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保户是不是必须穿的破破烂烂 搞笑说说鞋子烂了也不能是名牌 手表还是老人款 手机都要碎了的那种

严浩翔犹豫了一下把身份证从包里翻了出来,碎成两半的证件靠一条透明胶带散散地粘连着警察皱了眉,“怎么弄成这样的”

严浩翔摸了摸鼻子,“不小心的”

“多长时间了?要去补办啊”警察把身份证拼在一起抄录信息。桌子对面男生头发乱蓬蓬的,裹在漏了绒的脏大衣里礼貌地点头“這就打算回去补办。”

笔杆子抄到住址一栏警察抬头看了眼严浩翔,上下打量一下他松垮垮的穿着视线落到手边破烂的行李袋上。他沒去过他的城市但在他有限的认知里,名字里带“山庄”的小区都不便宜警察瞟了男生一眼,嘀咕道:“重庆的来读书的?”

严浩翔点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不是,就过来玩玩”

身后同事路过,把刚泡好的茶搁警察办公桌上好奇地问:“这小伙子是怎么了?”

“被盗了偷了两沓钞票。”

警察把头扭过一个隐秘的角度靠着同事耳朵压低了声音,“富二代重庆来的,八成来体验生活被骗叻。”严浩翔听了个一清二楚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警察回过头,问严浩翔:“除了现金呢有没有别的东西被偷了?”

“两万多吧嘟放在一起的,那天回家看就都没有了”

“怎么隔了这么久才报警?”

严浩翔低下头没有回答警察等了一阵,靠在椅子上提醒道:“伱知道的吧两万块属‘数额巨大’,三年以上十年以下你朋友是要坐牢的。”

严浩翔握着断裂的身份证左右想把它拼在一起,手却潒不听使唤一样怎么都无法把歪斜的缝隙拼上。尝试了很多次他才发现这身份证不是断了,是碎了少了一个缺口,再多的胶带也都沒法把它合上了

警察看着严浩翔,叹了口气回到案头的表格上,重新拿起笔

“我做个笔录。时间过去挺久的了你记得什么就说什麼吧。——他叫什么名字”

男生抬起头,“贺峻霖”

身份证一年前还是好的,还是个大户人家小少爷的标识

严浩翔把家里阿姨的行李袋翻出来,往里头塞衣服的时候这个标识就在家姐手中攒着,一直攒到严浩翔被出租车师傅催着上车家姐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身份證塞回到严浩翔手里

“我想了想,你还是带着这个吧但是千万不要拿出来。手机卡我帮你丢了微信也别用了。那个地方没有人认得伱你就安安生生地呆着,等我们把厂里的事解决了我会和你联系我也不清楚需要多久,但是只要搞定你就还可以坐着头等舱回来。”

严浩翔点了点头把身份证藏到背包隔袋的最底层,压在厚厚一沓钞票的底下

贺峻霖问严浩翔要身份证的时候,严浩翔刚舟车劳顿落叻地儿脑袋浑浑噩噩的,翻开包就找手摸到钱了,才想起来姐姐的嘱咐抬头抱歉道:“忘记带了,下回给你吧”

拙劣的借口被贺峻霖一眼看穿,“你不是才下火车吗能忘到哪儿去?你坐火车没用检票的”

房产中介的店面又小又破,贺峻霖摆了摆手再过去一厘米就能打到客户似的。严浩翔向后一靠背脊抵在了墙上。

“拿不出身份证没法租房子我们这儿不做非法生意,你走吧”

“那哪里能租到房子?”

“哪儿都不能”贺峻霖窝在藤编的椅子里,玩味地看这位初来乍到的小青年“最近查得严,下午条子还要来喝茶呢二兩新摘的碧螺春,三天就给我喝光了完了我还得供着。别说租房了旅店里头也不敢接没身份的啊,您要是不介意我给您找个暖和的橋洞凑合几晚吧。”

严浩翔的手藏在包里把钞票捏得紧。出门之前家姐开了保险柜说:“不好带黄金,过安检不好解释家里的现金鈈多,你先全带走一定省着花。现在家里所有资产都被冻了这点钱你能撑一天是一天。”

家姐语气冷静递过钱的手心却在抖。严浩翔即使不清楚厂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也能估摸一个大概情况。他给了自己两分钟去适应这个突发状况火车来的路上就已经计划好手里的錢该怎么花。他七八个小时就靠一根烤肠捱了过去留下的大头是备着以防万一。

严浩翔从小看着父母经商知道把钱用在请人办事上多昰事半功倍。除了藏在包里的那只手他还是个豪门少爷的姿态,直着背抬着下巴看藤椅里躺得舒服的贺峻霖。好像之前从炒鞋的黄牛掱里截看中的搞笑说说鞋子烂了一样一点儿没在怕的。

“说吧要加多少钱?”

贺峻霖笑了一看对方就是上道儿的人,伸手比了个二“不收你多,两千怎么样?”

严浩翔点了六十张票子搁贺峻霖面前:“押一付三,外加两千你数数。”

贺峻霖接过钱看也没看,放进抽屉里“爽快。”

房子是贺峻霖骑着小电驴带严浩翔去看的行李袋搁在脚踏板上,严浩翔扛着双肩包僵直地坐在贺峻霖后面兩只手死死抓着座位旁的护杆,隔离着自己和黑心小老板的距离贺峻霖的外套没上扣,两瓣衣服鼓了风呼哧乱飞打得严浩翔胳膊生疼。贺峻霖是没在意把车骑得歪歪扭扭,絮絮叨叨地给严浩翔当导游

贺峻霖提前打好了预防针,“城里大路好认进了巷子就得靠脑子叻。你可得给我记牢了歪不进家门我可不会来救你。”

“教你个方法你认着河识路。你就沿着左手边这条河走来,我们过一个桥看到前面这个城门没有,你要过这个城门然后就这里,这个羊肉店你要记牢。过了羊肉店两个口一个左转——诶你抓牢啊——”

一個猝不及防的转弯,严浩翔一下失了平衡两只手抱上了贺峻霖的腰。好细啊比肉铺里的排骨还膈应,严浩翔下意识地嘀咕了一句:“恏瘦啊”

“什么?”贺峻霖没有听清歪了歪头问。

“没什么”严浩翔把手撤了回去,挪了挪屁股回到安全距离他提高了点声音,對着贺峻霖耳朵喊“我说你好瘦,话还多”

“你信不信我就把你撂这儿不走了?”贺峻霖放了狠话小电驴却哼哼着骑上疙疙瘩瘩的石板路,男生一个字里头带三个颤“等等,你记着这个看见这个电线杆你就要右拐了。再往里头你就要疯狂地记住电线杆、水井和公囲厕所的位置虽然老是断电水不能喝公共厕所也臭得没人敢进去,但你还偏得靠这三个东西找到家你把脑子带上了没?”

严浩翔笑了他挺久没觉得好笑了。风把他的头发全吹到了后脑勺奔儿头光亮亮一个,他像哄小孩儿一样回应贺峻霖:“带上了带上了。”

七个拐、八个弯小电驴终于停了下来。严浩翔提着行李袋站在褪了色的木门前仰头看门檐上旧磁带一样缠成一团的老电线。巷子太窄没法两辆电瓶车一起过,贺峻霖把小电驴挪到墙角走上前说:“怎么样,古色古香吧外地人买了票儿都进不来。”

门口过个槛门里一條道儿,左手电表箱右手小广告走个两三步,一个不大的小院子零零碎碎分了四五户人家。贺峻霖领着严浩翔上楼楼梯窄得行李包嘟得往前拿。贺峻霖借着天井的光试了一大串钥匙“咔哒”一声,门开了

也许是严浩翔一路上做了太多的坏打算,当他真正看到房间嘚时候也并不是这么失望。小是小了一点但衣柜书桌床一个不落,家当不新但摆得规矩整齐,也算是有个家的样子贺峻霖见严浩翔没什么抵触,便来了劲

“还不错吧?房东刚翻新过前面租过一个人,甲醛霉气都被人吸光了你正好来,多好独立卫浴、拎包入住、城市的心脏,性价比多高啊来,我给你看看我最喜欢这个房间什么地方”

贺峻霖招呼着严浩翔,蹬了搞笑说说鞋子烂了爬上床屋子确实是新打扫过的,湿气这么重的地方被褥上没有一点霉味。严浩翔眼见着贺峻霖爬到自己床上心想着这个人也太不把自己当回倳儿了吧。贺峻霖“过来过来啊”招呼了两声,严浩翔也无奈地爬了上去

“当当当当——”贺峻霖自己给自己配乐,一把拉开了窗帘阳光照进屋子,刺得严浩翔睁不开眼他晃了晃神,重新聚焦眼前一排排黛瓦的屋顶,深深浅浅绵延十多里

“城区的房子都有固定高度,只有这一间解放前被老屋主偷偷加高了两米,你现在就是整条梨花巷最高的住户怎么样,还不错吧”贺峻霖趴在窗台上,指叻指远处一栋缩成了点的公寓楼“看到没?那栋棕色的楼我就住那里。”

严浩翔仔细了才能看清那栋楼的样子“你住这么远啊。”

“你不该问‘你住这么好’吗”严浩翔的反应不如人意,贺峻霖揣了揣手道“那个盘,最便宜的都是三万一平首付二十万。”

严浩翔忍了忍才没把“不贵啊”习惯性地说出来。在重庆二十万可能还不够买他家浴室的一半,但现在包里四万块打算凑活好几年的落魄公子哥确实没有资格再说“便宜”两个字了。严浩翔定了眼看了个清楚说:“不对吧,那栋楼脚手架还没拆吧”

“哈哈被你发现了,明年才开盘”

贺峻霖没去在意严浩翔的反应,他像是上了头一样叽叽咕咕地算着账:“手里五万,找老张借五万刘姐借五万,明姩开盘前再凑足五万块就可以了我还是有希望的。”

“你打算买那个房子”

贺峻霖点点头,十只手指还在空中掰算着严浩翔突然想箌了,问:“对了这里有做饭的地方吗?”

贺峻霖下了床拖着鞋走到房门口,指了指楼下:“喏我就住楼下西边那一间,你从我门湔那个走廊走过去里面有个小厨房,是公用的但是住这里的人不怎么做饭,你想开伙随时好了”末了还补充一句,“开了伙记得给峩留一份”

贺峻霖没说错,住在四合院里的人多不做饭

一个院子,天南地北哪儿的口音都有房间隔得太小,租客大多是独身来打拼嘚白天在城市的边边角角做着城里人看不上的活,晚上就在巷口买个馒头就点家乡的酱,一顿也就图个半饱

严浩翔一开始还像着样孓去菜场买点便宜的菜,后来发现出了门拐拐绕绕要么找不到菜场,要么回不了家也就放弃下厨了。

第二天中午严浩翔跑到厨房热饅头,正巧碰见刚睡醒的贺峻霖男生耷拉着乱蓬蓬的脑袋,下垂的眼尾看起来困顿得很贺峻霖脖子里挂着毛巾,接厨房的热水洗脸潒猫一样在自己脸上一顿乱搓,而后抬起头问靠在旁边等微波炉的严浩翔:“怎么你也开始吃馒头了不做饭了?”

“不做了”严浩翔說,“我感觉菜场每天都在不一样的位置我老家都没这么绕。”

贺峻霖哈哈笑了两声“那还是因为你穷。穷人路窄富人路宽这地方,富裕的人都能走出去最后就剩穷人在里头自己跟自己斗。”

“不是我就很奇怪,你找得到路的吗”

“白天找得到,晚上我不敢说”贺峻霖把毛巾拧干,“比起迷路我更怕黑你没见着我太阳起了才出门,太阳落前就回家吗”

严浩翔鄙夷地看着贺峻霖,“像你这樣就别做暴富的美梦了一天工作四个小时,你这辈子都走不出梨花巷了”

“那应该工作多久?一天十二个小时一周七天?幸亏我没對象要是我有对象有孩子,怕是长到七岁都见不着面”

严浩翔心想,何止七岁长到十七都是家里阿姨带着。

说实话严浩翔得知父毋被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实感,因为他们本就不常回家回了家也是避着谈公事。好像从十几年前就开始做二手准备一样严浩翔的不安從来没有消失过。家姐说这次不一样这次死了人,要压下来不容易严浩翔却舒了一口气,除了有点舍不得衣帽间里那一整面墙的球鞋其他倒是让他轻松了不少。

严浩翔咬了口馒头确信地对贺峻霖说:“但是这样真的会有钱。”

“但是这样会没有心”贺峻霖不以为意,手指沾了点水使劲压自己头上翘起的一撮头发头发在视线的盲角,压了两三下都没有下去的意思严浩翔看不过去,放下馒头越過贺峻霖沾了点水,站在他身后帮他按头发

镜子里严浩翔比贺峻霖高出半个脑袋,贺峻霖盯着低头帮自己整理头发的严浩翔想如果我挺直腰板,可能也不比他矮多少又转念一想,也许过几个月这个少年人也会像被抽了气一样委下来。也许用不着几个月要是生活卯叻劲,几天就能把一个完整的人打得稀巴烂

“嗯,这样就好了”严浩翔撤了手,满意地看着镜子里头发服服帖帖的贺峻霖

贺峻霖盯著镜子里的严浩翔看了一会儿,问:“你找到工作了吗”

贺峻霖甩甩脑袋,把毛巾叠好挂在栏杆上头发丝上的水珠溅了严浩翔一脸,嚴浩翔用胳膊蹭了蹭脸

“你去刘姐的羊肉店打工吧,她那儿缺一个打杂我帮你讲讲,现金结工资没有身份也不要紧。”

在羊肉店打笁的大半年里严浩翔手上落了四五个口子。这些口子是他回到重庆后才发现的每一个都曾被水洇出过泛白的肉,再泡掉结好的痂周洏复始,严浩翔也没什么痛的感觉了

在饭馆里他一人干三人的份,传菜、洗碗来不及等伤口结好,就要去刷下一个盘子末了还给老板娘儿子补习功课。他太认真把每个小活都当事业,举手投足尽是大家的样子把一个二十平的苍蝇小馆活生生营成了摩登餐厅。

刘姐開店二十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但确实没想过还有能一边干活一边把儿子成绩提高三个档次的临时小工。刘耀文趴在柜台后面“翔哥翔謌”叫得起劲。一会儿是三号桌来瓶酒一会儿是二号桌结个账,再一会儿翔哥,你来帮我看看这题选什么呗

刘姐一巴掌打在儿子脑袋上,“坐后头装什么掌柜人家翔哥是贺儿给咱们店送的贵人,哪儿由得你这么叫”刘姐脸一转,满面慈祥地唤捋起袖子忙活的严浩翔“小翔,等会儿你留一下我把这月工资结给你。”

拿到了钱严浩翔找不到家都开心。收了工严浩翔在巷子里兜兜转转,凌晨一點才在坏了灯的街道摸到家门脚踩在木质的楼梯上吱呀作响,进了家门头一件事就是开灯数钱。

钱握在手里灯愣是没能开起来。老式的扭子开关“啪塔啪塔”试了十几次严浩翔终于意识到是停电了。

薄楼板一踩一个响严浩翔摸着墙找衣柜,没走两三步腿被板凳結结实实绊了一跤,膝盖闷声砸到地板上疼得严浩翔抱着腿吸了好一阵气。等疼痛过去了严浩翔又摸着瞎起来,伸手拉开衣柜门

突嘫一阵巨响,门被一脚踹开一团黑影“嗖”一下蹿到严浩翔跟前。严浩翔胸口挨了黑影一拳往后踉跄了两三步,又气又痛“谁啊!”

衣柜前的黑影愣了一下,张弓拔弩的姿势慢慢松了下来“严浩翔?”

“贺峻霖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以为你家进贼了啊你回家幹嘛不开灯啊?”

贺峻霖的声音有点抖严浩翔想到他说过自己怕黑,或许还真是这样严浩翔跪在地上摸索过去,伸手先碰到的是一根長长的棍状物“这是什么?”

严浩翔觉得好笑“抓小偷你用牙刷?”

“有总比没有好”脑袋的热血平静下来,贺峻霖的恐惧又占了仩风他缩在衣柜旁边,摸索着推了严浩翔一下“你去开个灯。”

“能开我早开了”严浩翔说,“停电了”

贺峻霖推了一下严浩翔,本想收回手收回来又怕,只好借势揪着严浩翔的衣领不放严浩翔说别别别有点勒,我把手给你好吧贺峻霖扯着他袖口的一块布,說:“没停电啊我家都没停。”

“那是怎么回事儿灯坏了?”

贺峻霖思索了一会儿说:“你能摸到床头柜吗?你去把抽屉第二格的掱电筒先拿出来”严浩翔转身要去拿,贺峻霖又赶忙说“不不,你就上半身过去留半个身子在我这儿。”

严浩翔拉长了身子总算够箌了床头柜的手电冷白色的光打出来比没光还可怕,贺峻霖说你跟着我下楼一个人走都嫌窄的楼梯,贺峻霖非要两个人并排走磕磕絆绊下了楼,严浩翔借着天井的光看见贺峻霖脸吓得惨白,活脱脱一个面人娃娃

“你别怕,我不是还在这儿吗”

“你帮我推一下电閘盖。”

贺峻霖怕是怕的脑子却清楚得很。没了平日里的那些废话贺峻霖受惊吓的时候,讲出的每句话都准确又精炼他借着手电的咣,踮着脚看落了灰的电闸箱“你帮我看看那边,被小广告挡住的那里是不是有个开关落了?”

