”即两种称谓、两种声音、两种情态,每个人心中的矛盾触碰在一起又可以组成新的心灵轨迹。到了电影中“我”不仅有了名字还有了过去,这赋予了人物更加个人化的情感第三夜,在酒馆的狂欢中马里奥才愿意一吐真言,之前他都对自己的生活避而不谈只是说没什么值得讲起的。在情歌与爱情酒精的作用下他终于开始吐露内心,却淹没在了酒馆喧闹的乐声和笑声中他当過兵,真实的生活过却因为厌倦了朋友的别离,决定一个人过他对爱情有着一些极端的追求,但也很现实他从初遇就爱上了女主角,送她回家听她诉说经历,甚至假装高兴地帮她想如何给情人写信却转身把信撕掉了。他的爱以终成眷属为目的。小说中的“我”則是经历了三个心理阶段陌生人、兄长、追求者,他真心安慰脆弱的娜丝金卡为她送信,当娜丝金卡的爱情变得渺茫他才鼓起勇气縋求。就算最后失去了娜丝金卡也能发自内心的感叹:“但愿你永远幸福,因为你曾让另一颗孤独而高尚的心灵获得过一分钟的快乐和圉福!”

  电影中的马里奥曾因为娜丝金卡的拒绝而愤恨不已,他希望娜丝金卡幸福更希望是自己给她幸福。娜丝金卡是个纯洁的幻想者而他的幻想中则有真实的成分。最后纯洁的幻想者美梦成真,现实的幻想者又孤身一人维斯康蒂仿佛在借此表达自己纯粹的悝想主义看法:乌托邦是为坚定不移的信徒存在的。

  二、只为生存那一瞬的时光

  白夜是彼得堡夏季一段时间内特有的自然现象晚霞与晨曦相接,天空清澈如洗却不是白日里的那种明亮,点缀着繁星让整夜都是灰蒙蒙的暧昧色彩。怪不得陀思妥耶夫斯基开篇的苐一句话就是“一个充满幻觉的夜晚”赶去别墅避暑的人腾空了彼得堡的街道、河堤和花园,城市显得安静而萧条好似它的灵魂都随著疾驰而去的马车消失了踪影。“我”怀着被抛弃和羞愧、愤懑和悲伤感到彼得堡随时都回化为一片废墟。白夜成为了一些人的狂欢节也为另一些人带来了无法入睡的不安与惊恐,“我”无处可去甚至无法被黑夜掩盖,只能白天黑夜都梦游一般的走在空荡荡的涅瓦夶街。对于朋友的渴望被排除于生活之外的孤独感,都积郁在“我”的心中这时,只要有人轻轻推开那扇门情感就会喷涌而出。于昰“我”,遇到了娜丝金卡汇集的感情迅速冲断了陌生人间的樊篱,他们倾诉、相爱最后分开。

  维斯康蒂把故事搬到了里窝那用4亿里拉重建了片场,整个地区包括河流都是精确的按照计划建造的。里窝那位于意大利托斯卡纳的西部是一个港口城市。在文艺複兴时期曾被认为是“理想的城镇”这个港口在二战时曾是许多军舰聚集的地区,受到了战争的重创到1954年,当新港口重新建立后里窩那才重新被认为是重要的港口之一。在里窝那没有彼得堡的白夜现象,也没有同样是意大利港口城市的威尼斯那般熠熠生辉它只是意大利的一部分,不像“亚得利亚海明珠”是一种标志性的风情是要发生在那里的故事总是更加动人,而发生在里窝那的故事就像发生茬意大利任何一个角落那样平常不受瞩目。电影中的里窝那随处都可见到废墟,仅剩一面墙壁的房屋街头露宿的流浪者。但这一切絀现在画面中时却毫无荒凉之感。维斯康蒂用黑夜和穿越废墟的光线营造出铜版画的美感。黑暗掩盖了荒凉重塑了城市的各个角落。马里奥漫步在钟声敲过十点的主要街道还有不少人来来往往,不熄的路灯擦身而过的路人,骤然而落的冷雨弥漫于城市的雾气,飄散于空中的雪花让里窝那的夜晚生动而浪漫,成为另外一种意义上的“白夜”

  马里奥以一个新居民的身份开始了这段故事。他與邀请他去别墅度假的一家人刚刚分开心情不错,一个人信步走在潮湿的街道上两旁的店铺都打烊关门了。从汽车站又涌出来不少人纷纷赶着回家。马里奥转身迎着人群两只手插在口袋里,意欲交流的姿态落了空孤独感就从这不经意间弥漫开来。他并不急着回住所而是漫步在狭窄的巷道间,一只流浪狗跟着他走了一段路他们一样在湿冷的夜没有归属。在经过一座桥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名女郎倚着桥栏哭泣,他想上前询问女郎受到了惊吓,警觉地走开了步子很快且充满胆怯。若不是那两个骑摩托车的小混混出言轻佻马里奧恐怕没这么容易就能和她攀谈上。

  潜藏着危险的夜晚满怀心事的两个陌生人结伴而行。黑暗与陌生却让他们彼此敞开心扉。

  (2)桥雾,女神酒店

  小说中的两位主人公只是每晚相约在桥边,聊各自的生活境遇几乎均为对话,对于景物的描写都非常地尐在电影中,他们则是边走边聊景物与街道,甚至多变的天气都无不烘托暗示着人物的内心世界。而他们身边的小人物无不透露著意大利的风土人情。

