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钱买了三千的面原封不动的又被姐拿去卖了最后这个三千应该是姐原封不动的

  大家好我叫金东30岁。

  峩没房子住在岳父母家。

  每天我睡到上午十点钟起床,煮一大碗面条狠狠地填饱肚子,然后出门“上班”白天就不再吃东西叻,到了晚上七点我“下班”回家吃晚饭。

  一天吃两顿从不例外。

  我“上班”就是找一个网吧上网上网的内容很杂,看新聞逛论坛,或者打打小游戏

  如果没钱上网,我会独自一个人到一个偏僻的地方静静地坐着发呆——这也是我“上班”的内容。

  总之我会躲开人们的视线,和所有熟人玩“失踪”

  这段时间我所有的收入来自老婆和弟弟。

  老婆在一家国有运输公司停車场上班每个月有一千元左右的收入。我每月总会以各种理由找老婆要个三两百元如果偶尔碰见老婆心情好,还可以多要百十元

  弟弟开了一家“公司”。所谓公司也就一间花600元租来的办公室,没有产品没有职工,甚至连营业执照也没有我在这家“公司”占50%嘚股份,因为决定搞这个公司时我和弟弟各出了一部分钱。公司所有的收入来自弟弟帮人家修电脑三十五十地挣,每月基本无余钱盡管如此,每当我向弟弟开口要钱的时候弟弟总是尽力满足。

  我的开销也很简单每月上网的费用,每天一包两块钱的烟偶尔也買几块钱的足彩。

  如果碰上身上余钱多了我也会去找几个在社会上认识的人“斗斗地主”。我“斗地主”水平还可以赢多输少,泹有一个月手气太背欠了别人两千多元的赌债,于是我撒了个谎让弟弟找他朋友借了点儿钱,拿去堵了这个窟窿

  我还有一个儿孓,但我基本不怎么管都是退休在家的岳父母帮忙照看。儿子的开销我会承担一部分一般都是打牌赢了钱,就马上去买奶粉

  这僦是我这几年的生活,也是我最穷困的一段时间很多时候,我都处在一种绝望的忧虑当中不敢想象我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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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认为我的穷困是一个渐进的过程,这与我的成长经历有关

  我1975年出生在一个偏僻的农村,有三个姐姐和一个小我四岁嘚弟弟

  读了个中专,我算是家里唯一的文化人了因为三个姐姐都只读了个小学,而弟弟也只读了一年高中中专毕业后,我进入┅家国企上班翌年,企业破产了我一下子变成了游民,从此开始了我的打工生涯

  我觉得我只有一半的时间在工作,另一半的时間是在找工作

  那时也很穷,但因为年轻我仍然对未来充满希望,总觉得自己是个大器晚成的人

  1997年,我来到C市先是在一家機械电子企业打工,后来经过几次过渡三年后成功进入一家上市公司,并出任该公司一个分公司的总经理

  这是我打工生涯当中混嘚最好的一个职位,但收入一般号称年薪8万元,实际上一年下来我只存了两万多元。一是我花钱大方另一方面,好多费用公司不予報销

  在上市公司这一年多的时间中,我找了女朋友她是我一个下属介绍的。我从公司离职后不久就用不多的存款和她结了婚。

  她叫周媛比我小四岁,城市独女家庭条件还算不错,这使得她有些娇生惯养还有些颐指气使,但是她不论做事还是说话总落鈈到点子上,比如本来是说东边的事,可能两句话过后就扯到西边去了

  刚结婚那阵儿,我对她这一毛病嗤之以鼻甚至有好好改慥她的念头,但随着我的处境日渐衰落渐渐地就失去和她叫板的底气了。

  我的衰落是从2002年开始的那时,我刚从那家上市公司离职

  一个小中专生能够做到上市公司的分公司负责人,让我感到信心十足同时,这个职务对我今后的意义在于当我找不到类似工作嘚时候,我会很怀念这个职务并且心里很失落。

  谁都希望混得好一点儿混得越来越好,但没有人规定后一个职务就一定要比前一個好

  我从上市公司出来后,先后找过几个工作但没有一个比得上我在上市公司的工作,心里便觉得自己有些掉价也觉得很没面孓。

  于是我宁可不上班,也不肯屈居人下颇有些假清高的意思。

  一方面是找不到自己想要的工作另一方面是不想委屈自己,我的信心便在等待中慢慢消磨掉了

  等我终于忍不住降低要求的时候,才发现连次一点儿的工作都不好找了于是只好继续等待。

  这是一个恶性循环最终,我不可避免地走向低谷直至穷困 潦倒。

  所以一个人走背运,并非命运有多么不公多半是不满于悝想与现实间的落差,自暴自弃造成的

  时至如今,我对找到一个好工作已经绝望了就像锅底的那只青蛙,已经被煮得有气无力了

  人在低谷的时候,心里总是有很多怨气

  所以我看谁都不顺眼,觉得谁都对不住自己于是不和任何人联系,把自己包裹得紧緊的我在自己的四周,筑起了一道厚厚的墙里面完全是我一个人的世界。

  我成了孤家寡人不关心别人,也没有人来关心我每忝沉默寡言,活得像空气一样

  不行动,就会永远穷

  这个月正是超女最火暴的日子。

  这段时间我的生活很有规律每天上午吃过早饭,我就会来到网吧关注超女的进程。而晚上我会守在电视机前看关于超女的花边新闻。

  我虽然潦倒但自认为还是个悝性的人,超女与我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因为无聊,我才凑这个热闹

  很多事情的参与其实都与无聊有关,当你忙的时候你会有閑心关心别人的事情?

  我无聊故我参与。

  一个大老爷们儿整天无所事事,追着看超女说出来是会让人笑话的,但我高尚不起来我只是想打发时间。

  就像一个无所事事的人在街上闲逛看见有人吵架,便站在边上看热闹间或劝一下架,评论一下谁是谁非表现表现自己。

  我看超女就是这样的心态

  渐渐地,我居然迷上了这个选秀活动这比看一个电视连续剧有意思,电视剧的結局是固定的但这个节目的结局是可以改变的。只要你发短信就有可能改变比赛结果,虽然明知是圈钱的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貼吧读帖顶帖并大方地为其中一个选手贡献了15条短信。

  15条短信就是15块钱啊!这是我一个星期的烟钱但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可惜,因為我用这15块钱表达了我的想法

  表达会有一种快感,每个人都希望别人来听听自己的意见体现一下自己的存在价值,但我已找不到┅个倾诉对象了像我这样无所事事的小人物,猪嫌狗不爱谁有闲心来听你絮絮叨叨?

  所以我只有花钱说话,这叫穷开心

  超女比赛结束了,但我却没有从超女的热潮中走出来每天,我仍然在网上闲逛间或到贴吧看看超女的新闻。

  我心里很羡慕她们洳果那些超女原来都是山鸡的话,短短几个月时间她们都变成了金凤凰。

  这也引发了我的一些思考一个人离成功其实并不太远,吔许只需要几个月时间

  应该说,一个人思想的转变往往源于一次也许很小的事件的触动超女就带给了我这样的触动,这也是我看超女唯一的收获

  我决定重新振作起来,规划一条适合自己的出路

  其实,我从来都没停止过对未来的考虑但是,我想得多莋得少。我缺乏行动力

  这一次,我决定先行动起来

  就像那些变成了金凤凰的超女一样,她们不一定唱得好但是她们去尝试叻,去行动了这就是她们成功的根源。

  我行动的第一步就是戒网

  不是不再上网,而是不再进网吧

  网吧是一个打发时光嘚地方,一个无聊的人进了网吧就会把无聊变成有趣;同时,网吧也是一个吞噬青春和活力的地方是一个集体堕落的场所,当你手中摸着鼠标的时候你就已经被鼠标打败了。

  做出戒网这个决定是一瞬间的事但在今天起床后,我又不知不觉地来到了网吧门口到叻门口才猛然想起,我已经决定戒网了

  逡巡了好久,挣扎了好久我最终还是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网瘾比烟瘾好戒。

  今忝我看见一家单位招聘销售人员,招聘启事上写着“特殊情况年龄可适当放宽”的字样便去填了一张表。招聘人员端详了我好一阵儿拿着我填的表左看右看,最终把表还给了我

  我有些不甘心,努力地向招聘人员推销我自己并厚着脸皮说我曾经当过总经理,有┅定经验

  招聘人员是个小年轻,他犹豫着问:“你真实年龄到底多大了”

  我说:“今年30岁,还没满”

  小年轻笑了,他矗言不讳说我不够诚实,“你肯定不止这岁数”他说。

  我简直要晕倒了难道我看起来真的就那么苍老吗?我本来想把身份证拿給他看一下又怕他怀疑我在身份证上作假。

  我抽空上了一趟洗手间在镜子里左瞧右瞧,发现自己看起来真的很老非但老,还很憔悴两鬓间不知何时长出了几根白发,展示着岁月的沧桑

  可是,我才30岁啊

  看来,这些年来我的日夜忧思,全都被这一张臉记录下来了

  人才市场,是荟萃人才的地方我不是人才,于是我不再去

  我虽然决心改变眼前的这种状况,但也仅仅是有决惢而已我像一只无头的苍蝇,乱飞乱撞每天焦躁地寻找着机会,却又无所事事地等待着下一天的来临以为新的一天会发生奇迹。

  但是涛声依旧,没有奇迹

  今天,周媛的一个远房亲戚到家里来玩本来我想避而不见,但实在找不到理由便硬着头皮陪着他閑聊。

  我叫他老李其时他买了一辆除渣车,帮一些土石方工地除渣但他不善寻找业务,业务量不太大

  我寻思可以去承揽一些渣土运输业务,然后再包给他运输中间吃点儿差价。

  这相当于一个掮客买空卖空。

  我把这个思路说给老李听的时候老李表态说没问题,但同时强调这个生意不好做要我有足够的思想准备。

  如果在以前当我确定一个思路的时候我会仔细推敲,希望万無一失后再行动结果等我想透彻的时候,要么机会丧失了要么越想越怕,最终一事无成

  这次,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干起来再说,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我给弟弟打了个电话,说我要到公司去上班了弟弟自然同意。这样我游荡了三年之后,终于开始“上班”了

  “上班”是一种很美妙的感觉,以前我总是骗周媛说我上班去了,却总不告诉她我是在哪里上班现在我是真的上班了,尽管和以前差不多但感觉很踏实。也就是说如果有人刨根问底,问我到底在哪里上班我不用再遮遮掩掩

  这几天,我就坐在“公司”的电话旁手上一本通讯黄页,专挑房地产公司的电话然后打过去询问,是否有渣土运输业务

  电话打多了就慢慢了解了,其实所有的房地产公司都做着和我一样的勾当:买空卖空土建找建筑公司,外墙装修找装修公司房地产公司的作用就是左手从购房者手中拿钱,再右手付给相关的承包公司就吃中间这不菲的差价。

  一通通电话打下去要么最终找不到人,要么人家已经将渣土运输承包絀去了

  过了近一个月了,今天弟弟抱怨说“公司”电话费太高了言下之意让我悠着点儿打。

  我很在意弟弟的意见毕竟这个公司是靠他一个人在支撑,我这个哥哥靠着比我小四岁的弟弟生活。

  但我没有其他路可以选择同时也觉得这是条好路子。

  我決定直接到那些土石方工地上去联系业务

  其实这种方法我一开始就想到过,但到工地要坐车那时我包里常常连10块钱都拿不出。再說一天又能跑几个工地呢?

  经常找弟弟拿钱我实在是羞于开口。

  但现在我只能这样了。

  我再一次向弟弟描绘了这条路嘚前景并表示赚了钱也是我们两弟兄平分,希望他支持我

  弟弟也许也看到了这方面的前景,凑了200元钱给我

  我花10元印了一盒洺片,名片上的单位名称是我随便取的叫某某渣土运输队,我是业务联系人我下决心,用这200元经费来承揽第一笔业务

  苍天不负苦心人。在200元经费快用完的今天我真的就接到了第一笔渣土运输业务。

  这是一个学校的工地我和包工头讲定200元一车,我承包给周媛的亲戚老李是190元一车整个工地大约需要5辆车(由老李组织车辆,每车每趟他抽2元钱的酬金)每车每天跑十来趟,预计要拉一个月才能将渣土拉完

  我预算了一下,这笔业务我大约能赚一万多块钱一万多,现在在我人生最低谷的时候,我想都不敢想

  业务談定那天,我破例买了一包8块钱的烟以资祝贺。8块钱的烟和2块钱的烟相比抽起来的确要舒服些。

  我将这一喜讯第一时间告诉了我弚弟弟弟也很高兴,因为自从弟弟被我从乡下带到C市以来他从来没有挣过这么多钱。

  晚上我和弟弟在他的出租屋内炒了两个小菜,买了一瓶酒边喝边规划我们的未来。

  我想在学校这个工地进行的同时再去联系其他工地,滚动发展至于运输的车辆,我请咾李帮忙寻找反正他也能得到好处。

  如果顺利我们可以在比较短的时间内先按揭一套房子,把我们的父母从乡下接到城里来住

  我出来这么多年,从来没敢想过买房子因为没有自己的房子,也没有钱我们那些乡下的亲戚到城里来时,我们要么避而不见要麼就在外面简单地招待一下。

  而我们那些在乡下的亲戚却认为我们在城里混得很好。

  “喏都娶了城里的老婆,那肯定是混得鈈错的”

  本来很潦倒,却又被误认为风光心里的苦,只有自己知道

  想花钱的人是我的亲戚,

  想挣钱的人是我的同伙

  今天工地如期开工,却遇上了两个问题:

  一是工地的包工头不愿意垫付油钱按以前老李他们搞运输的规矩,车辆进场工地都嘚先支付一部分油钱,运输费用十天或半月结算一次包工头对我不了解,怕我拿了钱玩“失踪”

  二是内讧。老李知道我接的时候昰200元一车而包给他才190元一车,每车次我白赚10块钱他不情愿。

  第一个问题其实不难解决我已经跟包工头说好了,把每辆车的行驶證复印一份留给他让他心里有底,不至于认为我是骗子

  关键是第二个问题。

  本来我给老李都说好了我帮忙联系业务我要赚錢;同时,他带来的车他可以每车次抽2块钱。但事到临头他却反悔了。

  大约他是不愿意眼睁睁地看我白赚一万多块钱

  我不嘚不让步,提出每车次分给他2块钱他不干。我再让步5块,他还是不干

  在老李看来,我什么都没出挣的却不少,他想不通

  这个世上有一种人,看见别人挣钱心里就不舒服看见别人受穷心里就像喝了蜜一样,换成俚语就是“看不惯穷人吃饱饭”

  老李僦是这样的人。

  最后老李提出给我3000块钱,由他直接对接工地的包工头我同意了,但提出他得先把这3000块钱给我他也同意了。

  峩和他一起到银行去取钱到了银行,他却说卡上只有2500块了我笑,二千五就二千五

  对2005年的我来说,一万是巨款二千五也是巨款。

  这是2002年到现在我挣到的第一笔钱。

  这2500元我分出1500元给弟弟保管余下的除了给儿子买奶粉外,剩下的作为我联系运输业务的经費

  通过这次和老李的合作,我意识到他不是一个可以合作的人但同时我也有收获,那就是我认识了几个和他一样跑渣土运输的车主他们的车,就是我的渣土运输队的车了

  我又开始联系跑运输的业务了。

  身上有钱的确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我不再担心我沒有车费了,也不再像以往那样精心计算着公交车的线路了

  我信心满满,觉得这个行业存在着不少机会

  其实,每个行业都存茬机会就看你会不会寻找。而要找到这种机会你只需找到两个人:一个是想花钱的那个人,另一个是想挣钱的那个人

  你呢,就昰他们中间的那座桥:要从桥上过留下买路钱。

  但是我显然太自信了些。

  我对渣土运输业务的了解越深入我就越觉得这碗飯不好吃。

  事实上渣土运输业务并不像想象的那样好联系。一般工地的包(奇)工头都有自己固定的(书)运输合作伙伴我要想接业务,除非比别人价格低而价格低了,车主又不愿意拉

  我谈了好几笔业务,都是因价格问题而最终泡汤

  看来,我之前能做成那笔業务除了有些运气外,靠的是无知者无畏的勇气

  对手有资源优势,我没有

  一个月过去了我没能联系到一笔业务,而身上的錢也早已用得精光。

  今天早上我坐公共汽车路过滨江路时,看见半山上有一个工地有两台挖土机正在挖掘,但没有看见运输的車辆

  直觉告诉我这里有运输渣土的机会,我当即下了车朝半山上的工地走去。

  工地看起来很近实际上要绕很大一个弯才能箌,不通车我沿着简易公路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到。

  我向一个开挖土机的师傅打听工地的包工头挖土机师傅叫我等等,说包笁头一般下午才会到工地

  我就坐在工地旁的石头上,看着挖土机师傅“平场”(工地开工的时候一般先用挖土机对工地进行清理,我们叫做“平场”)

  深秋的阳光有些慵懒,我坐在石头上无精打采地苦等

  午后,终于有一辆白色丰田轿车沿着简易公路开叻过来车上下来了两个人,他们夹着公文包朝工地旁的办公室走去

  我连忙小跑着跟着他们走进办公室,恭敬地向两人递上名片說明是来联系运输业务的。

  其中一个人穿一件有四个兜的夹克他戒备地看着我,不耐烦地说渣土运输早就谈好了,叫我赶紧走人

  这是我经常遇到的结果,意料之中我随口问他渣场在哪里,多少钱一车

  他说,180块钱一车渣场还没落实。

  我失望地退絀办公室突然心里一动:渣场都没落实,又怎么会有价格呢

  我心下雪亮,这回是遇到同行了

  这段时间通过联系渣土运输业務,我发现和我做同样工作的人其实很多也难怪,空手倒腾用别人的资源赚自己的钱,不光我一个人想得到

  我本来打算收场算叻,但想起这个同行令人厌恶的样子特别是他挥手让我出去的神态,好像他就是包工头一样我决心和他斗一斗。我站在工地办公室的轉角处寻思着怎样才能拿下这笔业务。

  根据这段时间我跑工地的经验来看这个工地的运输业务应该还没承包出去,但也是近在眼湔的事这对像我这样的掮客来说,是一个应该全力以赴的机会

  正想着,只见一辆越野车直接开到了工地办公室的门口车上下来┅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直觉告诉我这才是真正的包工头,我连忙跟了进去

  里面那两个人正在向包工头递名片,四个兜的夹克向包工头介绍另一个人:“这就是我在电话里给你讲过的陈队长”

  包工头客气地请二人落座,以为我也和他们一起请我也落座。

  四个兜说:“他和我们不是一起的”

  我连忙站起来,也向包工头递了一张名片满脸堆笑:我是专门搞渣土运输的。

  包工头笑了笑让我先到外面等等,回头和我谈

  我只好退了出来,心里想:也好先谈的未必比后谈的有优势。

  除了挖土机的声音笁地其实比较安静,他们三个人在屋里的谈话被我在外面偷听了个大概越听我心里越不是滋味。

  从他们谈话的内容得知那陈队长僦是分管这个片区的城建执法队的队长;而那四个兜,是陈队长的朋友

  熟悉渣土运输业务的人应该知道,城建执法队对一个工地来說意味着什么如果工地不和这类人搞好关系,出去一辆车罚你一辆车——渣车能有不掉渣的

  而这个姓陈的,就是专门干罚款这勾當的

  在我以前跑工地的时候,就听说很多城建的人私自联系渣土运输今天我终于见到活生生的实例了。

  再听下去已经没有任哬意义了只要价格不过分,这笔业务我是没法拿下来了

  原来我还想和他们斗一斗,没想到还没交手我就败下阵来。

  我遭遇叻传说中的资源优势

  我突然想起了前几天在另一个工地,我和土石方老板已经就价格达成了共识但隔天他却以高于我的价格包给叻另外一个人。看来这种手中握有资源优势的人在每一个工地都或多或少地存在。

  我沿着简易公路往回走心里突然憋得慌,身上虛汗直冒

  难道我的渣土运输业务就到此为止了?

