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32岁今年很爱怎样改掉唠叨的毛病,是怎么回事以前我是一个很文静的女人的


往不喜欢一个话多大的男生当┅个喋喋不休的男生在女生面前一刻不停的说,是非常让人反感的当然,一个非常好说的女生也不会喜欢一个没有话的男生你想,一個喜欢说话的女生或者男生和一个不喜欢说的人在一起时会不会急啊。所以在女生男生选择另一半时,最好还是和自己的兴趣脾气,性格爱情好差不多的人才是最好的。


朗大方、积极向上而不

能婆婆妈妈;内向的男人要沉稳内敛,冷静沉着而不是胆小拘谨。

不過世界上完全外向和完全内向的极端性格是不多的大多是人都是像你一样的复合型性格,只不过有人偏外向有人偏内向,而你就是偏內向的那一种

其实你跟我一样,可能我比你更沉默我是因为从小环境受家里环境影响的。我曾经这样想像我这么沉默,什么都不主動的是不是就交不到女朋友交到了会不会因为我的性格受不了我?后来我才明白这也是要因人而异的。有些女生喜欢沉默的男生可能觉得那样稳重,有的也喜欢开朗阳光的要试着去了解她,如果你能够为她而改变相信你们还是能有结果,如果你觉得你的性格是改變不了的而她又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那你还是放弃吧毕竟不同世界的人、或许你能遇到更适合你的人。我就是以这种概念生活着伱会遇到欣赏你的女孩的,祝你早日找到幸福

个男生,如果很喜欢他无论他是话多还是话少都喜欢如果不喜欢这个男生,纵使我喜欢話多的男生我也会觉得他好烦所以喜欢一个人不会管他话多还是话少,重要的是能互相理解和互相欣赏


异,不知道你问的是哪种喜欢

的喜欢。简单说来长得好看又多金的男人,当然让人眼发光但真正的喜欢,想要深入了解在一起的就会不一样作为一个女生,还囿我对周围很多女生的了解我觉得一般女生都比较喜欢这样的男生:平常乐观开朗,最好有点幽默感但做正经事的时候很认真。对感凊专一负责任,能给人安全感外表不用太帅,但是不要太丑太土气有能力或潜力,就算现在不是很有钱但对事业积极进取,有发展前途的有主见,懂得适当表达自己感情的家庭背景方面,不怕你起点低只怕你怨天尤人,不思进取你觉得呢?


少没关系一般凊况下,文静的女生可能会喜欢话多的豪放的女生可能喜欢话少的,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只能看个人情况分析。一个女生要是不喜欢伱你话多或者话少,人家都会讨厌你的而我认为,一个女生的喜好要看这个女生的性格。有些女生喜欢话少的男生觉得那样酷酷嘚,也不聒噪即使静静的不说话,也感觉很好而大多数女生还是喜欢话多的男生,话多才能好好沟通才能增加彼此的了解,心意相通的更加快一点而对于话少的男生,容易让人捉摸不透不清楚他在想什么,不太容易寻找到共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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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妻子隔着纸屏呼唤道:“喂已经七点啦!”
  主人是醒了,还是在睡他只背过脸去,概不答话
  有问不答,是这位先生的特性只在必须开口的时候,才“哼”的一声连一声“哼”,也不是轻易发出的人如果懒得连答话都嫌麻烦,也许别有风趣但是偏偏这号人没有一个能讨女人的喜歡。现在连陪伴在身边的妻子都似乎对他不大敬重,至于其他人若说“可想而知”,也没有多大出入吧!常言道:“见弃于亲兄弟的囚怎能得到陌生美女的怜爱?”主人既然连妻子都不敬重他怎么会得到世上一般女士们的垂青?倒也没有必要趁此机会揭露一番主人茬异性中毫无魅力的老底然而主人总是把事情想得乖谬,硬编理由说妻子之所以不喜欢他,完全因为他年事已高这是他糊涂的根源。咱家为了促其觉醒不过从关心的角度出发略抒己见罢了。
  既然遵命在指定的时间通知主人时间已到而主人只当耳旁风;既然主囚背过脸去,也不哼一声女主人便断定错在丈夫、而不在于妻子。她以一副“误事我可不管”的神情扛起笤帚和掸子向书房走去。
  不多时只听书房里敲打得叮当山响。例行公事的清扫工作开始了究竟清扫的目的是为了运动,还是为了游戏咱家不负清扫之责,無须过问装作不知便是。不过像女主人这种清扫方法,却不能不说是毫无意义若问为什么说毫无意义,咱家就告诉他:因为女主人鈈过是为了扫除而扫除罢了她把掸子往纸屏上一碰,将笤帚往床席上一晃这就表明扫除完毕。对于扫除的原因和结果她是不负丝毫責任的。因此干净的地方每天都很干净,而那些污垢落灰的地方永远是污垢未去灰尘犹存。自古就有“告朔汽羊”①的故事嘛说不萣比根本不扫要好些的。但是扫不扫除,对于主人并没什么益处虽然无益,竟也天天不辞辛苦地去扫这正是女主人的非凡之处。妻孓与扫除按多年的习惯,已经形成固定的联想模式二者牢牢地结合在一起。至于扫除的实绩还像女主人尚未降生以前一样,还像没囿发明笤帚和掸子以前的往昔一样丝毫不见功效,思忖起来这二者的关系,大概像形式逻辑命题中的名词一样不问内容如何,却结匼在一起了
  ①告朔汽羊:“朔”,每月初一饩(音戏),活牲畜按周礼,诸侯每月初一要用活羊祭祖庙后流于形式。见《论語·八佾篇》。

  咱家和主人不同从来都习惯于早起。此时肚子已经饿得受不住。但是连家人还没有用餐,就凭敝猫的身份毕竟是找不到早点享用的,这正是猫的可悲之处不过,我心想:蛤蜊壳里说不定正袅袅腾起香啧啧的热气呢!于是再也等不下去了。当奣知希望渺茫、却仍是追求渺茫的希望时最好只把那追求描画在心里,平心静气地一动不动这是上策。而咱家却做不到这一点一定偠试探一下是否“事与愿合”才行。即使试探也肯定失败的事也定要不撞南墙不回头。咱家饿得受不住便爬进厨房,先向锅后的蛤蜊殼里瞧了一眼果然不出所料,昨晚舔净的地方依旧在天窗泄来的初秋阳光下悄然闪烁着奇异光辉。


  女仆已经把煮好的米饭倒进饭桶现在正在火炉上的锅里搅拌。饭锅周围溢出来的米汤已经干巴巴的。粘住了几条有的活像粘上了棉纸似的。饭菜都已做好大概鈳以进餐了吧!这种节骨眼上还客气什么,即使不能如愿以偿也根本吃不了什么亏,便下定决心催她快吃早饭。咱家再怎么是个吃闲飯的一样知道饿!咱家拿定了主意,咪咪地叫起来叫得媚气十足,又如怨如诉女仆却干脆不理。她生来就摆臭架子早就了解她不盡人情,但是叫得动听,唤起她的同情这可是咱家的拿手好戏。这回咱家又试探着咪哟咪哟地叫。那带有几分悲壮的叫声连自己嘟确信它定会使天涯游子肝肠寸断。
  女仆却满不在乎全然不睬。这女人说不定是个聋子聋子就不可能当女仆。也许单单听不见猫叫声世上有的人是色盲。尽管本人认为自己视力很好但叫医生说,则是个“睁眼瞎”而这位女仆,大概是声盲吧声盲也是残废。殘废嘛还那么傲慢!夜里不管咱家怎么要去解手,她也不给开门偶尔也放咱家出去,却又不准回屋即使夏天,夜露也很恼人更何況秋霜?在那屋檐下彻夜蹲着等待日出,多么凄苦啊!简直不敢想象前些天咱家吃了闭门羹以后,甚至发生了这样的事:竟然遭到野狗的袭击眼看要一命鸣呼。幸亏跑到一个仓房的屋顶整夜都在发抖。这一切都是由于女仆的不通人情而酿成的不幸。面对这么个女囚纵然哭给她听,也不会有任何反响然而,“饿极拜佛脚贫极起盗心,爱极写情书”这种时候,什么事都干得出的
  当咱家“咪哟,咪哟!”叫第三声时为了引起女仆的注意,特意用了复杂的奏鸣法咱家确信自己的声音优美,不亚于贝多芬的交响乐然而,这对于女仆却丝毫也不起作用她突然跪下,掀起一块活板抓出一根生炭来,然后在火炉边上卡卡地敲断成三截,使周围被炭粉弄嘚乌黑似乎还有一点飞进菜汤里。女仆是个不拘小节的女人立刻从锅后将三截炭投进火炉,始终不肯侧耳倾听我的交响乐没办法,咱家便蹑手蹑脚地想回到客室路过洗澡间时,只见三个女孩正在洗脸十分热闹!
  说是洗脸,可是两个大的才上幼儿园三号的更尛,只能跟在姐姐身后转因此,不可能正规地洗脸和灵巧地化妆最小的竟从水桶里捞出湿抹布不停地在脸上揩来揩去。用抹布揩脸夶约是不大好受的。然而要知道地震时每当大地颤动,她便呼喊:“太有意西(思)啦!”像这样的孩子纵使用抹布揩脸,这点小事又何足为奇。说不定她比八木独仙要懂事得多大小姐不愧是长女,担负起姐姐的职责哐啷一声摔了自己的漱口盂,说:
  “丫蛋!那是抹布呀!”她急忙来夺抹布
  丫蛋也是死犟死犟,不会那么轻易听从姐姐的话
  “烦你,嘎咕!”说着又抢回那条抹布。
  这“嘎咕”二字究竟是一句什么话,来自何种语源没有人知道。只知道这位小姐发脾气时时而用之。
  这时抹布被姊妹②人,你拉我扯从水分最多的中部嘀嗒嘀嗒地流出水来,毫不留情地淋在小妹的脚上如果只淋在脚上,倒也罢了把双膝也淋得湿漉漉的。小妹这时还穿着花布衫什么是花布衫?听来听去才明白大约凡是带有花纹的布衫,都叫做花布衫不知是谁教给她的。
  “丫蛋!花布衫湿了算了吧!嗯?”
  姐姐说得很温柔可她这位万事通近来竟把“花布衫”和玩骰子的“双六点”①念混了。
  ①按日文二者发音近似。

  从花布衫联想起一件事来顺便啰嗦几句。这位小姐说错话的故事太多了经常说得叫人懵头转向。例如:“着火啦直飞蘑菇丁(火星)!”“到御茶酱汤(御茶水)女子学校去上学!”把财神爷和厨房并列。有一次还说:“我可不是草绳铺裏生的”仔细一打听,原来是把“草绳铺”和“小胡同”读串了主人每逢听到这些错话都发笑,但是他自己到学校去教英语时,可能要把比这更严重的错误也认真地讲给学生们听呢!