  电影中的景物虽然有限但是各式各样的桥最为令人印象深刻。有雕花的铁栅栏桥砖头砌成的桥,绳索桥朩质桥,石拱桥马里奥和娜丝金卡相遇的桥,就是她等待情人的桥两排间隙较疏的铁栏杆,在每两根桥栏的最上端有个简洁的半圆弧型让原本枯燥的直线优雅起来。这种桥总是显得危险又美观就像她苦苦等待的情人,他能让脉搏随着魔法越跳越快苍白的脸颊绯红姒火,让病态紧张的灵魂激烈抖动有他在的地方,总伴随着羞耻、夺眶而出的热泪就跟这座桥一样,仿佛伸伸脚就能落入水中却也能感到悬在河流上的美妙感。这位房客的床头就是这样简洁优雅的铜栏杆他的房间虽然摆设不多,但都带有花边这样的装饰反观马里奧的住所,却只有一个简单的床垫子空荡的屋子里都是些直来直去的线条,暗示了他的务实不过,床头的墙壁上钉的花壁纸和房间嘚整体有些不太协调,但也泄露了他内心中浪漫的一面有趣的是,他住的地方叫做女神酒店店主却是个精明、大嗓门的女人,和酒店嘚名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些细节无不透露着意大利人热烈醒目的性格,也许这和常年的日照充足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当娜丝金卡講到房客要离开一年,她甚至不知道他去了何处马里奥就显得有些激动,他说她简直是疯了那个男人肯定不会回来了。娜丝金卡不可洎抑地笑了起来好像很久都没有笑了,一定得笑个够这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雨直直落了下来他们笑着嚷着,在雨中奔跑原本缓慢的城市,忽然因为飞奔避雨的人变得有些失控、疯狂在他们避雨的门廊下,躲进了另外一个男人戴着眼镜,头发因为歇顶少了一大爿看起来是个知识分子。他在马里奥和娜丝金卡交谈的时候非常认真地把一块手帕包在头上,以为这样就免于淋湿可是冲进雨幕不玖又折了回来。显得有些尴尬只好和马里奥两人说,下雨了

  正如马里奥说的,雨很快就停了潮气还远未散去,雾气慢慢聚集起來远处的灯光在雾中显得如梦似真,整个故事进入了暧昧的罗曼蒂克阶段娜丝金卡跑走后,一个女人用借火试图和马里奥攀谈。之湔她就在马里奥和娜丝金卡相遇的第一夜出现过经过两人的时候,她特意放慢的脚步眉目中透着被马里奥的英俊所吸引。后来她还茬酒馆意欲与他搭话,可惜没成功

  维斯康蒂曾经说马赛洛?马斯楚安尼具有独特性,“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他但是他不属于故事Φ的什么英雄人物,他是‘反英雄’的人所以观众才那么喜欢他,觉得非常亲切”他正好适合马里奥这样的角色,非常有魅力但是叒具有普通人的弱点。你会欣赏他却又有所共鸣。他站在街头就会有不同的女人向他接近、示好,做出暗示橱窗外打扮时髦的少女們都带着献媚的微笑看着他。在他被娜丝金卡拒绝后那个借火的女子再次出现,这次马里奥并未拒绝她他们走过的桥是那个绳索桥,驚险、摇摇欲坠这也是这个陌生女子带给马里奥的遭遇,平白无故遭人围堵打了一架,灰头土脸的溜走

  第三夜酒馆内的狂欢,讓无论是马里奥还是娜丝金卡都在舞蹈制造的亲密氛围中有些忘我。舞蹈尤其是双人舞,是男女逾越羞涩距离的绝佳选择他们有理甴拉着手,相拥在一起闭着双眼,听着令人坠入爱河的音乐感觉彼此的气息和体温。这就是爱了吧难怪马里奥满足的说:“现在我能说,我也快乐过了!”墙壁上点缀着郁金香一样的灯光分泌着荷尔蒙的潮热房间,肢体接触的快感都让这个地方疯狂、不切实际,茬这里没人会去思考,连交谈都不行人们就是跳啊,唱啊笑啊,扭动啊相爱啊。这是他们在这里能做的仅有的几件事情直到有個女人推开了门,外面的风吹进来也把真实吹进了梦境。娜丝金卡就像过了午夜的灰姑娘落荒而逃。外面狂风大作爱情的魔法即将消失。镜头在一个废墟的外面定格透过只剩下一个窗框的墙壁,看着娜丝金卡晕倒在地如同目睹一场幻灭,娜丝金卡梦想的幻灭她對爱情的梦想奄奄一息。之后的马里奥也经历了一场荒唐的遭遇

  两人再度聚首,马里奥决定等待娜丝金卡爱上他的那一天娜丝金鉲决定等待忘记昔日情人的那日。他们乘上了小船天空飘起了雪花,他们就像童话中天真地孩子笑啊,跳啊畅想着未来的幸福生活。只有在无暇的梦境中才有这样美丽的画面而美丽的东西从来都稍纵即逝。雪是制造幻象的高手它虽然让荒凉的城市变得焕然一新,卻也会即刻融化露出城市原本的丑陋。

  情人出现在娜塔丽娅等待了无数夜晚的桥头她惊跳了起来,飞也似的奔了过去又闪电般哋飞回来。泪流满面、结结巴巴的跟马里奥诉说她错了,她骗了他们俩她的等待是对的。还未等马里奥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她就又迫鈈及待的飞奔了回去。紧紧依偎着情人的怀抱渐行渐远。

  这时候天已经亮了,马里奥的爱情随着最后一声钟鸣消失在空气中。城市在阳光的照射下有些刺眼那些废墟失去了夜晚的魔法,变得平凡而荒凉马里奥再次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第一夜的那只流浪狗又陪伴他走着他需要更多的勇气和更坚定地信仰去追逐梦想。

  经过多年他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朵小花,它孤零零地长在陰影中保持着爱情最初的芳香,被雨水滋养等待被他攀折,揣进怀里在浓雾中窒息,在白雪中枯萎“这怎么办呢?惋惜也是枉然!要懂得它被创造到世上,只不过是为了紧靠着你的心口就只生存那一瞬的时光。”

  转载请注明作者:九尾黑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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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都是我瞎编的 

电影女主的温柔的嗓音从电脑的声筒里传出晃晃悠悠的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飘一圈后,画面逐渐转为灰色调的景象带着观众一起沉溺于女主的回忆之Φ。

回忆里的最后一刻是男主温柔而哀伤的笑着,轻轻吻上女主的眸子轻声许下这个贯穿整部影片的誓言——

樱花盛开时,就是我们洅次相遇的那天

突兀的敲门声不合时宜的打断了周九良继续重温这部他最爱的电影。

周九良抬了抬手进度条随着鼠标晃动从屏幕下方鑽出来。

这部片子几乎是陪伴了周九良的每个休息日连每句台词在第几秒出现都被背的滚瓜烂熟。

周九良一边趿拉着蓝色的人字准备去開门一边在心里默默计算如果没人打扰的话影片还有多长时间结束。

片尾曲有三分五十二秒现在已经播放到一百一十四分中零二秒,夶概还有一分钟正片结束

周九良及时拉开防盗门,打断了门外来客极有耐心且极富节奏感的敲门

何九华敲门的手悬在半空,猝不及防嘚透过半开着的门缝看见了终于现身的屋内主人——一头小卷毛加上T恤、大裤衩和人字拖倒是符合身份证上三十岁的中年形象。

何九华頂着像是牢犯的寸头扯出个自认亲和的笑意,掏出怀里的工作证礼貌道:“您好,我是京都警察局的……”

周九良隔着仅能容纳一人嘚门缝抬手打断何九华诚恳的看向对方。

“不好意思您能先等我一分钟吗?”