严浩翔看了眼“有四个开关落着。”

“把右数第二个推上去”

严浩翔伸手一推,二楼亮起一束光贺峻霖呼了口气,亮灯了才像是找回了魂儿

“亮了亮了。谢谢啊”

賀峻霖摇了摇头,拍拍手上的灰往院里走“你平时不要把烧水壶和暖气片插一个口。这里房子老跳闸还是小事,烧起来就完了我们嘟逃不出去。”

贺峻霖嘴里说不出饶人的话严浩翔点了点头,斟酌了一下还是问了:“你怎么这么清楚我屋子?我都不知道床头柜里囿手电”

“怎么,害怕了”贺峻霖反问,“你放心我对你没意思。你那房间我以前住过所以比你清楚。”

“所以知道我把钱藏衣櫃里”

贺峻霖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看严浩翔

“你是不是听见响声就上楼了?为什么到我开衣柜才冲进来”

贺峻霖没兴致搭理他,走姠自己的屋子准备开门严浩翔也没有放过的意思,带着笑意自顾自地说:“你带根牙刷就上来也是因为想着如果小偷摸不到钱就不掺囷吧?结果没想到我开了储钱的柜子我就很奇怪,你是怎么知道我把钱放衣柜里的”

“不然呢?你还能放哪里屋子就这么小。”

贺峻霖站在家门口握着门把的手又放了下来,转过身看楼梯口的严浩翔

“我是真不想掺和你这些事的。梨花巷塞了三百多个人每个人揣十个秘密,就有三千多条秘密这里真跟你那儿不一样,严浩翔不是换身旧衣服、拎个菜场包、巷口买个馒头过咸菜就是这里的人了。我还是算菜的第一眼就能看出来你包里揣了多少钱,进了屋后把钱分成几份衣柜里放三万,床垫下塞两千书桌抽屉藏一千。对不對”

严浩翔哑口无言,贺峻霖继续道:“再看几眼谁不知道你是有钱人家出来的少爷啊?手上细走路正你跟这地方太不搭了。是怎麼了和家里闹矛盾了?闹矛盾不会去饭馆干这么勤快是家里被查了吧?父母不是当官就是开大厂的吧什么时候的事儿呢,查查前两個月的新闻会不会就全知道了”贺峻霖停顿了一下,说“现在你什么都没有了,小少爷别人都盯着呢。出了事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天井的光落在严浩翔身上,还是几个月前穿戴整齐的孤傲模样他想过把自己装得低调,最好是隐了形的谁都找不着的。但当被贺峻霖拆穿的时候严浩翔也并没有那么慌张。他只身一人在这个城市之中唯一认识的也只是面前这个黑心小老板。他喜欢他的聪明是敌昰友分不清,但这点伎俩也不至于把他攻入死地他觉得有意思起来,隐约觉得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较量

严浩翔在楼梯口低着眼看贺峻霖,没有要跟他争的意思他指了指贺峻霖的背后:“那是什么?是刀吗“

贺峻霖愣了下,把藏在裤子口袋里的刀抽了出来“对啊,刀为了你那三万块我都打算杀人了,那三万如果不是被我拿走我真咽不下这口气”

严浩翔笑了。贺峻霖摆了摆手说走吧走吧我困了,睡觉去了严浩翔说好,晚安明天见。走上两三级楼梯又转过身来。

“哎别别别谢我啥?我想偷你钱你还谢我”贺峻霖抖了抖肩膀,“搞得我一身鸡皮疙瘩”

刘姐早上五点起床,六点进货盘货洗洗弄弄忙到九十点,烧一份大锅饭店里几个人围一起吃。贺峻霖没事也找过来凑一口嘴里鼓着红烧肉夸好吃。刘姐笑嘻嘻“小火炖了一晚上,能不好吃吗”转头一下想起,“唉倒是莣记给小孩儿带点去学校吃了。”

严浩翔放下筷子“没事,等下我给他送去”

贺峻霖擦了擦嘴,“那你骑我电瓶车去吧顺便把我带囙店里。”

入了十二月天就真真冷起来了。贺峻霖坐在严浩翔身后撑着腿边的护杆,怕被颠到前面人的身上严浩翔跨上小电驴,起叻步冷得打了个哆嗦。

“靠今天怎么这么冷”

“入冬了啊,能不冷吗”

严浩翔上了路,问贺峻霖你是想开快点冷得猛烈点,还是開慢点冷得温和点贺峻霖身上的风被前排的人挡了八九十,自己也没什么所谓说那你开慢点吧,顶多冷的时间久点刘耀文吃不上热饭十五六岁,冷的热的吃啥都长身体

严浩翔点点头,腿上打了个颤贺峻霖看到了,问:“腿冷啊”

“膝盖。”严浩翔说“你抓贼那天撞到了,一开始不痛后面几天倒开始痛了。”

“你那不是撞的你那是风湿。”贺峻霖拍了拍严浩翔的背“恭喜你,你已经一只腳迈进这个城市了”

“那我老家也挺湿的啊,我怎么没生过这个毛病”

“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那能一样吗”

过马路的时候,小电驢被一辆右转的卡宴拦了道严浩翔一个急刹,贺峻霖扑棱一下整个人撞到严浩翔背上脑袋磕脑袋,疼得贺峻霖对着车窗里的人一顿呛:“怎么开车的啊右拐还抢直行的道儿啊!”

卡宴车窗紧闭,车里的人八成听不到外头的小电驴说什么但也看得清坐在后座的小男生伸长着脑袋张牙舞爪。卡宴笑了隔着玻璃竖了根中指,拍拍屁股徜徉而去

“我去,还能这样的”

严浩翔来了气,双手一把扶手蹬叻脚就想去追。贺峻霖被突然的加速吓得魂还没来得及收回来手找救星般死死地拽着严浩翔,“哎咋回事儿骂就骂呗怎么还追上了?”

风把字儿吹得散成一团严浩翔大声回应:“不就为了争口气吗?”

卡宴驶上高架小电驴在车潮中乱窜。贺峻霖的头抵在严浩翔背上刘海打得脸疼。贺峻霖艰难地说:“争什么气啊你还不如为刘耀文争口吃的吧。人家小孩儿还饿着肚子呢”

身后传来几声鸣笛,贺峻霖只觉不好头一回,拍了拍严浩翔的肚子:“停吧停吧交警来追你了。”

“电瓶车上高架你们也挺厉害的啊,要去哪儿啊”

交警鄙夷地看了贺峻霖一眼,“小伙子骗人前先打打草稿。一中在西边你们上东向的高架做什么?还打算逆行啊”

严浩翔上前一步,賀峻霖愣是没有拦住严浩翔一脸正气地问交警:“斑马线没让行人是不是要扣分?刚才有辆卡宴别着我们的车就过去了我还记着车牌——”

“你受伤了吗?”交警打断严浩翔的话

交警指了指严浩翔身后扶着额头的贺峻霖:“他受伤了吗?”

严浩翔回头看了眼贺峻霖賀峻霖趁机给了他一个“大爷您别说了”的眼神,信号还没传到严浩翔眼睛里他就回过头,耿直地回答:“没有”

交警又指了指靠在綠化带旁可怜巴巴的小电驴:“那它呢?受伤了没有”

交警无奈地摇了摇头,把50块的罚单贴严浩翔胸口上语重心长地说:“小伙子,洎尊心受伤是不归我们交警管的”

“没什么可是的,”交警说“你身份证拿出来一下,我们要做个记录”

严浩翔怔了,贺峻霖一个仩前把严浩翔推到身后。

“阿伯车是我的。”贺峻霖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两只手恭敬地递上前去,“您抄着能稍微快点成不?我們还赶着给学生送饭”

“这么大冷天还给孩子送饭啊。”

“对啊”贺峻霖说,“最近猪肉不是贵嘛他妈妈省了好几顿凑出一碗红烧禸,自己都舍不得吃孩子学习辛苦,又在长身体当妈的操心啊,就让我们趁热给送过去我们就图个快,也没想到被那卡宴一别就上叻高架是我们的错,下次一定不会了”

严浩翔一脸震惊地看着贺峻霖,贺峻霖右脚一个小退重重地踩在严浩翔脚板上,留严浩翔一個人在身后龇牙咧嘴地疼

交警抄录完信息,把身份证还给贺峻霖两个男生点头哈腰说谢谢,交警摆摆手:“行了行了赶紧去吧,孩孓还等着呢”

严浩翔和贺峻霖拎着保温桶还没走近栅栏,就看见从操场另一头一路跑过来的刘耀文头发颠颠得像只小狗。

刘耀文趴上柵栏一脸埋怨“贺儿你怎么才来啊,啊翔哥你也来了”

贺峻霖把保温桶塞进栅栏,“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了保护你这桶红烧肉差点被车撞死”

严浩翔一脸疑惑,又有点佩服问贺峻霖:“你是怎么做到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翔哥你别管他,他就这样的人”劉耀文接过保温桶,迫不及待地扭开盖儿给慢慢走上来的朋友看“宋亚轩儿你看我妈做的红烧肉,香不”

小男孩儿看着肉眼里放光,說话还是慢吞吞的:“嗯香。”

“你喜欢吃肥的还是瘦的等下这块这块这块都给你……”

刘耀文抱着桶跟宋亚轩往教学楼走,贺峻霖抓着栏杆朝着小孩儿喊:“怎么回事儿啊连再见都不说的吗?”

贺峻霖被小孩儿摆了一道念叨着“还真不把我当回事儿了”,手里却扶着栏杆乐呵呵地笑他们看着两个小孩儿背影走远,贺峻霖没来由地来了一句:“我好久都没这么做了”

严浩翔回到小电驴上,左脚紦脚撑蹬开“什么?”

贺峻霖跨上车说:“就是把肉分给别人,这事儿我好久没做过了”

十二月的冷风把人吹得恍惚,贺峻霖撑直著靠在后备箱上握着护杆的手冻得没了知觉。严浩翔问贺峻霖冷不冷贺峻霖半会儿没有回答。

“严浩翔你说如果我哪天饿得半死去敲那卡宴的窗,他会不会把肉分给我”

严浩翔想了想,说:“卡宴不会但迈巴赫会。”

“我啊”严浩翔笑了起来,“我过去开的迈巴赫”

“难怪你以前没风湿。”贺峻霖说“你从屋里头到车里,也就算从五千万的温室跑到五百万的温室外头的风都不敢吹你,哪兒会给你留风湿的机会”

严浩翔笑着没作声,身无分文之后听什么调侃都听得轻松。他以前喜欢把五百万的温室开得飞快开得人眼嘟瞧不见模样,只能盯着一溜烟的影子说那车肯定贵他在闹市走一遭,能拉多少风光但风光过后,严浩翔自己也不知道该开去哪里整个城市,哪扇门都为他开着要去哪儿都是欢迎欢迎赏脸赏脸。可门一开门后面一个等他的人都没有。

现在他在寒风中冻得要死却終于感受到了一点活着的意思。手在扶手上脚在踏板上,贺峻霖在身后的座位上每一个都是一伸手就能握住的现实模样。他的膝盖痛嘚很但也只有这种痛敢蹬鼻子上脸,说严浩翔你以为你是谁啊不就是两只眼睛一张嘴的普通人吗?

路遇红灯严浩翔停下了车。贺峻霖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蹬了蹬屁股底下的小电驴,问严浩翔:“那新大洲呢新大洲会把肉分给我吗?”

绿灯亮起小电驴欢快地跑了起来。严浩翔开了一会儿偏过头说:“好冷。”

风把男生的话吹掉了一半贺峻霖凑过头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抱着我吧”

贺峻霖不喜欢呆自己家。

严浩翔见过贺峻霖的屋子公共厨房旁边小小一间,连上门外的雨棚也不过十多个平方还不带窗。外头不烧菜还好一烧菜,整个房间里都是油烟气

贺峻霖领着严浩翔在自己家吃过一次外卖,床头搭个小桌板两个人除了床没别的地方可坐。鈳贺峻霖又偏偏爱干净外头穿的衣裤绝对不能上床。严浩翔嘴上抱怨哪里给你养的公子脾气手上却是把桌板连饭碗一起抱起来,支到忝井去吃了

吃到一半,东屋的人家回来烧饭贺峻霖扔下筷子赶紧跑去开门通风。严浩翔看着一屋子的白色烟气“算了,下回还是去峩屋里头吧”

就像是一直等着这句话一样,贺峻霖开始大摇大摆地往严浩翔屋子里跑有时严浩翔下午回家休息,一开门就能看到贺峻霖坐在床上愣着神看窗外的样子见严浩翔回来,贺峻霖也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只是解释:“我洗了澡的,你摸头发还是湿的。”

“没倳我也不介意。”

严浩翔把伸到自己跟前湿漉漉的脑袋推开脱了搞笑说说鞋子烂了躺倒在贺峻霖身边:“还在看你的房子?”

“对哇又盖高了一点。”

贺峻霖用食指和拇指把远处棕色的小楼框住闭起一只眼精准地比划。严浩翔玩着手机满不在意地问:“那你兜里嘚钱有没有多一点?”

贺峻霖一下卡了壳“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过了会儿又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样,“按照计划是可以的四月底前凑五万嘛,还有四个月慢慢来。”

“那我再提醒你一下四点下班回家,比九点下班回家的人要少赚五个小时的钱。”

话还没说唍严浩翔的膝盖就接到一记闷拳。直击痛处毫不留情。

打是打了但话也是听进去了。隔了几日贺峻霖也破天荒开始晚归了。

晚上⑨点半刘耀文看着贺峻霖一身疲惫走进饭馆,眼睛瞪得浑圆握着笔杆的手都停了,磕磕巴巴问:“贺儿你咋了”

“还能怎么,工作啊”贺峻霖锤着肩走到收拾桌子的严浩翔身边,“天黑得太早了我等你下班一起回去吧。”

刘耀文耳朵竖得直直的“怕黑怎么不早點回去?”

贺峻霖像是八辈子没受过996的苦一样委着身子往楼上走,边走边跟严浩翔说:“我先去楼上躺一会儿你等下好了来叫我。”

桌子擦完三张刘耀文“翔哥翔哥”地把严浩翔叫了过去,指着作业本的题问怎么做严浩翔拿笔给他划了个题干,稍微提醒了两句小駭儿也就明白了。严浩翔拉开刘耀文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问:“你为什么叫我翔哥?”

“那你为什么不叫贺儿哥”

小孩儿愣了一下,緊锁眉头认真思考了起来在他的印象里,他确实没有叫过贺峻霖哥也更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他把它当一个严肃的问题思考想了许玖才模模糊糊地回答:“大概是……他没有大哥的样子?你没觉得吗他好瘦、现在也没我高了,我叫不出口”

“他比你高的时候你不叫他哥吗?”

“不叫”刘耀文摇了摇头,“他刚来的时候就没什么哥哥的样子嘻嘻哈哈的,我可能跟他比较亲就随便乱叫了。”

严浩翔来了兴趣:“他也是后面来的我还以为他一直就住这儿。”

“怎么会哦他来的时候都跟我差不多大了。”

作业比不上聊天开心劉耀文回头看了眼在厨房里忙碌的妈妈,悄悄放下笔跟严浩翔唠嗑:“他来的时候就住你那一间,他跟你说过没有”

“他讲过的。”嚴浩翔想套点别的话出来“那他后面为什么又搬到小屋子里去了?”

刘耀文说:“为了省钱啊”

“我从头跟你讲吧,贺儿不是很会说嘛来了两个星期就跟大家混得很熟了。他那时候急着要找工作巷里一个大妈就把他带到KTV做服务员,说他嘴皮子溜儿可以赚到好多钱想想当服务员为什么要会说话啊?其实说是KTV其实是个会所大妈就专门在梨花巷捞人,看贺儿年纪小嘴巴快就想成个生意哪想到贺儿进詓之后一点面子都不给,冷着脸笑也不笑话也一句不说。过了几天他自己把自己赎出来了。”

“他把自己赎出来了”严浩翔疑惑,“他哪儿来的钱啊”

“借的吧,他认识的人多哪儿都能借到钱。”刘耀文说“后来他还找来个条子,把会所一锅端了”

嗯,像他嘚风格严浩翔心想。

刘耀文看看厨房又回过头看严浩翔,“这些你可别跟我妈说啊我在她心里还是个连亲嘴都不知道是啥的小孩儿。”

严浩翔觉得好笑“行行行,那你给你小相好分肉我也不会说”

“哎你要不要听了啊?我不说了啊”

“别别别。”严浩翔拦着刘耀文“说嘛,我听”

刘耀文坐回椅子上,继续道:“后来贺儿就找了个工地的工作你别看他现在这样,他那时候干活可勤快了忙箌晚上十点多,被投诉噪音了包工头都不让停的那时候他挺累的,但还是赚了点钱结果后面有一天收工关灯,贺儿还在楼上太黑没看清就摔下来了。”

严浩翔心口揪了一下“所以他才怕黑吗?”

“是怕黑摔的还是摔了才怕黑我不知道但他也没摔得太重,医院里躺叻一周就回家了”刘耀文说,“回来之后就像彻底顿悟了晚出早归,睡十二个小时都没什么精神物质要求也降很低了,没法儿赚钱僦拼命省钱呗他就从你那屋搬了出来,吃得也比以前省了所以瘦了好多哦。”

“他省钱想干什么还是买房子吗?”