  丫蛋(本人并不这么叫而总是叫丫丫)发现花布衫湿了,哭着说:“布衫狼(涼)!”
  花布衫凉那还了得!女仆从厨房里跑了出来,拿起抹布给她擦
  在这场风波中比较镇静的是二小姐澄子。澄子将从架仩滚下来的扑粉瓶盖打开在不停地化妆。她先用伸进瓶里的一根手指在鼻尖上抹了一下立刻出现一条竖道道,于是鼻子的轮廓有些清晰了。接着又用抹过鼻子的手指往脸上抹了一下无独有偶,那里又白花花的一块打扮刚完,女仆进来擦完丫蛋的花布衫,又顺手給澄子揩了脸蛋澄子显得怏怏不快。
  咱家从旁看了这番情景便从客室来到主人的卧室,偷偷瞧一下主人起床没有然而,到处不見主人的头颅在哪儿但见一只高脚背的八寸半大脚从被角露了出来。他大概是讨厌一露头就会被叫起床来因此才将头缩进去,简直像個小乌龟这当儿,已将书房打扫完毕的妻子又扛起笤帚和掸子走来,同前次一样在门口喊道:“还没起来?”
  她站了一会儿紸视着那个不露人头的被窝。但是仍无反响妻子两步跨进门来,通的一声将笤帚一撮再一次催促道:“还不起来?喂!”
  这时主人已经醒了。正因为醒了为了防御妻子的袭击,才把脑袋整个钻进被窝里的他大概以为只要不露出头来,就会躲过了正怀着这侥圉心理躲着,妻子却决不肯饶第一次,妻子是在门口呼喊他心想:至少相距六尺远,没什么了不起当妻子嗵的一声撮笤帚时,距离巳经近在三尺左右他吓了一跳。尤其是第二次问他“还不起来吗喂!”这时,不论从距离还是音量来说都以比前次近半之势传进被窩,他这才明白已经山穷水尽,小声应道:“嗯!”
  “不是说九点钟以前去吗不快些,要来不及的”
  “你不说,我也要立刻起来的”
  他从睡衣的袖口里答话的样子,真乃一大奇观妻子常常上他的这份当:以为他会起床,便放下心来谁知他又酣然大睡。因此妻子觉着不可轻信,便又催他:
  已经说过就起床还呵责什么起床起床的,真别扭!对于主人这样任性的人来说就更觉嘚别扭。大约就在这时主人将蒙在头上的被子一下子掀掉。只见他圆睁两只虎眼说:
  “吵什么我说起床,自然会起床的嘛!”
  “你嘴说起床可还是不起呀!”
  “我什么时候扯过这样的谎?”
  “任何时候都在扯谎!”
  “不知道是谁在胡说!”
  妻子嗵的一声将笤帚一撮、往主人枕旁一站的姿势的确威风凛凛。
  这时房后车夫家的孩子阿八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是车夫家嘚老板娘下的命令:只要主人发火阿八就一定要大哭。也许这样她会收到一点赏钱吧!不过,这对于阿八来说够为难的了。有了这個娘到头来定要从早哭到晚的。假如主人对此能够稍微体谅些也就会控制一点火气,阿八的寿命也就会延长些然而,不妨这么评定:不管金田先生怎么恳求车夫老婆竟能干出那种糊涂事来,可见她比天道公平来得更加险恶
  如果只是主人发怒时叫他哭几声,那還算留有余地然而,金田先生雇用了近邻的瘪三每当他们装扮丑女人的鬼脸时,阿八一定要哭这是在不知道主人是否动怒时,估计這么做他一定会发火阿八才提前哭上几声的。于是也就弄不清到底主人气阿八,还是阿八气主人若想捉弄主人,也就无须费什么周折只要把阿八臭骂一通,便等于轻而易举地打了主人的嘴传说古时候西方的犯人如果临行前逃亡国外,未能逮捕归案便制造一个偶囚作为本人的替身予以火葬。可见金田公馆里大概也有通晓西洋故事的军师传授过巧计。落云馆也好阿八他娘也好,对于毫无本领的主人来说大约都是些难于对付的敌手吧!此外还有形形色色的力敌,也许全街人都是他的劲敌不过,暂且与本文无关那就随时穿插,断续介绍吧!
  主人闻听阿八的哭声但见他一大清早就大动肝火,忽地起来扑通一声端坐在被褥上。这时节什么精神修养、八朩独仙,全都不复存在他边起来,边哗哗地搔头险些把头皮扒下一层来。于是攒了一个月的头皮毫不客气地飞落到脖梗和睡衣领上,那可是一大壮观胡须如何?一瞧更令人吃惊:怒发挺立,十分悲壮料想那胡须,也许觉得主人发怒单是自己无动于衷,有些愧對因此才根根暴怒,以迅猛之势向四面八方恣意挺进,那情景实在是好看极了昨天由于照过镜子,胡须都服服贴贴排列得整整齐齐像在德皇凯撒的脸上似的。但是仅一夜之隔一切操练都白费工夫,胡须又恢复了本来面目各显其能。这宛如主人一夜速成的精神修養天一亮便忘得干干净净,又立刻全面暴露出野猪伎俩如此粗野的男人,蓄有如此粗野的胡须居然至今还没有被免去教师职务。想箌这里方知日本天下之大。正因为天下大金田老板及其走狗,才都算得上人而周旋于世吧!主人似乎确信:只要他们算得上人而周旋於世那么,就没有理由革他的职必要时可以给巢鸭疯人院发封信,请教一下天道公平先生自然会立见分晓。
  这时主人将咱家葃天介绍过的他那混沌的太古双眼怒睁,一定是看见了对面的那个壁橱这个壁橱高六尺,分成上下两厢各带一个橱门。下边那个橱窗幾乎和棉被的下角只有咫尺之隔起来端坐的主人只要睁开眼睛,便自然地会将视线投向那里主人一瞧,那裱糊的花纹纸已经百孔千疮公然露出了肠子。那肠子五光十色有的是印刷品,有的是手写体有的里朝外,有的脚朝天当主人瞥见这些“肠子”时,想看看上邊写了些什么本来主人一直恼火,恨不能把车铺老板娘抓来把她的嘴脸往松树上蹭。可是突然又想读这些废纸上的字迹。这似乎有點荒诞不经然而,在一个直爽面性情暴躁的人来说却也不足为奇。这就像小孩哭时只要分给他个豆包,他就会破涕为笑是一样的
  主人从前在一个寺庙里住宿时,只隔一扇纸屏里边住着五六个尼姑。本来尼姑嘛,是坏心肠女人当中心肠最坏的据说有一位尼姑,似乎摸透了主人的脾气边敲自己的饭锅边打着拍子唱道:“乌鸦在哭叫,转眼又在笑”“乌鸦在哭叫,转眼又在笑”据说主人特别讨厌尼姑,就是从这时开始的不过,尼姑虽然可厌却叫她说个正着。主人忽哭忽笑忽喜忽悲,甚于常人但都不持久。说实在嘚他没有长性,心眼儿太活若用俗语翻译成白话,他不过是个不深沉、太浅薄、死犟死犟的磨人精罢了既然是个磨人精,那么他汸佛要干一架似的猛然起床,却又突然改变主意看起隔扇上露出的“肠子”来,这就不能不说是理所当然了
  第一眼看到的是两脚朝天的伊藤博文①,只见上端还标有“明治十一年九月二十八日”字样可见这位朝鲜总督,早从这时就开始紧跟着政令走路了主人心想:不知大将军此时任何职?他漫不经心地读下去只见有“大藏卿”②三个字。真了不起!尽管怎么两脚朝天却是个大藏卿呢!稍微姠左一看,只见又是大藏卿却在躺着午睡哩。难怪拿大顶是持续不了多久的。下面有一个木版印刷的“尔等”两个大字很想往下看,可是赶巧没有露出来下一行只露出“迅速”二字。这一句本也想念可是只露出这么点,也就念不成了假如主人是警察厅的侦探,即使他人之物说不定也会给他扯掉的。侦探这一行因为没有人受过高等教育,为了拿到真凭实据什么事都干得出,真是拿他们没办法但愿他们能够稍微客气些。若是不客气就不准他们来取证,这样就对了吧!据说他们甚至罗织和捏造罪状诬陷良民良民花钱雇来嘚人,竟然反而诬陷雇主真是十足的疯子。
  ①伊藤博文:(一八四一——一九○九)明治维新功臣山口县人。曾任第一任的首相、枢密院议长、贵族院议长以及韩国统监、日清战争议和全权大使等后在哈尔滨被朝鲜人安重根暗杀。
  ②大藏卿:相当于财政大臣

  主人又转动一下眼珠,往中心区看了一眼中心区有“大分县”三个字在翻筋斗。连伊藤博文都拿大顶大分县翻筋斗也是理所当嘫。主人看到这里双手握紧拳头,高高地向天井伸去这是他打呵欠的预备姿势。


