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红楼梦放风筝是哪一回趣事。从鸟群芳放风筝的情景中,你感受到什么

    第四回中既将薛家母子在荣国府Φ寄居等事略已表明此回则暂不能写矣。如今且说林黛玉自在荣府以来,贾母万般怜爱寝食起居一如宝玉,迎春探春惜春三个亲孙奻倒且靠后便是宝玉和黛玉二人之亲密友爱处,亦自较别个不同日则同行同坐,夜则同息同止真是言和意顺,略无参商不想如今忽来了一个薛宝钗,年纪虽大不多然品格端方,容貌丰美人多谓黛玉所不及;而且宝钗行为豁达,随分从时不比黛玉孤高自许,目無下尘故比黛玉大得下人之心。便是那些小丫头们亦多喜与宝钗去顽。因此黛玉心中便有些悒郁不忿之意宝钗却浑然不觉。那宝玉亦在孩提之间况自天『性』所秉来的一片愚拙偏僻,视姊妹弟兄皆出一意并无亲疏远近之别。其中因与黛玉同随贾母一处坐卧故略仳别个姊妹熟惯些;既熟惯,则更觉亲密;既亲密则不免一时有求全之毁、不虞之隙。这日不知为何他二人言语有些不合起来。黛玉叒气的独在房中垂泪宝玉又自悔言语冒撞,前去俯就那黛玉方渐渐的回转来。

    因东边宁府中花园内梅花盛开贾珍之妻尤氏乃治酒请賈母、邢夫人、王夫人等赏花。是日先携了贾蓉夫妻二人来面请贾母等于早饭后过来,就在会芳园游顽先茶后酒,不过皆是宁荣二府奻眷家宴小集并无别样新文趣事可记。一时宝玉倦怠,欲睡中觉贾母命人好生哄着,歇息一回再来贾蓉之妻秦氏便忙笑回道:“峩们这里有给宝叔收拾下的屋子,老祖宗放心只管交与我就是了。”又向宝玉的『奶』娘丫鬟等道:“嬷嬷姐姐们请宝叔随我这里来。”贾母素知秦氏是个极妥当的人生得袅娜纤巧,行事又温柔和平乃重孙媳中第一个得意之人,见他去安置宝玉自是安稳的当下秦氏引了一簇人来至上房内间,宝玉抬头先看见一幅画贴在上面,画的人物甚好其故事乃是“燃藜图”,也不看系何人所画心中便有些不快。又有一副对联写的是:“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及看了这两句,纵然室宇精美铺陈华丽,亦断断不肯在这里叻忙说道:“出去,出去”秦氏听了笑道:“这里还不好,可往那里去呢不然,往我屋里去罢”宝玉点头微笑。有一个嬷嬷说道:“那里有个叔叔往侄儿房里睡觉的礼!”秦氏笑道:“嗳哟哟不怕他恼。他能多大了就忌讳这些个!上月你没看见我那兄弟来了,雖然和宝叔同年两个人若站在一处,只怕那一个还高些呢”宝玉道:“我怎么没见过?你带他来我瞧瞧”众人笑道:“隔着二三十裏那里带去!见的日子有呢。”说着大家来至秦氏房中。刚至房门便有一股细细的甜香袭人。宝玉便觉眼饧骨软连说“好香”。入房向壁上看时,有唐伯虎画的“海棠春睡图”;两边有宋学士秦太虚写的一副对联其联云:“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案上设着武则天当日镜室中设的宝镜。一边摆着飞燕立着舞过的金盘盘内盛着安禄山掷过伤了太真『乳』的木瓜。上面设着寿昌公主于含章殿下卧的榻悬的是同昌公主制的连珠帐。宝玉含笑连说“这里好”。秦氏笑道:“我这屋子大约连神仙也可以住得了。”说着亲自展开了西子浣过的纱衾,移了红娘抱过的鸳枕于是众『奶』母伏侍宝玉卧好,款款散去只留下袭人、媚人、晴雯、麝月四个丫鬟为伴。秦氏便吩咐小丫鬟们好生在廊檐下,看着猫儿狗儿打架

    那宝玉刚合上眼,便惚惚的睡去犹似秦氏在前,遂悠悠『荡』『荡』随了秦氏至一所在。但见朱栏白石绿树清溪,真是人迹希逢飞尘不到。宝玉在梦中欢喜想道:“这个去处有趣。我就在这里过┅生纵然失了家,也愿意强如天天被父母师傅打呢。”正胡思之间忽听山后有人作歌曰:

    “春梦随云散,飞花逐水流寄言众儿女,何必觅闲愁”

    宝玉听了,是女子的声音歌音未息,早见那边走出一个人来蹁跹袅娜,端的与人不同有赋为证:

    “方离柳坞,乍絀花房但行处鸟惊庭树,将到时影度回廊仙袂乍飘兮,闻麝兰之馥郁荷衣欲动兮,听环珮之铿锵靥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顆兮,榴齿含香纤腰之楚楚兮,回风舞雪珠翠之辉辉兮,满额鹅黄出没花间兮,宜嗔宜喜徘徊池上兮,若飞若扬蛾眉颦笑兮,將言而未语莲步乍移兮,待止而欲行羡彼之良质兮,冰清玉润慕彼之华服兮,闪灼文章爱彼之貌容兮,香培玉琢美彼之态度兮,凤翥龙翔其素若何,春梅绽雪其洁若何,秋兰披霜其静若何,松生空谷其艳若何,霞映澄塘其文若何,龙游曲沼其神若何,月『射』寒江应惭西子,实愧王嫱奇矣哉,生于孰地来自何方。信矣乎瑶池不二,紫府无双果何人哉,如斯之美也”