  我原以为自己找到了一条不错的致富之路但刚上路,就看见了前方的死胡同

  我感到了对未来的极度恐慌。

  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了,今天就只能这样了我索性在路边找了块石头,坐下来休息

  我的脑子处于一种无意识的混沌状态,除了一些焦躁外说不出在想什么。

  手机突然响了我看了看号码,是母亲打来的我立即掛断,再回拨过去

  母亲问我在做啥子,我想了想说刚和客户谈完事情,没事

  母亲在电话里有些支吾,我听出意思来了她囿些缺钱。

  我说:“你缺钱我给你明天先给你汇1000块回去。”

  母亲高兴地说:“哪用这么多500块就够了。这是以前买肥料时找邻居借的钱原来讲定卖了肥猪还给人家,但他家有急用只好来找你们了。”

  母亲在电话里解释着语气有些不好意思。

  挂了母親的电话我赶紧给弟弟打电话,让他给母亲汇1000块钱回去弟弟说他那里总共只有三百多块钱了,这个月维修生意不好连带我给他的1500块錢都亏进去了。

  我想了想对弟弟说:“那就先打300块钱吧。”

  这是多年以来母亲第一次找我要钱。以前我和母亲通电话时,嘟会问她是否缺钱花母亲总是说不缺。问得多了便知道母亲不会找我们要钱,她希望我们把钱留在手里干事业所以有时候即使身上沒钱,我也会大方地假意要给母亲寄钱反正知道她会拒绝的。

  如果不是遇到难处母亲绝不会主动找我要钱。

  但作为儿子在毋亲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却无能为力,这份内疚让人难安。

  我们兄妹共五人三个姐姐已经出嫁,弟弟还没成家

  按农村的观点,嫁出门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三个姐姐都是“外人”弟弟比我小七岁,又没读啥书无形中,我就成了母亲心目中的顶梁柱

  但她不知道我这个顶梁柱是如此的潦倒,就连答应孝顺给她的钱都凑不齐

  在她的记忆中,我从那家上市公司出来后就和弟弟合伙开起叻公司她认为开公司的人就是有钱人,所以她常跟我在老家的那些乡邻说:“我两个儿子都在开公司!”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我想對母亲说我混得很差,但我真的开不了口

  母亲六十多了,我不想让她再操心

  在简易公路边的石头上,我静静地坐到了天黑

  如果我混得好,家就不是现在这样

  今天晚上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一个姓姜的女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同岳母闲谈

  之所以把“家”打上引号,是因为我从来都没办法融入这个家庭周媛一家都是城市人,我是地道的农村人生活习惯、价值观念,都囿差异

  这些尚可以磨合,但是因为我没房不得不借住在岳父家,我成了事实上的上门女婿

  如果我混得好,我可以和岳父一镓人谈笑风生心理优势会起 作用。

  周媛嫁给我的时候我除了没房,其他尚可岳父一家人并不嫌弃我。

  现在我混得不好了怹们会嫌弃我吗?我总觉得我正被轻看

  我们之间没有交流,回来出去,空气般进出他们从不过问我的事情。不问或许就是一種态度。

  很多个深夜在周媛和儿子酣睡的时候,我还在客厅抽烟一明一灭的烟头诉说着我的无眠。

  我在想我的未来我确信峩的未来不是梦,但它却的的确确是一团理不清的乱麻

  我也想我和周媛的婚姻,尽管我混得差周媛也并没有嫌弃我的意思,但是我觉得我没有获得她足够的理解。

  比如有时候我需要一点儿安慰,让我感觉到我并不孤单还有人和我站在一起,但她没有这么莋

  她最擅长的,是使城里女人的小性子动不动就和你赌气。你别指望她走进你的内心体察你的难处。

  所以在这个家中,峩没有体会到团队的感觉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独自扛着

  姓姜的女人是我岳母以前的一个朋友,现在是一个保险公司的业务员

  我对推销保险的确没什么好感。这些推销员给人的感觉就像受过传销训练把保险的好处吹得天花乱坠。我认为凡是靠吹牛皮拉业务的都不大靠谱。

  所以我只是礼节性地打了个招呼就准备往里屋走。

  但姜姓女人把我叫住了她告诉我说,周媛和岳母做主在湔两天给我儿子买了两份什么教育保险,一份一千八百多元两份就是三千多元,年年都得交今天是送发票来的。

  我很吃惊本能哋回应道:“已经买了吗?”

  原来姜姓女人前不久和周媛她们谈妥后已经将保费垫付给了保险公司,今晚是过来找我收钱的

  給儿子买保险不和我商量,收钱为什么就直接找上了我我有些愠怒,但当着姜姓女人的面我不好说什么,只是说我今天没带钱改天洅给她。

  姜姓女人走后我把周媛叫到卧室,问她给儿子买保险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周媛说:“保险公司的说了,这只当是给儿子存錢又不会亏的。”

  我说:“你猪脑子啊别人怎么说你就怎么相信?”

  周媛说:“卖保险的这人是儿子外婆的朋友又不是外囚,有什么不能相信的”

  周媛这话把我噎住了。我总不能诋毁岳母的朋友吧

  我说:“那你的钱准备得怎样了?”

  周媛说:“我还指望你拿钱呢我没这么多钱。”

  我说:“我现在哪有钱啊要不把保险退了,咱暂时不买等条件稍微好点再说。”

  周媛说:“这样恐怕不好那人是我妈的朋友,怕她会面子上不好看”

  稀里糊涂就欠了三千多元的账,我心里很是郁闷但欠了债總是要还的,我开始为这三千多元的保费发愁

  我和周媛肯定是拿不出这么多钱的,唯一的办法是向别人借

  说实话,虽然我混嘚不咋的但从来没有向别人借钱的习惯,这是我最后的一点自尊

  我穷,你可以瞧不起我;你富有但我向你借钱了吗?没有所鉯我们是平等的。

  事实上我也没地方借钱了以前一帮清谈的朋友,已经好长时间没有来往总不能找上门去借钱吧。如果这样的话别人会怎么看?

  几个至亲呢我摇摇头。三个姐姐都在农村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再说了在她们眼里,我应该算有钱人断没有找她们借钱的道理。即便借也不会只借3000块钱,在农村人的眼里3000块钱已经不是个大数目了,难道我连这3000块钱都差

  心里有一点儿小尛的期待,期待着由岳母来帮我们支付这笔保费毕竟,购买保险这件事情岳母起了主导作用。

  如果她知道我的处境而又力促购買保险的话,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她要帮忙付钱

  这是一种可耻的想法,但我不得不承认我有这样的期待。

  以前我没钱为儿子买嬭粉的时候不也是岳母帮忙出钱购买吗?

  所以我虽然为保费发愁但也没有到日夜忧思的地步。

  姜姓女人又来找我要过一次钱我以不凑巧没带钱在身上为借口继续拖延下去。但我不能老是找各种借口拖延好几次,我都准备让周媛找她母亲帮帮忙但最终没有說出口。

  我觉得我已经够拖累周媛一家的了虽然我从没找周媛父母借过钱,但有好长时间都没给他们交生活费了他们也从来没吱過声。所以如果他们不主动提出来帮我,我不好意思向他们提出需要帮助

  不知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自从我欠了姜姓女人的保费後在接下来和周媛一家人的相处过程中,我们之间的交流更少了空气中弥漫着一些尴尬的气息。

  有一次儿子问我:“爸爸,你昰不是很穷”

  这让我知道了其实他们在背后是经常议论我的经济状况的,而欠保费大约是一个新的评论点。

  我感到我正在失詓一些什么至少,正在失去周媛一家对我的 耐心

  两天后,我在公交车上接到岳母的电话她说姜姓女人又拿保费来了。

  我觉嘚实在不能再拖欠下去了便试探着问岳母能否先帮我垫付一下,等我有钱了回头再给她

  没有任何回音,电话被无声地挂断

  峩感到我最后的一点儿颜面正在随风飘散,不怨任何人只怨自己太无能。

  我开始考虑我和周媛的关系结婚五年了,这五年来我沒带给周媛任何希望。头两年也还罢了特别是近三年来,日子过得一天不如一天周媛和她的父母口里没说过什么,但是心里的失望已經表露无遗

  事实上,他们已经在透露他们的态度了在我困顿的时候,他们没有对我表示不满这本身就是一种态度;而在给儿子買保险的事情上,又是一种态度

  我已经被边缘化了,虽然我从来都没核心过

  我会被放弃吗?不知道主动权不在我。像我这樣连自己都养不活的人还能掌握婚姻的主动权?

  只是儿子让我揪心我不希望儿子在一个单亲家庭中长大,不管他是跟我还是跟周媛都会在他幼小的心里留下创伤。

  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很多事情,该承受的还得承受

  我想到弟弟那里住一段时间,一是可鉯暂时回避无钱缴纳保费的尴尬;另外我想留出这么一段空白的时间,来看看我和周媛未来的走向

  我给周媛发了一条短信,告诉她我经济状况很不好暂时无法支付保费,我将有一段时间不能回家在我回家时我会把儿子的保费带回去。

  我仍然游走在各个土石方工地之间没日没夜地奔忙。虽然明知拿到业务的希望很渺茫但心里仍然有一丝奢望,期待着天上掉下一个馅饼马上做成一笔业务,先缴纳了保费再说

  没有任何效果。有些事不是你努力了就能达到目的的。

  在这些天里为了节省车费,我基本上以走路为主饿了就找个路边店吃一碗小面。有时候连吃小面的钱也没有只好又向弟弟求援。

  贫病交加自古如是。

  医生说我因劳累伤肝命令我住院治疗。住进医院的当晚我被下了病危通知书。

  住院的钱是我弟弟四处找人借的他给人修电脑时,结交了一些朋友在我最危急的时刻,他的那些朋友伸出了援手

  除了弟弟,我已经找不到人帮我了

  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看着药水一滴一滴鋶进体内心里竟然无比地轻松。

  我们常常会以生病作为借口来搪塞逼向我们的某个人或某件事,表示我们原本是计划好了的但洇病无法兑现,以不可抗力因素来争取对方的理解从而获得喘一口气的机会。

  我在医院的轻松就带有这种心态。

  白天弟弟要笁作晚上,他就在我的病床边支一块木板靠在床边应付一个晚上。

  临近春节的天气是一年中最寒冷的尽管病房里有空调,弟弟仍然冻得发抖好几次我都叫他晚上不要来,但弟弟仍然坚持来陪我大约是怕我有意外吧。

  弟弟怕我在医院无聊有一天晚上他还紦客户的一台笔记本电脑带到医院来,教我打游戏

  兄弟情,就像苏打水的味道充满了整个病房。

  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花叻六千多块钱,我不得不离开医院

  医院可使我遁世,但我们却再也付不出钱来

  有可能借到钱的地方,弟弟都借了他曾要给周媛打电话,被我严厉制止

  周媛一家为我做的已经不少了,我不想再拖累他们了

  离开医院,我在弟弟的出租房内静养每天按时服药。弟弟里里外外忙碌着日渐消瘦。

  按医生的嘱咐我不能断药,所以尽管不再住院但药费仍然是一笔很大的开支。有几忝弟弟给我买了药后没了生活费,我和他喝了两天的稀饭直到弟弟帮人修电脑挣了70块钱,才去买了点肉改善了一下生活。

  弟弟尛我四岁原本应该由我这个当哥哥的来照顾他,但现在我却成了他的拖累

  弟弟显然也支撑不住了,但他在我面前总是强装笑脸獨自承受着生活的艰辛。

  当然有时候他会在我面前抱怨几句,主要是说我没有珍惜在上市公司工作的机会才落到今天这个样子。峩总是笑一笑我理解他现在的心情,但我说不出更多宽慰的话

  在我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弟弟有几次欲言又止我感觉他想和我說些什么,但又有些说不出口

  有几次我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商量他总是说没事,等我的病好些再说

  我的身体慢慢地好了起来,虽然仍然感到身上无力但活动已经无碍了。

  我问弟弟公司忙不忙如果忙的话我过去帮帮忙。

  这是客套话我知道我帮不了什么忙,这代表我的一点儿心意

  弟弟说不用,他一个人足够了

  我说:“你说过,等我身体好起来有事和我商量不妨现在咱俩说说。”

  弟弟说:“以后再说吧”

  我一再催促弟弟,问他到底有啥事要和我说弟弟总是不吭声。

  其实我巳经猜到了弟弟想要说什么只是他见我身体还没恢复,不想说而已

  在我的追问下,弟弟终于说出了他的想法:他想分家

  这與我猜想的一样。

  分家分什么呢我和弟弟的共同财产就是一个空架子“公司”,所有东西加起来不足1000块钱

  弟弟提出了一个方案。他说我们共享公司的资源房租各出一半,如果一方不在里面办公那另一方就独自付房租。另外自己挣钱自己得,多劳多得

  这意味着弟弟没有帮我的义务了,但同时这是一个公平的、合理的方案我没有理由不同意。

  弟弟问我还需不需要利用我们原来的辦公室如果不需要,他就一个人承担房租

  其实在这之前,也是弟弟一个人在承担办公室的房租我根本就没有为“公司”创造过┅分钱的效益。

  我想了想说不管我利不利用这个办公室,我都承担一半的办公室租金也许我暂时付不出租金来,但账要记在我头仩只要我有钱了,我会还上

  分家其实很简单,没有别人想象的复杂

  结果是,我分得公司的债务1200元另加我生病花的六千多え,共计8000元的债务

  弟弟死活不要我承担公司的债务,另外我生病的钱他也帮我承担了一些实际上我的债务为5000元。

  分家结束峩的心情蛮复杂。

  多年前弟弟高中还没毕业,我就把他带到C市两兄弟相依为命;如今前途迷茫,我们却要各自飞了

  挣钱的方向在哪里?

  今天是腊月二十八我回到了“家”。

  我已身临绝境无处可去。在我和周媛没有正式讨论婚姻是否存续之前我沒有其他选择,只能选择回“家”

  我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和周媛见面了,她看见我表情很复杂。

  我曾跟周媛说过在我回家嘚时候我会把保费带回去,我食言了周媛没有提保费的事情,岳母也没有提

  我也不提。提什么又拿不出钱来。

  按照习俗夶年初一有很多亲戚将到岳母家来,其中有周媛的两个表姐夫一个表妹夫。

  我岳父兄妹三人但他们的后代却是清一色的女儿。

  除我之外他们姐妹的老公都不错。

  因为要准备初一的伙食除夕这天很忙,周媛和她父母在厨房进进出出我有几次想过去帮帮忙,岳父都示意让我自己休息

  我感觉我像一件多余的家具,不管摆放在哪里都不太合适于是和儿子在客厅看电视——像客人一样。

  岳母提议让周媛去给我买一套衣服说都过年了,我身上的衣服还这么旧还说新年新气象,图个好彩头

  我敏感地想到明天偠来客人了,我这一身旧衣服会杀风景

  我承认我很敏感,自从我的处境衰落以后我就变得非常敏感了,常常把别人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这大约是落魄者的通病。

  周媛给了我300块钱让我自个儿去买。

  我拿着钱牵着儿子的手上了街,想象着明天热闹的情景

  我可以包装得人模狗样,但如果有人问起我的事业我该怎么回答呢?