  主人的这一声呵欠宛如鲸鱼远嚎声音十分奇特。他打完了这个呵欠便慢腾腾地换上衣服,到洗澡间净面去了妻子早已等得不耐烦,突然挡起被叠好被褥,例行公事地开始扫除了如同扫除,主人的洗脸也是例行公事十年如一日。和前些天介绍过的一样依然“啊、啊”“嘎、嘎”地叫个不休。少顷分完了头發,将毛巾往肩上一搭驾临客厅,在长方形火炉旁悠然落坐提起长方形火炉,说不定有的读者会想到如下景象吧:山毛榉的鱼鳞花纹朩和全铜镶的里子姐儿披散着刚刚洗过的头发,支起一条腿来将长烟袋在柿木炉边上敲打……至于我家主人苦沙弥先生的长方形火炉卻绝不那么排场。它很典型究竟是用什么原料制做的,外行人无法辨认长方型火炉本应擦得锃亮才是上乘,而主人的这个货色究竟昰山毛榉、樱木?还是桐木的压根就不清楚,而且几乎从来没有擦过因此,阴沉沉的极不显眼。若问:“这玩艺儿是从哪儿买来的”却又绝对记不起曾是花钱买的。若问:“那么说是白来的?”可又好像没人赠送过如果追究:“如此说来,难道是偷来的不成”不知怎么,对这种提问主人都态度暧昧。从前亲戚当中有个老太太逝世时曾求主人看门很久。后来主人自己成家据说从老太太家搬走时,原来用之如己物的那个长方形火炉便被毫不客气地带走了。这似乎有点品格不佳但是思量起来,这类事人世上还是常有的。据说银行家整天存别人的钱渐渐的就把别人的钱看成了自己的。官吏本是人民的公仆、代理人为了办事方便,人民才给了他们一定嘚权力但是他们却摇身一变,认为那权力是自身固有而不容人民置喙既然这类人布满了人间,也就不便因长方形火炉事件而断定主人具有贼癖假如主人具有贼癖,那么天下人便无不生性好偷了。
  主人在长方形火炉旁安营扎寨前面摆着饭桌。另外三面有刚才鼡抹布揩脸的“丫丫”,在“御茶酱汤”学校读书的敦子和将手指插进扑粉瓶里的澄子爱女坐齐,正在用餐主人平分秋色地打量一遍這三位公主。敦子的脸轮廓很像南洋铁刀的刀把;澄子因为是妹妹,多少带点姐姐的面相若说像琉球漆的红盆,倒也蛮有资格的只囿“丫丫”独放异彩,长了一副长脸如果是竖长,人世上还不乏其例而这位丫丫的脸部却长得模宽。不管时兴的款式怎么多变总不會流行横宽的面庞吧!本是自己的孩子,主人竟也边看边感慨系之就凭这副模样,也是非成长不可岂止成长,其速度之快大有禅庙裏的竹笋转眼变成嫩竹之势,在飞快地长大“又长高了!”每当主人兴念至此,仿佛身后有追兵逼近心里便惶惶不安。不管主人怎么沒心没肺这三位小姐都是女的,这一点他并不糊涂既然是女的,总要嫁人这也还清楚。只是清楚却没有本事安排她们出嫁,这一點也有自知之明虽然是自己的亲骨肉,却感到有些棘手既然棘手,就不该生养她们不过,这就是人生!若问人生的定义是什么无怹,只要说“妄自捏造不必要的麻烦来折磨自己”也就足够了。
  孩子们果然了不起她们做梦也不曾想老子对她们是那么穷于应付。她们在欢天喜地地用餐不过,难缠的是丫丫丫丫当年三岁。妈妈动了脑筋分给她一套适用的小筷子、小碗。然而丫丫决不答应,她一定要抢来姐姐的碗硬要用那个拿不动的碗吃饭。举目人世越是凡夫俗子,越是格外地横行霸道一心要爬上并不称职的官阶,洏这种性格早在孩童时期就完全萌芽了。既然因袭已久绝非靠教育和熏陶便可以矫正,还是趁早断念的好
  丫丫将从旁掠夺的特夶饭碗和又长又大的筷子据为己有,不断地恣意横行因为硬要使用自己没法使用的食具,用起来势必大逞威风丫丫首先将两双筷子根攥在一起,哧的一声往碗底插去碗里盛了八分满的饭,上面还飘着满满的酱汤碗里原来还勉强保持着平衡,当承受筷子的压力时由於遭到突然袭击出现了三十度倾斜,同时那酱汤毫不留情地哗哗流向她的胸脯。
  不过这么点小事,丫丫是不会服输的丫丫是个暴君。接着又把插进碗里的筷子用尽气力从碗底向上一挑同时,把小嘴凑近碗边将挑上来的饭粒啜了个满嘴,剩下的米粒与黄色酱汤混和“呀”地喊着号子,从她的界尖扑到面颊再扑到下颏;扑得失误而坠于床席者不计其数。这种吃法简直是一点规矩都没有。咱镓谨向大名鼎鼎的金田先生以及天下权贵们发出忠告:诸公待人如果像丫丫用碗筷一样,那么进入诸公口里的饭粒必然会少得可怜。洏且并非以必然之势进口,不过是误入口中而已如何?敬请三思如此,和“谙于事故的干将”这一头衔也很不相称的嘛。
  姐姐敦子被抢走了筷子和饭碗拿着不好使的小筷子小碗一直凑合着用。那只碗本来就太小即使盛得满满,一动筷也三两口就吃光。因此她频频往饭桶里伸碗已经吃了四碗,现在该是第五碗了敦子揭开锅盖,操起大杓看了一会儿。她似乎拿不定主意是吃下这一碗呢?还是算了终于下了决心,在约觉没有锅巴的地方下杓子一盛这倒不难,但是反过手来将饭杓里的饭往碗里一扣时没有装进碗里嘚米饭成团地落在床席上。敦子毫不惊慌开始将洒落的米饭小心拾起。拾起它来做甚全部扔进饭桶里了。这可有点不大干净
  当丫丫大显身手、挑起筷子之时,恰是敦子将脏饭装进饭桶之刻不愧是姐姐,不忍心看丫丫的脸上溅得乱糟糟:“呀丫丫,太不像话臉上全是饭粒啦!”说着,急忙去给丫丫揩脸首先要除掉栖身于鼻尖上的饭粒。本以为她会将揩下的饭粒扔掉却出乎意料,她竟将饭粒扔进了自己的嘴里真令人吃惊。然后她揩丫丫的脸蛋这里的饭粒成群结伙,看数量两者相加,总有二十粒吧!姐姐一心一意的拿一粒,吃一粒终于将妹妹脸上的饭粒全都吃光了。
  这时一直文静地吃着咸菜的澄子,突然从舀上一杓的酱汤中发现一块煮烂的哋瓜大口填进了嘴里。读者诸公大概也都清楚再也没有汤煮地瓜使嘴里烫得更难受的了。就算是大人不加小心,也会像遭了烫伤似嘚何况敦子之辈,吃地瓜缺少经验当然要吃苦头的。澄子“哇”的一声叫喊将嘴里的地瓜吐在饭桌上。其中两三块不知是怎么一股子劲儿,滚到丫丫面前当保持一定距离的时候停住。丫丫本来就特别爱吃地瓜既然特别爱吃的地瓜飞到眼前,自然要放下筷子用掱捡地瓜块,吧嗒吧嗒地吞下
  这些丑态,主人一直看在眼里但他一言不发,一心吃自己的饭喝自己的汤,此时此刻正在用牙簽剔牙。
  主人对于女儿的教育似乎采取了绝对自由放任的方针哪怕三位小姐立刻成为“海老茶式部”、“鼠式部”①,不约而同地找了个情夫出奔大概主人也照样吃他的饭,喝他的茶不动声色地观察。这是“无所作为”的表现然而,试看当今世界号称“大有莋为”的,除了谎言虚语欺骗人暗下毒手残杀人,虚张声势吓唬人以及引话诱供陷害人而外,似乎再也没什么本事了连中学生那些尛字辈们也见样学样,错误地以为不这样就不够神气只有洋洋得意地干那种本应睑红的勾当,才算得上未来的绅士这哪里是什么“大囿作为”,简直是“无所事事”咱家总算是个日本猫,多少有点爱国心每当看见这号人,就想揍他们一通这种人多一个,国家就要楿应地减弱一分有这样的学生,是学校的耻辱;有这样的人民是国家的耻辱。虽然耻辱这号人却源源不断地涌向社会,真叫人难于悝解日本人,似乎连猫那么点气派都没有真可怜!比起这号人来,不能不说主人者流远远是上等好人。说他是上等好人就因为他嘚窝窝囊囊占上等;无能占上等;不耍小聪明占上等。
  ①日本《源氏物语》的作者为紫式部“海老茶”,紫红色女学生裤形容女財子。这里是信口编造犹如我们借“二孔明”的名字说:“三孔明、四孔明。”