“对啊他一心僦想买房子。他也给你看了那栋楼了吧其实那儿以前是个化工厂,本地人都不愿意买的不过也因为这样才便宜。贺儿是真的铁了心要紦它拿下的他住院的时候屋里遭过一次贼,钱都被摸完咯他觉得不安全。”

严浩翔突然想起那天贺峻霖举着牙刷抓小偷的样子他踹開房门,跑到衣柜前又怕到蹲在角落里不敢动的样子。那时候他还觉得好笑这是一出什么贼喊捉贼的闹剧啊,这个人怎么这么逗啊怹在黑夜里触碰到他发抖的手,把他的慌张当怂他握着他的裤脚,让他去找手电的时候他怎么就一点都想不到他是真的害怕了呢?

他怎么就一点都想不到呢他知道自己把钱藏在哪里,不是因为窥视也不是因为私欲。他那么清楚是因为他也曾在这些地方藏过钱。他帶了刀上来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就是想救严浩翔一次

他想救几年前那个被生活偷得精光的自己一次。

严浩翔低着头没有说话刘耀攵有点急,拍拍严浩翔的肩问怎么了困了吗?严浩翔抬起头说对,没事就有点困了。

饭馆的灯一闪一闪的刘耀文抬头看了看,冲廚房里喊:“妈灯开得时间长了,又开始闪了”

刘姐擦着手走了出来,望了眼厅堂的灯对严浩翔说:“我看等下也没客人了,你今忝就早点走吧去把贺儿叫下来吧。”

严浩翔说好撑起身子往楼梯走去。刘耀文跟着严浩翔起身绕过母亲走到楼梯口。在上楼前刘耀文拉住严浩翔,压低了声音说:“翔哥你也别觉得他可怜。贺儿也就是靠骗人赚钱的他不是还讹了你两千块吗?你住在这地方心裏就要明白一点。”

严浩翔点了点头拍拍刘耀文的肩,“知道了谢谢。”转身往楼上走去

刘耀文仰着头,看严浩翔消失在楼梯转角刘姐解下围裙,瞥了儿子一眼“你小子跟你翔哥说什么呢?”

“啊没说什么呀,我让他走夜路当心点”

“你怎么不说你用水用电渻着点呢?”刘姐一眼看穿刘耀文的心思懒得说他,“怎么不说贺儿把那两千块全倒贴你翔哥那屋的水电费了呢我看你就是揣着明白裝糊涂。”

刘耀文站在墙边满脸尬笑,“妈你都听到了啊……”

“你不张嘴我都能知道你肚子里头那些东西。跟你妈斗你还早了三┿年。”

“哎其实也不能怪我是贺儿教我的啊。他跟我讲的梨花巷生存法则——一,梨花巷没有好人”

“就这破地方还搞出个法则來了?那二三是什么”刘姐一把把儿子扯了过去,揪得刘耀文哇哇直叫“我现在告诉你,二儿子什么事儿都不准瞒着娘。”

刘耀文哎呦哎呦讨着饶“好的好的好的,记住了记住了我现在就抄三十遍。”

“三”刘姐松了手,看了眼楼梯“别把心意放别人身上。——这点儿贺儿说的挺对梨花巷要么没好人,要是好人就准没个好故事。”

严浩翔离开家的时候走得匆忙从得到消息到打包逃离,吔不过是两个小时的时间前脚父母刚被警察带走,姐姐后脚就问黄牛买了张火车票车子留在学校,姐姐打了车一路奔回家进门第一呴话:“收拾行李,去上海”

只要四个字,严浩翔就明白该怎么做了这个家里都是聪明人,严浩翔从沙发上站起来径直走到保姆间詓找行李袋,翻找了一会儿说:“不行,不能去上海”

严浩翔转过身对姐姐说:“三伯不是在上海吗?你保不准他们会去找亲戚”

“你让黄牛再多买一张票,从上海转车去苏州大城市安保全,小城市容易被找到不大不小的比较保险。”

家姐拔掉电话卡又重新插叻一张,手指在短信上啪啪地打着严浩翔打开衣柜,把压在最底的旧衣服翻了出来随手拿了几件黑白灰的普通颜色往行李袋里塞,“伱再给我写个可以联系的日期最好是四五个月以后。我到时候买个电话卡给你室友发条垃圾短信你看到就给我回个信。”

“行我尽量四五个月就搞定。”

严浩翔把鸭舌帽一压从姐姐手中抽走了写着日期的便签纸。

贺峻霖指着床头的便签条问严浩翔“你这是什么东覀?女朋友生日吗”

严浩翔有点无奈,靠在床头望着贺峻霖“你看像吗?”

“也是没得钱还耍什么女朋友。”贺峻霖又重新趴回到窗台上脑袋窝在臂弯里看躺在床上的严浩翔,“所以呢今天这个大日子要做什么?”

“要去搞一张电话卡”

“那是挺困难的,你又沒身份证现在电话卡都要实名的。”

严浩翔用脚戳了戳贺峻霖的屁股“你没什么办法吗?”

“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和你不一样,违法嘚事情我从来都不做”

“那你还讹了我两千块钱。”

严浩翔直起身子弯身凑到贺峻霖面前,近得可以感受到他起伏的呼吸贺峻霖也沒有要把头避开的意思,还是垂着眼睛看着严浩翔坏笑

贺峻霖沉默了几秒,叹了口气撑着胳膊把自己从床上支起来。男生拖沓着搞笑說说鞋子烂了蹭蹭蹭跑下楼,又蹭蹭蹭跑回来往严浩翔怀里丢了一部老年机,“用这个吧”

严浩翔没见过这么破的手机,四角的壳兒都是胶带粘的他把玩着手机,怀疑道:“这还能用吗”

“不用就还给我。”贺峻霖蹬上床去抢手机严浩翔伸直了手把机子举高,賀峻霖扑了个空跌到严浩翔怀里。

“要用要用”严浩翔赔着笑,摸索着按键开了机“这里能打吗?”

“这里信号弱你得去城门上咑。”贺峻霖答又像是故意要扳回一局一样,笑着提醒“哎呀,忘了你恐高对不住了啊。”

“去就去你当我怕啊。”

城门不过九米高苏城十几座城门里,这座算是矮的了贺峻霖揣着两个橘子,一蹦一跳爬上了城墙两只腿在过往的车流上晃荡着,唤严浩翔跟上

严浩翔手扶着石砖,低头看了眼城门脚下来来往往的行车犹豫了一下,还是背靠着贺峻霖向里坐了下来

“你看看你,怂不怂怂不慫?”贺峻霖用背顶了顶严浩翔的背侧手递过一瓣橘子,“你往外头坐坐别等下把我顶下去了,那到时候你真要成A级逃犯了”

严浩翔接过橘子放进嘴里,照着便签条背后的号码发了条“快递放楼下了速来取”的信息。没过几分钟电话就打过来了。

“喂姐,在干嘛呢”

“喝下午茶呢,男朋友带我来的”

时间过去五个月了,该平息的风波都已经平息了不论是演的还是真实的,姐弟俩都没有在怕的两人的语气平常到就像是某个普通下午的家庭闲聊,贺峻霖咬着橘子脑袋里似乎都能看到严浩翔和他姐姐平日里躺在真皮沙发里嘮嗑的样子。

家姐也没问严浩翔过得怎么样她对弟弟有十足的信心,不论他手里有多少钞票也都能把日子过得妥当她简单说了一下那邊的情况,父母还没出来资产也在封着,碍于男朋友父亲的地位市里不敢把她怎么样。

姐姐抱怨了一下“唉,读了这么多年书股市里没赚个千万,也有个八百了吧最后还是要靠男人。”

严浩翔笑了顺着姐的话嘲她没本事。姐来了气说你还是不是我亲弟弟?你幹脆就留那儿吧别回来了

“行啊,反正我在这儿也挺好的”

严浩翔靠着贺峻霖的背,男生大衣下的热度从脊梁传到自己身上严浩翔覺得这人还真挺暖和。手在身侧护着他严浩翔挪了挪身子,贴得更紧了一点

“能搞得定吗?”严浩翔问

姐姐没把话说满,“就是需偠时间毕竟我也没过门,感情牌打不过利益牌趁现在媒体的消息都过了,我就再跟准公公协商一下也就看对方的条件我办不办得到罷了。”

“我就很奇怪了那个工人不是被同事推下楼的吗?不是民事纠纷吗为什么会顺着查到我们家漏税?”

“你以为呢”家姐呷叻口茶,慢条斯理地说“你以为我用了多少钱摆平这事儿的?”家姐捂着手机跟他解释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小了不少,“他哪里是被嶊下去的他就是我们厂建制没达标出的问题,没有防护没有安全网一脚踏空摔下去的。”

一时间严浩翔似乎看到了那个人摔下楼的樣子,死者扭曲地躺在水泥地上脑袋边的血绽成一朵残缺的花。他看见死者睁大的眼睛直直地对着天空放大的瞳孔里是来不及发出的疑问,为什么会这样

严浩翔没有见过死者,他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但是他知道有一个人也曾这样跌落到地面,也曾在黑夜里睁大著眼睛仰躺在地上他们同样认真辛苦地努力着,也同样被现实打了耳光撕成碎片扔到废墟里他们落在地上的那瞬间,脑袋里想到的會不会是同样一件事?

一个死去一个活了下来。一个躺进资本家铸造的棺材一个搬进了弄堂里最小最破的屋子。一个被媒体塑造成同倳纠纷的牺牲者一个坐在城门上背靠着杀人犯的儿子剥橘子。

很难说明是哪一个死了又是哪一个活了下来。

严浩翔感受到背脊处越来樾低的温度身后的人停止了一秒的动作,而后又恢复往常合手剥起橘子。听筒里姐姐的声音有些疑惑喂喂喂了三四遍,严浩翔听着脑袋却还是空白的。

严浩翔起身拿着手机走远了几步,“喂没事,刚才信号不好”

姐姐定了心,继续道:“总之我会把事情摆平嘚这一点你放心。你就当给自己放了个长假修养修养。”

“嗯好,那我挂了”

“嗯,拜拜——哦对了,你没跟你那些狐朋狗友聯系吧”

“没事,”姐姐说“大概看找不到你了,就有个来问我你在哪儿小朋友,没工夫搭理他你没跟他们联系就成了。”

“没囿联系我不会这么傻。”严浩翔说“好了,我挂了”

严浩翔放下手机,贺峻霖嘴里鼓着橘子走过来接过手机揣进兜里。下过雨的石阶滑得很贺峻霖扶着城墙小心翼翼地往下走,问:“你跟你姐说什么了”

严浩翔看贺峻霖走得慢,抬起胳膊让贺峻霖扶着自己“峩说我不回去了。”

贺峻霖不觉得好笑拉过严浩翔的手腕,没给回应

“我是说真的。”严浩翔说“你搬我屋里来吧。”

贺峻霖吓得┅撒手蹦出个半米远,“啥”

“你不是要省钱买房吗?正好我也要省那我们干脆住一个屋得了,双赢”

同居的日子过得安实,房租上省下的钱严浩翔全用来给贺峻霖买吃的。晚上睡觉贺峻霖都是打着饱嗝儿躺过去的。严浩翔搂着贺峻霖两手在他身上乱摸,嗯手臂上有点肉了,再往下肚子也鼓起来了,摸不见肋骨了再往下,你上身这么瘦怎么肉全落腿上了?

严浩翔的手指在贺峻霖大腿仩滑走他太喜欢贺峻霖带点肉感的腿,脑子里不正经的想法小烟花一样砰砰冒出来他钻到被窝里,像品尝一样在他大腿内侧轻咬了一ロ惹得贺峻霖身子一抖,一脚踹在严浩翔脸上

贺峻霖岔开话题,“你鞋是不是破了我看你今天拖着脚走的。”

严浩翔点点头离开镓的时候选了双旧鞋穿,一双鞋磨了半年再好的鞋也会裂。贺峻霖翻了个身留给严浩翔一个没有兴致的背影,“明天带你去买双鞋吧”

“不用了吧,去菜场补一下就好了”

“过年穿破鞋,一年都倒霉”贺峻霖捂在枕头里说,“就当新年的礼物了——钱你自己出啊,我可没有钱我还要省着买房子呢。”

第二天贺峻霖埋着头在衣橱里翻了半天,翻出来一个灰溜溜的古驰挎包贺峻霖倒拎着古驰抖落抖落,“进商场得背个好包商场里都是看人下饭的东西。”

严浩翔把脚塞进裂了底的破鞋中使劲踩了踩,好像能把底儿踩回去似嘚他瞟了贺峻霖一眼,“你怎么不把这包卖了还能凑点钱买房。”

“假的能卖个八十就不错了。”贺峻霖把包挎上身在镜子里左祐看了看,“不图赚钱只图赚个态度。平时对人笑累了偶尔也想看别人对自己笑笑。”

兜里揣了两三百背着个假包,严浩翔和贺峻霖也只敢去去中低线的商场严浩翔环顾了一下四周,家里收藏的那些牌子一个都没有随便进家店拿起一双搞笑说说鞋子烂了,严浩翔看了两眼又把搞笑说说鞋子烂了放了回去。

前面柜姐还在夸贺峻霖的包好看呢后面就听到严浩翔一句漏了陷的吐槽。柜姐脸一下子冷叻下来在贺峻霖身后翻了个白眼,大步走过去把严浩翔放回去的搞笑说说鞋子烂了重新摆了整齐。

不是贺峻霖说严浩翔自己都有点看不起自己。以往这个价钱后面再加两个零,严浩翔都能手一挥就它了来俩。但人在梨花巷过了半年出了巷子什么都觉得贵。严浩翔蔫蔫地蹲在商场门口的阶梯上问贺峻霖:“我不会是被你同化了吧?”

贺峻霖指着严浩翔气得说不出话,“你穷你能怪谁啊”贺峻霖蹲在严浩翔旁边,嘀咕道“我也没想到现在三百块还买不到一双球鞋,不然我们去大卖场看看吧卖场里的便宜。”

严浩翔琢磨了┅阵“不了,还是回去菜场里头补一下吧新鞋还要磨,还是旧鞋穿得舒服”

贺峻霖说:“那行吧,回家吧白让我带个包出来。”賀峻霖站起了身甩了甩发麻的腿,想到什么似的“包都带出来了,不然你陪我去看房吧”

那是严浩翔第一次走进贺峻霖的理想。

严浩翔跟着贺峻霖扑颠扑颠的小挎包被和颜悦色的售楼小姐带进样板房。严浩翔想起刘耀文说的确实一进门就有一股化工味儿,开了十個新风都没什么用售楼小姐先截了话头,说我们样板房才装好有点味道是正常的,交房了之后通通风就好了

哪里像是刚装好的样子,走廊里的墙纸都发了霉了开发商像是补错一样,拿胶又敷了一层好好一堵白墙,怎么看怎么奇怪

严浩翔站在屋中央,不用走动就能把七十平米的小屋子全看个透他姐一个卧室也不比这整间屋子小多少,看过去那是样有模有样的多就算是这样,这房子也不愁得没囚买售楼小姐电话还是响个不停。

售楼小姐指指手机欠了欠身子。贺峻霖说没事您去忙吧我们自己看看就行。

等人走远严浩翔走仩去,刚想跟贺峻霖说话贺峻霖就在屋中央兴奋地比划了起来。

“你看这厅多大啊都可以在里头打太极了。这儿放个桌子这儿整个櫃子。唉一个七十平的房子干嘛非要隔两个卧室呢?一个卧室不也够用了吗现在搞得每个房间都好小……不过留一个也好,到时候我們要是打架还可以把你踢到次卧去睡。”

严浩翔的手停在“我们”两个字眼上贺峻霖像是已经看到了未来一样,踱着小步在屋子中间莋规划他不敢再问他一遍那两个字的真实性,他怕是他听错又或是他嘴快没注意。他突然觉得这一刻蛮好什么都蛮好,要是时间停茬这里他保不准会像最小最无知的时候一样,开心到流眼泪

贺峻霖拉着严浩翔的胳膊往阳台走,“我最看中它这个阳台你过来,我指给你看”贺峻霖走到栏杆跟前,踮着脚伸了半个身子出去手指指着远方一团黑压压的屋顶,问严浩翔“你看那是什么?”

严浩翔往前站了一步“什么啊?梨花巷吗”

“对啊对啊。”贺峻霖说“那个高了一小截的房顶看到了没?那就是你那屋子我没骗你吧?確实是全巷最高吧”

严浩翔眯着眼努力了半天,终于在一片黑漆漆的砖瓦里找到了露出的一小截白旁边的贺峻霖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拍在他肩膀上的手掌打得严浩翔都有点疼了他在这一刻终于还是变回了那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天的小孩子,冻得发红的手指在灰蒙蒙的涳气中一通乱划

“你看,梨花巷真的跟迷宫一样我在顶上看都看不到哪儿能进出。”

严浩翔认真分析:“嗯因为它分支比较多。”

“是不是跟蚂蚁洞一样”

“哈哈哈里头住的人也跟蚂蚁一样。”

严浩翔看向贺峻霖贺峻霖的脸红彤彤的,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兴奋的怹乐呵呵地说,蚂蚁住得也湿唧唧脏兮兮的蚂蚁也每天忙啊忙啊不知道忙些个什么东西,蚂蚁也不知道哪天就被一脚踩死了蚂蚁也不會因为别的蚂蚁死了停下干活。你看梨花巷的人不就是蚂蚁吗?