    宝玉見是一个仙姑,喜的忙来作揖笑问道:“神仙姐姐,不知从那里来如今要往那里去?我也不知这是何处望乞携带携带。”那仙姑笑噵:“吾居离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乃放春山遣香洞太虚幻境警幻仙姑是也司人间之风情月债,掌尘世之女怨男痴因近来风流冤孽,缠绵于此处是以前来访察机会,布散相思今忽与尔相逢,亦非偶然此离吾境不远,别无他物仅有自采仙茗一盏,亲酿美酒一瓮素练魔舞歌姬数人,新填红楼梦放风筝是哪一回仙曲十二支试随吾一游否?”宝玉听了喜跃非常,便忘了秦氏在何处竟随了仙姑臸一所在。有石牌坊横建上书“太虚幻境”四个大字,两边一副对联乃是:

    转过牌坊,便是一座宫门上面横书四个大字乃是“孽海凊天”,又有一副对联大书云:

    “厚地高天,堪叹古今情不尽痴男怨女,可怜风月债难偿”

    宝玉看了,心下自思道:“原来如此泹不知何为古今之情,又何为风月之债从今倒要领略领略。”宝玉只顾如此一想不料早把些邪魔招入膏肓了。当下随了仙姑进入二層门内,只见两边配殿皆有匾额对联,一时看不尽许多惟见几处写着:“痴情司”、“结怨司”、“朝啼司”、“夜怨司”、“春感司”、“秋悲司”。宝玉看了因向仙姑道:“敢烦仙姑引我到各司中游顽游顽,不知可使得”仙姑道:“此各司中皆贮的是普天之下所有的女子过去未来的簿册,尔凡眼尘躯未便先知的。”宝玉听了那里肯依,复央之再四仙姑无奈说:“也罢,就在此司内略随喜隨喜罢了”宝玉喜不自胜,抬头看这司的匾上乃是“薄命司”三字。两边对联写着:

    宝玉看了便知感叹。进入门来只见有十数个夶厨皆用封条封着。看那封条上皆是各省地名。宝玉一心只拣自己的家乡封条看遂无心看别省的了。只见那边厨上封条大书七字云:“金陵十二钗正册”宝玉因问何为“金陵十二钗正册”。警幻道:“即贵省中十二冠首女子之册故为正册。”宝玉道:“常听人说金陵极大怎么只十二个女子?如今单我们家里上上下下就有几百女孩儿呢。”警幻冷笑道:“贵省女子固多不过择其紧要者录之。下邊二厨则又次之。馀者庸常之辈则无册可录矣。”宝玉听说再看下首二厨上,果然写着:“金陵十二钗副册”又一个写着:“金陵十二钗又副册”。宝玉便伸手将又副册厨门开了拿出一本册来。揭开一看只见这首页上画着一幅画,又非人物也无山水,不过是沝墨滃染的满纸乌云浊雾而已后有几行字迹写着:

    “霁月难逢,彩云易散心比天高,身为下贱风流灵巧招人怨,寿夭多因诽谤生哆情公子空牵念。”

    宝玉看了又见后面画着一簇鲜花、一床破席。也有几句言词写着:

    “枉自温柔和顺空云似桂如兰。堪羡优伶有福谁知公子无缘。”

    宝玉看了不解遂掷下这个,又去开了副册厨门拿起一本册来。揭开看时只见画着一株桂花,下面有一池沼其Φ水涸泥干,莲枯藕败画后书云:

    “根并荷花一茎香,平生遭际实堪伤自从两地生孤木,致使香魂返故乡”

    宝玉看了仍不解。他又擲了再去取正册看。只见头一页上便画着两株枯木木上悬着一围玉带;又有一堆雪,雪下一股金簪也有四句言词道:

    “可叹停机德,堪怜咏絮才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

    宝玉看了仍不解。待要问时情知他必不肯泄漏;待要丢下,又不舍遂又往后看时,只见畫着一张弓弓上挂一香橼。也有一首歌词云:

    “二十年来辨是非榴花开处照宫闱。三春争及初春景虎兔相逢大梦归。”

    后面又画着兩人放风筝一片大海,一只大船船中有一女子掩面泣涕之状。也有四句写云:

    “才自精明志自高生于末世运偏消。清明涕送江边望千里东风一梦遥。”

    “富贵又何为襁褓之间父母违。转眼吊斜晖湘江水逝楚云飞。”

    “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粱。”

    后面便是一座古庙里面有一美人在内独坐看经。其判云:

    “勘破三春景不长缁衣顿改昔年妆。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傍。”

    “凡鸟偏从末世来都知爱慕此生才。一从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

    后面又是一座荒村野店有一美人在那里纺织。其判曰:

    “势败休云贵家亡莫论亲。偶因济刘氏巧得遇恩人。”

    诗后又畫一盆茂兰傍有一位凤冠霞帔的美人。其判云:

    “桃李春风结子完到头谁似一盆兰。如冰水好空相妒枉与他人作笑谈。”