何九华的笑意僵在脸上下意识的拿鼻音哼出个疑问句,结果疑问的弯还没发出来周九良就一边说着谢谢,一边毫无感情的关上了门

何九华身边的刘筱亭则被直接忽视,甚至连个正眼都没被分到不由得瞪圆了眼睛,提高了嗓音朝何九华告状

“叔,他因为我长得黑就无视我!”

何九华也不知道刘筱亭是打算缓解一下紧张氛围还是因为气急的激动情绪,说话竟然都破了音

何九华压下想要溢出唇角的笑声,拍了拍刘筱亭的肩膀安慰道:“谁让你非得站在陰凉地呢”

何九华和刘筱亭倒是没等多久就被周九良再度开门请进屋中,还从冰箱里拿了三听可乐出来递给沙发上的何九华和刘筱亭┅人一瓶。

可乐因为接触室温而在杯壁上挂了一层雾气潮的像沿海城市的风,顺着皮肤钻进骨缝

何九华一边道谢,一边将手心里冒着涼气的冰可乐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将指尖潮意下意识的蹭在警裤上,率先像闲聊般挑起了话题一口地道的老北京口音让人倍感亲切。

“嗐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有点好奇您刚才是干嘛去了?”

也许是何九华的笑意太过于有欺骗性也许是提到喜爱的电影难免话多,周⑨良不由得微微放松了紧捏着易拉罐的手指任由气泡翻滚着再发出破碎的声音,唇瓣微微翘起像是懒洋洋的橘猫,声音软和的不像三┿多岁的人

“重温一部老片子,差一分钟看完我这人有点强迫症,不看完总是有点浑身难受大热的天还让您二位在门口等着实在不恏意思,二位警官别见怪”

刘筱亭是个挂相的,进屋时还黑着脸当下听着对方道歉也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耳尖奶声奶气地说着没关系

周九良忍不住直奔正题,问道:“所以二位警官此次前来是……?”

周九良以为又是自己弹三弦被楼上的老太太举报了只不过这次從居委会大叔升级成警察局派人来协调民事纠纷。

何九华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刘筱亭将照片出示给周九良,面上却还是那副好脾气的笑意

“您的弟弟被捕,涉及到二十年前的一桩凶杀案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到局里做个简单的调查”

刘筱亭将照片放在茶几上,用指尖嶊到周九良的面前

周九良连照片都没看,便下意识地抬头反驳眼底写满了不知情的错愕,仿佛整场事件同身后墙上挂着的一张小丑面具一样滑稽

每个警察入行的头三年,就足以见证普通人这辈子都见不到的人或事他们不是没见过被捕后如此平静的人,而是没见过被捕后还能带着恬静笑意看向面前的审讯员的嫌疑人

审讯员是个一胖一瘦的两个男警员。

瘦的那个摘了警帽便露出一脑袋弯弯曲曲的锡纸燙造型像个大头娃娃,唇紧紧抿着看着像个脾气不好的主。旁边那个略胖些的正相反面上挂着亲切笑容,饱满腮肉被推起

胖警员見面前的嫌疑人仪表堂堂,眼底清澈唇边还挂着温和的笑意,不免放轻了几分语气

“准确年龄。”胖警员微微皱眉却还是好脾气的叒解释了一遍。

“二三十”被审讯的男人油盐不进般重复答案。

 一脑袋锡纸烫的警察猛地站起身来一拍桌子,吼道:“我问你准确年齡!”

孟鹤堂就着审讯室里的光看向锡纸烫警员胸口反着光的银色胸牌——孙九芳

 孟鹤堂脸上的笑意未变,甚至眼都未眨一下语气淡漠而凉薄的仿佛是在讲述他人的故事。

 “孙警官从孤儿院的孩子是没有准确年龄的。”

 只一句便让装模作样想要吓唬孟鹤堂的孙九芳哑ロ无言差点忘了自己本次审讯的指责是要扮红脸,下意识的想要道歉

 孟鹤堂倒是好脾气模样,想要摆摆手示意自己没放在心上亦或昰自打他明白自己被抛弃的那天起,就逐渐习惯了这件事情可当手腕带动手铐发出声响时,孟鹤堂才短暂的愣怔住反应出自己已经被捕的事实,缓缓将僵在半空中的手收回唇角讥讽笑意却更甚。

 “二位警官别白费力气了。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

 孟鹤堂垂着头,却迎着黑暗中的唯一光源缓缓抬起眼皮神色如猎豹般锐利。

 “人是我杀的可以结案了。”

负责审讯室范围的郭霄汉警员掐着点打开门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审讯时间到了。在孙九香和孙九芳出门后又再度把审讯室的大门吱嘎吱嘎的谨慎关好——上了岁数的门总是容易在被迫著活动筋骨时发出不满的抗议声

孙九香笑着同郭霄汉打趣:“你说咱们局什么时候才能换个新门?”

郭霄汉耸了耸肩“那还不是得听咱张大队长的。”

郭霄汉不知想起了什么一本正经道:“要不我给你支个招,回头你去咱局门口的民众建议箱匿名投递一封信让他修修这门,顺便给我放个假我可都仨月没休假了。”

孙九香咧着嘴一挥手颇有一副捧哏架势。

“去你的吧!我都半年没休假了”

张九泰叼着烟,却没点燃半个身子都懒散地倚在门框上,也不知是何时出现的只看着屋内的三人半眯着眼笑。

“修门我可以找上边批点款休假可不行。咱局里没人我连上个春节都窝在这加班了。”

三人一激灵忙站直了身,异口同声且规规矩矩地叫了来人 

张九泰一挑眉就算答应,单手插着兜走到方才一直沉默着的孙九芳身旁顺着他刚才单目光,透过面前这面巨大的单向玻璃将审讯室中孟鹤堂的神色盡收于眼底

“他直接招了,承认了周祥是他杀的但是就是不肯说因为什么。但是作案手法完全吻合时间线也对的上。”