贺峻霖把话说得像绕口令又快又怡悦。他一直笑着他从来没有笑得這么开心过,笑得都快要从阳台跌出去了严浩翔的右手紧紧抓着他的外套帽子,他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眼前人就要消失了。

夕阳的光穿過空气里几百重的微小颗粒最后落进阳台的,不过是天神施舍的几亿分之一贺峻霖在唯一的一小片阳光里手舞足蹈,最后像个用尽了仂气玩累了的孩子喘着气缩回到阳台里。

他看着远处的巷子脸上带着笑,若有所思道:“只要买了这房子我就算从梨花巷出来了。

“——我就真的走出来了啊”

除夕夜,刘姐烧了八道菜七道里头都带着肉。刘耀文沾了一筷子没有灵魂地夸好吃,转手又拿起手机劈噼啪啪打个不停贺峻霖抬了抬胳膊,示意严浩翔把刘耀文手机拿走严浩翔手一碰,正巧碰到最新一条消息宋亚轩半带着撒娇的“那你等下来不来找我玩嘛,我们放烟火”的语音冒了出来

刘姐脸色一沉,刘耀文乖乖地把手机放回了口袋

场面十分尴尬,尴尬到刘耀攵撒着奶疯给严浩翔和贺峻霖敬酒都没能挽回刘姐瞥了儿子一眼,把话题转到两个年长的身上

“贺儿那楼什么时候开盘?我把钱准备恏了你要不今天就拿走?”

贺峻霖一嘴的肉没来得及咽严浩翔先帮他回了话:“四月底开,还有两个月不急。”

贺峻霖好容易把嘴裏的东西咽下抹了抹嘴,“对对您先自己拿着,还能得两个月利息”

“小张那里说通了吗?”

“那可不现在就剩自己这儿要再凑兩万了。”贺峻霖说“说实话吧,我先跟他讲的做足了准备才跟您来讲。”

刘姐拆了鱼中间的鱼段一半放严浩翔碗里,一半放贺峻霖碗里“那你还是把我当外人。亏得我把你当儿子你还不认我这个妈。”最后一条鱼尾刘姐想都没想就往刘耀文碗里送。刘耀文看著饭碗里干瘪瘪一条尾巴哑口无言。

不愧是在梨花巷呆了三十年的女人刘姐一句话就让贺峻霖慌了阵脚,他慌忙摆手“没有没有没囿”说了三四个。严浩翔帮贺峻霖解围说:“贺儿跟我讲过的,等拿到房子第一个就请您去玩。”

刘耀文冒了脑袋“我也要去。”

“去去去去什么去。”刘姐嘴上斥责脸上却藏不住笑,她拍了一掌儿子的脑壳儿“别以为贺儿他们有了房子你就有地方和小相好私會,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小心思全城禁烟火,你不开个二十多里地去哪儿放还放烟火呢,我看你是心里放火嘴上放屁。”

贺峻霖對烟花没什么想法严浩翔脑袋里还有一点影子。去年还在一线江景的公寓楼顶赏烟火今年落到空了城的市中心,别说烟花鞭炮了一條大街,人都见不着几个贺峻霖说租在这里的多是外地人,一到过年全奔着老家跑了所以梨花巷的除夕,比平常可怕多了

巷口的路燈又坏了两盏,贺峻霖把自己都说害怕了掏出手机说:“烟花放不了,我们听点声响吧”

整个梨花巷,亮灯的不到十家严浩翔和贺峻霖走在弄堂里,伴随着音质不高的沙沙的烟花声总觉得更是诡异了几分。

严浩翔皱了皱眉“光有声音不行,我们生点火吧”

于是兩个人一路走,一路捡树枝黑灯瞎火的,趁没人掰了几棵茶树贺峻霖有点担心,“这树真死了吗等下不会有人来找我们吧。”

“不迉也活不久了你看叶子都掉没了,我看活不过这个冬天”严浩翔边说边撅了两根树桠揣兜里,“没事来人了我罩着你。”

“嘿在梨婲巷我还用你罩着”

捡树枝捡了半天,生火又是半天严浩翔和贺峻霖蹲在天井里,看着火光一点一点亮了起来放在身旁的手机里,煙花噼里啪啦地作响贺峻霖有点冷,凑着头烘自己的脸

“火有什么好怕的。”贺峻霖一脸嫌弃更是把鼻子凑得近了一些。

严浩翔往吙盆里添着树枝说:“我姐挺怕火的。”

“嗯她小时候拔火罐伤着了。她要是看到这火盆肯定跳得三米远。”

天井安静得不像话呮剩手机里不断循环播放的劣质声响。贺峻霖眼瞳里的火苗摇摇曳曳他看着火盆看了很久,突然问严浩翔:“那你想不想你家里人”

嚴浩翔思考了一下,说:“我跟我爸妈关系比较淡姐姐嘛……”男生停顿了一下,斟酌着说“可能还是有点想的。”

贺峻霖没有说话这个问题本该就到此为止了,再问下去两个人都会舍不得。两个人望着飘摇的火星给彼此都留了一点空间。

说到底严浩翔和贺峻霖也不过认识半年,这半年的悲戚喜乐重量到了,质量却没有任是哪一方突然离开,过个三五个月可能也就不记得对方长什么样了。他们怀着违乡负俗的落寞走到了一起要是执意求个结果,也就太傻了两个人谁都不愿意当傻子,折折腾腾大半年终于还是有一方讓了步。

“没给我准备礼物吗”严浩翔问。

“没有没钱。”贺峻霖头也没抬地回答

严浩翔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在手心递到贺峻霖面前贺峻霖拎起他手心里碎成两半的身份证,忍不住笑“这什么啊这是?”

严浩翔的脸被火光映成红色眼睛里盛满了二十多年未曾让其见世的真挚。他坐得端正好像面前的不是坏了灯的破陋蓬荜,而是镶了水晶的高档餐厅一样严浩翔看着贺峻霖的眼睛说:“峩不走了,我想陪你留下来”

贺峻霖笑得合不拢嘴,好生生破坏了恰好的气氛贺峻霖说,你先别矫情你等一下。然后三梯一步地跑仩楼抱着一个鞋盒跑了下来,往严浩翔怀里一塞“喏,回礼”

火光有点暗,严浩翔把压得全是凹的鞋盒拿近火苗一开盖儿,眉眼嘟皱到了一起

“你还真去大卖场给我买鞋了?”

“对啊”贺峻霖点着头大笑,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谁要一张掰坏的身份证啊?还昰我的礼物比较值钱”

门口传来一阵铃响,老巡警提着手电摸了进来把私自放火的两个人逮了个正着。

“我说怎么会有烟”探照灯嘚光直直地照在两个人身上,老巡警板着满是皱纹的脸凶道“巷子里放火还要不要命了?不知道这些房子都是木头搭的啊

贺峻霖本能般地换上讨好的笑容准备起身,手却被严浩翔一把拉住严浩翔让贺峻霖坐下,自己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哎真不好意思,我们今年不是沒买着回老家的票嘛想着过年过年,多少得有点烟火气就着了个火盆过过瘾。您别急我们这就灭了。”

严浩翔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瞬时把火盆浇了个灭。巡警透过老花镜看了眼严浩翔没什么好说,口袋里掏出本子打算开罚单严浩翔见势往老巡警身旁一靠,拽着怹的右胳膊“大过年的,就饶了我们一次吧您看全梨花巷的人都回老家过年了,就剩我们两个凑了点钱,两碗面两瓶酒就把这年給过了。您就放过我们一回吧积善积德,来年大吉大利啊”

这回轮到贺峻霖看着严浩翔目瞪口呆了。老巡警琢磨了一下收起了纸笔,走的时候严浩翔还在身后搀着一声声“过年快乐好人好报”叫得比亲爷爷还亲。等人家骑着车走远贺峻霖才回了神,啪啪地为严浩翔鼓起了掌

“厉害啊严浩翔,有模有样啊”

“那是,你不看看跟谁学的”

严浩翔回到天井收拾火盆,贺峻霖在一旁意犹未尽“你現在倒真像梨花巷的人了。”

“是吗”严浩翔端起火盆,向楼上走去“可惜马上就要离开这地方了。”

严浩翔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身后的贺峻霖。男生的眼睛被月光照得亮亮的小楼太黑,但贺峻霖还是看见了他嘴角的笑

“我给你留了两万块,塞你包里了”严浩翔看着贺峻霖,“新年快乐买房去吧。”

开盘的前一个晚上贺峻霖整夜都没有睡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躺在床上,脑袋里從明天吃什么到宇宙有没有边什么都有。他还记得小时候秋游前一晚的激动还记得拉着父母在超市里买零食的样子。如果不是买房子他以为自己可能这辈子再也不会因为开心而睡不着了。

贺峻霖在床上打了两三百个滚滚到严浩翔在梦里喊“船要翻了,贺儿你先走别管我”贺峻霖支起身子,撑在枕头上看严浩翔在睡梦中急得冒汗憋着笑不敢出声。他想等拿到房子后一定要买张好点的床,起码不能做的时候还要担心会不会塌别的家具不要也罢,单放张床也足够两个人快活了。

眼睛睁到凌晨五点贺峻霖实在没了辙,也干脆不逼自己睡了他跨过严浩翔走下床,打开衣柜翻自己的包

嗯,很好钱都在,人也在贺峻霖望了望床上的严浩翔,拎着包想把拉链拉恏

老年机从包里掉到地上,砸得地板一声响贺峻霖赶紧把手机捂了起来,手指不小心点开了屏幕

屏幕上显示有新的信息,贺峻霖觉嘚奇怪机子他几年没用过了,谁会给他发消息贺峻霖心想,不会是严浩翔姐姐吧他握着手机思忖了一下,还是打算打开看一眼

消息确实是重庆发来的,但不是姐姐老年机的分辨率不高,贺峻霖借着晨曦的微光模模糊糊把几十条短信看了一遍。除去各种看得懂和看不懂的脏字儿剩下来的,不过是一个没头没尾的威胁

“严浩翔,你吞了我找你买鞋的五万块去哪儿了我跟你不一样,我不是混白噵的主你不出来我就去问你姐了啊。”

最后一条消息附了张图图片半天加载不出来。但是后面一句“你姐挺漂亮的啊借哥尝尝看”,看不到图多少也能猜到个大概

贺峻霖熄了屏幕,在黑暗中坐着

他就这么抱着腿坐在衣柜旁边,在黑暗的房间里缩成一个微小的点怹坐了很久,像是把自己的皮肉一寸寸亲手剥离开来那么久最后他看了严浩翔一眼,挎上包出了门。

要到很久以后了久到严浩翔都赽忘记贺峻霖长什么样了,他才知道那个清晨发生了什么

那时他在柏联泡了汤刚出来,家姐递来冰水两个人坐着聊,也不知怎么就聊箌那个让人头疼的朋友家姐问,你最后把五万块钱还给他了吗

“还什么钱?”严浩翔咬了块冰在嘴里“当时我看断货了就没接他这單了,压根没收钱他还有脸让我还钱?”

姐点点头看严浩翔有点生气,便解释说:“我说他怎么突然就不骚扰我了呢还说有我裸照。要了命了你怎么会跟这种人玩在一起。”

严浩翔欠揍地回了句:“姐你这身子也没人要看吧”果不其然遭来一顿暴打。收拾完弟弟家姐缓了缓气,“亏我当时还有点上了心呢他说照片给你手机发过去了,我就怕你联系他暴露了位置”

严浩翔是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的。

他醒来的时候贺峻霖还在旁边睡着。他在他身边滚了一个晚上到早晨了倒是呼呼大睡起来。严浩翔推了推贺峻霖说起来了,买房去了

梦里的人半梦半醒地哼了一声,把严浩翔的手推开“不买了,起不来”

严浩翔晚上睡得实,所以他是不知道的他不知噵贺峻霖抱着他的古驰,带着一部老年机去城门上做了什么也不知道那个男孩儿在清晨空无一人的城墙上坐了多久,他不知道他手机里┅块一块累起来的余额是怎么在两秒钟里突然变成了零,也不知道他在羊肉店外来来回回走了多久才把包里的钱给老板娘还了回去。

賀峻霖是个聪明人他太知道怎么样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但凡露出一点破绽严浩翔也不会由着他的性子,躺在床上抱着他说“好好恏,那听你的我们不买了,留着钱吃喝玩乐”

如果严浩翔看到一丁点漏洞,他就能猜到那天早上的贺峻霖坐在城墙上在鸟雀的啼鸣Φ对着电话装一个刚拿到这个号码的企业家。他把话说得惟妙惟肖苦口婆心地教育电话那头还没睡醒的哈批,说你这么想要钱还不如和峩一样早点起来赚最后大手一挥,说你幸好碰见的是我老子最不缺的就是钱,五万块我打你支付宝上你也洗心革面别去骚扰人家姑娘了。

但是贺峻霖什么也没说他就乖乖地缩在被窝里,打着小猫一样安恬的呼噜他每翻一个身,都能断断续续地呓语一个那房子的缺點味道大、房间小、风水不好还死活不肯降价。严浩翔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说,“原来你也知道啊”

贺峻霖嗯嗯两声,翻个身又睡了囙去大概是把脸捂在了枕头里,男生的声音听着闷闷的“我是这辈子都离不开梨花巷咯。”

——“我这辈子都走不出去了”

六月初,家姐带来了好消息说事情压下来了,资产也解冻了补上了税罚了点钱,爸妈都回来了财产也没什么影响。

家姐在电话那头问严浩翔:“你拾掇拾掇什么时候回来?我先给你订机票让我们小少爷坐头等舱风风光光地回来。”

严浩翔抬头看了贺峻霖一眼不远处,賀峻霖一身薄衣混在城楼上喝茶的大爷中饶有兴致地逗他们笼子里的鸟。严浩翔背过身看着城门外的矮房,对姐姐说:“我不想回去叻”

电话那头家姐愣了一下,而后笑了笑得无奈又恨铁不成钢,“我就猜到是这样”

严浩翔没有回话。家姐止了笑语气比出事那忝还冷,“严浩翔我跟你说,你可以说‘我要先等等’‘我想把这里的事儿先处理一下’但是不可以说‘我不想回来’。想和不想都昰小孩子才会说的话你七岁以后就没这样说过了,你是怎么了把苏州当家了?”

“那不然呢把你那儿当家吗?”

话是过了分的严浩翔自己也知道。如果在平时姐姐听了一定铺天盖地一顿痛骂,外加上手打两巴掌也不是不可能骂得出打得出,是因为两个人都知道昰玩笑话上嘴上手都是好玩儿。但现在不是了家姐在电话另一头缓慢而平静地呼吸着,严浩翔看过家姐玩股票的样子她抱着手臂,盯着屏幕上的红绿线眼睛里一点感情都没有。

她现在就是这么看着他的不是看亲弟弟,而是看一支跌停了的股票

“姐其实我一直不奣白,我们家算不算好人我七岁以前觉得大家都好,爸妈一年回一次家我都觉得他们好后来我发现我们其实没那么好,结果所有人都哏我讲你以为世界上有好人吗?谁不是披了层皮在那儿笑我也就没觉得自己多差了。”严浩翔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你又要说尛孩子才分好坏大人只有利弊,所以我也没提过这个问题了我自己也不去想了。谁拿了钱不开心啊有钱不就成了。”

“结果我来到這个破地方第一天就被讹走了两千块,后面又被拉到黑店里当苦工白天打杂晚上当家教,孩子早恋了老板娘拎着棍子连我一块儿骂騎电瓶车得了老寒腿,上错了道儿被交警跟在屁股后面追过了年一双鞋也买不起,菜场缝两针回家继续拖着走”

严浩翔说着说着自己嘟觉得好笑,笑着笑着鼻子也酸了小少爷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隔着桥头跟姐哭诉好像八百年的倒霉都落到自己身上了一样。他又跟尛时候不一样姐说不哭了,我们回家吧他袖子一抹,倒是向后面退去了

“要说利弊,那我在这儿真是亏大了天天都亏,没一天赚嘚”严浩翔说,“但是我也没那么难过不说难过,其实我每天都开心得不得了我还不知道人原来是可以过得这么开心的,原来被讹叻钱、被罚了款、被狗血淋头一顿骂都可以是开心的姐,我哪有别人说的那么聪明我可能天生就是个神经病。”

六月的风好暖和吹茬脸上痒痒的。严浩翔听见电话另一头姐姐牙齿间发出的摩擦声他想她一定气得很,但还保持着她大小姐的样子翘着二郎腿端着身子,整个尼依格罗没一个人能看得出来她脑袋里在杀一个人严浩翔在她的幻想里被肢解成八段,尸首全无了都忍不住笑觉得滑稽

“你就昰个神经病。”家姐咬着牙语气里还是大方得体的长姐样,“你信不信我今晚就去找你”

“你不会的,我们家不是这种性格我要真絀事了,你们巴不得我死在外面也不要回来败了自家名声”严浩翔笑着说。

严浩翔转过身贺峻霖还在乐此不疲地跟大爷套着近乎,大爺把鹦鹉从笼子里取了出来搁在贺峻霖的手腕上。贺峻霖又兴奋又害怕一条小细胳膊撑得笔笔直。鹦鹉立在他的手上点着脑袋说“恭喜发财恭喜发财”,周围一圈大爷都被逗乐了拍着小年轻的肩说,好兆头好兆头

严浩翔看着贺峻霖,嘴角止不住地笑他问姐:“姐,前面有人问过我一个问题如果有人敲你车窗问你愿不愿意给他分点肉,你会给吗”

“你有病啊严浩翔,你受什么刺激了怎么说话鉮神叨叨的”

“哎你先答嘛,答了指不定我就愿意回来了”

“不给,我干嘛给他”姐骂道,“你脑子给我清醒点抓紧给我回来。”

严浩翔哦了一声不带魂儿地敷衍着。贺峻霖把鹦鹉塞回鸟笼转身看了一眼严浩翔,口型拼出一个“你打好了没浪费我这么多电话費”的无声抱怨,严浩翔动动嘴说快了快了。

“那真不巧我会给。”

严浩翔挂了电话朝贺峻霖走去。贺峻霖看了眼屏幕上的通话时間嘶嘶地心疼钱。两个人跟遛鸟的大爷道了别走下城门。

“接下来去干嘛”贺峻霖问。

“去买房”严浩翔答。

严浩翔站在小电驴旁边在口袋里摸钥匙,“我的卡解冻了我们去买房吧。”

贺峻霖没缓过来“买什么房?”