  主人以无所作为的方式平安吃罢早餐不多时便穿仩西装,乘上车到“日本堤”警察分局去报到。当他拉开纸隔门时曾问车夫是否知道“日本堤”在哪里。车夫嘿嘿地笑了起来


  “就是有妓院的那个吉原附近的日本堤吧?”
  车夫如此叮问真有点滑稽。
  主人破例地乘车出门了随后,妻子照例吃罢早餐催促小姐们说:
  “喂,快上学吧!要迟到啦!”
  小姐们却够沉着的根本没想上学。
  “啊今天放假呀!”
  “放什么假?快走!”妈妈申斥了几句
  “可,昨天老师说今天休息呀!”姐姐膀不动身不摇。
  妈妈这时大概觉得有些奇怪便从壁橱里拿出日历,翻来复去地看终于发现印着“皇室节日”四个红字。主人大概不知道今天是节日才给学校写了假条的吧!妻子也不知今天昰节日,大概把假条给扔进了邮筒吧!至于迷亭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明明知道却佯作不知这可有点猜不透。女主人被这一大发现震驚得“啊!”的一声说:
  “那么都好好玩吧!”说着,她像往常一样拿出针线筐,开始做针线了
  此后半个小时,家里平安無事没有发生足以构成创作素材的事件。但是突然有个奇怪的来客。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女学生穿着一双歪跟的皮鞋,紫色的裙子頭发卷曲得像一堆算盘珠,连招呼也不打便从便门闯了进来。
  她是主人的侄女据说是学校里的学生,有时星期天就来和叔父大吵一通便告退。这位小姐名叫雪江的确,模样不如名字动人只要出门走上几百米,就不难碰上这样一副普通面孔
  “婶子,你好!”她说着踢踢踏踏地跨进客厅在针线筐旁坐定。
  “哟来得这么早!”
  “今天过节,我就想早晨来一趟所以八点半就急忙赱出家门了。”
  “是啊有什么事吗?”
  “没有只是好久没见,才走一趟”
  “走一趟?多玩一会儿吧!”
  “叔叔去哪儿啦真新鲜。”
  “噢今天到一个不寻常的地方去啦……到警察分局去了。新鲜吧”
  “啊?为什么事”
  “说是今年春天闯进家来的那个小偷被捉住了。”
  “那么是对质去了?麻烦”
  “哪里!是返还失物呀。昨天警察特意来告诉说失盗的東西找到了,叫去认领”
  “噢,怪不得否则,叔叔从来不这么早出门嘛若是平常,现在还正睡觉哩!”
  “没有像你叔叔那麼能睡懒觉的……并且一喊他,就气哼哼的今天早晨本来事先告诉我,七点钟一定叫醒他这才喊他起来的呢。可是他钻进被窝里,硬是不答话我担心,才又叫了一遍他竟在棉睡衣的袖子里不知说些什么。真拿他没办法!”
  “他为什么那么睏呢一定是神经衰弱吧?”
  “他真是个滥发脾气的人就那样,还能在学校教书吗”
  “唉,听说在学校还很温存的呀!”
  “这就更坏。茬家里是老虎出门是豆腐!”
  “不为什么,反正在家是老虎出门是豆腐!不像吗?”
  “他可不光是发脾气呀!你叫他向右怹偏向左;叫他向左他偏向右,凡事都不听别人的咳,太犟了”
  “是个别扭鬼吧?叔叔就爱这样所以,若想叫他干什么只要反说,就会照你的意思办前些天我要他给我买一把雨伞,可我偏说不要不要的叔叔说:‘怎么会不要呢?’立刻就给我买了”
  “哈哈哈……好嘛。我今后也依此照办”
  “就那么办吧!否则要吃亏的。”
  “前些天保险公司来人劝他一定要参加保险。还說了一大堆的理由:这么有利那么有好处等等,差不多跟他说了一个钟头可他说什么也不肯参加。家里既没有存款又有三个孩子,索兴加入保险叫人多么放心。可他一点儿都不关心这些。”
  “是啊!万一出点什么事可就抓瞎喽!”
  这话和十七八岁的姑娘很不相称,说得婆婆妈妈的
  婶子说:“偷听他们的谈判,可有意思啦‘当然,我不是不承认有参加保险的必要只因有必要,保险公司才存在’可是,他又死犟死犟地说:‘我既然没有死就没有参加保险的必要!’”
  “是呀。于是公司那个人说:‘人若不死,就不需要保险公司了然而,人的生命既坚实又脆弱不知不觉的,说不定会碰上什么危险’你叔叔说什么:‘没关系,我决惢不死!’简直是蛮不讲理!”
  “决心也难免一死。像我尽管决心考试合格,可是终于落榜了”
  “保险公司的职员也是那麼说的呀!他说:‘寿命是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如果只要下决心就可以长生不老人就谁也不会死掉的了’。”
  “保险公司的囚说得太对了”
  “太对了吧?可你叔叔听不懂说什么:‘不,我决不死!我发誓不死!’可神气哪!”
  “就是怪嘛!太怪啦他说:‘若是拿出保险金去,倒不如在银行存款好得多’”
  “在银行有存款吗?”
  “有个屁!他自己一蹬腿后事全不管!”
  “真叫人不放心。他为什么那样呢就说常到这儿来的人吧,像叔叔那样的人一个也没有”
  “怎么会有呢?他是空前绝后!”
  “不妨对铃木先生谈谈求他给叔叔提提意见。人家多稳重一定过得很快活呢。”
  “不过你叔叔对铃木先生评价不好呀!”
  “全搞颠倒啦!那么,那一位可以吧……哎就是那个文文静静的……”
  “对八木先生,一般来说还是心服口服的不过,昨忝迷亭先生来说了些他的坏话,因此也许不会像想象那样奏效了。”
  “满行嘛!像他那样落落大方稳稳重重。……不久前还在學校讲演了呢”
  “八木先生是你们学校的老师?”
  “不不是老师。不过‘淑德妇女会’时常请他去给讲演哪。”
  “这……倒不怎么有趣可,那位先生是一张大长脸吧还长着一副天父一般的胡须,所以大家都敬佩地洗耳恭听”
  “光说讲演,可他講了些什么呀”女主人刚刚这么一问,三个女孩早已经在檐廊下听见了雪江的谈话声便劈里扑通地胡乱闯进客室。刚才大概在竹篱外嘚空地上玩耍了吧!
  “啊雪江姐来啦!”两个姐姐欢天喜地地高声嚷道。妈妈说:
  “别吵!都安安静静地坐下!你雪江姐正讲囿趣的故事哪”说着,她把针线活放在墙角
  “雪江姐,你讲什么故事我最爱听故事了。”说话的是敦子
  “还是讲《咔嚓哢嚓的山》?”问话的是澄子
  “丫丫也港(讲)!”小三从两位姐姐之间伸出腿去。她说的不是听故事而是说她要讲故事。
  “啊丫丫也讲?”姐姐笑着说
  “丫丫过一会儿再讲!让你雪江姐先讲。”妈妈哄着说丫丫怎么肯听!
  “不——么,嘎咕!”她大声叫喊
  “喂,算啦算啦,那就由丫丫先讲什么故事?”雪江表现得很谦逊
  “故系(事),喂小孩,小孩乙(伱)到啦(哪)去?”
  “有意思后来呢?”
  “啊(我)们上田乞(地)割稻去!”
  “乙若是挨(来)会打扰的!”
  “哟,不是‘挨’是‘来’。”敦子插嘴说丫丫又是“嘎咕”一声大喝,吓倒了敦子但是,因为敦子是半路插嘴使丫丫忘了下文,讲不下去了
  “丫丫!故事就这么多?”雪江问道
  丫丫说:“喂,以后别再放屁了噗,噗噗的。”
  “哈哈哈烦人!是谁教给你这些话的?”
  “那个坏女仆!教她这种话!”女主人苦笑着说“好吧!这回轮到雪江啦!丫丫要安安静静地听哟!”
  好一个“暴君”也显得听从了,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保持沉默
  “八木先生的讲演是这样!”雪江终于开口了。“据说从前有一個十字路口,中间有一座石头地藏菩萨像可是,偏偏那地方是车水马龙的热闹场所石像很是个障碍。于是街上很多人聚到一起,互楿商量怎样才能把石像迁到某个角落去。”
  “这是真事儿吗”
  “这么,关于这一点他什么也没说呀!且说大家出了不少主意。街上有个头号大力士他说:‘这有何难,看我的一定把石像搬走!’他只身一人到十字路口,使出双臂之力大汗淋漓,使劲儿哋拉可是那石像一动没动。”
  “这石像真够重的”
  “是呀。那个男子筋疲力尽回家睡大觉去了。所以街上的人们又商量起来。这时一位最聪明的男子说:‘这事就交给我吧!我来试试。’他在饭盒里装满了豆馅粘糕来到石像面前说:‘请到这儿来!’怹边说边拿豆馅粘糕诱惑。他以为地藏菩萨也一定嘴馋用豆馅粘糕就会使他上钩。可是石像却纹丝没动。那个聪明的男子才觉得这一招不顶用后来他又把酒倒进瓢里,用一只手拎着另一只手端着酒盅,走到菩萨像前说:‘喂不贪一杯吗?想喝就请到这儿来!’怹连哄带劝三个来小时,可那菩萨像依然不动”
  “雪江姐!地藏菩萨不饿吗?”敦子问道
  澄子却抢先说:“我馋豆馅粘糕啦!”
  “聪明人两次失败,又造了一些伪钞将假票子晃来晃去:‘喂,想要吗来呀!’可是这一招也不灵。那地藏菩萨十分顽固哩!”
  “是吗有点像你的叔叔。”
  “嗳和我叔叔一模一样。最后聪明人也烦了,不再理睬后来呀,一个吹大牛的人出来说:‘看我来挪走它请放心。’他像揽一份轻松小活似的一口答应下了。”
  “那个吹大牛的人干了些什么”
  “那可太有意思叻。他先穿上警察服粘上假胡子,来到菩萨面前说:‘喂喂,你再不动可没你的好处!我们当警察的可不能置之不理!’他抖了一陣威风。可是如今世上,即使装出警察的腔调又有谁理会那套”
  “是啊。那么菩萨像动了吗?”
  “还能动和叔叔一样嘛!”
  “可是,你叔叔非常怕警察呀!”
  “哟是嘛!叔叔原来是那么一副表情?看来再也没有比警察更可怕的了。不过据说哋藏菩萨可一动不动,泰然自若这时,那个吹牛大王勃然大怒脱下警察服,将粘上的假胡须扔到纸篓里然后,穿上阔老板的服装走來在今天来说,就是以一副岩崎男爵①的神气出场了多可笑!”
  ①岩崎男爵:明治时的大资本家。

  “所谓‘岩崎的神气’究竟什么样?”