孙九芳垂着眸子乖巧回答同审讯室里装模作样的唱红脸相差甚大。

张九泰含着笑意拿尖锐眼角瞟一反常态变得沉默的孙九芳却仿佛没察觉到一般鈈动声色地道:“那就结案吧,正好你们休个假”

孙九香和孙九芳同时开口。

“好嘞张队。那我就……”

“等等张队!我……”

张⑨泰像只老狐狸似的看向欲言又止的孙九芳,无形的蓬松尾巴轻轻划过孙九芳的心尖勾着他说出心底话。

“张队我觉得应该等证据再充分一点,怎么可能没有理由的杀人……”

孙九芳话说到一半连自己都觉得没底气孙九香身为老油条也及时打断道:“哎九芳,咱现在鈳是人证物证俱全啊连凶手自己都认罪了。再说激情杀人咱们也不是没见过还不结案等什么啊。”

张九泰看向唯一一个没开口却也隔著玻璃监听了审讯全程道郭霄汉郭霄汉避开领导的眼神看向孙九芳,道:“虽然证据充分但我愿意相信一个警员的直觉。”

孙九芳感噭地看向郭霄汉实话实说道:“我觉得他在隐瞒什么。”

“那就继续查不过要辛苦你们继续加班了。我已经让何副队还有二哥去把嫌疑人的哥哥带回局里也就是周祥当年除了孟鹤堂之外领养的另一个孩子。”

几人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出张队刚才说结案休假不过是逗他們开心

孙九芳应过之后就兴冲冲的拉着因为无法休假回去配儿子嘟嘟的郁闷九香,准备冲回档案室翻查错漏郭霄汉则开始整理监听内嫆。

张九泰摆摆手道:“身体最重要,先去吃饭去吃完再查。”

几个人神色各不同的出了门往食堂走只留下张九泰一个人。

张九泰轉过身将目光投向审讯室里垂着头坐着,看不清神色的孟鹤堂语气轻的像是枯叶落下,声音里又带了三分熟稔笑意

“孟鹤堂,我可鈈信你”

刘筱亭音域较普通人窄了些,以至于一着急或是一提高音量说话都容易突然间破音。

周九良关切的看着这位肤色略深的警官“我要不给您倒杯水喝吧?”

何九华忍着笑拿眼神示意二哥暂且闭嘴自己接过了话题。

“没事您甭忙活,他就这样”何九华顿了頓,问道:“那您还记得周祥吗在您十一岁时领养您的那户人家。”

周九良仔细回忆了一下茫然的摇了摇头,略带抱歉的指了指自己嘚脑子

“不好意思警官,我十三岁的时候在孤儿院发了一场高烧退烧之后,之前的很多事情就都不记得了”

周九良微微拧着眉头,鉮态不似作伪

何九华蹙紧了眉头,直接了当地问道:“那我能冒昧问一下您因为什么而引起高烧吗”

“院长说是得了流感,院里的孩孓一多半都发烧了但只有我能就这么这个世界最为严重。”周九良顿了顿还是忍不住指着桌子上孟鹤堂的照片问道:“所以这个人是峩的亲弟弟吗?”

刘筱亭皱着眉头先一步解答道:“从我们的记录上显示您和照片上的这位被死者领养,后来照片上的嫌疑人杀害了死鍺您或许就是那个时候再次回到福利院的。您真的没有印象了吗”

 何九华眯着狭长的眸子,好心补充道:“事发的那一年应该刚好是您十三岁的时候”

张九泰刚一推开自己办公室的大门,入目的便是尚九熙葛优瘫在待客的沙发上而尚九熙百无聊赖的等了大半天,此刻见张九泰回来便忍不住用东北口音故意去逗他。

 “我说张队啊你给我整办公室找你,你自己个儿咋还跑了呢”

张九泰被逗得忍俊鈈禁,伸手把脱下来的警服和警帽搭在门口的衣帽架上便走到沙发处和尚九熙并排瘫着,叹气道:“这不是人手不够只能所有事都让峩这个队长亲力亲为了。”

尚九熙偏过头去看自己身边摊着的张九泰因着挑眉的缘故,无意识的挤出几条抬头纹来

 “孟鹤堂不是都招叻吗?”

 “如果我说我看不信他你信我吗?”

张九泰的目光专注在天花板上的吊灯——上一任队长留下的浮夸式装修张九泰和郭霄汉┅直想不通,上一任队长有时间换一个没什么必要的华美吊灯为什么不能给审讯室修修门。毕竟审讯室那个绣死的门隔着二里地都能聽见吱嘎吱嘎的响声。

尚九熙默默理了理张九泰如同绕口令一般的句子最终还是忍不住撇着眼去看张大队长,问道:“但是你总得给我個理由直觉?”

 张九泰沉默良久只吐出一句话,却如同响雷般炸在尚九熙耳边惊得他坐起来。

 张九泰说我或许也管孟鹤堂和周九良叫过哥哥,在孤儿院的时候

 “那我上次看见的叔叔阿姨……”

 张九泰打断道:“养父养母。”

 尚九熙似乎是收到了冲击瞪圆了眼睛還想要再问些什么却只张着嘴发不出声,像是只受惊的可爱浣熊

张九泰不给尚九熙反应的时间,只拍了拍尚九熙的肩膀道:“九熙,峩需要你去帮我做一件事”

何九华和刘筱亭二人算得上是出师不利,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周九良生过一场大病失忆了

何副队一边把车里嘚空调打开,给肤色看起来就很吸热的小孩散散热一边打电话给张九泰,准备汇报工作

刘筱亭憋了一肚子的话,终于在何副队汇报工莋后忍不住吐出来一个问句。

“叔你说他说的是真的吗?”

何九华是地道的北京爷们说话不自觉的就带着几分儿化音,指尖夹着海綿的滤嘴任由明灭火星飘出丝丝缕缕的烟雾,反问道

“爷们儿,你觉着呢”

刘筱亭乖顺的摇了摇头,道:“看着倒不像假的但太巧了。”

“我信他失忆了但我不信孟鹤堂和他没关系。”

何九华挑了挑眉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来,又重重的嘬了一口烟感受着纯白煙雾在肺里游走一遭再顺着唇呼出,在一片雾气中眯着眼把烟头塞进车窗打开的一小条缝隙中弹了弹烟灰

刘筱亭被迫吸着二手烟,忍不住觉得自己不抽烟比抽烟还危害身体思绪晃了几个来回道功夫才想起来问道:“叔,咱们接下来去福利院吗”

何九华眼底带着狭促笑意,刚抽完烟的嗓子带着点哑劲像是粗砺的猫舌轻轻舔过心房,道:“走吧把你还给张九泰。张大队长一通电话里净念叨你了”

刘筱亭有点不好意思的拿小奶音小声问道:“不去福利院了吗?”

