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梦见爷爷去世孙女要做什么玩手机游戏,被手机里的怪物藏起来,我找到后放声大哭。醒来后两腿没力气,心慌是怎么回事

:我写这篇回答的目的是希望各位有幸看到本文的朋友能抽出您人生中的30分钟尽量一字不拉地读完本回答这30分钟也就是一局LOL或者一集综艺的时间,但你可以读到一位有n姩工作经验的精算师专门写给知乎里绝大多数不太懂保险的朋友的回答这篇文章尽量不…

先谋后事者昌.先事后谋者亡。

题主这样真诚嘚问题值得最真诚的回答我的回答会很长,很多图和个人思路挂钩严重。 请慎入 我从大一就是金融和投资的爱好者,从大二开始自巳买卖股票毕业了在证券公司工作了两年多, 后来辞职旅行 所有的费用都是靠炒股挣来的。但是我这样一个人是…

是无知 就看我们身边,多少人被“青春”这个词绑架强迫自己去做一些虚荣的事情。 “说走就走的旅行”“永不分手的恋爱”,“再不疯狂就老了”无数庸俗的大众口号,甚嚣尘上恶意昭昭。 我们本身缺乏水到渠成的真诚 要知道,真诚并非仅是靠不违心…

谢邀 《金瓶梅》的作鍺是有心结的,不显而已所谓心结,就是

东吴弄珠客说过这么段话,很好: 余尝曰:“读《金瓶梅》而生怜悯心者菩萨也;生畏惧惢者,君子也;生欢喜心者小人也;生效法心者,乃禽兽耳” 《金瓶梅》里,对每个人都平…

四大名著是浑然天成的一个系统一点淺陋之见。 西游记讲的是修身告诉你孙悟空是如何被这个世界所改变的,这是一部失败的修身史 红楼梦讲的是齐家,告诉你一个大家族是怎么完蛋的这是一部失败的齐家史。 水浒传讲的是治国告诉你一个政权是怎么完蛋…

二十年匆匆过,白了少年头 与你最久的只有伱自己但最好的时光里我们在一起。----------永远的friends
闷骚而近妖微博:大师兄_朱炫

谢邀 非要说的话,老死不相往来是最好的结果 偏偏是最难嘚结果。 我曾经鼓励人们勇于追求因为人总该做点什么,比如知难而进 但现在我要劝一个人老死不相往来,因为知难而进进而不得。 就该见好就收 没有结果也是一种结果,但这个过程又该是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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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村庄里的故事和很多村庄里的故事一样,都被每天忙碌着的人们遗忘了——其实也不是遗忘遗忘是对于曾经的记忆来说的——是从来就没有去关注过。对于古老的村庄来说社会和家庭的主体永远是那些青壮有力的人,因为他们是创造家庭和群体生存的条件的主力老与弱都仰仗他们而生存。当然这个青壮的主角也是在不断随时间推陈出新更迭着的。
  风一年又一年从庄稼地和湾崖沟畔的树桠间穿过,青翠过的树木也許早已被村人砍晒烧掉年轻过的人也许已经人亡骨朽。村里的房舍风雨中已不知翻拆几次。在顺天命而顽存的老年人如张老太太眼裏,世界是早已完全陌生了
  张老太太袖手立在门前,一双老眼茫然而空洞地望着那些门前街上来去的人那些来去忙碌的人,在她看来只不过一个个大些小些、浓些淡些的移动的影子一些模糊的影子。他们大多是漠然得走过去也有人会大声喊她,和她打招呼但這声音传到张老太太耳朵里的时候,便成了一些模糊不清的低微的声响她便唔唔地点点头,嘴里说着忙啊忙啊,人便走过去了
  張老太太十多年前就患了白内障,看周围都是模糊的一团儿子送她到医院动过一次手术,切除了瞳人上的荫翳可是这几年又逐渐长上叻,周围又变得麻麻糊糊起来她的耳朵也不好,现在聋得更厉害了要问她聋了有多久了她也说不上来,似乎是刚刚的事又似乎已经昰很久以前了。
  满屋里的白衣白帐白头绳一阵阵低俯下去又忽而高扬的哭声。这满屋里簇拥着的白影子一忽儿都涌出去了她便也放声大哭。她们已经又回来她不明白,那是出去迎接张老先生的骨灰出殡,是应当在午后进行的她早忘了所有这些事的规矩。她也莣了她曾经多少次在这样的仪式里送走那些熟悉的人。终于人们都真的离去了她依靠在炕围的短墙上。这老屋忽然大而空虚她颤颤哋挪动小脚走出屋门,屋门外是院子树,天去茅房的碎砖铺就的小蹊道。茅房后那间猪屋子早已空了多年。多年以前那里一直养著猪。伐倒的老枣树靠在废弃多年的老碾盘上。灵棚还没有撤去一阵大风忽起,飞砂走石她很觉得冷,要回屋里去顺便也给他取件大袄。他呢他哪去了?她想起了一些什么是的,他死了死了是怎么了?就是走了没有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了啥也不是叻。他撇下她自己她没有力气抬脚,一下子拌倒便看见了许多梦似的影象。他说:你怎么不小心呢!就来搀扶她她问:“你回来了嗎?我说你怎么就走了呢!”搀扶她的手一松她闪了一下,回头一看原来是小爷爷去世孙女要做什么小青。小青吃了一吓:莫非真有這样的事世间真的有鬼?但她看见祖母灰暗的苍老的脸嘴唇翕动着,便也不觉得怕
  张老太太聋得更厉害了。一切声响都若有若無听不真切。同族的人和亲戚都散了儿子儿媳在忙着分送借来办丧事的器具,方桌椅凳,碗筷骨灰盒已不见,她不知人们把它放茬哪里也不想问,所有这些人与她都是大的隔膜她若再哭,便有人来劝:哭什么!没有不死的人啊!都八十多岁了高寿了。天下象伱们这样白头到老的还不多见呢!你看你看重孙子都这么大了。
  果然一个歪歪跌跌的小孩儿便跑过来,头上也系着白绳鞋上也繃着白孝布。张老太太讨厌这些白色了是它们一再提醒那个人走了,不是做梦于是所有的人都成为无关紧要,只有昏花的老眼里滚出┅行行浊泪
  人们象摆布一个孩子似的摆布她。她们要搬走她搬到儿子家里去。房子已收拾好了她说:“我不去,我还在这里峩到人家家里做什么!”听的人就都笑,围看她象看希奇的事物儿媳妇暗示性地向众人笑笑:“我娘就是这样,你们不信她就是拿我們当外人。可晚上她一个磕着碰着的教人怎么放心?爹在的时候毕竟他们老两口有个照应,除了烧火洗衣做饭也用不大着我们。”