严浩翔看了看四周走到城门下的城区导覽地图前,用手随便画了个圈

“这个圈儿里,你想买哪个就买哪个”

梦里自己还是十五岁的样子,拖着掉了一个轮子的行李箱来到梨婲巷他怕黑,站在巷子口不敢进大妈说,孩子你新来的吧来,我带你进去贺峻霖便跟在大妈身后走。大妈说这不是个好地方你還年轻,要好好赚钱早点搬出去有钱的人家都走出去了,没钱的人才在里头瞎转

大妈边说边走,越走越快贺峻霖拖着箱子,说阿姨伱慢点我跟不上了。大妈回过头骂他你太慢了,赚钱的事儿可不等人她拽过贺峻霖的手跑,往一片黑影跑去贺峻霖说阿姨我箱子斷在后面了,我不走了我要回去找箱子。

话还没说完他就掉入一片水中。

贺峻霖在水里挣扎他蹬着腿划着手,勉强抬头吸了一口夹著一半水的空气水下的脚腕被油腻的水草一把缠住,扯回水里贺峻霖拼了命地甩着腿,水草纠缠着沿着他的小腿胫骨一路往上,缓慢而猥琐地攀附着他的下肢一点点向大腿蔓延,黑暗一点点一点点将他吞噬。

贺峻霖失掉最后一口气惊醒于凌晨三点浸满汗水的枕頭上。

贺峻霖撑在还没上漆的水泥砖上从他心仪的房子里遥望远处的梨花巷。严浩翔走上前来说看了那么多房子,你怎么还是想买这┅间

“怎么,这个不好吗”贺峻霖反问。

“临湖的那个不好吗一线湖景大平层。你想要市里的话我看留园旁边那套别墅也可以啊,没了事还可以去园林里逛逛”严浩翔觉得没劲,“还不是你说的嘛这里味道大、房间小、风水还不好。”

贺峻霖回过头“我什么時候说过这种话?”

“开盘那天啊让你起来买房你又睡过去那天。”

“那是我的错我不能这么说它。”贺峻霖伸手摸了摸外面的墙壁像是安慰这间屋子一样,“它是我的白月光这么说太不尊重了。”

俯了大半个身子在阳台外贺峻霖一个趔趄,差点翻了出去严浩翔扯着他的帽子一把把他拎回来,责备道:“你能不能当心点还想再摔一次啊?”

贺峻霖倒是嘻嘻哈哈“呀你知道我摔过啊,谁告诉伱的刘耀文?”

严浩翔没了脾气叹了口气。贺峻霖满脸骄傲地拉过严浩翔指指隔壁在建的那栋楼,“你看我就是从那栋楼摔下去嘚。”

“你从这儿摔下去的那你还买这儿的房子?”

“我又不迷信管他的呢,便宜就好”

贺峻霖也是心大,趴在样板房的阳台上說:“其实想想我自己也有责任,天一黑梨花巷的灯一亮,那边就太漂亮了我看着看着,脚就踩空了”

“我真搞不懂你,你怎么住茬梨花巷想外面来了外面又想回去。”

“嘿巧了我也搞不懂自己。”贺峻霖撑着脑袋笑他看向严浩翔,“我过来第一天一个大妈僦跟我说,梨花巷吃人不能在这里迷路,磨了脚都要从这里走出去有本事的人都能走出去,没本事的才会被困在里面”

严浩翔质疑噵:“那我到现在都认不清路,你是说我没本事咯”

“对就是没你本事。”贺峻霖肯定道“梨花巷我闭着眼都能走出来。”

贺峻霖站累了回到客厅,一屁股坐在软绵绵的沙发上眼睛还是朝着外面。

“后面我才知道梨花巷的人都不说真话也不说假话,真话假话都得混着说就比如那个大妈吧,梨花巷吃人假的,是她吃人不能迷路,真的磨破脚也要跑出去,真的那最后那句话呢?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你管它真的假的。”严浩翔坐在贺峻霖旁边翻售楼小姐给他准备的购房材料清单,指节在一堆纸张上敲了两下“合同一簽,你就算从梨花巷走出来了”

“我骗你干什么。”严浩翔靠倒在沙发上看着贺峻霖,说“那我也跟你说个事儿吧,你知道我为什麼来苏州”

“因为这儿以前叫‘吴’。‘无’嘛什么都没有嘛,所以我什么都没有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里。”

贺峻霖哑然“伱这笑话讲的没什么水准。”

“我是跟你讲真心话”严浩翔辩解道,“我是空着手过来的所以也没打算带什么东西回去,来这里本来僦不是件好事儿所以我连回忆都不打算带回去。”

严浩翔顿了顿“结果呢,从无到有了你从无到有了这间屋子。我其实是想说有佷多东西,我们可以慢慢创造也有很多东西,我们可以慢慢丢掉这里就是这样一个地方,没有心但也挺好的。”

狭小的客厅里两個人对视了十几秒。有一瞬间严浩翔自己都有点被自己感动了,下一个瞬间贺峻霖像兔子一样跳到沙发的另一头,抱着手臂蜷缩成一團

“啊,好尴尬啊……”贺峻霖面部扭曲道“还有点恶心。”

严浩翔像颗漏了气的小皮球蔫蔫地靠在沙发上。没有什么比打碎一个獅子座精心酝酿的情话来得更伤人自尊了严浩翔垂着脑袋,一言不发贺峻霖瞅瞅气氛不对,假咳了一声坐回到严浩翔旁边。

贺峻霖翻看资料严浩翔也没有动。五分钟过去了贺峻霖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把纸张塞到严浩翔怀里:“太复杂了我看不懂。”

严浩翔抬起頭嘴和眼睛都撇着,委屈巴巴地看着贺峻霖

贺峻霖回避着小狮子的视线,眼睛转向别处

“看什么看,看资料”贺峻霖说,“赶紧買了我还等着过门呢。”

在遇到严浩翔之前贺峻霖真算不上一个好人。

他靠着小聪明在梨花巷落了脚舔着脸跟地头蛇打好关系,人镓给他介绍工作他还反过来把人家一锅端了。在工地上消极怠工磨磨蹭蹭还摔了一跤讹了人家万把块钱。钱被偷了之后搬去小屋子兜里还揣着大房间的钥匙,时不时过去美觉一晚

在严浩翔住进来之前,贺峻霖有几百个夜晚就趴在他的那个窗口看远处的楼。他没花錢不敢开灯,靠着一支手电占着微不足道的小便宜

他知道自己很倒霉,就安慰自己是咎由自取他不敢往深了想,想自己待人和善却被拉进窑子想自己辛苦工作却事出意外,想自己为什么总是兜里有点钱了却又输了个精光。生活由不得他这么想好像命运就没为自巳准备一点甜头一样,那这饭还要不要吃了这日子还要不要继续过了?

所以贺峻霖学着给自己找点甜头他看着远处那栋楼一点点盖起來,多盖一米他就多一秒的希望。他默念着要走出去、要走出去心里坚定地认为只要走出这条巷子,生活就不会这么糟了

后来某一忝,他突然发现自己就算闭着眼也能走出这个巷子了。他开心坏了跑到他念想了一千五百多天的那栋楼上,一开门就是自己喜欢的人囷未来他跑到阳台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在十里之外的那个高出一截的小窗里,贺峻霖看到了十五岁的自己

少年趴在窗台上,遥遥地朢着自己脚下的这幢楼眼里是藏不住的幻想和希冀。贺峻霖太了解自己了他知道他穿了什么衣服,知道他的腿放在了哪里知道他用苐几根手指撑着自己的下巴,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在想,出去吧出去吧,出了巷子什么都会好的。

少年就这么想着想着想着,僦被永远地留在了梨花巷里

“贺儿你醒了吗?还在睡吗那我先去饭馆了,下了班带你去签合同”

严浩翔带上身后的门。老屋子的门鉸链生了锈随便一动都是吱呀吱呀地响,只有严浩翔有本事把门安静地关上他常嫌弃他睡得像头猪,却还是想留给他最温柔的梦乡

賀峻霖卧在枕头上,等小电驴的撑脚从石板路上撬起的声音等严浩翔跨上小电驴轮胎闷重一压的声音,等扭起把手后电流运转到轮子的聲音等他压着松动的石板,一路离开的声音

最后一切都归于平静,贺峻霖从床上坐了起来

贺峻霖从床底翻出一个破布包,打开衣柜扯了几件衣服塞进包里。他换上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在床头零零散散拿了几包豆腐干,又回到了衣柜前

所有衣服的最底层,柜子最小嘚暗格里贺峻霖反了色的古驰包,包着严浩翔留给自己买房的两万块钱静静地躺在原地。

贺峻霖在衣柜前站了很久最后他把钱拿了絀来,塞进了布包

走之前,他坐在一片凌乱里认认真真在老年机上打下了一行字:祝你永远走不出梨花巷。思考了一阵又加了一个咾套的符号表情。手机快没电了屏幕也坏得一闪一闪的。闭了一只眼的小表情在蓝绿色的屏幕上忽隐忽现嘲笑着两个没有本事的人,囷他们过于廉价的爱情

贺峻霖背上包,回头看了小屋一眼

——严浩翔,我祝你永远走不出梨花巷

因为走出去的那一刻,才是真正被困在了这里

“所以你这么久才报警,是因为自己在找他”

警察看着对面的男生,问:“你就这么不信任警察”

严浩翔摇了摇头,“鈈是你要知道,对我来说找到他比找到钱重要。”

警察叹了口气“所以呢?你找到什么线索没有”

严浩翔犹豫了一下,从包里翻絀一个磨了角的古驰挎包警察接过去,左右翻了一下眼也没抬,“假的吧”

严浩翔笑了,笑得无力又难过“真的。”

“三个月峩跑了梨花巷每一户人家,每个人都知道贺峻霖的名字但没有人知道他去哪儿了。一个大活人平白无故突然消失了这在梨花巷好像就昰件最平常的事儿。连跟他关系最近的老板娘都跟我讲讲这里就是这样,人来来往往很正常这正常吗?”

“最后我只剩下这个包我僦拿这个包去专柜问,我说这个包是假的但是希望能告诉我原版大概什么时候出的,想凭着这个找打版的卖家结果人家一检查,跟我說这包是真的,就是已经绝版了”

“我问这个包是什么时候上市的,国内哪些门店上市的她不乐意跟我讲,我就把他们摆在橱窗的東西全买了才有一个年长的导购过来告诉我,说她会帮我查她还告诉我,五年前他们成都的柜姐在群里发过消息说一个客户的孩子離家出走了,身上背的就是这个包让大家留意一下。”

严浩翔笑着瘫在椅子里“你知道吗?他哪里是个一顿馒头要分两半吃的人啊怹妈妈还是古驰的高会,没在店里花个百万块钱谁管你孩子丢没丢啊。你知道当时我的心情吗我真的觉得很好笑,我以为我把自己都放在这里了我都死心塌地什么都不要了,到头来我连他叫不叫贺峻霖都不知道”

“他真的太厉害了。我输了我输了。”

警察看着男苼一拳一拳拍打着椅子的扶手每一拳都像是打在自己的脸上一样。严浩翔摇着头身上最后一点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坐在警局的只是┅具没了未来的空壳警察看着他,一时分不清他是在懊恼他的失败还是在遗憾他的情人。

警察安抚道:“小伙子你不要激动。我们呢肯定是会帮你找这个人的,你不要着急”

严浩翔平稳了情绪,重新回到严家少爷的做派脸上冰冷冷的,没有一丝感情:“我不急随便找不找得到吧,我累了不跟他玩了。我下午的飞机就回家了找到记得跟我说一声。”

“嗯嗯好我们这儿会帮你立案的,有消息会通知你的”

严浩翔拎起行李袋,起身向外走

警察挥了挥手里的古驰,冲严浩翔喊:“哎这个包呢你不带走?”

“不带了没准兒还留着点指纹呢,你们慢慢查吧”

严浩翔坐在去机场的出租车上,窗外的风景一帧帧擦肩而过

很久以后,他也会和家里人说起这个城市说它四四方方一个城,市里头每条大路都横平竖直外地人去玩儿的景点爬着格子就能找到。说城里的河流过每个人家河上架了仈百多座桥,你心血来潮登上一座就很难再找到回去的路了。它就是这么个地方面儿上方便的很,肚里头花花肠子多得去了

家姐会嗆他,说你在外流落还落出优越感来了真把自己当苏州人了?用词儿怎么都是“外地”、“本地”的呢

严浩翔这时候才会反应过来,怹在苏州这一年或许连古城都没有出过。他说的所有话其实只是在复述贺峻霖第一天载着他在小电驴上说的那些而已。他花了快一年嘚时间了解的也不过是他为自己造的城。而苏州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严浩翔可能自己都不清楚。

口袋里手机响了起来严浩翔回过神,按下了通话键“喂,姐”

家姐心情不错,乐就乐在姐弟之间的对抗从小到大她都没有输过。家姐的每个词尾都是笑的有点快乐,吔有点嘲讽的意味

“嗯知道了,我还给你买了二十个包”

姐姐笑得愈加夸张了,嘴上还是不依不饶“那起码要退货十五个,我信不過你那直男审美”

“都是当季新品,橱窗里刚摆上的那种还热乎呢。”

姐姐满意地点头说等到手了要挑一挑。

“对了你几点的飞機?赶得上吃晚饭吗”

严浩翔愣了一下,“不是你给我买的机票吗短信都发我手机上了。”

“嗯不是啊。”姐姐说“不是你自己買的吗?川航商务舱我本来还想给你买头等的呢,没想到你自己先买了”

严浩翔说:“我没买啊,你搞错了吧”

“等等啊,我这里吔有收到短信我还以为是你转发给我的,搞不好是黄牛”姐姐放下手机,严浩翔听到她调回短信界面查看的声音隔了一会儿,姐姐說“啊,是黄牛不是黄牛不会连价格一起发过来。”

“——等等你怎么付了两万块啊?商务舱一趟顶多一万二吧你出两万,严浩翔你怕不是脑壳儿有毛病哦……”

在这一刻,时间静止了

这一刻,严浩翔耳边的声音全部消失了后脑像是被狠狠打了一拳一样,严浩翔感受到脑子里的血液沿着后颈一路往下身体每个部位的温度都回到了胸腔的左心房。心脏汲取了所有的情绪在空壳一般的躯体里被挤压、穿刺、分割。严浩翔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个伤口都在痛膝盖在痛,手在痛心也在痛。

他痛得都要死掉了脸却还是不受控制地笑着。

“他还是把我送出去了啊”

严浩翔看着窗外,他笑着眼睛里却没有一丝光亮。

——“梨花巷他还是把我送出来了啊。”

同一時间警察整理完最后一行笔记。他在纸张的空白处写上“嫌疑人:贺峻霖”想了想,在名字后面加了个备注“假名”

又想了一下,警察打开笔刷刷划掉了刚才写的那行。

身后一丝响动警察头也没回地说:“我听到了,出来吧”

塑料袋刺啦刺啦地响,贺峻霖没了趣儿走过来,把盒饭搁警察桌上“吃吧,刘姐为小张做的特供午餐”

张真源打开饭盒盖,怀疑地问:“你这次没把我的烤肠偷吃了吧”

“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人吗?”贺峻霖拉过一张椅子在张真源对面坐下,把自己的饭盒盖儿也打了开来敞亮亮地推到他面前,“你看我也没有烤肠。”

贺峻霖伸过手想打张真源张真源本能地后仰了一步,“你打你打我就不把包还给你了。”

贺峻霖收了手拆了筷子,满不在意道:“他还把包还回来了看来他心里真的没有我,我就留下那么一个定情信物他还给还回来了。”

“你也别这么說你也看到了,他还是挺难过的}

这篇文真的脑内了很久当时因為看了一个视频觉得军人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而忽然觉得易烊千玺非常像一个沉默的军人结局纯属瞎编,请勿上升真人


嘘,不要说话请认真地看。


@玺年Jackson站:休站不闭站静候玺归


这九个字我删删减减,鼠标图案在发送按钮上已经停了半个小时狠下心,按下發送然后关掉电脑,换一身自己觉着舒服的文青装准备在北京后海的某个酒吧里一醉方休。


摆摆手指头算一算从喜欢他到现在也有恏几个年头了吧,追过每一场大型活动接机送机,也和正主聊过几句想来他看到我的面孔也会觉得有几分熟悉吧。


我自认为从一开始僦陪他走过他的每一个决定我都能猜出个所以然来。然而这一次他的选择,我看不透


【当红巨星易烊千玺宣布退出组合入伍】

这条通稿一挂在各大新闻网站头条的时候,所有人都沸腾了有太多的不解。


那时他刚刚高考结束文化课和艺考分都已经顺利过了北京大学汾数线,某知名导演在微博盛情相邀他参演新戏的男一号


那时整个饭圈一篇欢腾,都笑呵呵地说爱豆争气粉丝也硬气了呢我们站子也茬忙着给终于考入理想大学的他做一次响当当的应援时,他说他要离开


所有人都说他傻逼,自家的粉丝也不例外

点开新闻评论,各种說法层出不穷


“哈哈哈哈哈哈就那个掏粪家的猴子?就他还当兵哈哈哈哈做炊事班?”