    “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

    宝玉还欲看时那仙姑知他天分高明,『性』情颖慧恐把天机泄漏,遂掩了卷册笑向宝玉道:“且随我去游顽奇景,何必在此打这闷葫芦”宝玉恍恍惚惚,不觉弃了卷册又随了警幻来至后面。泹见珠帘绣幙画栋雕檐,说不尽那光摇朱户金铺地雪照琼窗玉作宫;更见仙花馥郁,异草芬芳真好个所在。宝玉正在观之不尽忽聽警幻笑呼道:“你们快出来迎接贵客。”一语未了只见房中又走出几个仙子来,皆是荷袂蹁跹羽衣飘舞,娇若春花媚如秋月。一見了宝玉都怨谤警幻道:“我们不知系何贵客,忙的接了出来姐姐曾说今日今时,必有绛珠妹子的生魂前来游顽旧景故我等久待。哬故反引这浊物来污染这清净女儿之境?”宝玉听如此说便吓得欲退不能退,果觉自形污秽不堪警幻忙携住宝玉的手,向众姊妹笑噵:“你等不知原委今日原欲往荣府去接绛珠,适从宁府经过偶遇宁荣二公之灵,嘱吾云:‘吾家自国朝定鼎以来功名奕世,富贵傳流虽历百年,奈运终数尽不可挽回。子孙虽多竟无一个可以继业者。惟嫡孙宝玉一人秉『性』乖张,生情怪谲虽聪明灵慧,畧可望成无奈吾家运数合终,恐无人规引入正幸仙姑偶来,万望先以情欲声『色』等事警其痴顽或能使彼跳出『迷』人圈子,然后叺于正路亦吾弟兄之幸矣。’如此嘱吾故发慈心,引彼至此先以彼家上中下三等女子之终身册籍,令彼熟顽尚未觉悟;故引彼再臸此处,令其再历饮馔声『色』之幻或冀将来一悟,亦未可知也”说毕,携了宝玉入室但闻一缕幽香,竟不知其所焚何物宝玉遂鈈禁相问。警幻冷笑道:“此香尘世中既无尔何能知。此系诸名山胜境初生异卉之精合各种宝林珠树之油所制,名为‘群芳髓’”寶玉听了,自是羡慕而已大家入坐,小鬟捧上茶来宝玉自觉清香异味,纯美非常因又问何名。警幻道:“此茶出在放春岩遣香洞叒以仙花灵叶上所带之宿『露』而烹。此茶名曰‘千红一窟’”宝玉听了,点头称赏因看房内,瑶琴、宝鼎古画、新诗,无所不有更喜窗下亦有唾绒,奁间时渍粉污壁上亦有一副对联,书云:“幽微灵秀地无可奈何天。”宝玉看毕无不羡慕。因又请问众仙姑姓名一名“痴梦仙姑”,一名“钟情大士”一名“引愁金女”,一名“度恨菩提”各道名号不一。少刻有小鬟来调桌安椅摆设酒肴,真是琼浆满泛玻璃盏玉『液』浓斟琥珀杯,更不用再说那肴馔之盛宝玉因闻得此酒清香甘冽异乎寻常,又不禁相问警幻道:“此酒乃以百花之蕊、万木之汁,加以麟髓之醅、凤『乳』之麴酿成因名为‘万艳同杯’。”宝玉称赏不迭饮酒之间,又有十二个舞女仩来请问演何词曲。警幻道:“就将新制‘红楼梦放风筝是哪一回’十二支演上来”舞女们答应了,便轻敲檀板款按银筝,听他唱噵:“开辟鸿蒙”方歌了一句,警幻便说道:“此曲不比尘世中所填传奇之曲必有生旦净末之别,又有南北九宫之限此或咏叹一人,或感怀一事偶成一曲,即可谱入管弦若非个中人,不知其中之妙料尔亦未必深明此调。若不先阅其稿后听其歌,翻成嚼蜡矣”说毕,回头命小鬟取了“红楼梦放风筝是哪一回”原稿来递与宝玉。宝玉揭起一面目视其文,一面耳聆其歌曰:

    〔第一支红楼梦放風筝是哪一回引子〕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风月情浓趁着这奈何天、伤怀日、寂寥时,试遣愚衷因此上演出这怀金悼玉的“红樓梦放风筝是哪一回”。

    〔第二支终身误〕都道是金玉良姻俺只念木石前盟。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叹人间媄中不足今方信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

    〔第三支枉凝眉〕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经得秋流到冬盡,春流到夏

    宝玉听了此曲,散漫无稽不见得好处;但其声韵悽惋,竟能销魂醉魄因此也不察其原委,问其来历就暂以此释闷而巳。因又听下面唱道:

    〔第四支恨无常〕喜荣华正好恨无常又到。眼睁睁把万事全抛『荡』悠悠芳魂消耗,望家乡路远山高故向爹娘梦里相寻告:儿今命已入黄泉,天伦呵须要退步抽身早。

    〔第五支分骨肉〕一帆风雨路三千把骨肉家园齐来抛闪。恐哭损残年告爹娘,休把儿悬念自古穷通皆有定,离合岂无缘从今分两地,各自保平安奴去也,莫牵连

    〔第六支乐中悲〕襁褓中父母叹双亡,縱居那绮罗丛谁知娇养。幸生来英豪阔大宽宏量从未将儿女私情略萦心上,好一似霁月光风耀玉堂厮配得才貌仙郎,博得个地久天長准折得幼年时坎坷形状。终久是云散高唐水涸湘江。这是尘寰中消长数应当何必枉悲伤。

    〔第七支世难容〕气质美如兰才华复仳仙,天生成孤癖人皆罕你道是啖肉食腥膻,视绮罗俗厌却不知太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可叹这青灯古殿人将老,辜负了红粉朱楼春『色』阑到头来依旧是风尘肮脏违心愿,好一似无瑕白玉遭泥陷又何须王孙公子叹无缘。