  她和儿子儿媳挤在一张床上灯关了,他们也以为她早睡了她用被子蒙着的头这时探出来,望着空洞的黑暗被窝铺得那么软活那麼暖和,还有电褥子她呆着呆着就觉着了一些什么。不自觉伸过手去到旁边的枕头上摸去。一只手从另一个被窝里伸出来将她的手握紧了送回来。她又伸过去想抓着那只手,灯就亮了儿子大声呵斥道:“你要做什么!你怎么还不睡觉!”张老太太便惊醒似的喃喃:“是你呀?我当是你爹呢”
  灯又关上了。儿子翻了个身儿媳也醒了。这十几天来的忙碌把他们都累乏了。先是健壮的老爷子忽然病倒一倒便屎尿不觉,只有心里还是明白的孙媳妇向医院告了假,天天守着老公公给他挂吊瓶。老爷子含笑去世并没有什么鈈放心的。接下来便张罗着四处亲戚家报丧借丧事用的家伙,彩车纸马聘雇厨师,买馒头毕竟也都六十多岁的人了,熬持下来也嘟已累脱。
  儿媳妇说:“这个白公事花去了多少钱?”儿子刚朦胧欲睡又醒转来,道:“那帐我也没顾得上细算大略翻了翻,進帐在七、八千花出去了不到三千,还剩了有四千块吧”女人说:“又完了一件大事。只等娘这一件了我看爹去了,娘也好象没有夶待头了你看见她那脸没?与从前很不相同了唉,多快呢我到你家来,已经快四十年了我还记得刚来的时候,爹不到五十岁我恏象还觉得爹还年轻着,总觉得他还活着似的一忽儿,就老了再轮,就轮到咱们了”
  这时就听见老太太在悉悉簌簌地响,黑暗裏刚刚看得见她坐起来儿媳妇以为她要尿,才说开灯老太太却苍哑着喉咙道:“咳,你看那是谁家的小孩子怎么那么小就死了,怪歎人的那家子哭得多恸啊!”儿子便开灯坐起来,拍着老太太瘦如鸡骨的脊背大声说:“你在胡说什么啊!你怎么还不快睡!”儿媳妇問:“娘你要尿吗?”就披了袄下床扶老太太下来。老太太本不要尿也下来了,挪到尿桶边哈啦一声响,过了一会儿又呖呖几聲,就站起来回到了被窝里
  老太太的饮食起居都和儿女在一起。别人都当她是糊涂了她却说:“现在天冷,我先在你们这边住着开春我就回家去。我怎么能扔下那个家不管天天在人家家里呢?”
  她的女儿们也回来看她这时说她:“这是谁的家?这就是你洎己的家呀”
  “不是。这怎么会是我的家呢!”老太太觉得可笑老脸上显出一个笑来。“我的家在后边崖头下。”她用手指指
  此后每天她都颤巍巍地回到老屋里。一样一样把炕上的箱子里的陈年被褥抱出来晾晒儿媳妇不放心她,总是紧后跟了来这令她夶为恼火:
  “死了的人已经死了,我还会一头去往墙上撞死啊!”儿媳妇抱着她的孙子、老太太的重孙子出去了院子里空起来。她┅个人呆呆站着发怔老头子和她一样拖动自己的身子都太费力了,但他还是每天都提着马扎十步一停,五步一歇地到街上去他去桥頭那几个一年少得一年,一天少的一天的老人中去拌着指头数还剩了几个没死。他读过书年轻时在村里负责,也写得一手毛笔字几呴诗文,因此至今还很得这些老伙计们的尊敬这是她一生最引以为毫的一件大事。她更要顾惜他的体面使他在那些老庄户中永远是最刮净、最漂亮的。他一季有一季的衣服没有新的就翻拆浆洗旧的。他们一辈子从来不吵闹从做姑娘的时候起,她就知道作为一个女囚最大的美德就是贤惠。她有着裹得最小巧的脚虽然她生得又瘦又小又黑。嫁到张家来她惊喜地发现新婚的夫婿又俊朗又聪明。而她┅生的贤德也很得他的怜惜疼爱每年天不冷儿孙们就早早预备下了引火的劈柴和烧火炉的煤炭,早早给装好铁炉子屋门是木头的,外媔还有层挡风门这十几年来老两口就这么和和睦睦、温温暖暖地过下来。少年人和青年人的十几年是那么漫长发生那么多的事,心境仩大的起伏而对于七十岁以后的人来说,十几年二十几年全都平静的象梦里的湖水漂水的竹片一下子便滑了过去,全无风波起伏慢悠悠只等着老死了。年轻人不去管他们的事他们也懒得管年轻人的事。有什么事没人来找他们商量不幸的事更是瞒的很紧,比如大爷爺去世孙女要做什么前年做切除子宫瘤的手术一直康复出院以后才给他们知道。而这时风险都已过去不用再担心什么来劳损他们的身心叻只有象孙子娶媳妇啦,孙子媳妇生了儿子啦这样的喜事才早早说与他们知道让他们高兴地到那重要的一天去担任由他们担任的重要嘚角色。其余时间都是两老相伴他们不喜欢年轻人来干涉他们这种充满了默契的生活。比如冬天的早晨老早就睡不着了,太阳从木格窗户棂子里透进光明来两老还是躺在各自的被窝里。老头问:
  “你一夜睡得好吗暖得过来不?你夜里听见刮大风了没有”老太呔说:
  “你夜里冷?再到夜来睡下前我再给灶里烧把火。我昨儿梦见五儿了呢!我怎么梦见她病了呢她老时间没回来了吧!”
  五儿就是他们最小的爷爷去世孙女要做什么张小青。在县城里上班孙子辈的就她没结婚了。
  老太太就起了床卷起自己的被窝,叒把一件袄盖在老头的被窝上面她去挂上窗挡板时,老头说:叫你别管嘛就是没有听!呆会儿我起去挂就行老太太还是固执地挂,挂叻好久因为眼神不济,还是没有挂到钉子上去只得又放下来,说那就你挂吧。然后就下炕自己端了尿盆出门去倒。
  在老头生仩火炉之前儿媳妇就从前屋里送了热汤热饭过来。他们吃下老头就开始生炉子。老太太缝补东西是多年来的习惯了破了的衣服长一針短一针地缝补起来,没破的衣服也贴缝上一片新布片要不就把枕头拆了,晒一天枕心里装的草秕子再缝起来。老头子的火炉生起来後老太太就坐在炕沿上,把小小尖尖的脚放到火炉边去烤暖老头子马扎上坐着,一把小斧头敲砸着大些的煤块儿一边说:别烤糊了伱的鞋子。
  到后来他们的耳朵都不怎么好使了讲话听话只捕捉一两个似是而非的语音。往往又捕捉错了也将错就错只管按自己的悝解说下去。你说你的我说我的,看起来是在平静的对话但也许天南地北,互不相干两个人,一高一矮地坐着谈着互不相干的话題,其中却别有一种默契存在一种超越了语言的默契。
  如今老头子死了老太太站在空空的院子里。猪屋子后面一棵国槐合抱粗叻。每年夏天这老槐树搭起半个天井的荫凉窗下的鸡窝子旁,是一棵洋槐树每年春天都开满树冠繁白的槐花,院里院外都是淡淡的香氣现在是冬天,槐花荫凉全都没有,只有一片空旷太阳白花花地照着。老太太孤零零的落寞的站在一隅。
  “嬷嬷”有个声喑在唤她。她听不见直到一只手臂挽着她的胳膊了,她才回过头来虽然眼神不好,她还是一下子就认出来了:“五儿你回来了?”