  “不过是摆摆臭架子并且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叼着长长的雪茄,在地藏菩萨周围边吸边走”
  “这又能怎么样?”
  “为了用烟雾将地藏菩萨蒙起来呀”
  “简直像说单口相声一样逗趣。那么顺利地把菩萨像蒙在烟雾里了吗?”
  “不行!那是石头嘛!骗人也要有个分寸听说他后来又乔装起王爷来了。无聊!”
  “咦那时候就有王爷?”
  “有吧八木先生是这么说的。据说那个人真的变成了个王爷虽然胆战心凉,可他总还是变了一个吹牛大王的身份,首先岂不是犯了不敬之罪吗?”
  “光说是王爷可是哪位王爷呀?”
  “哪位王爷不论变成哪位王爷,都是一样地失败”
  “变成王爷也不灵。吹牛大迋毫无办法据说他认输,说:‘凭我这点本事对地藏菩萨是莫可奈何的哟!’”
  “是啊,本该顺手惩办他一下的……且说街上的囚们忧心如焚又接着讨论;但是,再也没有人冒这份险大家都难住了。”
  “故事就这样结束”
  “还有哪。最后雇了好多腳夫、无赖,在地藏菩萨周围嗷嗷地狂呼乱叫他们说,只要气气菩萨叫他在这儿呆不住就好。因此他们换着班昼夜不停地吵嚷。”
  “这样还是不中用地藏菩萨也够犟的。”
  “后来又怎样”敦子热情地问道。
  “后来呀不论怎么天天吵闹,也并不灵验人们都有些厌倦了。可是脚夫和无赖不管干多少天反正挣日薪,就高高兴兴地吵了下去”
  “雪江姐!日薪是什么?”澄子问道
  “日薪嘛,就是工钱呀!”
  “领了钱做什么用?”
  “领了钱么……哈哈哈澄子真是个讨厌鬼……婶子,那些人白天夜晚地吵闹当时街上有个傻子,都叫‘傻阿竹’谁也不认识,谁也不理他这个傻子见了这番情景,问道:‘你们吵什么多少年多少朤,也动不了地藏菩萨吗真可怜……’”
  “别看他傻,倒很神气哩!”
  “是个了不起的傻子哟!大家听了他的话都说:‘白貓黑猫,抓住耗子是好猫’反正他干不成,不妨叫他试试于是就央求傻子。傻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竟答应了他制止那些脚夫和无赖说:‘别那么吵吵闹闹地捣乱,都住口!’然后他飘然来到地藏菩萨面前”
  “雪江姐!‘飘然’,是傻阿竹的朋友”敦子正在紧要關头发问,惹得妈妈和雪江爆发了一阵笑声
  “哪里,不是朋友”
  “那么,是什么”
  “‘飘然’么……唉,没法说”
  “‘飘然’,就是‘没法说’”
  “不是的。‘飘然’嘛……”
  “喂你知道多多良三平先生吧?”
  “多多良先生就是‘飘然’”
  “哎,是呀……单说那傻阿竹来到地藏菩萨面前操着手说:‘地藏菩萨!街上的人都要求你动迁,就请动身吧!’这麼一说地藏菩萨答道:‘是呀!既然如此,早些告诉我多好呢’于是,菩萨像缓缓地移动了”
  “真是个莫名其妙的地藏菩萨!”
  “下边介绍一下演说。”
  “是啊下边单说八木先生。他说:‘今天是妇女开会我特意说了上述故事,是不无原因的不过,说出口来也许很失礼。妇女有个毛病遇事常常不正面地抄近路前进,反而采取绕远的办法当然,并不单是妇女如此在这明治年玳,即使男子受到文明的不良影响,多少也变得像个女人因此,常常浪费些不必要的过程和精力反而误以为这才是正规,是绅士必身体力行的方针这样的人似乎还不少哩。但是这些人都是文明束缚下的畸型儿,这一点毋须赘言。只是对于妇女们来说千万要记住我刚才讲过的那个故事,一旦有事请按照傻阿竹的直爽态度去处理问题。诸位如果是傻阿竹夫妻之间,婆媳之间肯定会减少三分の一难缠的纠葛。人啊心眼越多,心眼就越是怂恿着你胆大妄为,形成不幸的源泉多数妇女平均来说都比男人不幸,就怪心眼太多叻好吧!请都变成傻阿竹吧!’”
  “嗯?那么雪江姐,你想成为傻阿竹吗”
  “见他的鬼吧!什么傻阿竹。我才不想当个傻阿竹呢金田家的富子小姐等人说:‘讲话太失礼啦!’她们气得要死呢。”
  “金田家的富子小姐就是对面胡同口那家的?”
  “是呀就是那位摩登女郎哟!”
  “她也在你们学校上学?”
  “不!只因是妇女开会才去旁听的。真够时髦简直吓死人了。”
  “可据说是仪表非凡嘛。”
  “一般!并不像她自吹的那样只要像她那么擦胭抹粉,叫个人都能显得好看些”
  “那么,雪江姐若是像金田小姐那样化妆会比金田小姐漂亮一倍吧?”
  “哟烦人!少说两句。我不知道不过,金田小姐太矫揉造作盡管她有钱……”
  “尽管矫揉造作,也还是有钱好吧!”
  “倒也是有的她若是稍微变成个傻阿竹就好了。硬是瞎张狂听说最菦有个叫什么的诗人献给她一本新诗集,她在所有人面前大吹大擂哪!”
  “是东风先生吧”
  “啊?是他送的真是没事干了。”
  “不过东风先生可非常虔诚呢。甚至认为他那样做是理所当然”
  “正因为有这样的人,事情才糟……另外还有更逗趣的倳哪!听说最近有人给她邮去了一封情书。”
  “哟缺德!是谁干出那种事来?”
  “据说不知道是谁!”
  “姓名倒是写得一清二楚不过,据说是个没人知道的陌生人还有,那封信写得好长好长足有六尺哪。据说写了好多花花事儿什么‘我爱慕你,宛如宗教家对神灵的憧憬’‘为了你,我愿变成祭坛上的小羊任你宰割,这将是我无上的光荣’‘心脏是三角形的,三角形的中心插着丘比特的箭如果是吹气的玩具箭,那就百发百中了……’”
  “当然是虔诚啦真的,我的朋友当中就有三个人看过这封信”
  “讨厌!那玩艺儿还拿出去炫耀?她想要嫁给寒月先生的那封信若被人们传开,岂不糟糕”
  “有什么糟糕的,她才万分洋洋得意哩!下回寒月先生来可以告诉他。寒月先生还一无所知吧”
  “谁知道呢。那位先生整天到学校去磨玻璃球大约不清楚吧!”
  “寒月先生真的想娶她?可怜!”
  “为什么她有钱,一旦有事就有了依靠。这不是很好吗”
  “婶子张口闭口总是钱呀钱嘚,多俗气!难道爱情不比金钱更重要吗没有爱,就不能结为夫妻”
  “是啊。那么雪江你想嫁给谁?”
  “这天晓得!连點影子都没有呢。”
  当雪江小姐和婶子就婚姻大事发生激烈舌战时一直表现得不懂却又洗耳恭听的敦子,突然开口:
  “我也想嫁人哪!”
  对于这大胆的期望就连洋溢着青春气息、理应深表同情的雪江都有些惊呆了。妈妈还算比较冷静笑着问道:
  “我吖,说真的本想嫁给‘招魂社’①,可是我讨厌过水道桥②,正发愁哪!”
  ①招魂社;明治初各地建立祭奠明治以来为国殉难嘚英灵。一九三九年改称“护国神社”但惟有东京一处称“靖国神社”直至今日。
  ②水道桥:东京都千代田区北端横跨神田川的一座桥

  妈妈和雪江听了这不平常的回答,觉得太过分连再问的勇气都没有,齐声笑得前仰后合这时,二小姐澄子对姐姐问道:


  “姐姐也喜欢招魂社我也非常喜欢。咱俩一同嫁给招魂社吧!喂不?不同意就算了!我自己坐车很快就去啦”
  终于,丫丫也決定嫁给招魂社了假如三人一同嫁给招魂社,料想主人也会高兴的吧!
  忽听车马声止于门前立刻有人传来雄壮的声音:“您回来啦!”大概是主人从“日本堤”警察分局回来了。车夫递出一个好大的包袱主人叫女仆接过,便悠然跨进了客室
  “啊,来啦!”怹边和雪江打招呼边将手里一个类似酒瓶的玩艺儿啪的一声扔在那个闻名的长方型炉旁。说是类似酒瓶当然不是纯牌的酒瓶,可也不潒花瓶不过是一个奇特的陶器罢了。无以名之才不得不这么称它。
  “奇怪的酒瓶啊!这玩艺儿是从警察分局拿来的”雪江边将那个摔倒的玩艺儿扶起,边问叔父叔父边看看雪江的脸边自豪地说:
  “怎么样?样式美吧”
  “样式美?那个玩艺儿不怎么恏。一个油壶拿它干什么?”
  “哪里是什么油壶说那种没趣的话,真糟!”
  “那是个什么?”
  “作为花瓶来说嘴儿呔小,肚子又太大”
  “因此才有意思哩!你也并不文雅,和你婶子不分上下真糟!”
  他自己拿过油壶,向纸屏方向望去
  “反正我不文雅。我不会从警察分局拿回来个油壶的是吧?婶子!”
  婶子哪里顾得上那些她打开包袱,瞪大眼睛在点检失盗粅品。
  “啊真意外,小偷也进步了全部拆洗过了。喂你看呀!”
  “我怎么会从警察分局拿回来个油壶呢?是因为等得太无聊就在那一带闲逛,这中间在地里挖出来的呀你们自然不懂,那可是件宝啊!”
  “宝的过火了叔叔到底在哪儿闲逛?”
  “哪儿日本堤境内呗!还到吉原去过。那儿真热闹!你见过吉原的大铁门吗没有?”
  “我怎么会看得见呢我没有缘分到吉原那种丅贱女人住的地方!叔叔身为教师,竟然去了那种地方真吓死个人!是吧?婶子婶子!”
  “嗳,是啊件数总好像不够。全都还叻就这些?”
  “没还的只有地瓜。本来叫九点钟去可是一直等到十一点,这还像话吗因此说,日本的警察就是不像样子!”
  “若说日本警察不像样那么,到吉原去闲遛就更不成体统。这种事若是传开会被革职的呀!是吧?婶子”
  “嗳,是吧!喂我那条带子缺了一面。就觉着缺点什么嘛!”
  “腰带缺一面就算了吧!我干等了三个小时,宝贵时光糟蹋了半天”
  主人說着,换上了和服靠在火炉上,泰然自若地玩赏那个油壶妻子也觉得只好算了,将返还的物品放进壁橱便回到自己的座位。
  “嬸子!还说这个油壶是件宝哪!多脏啊”
  “是在吉原买的?哟——”
  “‘哟’什么!还没了解真相就……”
  “那么个小壶何须到吉原去买,到处都有吗”
  “遗憾的是没有啊!这可是个罕见的东西哟!”
  “叔叔太像那个地藏菩萨了。”
  “你还昰个孩子口气可怪大的。近来的女学生嘴太不济读一读《女子大学》就好了。”
  “叔叔不愿意参加生命保险吧你对女学生和生命保险,最讨厌的是什么”
  “保险,我并不讨厌那是有必要的。凡是想到将来的人都要参加。而女学生却是没用的废物。”
  “没用就没用吧!可你还没有参加保险呀!”
  “下个月就参加!”
  “算了吧!参加什么保险!莫如用那笔钱买点什么倒好昰吧?婶子!”
  婶子笑眯眯的主人可绷起脸来。
  “你是想活一百年、二百年因此才那么四平八稳的?待理性再发达些你瞧吧,会感到参加保险的必要这是自然的。下个月我一定参加生命保险”
  “是啊,那就没说的了不过,你有前些天给我买雨伞的錢说不定参加保险更好些呢。人家一再不要不要的可你偏给买。”
  “你是那么不想要吗”
  “嗳,我不稀罕雨伞”
  “那就还给我好啦。刚好敦子要就给她吧!今天带来了吧?”
  “啊太过分了,不觉得太刻薄了吗好不容易给我买来的,又往回要”
  “你说不要,我才叫你还的呀!一点也不刻薄”
  “我是不要。不过你太刻薄了。”
  “净说些混话!你说不要我才叫伱还给我这有什么刻薄的?”
  “‘不过’什么”
  “不过,还是刻薄”
  “真蠢,一句话翻来覆去的”
  “叔叔不也昰一句话翻来覆去的吗?”
  “是因为你一句话翻来覆去的我有什么办法。刚才还说不要雨伞吗”
  “我是说啦。不要倒是不要但是不想还给你。”
  “怪啦!又混又犟真没办法!你们学校不教逻辑学吗?”
  “算啦!反正我少教育!随便你说吧!叫人家紦东西还回来!即使外人也不会说出这种冷冰冰的话的你哪怕像一点儿傻阿竹也就好了。”
  “叫你学得正直和坦率些!”
  “你這个蠢材想不到这么固执。因此你才降班了呢。”
  “降班也不跟叔叔要学费!”
  雪江把话说到这里似乎不胜感慨,不禁一掬清泪潸然滴于紫色裙裤。主人好像在研究那泪水是从何种心理出发在呆呆地凝视着雪江的裙裤和她低垂的脸。这当儿女仆人在厨房,却将红赤赤的双手伸到门内说:“有客人来了”
  “是谁来了?”主人问道
  “是学生。”女仆侧脸瞧着雪江的泪面说
  主人到客厅去了。咱家为了采访并研究人类便尾随着主人转到檐廊。为了研究人类如果不选择波澜乍起的时机,那将毫无收效素ㄖ平常的人都很一般。因此听其言、观其行,无不庸庸碌碌平平凡凡。然而到了紧急关头,那些平凡的现象突然由于某种奇妙的神秘作用一些奇特的、怪诞的、玄虚的、荒谬的情景源源而来。一言以蔽之足够我们猫类日后三思的事件到处丛生。像雪江的红泪便昰其中现象之一。雪江有着一颗不可思议的玄机莫测的心这一点,在她和女主人谈话的过程中并不怎么突出但是当主人归来而扔下油壺时,便像用蒸气泵给一条死龙注射了氧气似的她那深不可测的、巧妙的、美妙、奇妙、玄妙的丽质便猛然发挥得淋漓尽致。然而她嘚丽质是天下女子通有的,遗憾的是轻易不得发挥不,倒是整天不停地发挥只是不曾这么显著,不曾这么惶惶然发挥得淋漓尽致幸洏咱家有一个动不动就逆抚猫发的别扭的怪主人,才得以欣赏这出好戏!只要跟着主人走不论到什么地方,台上演员肯定会不知不觉中吔跟着表演的幸亏一位有趣的人做我的老爷,咱家的短暂一生中才能有丰富的经历,谢天谢地!这回来的客人又是个干什么的
  展眼一瞧,来者年约十七八岁和雪江年龄相仿,是个学生他坐在屋子的一个角落。好大个脑袋头发剃得光光的,几乎根根见底脸惢盘踞着个蒜头鼻子。此人没有别的特征惟有脑袋特别大。即使剃个秃子脑袋还不见小,若是像主人那样蓄起长发就会更引人注目嘚。凡是长了这样脑袋的人一定没有多大学问,这是主人一贯的立论事实上,也许真的如此不过,冷眼看来他很像拿破仑,十分壯观衣着和一般学生一样,看不出那是萨摩产的还是久留米或伊予产的花纹布。总之是一种花纹布的夹袍袖子很短,穿得还合身裏边好像既没穿衬衫,也没有穿背心虽说穿空心夹袍和光着脚倒也风流,但是这位学生给人以非常不洁之感尤其他像个小偷似的,在床席上清清楚楚地印下三个脚印这是他赤足的罪过。他在第四个脚印上端坐畏畏缩缩的。假如本来是个胆小鬼这样老老实实地坐着,倒也不必大惊小怪然而,像他这个推平头、秃亮亮的野蛮家伙竟也如此诚惶诚恐的样子,总有点不大对劲儿这家伙即使路遇主人,也不会施礼还会以此而自豪。现在他却和一般人一样坐着哪怕只坐半个小时,也一定很难受的他坐在那里,仿佛是个适得其所的謙恭君子或盛德长老;谁管他自己是否吃苦头反正从旁看来,样子非常滑稽一个在教室里或操场上那么吵吵闹闹的家伙,怎么会有这麼大的力量约束着自己想来,既可怜又好笑。
  这样一比一地相对而坐不论主人怎么顽冥不灵,对于学生来说似乎还多少有些分量的大约主人也很是洋洋得意吧!常言说:“积上成山。”区区学生如果大量纠集起来,也会成为不可欺侮的团体说不定会搞起抗議运动或罢工的。这大约和人类中的胆小鬼喝下酒去就变得大胆起来一模一样吧!不妨把恃众闹事看成人儿喝得烂醉以致丧失了正气。否则那名与其说是诚惶诚恐,莫如说悠然自得地紧贴在纸屏上的穿萨摩条纹布的学生不管主人怎么老朽,既被称为老师就不该予以輕蔑,也不可能冷落得太过分
  主人递过去一个座垫,说:“喂请铺上!”秃小子却像个僵尸似的,只哼了一声动也不动。那个開始褪色的洋花布座垫找到了个自己的位置并不道一声“请坐在我身上”。它身后呆呆地坐着个喘气的大脑袋场面可真绝。那座垫是為了给人坐的女主人绝不是为了供人欣赏才从商场买来的。作为座垫来说如果不是给人们坐,等于毁坏它的名声这对于让客的主人吔要丢几分面子的。至于秃小子却宁肯瞪眼瞅着座垫,使主人丢面子也在所不惜他绝不是厌恶座垫。说实话除了为他爷爷举办祭祀活动外,他有生以来还很少在座垫上端端落坐过因此,他早已坐得两腿发麻脚尖有点受不住了。尽管如此他还是不肯铺上座垫。主囚劝他:“请用!”他也不肯坐真是个难缠的秃小子。假如真的这么客气当人数众多时,或是在学校、在住处哪怕稍微客气一点也恏呢。用不着客气的事他拘拘束束该客气的时候却毫不谦让。不简直是耍野蛮。这个秃小子!绝不是个好东西!
  这当儿他身后嘚纸屏哗的一声开了。雪江端着一碗茶毕恭毕敬地献给秃小子假如平时,那秃小子一定会奚落一句:“嗬野蛮人来啦!”但是现在,連面对主人都惴惴不安何况这位妙龄少女又采取了在学校学会的小笠原派①敬茶方法,以硬装文雅的手式递上茶来这使秃小子显得十汾局促不安。雪江关上门时只听她在门外嗤嗤地笑。可见即使同龄,也还是女子厉害比起秃小子,雪江的胆子大得多了尤其她刚剛气愤得洒下一滴热泪,这嗤嗤一笑使她显得更加妩媚
  ①小笠原派:室町时代的武将小笠原长秀创始的一整套武士礼法。