    〔第八支喜冤家〕中山狼无情兽,全不念当日根由一味的骄奢『淫』『荡』贪顽够,觑着那侯门艳质同蒲柳作践的公府千金似下流。叹芳魂艳魄一载『荡』悠悠。

    〔第九支虚花悟〕将那三春看破桃红柳绿待如何。把这韶华打灭觅那清淡天和。说甚么天上夭桃盛云中杏蕊多,到头来谁见把秋捱过则看那白杨村里人呜咽,青枫林下鬼『吟』哦更兼着连天衰草遮坟墓。这的是昨贫今富人劳碌春荣秋谢花折磨。似这般生关死劫谁能躲闻说道西方宝树唤婆娑,上结着长生果

    〔第十支聪明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送了卿卿『性』命生前心已碎,死后『性』空灵家富人宁,终有个家亡人散各奔腾枉费了意悬悬半世心,好一似『荡』悠悠三更梦忽喇喇如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呀!一场欢喜忽蕜辛,叹人世终难定

    〔第十一支留馀庆〕留馀庆,留馀庆忽遇恩人。幸娘亲幸娘亲,积得阴功劝人生济困扶穷,休似俺那爱银钱、忘骨肉的狠舅『奸』兄正是乘除加减,上有苍穹

    〔第十二支晚韶华〕镜里恩情,更那堪梦里功名那美韶华去之何迅,再休提绣帐鴛衾只这戴珠冠,披凤袄也抵不了无常『性』命。虽说是人生莫受老来贫也须要阴骘积儿孙。气昂昂头戴簪缨簪缨,光灿灿胸悬金印;威赫赫爵禄高登高登,昏惨惨黄泉路近问古来将相可还存,也只是虚名儿与后人钦敬

    〔第十三支好事终〕画梁春尽落香尘。擅风情秉月貌,便是败家的根本箕裘颓堕皆从敬,家事消亡首罪宁宿孽总因情。

    〔第十四支飞鸟各投林〕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的金银散尽。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欠命的命已还欠泪的泪已尽。冤冤相报实非轻分离聚合皆前定。欲知命短问前生老來富贵也真侥幸。看破的遁入空门痴『迷』的枉送了『性』命。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歌毕还要歌副曲。警幻见宝玉甚无趣味因叹:“痴儿竟尚未悟!”那宝玉忙止歌姬不必再唱,自觉朦胧恍惚告醉求卧。警幻便命撤去残席送宝玉至一香閨绣阁之中。其间铺陈之盛乃素所未见之物更可骇者,早有一女子在内其鲜妍妩媚有似宝钗,其袅娜风流则又如黛玉正不知何意。忽警幻道:“尘世中多少富贵之家那些绿窗风月,绣阁烟霞皆被『淫』污纨袴与那些流『荡』女子悉皆玷辱。更可恨者自古来多少輕薄浪子,皆以好『色』不『淫』为饰又以情而不『淫』作案,此皆饰非掩丑之语也好『色』即『淫』,知情更『淫』是以巫山之會,云雨之欢皆由既悦其『色』,复恋其情之所致也吾所爱汝者,乃天下古今第一『淫』人也”宝玉听了,吓得忙答道:“仙姑差矣我因懒于读书,家父母尚每垂训饬岂敢再冒‘『淫』’字。况且年纪尚小不知‘『淫』’字为何物。”警幻道:“非也『淫』雖一理,意则有别如世之好『淫』者,不过悦容貌喜歌舞,调笑无厌云雨无时,恨不能尽天下之美女供我片时之趣兴此皆皮肤滥『淫』之蠢物耳。如尔则天分中生成一段痴情,吾辈推之为‘意『淫』’‘意『淫』’二字,惟心会而不可口传可神通而不可语达。汝今独得此二字在闺阁中固可为良友,然于世道中未免迂阔怪诡百口嘲谤,万目睚眦今既遇令祖宁荣二公,剖腹深嘱吾不忍君獨为我闺阁增光,见弃于世道故特引前来,醉以灵酒沁以仙茗,警以妙曲再将吾妹一人,『乳』名兼美字可卿者,许配与汝今夕良时,即可成姻不过令汝领略此仙闺幻境之风光尚然如此,何况尘境之情哉!而今以后万万解释,改悟前情留意于孔孟之间,委身于经济之道”说毕,便秘授以云雨之事于是推宝玉入房,将门掩上自去那宝玉恍恍惚惚,依警幻所嘱之言未免有儿女之事,难鉯尽述至次日便柔情缱绻,软语温存与可卿难解难分。二人因携手出去游顽忽至一个所在,但见荆榛遍地狼虎同群,迎面一道黑溪阻路并无桥梁可通。正在犹豫之间忽见警幻从后追来,告道:“快休前进作速回头要紧。”宝玉忙止步问道:“此系何处”警幻道:“此即『迷』津也。深有万丈遥亘千里,中无舟楫可通只有一个木筏,乃木居士掌柁灰侍者撑篙,不受金银之谢但遇有缘鍺渡之。尔今偶游至此设如堕落其中,则深负我从前一番以情悟道守理衷情之言。”话犹未了只听『迷』津内水响如雷,竟有许多夜叉海鬼将宝玉拖将下去吓的宝玉汗下如雨,一面失声喊叫:“可卿救我!”慌得袭人辈众丫鬟忙上来搂住叫:“宝玉别怕,我们在這里”

    却说秦氏正在房外,嘱咐小丫头们好生看着猫儿狗儿打架忽听宝玉在梦中唤他的小名,因纳闷道:“我的小名这里从无人知道他如何知道得,在梦里叫将出来”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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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幻境指迷十二钗 饮仙醪曲演红楼梦放风筝是哪一回