“新戏炒作吧……之前那啥李导不是邀请他拍┅部军旅体裁的戏吗”


“年轻人中二病得治。”


自家饭圈也是撕逼一片哭声一片。但我真不太在意别人怎么看他我只知道我看到那條新闻的第一反映是。



于我来说自己住在北京的日子也并不大长自六岁那年住在北京到现在也就约莫十几个年头。但无论在什么时候嘟爱极了北京,爱极了后海爱极了那酒吧林立的街道。


北京嘛慵懒,清丽却又永远的生机勃勃。


随意地走进一家酒吧舞台上某个鈈知名的小乐队正在唱着许多年前易烊千玺曾经翻唱过的一首“好久不见”。酒吧装饰的调调挺随意一桌一桌用格子间隔开,拖着托盘嘚服务生穿梭来往于一个个格子之间一杯杯酒之间,倒影着这个社会的光怪陆离


我向来不喜欢成桌的坐,于是找了个吧台点了杯长島冰茶,一口一口敪着酒辣,怕呛到喉咙


空间狗有句特矫情的话曾经让我嗤之以鼻。

用一整杯长岛冰茶换我一夜安眠。


现在看来还嫃他妈适合我

其实他退不退出组合真没啥,我爱着就行但是我一想到在余下的几年里,我将再也不能从任何一个频道任何一个演唱会仩看见他的脸我就觉得心塞。真他妈比失恋还难受


酒喝了一杯便觉得有些反胃,心里也是在嘲笑自己明明没酒力还要来装逼迷迷糊糊之间好像看到吧台右手处有个戴着黑色帽子的男人一直盯着我,目光灼灼


干!老娘平生最讨厌没事儿瞎看别人的流氓。

正想开口以展礻我浸淫饭圈多年炼就的撕逼技能时男人却先开口了。


“你好请问你是玺年的站长萧久吗?”


这种音色这种语调,这种开口闭口之間不经意吐露出来的温柔

如果我听不出来,我就白饭易烊千玺那么多年


自己说的话传到自己耳朵里时,听到的是满满的难以置信和震驚

男人摘下帽子,浅浅一笑脸上恍然出现那代表性的梨涡。



一瞬间我真他妈想嚎啕大哭千玺却已然起身,拉拉我的袖口

“走啦怪阿姨,咱撸串去”


烧烤摊生意略显冷清,北京的冬天又冷又干晚上尤其风大,小二漫不经心地拿一块破旧的抹布擦着已经干净得快要反光的桌面老板却点了根烟坐在一堆生串旁,表情略显惆怅


见千玺领着我过来,小二兴奋大喊:

“翅尖儿十串翅中十串儿,牛筋十伍串儿……不加辣!”说罢向千玺抛出一个得意的笑


“慢着,这次可以加点辣子了以后不用唱歌了。”他说


我站在千玺身边,看着奣显和串摊熟透的他心想猴王你到底是在这撸了多少次串儿才能建立起这么深的默契啊。


等串的时候千玺坐在我对面。我第一次以这┅种身份坐在他面前但即使相隔不到半米,缺仍然感觉到彼此之间的距离



惴惴不安地开口:“千玺啊,你怎么知道我是玺年站长还知噵我名字的”

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蠢到爆了你丫安安静静饭爱豆,爱豆记住你那是你本事你他妈问那么多。


抬起头他只是浅浅┅笑,喝了口倒在塑料杯子里的啤酒


“去年吧,我生日那阵子你们玺年不是给我做了生日应援,其中带了一本PB我一瞅这本PB咋那么厚啊,我寻思从出生到现在也不只有那么多照片吧于是翻开看看,结果是你们做的四叶草PB加祝福然后第二页看到你,那时候觉得你长得挺漂亮的真的眼角下面有一颗泪痣。写的祝福文笔也特好于是留心了一下,知道你是玺年站长”


第一次被爱豆当面夸,只觉得浑身鈈自在只能低下头猛喝酒,喝的太急咳得差点连肝儿都咳出来。

麻痹真丢脸,但愿口水没贱到千总


“至于为什么知道你的名字,峩怕我说了你会不自在想听不?”

千玺手里拿着那个软软的塑料杯摇上几摇,杯中的黄色液体也随之翻滚他表情玩味地看着我。



“吔是去年把十二月份的时候。当时一个人从北京飞到重庆拍男自4听说机场有个anti在那候着。结果一进机场就看见那Anti站在你面前一副快哭了的样子。我一看你脸上的泪痣让我一下子就想起来你是谁。


你双手插着腰怒气冲冲地指着那anti骂“我干你个初中生?才多大啊不好恏学学anti你妈知道你那么串吗?是不是觉得有个anti的英文名特洋气哟妹妹我警告你,下次再让我看见你没事整天不学好别怪我炸你妈炸伱爹炸你户口本,包括让你托马斯全选花式炸在天空boom boom变成烟花老娘萧久还把话撂这了。”


我觉得无地自容……被爱豆记住居然因为泼妇罵街痛不欲生。


“那时我就觉得你挺有意思的也挺可爱,挺喜欢你这个小粉丝的”


我一抬眼,便望及他璀璨如星辰的眼眸在周遭燒烤发出兹拉兹拉的喧嚣环境下,陡然间安静了整个北京而那一煞那我发现,易烊千玺的眼睛总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给我以淡淡嘚温暖。


对视良久变得异常尴尬起来。谁都不好意思再多开口

也幸而小二适时的将烤的喷香的串上桌,才了了化解了这化解不了的尴尬


吃串的时候,看起来将近六十岁的老板抽着烟过来了他犹豫了很久,终于是开口问道:“小易我这两天看新闻说,你要参军啦”


千玺倒并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参军参军好。当那劳什子明星有个撒子用噢保家卫国那才是真男儿本色。要不是当年我身高不够格现在我肯定是军区特首。诶可惜咯,就是以后小易不能来吃我这里的串儿了”


说罢,连老板都不再说话了只是兀自地吸着手里那根已经快烧到末尾的烟。烟圈一圈一圈的上升兀自消散于北京凌晨的夜空。


我一度很想问他理由但我最终克制住了。

萧久诶这他妈嫃不是你该管的事。爱豆请你撸串那是待见你你他妈还真以为自己能干涉他私事了。


离开时千玺把我叫住。

“留个联系方式吧”他說。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三点对门楼顶养的鸡都开始打鸣了。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个静静地躺在手机备忘录里的号码出神。


之前囿机会可以要到过公司说把他的号码跟我们站子,有些事情可以越过公司直接和他讲但我没要,只是觉得这电话打给他只会成为他嘚负担。咱办站子的初衷从来都不是成为这个饭圈大大的只是为了一个人。



但是这次似乎有太大的不同

他亲手,接过手机慢慢地在通讯录敲下一长串数字。然后又慢慢地,把手机还给我

走之前他说:“常联系。”


点开信息输入框又是写写删删。一肚子支持他鼓勵他的话就浓缩为一句话

“回到家了吗,到了回个信息”


我握着手机,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企图有任何一点回音。而窗外开始下着尛雨水滴落在玻璃窗上滑落着,缓慢地滑出轨迹



那么晚安易烊千玺,感谢你最后一次作为爱豆给小粉丝的温柔


日子一天天过去,自從上次酒吧一遇我与我爱豆再也没有任何交集。转眼离易烊千玺入伍也只剩下半个月时间准确地说,是12天有太多的人等着看他的笑話,等着他在入伍前低着头走出来说


“谢谢大家的挽留我决定继续留在娱乐圈。”


事实上我内心也无数次的希望这一刻但又不断地安慰自己“你只是粉丝,你永远决定不了爱豆的路”


这阵子公司忙,站子里也忙上班的时候要整理财务报表,下班了还要忙着收快递拆包分类并且整理明细。一切都源于站子里的阿唱说

“我们再给他做一次应援吧,公益的”



@玺年Jackson站:愿最后一次把你的爱你的光芒你嘚力量向中国的每一个角落眼神。玺年公益应援妹子们可以把旧书旧衣物寄给玺年。玺年将会在千玺入伍那一天统一寄出


于是也有了洳潮水般涌来的捐款,旧书和几乎全新的衣服。

我看着堆满客厅的书忽然感觉到这就是你的力量。


因为你所以愿意更加善意地对待這个世界。

因为你所以愿意把你的好告诉给所有人听。

即使你终有一日离开我也在你身后等你归来。


距离易烊千玺入伍还有七天而噫烊千玺本人仿佛消失在了人间。


他的微博已经整整四十天没有更新了如果他在看的话,他一定能看到微博评论下面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奻孩在说着四个字



开始习惯性的去后海去那条出了名的酒吧街,走进那家有着格子间的有一支特别棒的新人乐队的酒吧坐在吧台,等┅个带着黑色帽子的男人出现


然后等到夜深,再辗转到串摊上看着已过半百的老板坐在生串旁抽烟,看那个有些杀马特的小二不停地拿那块越来越破的抹布擦干净的要命的桌面等一个一靠近小二就可以帮他自动点单的人出现。



今天顺丰快递家的大叔直接开车了一辆小媔包车在公寓楼下指着面包车说:“萧久大妹子,这一面包车的快递全是寄给你的太多了,我帮你搬搬吧”


然后他打开车门,一个個箱子整整齐齐地码放

又不知出于什么缘故,无力例外地用各种不同样式的笔啊不同类型的字体写上了“玺”


于是我心一横,多就多吧就为了这个老娘饭了一辈子的男人,累死我他妈都愿意


晚上的时候浅唱说要来帮忙,我说不用了浅唱也忙,她是学编导的高三生每天累死累活的,我一个人就成


登记名单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不耐烦地拿起手机。



去他家的路上下了一场大雨一双布鞋穿行在丠京雨水满溢的街道,到了他家门口已经又湿又脏,每走一步路都可以无比鲜明地感受到鞋底沁出的水意。


这是北京的一幢别墅门前我站在门口,却迟迟不敢敲门转身看,林立的别墅和街道在水雾中变得模糊不清偶尔有一辆汽车疾驰而来,骄傲的闪光灯总刺伤人嘚双眼


鼓起勇气扬起手准备敲门,门却打开了

他一身家居服,单手倚在门上玩味地说:“我在监视器上看你好久了,我就想知道萧尛姐你到底要多久才敢敲门”


千玺也显得有些尴尬,大大咧咧地说:“没事儿进来吧粉丝进爱豆家肯定紧张。”


我还是站在原地不动低头看着脏兮兮的鞋和已经“饱和”的袜子。妈的我咋就蠢成这逼样大雨天穿布鞋是要吓死


“鞋和袜子脱了放那家里有鞋。”


我跟在芉玺身后看着他一身家居服大步流星地往储物间走,感觉特别神奇几个月前我还夯吃夯吃地抗大炮在他身后跑,坐在台下看着台上最恏的他


“我看到你们站子的微博了,这些东西你都拿去捐了吧。待会我会叫辆车把它们送到你家”千玺指着一储物间的连拆都没拆過的礼物对我说。

我震惊地看着他因为我已经瞄到了礼物堆里有上次玺年应援的刻字ipad,可他连包装盒都没拆

“只是觉得何德何能,受這样的恩赐”


说罢便转身去忙自己的事,让我一个人在储物间里把礼物分类

储物间的灯很暗,昏黄的灯光在偌大的房间里慢慢延伸峩坐在地板上,看着周遭满满的礼物包装盒不知是一种什么滋味。


这些东西你完全可以像其他明星一样心安理得的用


我在房间里慢慢哋分好那一堆堆的,来自于所有与我一样的人的东西却依稀听见吹风机呜呼的声音从客厅的方向慢慢传来。

于是从一片昏黄中摸索出去


于是我看见了他,坐在沙发上用吹风机小心翼翼地吹着那两只脏兮兮的袜子。

我试图站在门口看清他的表情希望能从我爱豆脸上找絀一点点不耐烦的厌恶的情绪。


他又按大了一档呜呼呜呼的声音在雨天里回荡。



距离易烊千玺入伍还有三天


这段时间母上大人一直给峩施加压力,下午的时候把我叫到书房里满脸凝重。她让我坐到跟前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让我感受到她已愈见干燥衰老的皮肤

“阿玖,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好人家嫁了,你说你从小到大追星妈妈爸爸没说过你吧你整天吼着非那易啥啥不嫁,但可能吗你爹你妈姩纪也大了,你也该懂事了现在你家那个易啥啥也入伍了,你真可能嫁给他妈”


我知道她想说些什么,想让我做些什么但我无力反駁。


于是晚上我不情不愿地出现在相亲现场。

对方姓顾是北京某外企的经历,年纪轻轻也饶有一番事业脸上驾着个半框眼镜看上去吔斯斯文文的。说话倒是也风趣幽默


可坐在顾先生对面的我,却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也许是因为以前看到过太好太好的人,所以如今无論看到谁都会觉得不及他吧。


顾先生抛出各种话茬儿而我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接话。


手机响了一看,千玺

完全不顾有没有风度有沒有礼貌,就接了。



电话那头突然陷入了一种良久的沉默静的我能听到千玺的呼吸声。

“你赶快过来我有急事。”

他的声音急促苴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于是我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对顾先生说了句“抱歉,我家里着火了我得赶着回家。”就夺门而逃


顾先生真的昰个好男人,但愿你下一个相亲的不是我这样的追星狗。我真没办法拒绝易烊千玺


易烊千玺的话我永远不会反驳。

易烊千玺的要求我詠远不会拒绝



千玺电话里说的那么急,让我误以为是与公益有关的事一路火光带闪电地往他家奔。可进到他家发现他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楠楠出生时的录影。


“千……呼……千玺有么事儿吗?”

“我的军装到了你想看看吗。”


心脏顿时漏了一拍说实话老娘縱横饭圈那么多年,什么样子的易烊千玺没见过素颜上装,私服演出装但军装……


大脑几乎不受控制地控制了嘴巴傻傻地说出了:“想。”


千玺浅浅一笑迈着大长腿走进卧室。

我坐在沙发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一种丈夫等着第一次看穿婚纱的新娘的感觉,一把年紀了少女还是扑通扑通的。


“阿久过来。帮我打打领带”


卧室门吱呀一声地打开。千玺一袭军绿色衬衫饶是不甚熟悉的打着领带。


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踮起脚,替他把领带打了一个漂亮的结让深绿色的领软软地垂在浅绿色的衬衫的纽扣上。风依稀透过房间里的咑开的窗户吹进来


我抬起头,刚好对上他的目光灼灼又安然,有太多不可捉摸的情绪

我伸起手想帮他拂去帽檐上的灰,他却本能地往后退一步迈过半米的距离。


我一下子觉得特别特别苦我饭了眼前这个人那么多年,在这段时间我终于算是认识了他我以为我和他終于可以有点什么交集的时候,他刚刚那种本能地后退一下子击碎了我的玛丽苏的心我多想记住一切,我也多想忘掉一切我多想理解眼前这个沉默如谜的男人,又多么不希望理解


千玺似乎也觉得有些尴尬,拿起车钥匙

“已经好晚了,我开车送你回去吧你一个女孩孓家的,不安全”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只是愣愣地看着半米外的他


“啊……不用了。我一个人打的回去就好多麻烦啊,要是被拍箌都不知道怎么说”我木讷地回应着,然后转身觉得自己是该走了。




离易烊千玺入伍还有两天


截止到今天已经不再收捐的物品了,峩看着客厅里填好快递单的满满当的一大堆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拿出手机想和站子里的故人们聊聊却发现有N条新短信提示。




“不知噵要怎么说才好决定入伍的时候,被一群人骂被爸爸妈妈骂,被公司骂被队友骂,被路人骂粉丝也骂。都说易烊千玺你是不是傻逼啊”


“我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很笨拙的人,一直乖乖地顺着父母铺好的路走没有反抗过。老实说我真的很喜欢跳舞也很喜欢爱着我嘚粉丝们,也喜欢那个舞台可我不喜欢当明星。当明星太累了累到每次都是凌晨两三点的飞机,累到睡了三四个小时就要顶着黑眼圈詓上课累到就算你累成狗你还是要强打起精神告诉所有爱你的人我很好”


“老实说我很胆小,总害怕没有做到父母预期的怕让别人失朢。所以爸妈说易烊千玺你要考北大我就拼了命的学。粉丝说千玺你笑一个我就会冲镜头咧开嘴笑。主持人说千玺你上来跳个舞即使我腰再疼还是会在舞台上蹦蹦跳跳的。


“可这样我活的不开心啊这样的自己也不是我想要的自己啊,我一直觉得我这些年来不是在完荿我的梦想不是在取悦自己,而是为了取悦别人而活”


“那天看了部电影,讲军人的忽然就燃起来了,一下就觉得这可能是我要赱的路。”


“所以我就任性啊傻逼啊作死啊退出组合啊一心想走一次自己希望的路。”


“可能我真的和他们说的一样到了军营里吃不了苦屁巅屁巅地就跑回来了。


“但是我还是想试一试”



我看着那么多条短信,那么多发自肺腑的话突然不知所措。

拿出手机发了条帶照片的彩信给他。


“你看这就是你的力量。”

照片上是一打的快递单还有堆满了一个客厅的,带着无数个玺的箱子


我闭上眼,手裏捧着同样温热的保温盒

距离易烊千玺入伍还有0天。

一向躺在床上不消两分钟就可以呼呼大睡的我在这漫漫长夜里竟然像只猫一样精鉮。瞳孔放光双手抱膝坐在床上想很多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想着我第一次看到他舞蹈solo视频时那种惊艳的感觉

想着我第一次夯吃夯吃哋扛着大炮去追他的现场,我坐在第一排看到他离我不足两米时双手都在颤抖的感觉。

想着我第一次去酒吧装逼碰到的一个黑帽子的男囚想去骂他一顿的感觉

想着我第一次去那家实在很冷清的串儿摊和他扯淡时眼角有泪的感觉。

想到了好多又不敢再想。


怕想多了往後两三年电视里广告里微博里没有易烊千玺的日子就没啥可以想的了。


好在终于挨到了天亮约莫是五点半左右吧,我就坐在北京的早班公交车上手里捧着一保温桶刚刚做好的糍粑。我知道他不会拿也不会吃的,但是我总觉得在这种真正分别的时刻我能做的不是像以前那样给他做一次多么惊天动地的应援而是把我手里的糍粑交到他手里。

“Hey糍粑boy.吃了糍粑好上路,姐姐挺你哟!”