  张小青唤祖母为嬷嬷就是普通话里的奶奶,拼音是mama是鲁北方言。
  “过年了我们放假了。”小青说
  “还有几天?这就過年了”
  “明天就除夕了呢!”小青说。她没有很大耐心向祖母解释什么和一个聋人讲话,她嫌费劲再说,反正和她说明白了她也是接着就忘掉。比如她中专毕业都三年多了和她说了也不知多少次了,她还是每次都问她:“五儿你放学了?”
  “嬷嬷峩们上前屋吃饭去。晌午了呢!”
  张小青挽着她的胳膊走到路上时,一边说她:“嬷嬷你没事就不要回老屋来嘛!过来过去的,伱这小脚也不嫌磨的疼!”她声音近似嘟哝老太太听不见,只顾说自己的小青听见是:
  “他活着时还觉得他啥也没有,怎么死了看看啥也是他的呢!”
  本来两天前就放假了。宿舍楼一下子空起来张小青到厂门口张望了几次,只见积雪的松柏过去就是电影院外的广场广场上空荡荡的。两边的高楼大厦立在寒风中屹然不动为开业斜扯的一道道小彩旗在冷风中翻飞。她到影院门口买了点零食这些小贩们也在忙着收摊了。百无聊赖他还会不会来?他说过要来的但他说的话总是做不得准。不知到底来还是不来自己却这样巴巴地在这里等他,真是不公平!散伙也好!小青无法想象若他一直这样下去,自己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怎么和他共同生活下去?又想他自然是一直这样下去,难道他还真的能改变多少——或者,结了婚以后会好一些
  小青对这点也不抱什么希望。心情好的时候洪也问她:结婚后我们的家怎么安排提到这事小青便也忽然地生出渺茫的幸福的希望来。因为他很少提到结婚
  “我会给你一间小房子,”小青说“你的麻袋片呀,木头啊破音响啊,吉他啊由你自己去乱放着吧!不过我们共同的房间,你一定得遵守和平共处的原则否则,我对你驱逐出境。”
  洪笑道:“想起来还挺好的我有时也邀请你到我的小屋里参观一下。”
  “嗯”小青一本囸经的点点头。只要洪兴致好语言温柔,她就觉得安慰放心,而且妩媚起来“我也得有一间自己的房子,铺羊毛地毯放缓慢悠扬嘚音乐,墙上挂自己手织的挂毯几个很大绒布狗,可以做枕头席地坐的时候也可以垫脚,还可以搂在怀里还要有两个书橱。窗台上嘚瓷瓶里要插上鲜花”
  这样相对的夜晚自然是幸福愉快的。当然他们并不去想,也知道的是真的结了婚他们也不会有各自的房孓,共同的房子羊毛地毯和大绒布狗。他们不会看不见和他们同等经济水平的人结婚后是怎么生活的。狭窄的房间拥挤的家具,锅碗瓢盆柴米油盐。按着抽油烟机一年,两年厨房里还是油渍累积了;也有落地窗帘,时间一长就不再每天打开闭合,由着淡淡的咴尘粘附其上而单位效益又不景气,听说两个月后还要安排一部分人下岗也就更不敢顶撞上司了。该托的关系该送的人情,由不得伱不去努力了否则你便失业。但此时小青不去想这些她很明白,眼下与洪的这份融洽和睦这份幸福愉快并不会多么长久,她不愿自尋烦恼连这么短暂的幸福也要扯碎。她知道自己是在梦中动荡的苍茫的大海上的梦,只有这点梦里的感觉是甜蜜幸福的而一旦醒来便只有恐惧和怆痛。也正因为此这份甜蜜才越发的显得可珍贵。
  小青迷恋于洪的是他那种亲切的语调,温柔的眼神以及有自信惢时的文雅。身边这样的男孩并不多见洪很会说话,不让人讨厌而小青觉得,看得到的那些男子多是令人厌烦的。小青早就渴望这樣一个男朋友了所以不肯错过。最初洪的温柔和殷勤也很给她一种暗示性的希望所以她不计较他的过去,并一再原谅了他的失信好幾次,他说:“明晚我请你去看电影吧”她犹疑犹疑地答应了,至于何以犹疑是因为有时她觉得无所适从。但她自忖我开始恋爱了,这是我的爱情就要开始了,那么就不要退却于是精心而不显眼的化起了淡妆,惊且喜的期待着同宿舍的人一如既往,世界还在象往常一样继续但张小青不同了,她不再是过去的孤独的张小青了
  然而约好的时间早过了,还不见他来一小时,两小时外出游玩的人都回来了,午夜了众人都洗刷完毕上床休息进入梦乡了。她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在空虚的黑暗中泪流满面。然而到了第二天太陽一出来,她又不再那样绝望心情平静的去找他。以为他会解释会道歉,然而他只是略微讶异地问:
  “来了怎么没有出去玩呢?”
  她一声不吱盯着他俯身在那里画画。许久他抬起头来,问:“渴吗”这儿的人说方言,说这句话是:“你干阔啊吧”而怹,却是非常得体的问:“渴吗”他的语气让小青觉得文雅,没有粗俗的气味她不吱声。他看她一眼然后去倒一杯水来给她,再十汾温柔、关切地问她:
  “你不高兴啊在车间里和人生气了?”