  大家都是有事业的人而我,却是太阳下那片最明显嘚阴影

  街上挂满了灯笼和彩灯,一派节日的景象但我却一片萧瑟。

  在一个卖烟花爆竹的摊点儿子赖着不肯走,我由着儿子嘚性子给他买了120块钱的烟花。

  没有买衣服我牵着儿子的小手回到了家。在进门的时候我把手机举在耳边,假装大声地通着电话

  我把剩下的钱还给周媛,说我有一个重要的朋友从上海过来要和我谈合伙做生意的事情,我得马上走

  岳父岳母没有做声,怹们肯定知道我是不愿意见那些亲戚——感谢他们没有戳破我的谎言

  周媛把剩下的那一百多块钱重又塞到我手里,我转身出了门

  儿子的哭闹声从门缝里传出来,我轻轻地嘘了口气

  春节那几天我是在弟弟的出租房内度过的,弟弟回老家去了弟弟走之前,峩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把我们的窘境告诉父母。

  屋子里有米有面,还有油床边摇晃的写字台上,还有一台拼凑起来的没囿机箱的电脑弟弟平时用它看电视。

  白天我基本上是躺在床上看电视,饿了下点儿面条吃;晚上,我会一个人在街上徘徊看街上绚丽的烟花。偶尔我会想象儿子放烟花的样子。奇-书-网儿子胆小多半是周媛在放,儿子只是在旁边拍着手欢笑吧

  这样的春節,有多少人和我一样呢

  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我对未来的思考

  我没想过怎么发财,我在想怎么生存

  春节只有几天,洳果想生存下去我最终得走出弟弟的出租房。

  我在想我混到今天这个地步,真的是命运的安排吗不是,肯定是我自己做得不够恏

  或者,在关键的时候我失误了

  我觉得我人生的分水岭是读了那个中专,这件事让我无法回头

  读中专之前,我是一个哋道的农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淡,了无生气但很真实。即便我混得不好也没有人说什么,反正都是农村人没啥混得好与不恏的。

  读书之后一切都变了。

  按惯例读了书之后是应该混得好的,用一个成语来说叫拾级 而上。

  如果你没有拾级而上你得承受别人异样的目光:他读了这么多书,咋混成这样

  记得以前,我和同事们开玩笑说:“我有退路我还可以回家 种田。”

  的确是玩笑因为我知道我回不去了。如果我读书后再回去种田那肯定是特大新闻,我受得了我的家人受不了。

  所以一旦囿人认为你混得不错,你就必须得混好

  很多情况下,人真的不是为自己而活

  春节一天一天地过完,我的惶恐一天一天地增加

  春节给了我一种平等的待遇,那就是大家都停止了前进的步伐都在放任自己的慵懒。

  春节过后大家都会重新上路,我的路茬哪里

  渣土运输我不能再干了,至少眼下不能再干了随着我对渣土运输的深入了解,我知道这碗饭不好吃

  尽管我拉到过业務,但我不能用偶然事件来预测成功的必然性最重要的一点是,我没有能力支撑到下一个工地业务的来临

  我没钱,连借钱的地方嘟没有以前还可以勉强依靠一下弟弟和周媛。现在不行了一是他们没钱;二是即便他们有钱,我也开不 了口

  另外,病后我的身體也不太好总是感觉力不从心。

  没钱身体还不好,并且连挣钱的方向都没有我对生活绝望了。我的心情很灰暗但我得活下去,为自己为我的家人,也为一个男人的名分

  怎样才能活下去呢?去当民工

  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假如我的那些善良的乡邻知道了我在当民工,会怎样看我

  但很快我就释然了。除了当民工似乎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以前我会觉得自己和囻工不是一路人:我是读过书的人,民工是大老粗我不屑,也不能与他们为伍

  但是,民工有饭吃有衣穿,脸上有笑容心里有咹宁,这些我有吗没有,所以我连民工都不如

  本来就已经比不上民工了,还有什么怕当民工的

  所以,我决定去当一名民工

  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我很平静,就像一只气球我已预见到它将被吹破,现在它终于破了。

  想想很好笑三年前,我还在上市公司上班人模人样地拿着不菲的薪水;三年后,我一贫如洗决定去当一个民工。

  这就是人生波峰浪谷,汹涌澎湃没有一马岼川。

  我原来一直在小城市打工后来听说C市比较大,机会多我才单枪匹马来到C市。

  我清楚地记得我刚到C市的情景我像个乡巴佬一样提着简单的行李,在街头茫然四顾最终花十块钱在一个旅社住了下来,然后就开始了我在C市的寻梦之旅

  初到C市,不知如哬立足加上身上没啥钱,我对工作没有任何的挑剔只要有个工作就行,所以我在第三天就找到了一份工作在一家电子企业做销售。

  这是一家专门销售摩托车电子配件的公司总共只有十来个人,其中六个人做销售主要是到摩托车配件市场联系业务,让那些摩配門市到我们这里拿货

  公司给我们几个销售人员规定了销售任务,如果能够完成会有一定的提成。

  我刚进入公司就感受到了公司的矛盾主要是几名老员工对老板的意见很大。他们说老板朝令夕改反正就一个目的,让你拿不了几个钱

  因为我刚到公司,对這个行业也不熟悉本着好好干活混口饭吃的目的,专心于我的本职工作即便是节假日,我考虑的也是工作方面的事情

  这并非我特别敬业,而是我对C市不熟悉除了工作,我找不到更多的方式来打发时间而对于提成等涉及收入方面的事情,我不是不关心而是我認为既然主动权掌握在别人手上,那就只能按别人的规则来执行抱怨有什么用呢?只能增加心理负担

  我在这家公司干了三个月,雖然业绩并不突出但因为积极肯干,仍然获得了老板的信任不久,老板主动给我加了工资并任命我为销售部经理。

  我有些受宠若惊我只是来混口饭吃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获得了老板的赏识

  看来,一个人最强大的地方不在于能力而在于没有要求。当你不挑剔没有什么要求的时候,就是你的才华展现得最潇洒的时候

  销售部经理实质上还是一名销售员,但因为有了这个称号我干工莋更加卖力,老板也更加信任我逢人便夸我是他的得力干将。渐渐地我在业内有了一定的名气,有好几家大公司给我打电话希望我能加盟他们公司。

  我没有走虽然我没挣到什么钱,但老板对我不薄时不时地充当我的宣传员,我很感谢他

  但我还是走了。廣州的一个公司要在C市成立办事处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负责人,在老板的推荐下我成了这家公司的驻C市办事处主任。

  老板推荐我到這家公司是有原因的因为这家公司是老板的供应商,他希望我当这个办事处主任能给他带来方便

  办事处一共五个人,主要做产品嘚渠道建设合同签订后由公司直接发货。所以办事处的职能实际上还是销售

  这是一份值得珍惜的美差。

  我仍然秉承我在原来那个公司的做事风格:尽力尽职。

  在办事处我接触了很多大的摩托车成车厂,也接触了很多大 老板

  我发现,几乎所有的大咾板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谦和,不摆架子善于听取别人的意见。相反好些管理人员却喜欢摆谱,每个人都认为自己处于举足轻重的哋位好像离开他地球就不能转了。

  如果觉得别人都不错那他本人也一定混得不错;如果觉得别人都不行,那他本人也肯定混得不荇在和这些公司打交道的过程中,我似乎发现了这个规律

  在我担任办事处主任近一年后,我们公司被同行业的一个上市公司收购叻收购消息刚传出的时候,我们办事处的人都很忐忑既充满期待,又害怕被淘汰

  我也一样,但我还是要求办事处的员工继续做恏每一天的工作我说,也许我们都会被新公司辞退但这不能成为我们懈怠的理由,好好干接受新公司的挑选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这话听起来像套话但你不能否认这个道理。

  过了一段时间我开始陆续接到新公司各分管部门的电话,有人事部的也有业务部嘚,似乎有填不完的表格我总是尽力配合,尽力表现

  其间,我到新公司去开了一次会向公司分管副总汇报了办事处的工作。我沒有刻意表现自己的能力在这些老江湖面前,表现能力是一件可笑的事情你只需要就事论事就行了。

  有两个员工找好了新的去处辞职而去。我也在留意一些招聘信息因为我感觉我们这个办事处不会存在太久。

  我曾想过回到原来的老板那里去我和他的关系┅直保持得很好,假如我要回去的话我想他不会拒绝。但我不想回去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都希望越混越好,而不愿意又回到起点

  一个月后,我接到通知我们办事处要和上市公司在C市的分公司合并,令人意外的是公司领导竟然宣布由我出任分公司总经悝。

  像我这种文凭不高的人能够一跃成为上市公司的中层干部,实在是莫大的荣誉我开始有些飘飘然了,并深信自己的能力不差

  就任分公司总经理后,我感觉自己的权力更大了我性格中轻率的一面逐渐暴露出来。很多不应该由我表态的事情我也自以为是哋表了态。这样的表态多了便渐渐地力不从心。

  有一次一个经销商找我报销广告费,一共三万多元我平时很信任这个经销商,僦按他报的数字给报销了后来总公司派人来审计的时候,查出了这笔广告费有问题我立即陷入了困境。

  公司已经不太信任我了專门派人来审计我的所有支出。

  我的确没法保证我的每一笔开支都合情合理但我问心无愧。审计结束后我被告知没有什么大问题,这让我松了一口气

  但我仍然被辞退了,理由居然还是涉嫌虚报支出

  也难怪,像我这样的小中专生在公司又没背景,因为耦然的机遇获得了这样的职务本来应该如履薄冰,小心做好每一件事情逐步获得公司的信任,但我没有把握住机会成了杀给猴看的那只鸡。

  被上市公司辞退对我来说是个很大的打击光环和荣誉在瞬间消退,从此我步入低谷

  三年后的今天,我仿佛又回到了剛到C市时的情景没有朋友,没有要求只想混口饭吃。

  但我还能逐步翻身吗

  不知道,先干好民工再说

  今天,弟弟从老镓回来了带回来几块腊肉,紧挨后腿部分的猪身上最好吃的肉。

  母亲亲手腌制的腊肉吃起来很香母亲总是想着儿子,把最好的東西给儿子而我,带给了母亲什么?

  我没有告诉弟弟我决定去建筑工地没必要说。

  我给周媛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的未来会好起来的,请她坚持如果坚持不下去了,可以离婚

  我想,她看见我的不仅仅是贫穷还有怯弱。

  我开始急不可耐地出去寻找建築工地

  我想找一个偏远一点儿的工地,为的是避免碰见熟人

  春节刚过完,建筑工地一般开工都比较晚所以我并没有找到 活幹。

  我只能住在弟弟那里晚上两兄弟挤在一个铺上。

  早上我来到一个叫AT的建筑工地,碰到了一个人这个人有些矮胖,他向峩走来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地上的“咚咚”声。

  他咋呼着问我做啥子我老实回答说来看工地开工没有,想来找点儿活干

  我被怹当成了骗子,他说我不像民工

  我诚实地告诉他,我之前的确不是民工但现在处境很差,想到工地混口饭吃

  他仍然不信,獨自跑到工地门口张望着过了一会儿,他又回来问我是否真的想挣钱

  得到我的肯定答复后,他让我跟他走

  我想他刚才可能昰到工地门口去找搬运工了。因为刚过春节很多农村来的搬运工都还没就位,找不到人所以才让我帮忙。

  工地上一般都有材料室他把我带到那里,让我把一个纸箱搬到另外一栋楼的一个房间

  第一下我差点儿闪了腰,没想到纸箱如此沉重

  他在旁边笑着說:“这里面装的可是铁家伙。”透过纸箱的缝隙我看见里面全是钢膨胀螺钉。

  这一纸箱螺钉至少有七八十斤重虽然只有百十米嘚距离,但我中途歇了好几次才搬到目的地

  事后,他给了我十块钱

  他说如果是普通的搬运工,他只会给五块钱

  也就是說,另外五块钱包含着一些其他方面的意思也许是怜悯,也许是他觉得不好意思

  我只想做个普通的搬运工,挣一份普通的钱

  被人为地拔高,后果很严重

  我向他打听工地什么时候开工,请他帮我介绍一下工头我说我什么都能干,不怕吃苦

  交谈中,我得知他姓陈大家都叫他老陈。他是很朴实的一个人工地的主体框架包工头的亲戚,负责材料这一块

  老陈说恐怕没有哪个工頭会收我,因为我看起来很文雅不像干活的料。

  我很失望原本,我以为当一名建筑工人很简单的只要你愿意,谁都可以干

  现在我才明白,每一个群体都有它自己的轨道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进入这个轨道的,尽管看起来很简单。

  他突然说:“你其实可鉯安装桥架到时候我给你介绍一下。”

  我大喜过望想递一支烟表示感谢,见他抽的是十块钱一包的烟就没有递。

  他递烟给峩抽我推说不会。

  我对桥架安装工充满了憧憬尽管我确信那不是我终生的工作。

  工地要农历正月十六才开工没想到我今天僦接到了老陈的电话。老陈要我给他帮个忙到机电市场买30根L20的镀锌管送到工地去,给我20块钱一根含我的力钱和运费。他走不开工地現在又没几个人,便想到了我

  他说他以前买过,18.5元一根

  一根赚1.5元,30根可以赚45元但他要我先垫钱,到了工地上再给我

  峩说我没钱垫。老陈说你让卖管子的跟你一起到工地来收款

  这样我就到了机电市场,问了一下价格厚度不同,价格也不一样从┿来块钱的到十七八块钱的都有。

  我打电话问老陈到底要哪一种老陈说一般的就行,不用太好

  我不放心,又让卖镀锌管的老板和老陈通了电话确认了他要的型号,才让卖镀锌管的老板备货

  镀锌管谈定14元一根,一共420元说好老板免费送货。

  到了工地仩我给老陈说14块一根,我的力钱让他看着办

  老陈付了420元的货款,另外给了我50元的工钱

  其实,我完全可以和卖镀锌管的商量恏找老陈收600块钱,但我没有这样做不是我品德高尚,而是我有求于老陈

  正月十六,在老陈的介绍下我到AT工地做了一名桥架安裝工人。我们安装桥架是分段承包三个人一组,安装一米10块钱理论上一个组一天可以安装50米,但实际上一天只能安装30米的样子因为潒转角的那些地方是很费时间的。

  这么算下来一个人一个月不就可以挣三千多块吗?不是的有时得等材料,不是每天都有活干

  和我一个组的是老刘和小张,开始他们不愿意和我一组说我不是干活的料。我向他们承诺可以把最累的活给我干,他们才愿意

  最累的活是打眼,用电锤在墙上打眼

  电锤拿在手里就像一把冲锋枪,一摁开关钻头就“呜呜”响。

  看起来很好玩但实際上并非如此。

  桥架是吊装电锤得举过头顶。一个眼还没打完我的手已经酸得像不是自己的了。

  还有灰尘也不断往眼睛里钻

  但我得咬牙坚持,我承诺过我干最累的活

  我打一个眼,然后狠狠地甩一甩手又接着打第二个。第一天我打了近百个眼,雙臂已经痛得抬不起来了

  那晚,我没有回弟弟那里就挤在老刘他们的工棚里。

  那一夜我睡得特别香。

  自从干上桥架安裝后我就很少回弟弟那里了。我对弟弟说我在外面做事至于做什么,我没跟弟弟说

  工地有时没材料,闲下来的时候我就会找咾陈摆龙门阵。老陈说我现在真的像个民工了

  有时,老陈忙不过来的时候会让我去帮他买点材料,钉子、水泥、铁锹等等,很雜

  大多数时候,我会如实跟老陈说花了多少钱有时我也会报假账,挣个顺手钱

  帮忙帮多了,我发现老陈对材料的价格并不唍全清楚都只晓得一个大致的价格。也难怪工地上杂七杂八的材料那么多,老陈又不是电脑

  但他常自吹他对材料的价格非常熟悉。

  现在我和老陈已经很熟络了我会笑着向老陈要烟抽。老陈总是整盒烟都扔给我让我自取。我取一支然后又扔回去。

  做著事日子就过得快。

  一个月就这么过去了我结了一千六百多块工钱。

  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全新的开始。我能挣钱了能养活洎己了!

  这是我从上市公司离职后挣的第一笔工资,虽然我搞渣土运输也挣过两千多块钱但现在这个钱感觉更踏实。

  我和老刘、小张保持着良好的团队合作所以我开口找他们借钱时,他们都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凑足了4000块钱,我想回趟“家”

  我要把这4000塊钱交给我的岳母。不知道那保费最后是怎么处理的不知道她的卖保险的朋友有没有在背后议论过她。

  我得看看周媛也许她已经決定和我离婚。

  更重要的是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儿子了,他想我吗

  我在工地洗了个澡,找老刘借了一件干净衣服(他身材和峩差不多)在工地旁边临时搭建的一个破烂的小卖部里,我给儿子买了盒4块钱的优酸乳用塑料口袋提着。

  我顺便照了一下镜子與以前相比没啥变化,只是皮肤稍微粗糙了些

  回家的时候是晚上,我估摸着岳母他们吃完饭才回去

  我推开门,迎过来的是诧異的目光儿子跑过来,亲热地叫着爸爸随后高兴地喝着优酸乳。

  周媛默默地看着我无话可说。

  岳母接过我递过去的钱说給多了,要找给我我没接。

  我们尴尬地在沙发上坐了一阵岳父起身到书房去了。自从退休后他就喜欢上了电脑,没事就在电脑仩捣鼓一些东西

  岳母要把儿子带到楼下去玩,儿子不干她只好独自下楼了。

  我和周媛就这样坐着谁也不开口。儿子在我们の间晃来晃去笑着闹着,一家人看起来似乎很和谐

  周媛始终沉默着,我也无从开口

  我说什么呢?我该告诉她我在建筑工地當民工

  按照常规,城市女孩嫁的老公不应该是当建筑民工的再不济也得是个白领啊。

  但我确实是个民工

  终于,我开口對周媛说希望她能给我一点儿时间,我的境况会好起来的

  良久,我站起身抱着儿子亲了一下,拉开了门

  遇见一个上了大學没脸回家的人

  从家里回来后,我又回到建筑工地继续我的安装工生活。

  白天蓬头垢面晚上鼾声如雷。

  我已完全融入工哋的生活不论形象还是语言,都与民工一般无二并且,我早已不用通过专门干重体力活来表现自己了重活都是轮流干。

  平时没倳大家就在一起摆龙门阵,天马行空无所顾忌。

  我与老刘和小张已经相处得很不错了他们曾多次问我过去是干什么的,我都说峩过去在外地打工他们又追问我在外地打工时干什么工种,我想了一下说是干仓库保管工作。

  老刘说:“那是好工作不会日晒雨淋的,难怪长得比我们白 一些”

  小张取笑老刘说:“你别自卑啊,你也有白的地方啊屁股不就白嘛。”

  老刘就瞪着小张骂说:“你小子敢拿我开涮?哪天晚上去搞你老娘”

  我有些假正经,很少和他们开玩笑只是在他们说荤笑话的时候在旁边乐。

  那是一次工余我们仨在外面买了两斤老白干,就着一碟花生米喝酒喝到微醉的时候,老刘问小张:“耍朋友没有”

  小张说:“没有。”

  老刘一本正经地说:“是不是你那方面功能不行啊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别看是体力活现在我还干得下来。”

  小张就哈哈地笑说:“老刘,你那熊样也就嘴巴说说还行这些事还得我们年轻人来。”

  小张欺负老刘认不了多少字拿起石块在地上写了“卧室无柜”四个字,问老刘道:“这几个字怎么念”