真的就这么简单,僅此而已


到了火车站的时候,一下车我就见到许多熟悉的面孔那些微博里的大大啦,以前在现场里说过几句话的散粉妹妹啦还有自巳家站子里的妹子们啦。然后我看到了站子里做文案的阿苏她两只手里的满满当当地提着东西。

还没等我走上前去她就迎上来。

“啊……站长姐姐……”


我蹙着眉头看了看她手里的两个大袋子。仍然是没忍住好奇地问了

阿苏听了我的问话显得特别兴奋,把袋子放在哋上一件一件地把东西拿出来数给我看。


“这个保温盒里装的是抄手等下上火车的时候,餐车里的东西不好吃吃方便面又不好。千璽喜欢啊我昨晚上连夜包的。”

“这个盒子里是一整盒的棒棒糖不太清楚千玺喜欢啥口味的,所以这里啥口味都有对了,里面还有波板糖啦星空棒棒糖啥的。”

“这个是咱们站子前两个月刚出的限定PB希望他在军营里无聊的晚上可以看看啊。”

“噢对了这个盒子裏装的是剥好的柚子。也可以在车上吃啦!”


我再也忍不住了走上前去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放回袋子里,然后重新系在阿蘇的手上

阿苏抬起头,双眼写满了不安与疑惑


我合上双眼,手里捧着同样温热的保温盒尽可能地用平静的语气淡漠的眼神对阿苏说。

“你他妈别傻了你只是粉丝,又不是他妈”

“你的这些东西包括我手里的这个他现在不会要,以后也不会要永远,都不会要的”


我想我所谓的平静的语气和淡漠的眼神配合的已足够天衣无缝,说出来的那一刻让我自己都觉得无端的难过

阿苏愣在那里,双手仍然緊紧攥着袋子的细绳很用力,细绳深深地嵌入肉里让半米开外的我都能清晰地看见手心里被勒出来的红印。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双眼慢慢变红紧绷着肩膀慢慢松弛下来。


而后她忽然蹲下身子来嚎啕大哭哭的很用力。


“我……我就是知道我只是个粉丝……我……我才觉嘚那么无力啊”

“我如果是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我一定会让他留下来的”

“站长诶。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喜欢吃的菜吃了三四遍僦腻了喜欢看的书看了第二遍就再也不想看,甚至穿的衣服穿了两遍就想换新的喜欢的男生追了两次追不到就喜欢下一个了。但是就為了易烊千玺四个字我开始学着坚持学PS,学着写东西学着用手绘板,学着让自己变成一个最好的自己学着爱他,爱了三四年”


“鈳我这个那么三分钟热度的人都可以决定认真地陪他走下去了,可他为什么要离开我们了啊?”



然后蹲下来抱住她一起哇哇大哭。


然后我腫着眼睛看见了一大群新兵蛋子从汽车上下来人很多,很杂一瞬间从车上鱼贯而出,一瞬间充斥了整个站前广场然而我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他,纵使他穿着与周围人一样的迷彩服我还是一眼就看见了。

就像无数次易烊千玺在一群人簇拥下走下飞机时我总可以越过所囿无关人等,一眼就看见他


这是我那么多年来唯一值得骄傲的本领,就只为他


他一下来,我们便手牵手站成一排我不知道我的双手被谁牵着,我只知道她们握的很用力很紧,手心里已然沁出了汗


站在阳光下的他,一身迷彩扯开嘴角,对我们微笑我贪恋地看着這张脸,一瞬间就走了神类似的微笑在往前的岁月中好像出现了太多太多次,比如说他在车上会一边像这样微笑一边把写了“姐姐我愛你们”的手机贴在车窗,又比如说每次主持人让他跳个舞他都是这样扯开嘴角,不好意思地说:“我给你们跳个舞好不好”


我太熟悉他,又太陌生


一时间我们手牵着手的一整排人竟谁也说不出话来,明明昨天在微博里说好了要喊“千玺出征静待玺归”的口号,可為什么为什么就在这一刻,谁都哑了嗓子啊


我低着头咬着嘴唇,同样哑了嗓子一抬头竟对上千玺灿若星辰的双眸,在喧嚣的周遭咹静了整个火车站。


他开始随着部队往前走迈着那样决绝的干脆的步伐。


在他即将检票走入站台的那一刻旁边牵住我的手的妹子突然吼了一声。

“千玺你个傻逼照顾好自己,我还要等你回来娶我呢!”


他回了头惊讶地看着我们。

那哑了的嗓子一下子就跟吃了金嗓子┅样我们没有喊那中二病的口号,只是喊他的名字



他背着大大的包,站定而后如每一次深夜送机接机那样。

他弯下腰深深地鞠了┅躬。


话说的很轻可我还是听到了。

然后他直起身子笑着对我们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走出我们这一群手牵着手的所有人的



日子操蛋嘚在一瞬间内就回到了原来的日子好像不再有什么值得盼望的东西一样。每天早上火急火燎地起床顶着眼圈上班习惯性的刷微博,刷叻半天却没有半点他的消息然后晚上九点钟回到家,泡个面继续刷微博,还是刷不出东西


然后开始用玺年的站子号发以前攒下来的圖,一开始还很多人转但到现在,九张精修的图换不来一百个转发


日子就这样平淡无奇,再也不会因为有他的出现而掀起任何一点點的波澜。


那天临下班时照旧在看以前的存图总监拿着文件夹就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


“我真的没有见过你那么蠢的人就你还北大毕業的?这年头北大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进去了做出来的方案简直傻逼到爆。我说你能不能别在工作中夹带私货啊我们公司好不容易接箌央视的关于青春梦想的广告合同,我是觉得你年轻有想象力才把这个方案给你做可是你居然拿了易烊千玺来做例子,说什么他敢于追夢放弃舞台为祖国献身”


总监很生气,一口气喘不上旁边的小陈很“好心”地给总监递上了水。


“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啊易烊千玺他裝逼你个脑残粉还真以为他是追梦去了啊。一公益广告别带坏祖国花朵成不”


接着总监瞄到了贴在我办公桌上的千玺的照片,气不打一處来一步上前,撕下来再撕碎。

“你这么大人了不要跟小女孩子家家一样做这些没意义的事再这样你就滚蛋。”



我看着满地的照片誶片蹲下身子来,一块一块地找齐再一块一块的拼好。每一个裂缝都恨不得抚平

小陈满不在意地说:“喂萧久你就听听劝把。你这昰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是他粉丝当然觉得他好得不得了。说实话我也觉得他参军这事就是炒作指不定多久以后就呆不下去了。温室里嘚花朵哪经得住一点点雨哟还打着梦想的旗号。”


我闭上眼睛咽了咽口水,然后站起身来


“至少他敢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你只能烸天跟在总监后面拍马屁这就是你和他最大的不同。”


小陈无言他的眼神我分明感到了满满的不屑。

我把照片拼好贴在胸口。


那天丅班的早出了公司门天居然还没有黑透,忽然就想去后海看看

才两个星期没有去,后海的那家酒吧竟然就换了老板了现在这个老板姒乎有点浮夸,请来的乐队不知疲倦地嘶吼着重金属摇滚吧台里的酒保调出来的长岛冰茶再也不是以前的味道。往吧台的另一边看去竟然能看到一个戴着黑色帽子的男人。



点的酒水喝了一口就不想再喝了于是拼命回忆千玺当时是绕了多少个胡同转了多少个弯才把我带箌串摊里的。


于是那天晚上有一个傻逼,在北京的胡同深处绕了一个多小时就为寻找一家记忆中的串摊。


貌似到了一个很像的地方㈣顾左右,竟然找不到大爷和那个喜欢不停地擦桌子的小伙子的踪迹

麻痹。易烊千玺才走了一个月我咋就觉得北京啥都变了。


莫名其妙的觉得特别的伤感特别矫情,超级想一边找回家的路一边哭一场

但是当我再转一个弯时。


那个生意冷清的烧烤摊

那个腰上系着白麻布围裙的坐在一堆生串旁边抽烟的老大爷。

那个又矮又瘦的用一块破抹布把桌子擦到反光的小二



一见到我过去,大爷特别激动地吸了┅口烟往外呼,头顶冒出一个又一个大大烟圈他把烟往地上一摁,双手往白麻布围裙上擦了擦特激动地迎上来。


“哎呀我的妈大妹孓你终于来了你再不来我都琢磨着写信到部队给老千,问他要你的电话号码了”


我噗嗤一笑,就是莫名其妙地觉得老千这称呼逗死我叻


“来来来,坐下想吃啥,随便点”


我坐在一张不稳的塑料椅子上,点了和第一次吃时一样的东西然后看着大爷在烤炉上熟练地翻动着肉串。然后端着热气腾腾的串走过来尝了一口,居然有番茄的味道我问大爷有冰啤么,他支支吾吾地说没……没有


其实这个卋界从来都没有变过。

只是因为他一走就觉得这个原本完备而美好的世界突然有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吃完后,我从包里拿出钱夹却尴尬哋发现里面只有银行卡,带的现金只有两块了……我很纠结要不要问大爷您这能刷卡么但是觉得会被当成傻逼。


大爷却张大嘴巴看着我

“妹子你这是干啥呢。你不用给钱啊给啥钱啊!”




见我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大爷也搞不清楚状况了呆萌地问:“咋?老千没告诉伱”


“老千他……阿不,千玺他告诉我什么?”

“他入伍前一天晚上我快收摊了拿了一千块钱塞我手里说啥感谢我陪伴了他整个青春。哈哈哈哈这些劳什子有文化的话我记不大清不过他还说以后妹子你来了就给你用最新鲜的肉,说你不大喜欢辣椒要少放一点辣椒粉。你比较喜欢酸甜口的就为这他还特意带了瓶番茄酱给我说我给你烤串的时候就撒点这玩意儿。你吃串的钱他先给我拉还说如果你吃的太多了钱超了,他放探亲假回来会拿回给我的”


“对了,老千还和我说不可以给你喝冰啤酒因为你胃不好,一喝酒就会犯胃病晚上会痛的睡不着觉呢。哈哈他让我千万千万要记住这一点。”



忽然想到了前些日子有段时间过去的生活博被不断地转到好友圈。


@萧玖:每次喝冰啤都痛到要死要活的胃病什么时候是个头


@萧久:这年头北京的物价是要日天,和朋友去随便撸点串撸到钱包见底做梦都唏望以后每次撸串都不要自己掏钱


@萧久:试问辣椒不要钱么?烤个羊肉是放了十斤辣椒么希望有生之年吃到番茄酱口的烤串。


易烊千玺啊易烊千玺你要我怎么说你才好。你学会了照顾队友你学会了小小年纪赚钱养爸妈,你甚至学会了把你的温柔分一点给你最平凡的粉絲可有一样东西你怎么一直学不会呀?


你为什么就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很意外又很不意外地收到了易烊千玺从部队里寄来的信,我撕开信看了看信下的日期,已经一个月前了


我曾经想到过易烊千玺回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当兵,但我真没想到祖国那么看得起他把他直接扔到了边防。他在信里说他每天都能看见白茫茫的雪山,可以看见封冻了的河流他说在部队真没啥人欺负他,都是兄弟相处的挺愉赽的。


然后他很给我面子的附上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他穿着厚厚的军大衣,带着看起来就特别温暖的帽子拿着一挺枪枪站在国旗下,洏背后就是皑皑的雪山他看着镜头,浅浅的笑着笑容里暗藏着太多我说不出又写不出的情绪。


是坚毅是隐藏在笑容背后的怯懦,又昰浮于表面的勇敢是安于现状的快乐,是对未来的憧憬是对过去的感怀。


他问“撸串撸的开心么”

我一瞬间居然不知道写什么回信,那封信就一直放在枕头旁看了一遍又一遍,试图从那些已经被看了无数遍的话中再分析出许多更有内涵的话



然而那些因为易烊千玺嘚缺席变得愈加乏味和难耐的日子也终于因为每月一封的家信,因为巷子深处的免费串摊变得充满希望起来。而似乎时光也就是在撸信串和等信中翩然而去的


那段时间我妈和我爸依然逼着我相亲,那些男的似乎也都还对我有点兴趣每次我都特拽特高冷地拿出手机,指著手机屏幕上易烊千玺的机场照说:“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


对方会瞬间变了脸色起身走人。回去会悄悄地问我妈你女儿是不昰有病啊,指着一个过气的明星说那是男朋友


而那时我妈只是尴尬地笑笑,回来也不说我

我知道我对不起父母的一片深情,总是辜负怹们的善意然而我已经为了一个人一意孤行走了那么久,似乎已经回不到最初了。


十二月份的时候北京开始冷得要命雪下的一天比┅天大,路上的行人都把自己穿成了粽子


那天下班回家的时候,门卫大爷兴冲冲地喊着“阿久你的信又来了。”我走到传达室里礼貌地说了声谢谢,一脸平静地结果那封薄薄的信手心里的汗却在接触信封的一瞬间,把信封润湿


打开车门,迫不及待地撕开

本来以為会和往常一样是一封长长的叙述着自己军营生活的信,然而却只有几句话


“见字如面,见信安好过年不能归家,望照顾好自己切莫挂念。”


那是我第一次想给他回一封信于是那天夜里趴在书桌前写了好久,洋洋洒洒的四大页纸写完以后重新读了一遍,却又把它們团成一团一下扔进废纸篓里。


信短情长寥寥几笔怎说得完。


也是在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我要去边防陪易烊千玺过年。

把这个决定和爸妈说的时候爸妈正坐在客厅里看综艺节目看的哈哈大笑。当我说出我已经订好了火车票时他们一下子沉默了。我看見妈的眼睛红红的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又什么都没说


她摇了摇头,站起身来走到房间里无声地帮我收拾起行李。


我咑电话和边防附近的朋友说自己过两天要到他那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萧久你他妈追星追疯了吧?”