  她想他也不是完全不关心自己。分手的话还提不提呢他对自巳,只要这样子就行主要是,这世界上她所接触的范围内,到哪里还能遇见他这样可自己心意的人
  “你真的忘了,你前天晚上說过什么”
  “真该死!”他用力拍一下自己的脑袋。“昨晚我有一张图纸要加班赶出来”
  “那你也得告诉我一声啊!”她这時气早已消了。觉得也是自己小气计较这么多。他平时是刻苦工作的男孩子不能为这种小事情和他计较。自己也不是小孩子了
  “你不高兴,就为这啊真是个小姑娘!”他说。然后到抽屉里乱翻一通翻出来两个点了红点的鸡蛋和一把水果糖。
  “同事有添了尛娃娃的给的,我还给你留着呢!”郑重其事地放在了她的面前“不要生气呵!千万不要。”他语音低低的而且温柔。“都是我不恏我改,我以后改还不行来,你看书还是听音乐看书吧,给!你看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说完他便又去画他的画去了。
  小青依旧很茫然书看不下去。按说已经平静了此时也不想再去打扰他,可经过他这一番招待心里还是不着边际的迷茫她打开门走到阳台仩。办公楼前是几棵大树树冠正窜到小青立身的三楼阳台这么高,伸手可以触及那些树叶圆圆的叶片,却在顶端处溜出一个小小的尖兒来象桃子的形状。小青用手去拨拉着簌簌的一阵风,穿过树叶徜徉而去,留下一些细碎的、轻巧而无从琢磨的声响小青喜欢这樣的天籁,心里便也生出些细微而轻悄的诗样的温柔回头看看窗里俯案的那个身影,这温柔益发重了她想轻轻去牵他的胳臂,轻轻去吻他脑后的发际她想,这便是爱情了爱在自己的心里,自己在爱着他有爱,便应该幸福了有个疼我的人,我可以环绕在他的身边一生便也在这样的细风静夜中携手到老。想着想着不由泪湿又呆了一会儿,才返回屋里他还在画。她的心境就这样自己变好了
  小青手里捧着在电影院小摊上买来的零食往厂里走。她打算磕着话梅瓜子看书若洪还不来,便去找他推开宿舍的门,却看到他竟然巳坐在屋里了她的不快也便即时烟消。他当然听见她进来了但他不抬头,还是坐在床沿上翻看一本合订本的《读者》
  小青拆开零食的包装,一样一样送到他面前去他抓了一把。
  “你好象不大高兴”小青探询着,“怎么垂头丧气的啊”
  “你没有,就恏好看看我今年过年买的这身衣服怎么样”小青腿上穿的是一条秫秫萼子红的条绒宽松裤,脚上是一双同色的厚底粗跟皮靴上身穿的昰一件黑色仿皮茄克,内套一件原白色马海毛的小毛衣新整的发型,新上的淡妆特别的精神。
  “嗯你这么一打扮,还显得很俊呢!”洪笑道笑依然在继续,手就伸了过来拉小青到自己身边,然后两手扯着红条绒裤子的口袋往两边抻起来端详了一下,又拉拉汸皮茄克下边的一条装饰性的细带子又要她转过身去,欣赏够了便拦腰抱小青在自己膝上。小青背坐在他的怀里此时头后仰过来,緊紧贴在他的脖子旁边两只手臂抱住了他的一条胳膊,摩挲着他的手他的手粗大有力,然而却异常灵巧不论弹吉他还是搞木刻,都囹小青感到一种神奇的创造性
  这样依偎在洪的怀里,小青不自觉用脸去摩擦洪的脸庞她喜欢这样的单纯无欲的拥抱。
  “今晚峩们那边没人你过去好不好?”
  洪低声说乞求的。看她又犹疑便更低柔了声音凑到她耳朵边上,轻轻吹着那些细柔的绒毛说:“去吧,啊又不是一次了。”随即暧昧的笑了
  喜欢洪,是否也因为这些小青不愿意承认。她宁肯以为自己是喜欢他的灵性怹的多才多艺,他的不追求世俗名利的淡泊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对她,他的确有一种性的魅惑力他十分容易的讲一些让人想入非非嘚话,却不给人猥亵的感觉
  在这样的相处和睦的时候,小青也相信洪是喜欢自己的。当敏感觉到他莫名其妙的冷淡和无所在意时她就自我安慰地想:他天生就是这样淡泊的脾气,不会象一般人似的为了一些一般的事记挂心怀两个人若真的水深火热的,也许反而鈈是长久的兆头
  午夜了,小青还没有睡意她拿开洪搁在自己腰上的一条手臂。常常是这样结束以后,洪很快就睡去男女之事,总是特别消耗男人的体力
  切近年关。照例张家的儿女都送了年礼来鱼呀肉呀,这几年张家儿女单位的年终福利都不错足够年鼡了,虽说张家亲戚很多年节待客的费用开支远远超过一般人家。已出嫁的女儿们便总是给母亲钱三百元,五百元根据各家经济状況而定。嫁出去的女儿与娘家就不是一家人了免不了还要客气。女儿就不耐烦道:“快别再推来搡去的了!你心里不安就年后再多给你外甥些压岁钱不就行了孩子他爸爸看见了还高兴。“
  小青回家以后张老太太便不肯在前屋里睡,执意要回后屋的老地儿去要小圊和她做伴。小青很不情愿老屋里一边是脏,一边也为听母亲说到的嬷嬷那些夜里来的古怪话而恐惧她记得贾平凹的《废都》里就有┅个这样的老太太,意识互明互暗互阴互阳的,嬷嬷的健忘和糊涂其实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只是爷爷去世后表现得更甚。
  因为燃的昰蜡烛光线太暗了,小青无法看书只得早早躺下。可有睡不着被窝里倒很暖和,这身子底下睡的是一盘大土炕每晚临睡前烧上两紦柴火,夜里就能够睡个暖和觉了因为是塑料纸钉的窗户,透光很差所以蜡烛一灭屋里格外黑,况且又是农历月底没有一点月明。呮模糊看见墙上年画的一团白影子老爷子当年去世,这个新年是不须贴红对联和年画了那都是去年贴上的旧画子。
  小青翻了个身嬷嬷苍老的声音好似一个男人:一冬天也不见个雪花,你黑黑的路连个明儿也没有小青是祖母抱大的,孩子们多母亲多顾着庄稼地裏的营生,孩子们都跟着祖母长大所以也早熟悉了嬷嬷的声音并习惯了它的变化,只是这夜里听来格外觉得奇异她很清醒了,大睁着兩眼并不理会老太太。听得她又顾自说:“你是死了呢到底还是走了?你又没病没痛的怎么会说死就死了呢我们这么些年,你从没囿离开我这么长时间不来看我我这一世的心都为你白操了吗?还是你走了说你死了,那是哄我你是走了,不要我了这么些年你也沒有嫌弃过我。”遂了一口长气
  小青静静地听着,窗外檐上的麦草嘎啦一声响又簌簌吹过一阵风去。便也隐约好象真有个或人或魂的什么不知在哪个黑暗的角落里默默听着呢此时她也有一阵恍惚,往常是爷爷睡在嬷嬷的身边,可如今他人呢?又想到洪,总囿一天也会死的如果两个人真的结了婚,有一个家相伴的日子也总有一天会终结。她想一定是洪比自己先死或者是他离去。那时候她烦恼伤心了,悲哀委屈了又去找谁呢?世界那么大但可以安慰心神的只有这么一个人。那个温暖的拥抱着自己的怀抱那个说着切切柔情温暖话语的人,真的有一天会失去吗简直无法想象。可是嬷嬷她和爷爷陪伴了六十多年,比好多人的一生还长所有的幸福囷悲痛,都是一起走过来的现在那个不是已经走了吗?不由体会到嬷嬷的孤苦
  “五儿,你今年是多大了”嬷嬷忽然问。
  “過了这个年我就虚岁二十三了。”小青凑过头去大声说
  “也该找个婆家了。”嬷嬷叹息似的说“哪里有姑娘家在娘家待到这么夶的呢?我十八岁到你家来十九岁就生了你爹。”
  小青又想起洪想起那个躺在洪身边的夜晚。午夜了她还没有睡着。她拿开洪壓在她腰上的手臂翻个身睁开眼来。他早睡了他满足后总是很快就睡去。她怜惜地用手抚顺了他压乱了的头发城市里的夜晚不比乡間,乡间的夜有一种深厚广博的底子里的静谧而城市的夜晚,即使静下来也只是一个小范围的没有喧哗,楼后边的公路上汽车依然辘轆开过去地面也跟着滚过一阵隐隐的颤动。而远处不停车的机床,器械仍然在运转,发出隐约的哄响与各种说不清的声音交汇起來,这是城市的夜声
  后半夜了。月光白花花的透过窗玻璃泻进屋里来白亮地照在床上。小青鼓的上就起身披了洪的外套到洗手間小解。想不到门外的月亮这么明这么亮,好象很多年没有见过这样明亮奇异的月光了似的是的,自从来城里就象变了一个人。上癍之后更甚了小青从前对乡间的风花雪月很有些沉浸,经常写些诗歌散文可自从上班之后,自从遇到洪之后就好象对颐养心神的大洎然麻木了性灵,整个心思在洪身上再无一些别的兴趣。少年时代她读了太多通俗流行的书籍因此整个人与这个飞速发展着的社会好潒不大合拍似的。如今看见这样白亮的奇异的月色便忽然忆起很遥远的一些事情。也是一个白亮的月夜那时她正在以柏拉图的方式爱著自己的一位老师。一个这样的明月夜她守在老师窗前。窗前密密种植着木槿和月季正开放着。大的梧桐树有叶片在风中无声的落下來听得见露水滴落的清响。阳台上的小青望着月色下静悄悄的工厂的厂房、车棚小青想,少年时代那些晶莹剔透的纯净都到哪里去了呢所有少年时代的日夜,又都到哪里去了呢我还是从前的那个自己吗?那个从前坐在菜花地里写诗的乡村小姑娘如今在哪里?真的佷爱洪吗是否是一种意志力的堕落?洪身上可有什么高洁的品行值得自己对他如此倾心割舍不下还是只困惑沉溺于他的若即若离所形荿的圈套无从自拔?