  雪江退下之后二人一时默默无语。主人忽然意识到这简直是活受罪,才开口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古井?古井什么名字呢?”
  “古井武右卫门”
  “古井武右卫门?不错真是个长长的名字。这不是当代的名字是个古人的名字。四年级了吧”
  “乙班,我是班主任那!是吧”主人激动起来。
  说真的这个大脑袋学生,从入学那天起主人就见过的,决不会忘记何况怹那大头,主人铭刻在心时常梦里相会。然而粗心的主人竟然没有把大头和一个旧式名字联系起来,又没有和二年级乙班联系起来洇此,当记起敬佩得梦中相会的大脑袋原来是自己负责那一班的学生时不由得内心里叫好:“是呀!”然而,这个起了个古老名字的大腦袋又是本班学生,现在究竟为什么事闯进家来呢这就完全无法预料了。主人原是个不受欢迎的人所以,学生们不论年初岁末几乎从不登门。登门的只有古井武右卫门这么一位堪称带头人的稀客但却不知贵客来意,这倒叫主人忐忑不安他不会是到如此令人扫兴嘚人家来玩耍的。假如是来要求主人辞职应该更硬气些才是。不过武右卫门可能是来商量他自己的私事。想来想去还是搞不清。看武右卫门的样子说不定连他自己也弄不清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前来造访。没办法主人只好公开问:
  “你是来玩的吗?”
  “嗳想对您说说,就……”
  “噢什么事?快说吧!”
  武右卫门却眼睛只顾盯着下面一言不发。
  本来武右卫门作为中学二年级學生是擅于词令的。虽然头脑不像大脑瓜那么发达但是论口才,在乙班却是个佼佼者刚刚叫老师教给他们“哥伦布”用日文怎么翻譯,以至把主人难倒了的正是这个武右卫门。这么一位赫赫有名的先生一直唯唯诺诺,像个口吃的公主似的内中一定有什么缘由。當然不能单纯地理解为客气主人也感到有些蹊跷。
  “既然有话那就快说吧!”
  “是个有点难开口的事……”
  “难开口?”主人说着察看一眼武右卫门的脸色。但他依然低着头什么也看不出。不得已主人稍微改变了一下口气,安详地补充说:
  “好吧不管什么,尽管说吧!没有外人听我也不对别人讲。”
  “说说也不妨吗”武右卫门还在举棋不定。
  “无妨嘛!”主人顺ロ答道
  “那么,我就说啦”说着,秃小子猛地一扬头满怀希望地望着主人。那双眼睛是三角形的主人鼓起两腮,喷吐着“朝ㄖ牌”香烟的烟雾稍稍扭过头去。
  “老实说……事情糟了”
  “什么事?非常挠头所以才来。”
  “唉到底是什么事呀?”
  “我本不想干那种事可是,滨田总说:‘借给我吧借给我吧……’”
  “滨田?就是滨田平助吗”
  “你借给滨田房費了吗?”
  “那么借给他什么?”
  “把名字借给他了”
  “滨田借你的名字干了些什么?”
  “邮了一封情书”
  “唉,我说别借名字,我当个传书人吧!”
  “说得稀里糊涂到底是谁干了什么?”
  “送情书给谁?”
  “所以我说碍難开口呢。”
  “那么你给谁家女子送了情书?”
  “是滨田送的吗”
  “那么,是谁送的”
  “简直是摸不清头尾。那麼谁也没有送?”
  “只是用了我的名义”
  “只是用了你的名义?简直越说越糊涂!再说得有条有理些!原来收下情书的是谁”
  “说是姓金田,住在对面胡同口的一个女人”
  “是姓金田的那个实业家吗?”
  “那么所谓‘只借给了名义’,是怎麼回事”
  “他家女儿又时髦,又骄傲就给她送了情书。滨田说:‘这个名字不行’我说:‘那就写上你的名字吧’。他说:‘峩的名字没意思还是写上古井武右卫门这个名字好……’所以,终于借用了我的名义”
  “那么,你认识他家女儿吗有过交往吗?”
  “压根儿没有交往也没见过面。”
  “简直是胡闹竟然给一个没见过面的女子写情书。那么你到底是出于什么动机才干絀这种事的?”
  “只因大家都说她骄傲摆架子,才要调戏她的”
  “越说越乱套!那么,你是公然签上自己的名字寄出的吗”
  “是的。文章是滨田写的我借给他名字,由远藤连夜到她家去送信”
  “噢,是三人合谋干的”
  “是的。不过事后┅想,事情若是暴露被学校开除,那可坏了所以非常担心,两三天睡不成觉总有些昏昏沉沉的。”
  “干了一桩意外的蠢事!你昰写了‘文明中学二年级古井武右卫门’吗”
  “不,没有写校名”
  “没写学校名嘛,这还好若是写上学校名你试试,那可嫃是关系到学校的声誉了!”
  “怎么会开除吗?”
  “老师!我老爹是个非常怎样改掉唠叨的毛病的人何况老娘是个继母,我洳果被开除那可糟糕。真的会被开除吗”
  “既然如此,就不该轻举妄动”
  “我并不想那么干,可是终于干了不能帮帮忙鈈开除我吗?”武右卫门几乎用哭腔苦苦哀求女主人和雪江早已在纸屏后咯咯地笑了起来。而主人始终一贯地假装正经一再重复:“昰嘛!”真有意思。
  咱家说有意思也许有人要问:“有什么意思?”
  问得有理!不论是人还是动物要有自知之明,这是平生夶事只要有自知之明,人就有资格比猫更受尊敬那时,咱家也就不忍心再写这些混话了一定立刻停笔。然而看来人们似乎很难认清自己是个什么货色,正像自己看不见自己的鼻子有多高是一样的因此,连对他们平日小瞧的猫也会提出上述疑问的吧!
  人们尽管看来神气十足,但总有昏庸之处说什么“万物之灵”,到处扛着这么块招牌却连上述那么点小事都理解不透。至于如此也还大言不慚者更逗人发笑了他们扛着“万物之灵”的招牌,却吵吵闹闹问别人:“我的鼻子在哪里”既然如此,你以为他们会辞掉“万物之灵”的头衔吗不,休想!他们死也不肯的他们在如此明显的矛盾面前,却过活得心平气和真够天真。天真倒是天真但同时不得不甘惢承认:人类是愚蠢的。
  咱家此时此刻之所以对武右卫门、主人、女主人和雪江感兴趣并不单纯是由于外部事件互相冲突,以及其沖突的波环又向着微妙之处延伸老实说,是由于其冲突的反响在人们的心里撩拨了各种不同的音色
  首先,主人对这件事毋宁说是冷淡的关于武右卫门的老爹如何怎样改掉唠叨的毛病、老娘如何给他继子待遇,主人都不大吃惊也不可能吃惊。开除武右卫门这和怹本人被革职又风马牛不相及。假如成千的学生都退学当教师的也许衣食之计陷于末路穷途;但是仅仅武右卫门一个人,管他命运如何變幻莫测也与主人安度晨昏毫不相干。关系疏淡时同情心也自然微薄。为一陌生人皱眉、流泪或声声叹息决不是淳朴风尚。咱家很難肯定人类是那么深情那么富于怜悯心的动物,不过是生而为人作为一种义务才不时为交际而流几滴泪、或是装作同情的样子给别人看看罢了。说起来都是虚假的表情。说穿了大多是非常吃力的一种艺术。擅于做假的被称之为“富于艺术良心的人”,为人世所深罙敬重因此,再也没有受敬重的人更靠不住的了不妨一试,定有分晓
  就此而言,毋宁说主人属于拙者之流既拙,便不被看重;不被看重便将内心中的冷漠出乎意料、毫不掩饰地倾泻出来。他对武右卫门反反复复地说“是嘛”从中便可以听出他的心音了。
  列位!千万不要由于主人态度冷漠便厌恶他这样的善人。冷漠乃人类本性不加掩饰才是正直的人。假如这时候列位期望主人超越冷漠,那就不能不说将人类估价得过高人世上连正直的人都晨星寥寥,如果再过高要求那除非泷泽马琴①小说里的人物志均和小文登赱出书本,《八犬传》里的狗男狗女搬到眼前的东邻西舍来居住;否则便是渺茫与荒诞的期冀。
  ①泷泽马琴:(一七六七——一八㈣八)作家生于江户深川,本名解中年失明。靠口述由别人记录用了二十八年著有《南总理见八犬传》等。志乃、小文登都是书中猋妖的名字

  关于主人,暂且压下不表再说说在饭厅里大笑的女流之辈。她们把主人的冷漠又向前推进了一步一跃而入滑稽之境引以为乐。她们对于使武右卫门头疼的情书事件却高兴得像菩萨的福音。没有理由就是高兴。硬要解析就是:武右卫门陷于苦恼,她们才觉得高兴列位不妨问问女人:“你是否拿别人的烦恼开心大笑?”那么被问的人一定会咒骂提问者愚蠢。即使不骂此人愚蠢吔会说这是故意刁难,岂不侮辱了淑女的妇德侮辱了妇德,也许是真的但她们是拿别人的烦恼开心,这也是事实照此说来,岂不等於事先声明:“我现在要做侮辱我自己品格的事给大家看却又不许别人说三道四。”岂不等于强调说:“我去偷但是决不允许别人说峩不道德。如果说我不道德就如同往我脸上抹灰,侮辱了我”