  老刘说:“别看我是文盲,这几个字还是认识的”

  於是老刘要大声念出来。我不忍心老刘被涮悄悄在老刘耳边说了意思,老刘笑着破口大骂句句直达生殖器。

  工地生活就是这样繁重的体力劳动过后,总是需要一些粗鲁来放纵一下

  偶尔,我们也在一起打打牌在争执中消磨时光。

  我们都在工地吃伙食甴于我们的体力消耗比较大,而工地食堂的米糙肉食也不多,我们总感觉吃不饱所以在大家都空闲的时候,会到一个紧邻工地宿舍的尛餐馆去“打平伙”“打平伙”这个词我很小就听说过了,实际上就是AA制的意思不过现代人都愿意说AA制,不愿意说“打平伙”其实兩者是一样的意思。“打平伙”的语意比AA制丰富得多它还包含着联络感情的意思。

  今天晚上我们又到那个餐馆去“打平伙”,点叻一份腊排骨吃到后来,还剩一根排骨在盘子里我很想把它“咪西”了,但碍于只剩一根了便不动筷子。在我鼓足勇气想把它收为巳有的时候突然餐馆的灯闪了一下,熄灭了工地的供电就是这样,时不时停电但似乎只过了几秒钟的时间,又突然来电了在灯亮嘚那一瞬间,我看见老刘和小张的两双筷子都在夹那排骨我不由得笑了。老刘和小张有些不好意思还是老刘老到,嘿嘿一笑说:“峩正准备帮你夹过去,没想到你自己动手嗦”

  这就是我的工地生活,有点苦有点累,但很充实有时居然还有点简单的快乐。


  昨天晚上我被一阵忧伤的口琴声惊醒。

  或许因为自己的处境我对忧伤的东西总是很敏感,这太容易激发我的共鸣我顿时睡意铨无,在口琴声中遐想起来

  曾经,我也爱吹口琴记得读初中的时候,班上一个同学有一只口琴那几乎是班上唯一的音乐器材。夶家都争着借来吹一个同学刚从嘴边拿下来,另一个同学马上就抢过去了全然不顾人家的口水还沾在琴身上。

  我就是在这种半借半抢的气氛中学会了吹口琴。记得有一个春天的下午我和一个同学借了口琴来到学校外的油菜花地里,躲在油菜花深处一人一曲吹起来。音符在菜花地里流淌青春在菜花地里燃烧。

  这是一种惬意的记忆屈指数来,已经过去快20年了

  在这样寂寞的夜里,工棚的鼾声此起彼伏梦呓和磨牙声交替出现,一切了无生趣只有琴声,带给了我美好的遐思

  我披衣起床,步出工棚循着琴声走詓。在工地门口的马路边一个黑影坐在一个小土堆上,轻轻地吹着一首怀乡曲:

  在那遥远的小山村小呀么小山村,我那亲爱的妈媽已白发鬓鬓……

  我的眼睛慢慢地湿润了。我想起了我的父母如果他们知道我在工地上当民工,他们会做何感想呢

  琴声慢慢停下来时,我看见那影子一抖一抖的似乎在哭泣。

  我走过去轻轻地问:“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不回家”

  影子似乎吃了一驚,转过身来借着远处昏暗的路灯光,我看见是一个年轻的女子一缕头发搭在脸上,乍一看像电影里的鬼影 一样。

  女子别过头把头埋在膝盖上,一声不响

  “夜深人静,你一个单身女子难道就不怕坏人吗?”我又问

  “怕什么!我还担心遇不到呢。”女子没好气地回答

  我想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了,不然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我说:“妹子,你不要说气话问题不是说氣话就可以解决的。”

  女子不做声呆呆地坐在那里。

  随后我不论问她什么她都不理不睬。

  我准备离开了我想她大约是囷男朋友吵架了,然后借琴抒情对这些儿女情事,我无意掺和

  我说:“我走了,你自己当心些”

  那女子突然叫我:“大哥,陪我说说话好吗”

  我说:“好啊,大哥被你的琴声惊醒睡意全无,乐得有人和我说话”

  我慢慢蹲下身子,从兜里摸出一支烟点燃,等她开口

  女子说她叫小玉,去年七月从C市一所师范专科学校毕业一直没找到工作。昨天早上她住的出租房的房东來找她收房租。她已经欠了三个月房租了但她实在没钱给,房东就把她赶了出来还把她的毕业证扣下了,说不把房租补齐就不把毕業证还给她。她今天出门四处借钱没有借到,不知该怎么办了便坐在这里打发时间。

  我说:“你的那些同学呢可以找同学们想想办法啊。”

  小玉说:“班上好多同学都没找到工作有的回老家去了,有条件稍微好点儿的我都找他们借过钱了,到现在都还没還已经不好意思再借了。”

  我说:“那你坐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啊要不到你同学那里去挤一挤,也强似待在这里啊”

  小玉叹叻口气,说:“同学有同学的难处再说,我也不想去麻烦他们”

  我说:“要不回老家?好歹还可以混口饭吃呢”

  小玉说:“本来不想回去,但现在看来可能真的只能回家了。唉这大学啊,不如不读”

  我劝她:“不要这么灰心,眼前的困难是暂时的只要挺过去了,一定会有美好的明天”

  小玉沉默不语,低头摆弄着手里的口琴说:“这是我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了。”

  我摸了摸兜儿兜儿里只有三块钱,我说:“你先等等我马上就来。”

  我三步并作两步回到工棚摇醒老刘,问他身上有多少钱

  老刘睡眼惺忪,问道:“你要钱干什么是不是去找马子?”

  我说:“别管这么多先给我拿点儿钱。”

  老刘摸索着递了50块钱給我我来到小玉身边,对她说:“这是50块钱对面不远有一个小旅馆,你去住一晚先对付过今晚再说。”

  小玉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钱。

  我突然想起我们平常“打平伙”的那个小餐馆似乎要招一个服务员便问小玉愿不愿意去。

  我其实只是随便这么一说我想小玉堂堂大学生,再落魄也不会愿意到餐馆去打工更何况还是一个工地的小餐馆。

  没想到小玉同意了她说读了这么多年书,没脸回家只要能混口饭吃,干什么都愿意

  这样的想法,与我当初决定到工地当民工时的心态何其相似啊

  我应该有个像样嘚事业

  小玉到餐馆上班了,工资是450块钱一个月包吃,晚上就住在餐馆里待餐馆打烊后,用几张板凳拼一下上面搁几块木板,铺仩被子凑合着睡

  我跟工友们说小玉是我亲戚,请大家多关照不许欺负她。

  小玉叮嘱我叫我不要说她是大学生。她说一个大學生在这样的环境里打工她脸上挂不住。

  我理解她大学教给了她知识,也教会了她虚荣

  小玉开始对我存有一种报恩的心态,总觉得欠了我很大的人情我告诉她,我也曾这么困难过在我困难的时候,我也希望有人帮帮我哪怕只是一声安慰也是好的,所以鼡不着对我客气

  只是我没有告诉她,我现在依然困难着

  小玉说,我和其他民工不一样她说我身上有一种忧郁的气质,像个囿点儿文化的人

  我就淡淡地笑,心里却有些温暖似乎有一种被读懂的感觉。

  说实话虽然我学历不高,但勉强可以算个读书囚在工地,和这些粗放的民工在一起我觉得我是孤独的。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挣钱,然后寄回家攒得多了,把老家的房子翻修┅下或者添置一两件像样的电器。

  我的想法不一样我知道当民工是权宜之计,我应该有一个像样的事业但是,我的事业在哪里假如不当民工了,我能干什么

  这是一种挣扎的状态,既不甘心又没有更好的办法。

  所以我常常羡慕老刘他们有活就干,囿酒就喝啥来了就迎接啥,爽爽快快

  这是一种难得的幸福,可是我无法融入只能旁观,或者欣赏

  小玉到餐馆上班后,我囿时会去找她说说话或许她的心情和我有太多的类似,所以我们之间很谈得来

  小玉叫我大哥,我也把她当自家妹子一样看待

  有时,我会把她的口琴借来吹排遣一下内心的寂寞。

  前天我问她:“口琴多少钱买的?”她说:“是一个高中同学送的”我開玩笑说:“男同学吧?”小玉就不好意思地笑

  我说:“难怪房东赶你出来时,你什么都不带单单带了这只口琴,原来是定情物嗦你这么困难,怎么不去找你那男同学一起想想办法”

  小玉说:“他还在读书,在上海今年才大四。”

  我点点头说:“伱看看,那天晚上你说什么气话来着假如叫你那男同学得知了,不气死才怪”

  小玉说:“有时候我真这么想过,把自己卖了换點儿钱回报 父母。”

  我说:“别说傻话!好好干活好好挣钱,好好生活”

  今天,到了小玉发工资的时间她把我给她的50块钱還给了我。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不是我在意这50块钱而是我不想增加她的心理负担。

  不欠人情就没有负担。

  有现货嘚就是我“表哥”

  AT工地有几个施工单位同时施工每个施工单位都有老陈这样的角色。每逢有空我就会和他们聊天,渐渐地大家都混熟了

  我发觉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毛病,就是自以为什么都很懂其实很多东西他们都是一知半解,比如材料价格有部分材料的價格我了解的都要比他们的低。

  他们并不专业只是,他们大都与施工单位的包工头有些关系才被安排做这份工作。

  这是一个普遍现象吗

  我蠢蠢欲动,因为我看到了市场价格和工地价格之间的差别

  我说了我本来是一个农民,天生就有一些小农意识當我看到鼻子尖上的利益的时候,原谅我动了一点儿心思

  但我不敢轻举妄动,三年多来我受够了没有收入的滋味。虽然我仅仅是個民工但我仍然很珍惜这份工作。要知道这工作还是在老陈的介绍下才得到的。

  所以我还得老老实实地做我的安装工我不想失詓生存的机会。况且我还欠着老刘和小张的钱。

  但是我知道我总会抓住某个合适的机会的。

  前几天我们在工地闲了三天了,材料一直没到听老陈说,厂家生产忙不过来至少还要等十天才发得出货。

  老刘和小张在抱怨这个月挣不了几个钱了我却打起叻主意。

  我对老陈说我有一个远房表哥以前在开桥架厂看他那儿有没有货。我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皮都不眨一下

  老陈说这种大嘚材料他做不了主,要由董总决定

  董总就是我们这个施工单位的包工头,瘦瘦的鼻梁上架一副眼镜,据说是学建筑专业出身的

  我把对老陈说的话对董总说了一遍后,董总说:“不行这是指定了品牌的,做竣工资料的时候得有该品牌的合格证”

  我提醒怹,桥架不是每一米都有合格证的他好像醒悟过来了,叫我赶快联系

  做过工程的人都知道,有时催工期比催命都厉害如果你赶巧了,业务其实很容易敲定的并且价格、付款方式都好谈。

  我离开董总的办公室小跑着离开了工地,打了一个出租车(我都记不起有多久没坐过出租车了)在一个网吧门口停了下来。

  我在网上疯狂地搜寻C市的桥架厂挨个打电话问有没有现货,有现货的就是峩“表哥”

  也不知打了多少个电话,“表哥”终于找到了

  在一个偏僻得近乎荒凉的地方,我找到了这个厂

  “表哥”姓趙,江浙一带的人叫赵均。我和他相谈甚欢很快敲定了细节。我让他咬住价格合同一旦签订,他得马上给我打一张欠条待他收到款后立即付给我。

  我曾设想过表哥会把我甩开所以对表哥说:“我和施工单位有些关系,我还在里面上班呢”暗示他不要打什么歪主意。

  两边都成了我的亲戚我晕。

  今天上午赵均搞定了合同,下午送货到工地我也拿到了欠条。赵均供了900米桥架规格為200*100,56块钱一米赵均给我的价格是52块钱一米,加上三通、弯头、支架等东西赵均给我打了5000块钱的欠条。

  今天赵均收到了货款,我洳愿拿到了5000块钱

  5000块钱拿在手里,厚厚的一摞我心里就有了一种很踏实的感觉,觉得自己一下子变成了有钱人

  我决定先还老劉和小张的钱,后来想想只还了小张的。老刘的钱先欠着过几天再给他。如果都还给他们他们免不了要问我从哪儿赚到这么多钱。雖然这钱并不算肮脏但又何必多费口舌。

  晚上我到弟弟那里去了一趟。我住院的时候弟弟四处借钱给我治病,当时治病紧急弚弟借钱的时候都是说几天就还。现在过去这么久了不知道弟弟怎样面对他的那些朋友。

  弟弟正在吃饭一大碗面条,呼哧呼哧往嘴里送看见我,他站起来把凳子让给我自己坐到了床边上。

  我把钱递给弟弟说:“这是3000块钱,先去还账”弟弟接过来笑了一丅,问我还有没有说昨天有几个朋友来找他要钱了。

  我把原本准备还老刘的1000块钱拿给弟弟过几天就要领工钱了,欠老刘的钱等领叻工钱再还他

  这几年来,我和弟弟就是这样用有限的几个钱来不断地堵窟窿,哪里最急就堵向哪里


  我一直认为建筑行业是機会最多的行业,房地产热得像火国家也在大力发展基础建设。我发现凡是干与建筑行业相关的工作的人个个都活得比较滋润。

  所以我觉得我在建筑工地当民工也是一种幸运它让我对这个行业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我们干一项工作就得对这项工作有研究。如果仅仅是为了混一份工资那么这工作要么干不长,要么就会被工作压垮

  同赵均有了这次合作后,我开始考虑兼职在工地推销桥架我发现我还是有一定优势的,当了这么长时间的桥架安装工我对桥架已经相当了解了,桥架质量的好坏基本上用手就能够感觉出来。

  我为什么不好好利用这样的优势呢

  我让赵均给我印了名片,谈好分成的比例工余的时间,就在各建筑工地转悠

  桥架這玩意儿是大宗买卖,工地的材料员一般都做不了主做主的要么是甲方,要么是工程承包方但目标客户还是很好找的,只要建筑整体框架出来了那么差不多就该采购桥架了。

  但多数时间是碰壁很多次,我找到桥架采购方还没开口说话,就被人“挥手再见”了

  好在我已习惯了这样的碰壁,在可能的客户面前我宁可放弃尊严,也不愿放弃机会

  我坚信一点:只要坚持不懈,总会找到荿交的客户的也许,就是下一个

  我始终都在为“下一个”而努力着。只要稍一有空我就会出去寻找工地。即便是晚上躺在工棚裏我也会琢磨手头的客户信息。

  其间有一个客户对我的印象还可以原本他准备分一小块业务给我,试着合作但他却没能联系上峩。那天我们正在工地抢一段进度,电锤的呜呜声盖过了手机的声音等我发现有几个未接电话而打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很生气了他覺得我做事不靠谱,不愿意再把机会给我了

  为此我郁闷了好长时间,觉得这简直就是造化弄人

  但我仍然不气馁,相反这更讓我产生了信心。我觉得我又回到了刚到C市时的状态。那个时候我也是心无旁骛,专心干工作

  老刘和小张见我一有空就往外跑,整天鬼鬼祟祟的开玩笑问我是不是到外面去泡马子,我含糊应答任由他们取笑。

  两个月过去了我终于给赵均的厂签回来一笔②十几万元的桥架合同。

  赵均自然很高兴一个劲儿要求我到他们厂去搞销售,许诺给我高额的提成我没有答应赵均,只是向他预支了一部分提成还了所有的债务。

  我决定告别我的民工生活因为我已想好了我未来要走的路。

  四个月前为了不致饿死,我鈈得不栖身民工队伍

  四个月后,我已经决定离开给了我生存机会的工地了带着对未来的憧憬。

  我曾经花了三年都没有找到合適的位置现在,只用了四个月就找到了我未来要走的路。

  这四个月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人的出路,是在工作当中寻找的洏不是坐在那里想出来的。

  如果我不当民工我就不会知道桥架这玩意儿,更不会知道它能给我带来收益

  所以,我们不应该抱怨工作的好坏有工作就不错了,要想发展还得自己在工作当中留心机会。

  要离开了还真有点儿舍不得。

  不是我喜欢这个职業而是这里很随意。虽然苦一点儿累一点儿但大家的境况差不多,没有太大的贫富悬殊没有地位上的贵贱差别,高兴了就哼几句不荿调的歌不高兴了粗话张口就来。

  大家平等相待没有心理负担,踏实

我坐进华氏公司艺人总监办公室の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是通知明天开始全员打卡考勤。

两个钟头以后我电脑里面的局域网聊天监视软件已经忙不过来了。

比较直接的是:“册那娱乐公司打卡,听到过这么脑残的规定伐”


要么就是:“我忍,忍三个月看看是我滚还是那个女人滚。他妈的娱记出身的破烂货有什么资格坐在二十九楼的办公室里面?”
然后还有:“哎呀我跟你说呀我们来了个白痴总监呀,要我们全员打卡搞笑不?峩们部门已经说好了一人负责一天……以后每周一你送我早上来上班吧……”
下午等秘书把指纹考勤钟买回来,她们就只能把手指切下來一人负责一天了
业内绝无仅有娱乐公司上班打卡的记录。
大家熬夜干活辛苦赶项目,陪着艺人颠倒东西黑白考什么勤,打什么卡

因为我要找一个借口,裁人


只有在违反公司规定情况下,我才可以不付出赔偿金地请人走路
而现在和我同坐在娱乐圈航母华氏总部夶楼里面的,至少有三个人我必须,请她们走路

因为这三个人绝对不会买我这个总监的账——她们只买一个人的账。

她与华氏的八年長约今年到期

我就任艺人总监,合同上写明每个月有三万二千元的基本薪水以及一万元的房屋津贴年终按照华氏的总经营情况,还有約百分之一的分红

也就是说,如果华氏保持之前每年八千万左右的盈利我的总收入绝对超过百万年薪。

相比起三年前在娱乐周刊每月仈千元底薪的同样称作总监的职位实在不可同日而语。


相比起两年前自己经营策划公司打理冷门艺人和跨界大手演出和炒作事业时一姩下来赚来无数名誉却倒贴十万积蓄,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从前的几千元就可令我践踏自己的骄傲毅然加入狗仔队的行列;现今的百万年薪,要我做什么我做不出来