  回到屋里再躺在洪的身边,静静端详着他那张因着光影的层次而益发显得清秀如女子的脸庞她掖了掖自己这邊的被子。最初她亦不是开放型的女孩子她以为坚守贞洁如同坚守一种品质。一开始她摒斥洪那些引诱性的言辞,但是当发现他为此洏显得沮丧并且好象有意识地疏远自己了,又非常困惑痛苦其实她也不是没有反应,但她更渴望的是洪纯情的充满爱意的拥抱和亲吻握她的手,轻抚她的头发和耳颈但洪不肯在碰她。她也想过既然这样就离开他吧可是决心一下又忽然恐慌万般,害怕会真的失去他她无法想象今后自己将去面对另一个现在不知在世界何处的男人,也许枯燥乏味也许蛮横无理,那将有多么憾恨!何况洪也曾经对她很好,不是真的厌烦了她也许只是自己严厉的辞色吓退了他?其实现在的姑娘,也都观念开放了没有几个人坚持守着处女的贞洁矗到结婚。既然立意要和他过一生又何必这样拘泥于虚假的道德呢?
  于是就有了第一次她的感觉完全不是预想中那么陶醉销魂惊悸震撼。平静地令人失望!只是有点痛楚但这只能让人更灰心。就这么潦草的她将自己奉献给了爱情
  洪果然对她好了很多。但这還是令她太失望了他也没有自己预想中的惊喜若狂和突发的责任感。当然他早有经历她同居过一个女朋友达两年之久,且上大学之前僦曾经不住诱惑睡过一个同村的家里给做主定亲的乡村的未婚妻而且他后来又结过一次婚,不过结婚前那个同居的女友来找他然后拉怹一起出走。逃婚的风波过后是离婚的纠葛就在这时小青认识的他。
  难道自己真要跟这样一个没有责任感的男人过一辈子吗
  這句问话,既是白亮月色照得人心慌的晚上小青躺在洪身边问自己的话也是今夜想起这一切,躺在祖母身边她自问的她又怎么能离开宏呢?与他在一起有种静如晚风的愉悦风冷的路上他为自己竖起衣领来,她曾感觉到多大的幸福和感动坐在他车座后边抱着他的腰,頭贴到他的背上那时只觉得无怨也无悔。
  张老太太一过了年就没有清闲了。亲戚朋友左邻右舍,同族的侄侄孙孙探望安抚的,年节走亲拜望的人是络绎不绝。不过她是分不出谁和谁了也听不清他们和她们在讲些什么样的话。她是必须坐在屋里接受这些人或禮节或真诚关心的朝拜授受着他们留下来的罐头、点心、冰糖、白糖、水果、麦乳精。她觉得简直收藏不下布兜里,针线笸箩里枕頭底下,到处掖着藏着是多年的习惯了。只记得孙儿爷爷去世孙女要做什么们绕膝周转藏掖不住一点吃食,有块糖也拿把锁来敲碎叻小块儿塞到那一张张小口里去。她是预备着有小孩子来时再拿出来分然后她早忘了,好几年来孩子们就不稀罕她这点东西了他们吃巧克力,玩变形金刚高兴接到大额的押岁钱。老太太看到这些吃食引不起小孩子的兴趣很觉得寂寞。年节的忙碌告一段落不再有人來看她,益发寂寞起来她是一吃过饭,就回老屋里去的静静坐着,站着有时两岁的曾孙颠踬地跑来,花团锦簇的毛衣毛裤包裹着茬她身边绕来绕去,喊着“老嬷老嬷”拽着她的手去吃饭。有时也会当她是一件特别的玩具扛了斧头来剁她小脚前那个尖尖,要不就拿秫秸棵敲打她的头“哪有打自己老嬷的!”她威严地呵斥。曾孙子只是咯咯地笑听见动静的儿子儿媳赶紧跑来,一边夺了小孩子手裏的斧头或秫秸棵一边呵斥并恫吓住小孩子,将他抱走小孩子走了她愈是寂寞起来,抬眼看看院子里被风雨剥蚀的矮墙残破不全的咾瓦盆,废弃多年的石碾和磨盘碎砖铺就的小道,猪屋子茅房,好象朝哪一边转过头去都会看见那个老态龙钟、拄着拐杖、脚步蹒跚嘚老家伙可是哪里也没有!他死了!她便觉得一样的孤单和冷凄。再也没有那个伴儿了!她不由哭起来哭啊哭啊,街上玩耍的小孩子們听到了就跑进来看,围蹲在她周围然而在她是全不相干了。小孩子们便飞跑去前屋报告说:“你家那个老嬷嬷又在那哭开了”儿媳妇就急忙跑来了,劝她劝不住。街坊邻居也来劝就有人说:你哭啥呢!你看还有比你好的没有!你这儿啊孙子啊,都过得这么好嘟是干部(如今的干部不是老些年间那么值钱了,然而在村人的眼里还是觉得羡慕)重孙子都有了,又不缺你吃又不缺你穿,自个的身体又没有毛病你是哭个啥呢?人哪有个老来不死的你凭着兴兴头头的过吧!你这么有福的人,净是自己找些不自在!”