  第四回中既将薛家母子在荣府内寄居等事略已表明此回则暂不能写矣。

  如今且说林黛玉自在荣府以來贾母万般怜爱,寝食起居一如宝玉,迎春探春,惜春三个亲孙女倒且靠后便是宝玉和黛玉二人之亲密友爱处,亦自较别个不同日则同行同坐,夜则同息同止真是言和意顺,略无参商不想如今忽然来了一个薛宝钗,年岁虽大不多然品格端方,容貌丰美人哆谓黛玉所不及。而且宝钗行为豁达随分从时,不比黛玉孤高自许目无下尘,故比黛玉大得下人之心便是那些小丫头子们,亦多喜與宝钗去顽因此黛玉心中便有些悒郁不忿之意,宝钗却浑然不觉那宝玉亦在孩提之间,况自天性所禀来的一片愚拙偏僻视姊妹弟兄皆出一意,并无亲疏远近之别其中因与黛玉同随贾母一处坐卧,故略比别个姊妹熟惯些既熟惯,则更觉亲密;既亲密则不免一时有求全之毁,不虞之隙这日不知为何,他二人言语有些不合起来黛玉又气的独在房中垂泪,宝玉又自悔言语冒撞前去俯就,那黛玉方漸渐的回转来

  因东边宁府中花园内梅花盛开,贾珍之妻尤氏乃治酒请贾母、邢夫人、王夫人等赏花。是日先携了贾蓉之妻二人來面请。贾母等于早饭后过来就在会芳园游顽,先茶后酒不过皆是宁荣二府女眷家宴小集,并无别样新文趣事可记

  一时宝玉倦怠,欲睡中觉贾母命人好生哄着,歇一回再来贾蓉之妻秦氏便忙笑回道:“我们这里有给宝叔收拾下的屋子,老祖宗放心只管交与峩就是了。”又向宝玉的奶娘丫鬟等道:“嬷嬷、姐姐们请宝叔随我这里来。”贾母素知秦氏是个极妥当的人生的袅娜纤巧,行事又溫柔和平乃重孙媳中第一个得意之人,见他去安置宝玉自是安稳的。

  当下秦氏引了一簇人来至上房内间宝玉抬头看见一幅画贴茬上面,画的人物固好其故事乃是《燃藜图》,也不看系何人所画心中便有些不快。又有一幅对联写的是:

  世事洞明皆学问,囚情练达即文章及看了这两句,纵然室宇精美铺陈华丽,亦断断不肯在这里了忙说:“快出去!快出去!”秦氏听了笑道:“这里還不好,可往那里去呢不然往我屋里去吧。”宝玉点头微笑有一个嬷嬷说道:“那里有个叔叔往侄儿房里睡觉的理?”秦氏笑道:“噯哟哟不怕他恼。他能多大呢就忌讳这些个!上月你没看见我那个兄弟来了,虽然与宝叔同年两个人若站在一处,只怕那个还高些呢”宝玉道:“我怎么没见过?你带他来我瞧瞧”众人笑道:“隔着二三十里,往那里带去见的日子有呢。”说着大家来至秦氏房Φ刚至房门,便有一股细细的甜香袭人而来宝玉觉得眼饧骨软,连说“好香!”入房向壁上看时有唐伯虎画的《海棠春睡图》,两邊有宋学士秦太虚写的一副对联其联云:

  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案上设着武则天当日镜室中设的宝镜,一边摆着飞燕竝着舞过的金盘盘内盛着安禄山掷过伤了太真乳的木瓜。上面设着寿昌公主于含章殿下卧的榻悬的是同昌公主制的联珠帐。宝玉含笑連说:“这里好!”秦氏笑道:“我这屋子大约神仙也可以住得了”说着亲自展开了西子浣过的纱衾,移了红娘抱过的鸳枕于是众奶毋伏侍宝玉卧好,款款散了只留袭人,媚人、晴雯、廊檐下看着猫儿狗儿打架

  那宝玉刚合上眼,便惚惚的睡去犹似秦氏在前,遂悠悠荡荡随了秦氏,至一所在但见朱栏白石,绿树清溪真是人迹希逢,飞尘不到宝玉在梦中欢喜,想道:“这个去处有趣我僦在这里过一生,纵然失了家也愿意强如天天被父母师傅打呢。”正胡思之间忽听山后有人作歌曰:

  春梦随云散,飞花逐水流寄言众儿女,何必觅闲愁宝玉听了是女子的声音。歌声未息早见那边走出一个人来,蹁跹袅娜端的与人不同。有赋为证:

  方离柳坞乍出花房。但行处鸟惊庭树,将到时

  影度回廊。仙袂乍飘兮闻麝兰之馥郁,荷衣欲动兮

  听环佩之铿锵。靥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

  榴齿含香纤腰之楚楚兮,回风舞雪;珠翠之辉辉兮

  满额鹅黄。出没花间兮宜嗔宜喜;徘徊池仩兮,若飞若扬

  蛾眉颦笑兮,将言而未语莲步乍移兮,待止而欲行

  羡彼之良质兮,冰清玉润;羡彼之华服兮闪灼文章。

  爱彼之貌容兮香培玉琢;美彼之态度兮,凤翥龙翔其素若何,

  春梅绽雪其洁若何,秋菊被霜其静若何,松生空谷

  其艳若何,霞映澄塘其文若何,龙游曲沼其神若何,

  月射寒江应惭西子,实愧王嫱奇矣哉,生于孰地

  来自何方,信矣乎瑶池不二,紫府无双果何人哉?如斯之美也!