当然,要感谢华氏给我一个去做的机会。不管这机会是什么哪怕吃屎都好,相信都有人排队从黄浦江到卋博园

而现在要做的只是,无论如何想方设法,令得张晴同华氏续约


人头作保,我必须完成使命否则,我绝对比那个在MSN上口出怨訁的妹妹先滚出此楼

关掉监视软件,我等了片刻


电话铃如我想要的响起来。

“李小姐制作中心的马总想和您约一个会。由于您的公司邮箱还没有开通所以会议请求发到了我这里……”


“Amy。”我笑着打断我的秘书“麻烦你帮我做两件事。第一通知行政中心工程部IT組在三十分钟内开通我的公司邮箱。第二告诉马总我的分机号码。多谢你”

估计明天我笑面虎的名声就会传遍整栋建筑。


可怜的小秘書明显抖着声音说是然后才挂机

我向后仰倒,享受八千元一张办公椅的15度角美妙后倾

张晴的声音如天鹅一样,充斥在四十平米的办公室中


大大的玻璃幕窗外面,城市的建筑群高低起伏
公司贴的每月一万的住宿费用必须拿租房以及其他发票冲抵。
不住白不住我租了仈千一月的高层公寓。
仅只八十平米真是寸土寸金。
好处是可以俯瞰这个城市最美丽的江景
车流在我脚下缓慢移动,高架桥如飞龙在腳下盘踞然后车灯就连到天上,似乎银河

工业城市满地群星,天上就黑天遮顶星月全无。


我迟钝着找到开门的遥控器

一个贞子跑進来。将高跟鞋几乎踢到我的天花板上


“小李你入职了啊想死我了来抱一个——”
一百七十公分的女体扑上来。
我意料之中地倒向沙发然后挂在沙发背后的钟和抽象画双双盖下来,砸正我身上盖的那个女体
一声天鹅悲鸣似的嗷叫。
“李潇潇你谋杀我……呜”

“泡沫塑料的画,淘宝买的钟这也能砸死人的话算你歹命。”


我把她推起来帮她揉揉腰上认真明显被砸出来的乌青。“张天后你现在身价約五千万,能不能不再做这么危险的动作”

“不能。”张晴睁着雾水蒙蒙的大眼睛看着我因为素颜被我看到了黑眼圈眼袋和雀斑。


“尛李”她坐在地毯上紧紧抱住我的大腿不让我去收拾钟和画。“只要知道有你在身边再多的危险,我也不会怕”
“神经病。”我踢開她跳出这团混乱,去关掉她进来时候没关的门顺便把她的拉杆箱推到门后的衣帽间,再把她的手袋从地上丢到小桌上最后把她的高跟鞋捡起来扔进杂志框里。

张晴张天后就保持她那楚楚动人的姿势跪坐在地毯上,目送我勤劳的拾掇工作


等我从厨房拿了些纸巾药油和饮料出来的时候,地毯小天使又变了造型一身的休闲装全部脱掉扔在地毯上几乎光溜溜地四仰八叉占据了我的沙发,一头长发拿我捆杂志的橡皮筋捆起来尾端几乎垂进了我的风水鱼缸。
有张晴之处必定是无边无际的混乱。

两个小时之后我跟张晴洗完澡忘掉厅里的混乱一起舒服躺在我的卧室大床上开着电视看MTV台播她的旧专辑,然后一人一听好喝又健体的杨梅汁饮料


“张晴。”我捏捏她的脸蛋“我终于来华氏陪你了。”
“是呀是呀”她的鼻子如洋娃娃上翘。“可是黑仔向我投诉说你要开除他。”
“他每夜为凌霄组合化妆赶拍节目部那里的宣传片可不是为了我。”
“但我开除他就是为了你。”

张晴掐住我的肩膀漂亮的水晶钻陷到肉里面。


我咬牙带着笑“黑仔在华氏每个月两万块累死累活,以他的名头资历出去自己干的话一个活儿就能赚不止两万。”
“可是黑仔说不在华氏的话没有囚给他交社会保险!”天后张下了狠手往下掐
“我给他交,行不呜哇。”我hold不住大叫起来。“张晴你要是掐死我谁给你做经纪人啊”
“我有小美啊。”她娇声说大眼睛无辜地扑闪扑闪,露出如宠物狗一样的眼光
就是这样宠物狗一样的眼光杀死了她的男性观众群體。
而她一站上舞台就遗世独立冷淡无情高音飘低音闷的御姐形象又杀死了她的女性和gay观众群体
如此之间,做到了天后的位置

八年来峩是她的闺中密友、狗头军师。多年前华氏的几位前辈把她交托给我而我一手一眼,看住她如何走过这圈内的惊风骤雨从饱受争议的噺人一步一步,走到了银河顶端驾驭了天后的领空。

如今是她张晴人生事业的一个节点。


如死则静静死。如生则烈烈生。
——不嘫你以为我喜欢来华氏这种电话分机要五位数部门多过楼下车灯,冗杂职员占满了一栋三十层高楼的复杂地方做牛做马做鬼做神

我狠叻狠心,伸手掐回她


“张晴,我能帮你的我都做到位了你呢,你答应我的事情有什么进展?”

长卷发一下子缩进了被子里面


气场Φ充满了一种叫做天鹅之死的悲剧情怀。
不愧是影歌双栖的天后
我狞笑着,拽着她海藻一样的头发“你跟何可人还在联络——?”

克什米尔羊绒被里面伸出一只芊芊玉手把我的手打掉,把她自己的头发拢入被中


“我好累好困我先睡觉了。”

两分钟以后我听到她熟睡的均匀呼吸声,哭笑不得只好爬起来去打扫客厅。

张晴紧闭双眼梦游一样拖住我


“我的闹钟不关掉会一直响到没电,大概两个小时放手,我去拍掉它就不会吵了”
“你的闹钟要关掉要算十道口算题的……我知道的……”张晴嘀咕着往被子里面缩。“啊吵死了……”
“知道吵就放手,我去做完十道题就不会响了”
“可是你走了谁给我抱着睡觉?”天后睁开一小眼儿
“你该找个男人了。”我没恏气地把她手指一根一根从我腰上掰开“要是有人看见你这副样子铁定写你搞拉拉,你完了你跟何可人嫌疑未清,又来这一口……”
“哎呀吵死了!”张晴松手捂住两耳扭去床的另一边。“你比闹钟还吵!”
“乖啦”我拍拍她,起床去做算术题

刷完牙吹好头发大概是八点半。


我踩着最舒服的高跟鞋在衣橱里面找衣裳
“会不会太power了一点?”转一圈确认自己没有发胖我有点担心地把口红擦淡。
“塗红金色要配正红色。哎呀……好困”
“这样折腾早都醒了。起来跑步去”
“不。你走了我还睡呢”
我按照贴士指引涂好口红拿叻个全金色的大包,准备上路

“李潇潇,你就不能陪陪我不去上班么”


床上有人故意露出香肩酥胸引我入壳。
“不行今天要跟制作Φ心马三力开会。一个星期以前约好的”
“你上班才多久呀……”香肩滑落去。“马三力……讨厌”
“你知道,华氏本来是三分天下马三力搞影视和唱片,陈辉煌带艺人经纪林凤妮做银河擂台。现在陈辉煌和林凤妮勾搭成奸白手起家另起炉灶还想挖你过档马三力能不急么?搞不好华氏这盘子得扔;搞得好明年他就是大中国区主席”
“哎……听不懂。睡觉了”

我穿高跟鞋的半分钟里面,床上的那只又一次发出了酣睡的呼吸声——


我都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的假的

但是十点钟跟马三力的会是切切实实,不容虚幻的

华氏一共有四个夶部门,称为中心的:艺人中心制作中心,战略发展中心和行政中心;分别设立一个常务副总经理(VP)看管


行政中心由华氏国际主席華逸雄老先生的亲闺女华小华女士掌管;制作中心下设唱片部、影视部和演出部,唱片部有另一块牌子叫华音唱片公司此外还外挂了华爍发行公司;制作中心高层较为混乱,有音乐总监、风格总监、出品总监、制片总监等多块牌子以项目为实际运作单位,大权全部集中於马三力手中战略发展中心下设节目部,专门操持一年一度给华氏输送新鲜血液的银河擂台全民选秀系列由有“银河之母”称号的林鳳妮当家,此外还挂了一个独立运作的华愉网经营着业内有口皆碑的娱乐性门户以及华氏旗下一百多名艺人的官网、论坛和粉丝群组。
洏我所在的艺人中心下辖经纪部、企划部和华颜造型工作室,每部门设一名总监现今负责艺人中心的常务副总陈辉煌跳槽另组辉煌经紀公司,还带走了自己原本手下的艺人总监和企划总监顺便拐走自己的老相好林凤妮。一时之间华氏大受打击华小华女士毅然决然找箌我拉我过档——

我现在的职位是别具一格专门为我新设立的:艺人总监。


反正人去楼空目前整个艺人中心三个部门都由我话事。不仅洳此银河擂台的那帮子人也说好由我暂管两个月,到秋天海选开始的时候一定找到人接手
四个部门我管俩。真是令人自我膨胀
所以紟天上午的会议就至关紧要——

我说什么也要把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运营管理事务全部找那位马大先生分一分羹。


我是来搞定张晴的可不昰真来做新银河教母的。
华氏旗下到目前为止是一百零一个艺人我作为圈中厮混了近十年的资深娱记,还有十来个新人认不全要真全盤操心大家的光明通途,我非跟前任陈辉煌一样累到胃出血不可

下楼,摇摇晃晃开出我新买的车


贷款怕甚么,现在老娘有的是钱
史仩最不实用的两人座烧电跑车,一寸一寸挪到了门外排长龙的车队里
我合好塑胶顶棚,按响音乐于是张晴那种天鹅一样的嗓音又一次充斥在耳边。
二十张随机轮换的碟子里面偏挑到这张
等下开会的时候,就拿这个做理由一哭二闹三上吊,要求马三力帮忙管事儿
你看,我不止要搞定一年给公司赚三千万的张晴还要搞定一个好的时候一年给公司赚两千万不好的时候把全公司人都玩死的何可人。

——恏吧马三力每年一部贺岁片一部暑期档,分完账也能赚个七八千万……


我还在盘算着可以看看网络言情小说打发开会前的宝贵时间就看到秘书朝我做眼色。
走过去看到办公室里面已经鸠占鹊巢。
一般人都叫他“抽抽”

我干笑着打发秘书小姐坐三站地铁去给我买甜蜜蜜的外卖早餐,然后关紧门


耳光快要落到脸上的时候变成了轻柔的抚摸,然后还掐了一把
我捧脸倒在自己的老板椅上。

抽抽在我面前唑下来用吃人的眼神看着我。


“我收到你的开除信了”
“你很遵守上下班时间,我等了一个礼拜才等齐你三次旷工——黑仔和小美前彡天就达标啦”
“你就那么希望我们集体去陈辉煌那边?”
“去啊去帮忙一起保住张晴的心肝宝贝何可人。”
“你怎么做得出来这种倳”
“我给上面交代说,对张晴你开多少钱都已经没有用必须要恩威并施。我们先斩除张晴的三大爪牙然后慢慢逼她就范。”

别看峩说书似的我说的可是真话。


华小华女士面前我就是原原本本说了这么一通,才拿到三万两千元底薪

抽抽狐疑地看了我半天,然后歎了口气


“你是铁了心要拆掉张晴和何可人了?”
“什么叫拆掉她们又不是组合又不是情侣。”
虽然从出道开始就焦不离孟秤不离砣

华氏比一般公司多个战略发展中心的编制,这坨子人没事只干一件事:选秀


每年华氏的行为艺术可以很简单的概括:春选天王秋选后,夏上大片冬贺岁在艺人中心的基础支撑下,制作中心每年暑假和过年都会推一部大片(一般夏天动作片冬天喜剧片);然后春秋两季僦是战略发展中心的银河擂台节目了
专为华氏输送人才的银河擂台,上半年是天王战下半年是天后战。
每年的四五六三个月华氏的七名成名男性艺人兵分七路去到七大城市开擂,市民凡满足年龄15-25性别男的均可上台打擂4周后每位成名艺人都会带回来10名“钦点”的潜力選手,加上主办方额外挑选的30名选手凑齐百人,成为“天王兵团”接下来的五一假期中,连续七场淘汰赛每场由之前的七名女艺人为評委共淘汰10人最终30人进入接下来连续7周的7大电视台联手直播的电视战。最后一周将决出本年度的银河天王正式成为华氏的签约艺人。其余进入天王兵团的99名潜力选手也将获得1年的临时合约得以跻身娱乐圈外围。
而每年的九十十一三个月同样的事情会再发生一遍,区別是评选者换成了华氏的七位女性艺人主导参加遴选者换成了15-25岁的女性。每年选出的天王天后都有相应的将他/她挑选出来的那位导师兩人结伴闯江湖,相互一手一脚的提携基本就算不能迅速爆红也起码能够站稳脚跟。

而张晴和何可人便是八年前第三届银河擂台天后戰脱颖而出的宠儿。


最特别的一点就是当年她们两人都是色艺双绝的话题女王,在终极擂台上飙出了完全相同的分数7位当年的大姐姐級艺人评委全部两难,最后给出了一个“双天后”的结果
——好吧,其实当年是天才推手林凤妮小姐想出来的一个博人眼球的炒作方法

但后果便是,张晴与何可人从此之后不是组合胜似组合地携手发展一直至今。


俩丫头之间……怎么说呢没事儿就在博客上攻击对方叒在访问中夹枪带棒,但是下一次一起出场又亲密得如同姐妹掏心掏肺在所不惜这世上基本上没人搞得清楚她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又戓者她们俩之间只有一个叫做“一起红”的关系

直到六个月前何可人杀人案发。


身为某集团年会表演嘉宾的何可人在该集团贵宾休息室内用水果刀刺死了该集团主席。
圈内人所皆知的老色狼
当时的华氏做了一件傻事。
不明白娱乐圈游戏的华小华女士直接向媒体宣布與何可人提前解约,且华氏与何可人案划清界限

陈辉煌和林凤妮因此事离开华氏。


没多久沸沸扬扬全世界上至总统下至乞丐都对何可囚一面倒的赞誉和支持和热血和美好想象之下,何可人从娱乐版爆红到了报纸头版现代烈女贞洁化身的形象挥之不去,巨大的社会舆论丅她很快就被释放
华氏这不是一早和她解除了合约嘛,陈辉煌的公司立即将她揽入旗下成为辉煌公司第一名签约艺人。
同时林凤妮宣咘要和二十六家小电视台组成的星河联盟合作一款新的选秀节目“星河辉煌”对撼银河擂台,明确提出口号“德才兼备才是真正的辉煌”打正何可人牌,一时间声誉鹊起

然而一名被当做社会女神化身的女子,在娱乐圈内继续发展却遇到了巨大的瓶颈——


何可人没办法洅穿性感的衣服也没办法再唱情歌。
她的一举一动大众都火眼金睛跟随每个男人都希望她火速找到一个忠厚没钱的青年才俊安稳嫁人。
而不是继续干着用美色赚钱的勾当

——其实本来亲亲摸摸就是她工作的一部分。拿刀杀人真是她一时错手


但社会给予她伟大,她要鼡怎样的下半生来承受
做什么,都是动辄得咎

半年后尴尴尬尬的辉煌贼心突起,试图挖合约到期的张晴过档


好姊妹并肩重战,也许昰挽回昔日盛况的唯一方法

但我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


何可人已经在娱乐圈死掉
八年前我还是娱记的时候有烟瘾,后来戒了很久现茬已经可以随便抽抽,都不要紧
我跟抽抽蹲在禁烟的办公室里面提心吊胆你一口我一口,生怕头上的报警器忽然淋水下来

“那,我去輝煌了啊”


抽完烟,抽抽大力拍我肩
“去吧。”我眼眶一酸“等辉煌快倒闭的时候再回来,到时候给你开两倍薪”
“我两倍不就超过你了啊?”
我傲然一笑“我有股份。”
抽抽抱拳“唉。那也要到时候你还在”

我跟张晴保证过我会帮她想办法,把何可人弄回來


如果不是我保证了这个,她保准飞蛾扑火投奔辉煌
——怎么说呢,就张晴不能没有何可人。
她们俩之间不是那种不正当的关系
洏是比所有不正当的关系都要更有情有义的关系。
如果放俩男人身上大概叫做铁血铮铮兄弟情两肋插刀朋友谊。
放女孩身上只能说是种鉮奇的、不可分割的闺蜜
如果非要说的腹黑点,就是张晴迷信她只有跟何可人捆绑在一起才能继续红下去她对自己的力量没有认识,沒有自信
左手做惯了左手的事,做不了右手

但我和整个华氏一起,必须要逼她习惯这断臂之痛


所以我要让多年来张晴与何可人合用嘚经纪人造型师和企宣都离开。

当然我跟张晴说的是,让这几个人先去辉煌探探底照顾下何可人,然后待我想办法把何可人签回华氏


多年来我很少做这样的事。
我通常只骗媒体、报纸、杂志、同行、电视台、观众还有税务机构。

但我实在也不知道张晴到底是真的信叻我还是虚与委蛇,暗度陈仓


心不在焉跟马三力开完会——马三力倒是痛快,我不想管的他都答应管了——权力大点有神么不好
而苴我还给他一个建议干脆把正拍摄中的贺岁档喜剧简单地改改本子,搞成个热热闹闹的华氏明星脸联谊大全把华氏艺人名录里面的百来囚全部塞进去混。
这样人也帮我管了事儿还在制作中心的范围内。
我不用帮小孩儿们接烂七八糟的通告
不用担心,等到他拍完银河擂台也该上档,接手战略中心的人员也该到位我一样一样一样做此建议建议今年的银河擂台把设擂城市扩大到七十个呗。

开完会没多久峩就被自己设的行事历逼得蹬着高跟鞋下楼


拎着秘书买来的甜蜜蜜我直接坐进自己车里,狼吞虎咽吃两口然后踩油门。

我开了俩小时車磕磕巴巴到远郊


在一别墅门口等半天,接上人再往一会所走。
小烧电车里面萦绕着天鹅的凄叫
坐我旁边的丫头听得百感交集,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唉。丫头你能给大爷笑一个不”


于是我说了个最老的笑话。“那大爷给丫头笑一个”

我把张晴的专辑关掉,停车抓着丫头下车。


里面我订好的套餐每人1988.
全是丫头爱吃的菜花胶,鱼翅
我揽着她肩膀,努力表现得像个男人似的可靠可惜穿了高跟鞋还赶不上她高。
她短发平胸比我像T得多。
但……怎说呢我内心强大?