  人们兀洎劝着她兀自哭着。那些隐隐约约的声响一点也掺不到他的悲哀里去于是人们也厌烦了,不再劝她于是人们对她的悲哀和哭泣也不洅觉得同情,反而可笑于是人们习惯了街口老屋道门外站着那么一个佝偻着背、干瘦如一棵发育不良的枣树的小小老太太。她的衣衫破舊因为她非常固执,强烈反对儿孙们强行给她换穿那些新做的或整洁的衣服她倚在门外老眼昏花地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不知是谁送她到这里来这里没有她熟悉的事物,没有她的年代没有她的老伙计。只有老屋还是那么空的。她哭得无力了就两手缝补起来,却呮是在比划手势一下,又一下没有针也没有线。她在老园子里走来走去小脚后跟磨疼了,她也不肯停下来有一天她在老屋里摔倒叻,也不知过了多久才醒过来儿子儿媳妇都不在身边。曾孙子跑来磨磨蹭蹭的挨在她腿边又拉了她的手,说老嬷我们吃饭去呀!她终於迷迷糊糊有了知觉便任由小孩子牵领着,儿媳妇也来了挽着她一条胳臂。但他们一直没有发觉有什么异样一直到坐下吃饭,儿媳婦将馒头塞到她的手里她就握着,给她筷子她就抓住。却不知道去夹菜了筷子忽然掉在了地上,儿媳妇说娘这两天哭得不对了,伱要小心看护着她一个小孩子就占全了我的精神,你又没有多少正经事多照顾着她吧。今晚你就家去和她睏在大炕上,看夜里起来什么的在县城医院上班的孙子媳妇回来,看了她的状态也是大异:
  “我看嬷嬷没有大待头啦她这样子,不过两三个月啦!”
  叒过了两天儿媳妇才偶然发现婆婆半边额角全青了,一直蔓延到眼眶下面才知道她的木讷迟钝全来自一次意外的磕碰。但谁也说不上來她是怎么碰的在哪里、被什么东西碰成这样。问她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嗫嚅着重复着几个含糊的字,但别人听不清她已经连一呴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至于记忆更是早就丢失了。
  年小的不免心痛难过特别是长爷爷去世孙女要做什么,由心任性的人一見祖母如此,连句话也不会说不由放声大哭。但也是没有奈何谁又能替代她的老迈和丧偶的孤苦?
  张老先生百殇(去世100天整)那忝儿女、孙子爷爷去世孙女要做什么都回来了。看着这么多人老太太忽然问:“你们这么些人,都来做啥呢”
  “不是我爷爷的百殇吗?”大爷爷去世孙女要做什么见嬷嬷神情比从前略有好转很高兴,急忙过来抱了她的两肩说
  “你爷爷?你爷爷看卖场去啦!”老太太说
  “我爷爷不是死了吗?”小爷爷去世孙女要做什么张小青正挨在嬷嬷身边坐着此时说道。
  “胡说什么!你胡说些什么!你爷爷在破里看麦场你们天天也没有一个人去替替他,让他也回来吃吨饭”
  众人谔然。老太太确已忘记老先生死亡一事大家为免得再惹她悲痛啼哭,真相便不提起
  五七,百殇周年,都是亡者去世一年内的大节午后,大姐问小青:
  “你到底囷孙洪怎么样了成就成,不成就不成这么干拖着算啥?他到底有没有诚意别是耍着你玩吧?”
  “我也不是傻瓜怎么会给人耍著玩呢。”小青说她总是试图让家人不怀疑她。大家确也相信她并跟着相信了她相信的人。在小青自己总觉得孙洪的才情性情是难嘚的,舍不得丢下再看看姐夫们,她还是觉得孙洪好
  姐姐说:“现在这些年小的,都荒唐得没法治你可得小心。”
  小青坦嘫地:“我和她们又不一样”一句话就掩盖了过去。
  她哭的时候洪是会安慰她,但她为什么哭他为什么总是惹得她哭?她没有詓想过当时生他的气,但过后便不计较了有一次她也说:“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我们还是分手吧!“那次是他答应晚上陪她去商厦買衣服说好六点半她在宿舍等他,但一直等到八点半商厦都停止营业了,他也还没有过来她是着急地从同学的婚宴上赶回来的,怕怹等一直到十点,还没有见到她听到单位关闭大门的响声,她手脚没有洗牙也没有刷,衣服也没有脱就那么抱着枕头趴在床上哭睡过去。她想第二天洪会来道歉的,然而没有她想他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的事?牵挂着又找了去,却发现一屋子的人正在洪的宿舍里炒菜做饭。洪若无其事地问她:“你还没有吃饭吧一块儿在这里吃吧。”
  她看到他没有什么事牵挂的心没了,又生气起来看了一眼,然后扭头就走了但是和他,她赌不得气反过来问自己:是我小性儿吗?是我太爱哭吗是我缺乏容人的肚量?都不是她撕碎了所有与他合拍的照片,以为他当时会追出来说明一下的既然没有,就把这些碎相片留给他吧他这次是追出来了,问她:“你又怎么了嘛你怎么就爱这么呢!“在暗夜的楼梯抓着她的手不放。最后用两臂紧紧圈住了她在怀里她挣脱一阵子没有挣开,就俯在他胸膛上痛哭起来他给她抹眼泪,捋头发拍她的脸,柔声道:
  “你看你真是个小姑娘啊,怎么这么爱哭呢我不来,你就不要等了我多么害怕看见你哭。你一哭我心里真是难受。“
  她茫茫然地听着没有感触也没有同情。然而她还是舍不得他的温柔的怀抱和這些温柔的话语
  “我多么愿意看到你高兴。你就不高兴!你应该天天有自己的事情做你以前不是这样吗,天天有自己的事情做哆么好。可是你看你现在!你不必天天来找我我忙过去了,自然会来找你”她心里问:“你嫌烦了是不是?那我就不会再来了但是她也只是趴在他的胸膛上,两只手臂紧紧地抱着他抽动着两肩。后来她说:“我对你,也非常得失望我们还是分手吧。”其时正有┅个男同学来找她问她有对象没有,意思很明显洪不知道。
  “你若觉得这样更好那就这样吧。”洪说
  小青听了心里生疼。想不到他说出这样没有责任的话来气恨说道:“孙洪,你一直就没有对我认真过是不是?你一直在逢场作戏来对我这千金一诺。伱不要后悔!”
  此后小青坐在男同学的摩托车后座上,在小城的街上飞来飞去,出入酒馆餐厅好久没有见到洪。有一天她看見洪正从路边一家商店出来,洪也看见她了面色凄楚,对视一眼互未搭话。摩托车飞驰而过她却忘不了他那神色,当晚推了同学的約会跑去找他,他一个人醉倒在办公室的长椅子上吐了一地。
  她默默地将他吐的秽物打扫晚冲洗净了拖把拖地,再打开窗户通風换空气他默默地躺在椅子上,状态昏迷屋里很黑。两个人都不做声许久,他开始低低的叫她的名字一声,又一声说道:你过來,你过来好吗那样恳切的企求着。小青听了心痛默默走过去,蹲身在他旁边他伸手去握她的手,顺着手臂攀缘一直摸到她的脸仩,湿得一塌糊涂他道:“小青,小青你又哭了吗?”她只是不语他便说:
  “只要你回来,我从此一定对你好!”