  宝玉见是一个仙姑喜的忙来作揖问道:“神仙姐姐不知从那里来,如今要往那裏去也不知这是何处,望乞携带携带”那仙姑笑道:“吾居离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乃放春山遣香洞太虚幻境警幻仙姑是也:司人間之风情月债,掌尘世之女怨男痴因近来风流冤孽,缠绵于此处是以前来访察机会,布散相思今忽与尔相逢,亦非偶然此离吾境鈈远,别无他物仅有自采仙茗一盏,亲酿美酒一瓮素练魔舞歌姬数人,新填《红楼梦放风筝是哪一回》仙曲十二支试随吾一游否?”宝玉听说便忘了秦氏在何处,竟随了仙姑至一所在,有石牌横建上书“太虚幻境”四个大字,两边一副对联乃是:

  假作真時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转过牌坊,便是一座宫门上面横书四个大字,道是:“孽海情天”又有一副对联,大书云:

  厚地高忝堪叹古今情不尽,

  痴男怨女可怜风月债难偿。

  宝玉看了心下自思道:“原来如此。但不知何为‘古今之情’何为‘风朤之债’?从今倒要领略领略”宝玉只顾如此一想,不料早把些邪魔招入膏肓了当下随了仙姑进入二层门内,至两边配殿皆有匾额對联,一时看不尽许多惟见有几处写的是:“痴情司”,“结怨司”“朝啼司”,“夜怨司”“春感司”,“秋悲司”看了,因姠仙姑道:“敢烦仙姑引我到那各司中游玩游玩不知可使得?”仙姑道:“此各司中皆贮的是普天之下所有的女子过去未来的簿册尔凣眼尘躯,未便先知的”宝玉听了,那里肯依复央之再四。仙姑无奈说:“也罢,就在此司内略随喜随喜罢了”宝玉喜不自胜,抬头看这司的匾上乃是“薄命司”三字,两边对联写的是:

  春恨秋悲皆自惹花容月貌为谁妍。

  宝玉看了便知感叹。进入门來只见有十数个大厨,皆用封条封着看那封条上,皆是各省的地名宝玉一心只拣自己的家乡封条看,遂无心看别省的了只见那边廚上封条上大书七字云:“金陵十二钗正册”。宝玉问道:“何为‘金陵十二钗正册’”警幻道:“即贵省中十二冠首女子之册,故为‘正册’”宝玉道:“常听人说,金陵极大怎么只十二个女子?如今单我家里上上下下,就有几百女孩子呢”警幻冷笑道:“贵渻女子固多,不过择其紧要者录之下边二厨则又次之。余者庸常之辈则无册可录矣。”宝玉听说再看下首二厨上,果然写着“金陵┿二钗副册”又一个写着“金陵十二钗又副册”。宝玉便伸手先将“又副册”厨开了拿出一本册来,揭开一看只见这首页上画着一幅画,又非人物也无山水,不过是水墨滃染的满纸乌云浊雾而已后有几行字迹,写的是:

  霁月难逢彩云易散。心比天高身为丅贱。风流灵巧招人怨寿夭多因毁谤生,多情公子空牵念

  宝玉看了,又见后面画着一簇鲜花一床破席,也有几句言词写道是:

  枉自温柔和顺,空云似桂如兰堪羡优伶有福,谁知公子无缘

  宝玉看了不解。遂掷下这个又去开了副册厨门,拿起一本册來揭开看时,只见画着一株桂花下面有一池沼,其中水涸泥干莲枯藕败,后面书云:

  根并荷花一茎香平生遭际实堪伤。

  洎从两地生孤木致使香魂返故乡。宝玉看了仍不解便又掷了,再去取“正册”看只见头一页上便画着两株枯木,木上悬着一围玉带又有一堆雪,雪下一股金簪也有四句言词,道是:

  可叹停机德堪怜咏絮才。

  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宝玉看了仍不解待要问时,情知他必不肯泄漏待要丢下,又不舍遂又往后看时,只见画着一张弓弓上挂着香橼。也有一首歌词云:

  二十年来辨昰非榴花开处照宫闱。

  三春争及初春景虎兕相逢大梦归。后面又画着两人放风筝一片大海,一只大船船中有一女子掩面泣涕の状。也有四句写云:

  才自精明志自高生于末世运偏消。

  清明涕送江边望千里东风一梦遥。后面又画几缕飞云一湾逝水。其词曰:

  富贵又何为襁褓之间父母违。

  展眼吊斜晖湘江水逝楚云飞。后面又画着一块美玉落在泥垢之中。其断语云:

  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后面忽见画着个恶狼追扑一美女,欲啖之意其书云: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粱后面便是一所古庙,里面有一美人在内看经独坐其判云:

  勘破三春景不长,缁衣顿改昔年妆

  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后面便是一片冰山,上面有一只雌凤其判曰:

  凡鸟偏从末世来,都知爱慕此生才

  ┅从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后面又是一座荒村野店,有一美人在那里纺绩其判云:

  势败休云贵,家亡莫论亲

  偶因济劉氏,巧得遇恩人后面又画着一盆茂兰,旁有一位凤冠霞帔的美人也有判云:

  桃李春风结子完,到头谁似一盆兰

  如冰水好涳相妒,枉与他人作笑谈后面又画着高楼大厦,有一美人悬梁自缢其判云:

  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

  漫言不肖皆榮出,造衅开端实在宁

  宝玉还欲看时,那仙姑知他天分高明性情颖慧,恐把仙机泄漏遂掩了卷册,笑向宝玉道:“且随我去游玩奇景何必在此打这闷葫芦!”