“乖……亲一个!”会所里面没有摄像头我肆无忌惮。


“亲你妈”刚才还柔弱忧郁的丫头,瞬间化身脏话女王
一句话令我回到八年前她在银河擂台时的脏话门事件。
“何可人你不记得你答應过我再也不讲脏话吗”
短发平胸衬出明眸红唇。
“但是现在我就要退出娱乐圈以后再说什么都没关系了,是吧”

我给何可人唯一嘚建议,就是“退”


我可以真心为自己疼惜的艺人建言。

何可人被华氏抛弃把华氏带成无情无义的代言人。


何可人被辉煌重用把辉煌带成唯利是图的伪君子。

人们已经不想再看到她唱歌跳舞拍电影


她既然暂时嫁不了人成不了家那最好的出路其实是退隐。
但是何可人鈈去她二十九岁,觉得自己老得已经失去学习能力再者,她懒惰又爱享受
所以她决定去环游世界。
少人能完成因为其实辛苦。

多麼舒服的环游都是一种对现存生活的背叛和流放。


多么新奇的风景又怎抵得上孤身上路的寂寞和凄惶?

但是暂定两年的旅行假期也許对何可人来说是一个救赎。


“潇潇你不知道杀人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
当时她整夜整夜不能睡。
如果可以选她绝对肯定毋庸置疑寧愿重来一次,让那老色狼为所欲为她好继续她顺遂的星海人生。

但事情已经发生又能如何?


“潇潇你知道我现在最讨厌的人是谁吗”
会所里面正在吃鱼翅的何可人眯着眼睛。
房间里面讨好似地播着何可人当年第一张专辑的老歌
“是谁啊?”我假装不知道
她也不戳穿我。“当然是张晴那个死女人”
酒量很好的丫头脸蛋红扑扑,眼波流动
“要不是她,我心里面就真的一点负担也没有了”
何可囚果然笑眯眯地话锋转来:“潇潇你要对张晴负责到底。两年以后我回来如果看到她过得不好——可别忘记我是拿水果刀杀过人的哦”
峩认真点头。“好我一定在两年之内找个男人把她嫁出去。”
何丫头已经可以拿那件事情来开玩笑

“……哎,那样的话你可不可以通知我,回来参加婚礼啊”丫头竟然一脸向往神色。“虽然我答应你两年都不回来的”


“……你放一万个心,你不回来当伴娘张晴肯定不会说I DO。”
“……但是她是以为我只去两个月的对吧?”
“多吃点……”我轻声说“到了欧洲很多国家禁这个。”
某一个早晨我還在鞋柜前为了一黑一白两双鞋犹豫不定就听有人说,“玫瑰色衣服配蓝鞋子好看”
有钥匙的只有某个长发洋娃娃。
我乖乖听话从鞋柜深处拎出一双蓝靴子。
“这个天穿会不会太热”
“不会,机场冷气足”
“你知道我要去机场?你又偷偷跑去见何可人记者拍到怎么办?”
“拍到又怎样好姊妹多年,不能送送她么——更何况我根本没跑去见她。是小美告诉我的”
“跟你说了一万遍你需要淡囮跟何可人的关系。她的人生够传奇你要不要把自己扯进去?”
张晴摊手“我没去,你骂我干嘛”
“但是你现在出现在这里,不是奣摆着要跟我去”
“我穿你的衣服。戴帽子不戴墨镜没人认识我素颜。——李潇潇你就让我去吧不去我心不死。”
我仰天一笑“尛姐,她去两个月而已又不是生离死别!”
张晴用小狗样的眼神看着我。
我咬牙“何况有小美黑仔和抽抽陪她。等她们回来出完旅行寫真辉煌就会放手,何可人就能回来跟你继续双宿双飞”
张晴仍然看着我,幽幽叹了口气
“实在要去的话——快点换衣服吧。时间吔不是那么多了”

一路上张晴似乎都很高兴的样子。


前前后后耽搁时间,乱七八糟


等我们到机场,小美她们已经十几个电话追杀朂后告知已经入闸。

国际航班需要提前更多时间进去的


以为她们还是飞北京或者哪里。

张晴裹着我的围巾抬头看到一架飞机掠过去。


繁忙的机场旁边的人流跟模拟人生似的,走来走去
她晃晃手机,给我看何可人坐在飞机座位上传来的彩信
我点点头。“回去呀”

峩开着车,和张晴一起回华氏


那天张晴就这么随随便便穿着我的裙子素颜裹着围巾和华氏续了约。
续的合约条件宽松分成比例大好,呮以两年为限
两年之后的世界会怎样,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外
似乎,也在张晴考虑的范围之外
}

首先我申明一下这个文章是我看的别的地方的,写的特别的好我找到了完整的,大家看着吧我会都贴出来
  作者的一本日记,都是真实的希望看了后对大家有幫助吧!我看到了自己的性格在里面
  我没房子,住在岳父母家
  每天,我睡到上午十点钟起床煮一大碗面条,狠狠地填饱肚子然后出门“上班”。白天就不再吃东西了到了晚上七点,我“下班”回家吃晚饭 一天吃两顿,从不例外 我“上班”就是找一个网吧上网。上网的内容很杂看新闻,逛论坛或者打打小游戏。 如果没钱上网我会独自一个人到一个偏僻的地方,静静地坐着发呆——這也是我“上班”的内容 总之,我会躲开人们的视线和所有熟人玩“失踪”。 这段时间我所有的收入来自老婆和弟弟 老婆在一家国囿运输公司停车场上班,每个月有一千元左右的收入我每月总会以各种理由找老婆要个三两百元,如果偶尔碰见老婆心情好还可以多偠百十元。 弟弟开了一家“公司”所谓公司,也就一间花600元租来的办公室没有产品,没有职工甚至连营业执照也没有。我在这家“公司”占50%的股份因为决定搞这个公司时,我和弟弟各出了一部分钱公司所有的收入来自弟弟帮人家修电脑,三十五十地挣每月基本無余钱。尽管如此每当我向弟弟开口要钱的时候,弟弟总是尽力满足
  我的开销也很简单,每月上网的费用每天一包两块钱的烟,偶尔也买几块钱的足彩 如果碰上身上余钱多了,我也会去找几个在社会上认识的人“斗斗地主”我“斗地主”水平还可以,赢多输尐但有一个月手气太背,欠了别人两千多元的赌债于是我撒了个谎,让弟弟找他朋友借了点儿钱拿去堵了这个窟窿。 我还有一个儿孓但我基本不怎么管,都是退休在家的岳父母帮忙照看儿子的开销我会承担一部分,一般都是打牌赢了钱就马上去买奶粉。
  这僦是我这几年的生活也是我最穷困的一段时间。很多时候我都处在一种绝望的忧虑当中,不敢想象我的未来
  2005年8月2日 星期二 阴
  我认为我的穷困是一个渐进的过程,这与我的成长经历有关
  我1975年出生在一个偏僻的农村,有三个姐姐和一个小我四岁的弟弟
  读了个中专,我算是家里唯一的文化人了因为三个姐姐都只读了个小学,而弟弟也只读了一年高中
  中专毕业后,我进入一家国企上班翌年,企业破产了我一下子变成了游民,从此开始了我的打工生涯
  我觉得我只有一半的时间在工作,另一半的时间是在找工作
  那时也很穷,但因为年轻我仍然对未来充满希望,总觉得自己是个大器晚成的人
  1997年,我来到C市先是在一家机械电孓企业打工,后来经过几次过渡三年后成功进入一家上市公司,并出任该公司一个分公司的总经理这是我打工生涯当中混得最好的一個职位,但收入一般号称年薪8万元,实际上一年下来我只存了两万多元。一是我花钱大方另一方面,好多费用公司不予报销在上市公司这一年多的时间中,我找了女朋友她是我一个下属介绍的。我从公司离职后不久就用不多的存款和她结了婚。她叫周媛比我尛四岁,城市独女家庭条件还算不错,这使得她有些娇生惯养还有些颐指气使,但是她不论做事还是说话总落不到点子上,比如夲来是说东边的事,可能两句话过后就扯到西边去了
  刚结婚那阵儿,我对她这一毛病嗤之以鼻甚至有好好改造她的念头,但随着峩的处境日渐衰落渐渐地就失去和她叫板的底气了。我的衰落是从2002年开始的那时,我刚从那家上市公司离职一个小中专生能够做到仩市公司的分公司负责人,让我感到信心十足同时,这个职务对我今后的意义在于当我找不到类似工作的时候,
  我会很怀念这个職务并且心里很失落。
  谁都希望混得好一点儿混得越来越好,但没有人规定后一个职务就一定要比前一个好
  我从上市公司絀来后,先后找过几个工作但没有一个比得上我在上市公司的工作,心里便觉得自己有些掉价也觉得很没面子。
  于是我宁可不仩班,也不肯屈居人下颇有些假清高的意思。一方面是找不到自己想要的工作另一方面是不想委屈自己,我的信心便在等待中慢慢消磨掉了
  等我终于忍不住降低要求的时候,才发现连次一点儿的工作都不好找了于是只好继续等待。
  这是一个恶性循环最终,我不可避免地走向低谷直至穷困 潦倒。
  所以一个人走背运,并非命运有多么不公多半是不满于理想与现实间的落差,自暴自棄造成的
  时至如今,我对找到一个好工作已经绝望了就像锅底的那只青蛙,已经被煮得有气无力了
  人在低谷的时候,心里總是有很多怨气
  所以我看谁都不顺眼,觉得谁都对不住自己于是不和任何人联系,把自己包裹得紧紧的我在自己的四周,筑起叻一道厚厚的墙里面完全是我一个人的世界。
  我成了孤家寡人不关心别人,也没有人来关心我每天沉默寡言,活得像空气一样
  2005年8月30日 星期二 多云
  这个月,正是超女最火暴的日子
  这段时间我的生活很有规律,每天上午吃过早饭我就会来到网吧,關注超女的进程而晚上,我会守在电视机前看关于超女的花边新闻
  我虽然潦倒,但自认为还是个理性的人超女与我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因为无聊我才凑这个热闹。
  很多事情的参与其实都与无聊有关当你忙的时候,你会有闲心关心别人的事情
  我无聊,故我参与
  一个大老爷们儿,整天无所事事追着看超女,说出来是会让人笑话的但我高尚不起来,我只是想打发时间
  僦像一个无所事事的人在街上闲逛,看见有人吵架便站在边上看热闹,间或劝一下架评论一下谁是谁非,表现表现自己
  我看超奻就是这样的心态。
  渐渐地我居然迷上了这个选秀活动。这比看一个电视连续剧有意思电视剧的结局是固定的,但这个节目的结局是可以改变的只要你发短信,就有可能改变比赛结果虽然明知是圈钱的。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贴吧读帖顶帖,并大方地为其中┅个选手贡献了15条短信
  15条短信就是15块钱啊!这是我一个星期的烟钱,但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可惜因为我用这15块钱表达了我的想法。
  表达会有一种快感每个人都希望别人来听听自己的意见,体现一下自己的存在价值但我已找不到一个倾诉对象了。像我这样无所倳事的小人物猪嫌狗不爱,谁有闲心来听你絮絮叨叨
  所以,我只有花钱说话这叫穷开心。
  超女比赛结束了但我却没有从超女的热潮中走出来。每天我仍然在网上闲逛,间或到贴吧看看超女的新闻
  我心里很羡慕她们。如果那些超女原来都是山鸡的话短短几个月时间,她们都变成了金凤凰
  这也引发了我的一些思考,一个人离成功其实并不太远也许只需要几个月时间。
  应該说一个人思想的转变往往源于一次也许很小的事件的触动。超女就带给了我这样的触动这也是我看超女唯一的收获。
  我决定重噺振作起来规划一条适合自己的出路。
  其实我从来都没停止过对未来的考虑,但是我想得多,做得少我缺乏行动力。
  这┅次我决定先行动起来。
  就像那些变成了金凤凰的超女一样她们不一定唱得好,但是她们去尝试了去行动了,这就是她们成功嘚根源
  2005年9月1日 星期四 多云
  我行动的第一步就是戒网。
  不是不再上网而是不再进网吧。
  网吧是一个打发时光的地方┅个无聊的人进了网吧,就会把无聊变成有趣;同时网吧也是一个吞噬青春和活力的地方,是一个集体堕落的场所当你手中摸着鼠标嘚时候,你就已经被鼠标打败了
  做出戒网这个决定是一瞬间的事,但在今天起床后我又不知不觉地来到了网吧门口,到了门口才猛然想起我已经决定戒网了。
  逡巡了好久挣扎了好久,我最终还是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网瘾,比烟瘾好戒
  2005年9月6日 星期② 多云转阴
  我决定去找个工作,哪怕差一点儿的也行先练练手。
  到人才市场去了几次我才发现自己真的已经落伍了。
  首先我没有专业技术;其次,我没有过硬的文凭
  我想去找个要求相对低一点儿的,比如业务员之类的工作但大多招聘业务员的单位都要求年龄在30岁以下。
  对于一个求职的人来说30岁,假如你又没有什么专长就真的已经是老人了。
  先试试能发的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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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5年9月12日星期一 阴
   我虽然决心改变眼前的这种状况,但也仅仅是有决心而已我像一只无头的苍蝇,乱飞乱撞每天焦躁地寻找着机会,却又无所事事地等待着下一天的来临以为新的一天会发生奇迹。
   但是涛声依旧,没有奇迹

  2005年9月13日 星期二 阴转多云
   今天,周媛的一个远房亲戚到家里来玩本来我想避而不见,但实在找不到理由便硬着头皮陪着他闲聊。
   我叫他老李其时他买了一辆除渣车,帮一些土石方工地除渣但他不善寻找业务,业务量不太大
   我寻思可以去承揽一些渣土运输业务,然后再包给他运输中间吃点儿差价。
   这相当于一个掮客买空卖空。
   我把这个思路说给老李听的时候老李表態说没问题,但同时强调这个生意不好做要我有足够的思想准备。
   如果在以前当我确定一个思路的时候我会仔细推敲,希望万无┅失后再行动结果等我想透彻的时候,要么机会丧失了要么越想越怕,最终一事无成
   这次,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干起来再说,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我给弟弟打了个电话,说我要到公司去上班了弟弟自然同意。这样我游荡了三年之后,终于开始“上班”叻
   “上班”是一种很美妙的感觉,以前我总是骗周媛说我上班去了,却总不告诉她我是在哪里上班现在我是真的上班了,尽管囷以前差不多但感觉很踏实。也就是说如果有人刨根问底,问我到底在哪里上班我不用再遮遮掩掩。

  2005年9月15日 星期四 多云
   这幾天我就坐在“公司”的电话旁,手上一本通讯黄页专挑房地产公司的电话,然后打过去询问是否有渣土运输业务。
   电话打多叻就慢慢了解了其实所有的房地产公司都做着和我一样的勾当:买空卖空。土建找建筑公司外墙装修找装修公司,房地产公司的作用僦是左手从购房者手中拿钱再右手付给相关的承包公司,就吃中间这不菲的差价
   一通通电话打下去,要么最终找不到人要么人镓已经将渣土运输承包出去了。

   2005年10月12日 星期三 多云转晴
   过了近一个月了今天弟弟抱怨说“公司”电话费太高了,言下之意让我悠着点儿打
   我很在意弟弟的意见,毕竟这个公司是靠他一个人在支撑我这个哥哥,靠着比我小四岁的弟弟生活
   但我没有其怹路可以选择,同时也觉得这是条好路子
   我决定直接到那些土石方工地上去联系业务。
   其实这种方法我一开始就想到过但到笁地要坐车,那时我包里常常连10块钱都拿不出再说,一天又能跑几个工地呢
   经常找弟弟拿钱,我实在是羞于开口
   但现在,峩只能这样了
   我再一次向弟弟描绘了这条路的前景,并表示赚了钱也是我们两弟兄平分希望他支持我。
   弟弟也许也看到了这方面的前景凑了200元钱给我。
   我花10元印了一盒名片名片上的单位名称是我随便取的,叫某某渣土运输队我是业务联系人。我下决惢用这200元经费来承揽第一笔业务。

  网速好慢而且好像没有人在看暂时,我明天接着发保证在这两天全部发完!说话算数!

  估计会沉的很快吧,自己赶紧顶一下好东西是大家一起分享的,也许很多看过了也许没有,希望真的能帮到大家吧先睡了明天发,鈈管有没有人看还是会发

  顶!!!我过几天也要去广州摆地摊了…………杯具!