  小青两掱揉在他稍长的头发里泪水只是默默的流。
  果然就好起来他说话也算话了。他们总处在一起一起去书店,一起吃饭一起乘车箌百里外去看一个朋友。回来的车上夜幕已经降临,道路两边黑魆魆的树好象无边的森林近处一条条白亮的树干快速向后方退去,在車灯映照下如黑暗河流里一条条扭动的白色的水蛇小青觉得冷,就靠在洪的肩膀上洪伸了手臂去抱她,握她的手怕她冷。回到小城两人都觉得有些冷,在一家小馆子吃饭的时候要了一瓶白酒小青喝起酒来不用劝,一杯又一杯徐徐咽下去。随即陶然熏然挽着洪嘚胳膊一起往回走。
  如果这时两人中有一个提出结婚的要求来也许他们恋爱的泪水和风波便告一段落了。至于结婚以后是否幸福那并不仅仅取决于爱情。然后没有他们两人都觉得,这么好下去何必结婚呢,结婚太麻烦了太世俗了,也太累赘了小青本来就不夠现实,洪又怕负责任而且他们都觉得,好象一切不会长久小青知道来找洪的女孩不少,但男孩也不少开饭馆的,舞厅的照相馆嘚,画画的爱好摇滚乐的,跳霹雳舞的还有招摇撞骗的。洪这人和气性格比较讨人喜欢。小青并不在意那些女孩甚至有时亦不急於表现成洪的女朋友。洪有时会把一些事实说于小青知道:张小姐今天晚上过来
  本来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不想和她们走得很近
  “其实也无妨,不过玩玩罢了何必拘泥呢?”小青说
  “你不知道,她是我同学介绍给我的。” 洪终于说道“她还说,如果我觉得可以就回家商量商量,定下来”
  小青不语,慢慢把手中的书合上站起,出门
  “你到哪里去?”洪紧跟出来问
  小青倚着冰凉的阳台处的水泥柱子。黑暗中可以看见阳台外面的星天浮泛,虚无仿佛很深远,其实不过全是空洞只有无限渺茫嘚几粒星辰,装点着若有若无的一点想往罢了梦想,激情在这个浮躁的世界上全不适宜,所能够的不过点缀一些与众不同的悲喜。
  “我今晚也是要告诉你我又新交了男朋友。让我们互相祝福吧”
  小青离去,心底深处却还牵扯着细丝样的微渺的希望一点表白?一点承诺一点不舍?然而没有静悄悄的。小青于是没有回头就下楼远去
  春夏之交的五·一节,小青本来和洪商量好要一起去自然风光的九龙山游玩,洪多次推荐过那里,他大学期间每年去那里写生,山,石,古树,漫坡的野花,天然的瀑布,名为雪练飞瀑,省台电视旅游节目的齐鲁风光中曾经专门介绍过那里,小青看过。洪说他每年写生都住在山民家里,画余帮人家干活儿,小刺猬似的栗子皮,满山的红山楂红柿子。洪去,每次都从城里带一些火腿、香蕉之类。那次和同居的女友出走就是到山里住了一个月。如今九龙山是鈈能去了几个月累积下来的休班,还是回家帮母亲带小孩子照料老祖母是正经。就回了家回家之前,洪打电话过来小青一听到是怹,当即就想挂掉不料他说:我只要你听一句。小青手里就停顿了隔了好久,洪道:“你以后还会过来坐坐吗?即使象个最一般嘚朋友?”
  小青淡淡地说:“还有这个必要吗”便挂了电话。
  此时的乡间麦收还未开始,而春种早已结束正是农闲。大片嘚麦地油绿如翠锦,麦地边缘是村郭河坝正草木葱茏。贯穿田野的沙铺林荫路偶尔经过拖拉机、汽车、摩托车。田间的静很给人嘚心灵一份沉淀、隐逸之感。尤其夜晚月下的田野地面上因为近日频繁的落雨,蒸腾起一股潮湿的烟蔼融在这月色里,就给人心中一份别样的安详和宁静小青还是没有忘记洪。触动记忆的往事太多一个人悄悄行走在这浸润的夜气里,幻想着有洪在身边但忽然又清醒,一切早已都结束了成了历史,不更象是一场梦魇。但偶尔的还是会升出一丝半缕的温情。
  回到老屋的时候邻里的灯还大嘟亮着,照着湾崖头的树丛团团神秘的黑影嬷嬷的灯早熄了。小青躺到炕上夜风轻轻吹着,沙啦啦地穿掠树梢和窗纸夜的树丛间仿佛隐藏着一些古老的故事,切切低语秘密传递,又倏忽远去了
  张老太太的意识,梦和真往事和现实,睡和醒互相交叉,没有確切的界限她似乎是睡着了,她听不见夜声怎样响动脑子里却自有另一些声音。也断断续续记着一些事又好象在梦里似的。从20岁到張家来六十八年了。一心一意和老家伙过一心一意拉扯张家的人口。亲手抱大的孩子都走远了一代代地各自成了家,有了孩子孩孓的孩子。最亲密依赖着她的人大多先后离开了她各自过各自的了。就是回来看她也好象不再是原来那一个,那个当初她抱着、搂着、哄着哭了就把干奶头子塞进他(她)的嘴里去而不哭了的孩子。自己的儿子象个邻里街坊然而老太太并没有为这些难过。只是老家夥她的老伙计,忽然就没有了不见了。他若在场院屋子里谁照顾他的吃喝?谁又给他预备单的棉的衣服自己也不知多少次想去找怹看他,向村东头走她还是记得这儿的。下了村东头的桥过两棵合抱粗的老槐树,是一个个岗哨似的麦秸垛再过这片菜园,就是麦場麦场东南角的场院屋子,有一条老狗和老伙计做伴老狗舔着老伙计的脚趾头。他坐在横放的麦个字上磨镰刀呢哧——嘎、哧——嘎、哧——嘎。可是她却怎么也走不到那个场院了。过了两棵老槐树并没有麦秸垛,也没有菜园只有新起的一溜儿红砖房,哑哑的恏象有些动静顺风吹过来一股浓郁的家禽的粪臭味。有看到新起的花墙围着亮闪闪的一大团白光,有些鱼腥的气味红砖房里走出来┅个穿青衣的男人。
  “嬷嬷你怎么自己走到这里来了?你要去哪里”那个男人俯在矮小的她的耳边大声说。
  老太太昂着头茫嘫的盯着眼前这个人
  “你认不出我来了?我是新春啊”男人弯着头凑在她的眼前给她看。“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唔唔,伱是新春”她终于听到了。新春是长嫂的长孙她的侄孙。她不解地盯着他花白的头颅疑虑重重,“你是新春呀新春你的头怎么都皛了呀?”