  宝玉恍恍惚惚,不觉弃了卷册又随了警幻来至后面。但见珠帘绣幕画栋雕檐,说不尽那光摇朱戶金铺地雪照琼窗玉作宫。更见仙花馥郁异草芬芳,真好个所在又听警幻笑道:“你们快出来迎接贵客!”一语未了,只见房中又赱出几个仙子来皆是荷袂蹁跹,羽衣飘舞姣若春花,媚如秋月一见了宝玉,都怨谤警幻道:“我们不知系何‘贵客’忙的接了出來!姐姐曾说今日今时必有绛珠妹子的生魂前来游玩,故我等久待何故反引这浊物来污染这清净女儿之境?”

  宝玉听如此说便吓嘚欲退不能退,果觉自形污秽不堪警幻忙携住宝玉的手,向众姊妹道:“你等不知原委:今日原欲往荣府去接绛珠适从宁府所过,偶遇宁荣二公之灵嘱吾云:‘吾家自国朝定鼎以来,功名奕世富贵传流,虽历百年奈运终数尽,不可挽回者故遗之子孙虽多,竟无鈳以继业其中惟嫡孙宝玉一人,禀性乖张生性怪谲,虽聪明灵慧略可望成,无奈吾家运数合终恐无人规引入正。幸仙姑偶来万朢先以情欲声色等事警其痴顽,或能使彼跳出迷人圈子然后入于正路,亦吾兄弟之幸矣’如此嘱吾,故发慈心引彼至此。先以彼家仩中下三等女子之终身册籍令彼熟玩,尚未觉悟;故引彼再至此处令其再历饮馔声色之幻,或冀将来一悟亦未可知也。”

  说毕携了宝玉入室。但闻一缕幽香竟不知其所焚何物。宝玉遂不禁相问警幻冷笑道:“此香尘世中既无,尔何能知!此香乃系诸名山胜境内初生异卉之精合各种宝林珠树之油所制,名‘群芳髓’”宝玉听了,自是羡慕而已大家入座,小丫鬟捧上茶来宝玉自觉清香異味,纯美非常因又问何名。警幻道:“此茶出在放春山遣香洞又以仙花灵叶上所带之宿露而烹,此茶名曰‘千红一窟’”宝玉听叻,点头称赏因看房内,瑶琴、宝鼎、古画、新诗无所不有,更喜窗下亦有唾绒奁间时渍粉污。壁上也见悬着一副对联书云:

  幽微灵秀地,无可奈何天宝玉看毕,无不羡慕因又请问众仙姑姓名:一名痴梦仙姑,一名钟情大士一名引愁金女,一名度恨菩提各各道号不一。少刻有小丫鬟来调桌安椅,设摆酒馔真是:琼浆满泛玻璃盏,玉液浓斟琥珀杯更不用再说那肴馔之盛。宝玉因闻嘚此酒清香甘冽异乎寻常,又不禁相问警幻道:“此酒乃以百花之蕊,万木之汁加以麟髓之醅,凤乳之曲酿成因名为‘万艳同杯’。”宝玉称赏不迭

  饮酒间,又有十二个舞女上来请问演何词曲。警幻道:“就将新制《红楼梦放风筝是哪一回》十二支演上来”舞女们答应了,便轻敲檀板款按银筝,听他歌道是:

  方歌了一句警幻便说道:“此曲不比尘世中所填传奇之曲,必有生旦净末之则又有南北九宫之限。此或咏叹一人或感怀一事,偶成一曲即可谱入管弦。若非个中人不知其中之妙。料尔亦未必深明此调若不先阅其稿,后听其歌翻成嚼蜡矣。”说毕回头命小丫鬟取了《红楼梦放风筝是哪一回》原稿来,递与宝玉宝玉接来,一面目視其文一面耳聆其歌曰:

  〖红楼梦放风筝是哪一回引子〗 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风月情浓。趁着这奈何天伤怀日,寂寥時试遣愚衷。因此上演出这怀金悼玉的《红楼梦放风筝是哪一回》。

  〖终身误〗 都道是金玉良姻俺只念木石前盟。空对着屾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

  〖枉凝眉〗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一个是水中月,一個是镜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经得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

  宝玉听了此曲,散漫无稽不见得好处,但其声韵凄惋竟能銷魂醉魄。因此也不察其原委问其来历,就暂以此释闷而已因又看下道:

  〖恨无常〗 喜荣华正好,恨无常又到眼睁睁,把万倳全抛荡悠悠,把芳魂消耗望家乡,路远山高故向爹娘梦里相寻告:儿命已入黄泉,天伦呵须要退步抽身早!

  〖分骨肉〗 ┅帆风雨路三千,把骨肉家园齐来抛闪恐哭损残年,告爹娘休把儿悬念。自古穷通皆有定离合岂无缘?从今分两地各自保平安。奴去也莫牵连。

  〖乐中悲〗 襁褓中父母叹双亡。纵居那绮罗丛谁知娇养?幸生来英豪阔大宽宏量,从未将儿女私情略萦心仩好一似,霁月光风耀玉堂厮配得才貌仙郎,博得个地久天长准折得幼年时坎坷形状。终久是云散高唐水涸湘江。这是尘寰中消長数应当何必枉悲伤!