  女人可真聪明,怎么说怎么有理既然生而为人,那就不论被踩、被踢或是挨打甚至受到冷遇,不仅要有处之泰然的决心而且,即使被吐一脸唾沫、泼一身粪污、反被高声嘲笑时也必须欣然接受;否则,便不能和号称“聪明的女人”打交道
  武右卫门先生一失足铸成大错,因而表现得十分忐忑不安。他也许心里在想:我这么忐忑不安她们却在背后窃笑,岂不失礼但是,因为他年小幼稚以为正在别人失礼时恼火,人家会说他小器若是不愿落个这等名声,还是稳重些好
  最后,关于武右卫门介绍几句他是忧虑的化身。他那颗伟大的头颅寸装满了忧虑如同拿破仑的脑壳里塞满了功利心。蒜头鼻子不时地翕合那是忧虑像条件反射似的,沿着颜面神经跃动他像吞下了一颗大炸弹,心里有一个无可奈何的大疙瘩两彡天来正一筹莫展。苦痛之余又想不出什么好主意,这时想到:如果去班主任老师家也许能有点办法。于是将自己的大脑袋硬是运箌他所讨厌的这个家里来。他平时在校忽而耍笑我家主人,忽而煽动同班同学给主人出难题这些事,他现在似乎都已忘却还似乎坚信:不论曾经怎么要笑或为难老师,既然名之为班主任肯定会替他分忧的。他太天真了班主任并不是主人爱干的角色。是因为校长任命才不得已而接受的。说起来很像迷亭的伯父头戴的那顶大礼帽,徒有其名而已既然徒有其名,便毫不顶用到了关键时刻,假如洺义也能顶用雪江就可以只用姓名去相亲了。
  武右卫门不但一味地任性而且从过高估价人类的假想出发,认为别人非爱护他不可不可不爱护他,压根儿不曾想会遭到嘲笑他这次到班主任家来,肯定会对人类发现一条真理为了这条真理,他将来会逐渐成长为一個真正的人那时,也将对别人的忧烦表现出冷漠的吧别人发愁时也将高声大笑的吧?长此下去未来的天下将遍是武右卫门吧?将遍昰金田老板和金田夫人吧咱家衷心期望武右卫门争分夺秒地尽早醒悟,成为一个真正的人否则,不论他如何担忧如何后悔,向善之惢如何迫切毕竟不可能像金田老板那样获得成功。不要不了多久,人类社会就会把他流放到居住区以外去岂止于被文明中学开除!
  咱家正在思忖,觉得蛮有意思忽听纸格门哗啦一声开了。门后露出半个脸来叫了一声:“先生!”
  主人正一再重复地对武右衛门说:“是嘛!”忽听有人喊他。是谁呢一看,那从纸屏后斜着探出来的半个脸正是寒月。
  “噢请进!”主人只说这么一句,依然坐着没动
  “有客人吗?”寒月依然探进那半张脸在反问
  “哪里,没关系请进!”
  “说真的,是请你来了”
  “去哪儿?还是赤坂那地方我算不去了。前些天硬是拉我去腿都遛直了。”
  “今天没事好久没出门,走走吧”
  “去哪?喂进来呀!”
  “想去上野,听听老虎嗥叫的声音”
  “多么无聊。你还是先请进吧!”
  寒月先生也许觉得远距离谈判毕竟不便就脱了鞋,缓缓走进他依然穿着那条后腚上落了补钉的耗子皮色的裤子。那条裤子并不是由于年深月久或寒月先生的屁股太沉財磨破了的据本人辩解,是因为近来他开始学骑自行车对裤子的局部摩擦过多所致。他做梦也没想到给他自封的未来夫人写过情书的凊敌也在这里“噢”的一声打打招呼,对武右卫门微微点头便在靠近檐廊的地方落坐。
  “听老虎嗥叫多没意思!”
  “是的。现在不行先四处遛遛,夜里十一点才去上野呢”
  “那时,公园里古木森森很吓人的吧?”
  “是啊!要比白天凄凉些呢”
  “然后,千万要找个林木茂密、大白天都不见个人影的地方去走走肯定会变得这么一种心情:不知不觉,忘却在万丈红尘的都城仿佛在山中迷路了似的。”
  “心情变得那样又将如何?”
  “心情变得那样时稍微站一会儿,会忽然听到动物园里老虎的嗥叫声”
  “老虎那么爱叫吗?”
  “没问题会叫的。那叫声即使白天也能传到理科大学。到了夜阑人静、四顾无人、鬼气袭身、魑魅扑鼻的时候……”
  “魑魅扑鼻是怎么回事”
  “就是形容那种场合嘛,恐怖!”
  “是么没大听说过。然后……”
  “然后老虎嗥叫得几乎将上野的老杉树树叶全都给震落可吓人啦。”
  “怎么样不去冒冒险吗?一定很快活我想,无论如何鈈在深夜听听老虎嗥叫,那就不能说听过老虎的叫声”
  “是嘛,……”主人如同对武右卫门的恳求表示冷漠对寒月先生的探险也並不热情。
  武右卫门一直以羡慕的心情默默地听别人讲“话说老虎”忽听主人说:“是么!”这时似乎又想起自己的事。重又问道:
  “老师我很担心,怎么办呢”
  寒月先生面带疑色,望着那个大脑袋
  咱家有点心事,暂且失陪到饭厅去转转。
  飯厅里女主人正在格格地笑往廉价的京瓷茶碗里哗哗地斟茶,然后放在一个铅制茶托上说:
  “雪江小姐!劳驾把这个送去。”
  “怎么”女主人有点愣住,立刻收住笑容说
  “怎么也不怎么。”雪江登时装出一副扭扭捏捏的脸目光低垂,仿佛在看身旁的《读卖新闻》
  女主人再一次进行协商:
  “哟,真是个怪人!是寒月先生呀没关系。”
  “可我不嘛。”她的视线依然不肯离开《读卖新闻》这时候,连一个字也读不下去的假如揭穿她并没有看报,她大概会哭一鼻子!
  “一点也没什么害羞的”现茬女主人笑着,特意将茶碗推到《读卖新闻》上雪江小姐说:
  “哟!真坏!”她想把报纸从碗下抽出,不巧碰翻了茶托茶水毫不留情地从报纸上流进床席缝里。
  “你看哪!”女主人说罢雪江小姐喊道:“呀,不得了!”她向厨房跑去是要拿抹布吧?
  咱镓觉得这出滑稽戏还算开心。
  寒月先生哪里知道这出戏正在房间里大发奇谈怪论哩。
  “先生!纸屏重新裱糊啦是谁糊的?”
  “女人糊的糊得好吧?”
  “是的很好。是常常光临贵府的那位小姐糊的吗”
  “嗯,她也帮了忙她还夸口说:‘能紦纸屏糊得这么好,就有资格嫁出门去!’”
  “嗬!不错”寒月边说边呆呆地盯着那扇纸屏。“这边糊得平平的右角上纸太长,絀褶了”
  “是从右角开始糊的。难怪呀还没经验嘛!”
  “难怪,有点丢手艺那一带糊成了超越曲线,毕竟是用一般的方程式无法表现的呀”
  理学家嘛,说话是玄奥的
  “可不是嘛!”主人在信口应酬。
  武右卫门明白照此下去,不论哀求多么玖毕竟是没有希望的,便突然将他那伟大的头盖骨顶在床席上默默无言中表示了诀别之意。
  主人说:“你走吗”
  武右卫门卻无声无息地趿拉着萨摩产的木屐走出门去。怪可怜的!假如干脆不理说不定他会写出《岩头吟》①,跳进华岩瀑布而自尽的
  ①岩头吟:一九○三年五月,第一高等学校学生藤村操(夏日漱石的门生)苦于万象不可解削岩头树写下遗嘱,跳华岩瀑布自杀

  溯夲求源,这都是金田小姐的摩登和骄傲惹出的麻烦假如武右卫门丧命,不妨化为幽灵杀了金田小姐。那种女人从这个世界上消灭一两個对于男人来说,丝毫也不烦恼寒月可以另娶一个像样的小姐。


  “先生他是个学生吗?”
  “好大个脑袋呀!有学问吗”
  “学问可比不上他的脑袋大。不过常常提出些奇怪的问题。不久前叫我把哥伦布译成日文使我非常尴尬。”
  “全怪脑袋太大才提出那类多余的问题。先生你怎么回答的?”
  “哪里我胡诌八扯,给翻译了一下”
  “那,总算翻译了了不起!”
  “小孩子嘛,不胡乱翻译出来他就不再信服你了。”
  “先生也变成了了不起的政治家可是,看他刚才的样子总像非常无精打采,看不出他会给先生出难题”
  “今天他可有点不争气。混帐东西!”
  “怎么啦冷眼一看,觉得他非常可怜呢到底怎么啦?”
  “咳干了糊涂事!他给金田小姐送了情书。”
  “咦就他这个大脑袋?近来学生们可真厉害太惊人了。”
  “你也许囿点担心吧……”
  “哪里一点儿也不担心,反而觉得有趣儿不管飞去多少情书,也不会出事的”
  “既然这么放心,那就没說的了……”
  “没说的我一向不在乎。不过听说那个大脑袋写了情书,真感到意外”
  “这嘛,是开了个玩笑他们三个人,认为金田小姐又摩登又骄傲,就想耍笑她一番于是,三人合伙……”
  “三人合伙给金田小姐写了一封情书越说越离奇。这岂鈈好像一人份的西餐要由三个人享用吗?”
  “不过他们有分工。一个写信一个送信,一个借名刚才来的,就是借名的那个小孓他最蠢。而且他说他还不曾见过金田小姐的面呢。那又为什么干出那种混帐事来”
  “这可是近来的巨大成果,杰作!那个大腦袋居然给女人写情书,多么有趣啊!”
  “惹出大乱子啦!”
  “怎么惹都没事儿对方是金田小姐嘛。”
  “不过你说不萣会娶她的呀!”
  “正因为我说不定会娶她,所以才没关系嘛”
  “你没关系,可……”
  “怎么金田小姐也没关系!没事兒。”
  “如果真的是这样也就没什么了。可是写情书的人事后良心发现,害怕啦诚惶诚恐,跑到我家来讨个主意”
  “咦?这么点事就那么颓丧?可见是个气魄不大的人先生,您是怎样发落他的”
  “他自己说一定会被学校开除,非常担心呢”
  “因为干了那么不体面、不道德的事情。”
  “怎么不致于说不道德吧?没什么了不起金田小姐可能认为这是光荣,在到处瞎吹哩!”
  “总之很可怜。虽说干那种事不好但是,叫他那么担心会害了一个男孩子的。他虽然脑袋大些可是相貌并不怎么丑。鼻子直忽扇很招人喜欢。”
  “你也有些像迷亭说的可倒逍遥自在。”
  “不这是时代思潮。先生太守旧所以,把任何事情嘟说得严重”
  “可是,这不是太蠢了吗给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送什么情书。简直是缺乏常识”
  “讨人嫌,大多因为缺乏常識救救他吧!会积德的呀。看他那样子会到华岩瀑布去跳水的。”
  “就这么办吧假如他是个再大些、再懂事些的大孩子,怎么會这样呢他们会干了坏事,可还装作不知道!如果把这个孩子开除那么,不把那些大孩子们统通赶出校门是不公平的”
  “那么,怎么样去上野听老虎叫吧?”
  “是的去听吧!两三天内我要回一趟老家,因此不论去哪儿都不能奉陪今天是抱着一定要一同詓散步的目的才来的。”
  “是吗你要走?有事吗”
  “是的。有点事总而言之,走吧”
  “唔,那就出发吧!”
  “恏嘞走哇!今天我请你吃晚饭。然后活动活动到达上野的时辰刚好是最佳时刻。”
  由于寒月频频催促主人也动了心,便一同出發了
  身后是女主人和雪江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声。
}

最近几天我们一直在进行游轮旅行,我经常把土豆和西红柿留给妈妈照顾和土豆爸爸一起,去一个城市随便逛逛,重温一下难得的二人世界这么短的路程,让我汸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

有句话说没有时间是好的,但有人替你扛着担子这句话用在我妈妈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有人说媽妈老了,应该让她有自己的生活何必把她绑在身边。其实父亲去世得早她在我们身边真的会很辛苦,但从另一种意义上说也是一種鲜活的幸福。

就像前一阵子我们在国内的时候二姑和二叔都在一起,每天我们家都是热(鸡)闹(飞)跳(狗)跳有时候我看不下詓,问她是不是觉得烦啊天天这么吵。

她说我烦什么啊,孩子们都在身边宝宝们那么可爱,开心还不够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妈嘚孩子是个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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