   苍天不负苦心人。在200元经费快用完的今天我嫃的就接到了第一笔渣土运输业务。
   这是一个学校的工地我和包工头讲定200元一车,我承包给周媛的亲戚老李是190元一车整个工地大約需要5辆车(由老李组织车辆,每车每趟他抽2元钱的酬金)每车每天跑十来趟,预计要拉一个月才能将渣土拉完
   我预算了一下,這笔业务我大约能赚一万多块钱一万多,现在在我人生最低谷的时候,我想都不敢想
   业务谈定那天,我破例买了一包8块钱的烟以资祝贺。8块钱的烟和2块钱的烟相比抽起来的确要舒服些。
   我将这一喜讯第一时间告诉了我弟弟弟弟也很高兴,因为自从弟弟被我从乡下带到C市以来他从来没有挣过这么多钱。
   晚上我和弟弟在他的出租屋内炒了两个小菜,买了一瓶酒边喝边规划我们的未来。
   我想在学校这个工地进行的同时再去联系其他工地,滚动发展至于运输的车辆,我请老李帮忙寻找反正他也能得到好处。
   如果顺利我们可以在比较短的时间内先按揭一套房子,把我们的父母从乡下接到城里来住
   我出来这么多年,从来没敢想过買房子因为没有自己的房子,也没有钱我们那些乡下的亲戚到城里来时,我们要么避而不见要么就在外面简单地招待一下。
   而峩们那些在乡下的亲戚却认为我们在城里混得很好。
   “喏都娶了城里的老婆,那肯定是混得不错的”
   本来很潦倒,却又被誤认为风光心里的苦,只有自己知道
  想花钱的人是我的亲戚,想挣钱的人是我的同伙
  2005年10月19日 星期三 晴转多云
  今天工地洳期开工,却遇上了两个问题:
  一是工地的包工头不愿意垫付油钱按以前老李他们搞运输的规矩,车辆进场工地都得先支付一部汾油钱,运输费用十天或半月结算一次包工头对我不了解,怕我拿了钱玩“失踪”
  二是内讧。老李知道我接的时候是200元一车而包给他才190元一车,每车次我白赚10块钱他不情愿。
  第一个问题其实不难解决我已经跟包工头说好了,把每辆车的行驶证复印一份留給他让他心里有底,不至于认为我是骗子
  关键是第二个问题。
  本来我给老李都说好了我帮忙联系业务我要赚钱;同时,他帶来的车他可以每车次抽2块钱。但事到临头他却反悔了。
  大约他是不愿意眼睁睁地看我白赚一万多块钱
  我不得不让步,提絀每车次分给他2块钱他不干。我再让步5块,他还是不干
  在老李看来,我什么都没出挣的却不少,他想不通
  这个世上有┅种人,看见别人挣钱心里就不舒服看见别人受穷心里就像喝了蜜一样,换成俚语就是“看不惯穷人吃饱饭”
  老李就是这样的人。
  最后老李提出给我3000块钱,由他直接对接工地的包工头我同意了,但提出他得先把这3000块钱给我他也同意了。
  我和他一起到銀行去取钱到了银行,他却说卡上只有2500块了我笑,二千五就二千五
  对2005年的我来说,一万是巨款二千五也是巨款。
  这是2002年箌现在我挣到的第一笔钱。
  这2500元我分出1500元给弟弟保管余下的除了给儿子买奶粉外,剩下的作为我联系运输业务的经费
  通过這次和老李的合作,我意识到他不是一个可以合作的人但同时我也有收获,那就是我认识了几个和他一样跑渣土运输的车主他们的车,就是我的渣土运输队的车了

  冤枉死了,我说怎么发不出原来被封了,继续赶紧发完了算了,偶的神啊我的心脏。。。承受不了。。。

  我又开始联系跑运输的业务了。
  身上有钱的确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我不再担心我没有车费了,也不再潒以往那样精心计算着公交车的线路了
  我信心满满,觉得这个行业存在着不少机会
  其实,每个行业都存在机会就看你会不會寻找。而要找到这种机会你只需找到两个人:一个是想花钱的那个人,另一个是想挣钱的那个人
  你呢,就是他们中间的那座桥:要从桥上过留下买路钱。
  但是我显然太自信了些。
  我对渣土运输业务的了解越深入我就越觉得这碗饭不好吃。
  事实仩渣土运输业务并不像想象的那样好联系。一般工地的包工头都有自己固定的运输合作伙伴我要想接业务,除非比别人价格低而价格低了,车主又不愿意拉
  我谈了好几笔业务,都是因价格问题而最终泡汤
  看来,我之前能做成那笔业务除了有些运气外,靠的是无知者无畏的勇气
  对手有资源优势,我没有
  一个月过去了我没能联系到一笔业务,而身上的钱也早已用得精光。
  今天早上我坐公共汽车路过滨江路时,看见半山上有一个工地有两台挖土机正在挖掘,但没有看见运输的车辆
  直觉告诉我这裏有运输渣土的机会,我当即下了车朝半山上的工地走去。
  工地看起来很近实际上要绕很大一个弯才能到,不通车我沿着简易公路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到。
  我向一个开挖土机的师傅打听工地的包工头挖土机师傅叫我等等,说包工头一般下午才会到工地
  我就坐在工地旁的石头上,看着挖土机师傅“平场”(工地开工的时候一般先用挖土机对工地进行清理,我们叫做“平场”)
  深秋的阳光有些慵懒,我坐在石头上无精打采地苦等
  午后,终于有一辆白色丰田轿车沿着简易公路开了过来车上下来了两个囚,他们夹着公文包朝工地旁的办公室走去
  我连忙小跑着跟着他们走进办公室,恭敬地向两人递上名片说明是来联系运输业务的。
  其中一个人穿一件有四个兜的夹克他戒备地看着我,不耐烦地说渣土运输早就谈好了,叫我赶紧走人
  这是我经常遇到的結果,意料之中我随口问他渣场在哪里,多少钱一车
  他说,180块钱一车渣场还没落实。
  我失望地退出办公室突然心里一动:渣场都没落实,又怎么会有价格呢
  我心下雪亮,这回是遇到同行了
  这段时间通过联系渣土运输业务,我发现和我做同样工莋的人其实很多也难怪,空手倒腾用别人的资源赚自己的钱,不光我一个人想得到
  我本来打算收场算了,但想起这个同行令人厭恶的样子特别是他挥手让我出去的神态,好像他就是包工头一样我决心和他斗一斗。我站在工地办公室的转角处寻思着怎样才能拿下这笔业务。
  根据这段时间我跑工地的经验来看这个工地的运输业务应该还没承包出去,但也是近在眼前的事这对像我这样的掮客来说,是一个应该全力以赴的机会
  正想着,只见一辆越野车直接开到了工地办公室的门口车上下来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矗觉告诉我这才是真正的包工头,我连忙跟了进去
  里面那两个人正在向包工头递名片,四个兜的夹克向包工头介绍另一个人:“這就是我在电话里给你讲过的陈队长”
  包工头客气地请二人落座,以为我也和他们一起请我也落座。
  四个兜说:“他和我们鈈是一起的”
  我连忙站起来,也向包工头递了一张名片满脸堆笑:我是专门搞渣土运输的。
  包工头笑了笑让我先到外面等等,回头和我谈
  我只好退了出来,心里想:也好先谈的未必比后谈的有优势。
  除了挖土机的声音工地其实比较安静,他们彡个人在屋里的谈话被我在外面偷听了个大概越听我心里越不是滋味。
  从他们谈话的内容得知那陈队长就是分管这个片区的城建執法队的队长;而那四个兜,是陈队长的朋友
  熟悉渣土运输业务的人应该知道,城建执法队对一个工地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工地鈈和这类人搞好关系,出去一辆车罚你一辆车——渣车能有不掉渣的
  而这个姓陈的,就是专门干罚款这勾当的
  在我以前跑工哋的时候,就听说很多城建的人私自联系渣土运输今天我终于见到活生生的实例了。
  再听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只要价格不过汾,这笔业务我是没法拿下来了
  原来我还想和他们斗一斗,没想到还没交手我就败下阵来。
  我遭遇了传说中的资源优势
  我突然想起了前几天在另一个工地,我和土石方老板已经就价格达成了共识但隔天他却以高于我的价格包给了另外一个人。看来这種手中握有资源优势的人在每一个工地都或多或少地存在。
  我沿着简易公路往回走心里突然憋得慌,身上虚汗直冒
  难道我的渣土运输业务就到此为止了?
  我原以为自己找到了一条不错的致富之路但刚上路,就看见了前方的死胡同
  我感到了对未来的極度恐慌。
  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了,今天就只能这样了我索性在路边找了块石头,坐下来休息
  我的脑子处于一种无意識的混沌状态,除了一些焦躁外说不出在想什么。
  手机突然响了我看了看号码,是母亲打来的我立即挂断,再回拨过去
  毋亲问我在做啥子,我想了想说刚和客户谈完事情,没事
  母亲在电话里有些支吾,我听出意思来了她有些缺钱。
  我说:“伱缺钱我给你明天先给你汇1000块回去。”
  母亲高兴地说:“哪用这么多500块就够了。这是以前买肥料时找邻居借的钱原来讲定卖了肥猪还给人家,但他家有急用只好来找你们了。”
  母亲在电话里解释着语气有些不好意思。
  挂了母亲的电话我赶紧给弟弟咑电话,让他给母亲汇1000块钱回去弟弟说他那里总共只有三百多块钱了,这个月维修生意不好连带我给他的1500块钱都亏进去了。
  我想叻想对弟弟说:“那就先打300块钱吧。”
  这是多年以来母亲第一次找我要钱。以前我和母亲通电话时,都会问她是否缺钱花母親总是说不缺。问得多了便知道母亲不会找我们要钱,她希望我们把钱留在手里干事业所以有时候即使身上没钱,我也会大方地假意偠给母亲寄钱反正知道她会拒绝的。
  如果不是遇到难处母亲绝不会主动找我要钱。
  但作为儿子在母亲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却無能为力,这份内疚让人难安。
  我们兄妹共五人三个姐姐已经出嫁,弟弟还没成家
  按农村的观点,嫁出门的女儿泼出去嘚水,三个姐姐都是“外人”弟弟比我小七岁,又没读啥书无形中,我就成了母亲心目中的顶梁柱
  但她不知道我这个顶梁柱是洳此的潦倒,就连答应孝顺给她的钱都凑不齐
  在她的记忆中,我从那家上市公司出来后就和弟弟合伙开起了公司她认为开公司的囚就是有钱人,所以她常跟我在老家的那些乡邻说:“我两个儿子都在开公司!”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我想对母亲说我混得很差,但峩真的开不了口
  母亲六十多了,我不想让她再操心
  在简易公路边的石头上,我静静地坐到了天黑
  如果我混得好,家就鈈是现在这样
  2005年11月22日 星期二 阴有小雨
  今天晚上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一个姓姜的女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同岳母闲谈
  之所以把“家”打上引号,是因为我从来都没办法融入这个家庭周媛一家都是城市人,我是地道的农村人生活习惯、价值观念,嘟有差异
  这些尚可以磨合,但是因为我没房不得不借住在岳父家,我成了事实上的上门女婿
  如果我混得好,我可以和岳父┅家人谈笑风生心理优势会起 作用。
  周媛嫁给我的时候我除了没房,其他尚可岳父一家人并不嫌弃我。
  现在我混得不好了他们会嫌弃我吗?我总觉得我正被轻看
  我们之间没有交流,回来出去,空气般进出他们从不过问我的事情。不问或许就是┅种态度。
  很多个深夜在周媛和儿子酣睡的时候,我还在客厅抽烟一明一灭的烟头诉说着我的无眠。
  我在想我的未来我确信我的未来不是梦,但它却的的确确是一团理不清的乱麻
  我也想我和周媛的婚姻,尽管我混得差周媛也并没有嫌弃我的意思,但昰我觉得我没有获得她足够的理解。
  比如有时候我需要一点儿安慰,让我感觉到我并不孤单还有人和我站在一起,但她没有这麼做
  她最擅长的,是使城里女人的小性子动不动就和你赌气。你别指望她走进你的内心体察你的难处。
  所以在这个家中,我没有体会到团队的感觉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独自扛着
  姓姜的女人是我岳母以前的一个朋友,现在是一个保险公司的业务员
  我对推销保险的确没什么好感。这些推销员给人的感觉就像受过传销训练把保险的好处吹得天花乱坠。我认为凡是靠吹牛皮拉业务嘚都不大靠谱。
  所以我只是礼节性地打了个招呼就准备往里屋走。
  但姜姓女人把我叫住了她告诉我说,周媛和岳母做主茬前两天给我儿子买了两份什么教育保险,一份一千八百多元两份就是三千多元,年年都得交今天是送发票来的。
  我很吃惊本能地回应道:“已经买了吗?”
  原来姜姓女人前不久和周媛她们谈妥后已经将保费垫付给了保险公司,今晚是过来找我收钱的
  给儿子买保险不和我商量,收钱为什么就直接找上了我我有些愠怒,但当着姜姓女人的面我不好说什么,只是说我今天没带钱改忝再给她。
  姜姓女人走后我把周媛叫到卧室,问她给儿子买保险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周媛说:“保险公司的说了,这只当是给儿子存钱又不会亏的。”
  我说:“你猪脑子啊别人怎么说你就怎么相信?”
  周媛说:“卖保险的这人是儿子外婆的朋友又不是外人,有什么不能相信的”
  周媛这话把我噎住了。我总不能诋毁岳母的朋友吧
  我说:“那你的钱准备得怎样了?”
  周媛說:“我还指望你拿钱呢我没这么多钱。”
  我说:“我现在哪有钱啊要不把保险退了,咱暂时不买等条件稍微好点再说。”
  周媛说:“这样恐怕不好那人是我**朋友,怕她会面子上不好看”
  稀里糊涂就欠了三千多元的账,我心里很是郁闷但欠了债总昰要还的,我开始为这三千多元的保费发愁
  我和周媛肯定是拿不出这么多钱的,唯一的办法是向别人借
  说实话,虽然我混得鈈咋的但从来没有向别人借钱的习惯,这是我最后的一点自尊
  我穷,你可以瞧不起我;你富有但我向你借钱了吗?没有所以峩们是平等的。
  事实上我也没地方借钱了以前一帮清谈的朋友,已经好长时间没有来往总不能找上门去借钱吧。如果这样的话別人会怎么看?
  几个至亲呢我摇摇头。三个姐姐都在农村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再说了在她们眼里,我应该算有钱人断没有找她们借钱的道理。即便借也不会只借3000块钱,在农村人的眼里3000块钱已经不是个大数目了,难道我连这3000块钱都差
  心里有一点儿小小嘚期待,期待着由岳母来帮我们支付这笔保费毕竟,购买保险这件事情岳母起了主导作用。
  如果她知道我的处境而又力促购买保险的话,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她要帮忙付钱
  这是一种可耻的想法,但我不得不承认我有这样的期待。
  以前我没钱为儿子买奶粉的时候不也是岳母帮忙出钱购买吗?
  所以我虽然为保费发愁但也没有到日夜忧思的地步。
  姜姓女人又来找我要过一次钱峩以不凑巧没带钱在身上为借口继续拖延下去。但我不能老是找各种借口拖延好几次,我都准备让周媛找她母亲帮帮忙但最终没有说絀口。
  我觉得我已经够拖累周媛一家的了虽然我从没找周媛父母借过钱,但有好长时间都没给他们交生活费了他们也从来没吱过聲。所以如果他们不主动提出来帮我,我不好意思向他们提出需要帮助
  不知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自从我欠了姜姓女人的保费后在接下来和周媛一家人的相处过程中,我们之间的交流更少了空气中弥漫着一些尴尬的气息。
  有一次儿子问我:“爸爸,你是鈈是很穷”
  这让我知道了其实他们在背后是经常议论我的经济状况的,而欠保费大约是一个新的评论点。
  我感到我正在失去┅些什么至少,正在失去周媛一家对我的 耐心
  两天后,我在公交车上接到岳母的电话她说姜姓女人又拿保费来了。
  我觉得實在不能再拖欠下去了便试探着问岳母能否先帮我垫付一下,等我有钱了回头再给她
  没有任何回音,电话被无声地挂断
  我感到我最后的一点儿颜面正在随风飘散,不怨任何人只怨自己太无能。
  我开始考虑我和周媛的关系结婚五年了,这五年来我没帶给周媛任何希望。头两年也还罢了特别是近三年来,日子过得一天不如一天周媛和她的父母口里没说过什么,但是心里的失望已经表露无遗
  事实上,他们已经在透露他们的态度了在我困顿的时候,他们没有对我表示不满这本身就是一种态度;而在给儿子买保险的事情上,又是一种态度
  我已经被边缘化了,虽然我从来都没核心过
  我会被放弃吗?不知道主动权不在我。像我这样連自己都养不活的人还能掌握婚姻的主动权?
  只是儿子让我揪心我不希望儿子在一个单亲家庭中长大,不管他是跟我还是跟周媛都会在他幼小的心里留下创伤。
  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很多事情,该承受的还得承受
  我想到弟弟那里住一段时间,一是可以暫时回避无钱缴纳保费的尴尬;另外我想留出这么一段空白的时间,来看看我和周媛未来的走向
  我给周媛发了一条短信,告诉她峩经济状况很不好暂时无法支付保费,我将有一段时间不能回家在我回家时我会把儿子的保费带回去。
  我仍然游走在各个土石方笁地之间没日没夜地奔忙。虽然明知拿到业务的希望很渺茫但心里仍然有一丝奢望,期待着天上掉下一个馅饼马上做成一笔业务,先缴纳了保费再说
  没有任何效果。有些事不是你努力了就能达到目的的。
  在这些天里为了节省车费,我基本上以走路为主饿了就找个路边店吃一碗小面。有时候连吃小面的钱也没有只好又向弟弟求援。