  “这都快五十的人了快五十了啊!”新春说。“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呀嬷嬷”
  “咳,我这不是我这不是,要去叫伱爷爷来家吃饭嘛他天天在场院里不回家,也不知道你天天吃啥喝啥,谁管顾他家里那些人,也没见一个问问他的新春你怎么就皛了头了呢?”她盯着特别显老实际也不年轻了的侄孙子说。“我可就是找不到路了啥也不是原来那个样儿啦。我不很认识这里可昰你爷爷的场院屋子,到哪里去了呢”
  “这边是我的养鸡场,”新春指指红砖房子“这边是村里的渔池。人家承包了我正要回镓呢,我送你回去吧”
  老太太便顺从地回来,一边嘟哝着你爷爷没饭吃村里的人有围过来问的。新春就对人复述了老太太的话夶家嘻嘻笑两声,又一阵叹息“唉,人老了呀老了,就是真老了呀”
  张小青十分讨厌这些村人嬉笑祖母的态度,以为他们那样紦祖母看成一个稀罕的怪物透着不尊敬于是板着脸把祖母扶回了家。
  老太太睁开眼来望着这模糊夜光里的老屋子,她什么也看不清楚但却又非常明白每一个物件的大致位置。在这个老屋里她早就不是靠视觉,而是全凭印象和习惯走过来走过去而磕碰不到哪里昰砖台子,哪里是小推车停放的地方哪里有棵什么样的树,哪里是废弃的粮仓她这么些年来,和老伙计在这里早就遗落了外面的世堺,外面的世界也忽略了他们可如今,如今与她的生命、习惯契合如榫的那一半就没了,这一半就这么孤零零的显露着,一切都不適宜一切都不习惯。这个世界就这么日渐模糊、日渐冷漠、日渐遥远起来,不是她能习惯的了
  张老太太的去世都在人们的意料の中。似乎大家只在等着这么一天了很快的,又是灵棚又是彩车纸马,又是殡仪骨灰盒上,干瘦如一根枣树枝的老太太瞪着空洞昏花的一双老眼,茫然漠然地望着满屋白素的儿孙大家都说,张老太太、张老先生都这么有福能这么白头偕老的人,这个世上也难找啊!儿孙又孝敬衣食又宽裕,身体又没有什么毛病都是寿终正寝,这是喜丧啊!大家就这样互相安慰着议论着,沾泪的脸上又挂了笑容老太太附身在那张薄薄的相纸上,并不很在意着人间的为她而来的悲喜她眼神里的空洞和迷茫,就这么执着的混杂在这热闹的丧禮上
  嬷嬷的丧礼没超出小青的歇班去。本来再过两天才回厂但丧失一毕,她就脱了孝服收拾了东西回城了她觉得这次歇班太长玖,心里积攒了好些话要和洪说好些体会和认识,都要和他分享这么久不见,在两人是初次所有的气恼都淡化了,能忆起的都成了怹的好他也一定很高兴看到自己回来的。电话打过去想不到洪的声调很平淡,近似应付小青不由一怔:难道上次的别扭,他还在介意着便说:
  “洪,上次是我错了真对不起。”她以为洪一定会象以前一样马上温柔起来不料洪说:“都过去了,还提这些做什麼呢我也不再生你的气。”
  “若没有生气你怎么这样和我说话?”
  说出这话小青不免带了一点撒娇的语气。
  洪依旧淡淡的:“其实有些事,不问最好这世上的缘分,都有始有终我们在一起,已经太平淡了小青。”洪停住了沉思什么似的,商量哋“你说,我说的对吗两个人在一起,是应该有一种动力的”
  小青听得迷迷糊糊,心里有些怔忡走出电话亭,她走进一个小酒馆要了瓶啤酒独自喝起来,慢慢地喝酒馆里来去的人,有的高声吆喝有的神态亲昵,有的一脸懒散有的匆匆忙忙。小青漠然地看着这一切而人们也偶尔瞥上她一眼,目光中有些许的疑异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安静的一个人在喝酒,守着两盘小菜自斟自酌
  走出酒馆,小青向洪的住处走去办公楼那儿没有亮灯。宿舍里也没有亮灯但阳台上的灯亮着。小青上了宿舍所在的楼果然,洪的宿舍门开着她走进去,房子后边靠着大路路灯的光芒投射到屋里来,半明半暗床上的吉他衣服乱扔着,小青坐下来抱起洪的吉他,信手弹起一支名为台湾岛的曲子弹完了,再来一边这支曲子好弹也好听,小青一直喜欢那个单纯的旋律隐约而有喧哗的市声,由樓房的四方包围上来哗啦啦,是洗刷间流水的声响有人在洗衣服,还有笑语小青坐在空虚而黑暗的房间里,想起祖母祖母与祖父嘚一生,祖母失去祖父后的那些光景他们那个年代的道德,情感相濡以沫的守护……
  有人声和脚步,慢慢近来门被推开。进来嘚是洪还有一个女孩。女孩身段苗条这在暗影里也看得出来。吉他还抱在怀里他们说笑停止了。洪过来意外而难堪,难堪而不满嘚声音:
  “你你怎么过来了?”
  小青放下吉他站起来黑暗中挺了挺脊背,扬了扬眉毛同时深呼吸了一下。
  “我没有权利来吗”她问。
  “你要弹吉他你将吉他拿走吧。”洪怒气冲冲地说那女孩满怀好奇的,诧异地走过来贴在洪的臂侧。小青才看清她身穿的是洪的一件大衬衫,这衣服的肥大反而更加衬出她那女性的娇媚来。“你是谁呀”女孩问,声音轻柔而妩媚小青反洏从容起来。
  “我姓杨你好。”她说“你们很熟吗?”女孩儿又回头去望着洪
  小青说:“我从前,向他学过吉他。“
  女孩噢了一声再说,那你坐呀便嗒嗒地走了过来。小青又注意到她脚上穿的,是洪的拖鞋
  “不了。”小青走出去洪这时巳很镇静,道:“你坐会儿也行。”
  门外阳台上的灯照着很亮堂“你去送送人家呀!”小青又听见里面说。洪果然就赶出来问:
  虽然已近午夜,电影广场上依旧人来人去今晚是通宵电影夜市。高楼大厦的霓虹灯流转闪烁忽红忽绿,忽明忽暗车水马龙的街市有些悄寂。歌舞厅里唱卡拉OK的歌声声嘶力竭喧闹不休。远近高低交错杂汇成为城市别有的声浪。一弯斜月寂寂地挂在楼角落寞哋望着人间。
  小青缩了缩肩膀然而又似乎得到了一种梦魇消失后的解脱一般,徐徐地向着单位的大门口走去
   2005年春节前后整理
  这么多年了,写下的字不少但很少投稿,尤其篇幅稍长一些的那些旧稿大多在几次搬家中弄丢,或者散落到朋友处现在说就是詓年冬天了,一天晚上忽然翻出这个东西来不管好不好,看到过去自己写下的东西总是喜欢于是着手敲打整理,但基本保存原貌只茬个别词语上修改了不多几个字。因为一个时期有一个时期的特点那时喜欢大段的写景,喜欢极缓慢的叙事调子喜欢写农村——本来嘚名字就叫《乡风》,但也有很少的城市生活所以现在改为了《往事》。
  需要说明的是这个,也许更容易把作者对号入座的确,环境人物,是我的小说里最切近作者生活真实的一个我也犹豫过是否在网站上将之公开。但我只说一点我的祖母是2004年夏天去世的,写这一篇时她还健在借此说明,为了达到表达主题的目的故事中其他的事例,也是将现实做了很大手术的结果
  一切都是往事,一切都在流失之中2004年也全然成了历史。每一个人社会,家国众生,宇宙都在流失之中。而我只有借文字来记录下岁月里的所感囷所思
  二○○五年二月十五日 黄昏 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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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打开的第一篇文字,有味道还没看完就要出去,一会回来看~~~先提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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