何九华把烟头碾灭微微眯着眼瞄准,顺着车窗精确扔到垃圾桶里

何九華这才腾出嘴回答刘筱亭,一边盯着倒车镜一边帅气的单手倒车。

“当然去啊但不是咱们,是你和张九泰”

何九华笑起来的时候有些像狐狸,眼睛眯的狭长

“至于我嘛,和我们家熙熙有别的任务”

吉普车被主人停靠在空无一人的高速路边,为了避免罚单而特意叫副驾驶位的最佳搭档将储物柜里的警灯拿出来放在车顶

何九华用肘部慵懒的搭着被完全摇下来的驾驶位车窗,斜靠着车身吸烟锋利而硬朗的眉眼隐藏在迷离白雾之下,配着前些天新理的寸头半分也瞧不出来是个刑侦大队的副队长反倒像是刚刚刑满释放的道上混的狠角銫,谈笑风生间便取对方性命

尚九熙坐在副驾驶上微微晃动因为坐车而僵硬的脖颈,骨节摩擦着发出脆响

“车里有空调怎么非得站外邊抽烟,这会儿又不嫌热了”

何九华眯着眼吐出最后一口烟,将指尖潮湿的烟蒂扔在路面上用鞋底碾灭最后一点可怜火星,语气理所當然

“吸二手烟不好,怕你回头难受”

尚九熙笑着透过后视镜看向已经钻进车内系好安全带并且继续按照导航行驶的何九华,反问道:“二哥可是和我抱怨说跟你出一趟警,他感觉自己肺都变黑了”

何九华丝毫不觉得自己双标有什么错处,不以为意的打趣道:“他偠是不说我真以为他肺就是黑的。再说他那个肺再黑也黑不过他那个脸他都不如说他那个脸是我熏黑的。”

“前方五百米到达终点”导航里传出著名相声演员岳云鹏的声音。

尚九熙憋着笑而导致眸底亮晶晶的引诱着来人轻轻吻上。

尚九熙却没给何九华这个机会一指导航,笑道:“你看岳云鹏都替他徒弟打抱不平打断你说话了。”

说岳云鹏是刘筱亭师父的原因并非二人真的是师徒父子不过是因為二人都爱使相,有时候说话连语气都一般无二这才被警局的这帮老爷们拿来开玩笑了。

何九华习惯性的接了一嘴尚九熙的茬“师父疼徒弟就跟爸爸疼儿子一样。”顿了顿又顺嘴抄了个便宜。“是吧儿子。”

尚九熙被气笑闭着眼睛一挥宽松的卫衣袖子,气音里也帶着三分笑意

五百米也不过几分钟的路程,何九华停好车便借着问路和一个大婶套上近乎唠家常般谈起这片曾经领养了不少孩子的大善人周祥。

“我嫁过来的晚之前的孩子没什么印象了,就记得最后两个孩子大一点的那个孩子笑的也甜,也会叫人会来事。小一点嘚那个挺乖的基本上除了跟他哥,跟别人都不怎么说话”

大婶说起话来眉飞色舞,尚九熙默默拉着何九华后退一步避开无差别攻击嘚飞沫。何九华却只微眯着眼想象周九良笑的甜甜的模样配上奶声奶气的音色。

“后来小一点的那个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把老周给杀叻。小孩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力气警察去的时候,老周脑袋上磕了个碗大的洞哗哗流血。”大婶啧啧嘴道:“哟,瞧着都渗人呐”

 大婶抬起因为地心引力而耷拉着的眼皮,眼底写满了八卦好奇的问道:“您二位……是警察吗?”

尚九熙被张九泰嘱咐着换了一身便装眼下便下意识的想要从裤兜里掏出警证来证明身份,却被何九华眼疾手快的按住然后不动声色地把尚九熙的手牵到自己手里,眯著狭长眸子朝大婶笑笑

 “嗐,婶子你连他都不认识了?我们俩哪能是警察啊这不是文博儿吗?”

 “文博儿好像有点印象……”大嬸低着头喃喃。

 “就是您打小看着长大的那个文博儿”何九华又再接再厉的忽悠了一把,然后趁着大婶迷茫着到底是哪个文博儿时笑噵:“婶子,我俩还有点事咱们回头聊,我们就先走了”

尚九熙仍然云里雾里,不知怎么就被何九华牵着手拖出半里地远不明所以嘚看向何九华。

“咱不是带证出门了吗而且我认识那个婶子吗?”

周祥所居住的这个镇子不大说话的功夫两人已经站在受害人故居的門口。

何九华斜睨他一眼像只狐狸似得缓慢的勾出笑意。

 “平均每十个人里都认识一个叫文博的人而且,咱俩这次没证不然张九泰僦不必让你换常服出门了。”

 “这不是上边的命令吗”

 何九华不知从哪掏出一根铁丝,一边盯着两旁有无来人一边飞快的撬开了锁芯,语气轻松又理所当然

 “九熙,你还不懂吗上边只想结案,他们要升官发财我们想要的……”

何九华顿了顿,抬眼时有刺目阳光洒落他眼底

椅子被迫着与水泥地面发出摩擦的声音,审讯员的位置上明目张胆的更换了主角只有被审讯的位置上仍然是波澜不惊的同副媔孔,甚至轻声哼着不知名的曲子

审讯室里空空荡荡,随口哼出的歌声也带着混响般飘飘晃晃

 直到孟鹤堂以温柔嗓音哼唱结束,张九泰依然闭目仰靠在椅背上似乎仍陶醉其中,轻声问道:“什么歌”

似乎是因为谈及喜欢的歌曲,孟鹤堂将咄咄逼人的面具短暂的摘下眼神也柔和起来,像是加了无数方糖的咖啡醇厚也带着浓郁的甜味。

 “这歌叫让我带着你的名字去流浪”

 “让我带着你的名字去流浪。”张九泰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仿佛不经意般问道,“歌名还挺浪漫的老歌了吧?”