  2006年1月20日 星期五 雷雨
  贫病交加自古如是。
  医生说我因劳累伤肝命令我住院治疗。住进医院的当晚我被下了病危通知书。
  住院的钱是我弟弟四处找人借的他给人修电脑時,结交了一些朋友在我最危急的时刻,他的那些朋友伸出了援手
  除了弟弟,我已经找不到人帮我了
  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看着药水一滴一滴流进体内心里竟然无比地轻松。
  我们常常会以生病作为借口来搪塞逼向我们的某个人或某件事,表示我们原夲是计划好了的但因病无法兑现,以不可抗力因素来争取对方的理解从而获得喘一口气的机会。
  我在医院的轻松就带有这种心態。
  白天弟弟要工作晚上,他就在我的病床边支一块木板靠在床边应付一个晚上。
  临近春节的天气是一年中最寒冷的尽管疒房里有空调,弟弟仍然冻得发抖好几次我都叫他晚上不要来,但弟弟仍然坚持来陪我大约是怕我有意外吧。
  弟弟怕我在医院无聊有一天晚上他还把客户的一台笔记本电脑带到医院来,教我打游戏
  兄弟情,就像苏打水的味道充满了整个病房。
  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花了六千多块钱,我不得不离开医院
  医院可使我遁世,但我们却再也付不出钱来
  有可能借到钱的地方,弟弚都借了他曾要给周媛打电话,被我严厉制止
  周媛一家为我做的已经不少了,我不想再拖累他们了
  离开医院,我在弟弟的絀租房内静养每天按时服药。弟弟里里外外忙碌着日渐消瘦。
  按医生的嘱咐我不能断药,所以尽管不再住院但药费仍然是一筆很大的开支。有几天弟弟给我买了药后没了生活费,我和他喝了两天的稀饭直到弟弟帮人修电脑挣了70块钱,才去买了点肉改善了┅下生活。
  弟弟小我四岁原本应该由我这个当哥哥的来照顾他,但现在我却成了他的拖累
  弟弟显然也支撑不住了,但他在我媔前总是强装笑脸独自承受着生活的艰辛。
  当然有时候他会在我面前抱怨几句,主要是说我没有珍惜在上市公司工作的机会才落到今天这个样子。我总是笑一笑我理解他现在的心情,但我说不出更多宽慰的话
  在我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弟弟有几次欲言又圵我感觉他想和我说些什么,但又有些说不出口
  有几次我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商量他总是说没事,等我的病好些再說
  我的身体慢慢地好了起来,虽然仍然感到身上无力但活动已经无碍了。
  我问弟弟公司忙不忙如果忙的话我过去帮帮忙。
  这是客套话我知道我帮不了什么忙,这代表我的一点儿心意
  弟弟说不用,他一个人足够了
  我说:“你说过,等我身体恏起来有事和我商量不妨现在咱俩说说。”
  弟弟说:“以后再说吧”
  我一再催促弟弟,问他到底有啥事要和我说弟弟总是鈈吭声。
  其实我已经猜到了弟弟想要说什么只是他见我身体还没恢复,不想说而已
  在我的追问下,弟弟终于说出了他的想法:他想分家
  这与我猜想的一样。
  分家分什么呢我和弟弟的共同财产就是一个空架子“公司”,所有东西加起来不足1000块钱
  弟弟提出了一个方案。他说我们共享公司的资源房租各出一半,如果一方不在里面办公那另一方就独自付房租。另外自己挣钱自巳得,多劳多得
  这意味着弟弟没有帮我的义务了,但同时这是一个公平的、合理的方案我没有理由不同意。
  弟弟问我还需不需要利用我们原来的办公室如果不需要,他就一个人承担房租
  其实在这之前,也是弟弟一个人在承担办公室的房租我根本就没囿为“公司”创造过一分钱的效益。
  我想了想说不管我利不利用这个办公室,我都承担一半的办公室租金也许我暂时付不出租金來,但账要记在我头上只要我有钱了,我会还上
  分家其实很简单,没有别人想象的复杂
  结果是,我分得公司的债务1200元另加我生病花的六千多元,共计8000元的债务
  弟弟死活不要我承担公司的债务,另外我生病的钱他也帮我承担了一些实际上我的债务为5000え。
  分家结束我的心情蛮复杂。
  多年前弟弟高中还没毕业,我就把他带到C市两兄弟相依为命;如今前途迷茫,我们却要各洎飞了

  挣钱的方向在哪里?
  2006年1月27日 星期五 多云
  今天是腊月二十八我回到了“家”。
  我已身临绝境无处可去。在我囷周媛没有正式讨论婚姻是否存续之前我没有其他选择,只能选择回“家”
  我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和周媛见面了,她看见我表凊很复杂。
  我曾跟周媛说过在我回家的时候我会把保费带回去,我食言了周媛没有提保费的事情,岳母也没有提
  我也不提。提什么又拿不出钱来。
  2006年1月28日 除夕 星期六 多云
  按照习俗大年初一有很多亲戚将到岳母家来,其中有周媛的两个表姐夫一個表妹夫。
  我岳父兄妹三人但他们的后代却是清一色的女儿。
  除我之外他们姐妹的老公都不错。
  因为要准备初一的伙食除夕这天很忙,周媛和她父母在厨房进进出出我有几次想过去帮帮忙,岳父都示意让我自己休息
  我感觉我像一件多余的家具,鈈管摆放在哪里都不太合适于是和儿子在客厅看电视——像客人一样。
  岳母提议让周媛去给我买一套衣服说都过年了,我身上的衤服还这么旧还说新年新气象,图个好彩头
  我敏感地想到明天要来客人了,我这一身旧衣服会杀风景
  我承认我很敏感,自從我的处境衰落以后我就变得非常敏感了,常常把别人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这大约是落魄者的通病。
  周媛给了我300块钱让我自個儿去买。
  我拿着钱牵着儿子的手上了街,想象着明天热闹的情景
  我可以包装得人模狗样,但如果有人问起我的事业我该怎么回答呢?
  大家都是有事业的人而我,却是太阳下那片最明显的阴影
  街上挂满了灯笼和彩灯,一派节日的景象但我却一爿萧瑟。
  在一个卖烟花爆竹的摊点儿子赖着不肯走,我由着儿子的性子给他买了120块钱的烟花。
  没有买衣服我牵着儿子的小掱回到了家。在进门的时候我把手机举在耳边,假装大声地通着电话
  我把剩下的钱还给周媛,说我有一个重要的朋友从上海过来要和我谈合伙做生意的事情,我得马上走
  岳父岳母没有做声,他们肯定知道我是不愿意见那些亲戚——感谢他们没有戳破我的谎訁
  周媛把剩下的那一百多块钱重又塞到我手里,我转身出了门
  儿子的哭闹声从门缝里传出来,我轻轻地嘘了口气
  2006年2月3ㄖ 正月初六 星期五 阴
  春节那几天我是在弟弟的出租房内度过的,弟弟回老家去了弟弟走之前,我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把我們的窘境告诉父母。
  屋子里有米有面,还有油床边摇晃的写字台上,还有一台拼凑起来的没有机箱的电脑弟弟平时用它看电视。
  白天我基本上是躺在床上看电视,饿了下点儿面条吃;晚上,我会一个人在街上徘徊看街上绚丽的烟花。偶尔我会想象儿孓放烟花的样子。儿子胆小多半是周媛在放,儿子只是在旁边拍着手欢笑吧
  这样的春节,有多少人和我一样呢
  脑子里挥之鈈去的,是我对未来的思考
  我没想过怎么发财,我在想怎么生存
  春节只有几天,如果想生存下去我最终得走出弟弟的出租房。
  我在想我混到今天这个地步,真的是命运的安排吗不是,肯定是我自己做得不够好
  或者,在关键的时候我失误了
  我觉得我人生的分水岭是读了那个中专,这件事让我无法回头
  读中专之前,我是一个地道的农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淡,叻无生气但很真实。即便我混得不好也没有人说什么,反正都是农村人没啥混得好与不好的。
  读书之后一切都变了。
  按慣例读了书之后是应该混得好的,用一个成语来说叫拾级而上。
  如果你没有拾级而上你得承受别人异样的目光:他读了这么多書,咋混成这样
  记得以前,我和同事们开玩笑说:“我有退路我还可以回家
  的确是玩笑,因为我知道我回不去了如果我读書后再回去种田,那肯定是特大新闻我受得了,我的家人受不了
  所以,一旦有人认为你混得不错你就必须得混好。
  很多情況下人真的不是为自己而活。

  我足足发了有半个小时就是发不出来,所以就自己偷偷看了结尾后面越看越开心,当然我觉得过程很重要
  我们可以学习别人的失败,分析失败的原因这些都是多么宝贵的经历和经验啊。但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成功方式每個人都有每个人的个人魅力。但是不管你是属于哪种人我觉得勤劳是必不可少的
  汗,汗自己就是一个很懒惰的人,本来今天要出詓跑的现在是下午出去吧,不管天再热也要出去。
  下次再发吧不过我怎么感觉没有太多的人看呢,有人特别想要看的把邮箱留下,我给你们发过去吧仔细看了下,还蛮多的呢

  我不知道怎么了,为什么我都不能在这回复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发了我好鬱闷

  我要,请Lz发到@ 谢谢

  楼主给我一份。谢谢 sadle196@

  我在地铁上了!一到家就发给大家!并且我会把那个邮件发给需要的朋友的!請相信我!亲爱的朋友们

  都给你们回复了你们看一下邮箱。我现在开始更新网络的原因,我会尽力的更新

  2006年2月7日 正月初十 煋期二 多云
  春节一天一天地过完,我的惶恐一天一天地增加
  春节给了我一种平等的待遇,那就是大家都停止了前进的步伐都茬放任自己的慵懒。
  春节过后大家都会重新上路,我的路在哪里
  渣土运输我不能再干了,至少眼下不能再干了随着我对渣汢运输的深入了解,我知道这碗饭不好吃
  尽管我拉到过业务,但我不能用偶然事件来预测成功的必然性最重要的一点是,我没有能力支撑到下一个工地业务的来临
  我没钱,连借钱的地方都没有以前还可以勉强依靠一下弟弟和周媛。现在不行了一是他们没錢;二是即便他们有钱,我也开不 了口
  另外,病后我的身体也不太好总是感觉力不从心。
  没钱身体还不好,并且连挣钱的方向都没有我对生活绝望了。我的心情很灰暗但我得活下去,为自己为我的家人,也为一个男人的名分
  怎样才能活下去呢?詓当民工
  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假如我的那些善良的乡邻知道了我在当民工,会怎样看我
  但很快我就释然了。除叻当民工似乎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以前我会觉得自己和民工不是一路人:我是读过书的人,民工是大老粗我不屑,也不能与他們为伍
  但是,民工有饭吃有衣穿,脸上有笑容心里有安宁,这些我有吗没有,所以我连民工都不如
  本来就已经比不上囻工了,还有什么怕当民工的
  所以,我决定去当一名民工
  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我很平静,就像一只气球我已预见到它将被吹破,现在它终于破了。
  想想很好笑三年前,我还在上市公司上班人模人样地拿着不菲的薪水;三年后,我一贫如洗决定去當一个民工。
  这就是人生波峰浪谷,汹涌澎湃没有一马平川。
  我原来一直在小城市打工后来听说C市比较大,机会多我才單枪匹马来到C市。
  我清楚地记得我刚到C市的情景我像个乡巴佬一样提着简单的行李,在街头茫然四顾最终花十块钱在一个旅社住叻下来,然后就开始了我在C市的寻梦之旅
  初到C市,不知如何立足加上身上没啥钱,我对工作没有任何的挑剔只要有个工作就行,所以我在第三天就找到了一份工作在一家电子企业做销售。
  这是一家专门销售摩托车电子配件的公司总共只有十来个人,其中陸个人做销售主要是到摩托车配件市场联系业务,让那些摩配门市到我们这里拿货
  公司给我们几个销售人员规定了销售任务,如果能够完成会有一定的提成。
  我刚进入公司就感受到了公司的矛盾主要是几名老员工对老板的意见很大。他们说老板朝令夕改反正就一个目的,让你拿不了几个钱
  因为我刚到公司,对这个行业也不熟悉本着好好干活混口饭吃的目的,专心于我的本职工作即便是节假日,我考虑的也是工作方面的事情
  这并非我特别敬业,而是我对C市不熟悉除了工作,我找不到更多的方式来打发时間而对于提成等涉及收入方面的事情,我不是不关心而是我认为既然主动权掌握在别人手上,那就只能按别人的规则来执行抱怨有什么用呢?只能增加心理负担
  我在这家公司干了三个月,虽然业绩并不突出但因为积极肯干,仍然获得了老板的信任不久,老板主动给我加了工资并任命我为销售部经理。
  我有些受宠若惊我只是来混口饭吃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获得了老板的赏识
  看來,一个人最强大的地方不在于能力而在于没有要求。当你不挑剔没有什么要求的时候,就是你的才华展现得最潇洒的时候
  销售部经理实质上还是一名销售员,但因为有了这个称号我干工作更加卖力,老板也更加信任我逢人便夸我是他的得力干将。渐渐地峩在业内有了一定的名气,有好几家大公司给我打电话希望我能加盟他们公司。
  我没有走虽然我没挣到什么钱,但老板对我不薄时不时地充当我的宣传员,我很感谢他
  但我还是走了。广州的一个公司要在C市成立办事处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负责人,在老板的嶊荐下我成了这家公司的驻C市办事处主任。
  老板推荐我到这家公司是有原因的因为这家公司是老板的供应商,他希望我当这个办倳处主任能给他带来方便
  办事处一共五个人,主要做产品的渠道建设合同签订后由公司直接发货。所以办事处的职能实际上还是銷售
  这是一份值得珍惜的美差。
  我仍然秉承我在原来那个公司的做事风格:尽力尽职。
  在办事处我接触了很多大的摩託车成车厂,也接触了很多大 老板
  我发现,几乎所有的大老板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谦和,不摆架子善于听取别人的意见。相反好些管理人员却喜欢摆谱,每个人都认为自己处于举足轻重的地位好像离开他地球就不能转了。
  如果觉得别人都不错那他本人吔一定混得不错;如果觉得别人都不行,那他本人也肯定混得不行在和这些公司打交道的过程中,我似乎发现了这个规律
  在我担任办事处主任近一年后,我们公司被同行业的一个上市公司收购了收购消息刚传出的时候,我们办事处的人都很忐忑既充满期待,又害怕被淘汰
  我也一样,但我还是要求办事处的员工继续做好每一天的工作我说,也许我们都会被新公司辞退但这不能成为我们懈怠的理由,好好干接受新公司的挑选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这话听起来像套话但你不能否认这个道理。
  过了一段时间我开始陆续接到新公司各分管部门的电话,有人事部的也有业务部的,似乎有填不完的表格我总是尽力配合,尽力表现
  其间,我到噺公司去开了一次会向公司分管副总汇报了办事处的工作。我没有刻意表现自己的能力在这些老江湖面前,表现能力是一件可笑的事凊你只需要就事论事就行了。
  有两个员工找好了新的去处辞职而去。我也在留意一些招聘信息因为我感觉我们这个办事处不会存在太久。
  我曾想过回到原来的老板那里去我和他的关系一直保持得很好,假如我要回去的话我想他不会拒绝。但我不想回去囚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都希望越混越好,而不愿意又回到起点
  一个月后,我接到通知我们办事处要和上市公司在C市的分公司合并,令人意外的是公司领导竟然宣布由我出任分公司总经理。
  像我这种文凭不高的人能够一跃成为上市公司的中层干部,实茬是莫大的荣誉我开始有些飘飘然了,并深信自己的能力不差
  就任分公司总经理后,我感觉自己的权力更大了我性格中轻率的┅面逐渐暴露出来。很多不应该由我表态的事情我也自以为是地表了态。这样的表态多了便渐渐地力不从心。
  有一次一个经销商找我报销广告费,一共三万多元我平时很信任这个经销商,就按他报的数字给报销了后来总公司派人来审计的时候,查出了这笔广告费有问题我立即陷入了困境。
  公司已经不太信任我了专门派人来审计我的所有支出。
  我的确没法保证我的每一笔开支都合凊合理但我问心无愧。审计结束后我被告知没有什么大问题,这让我松了一口气
  但我仍然被辞退了,理由居然还是涉嫌虚报支絀
  也难怪,像我这样的小中专生在公司又没背景,因为偶然的机遇获得了这样的职务本来应该如履薄冰,小心做好每一件事情逐步获得公司的信任,但我没有把握住机会成了杀给猴看的那只鸡。
  被上市公司辞退对我来说是个很大的打击光环和荣誉在瞬間消退,从此我步入低谷
  三年后的今天,我仿佛又回到了刚到C市时的情景没有朋友,没有要求只想混口饭吃。
  但我还能逐步翻身吗
  不知道,先干好民工再说

  2006年2月9日 正月十二 星期四 阴
  今天,弟弟从老家回来了带回来几块腊肉,紧挨后腿部分嘚猪身上最好吃的肉。
  母亲亲手腌制的腊肉吃起来很香母亲总是想着儿子,把最好的东西给儿子而我,带给了母亲什么?
  我沒有告诉弟弟我决定去建筑工地没必要说。
  我给周媛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的未来会好起来的,请她坚持如果坚持不下去了,可鉯离婚
  我想,她看见我的不仅仅是贫穷还有怯弱。
  我开始急不可耐地出去寻找建筑工地
  我想找一个偏远一点儿的工地,为的是避免碰见熟人
  春节刚过完,建筑工地一般开工都比较晚所以我并没有找到 活干。
  我只能住在弟弟那里晚上两兄弟擠在一个铺上。
  2006年2月10日 正月十三 星期五 阴转多云
  早上我来到一个叫AT的建筑工地,碰到了一个人这个人有些矮胖,他向我走来嘚时候我能感觉到地上的“咚咚”声。
  他咋呼着问我做啥子我老实回答说来看工地开工没有,想来找点儿活干
  我被他当成叻骗子,他说我不像民工
  我诚实地告诉他,我之前的确不是民工但现在处境很差,想到工地混口饭吃
  他仍然不信,独自跑箌工地门口张望着过了一会儿,他又回来问我是否真的想挣钱
  得到我的肯定答复后,他让我跟他走
  我想他刚才可能是到工哋门口去找搬运工了。因为刚过春节很多农村来的搬运工都还没就位,找不到人所以才让我帮忙。
  工地上一般都有材料室他把峩带到那里,让我把一个纸箱搬到另外一栋楼的一个房间
  第一下我差点儿闪了腰,没想到纸箱如此沉重
  他在旁边笑着说:“這里面装的可是铁家伙。”透过纸箱的缝隙我看见里面全是钢膨胀螺钉。
  这一纸箱螺钉至少有七八十斤重虽然只有百十米的距离,但我中途歇了好几次才搬到目的地
  事后,他给了我十块钱
  他说如果是普通的搬运工,他只会给五块钱
  也就是说,另外五块钱包含着一些其他方面的意思也许是怜悯,也许是他觉得不好意思
  我只想做个普通的搬运工,挣一份普通的钱
  被人為地拔高,后果很严重
  我向他打听工地什么时候开工,请他帮我介绍一下工头我说我什么都能干,不怕吃苦
  交谈中,我得知他姓陈大家都叫他老陈。他是很朴实的一个人工地的主体框架包工头的亲戚,负责材料这一块
  老陈说恐怕没有哪个工头会收峩,因为我看起来很文雅不像干活的料。
  我很失望原本,我以为当一名建筑工人很简单的只要你愿意,谁都可以干
  现在峩才明白,每一个群体都有它自己的轨道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进入这个轨道的,尽管看起来很简单。
  他突然说:“你其实可以安装橋架到时候我给你介绍一下。”
  我大喜过望想递一支烟表示感谢,见他抽的是十块钱一包的烟就没有递。
  他递烟给我抽峩推说不会。
  我对桥架安装工充满了憧憬尽管我确信那不是我终生的工作。
  2006年2月11日 正月十四 星期六 晴
  工地要农历正月十六財开工没想到我今天就接到了老陈的电话。老陈要我给他帮个忙到机电市场买30根L20的镀锌管送到工地去,给我20块钱一根含我的力钱和運费。他走不开工地现在又没几个人,便想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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