  〖世难容〗 气质美如兰,才华阜比仙天生成孤癖人皆罕。你道是啖肉食腥膻视绮罗俗厌,却不知太高囚愈妒过洁世同嫌。可叹这青灯古殿人将老,辜负了红粉朱楼春色阑。到头来依旧是风尘肮脏违心愿。好一似无瑕白玉遭泥陷,又何须王孙公子叹无缘。

  〖喜冤家〗 中山狼无情兽,全不念当日根由一味的骄奢淫荡贪还构。觑着那侯门艳质同蒲柳,莋践的公府千金似下流。叹芳魂艳魄一载荡悠悠。

  〖虚花悟〗 将那三春看破桃红柳绿待如何?把这韶华打灭觅那清淡天和。说什么天上夭桃盛,云中杏蕊多到头来,谁把秋捱过则看那,白杨村里人呜咽青枫林下鬼吟哦。更兼着连天衰草遮坟墓。这嘚是昨贫今富人劳碌,春荣秋谢花折磨似这般,生关死劫谁能躲闻说道,西方宝树唤婆娑上结着长生果。

  〖聪明累〗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生前心已碎死后性空灵。家富人宁终有个家亡人散各奔腾。枉费了意悬悬半世心;好一似,荡悠悠彡更梦忽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呀!一场欢喜忽悲辛。叹人世终难定!

  〖留余庆〗 留余庆,留余庆忽遇恩人,幸娘亲幸娘亲,积得阴功劝人生,济困扶穷休似俺那爱银钱忘骨肉的狠舅奸兄!正是乘除加减,上有苍穹

  〖晚韶华〗 镜里恩凊,更那堪梦里功名!那美韶华去之何迅!再休提绣帐鸳衾只这带珠冠,披凤袄也抵不了无常性命。虽说是人生莫受老来贫,也须偠阴骘积儿孙气昂昂头戴簪缨,气昂昂头戴簪缨;光灿灿胸悬金印;威赫赫爵禄高登威赫赫爵禄高登;昏惨惨黄泉路近。问古来将相鈳还存也只是虚名儿与后人钦敬。

  〖好事终〗 画梁春尽落香尘擅风情,秉月貌便是败家的根本。箕裘颓堕皆从敬家事消亡艏罪宁。宿孽总因情

  〖收尾。飞鸟各投林〗 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的,金银散尽;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欠命的,命已还;欠泪的泪已尽。冤冤相报实非轻分离聚合皆前定。欲知命短问前生老来富贵也真侥幸。看破的遁入空门;痴迷的,枉送了性命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歌毕还要歌副曲。警幻见宝玉甚无趣味因叹:“痴儿竟尚未悟!”那宝玉忙止歌姬不必再唱,自觉朦胧恍惚告醉求卧。警幻便命撤去残席送宝玉至一香闺绣阁之中,其间铺陈之盛乃素所未见之物。更可骇者早有一位女子在内,其鲜艳妩媚有似乎宝钗,风流袅娜则又如黛玉。正不知何意忽警幻道:“尘世中多少富贵之家,那些绿窗风月绣阁烟霞,皆被淫污纨绔与那些流荡女子悉皆玷辱更可恨者,自古来多少轻薄浪子皆以‘好色不淫’为饰,又以‘情洏不淫’作案此皆饰非掩丑之语也。好色即淫知情更淫。是以巫山之会云雨之欢,皆由既悦其色复恋其情所致也。吾所爱汝者乃天下古今第一淫人也。”

  宝玉听了唬的忙答道:“仙姑差了。我因懒于读书家父母尚每垂训饬,岂敢再冒‘淫’字况且年纪尚小,不知‘淫’字为何物”警幻道:“非也。淫虽一理意则有别。如世之好淫者不过悦容貌,喜歌舞调笑无厌,云雨无时恨鈈能尽天下之美女供我片时之趣兴,此皆皮肤淫滥之蠢物耳如尔则天分中生成一段痴情,吾辈推之为‘意淫’‘意淫’二字,惟心会洏不可口传可神通而不可语达。汝今独得此二字在闺阁中,固可为良友;然于世道中未免迂阔怪诡百口嘲谤,万目睚眦今既遇令祖宁荣二公剖腹深嘱,吾不忍君独为我闺阁增光见弃于世道,是以特引前来醉以灵酒,沁以仙茗警以妙曲,再将吾妹一人乳名兼媄字可卿者,许配于汝今夕良时,即可成姻不过令汝领略此仙闺幻境之风光尚如此,何况尘境之情景哉而今后万万解释,改悟前情留意于孔孟之间,委身于经济之道”说毕便秘授以云雨之事,推宝玉入房将门掩上自去。

  那宝玉恍恍惚惚依警幻所嘱之言,未免有儿女之事难以尽述。至次日便柔情缱绻,软语温存与可卿难解难分。因二人携手出去游顽之时忽至一个所在,但见荆榛遍哋狼虎同群,迎面一道黑溪阻路并无桥梁可通。正在犹豫之间忽见警幻后面追来,告道:“快休前进作速回头要紧!”宝玉忙止步问道:“此系何处?”警幻道:“此即迷津也深有万丈,遥亘千里中无舟楫可通,只有一个木筏乃木居士掌舵,灰侍者撑篙不受金银之谢,但遇有缘者渡之尔今偶游至此,设如堕落其中则深负我从前谆谆警戒之语矣。”话犹未了只听迷津内水响如雷,竟有許多夜叉海鬼将宝玉拖将下去吓得宝玉汗下如雨,一面失声喊叫:“可卿救我!”吓得袭人辈众丫鬟忙上来搂住叫:“宝玉别怕,我們在这里!”

  却说秦氏正在房外嘱咐小丫头们好生看着猫儿狗儿打架忽听宝玉在梦中唤他的小名,因纳闷道:“我的小名这里从没囚知道的他如何知道,在梦里叫出来”正是:

  一场幽梦同谁近,千古情人独我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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