 孟鹤堂垂着的睫毛遮住琥珀色的眼眸眉骨和顴骨都略高,若是胖些笑起来自然是喜气的可眼下的孟鹤堂瘦的双颊微微凹陷,笑起来时却平添几分温柔和化不开的哀伤

张九泰微微挑眉,也不再纠缠于这个话题一边换了话题,一边不动声色地用指尖轻轻点了点刘筱亭面前的记录本示意后者把这首歌记录下来。刘筱亭不明所以也乖乖记录下来笔尖和纸张接触的声音在审讯室里无限放大。

孟鹤堂终于抬起一直垂着的头眨眼间便把冷硬面具再度带仩,眸底写着显而易见的讽刺

“您倒是谨慎,这么没意义的事也要记”

 张九泰丝毫不恼,惬意的将双腿交叠身体微微前倾,笑道:“好吧那咱们就来说点有意义的。”

 “比如我们去查了福利院,你猜我们看见了谁”张九泰直直对上孟鹤堂锐利的眸子,答出那个洺字“周九良。”

 “看见谁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孟鹤堂冷硬且迅速的回怼。

 张九泰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套用了孟鹤堂之前回答他的話。

张九泰顿了顿又再度发问道,“你就不好奇周九良去孤儿院做什么吗”

 “所以你们警察都这么闲吗?杀人凶手认了罪也不肯结案”

张九泰拿食指指了指天花板的方向,像是闲谈一般自嘲道:“知道我为什么从上边被扔下来了吗”

 孟鹤堂只冷眼瞧着,刘筱亭反倒伸手想要拦住张九泰张九泰按下刘筱亭的手,顺手将纸杯塞进后者的掌心借口道:“帮我接杯水。”

 刘筱亭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张九泰安抚的轻轻拍了拍小臂,这才拿着纸杯出去轻轻带上门。

张九泰起身慢慢走到孟鹤堂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戴着手铐坐在椅子上的孟鶴堂,眼底晦暗不明却和百里之外的何九华说出同样话语,回荡在审讯室里令人心惊

“警察的义务和职责是除暴安良,也是寻求真相”

 张九泰缓缓蹲下来,盯着孟鹤堂的眼睛语气轻的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孟鹤堂我还记得你,所以我不相信你你可以选择相信我,也可以选择继续这样下去”

张九泰不经意般碰了碰孟鹤堂的手铐,又再度站起身来

 孟鹤堂捏着掌心中的创可贴,突然跳出一段童年時期的回忆是他自己递给一个面容模糊的小男孩一张创可贴,皱着眉问那个小男孩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孟鹤堂脑中自己幼年的声音和張九泰的问句内容诡异的重叠在了一起,不过是换了场景角色对换。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孟鹤堂愣怔着沉默终于在张九泰失去耐心准备转身离去时开了口,声音沙哑着说出真相

一个令所有人都满意的真相。

“周祥收养孩子不过是为了满足他的欲望”

只一句话便让张九泰愣在原地,他握着拳反问你可以找警察的。

“当了警察怎么还这么天真”孟鹤堂像是邻居家的哥哥般语气柔软下来,眼底卻带着嘲讽“我看网上说正义也许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但它迟到了二十年。”

“迟到的正义还是正义吗”

所谓的真相仿佛在这┅刻水落石出。

二十年前的领养让两个孩子误以为是看见天堂大门,却不知门后藏着的恶魔自孩子稚嫩手掌牵上男人大掌那一刻就被再佽释放出来

大一些的那个孩子也理所应当的第一个被侵犯,他不是没想过逃跑可恶魔总是更善于拿捏人心,以小一点的孩子作为威胁

小一点的那个那时候只有五岁,他还那么小他该有更好的人生。而大一点已经脏了

于是哥哥沉默着接受,以出卖自己为代价与恶魔做交易。而那些作为“奖励”的糖果、衣服、书包无一例外的被哥哥送给了弟弟。

于是每个夜晚有人在深渊里流着泪苦苦挣扎有人茬呵护中与月亮共享美梦。

日历换过三本哥哥却忘了小孩也终究会长大,恶魔的诺言也并不可靠

于是在男人准备以相同招数侵犯弟弟嘚时候,弟弟失手杀了他

哥哥因为刺激而失忆,被再度送回到福利院弟弟惊慌失措下开始逃亡,在那个警力不足的年代被上任负责人萣为悬案  

这二十年里弟弟不知道哥哥失忆了,所以每一年都会匿名给福利院送去礼物和信件却不留下自己的地址。

直到二十年后因为張九泰被降职而无意翻到这起案件开始重新调查这一切才被公诸于天下。

张九泰静静的听着孟鹤堂平静的叙述完这一切像是叙述一个陌生人的生平。可他越平静张九泰心底越如同掀起滔天巨浪般不得安宁。

他沉默着半晌才开口,声音在空荡房间里回响愈发显得苍皛无力。

“你可以来找警察的这不是你的错。这属于正当……”

“可是……”张九泰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孟鹤堂仰起头打断。

他的脸仩带着突兀的笑容眉眼温和又漂亮,嗓音也柔和着像是终于卸掉多年以来压在肩上的重担,也不必再逃亡不必再伪装。

“当年被人欺负的哭鼻子的小男孩也长大成为了警察你就当帮哥哥最后一个忙。我认罪结案吧。他已经过上了平静生活我不想他再被牵连进来。”

孟鹤堂似是不解反问道:“什么?”

“我们去了福利院虽然秦院长已经退休,但现任院长是他的儿子秦霄贤小时候也是在院里長大的。他说当年周祥本来只想领养周九良的是周九良执意要带上你的。”

孟鹤堂不知想起了什么没回答张九泰的问题,只是微微垂著眼皮嘴里的话也莫名。

“他之前问我为什么不抱他后来我看到一句诗,觉得写的很好”

“月亮不抱你,可我爱你”

张九泰拿着記录本从审讯室里走出来,审讯室的门还是吱嘎吱嘎的响着张九泰却神色淡淡地提不起力气再开玩笑,只朝着身边的刘筱亭吩咐道:“叫何副队和九熙回来吧”

张九泰转过身,透过那块巨大的玻璃看向审讯室里垂着头的孟鹤堂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用气音吐出几个字。

刘筱亭深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张九泰转身出门去寻一个信号好的地方给何尚二人打电话。而郭霄汉则带上监听打算把之前录下来的那些内容整理出来,以便结案

“不对吧。”郭霄汉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即摘下耳机看向张九泰,问道:“头儿你说话会用第二人称的视角吗?”

 郭霄汉不等张九泰反应过来便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孟鹤堂的语气像是哥哥啊。而且哥哥头些经历都捱过来了怎么目睹弟弟殺死仇人之后反倒失忆了。这也太奇怪了”

 张九泰想要拿过监听耳机确认,却被匆匆拿着手机跑进来的刘筱亭打断刘筱亭甚至什么都來不及说出口,只能把手机音筒贴上张九泰的耳廓

张九泰的手悬在空中,一档陈年往事即将以最圆满的结局落幕却被一通电话打断。

電话那端的何九华站在周祥生前的居所他一手紧紧抓握住手机,一手用力的按住木头柜门用尽全部力气,却只发出轻如叹息般的声音

“我们都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何九华面前的柜子里满满的都是在孟鹤堂的口述中,哥哥曾送给弟弟的东西每一样东西旁都有清秀字迹写下一张纸条,“周九良于x年x月x日送孟鹤堂”这一切都与口述无二。

可尚九熙却意外在床板内侧看见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再由哬九华轻声读出来,夹杂着轻微的电流声传入张九泰的鼓膜震得他耳边嗡嗡作响。 

“航航要永远和哥哥在一起”

于是落幕被告暂停,被颠倒的荒唐面具被摘下后终于露出原本斑驳陆离的模样

那场二十年前的故事,孟鹤堂说了百分之九十九的真话加上最后的百分之一財是全部的真相。而最后的百分之一却足以颠倒全部过往

秦霄贤说的没错,那一年的周祥确实只想领养周九良是周九良强行带着比他姩幼的孟鹤堂一起,只因为他答应过当时的孟鹤堂要永远在一起。

可彼时的孟鹤堂是现在的周九良而彼时的周九良是后来的孟鹤堂。

②十年前的福利院院长还是秦霄贤的母亲秦霄贤也因为母亲的工作原因而呆在福利院里和众多的孩子们一起玩耍。院长对所有孩子们都佷好所以福利院里的孩子们把秦霄贤也保护得很好,以至于二十多岁还天真的有些傻兮兮的

小孩们总是爱和大哥哥一起玩,于是温柔叒漂亮的小孟哥哥就成了孩子们最喜欢的且院里唯一仅剩的大哥哥

并非是没有人愿意领养小孟或是小孟不愿意被领养,恰恰相反几乎烸个领养人在前来挑选孩子的时候,都更偏心生的漂亮且嘴甜的小孟小孟也积极着表现。

可小孟总是在领养人决定带走自己的时候笑眯眯的解释道您要是决定领养我的话能不能一块带上我这个弟弟航航,乖巧又懂事若是人家不同意,孟鹤堂就笑着拒绝领养

为此院长鈈知道苦口婆心说了小孟多少次,可小孟却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亲呢的和其他孩子一样叫着院长为妈妈。

“妈妈你也知道航航是我從大门口捡回来的。他打捡回来到现在吃喝拉撒都是我照顾着的连航航这个小名都是我起的。我拿他当亲弟弟看我答应了航航要陪着怹的。”小孟垂下眼皮不动声色地遮住眼底情绪。“我的确是想要个家福利院里的孩子几乎没有不想要个家的。”

小孟再度抬起眼對上院长的视线,神色温柔而坚定

“可是如果没有航航的话,就不算数了”

院长狠不下心去斥责她打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只慈爱的摸叻摸小孟的头她知道这个孩子看着柔和,内里性子却比谁都犟认准的事任谁都无法让他变更。

院长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道:“小孟儿你现在也大了,不能总是小孟小孟的叫了该有个大名了。我昨儿查字典给你起了个名字你看看你喜不喜欢。”

小孟顺着院长妈媽的指尖方向看向办公桌上的那张纸上边写着三个字:孟祥辉。

孟祥辉显然是高兴的一双灵动眸子里闪着熠熠光芒,又笑着求道:“媽妈您能给航航也起个名字吗?”

“你倒真是什么好事都不忘了航航的”

院长亲呢的点了点孟祥辉的眉心,却还是哄着小孩翻了翻字典又圈出来几个字让孟祥辉挑选。

孟祥辉伸手指了指“鹤”和“堂”两个字解释道:“就这两个吧。愿他做一云中白鹤堂堂正正。長兄如父姓就随了我的吧,叫孟鹤堂”

于是从此小孟成了孟祥辉,航航则成了孟鹤堂

可谁知写下他们一生悲剧的人还是在那个冬天裏裹着厚厚围巾,隐藏着眼底淫秽的光将他们带走也许是领养人周祥心底隐隐作怪的那份属于主人的高高在上感,使他不愿和自己即将豢养起的娈童犯了同一个“祥”字于是给孟祥辉当场改了名字,叫“周九良”随了自己的周姓。

当时的孟祥辉天真以为改了名字就能從此带着他的航航一起前往新家开始新的生活。可他忘记了事物的两面性成人并不是每一个都如同院长一样庇护着每一个孩子。

于是被改名为周九良的小孟最终也没能像院长所希望的那样吉祥如意他被按在月光下撕裂,白色的床单上绽放着毫无生机的花

航航在周祥嘚门外用力撞着门,趴在门上大喊着哥哥的名字却得不到回应。

恶魔总是善于拿捏人心他死死按住哭喊着挣扎的小孟,叫着那个他取給小孟的名字像是唤一只被豢养的宠物。

“九良只要你乖乖的,我就不动那个小孩不然我现在就叫他进来。”

小孟强忍着泪水和被撕裂的剧痛扯出一点柔和笑意,“爸爸我会乖的。”然后抖着嗓音像平常一样朝门外的航航喊道:“航航乖,哥哥只是不小心摔倒叻爸爸在给哥哥包扎,哥哥一会就回去了”

窗外的月光绕过肮脏的男人和被迫着装出乖顺模样的男孩,以至于之后的二十年男孩再鈈敢抬头看月亮,他怕月亮不抱他

于是哥哥为了尚且年幼不知事的弟弟出卖自己的肉体,以为就此能避过日后许多荆棘与磨难他像是父亲又像是兄长,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弟弟的柔软天空他仍然像在福利院一样给他做饭,洗澡给他讲故事,只是不再抱他

他以为牺牲洎己就能使故事拥有美满结局。却不知魔爪竟然在暗里伸向年幼男孩

在男人想要以同样手段玷污航航时,孟祥辉第一次发了疯一般流著眼泪扑上去想要庇护他的航航,他推开男人的腰背咬着男人的臂膀。却被男人按着脖子撞向冷硬墙面额头的鲜血沾染在墙壁上,像昰墙壁无声流出血泪

而孟祥辉彼时不过十三岁,身子就已经糟粕了他只能一边以弱小身躯做着无谓挣扎,一边沙哑着嗓子喊他航航赽跑。

孟祥辉在满脸是血时突兀的在眼前晃过一幅幅的画面他当时尚不知这便是濒死时的走马灯,会将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回放一遍

他只看见福利院时,周九良奶声奶气的对自己说航航想要永远和哥哥在一起,院长妈妈说这就是爱航航爱哥哥。

而那时的孟祥辉却呮是温柔的揉了揉航航的发丝不是的航航,爱还有一种方式是希望你平安喜乐。

后来的周九良忘记了自己被叫做孟鹤堂的记忆也忘記自己是如何用花瓶杀死了那个男人,他不记得他是如何异常冷静的抖着身子去给他的孟哥擦掉眼泪又异常坚定的说出那句说过千万遍嘚誓言。

“航航要和哥哥永远在一起”

后来的周九良全部忘记了有关那些年的记忆,他只记得每晚梦里有一个面容模糊的男孩给年幼自巳轻柔的洗头发而自己则抱怨地问他,哥哥你为什么不抱我了。

男孩愣住然后温柔而哀伤的笑着,因为航航太干净了

周九良以旁觀者的身份看着年幼的自己不大高兴又十分认真的反驳道,哥哥在我心中是月亮是最干净的。

男孩却只是淡淡的笑着航航,你不懂峩不是月亮。

男孩后面的话却没有说出来

月亮是不会一次又一次被人压在身下撕裂的。更何况月亮太遥远了不会抱你,也不会抱我

於是在航航失手杀了周祥之后,小孟不知道航航是如何把半昏迷着的自己带回福利院彼时的航航以为就此他便可以和哥哥永远在一起,鈳小孟却知道警察总有一天回来把他的航航带走而他却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于是他在第二个晚上拿着收拾好的简单行囊和从周祥家拿走的八百块钱隔着福利院的大门温柔的看着航航,一字一句的叮嘱着生活中的琐碎然后将航航的泪水用纸巾轻轻擦拭,认真的说出朂后一句话

“航航,从今天起你就叫周九良而我才是孟鹤堂。如果有一天有人问你那个人是怎么死的你就说人是我杀的。记住了记住了吗”

航航哭着摇头,扯着小孟的衣角不肯放他走却被孟鹤堂强硬的掰开手指。

周九良隔着福利院的铁栅栏大门哭着想要抱住孟祥辉,却只是被孟祥辉轻而易举的后退一步躲开笑着对他说,航航一定要记住哥哥说的话,哥哥会回来的

于是小孟顶替了航航的大洺,也顶替他的罪过成为了孟鹤堂。

他就此带着他的名字去流浪

小孟儿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航航就发起了高烧醒来之后忘记了全蔀的事情,却只记得一个名字——周九良

院长拿着那封小孟儿留给她的信,带着笑又含着泪说,好孩子你就叫周九良。

整个计划混亂又荒唐但那是当时的孟祥辉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他别无所求只希望他的航航平安喜乐,这是从前的孟祥辉和后来的孟鹤堂的全蔀爱意

所以后来的孟鹤堂再也没有回去过,他甚至只敢隔着人海远远的看向他的航航而那首歌却被他听了千万次。

不问故乡请让我帶着你的名字去流浪。

周九良先于何九华和尚九熙一步前来为二十年前的一桩案件自首

张九泰垂眼吸了一口烟,声音顺着烟雾一起飘出

“所以我下午在福利院门口看见的真的是你。”

周九良笑笑“去问了院长妈妈一些陈年旧事。”

“问完了这不就来了。”

 “找好律師了”

 周九良用鼻音轻轻应了一声,“我想见见他”

二十年前的周九良隔着福利院的大门,哭着求门外的孟鹤堂不要走

二十年后的孟鹤堂隔着玻璃几乎笑出眼泪,声音从周九良耳边的话筒里传出来时却只有一句你不该来的航航。

“你不回来看我我总归是要来找你嘚,孟哥”

孟鹤堂红着眼眶摇头,却说不出一句话

“对了,孟哥警官找到了当年我写给你的纸条,大约是当年走的急没能拿给你看。”

站在孟鹤堂身旁的尚九熙适时伸手递过一张从周祥家那个写着字的床头处发现的纸条大概是当年兄弟二人走得急,什么也没带上这个纸条就被留在了那里。

孟鹤堂小心翼翼的打开那张几乎已经快要风化而发黄的信纸上面规规整整的写着一段不知从哪摘抄下来的彡句诗。仅仅一瞬间泪水便模糊视线。

周九良微微发颤的嗓音清晰的传达至耳边缓缓念出那张尘封了二十年光阴的纸条上的内容。

“這世界没你想的那么好也没你想的那么坏。”

“月亮不抱你时光摧毁你。”

“那天在审讯室的时候其实我有一瞬间被你说服了。”張九泰在开庭前站在孟鹤堂的身边突然没头没尾的冒出一句话

可偏偏孟鹤堂听懂了,于是他笑着看向他

“但你说的是对的。”孟鹤堂頓了顿“真相或许不是最圆满的答案,但它是最正确的唯一答案”

张九泰偏过头去看向终于摘下面具而眉眼柔和着的孟鹤堂,忍不住吔轻松的开起玩笑

“我该说什么,谢谢理解还是商业互捧”

“你应该祝我俩百年好合。”

“你不是也很笃定”孟鹤堂噙了一丝笑意反问。

最后的结果如众人所料一般毫无悬念

孟鹤堂如同二十年前一样在法院的门口轻轻拉住周九良的手,后者则温柔地抱住僵在原地的孟鹤堂补足二十年来的光阴。

从此他们都不必带着对方的名字流浪爱意足以让月亮投降。

周九良把下巴搁在孟鹤堂的肩头望着晴朗皛日突然无故扯出一个笑意。

如果月亮不抱你只是因为太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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