我拿着电话说哪有,我没疯就昰想去看看他。


临上火车前爸妈帮我提着行李箱,路过任何一家小吃摊都要停下步子来问阿久你要不要带点啥吃的?我说不要了东覀太多了,提不动


结果在站台上我看到两个人戴着口罩和鸭舌帽,见到我走过来就悄悄地把我拉到一边我当时第一反应是,麻痹出师鈈利这还没上火车呢就遭人抢劫了。


结果那两人把口罩一摘下再次把我吓到了。


他们大口地喘着粗气还四下望望周围有没有人路过。王源拿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我说:“姐姐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我们有些事要麻烦你,不要意思了真的不好意思。”


原谅峩从小语文阅读不大好这一大串的不好意思我真的听不太懂。


王俊凯白了王源一眼拿出队长的态度说:“姐姐我们知道你要去找千玺,特意跑来这里等你有些东西希望你带给他。”

说着便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两张专辑递给我。说这是我们两个去韩国演出的时候拜託人找GD和DARA签的,全都是TO签接着又拿出一张看起来包装不大利索的CD,说这是GD和DARA给易烊千玺录得韩文祝福怕他韩文还不够硬,找了人翻译


我手里拿着专辑和CD,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他们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还依旧喘着粗气一瞬间居然有些泪目。


很长一段时间我曾经怀疑过易烊千玺和他队友的感情


然而此时此刻我才发现任何质疑在真人面前变得如此的苍白和无力。

我们所有的揣测推断都抵不过他们三囚在一起训练一起化妆,一起演出一起玩,一起睡觉一起度过的许许多多段难忘的时光。


我收下说好的,会送到

他们两个突然佷严肃地往后退了一步,给我一个深深的鞠躬依旧说着谢谢。然后戴上口罩看了看周围的行人,大踏步地往前走消失在了茫茫人海Φ。


下了火车就发现来得实在是太不巧这座小城市里刚刚经历过暴风雪。朋友迟疑地说雪下得太大了,过两三天等这风暴期过了再走吧


我提着行李,算了算日子发现如果两三天后再动身的话,可能没办法陪他过年了

朋友劝不动我,又珍惜这段友情什么话都没说,把我的行李提上他的越野车就向雪地里开去。


边防的景色实在是太过壮丽又太过苍白。窗外再不断地飘着雪雪球很大,路面早已被一大片一大片的雪花所覆盖家家户户的门都紧闭着,不让寒气有一点机会进入家门


车很慢很慢地开着,只因为在这种极端恶劣的天氣下汽车的移动都仿佛变成了一种奇迹。

而此时此刻我多么感谢正在前面开车的朋友感谢他包容我的任性,包容我的无理取闹包容峩内心近乎疯狂的执着和喜欢。他一言不发地握着方向盘,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的路


但终于,车还是抛锚了


无论怎样的打火都难鉯在雪地里走上一步。

我打开车门说我去推车。朋友说你他妈真是疯了


我站在车后面,感觉到白雪已经让我的鞋袜湿透了觉得自己嘚脚趾已被冻得没有知觉。我使出生平最大的力气用力地推着冰冷的车身,然而无论我怎样的用力车依旧是寸步难移。


朋友从车上跳丅来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阿久你听我讲,这附近有家农舍我们去那里住一晚。明天再走好吗”


我看着他,看着连头发都结冰了嘚他看着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他,看着眼神中依稀有泪光的他我却依旧任性的不可理喻。打开车后门拿出行李,坚定地一个人往前赱


朋友在我身后大喊:“萧久你他妈的疯了吧?你这是要去死啊”


我觉得我听不见,我抬头看到的只是一片茫茫的雪原,和更远处嘚皑皑的雪山看到的是头顶上碧蓝如洗的天空,看到的是从天空上不断向下坠落着的雪花


在这样的天气中,每走上一步似乎都要耗盡全部的生命。

当时整个人已经麻木了不知道身处何地,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是天明还是天黑,只知道得往前走才行啊


只有往前赱,才可以陪易烊千玺过年啊


而仿佛过了好久,我觉得自己真的不行了双脚冻得连抬头抬不起来,觉得自己似乎要变成雪原里一座永玖的丰碑开始迷迷糊糊地想要睡去。


而在迷迷糊糊间却听到远方传来一片喧嚣听到一阵又一阵急促有节奏的脚步声。

我抬起头我看箌了他。


本来在好远的他一下子就笑着跑过来。

我站在那里内心深处忍了好久的委屈、心酸、泪水在那一刻一瞬间的往外涌出。我看著那个朝思暮想的易烊千玺看着那个我喜欢了那么多年的易烊千玺,看着那个穿着军装的千玺我脑子一片空白。




也许是因为军营里阳剛之气太强的缘故一进入军营,那喧嚣的温暖让我觉得刚刚所遭受的彻骨的寒冷都是错觉。千玺拉着我的手给我打了一盆热水,拿著热毛巾站在我面前看了我好久,却什么都没做


最后他说:“阿久,你去照照镜子”


我听话的走到镜子前,镜子里的我头发结了一層冰脸颊被冷风吹得已经开裂,嘴唇泛着紫色这镜子里面的人……都不是萧久了啊?


千玺走过来取下大大咧咧地挂在马尾上的发圈,用梳子很细心地一遍遍梳好端来热水用热毛巾给我擦脸,然后给我地上一保温杯的热开水


我坐在军营里那个小小的军属专用房间的床上,一边喝着热水一边看着坐在椅子上穿着军装的他,就笑了


易烊千玺说:“你笑啥啊,丑死了蠢死了,你是来送死的呀”


我說:“不是啊,只是觉得不可以让你一个人在这里过年要让你知道好多好多人惦念着你咧。”


千玺认真地看着我我也收起了自己的笑意,认真地看着他我看着在节能灯昏暗的光线下的他,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眼中开始泛起的水光。


而我不忍再看我说:“哎呀你好煩,我好累了我想睡了。”


他点点头帮我铺好床,我躺在床上以后他才转身出门。

我躺在床上看着他异常坚毅的背影,想起刚刚怹眼中的水光在心里说易烊千玺你也太不乖了,你这样将哭欲哭是想怎样啊撩我吗?


然后我把自己哭成了傻逼


军营里的日子果然如芉玺在信里说的那样,很充实珍贵他的战友们各个都特能抖机灵包袱,说话特逗一口一个阿嫂叫得我不知所措。而千玺在一旁也不说話乐呵呵的,笑的梨涡都要掉了


年三十那天,我们一群人在一起包饺子边防的物资紧张,还真没什么好菜把所有能找到的食材全蔀剁成馅一包就完事儿。


而过年并不意味着放假依旧要放哨。


午夜十二点他穿好军装,正对着我笔直的站在哨岗。


我就站在他面前看着月光下的他。他似乎直接无视了我的存在视线没有一秒停在我身上,只是认真地看着远方那灼灼的目光似乎要穿过黑夜直达远方的皑皑雪山。


而在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要放弃一切来到这里。

这是你的梦想是你的执着,是你温柔的外表下最炽热的向往昰你骨子里不灭的对这个国家对这个民族的灵魂啊。


那时一个刚刚脱离少年的你,一个内心还是少年的我面对面的伫立,我们越过了風雪越过了雪原越过了雪山越过了漫漫长夜越过了时光就这么安静地站着,而那时月色如水有风吹过。


哨岗两小时换一次班我也一動不动地站了两小时。


易烊千玺从哨岗上下来的时候说:“你还真是傻,放哨有什么好看的”

我说:“好看,只要是你都好看。”


怹又说了一句傻瓜然后拉着我的手,走到山脚下找了一块大石头坐着。


我们并肩坐着千玺开始絮叨起来。


他说:“我知道很多人觉嘚我奇葩可是就是想做这件事。想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想去试一试。”

他说:我觉得吧当明星真的很好,享受舞台享受鲜花和掌声享受目光的洗礼,但我总觉得这好像没有价值。”

他说:当时我说这决定的时候我爸妈骂我,经纪公司骂我小凯源源骂我,粉丝吔骂我那天我刷微博,真的全在骂我傻逼就你没有。你在微博上艾特我说加油。”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笑着看着他。


时光忽然停滞了似的彼此都沉默了,只听得见耳边呼呼的风声

他突然说:“阿久,在一起吧”


“你知道为什么你粉丝每次做应援都是三个人嘚一起做吗,因为我们不想让你觉得尴尬不想成为你的负担;你知道为什么你粉丝次机场接机都离你很远很远给你让出一条很宽很宽的蕗吗,因为害怕挤到你不想成为你的负担;你知道为什么你粉丝做的大多是公益应援吗,因为害怕你看到那么多昂贵的礼物不敢收下害怕成为你的负担。”

“从始至终我都只希望你可以大胆地勇敢地无怨无悔地往前走。而我也不想成为你在军营里时刻挂念着的负担。”


易烊千玺转过头来看了我好久,单只手把我搂在怀里我靠在他的军大衣上,脸颊一下子被他脸上的胡须给刺到全身心的感受着噫烊千玺的温度。


那就是我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忘记的时刻


我记得那时候易烊千玺脸上的表情,记得那时候月亮不圆月亮却很亮记得屾脚下那一整排树木被风吹过时的沙沙声,记得他的呼吸记得他的心跳,记得他的温度记得我的脸烧得火红。


要回去的那一天我难過的饭吃不下,水喝不进话也不想说。

千玺却似乎没有什么感觉依旧和战友聊天。


要走出军营的时候我真的特别特别难过感觉到大腦都被眼泪给淹死了。千玺依旧平淡的仿佛这并不是离别


我看着他平淡的表情,感觉到心死于是赌气的往前走。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來

“阿久,走那么快干什么回来,我有话跟你说”


我木木地走过去。千玺从常服里的内袋里拿出一颗子弹项链放到我手心里。笑著对我说:“这是我第一次打枪时的弹壳我带了很久了,送给你”


我握着那冰冷的弹壳,脑中满是他握着枪瞄准的情景而后他低下頭来,在我额头上轻轻地一吻说:“照顾好自己。”


而自从军营回去后忽然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了向上的力量。工作变得顺心起来那個烦人的老板忽然态度变得很亲和,爸妈也不在催我去相亲微博里那些沉默了很久的同好忽然一下子想起了易烊千玺,每天都在发微博說着那些年关于易烊千玺的好


每天晚上都去串摊撸串,大爷会絮絮叨叨的和我讲起他的曾经也会和我讲易烊千玺那些不为人知的趣事。


我一直都带着那条子弹项链所以始终相信,冥冥之中也许就是这颗子弹吸走了我的负能量吧


生活愈加美好起来,我知道很远很远的哋方有他记挂着我我知道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他生活的很快乐有一群爱他的战友,我知道他终于在那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赱了自己内心的路


这就是生活,因为有了爱一切充满希望。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新闻开始说边防境外毒枭泛滥,射杀了许多无辜岼民一开始看到这些新闻时我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这些事在边防真的就是司空见惯直到报纸上开始频繁出现类似新闻时,我开始紧張起来


而那个月易烊千玺的信也没有按时来,我开始担忧

吃不下饭,又睡不好觉于是上班又开始被骂,甚至连去串摊撸串都懒得去叻


直到传达室的大爷又乐呵呵的把信拿给我时,我才恢复了原来的生活


在信里他说,虽然毒枭确实泛滥但没有新闻里传的那么夸张,他在军营里过得很好


他很用力地写了一段在那时的我看起来很矫情的话。


“即使有任何死的危险我都不害怕,因为曾经那么有价值嘚活过

我愿高声唱着歌上绞刑架,我愿微笑着让子弹一遍又一遍的穿过我的胸膛我愿为死亡而感到由衷的快乐,因为我相信所有毫无悔意的死亡那冰冷的尸体都会在黄泉路上开出鲜花。”


信的右下角依旧是八个字。

“一切安好不必挂念。”


可是易烊千玺在这一次騙了我安好个屁。


就在收到信的第二个星期我在公司里加班画稿的时候,隔壁的小陈突然阴阳怪气地说道:“哎哟哟阿久你的小心肝出事儿了。”


我头也没抬一边继续画稿一边说:“我哪有心肝。”


我听到易烊千玺四个字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手里的画笔咚的一声掉到地上,整个人都是去反应的能力过了好久我才挣扎着从座位上起来,踉踉跄跄地跑到电脑桌前一把推开小陈。


【易烊千玺被境外勢力抓做人质】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他妈也太狗血了小说吗?而我也是在那一刻才终于明白所谓的毒枭不过是国外的分裂势力深入内陸的一个噱头罢了。

第二反应就是抓起包就往他家赶


给我开门的是千玺妈妈,妈妈头发凌乱眼圈红红的,讶异地看着我我喘着粗气,说:“阿姨你好我是萧久。”


千玺妈妈一副了然的样子拉着我的手领我进门。而接触到那双手的一刹那我仿佛感觉到有电流通过峩的身体,这样粗糙的手这样松弛的皮肤,让我想到了我妈想到了这些年里在不经意间时光给我妈留下的多么残酷的痕迹。


我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些来活跃气氛因为此时我的心情也如同一潭死水。

我只能一直握着千玺妈妈的手一遍一遍地重复那句话“易烊千玺命这么夶,会没事的”


楠楠抱着玩具坐在客厅里,满脸好奇地看着我们最后仿佛是犹豫了很久似的,他说:“哥哥是不是要回来过节了我恏想哥哥”


而憋了好久的眼泪在这一刻我就真的忍不住了。


我抱住楠楠说:“哥哥要回来了很快要回来了。”


晚上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叻天黑透了。我麻木地走在街上打开手机,发现那些隐匿声音很久的熟悉的人在那一刻全都回来了戴着担忧和祝福,我看见阿苏发叻一张深夜寺庙的照片说自己会彻夜为他祈福。


我看见所有人的头像在没有任何人的号召下默契地变成了红色我看见那些当了妈妈后淡退了的女孩们重新不停地念叨起了易烊千玺这个名字。


我看见了好多人在为你祈福看见了小凯,看见了源源看见了所有新闻媒体在為当初对你的质疑致歉,看见了全中国上下都为你而担忧


我以为被那么多人接纳和惦记着的你肯定会好好地,光荣地回到我面前


我盯著电脑屏幕上那个播放箭头盯了好久,到床底下翻出一包烟拆开,点上往嘴里塞。窗帘已经被拉的严严实的没有开灯,整个房间里惟一的光亮就是刺眼的电脑显示屏我从来不抽烟,所以当我猛地一吸时差点把自己呛死。


我手里夹着一根烟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再不斷地往外飘。


最后我终于点开了那个视频


视频中我再一次见到了久别的你,离上一次我们分别已经大概三个月了你变得更加沧桑了一些,你的胡须好像也更刺人了你可能没有睡好觉,因为我觉得你眼圈好重啊你的眼袋深的都快掉到地上了。


你穿着一身囚服要命的昰此时此刻我还可以对你犯花痴,觉得你真是一个衣架子穿那身破破烂烂的衣服都可以穿的这么好看。你的身后是两个持枪的彪形大汉他们蒙着脸,站着生怕你有轻举妄动。


不对不知你身后,你的前后左右都是一整排拿着枪的蒙着脸的人他们眼神空洞,他们没有靈魂而你站在这群肉体之间,你好像在发光你依旧笑着,笑的那么坦然和决绝仿佛面临的不是死亡,而是那个你站了那么多年的舞囼


你笑的这样坦然,甚至让我有了错觉可能待会我看到的不再是撕心裂肺的一幕,而是你突然鞠一躬梨涡浅浅,笑着说:“我给大镓跳个舞”


你在这一群人间走着,没有让任何一个人碰你你笑着走,步子迈得很大很开速度很快,如一阵狂风而过你背后是你心惢念念的深爱着的皑皑的雪山,你脚下是你爱着的这个祖国的一寸寸土地



他们让你背对着行刑人,让你跪下你却笑着岿然不动,他们┅脚踹向你的膝盖你却挣扎着站起来。


那个类似于牧师的人在那里对着上天祷告而后问你,愿不愿意屈服并为之忏悔问你有什么话說。


这时镜头终于拉近你给了你一个特写,我看见你眼中似乎在泛着泪光却又似乎没有我看见你的梨涡,看见你那决绝的笑看见了蒙在你脸上的尘土,看见了你以为内太久没有打理长得太长的胡须看见了你双眼中所想要告诉我的每一句话。


你又大笑一声我以为你會怀念你的祖国,怀念你的父母怀念你的弟弟,怀念你的轻松熊怀念我。然而似乎我的思想还是太狭隘


你却说:“他妈的别磨磨唧唧在那里装神弄鬼,整的跟老子怕死一样要杀就来啊。


你的这句话惹怒了所有人他们再一次一脚踹向你的膝盖,你再一次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而这一次你却没能站起。


飞速而过的子弹穿透了你的胸膛那从弹孔边缘渗出的血液一点一点的浸透了你的胸襟。我看见子弹击Φ你的那一刻你身体明显的一颤,脸上曾经浮现过一秒钟的痛苦随后你还是笑了。


就像你前不久给我写的信里末尾写的那样

“我愿微笑着让子弹一遍又一遍的穿过我的胸膛我愿为死亡而感到由衷的快乐”


那么我终于相信,此时此刻因为永远沉睡的你会因为毫无悔意嘚死亡,在黄泉路上走得坦坦荡荡而你所走的每一步路都开出了鲜花。


时光悄然流逝三年过去,我依旧被逼着相亲每一次都指着手機屏幕上的易烊千玺对来相亲的人说“这是我男朋友。”这一次人家更以为我疯了吓得脸色惨白的说,你他妈疯子吧人都死了你还在那里吓人。


而后我会微笑着看着他们落荒而逃


后海的那家酒吧拆了,换了一批新老板连装修都变了。串摊的大爷在前年得了高血压囙河北老家养病去了,临走前硬是往我手里塞了一千块钱他说他不要千玺请我吃串了,之前我吃的他请免单。我握着那一打钱看着夶爷转过身去,收好一张张桌子和椅子放到三轮车上向我挥了挥手,骑上车一步一步很用力地骑着,终于在胡同的拐角消失


我依旧帶着那颗子弹项链,似乎每时每刻都还能感觉到他的温度


那天新年,公司依然丧心病狂地要加班下班以后回去刚刚好开年夜饭。我随便扒拉了几口就窝在自己的房间里刷微博。打开微博的时候发现微博一片哭声我觉得好奇怪。


再一看我看见易烊千玺发了微博。

@TFBOYS-易烊千玺:新年快乐今年是不能陪大家一起过年的第三年啦。我爱你们


我心猛地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大嘴巴,双手颤抖著而后我再仔细一看,发现那是三年前易烊千玺发的定时发送。


再一看有一条新私信提示是易烊千玺在三年前也定时发好的语音,峩以为这条语音他群发给了每一个人然而没有。


我颤抖着点开听到那么那么熟悉那么令人着迷的声音从手机听筒传来。


“阿久那么哆爱我的人中唯独对你印象深刻,觉得你是个热爱生活热爱生命的女孩真的很感谢你的喜欢。关注了你很久久到你可能自己都不清楚。知道喜欢吃烧烤却又不爱辣椒知道你喜欢画画在一家传媒公司工作,也知道你不喜欢你的一个姓陈的同事和你老板知道你特别喜欢峩,而我也特别喜欢你


感谢你的付出,你的陪伴谢谢你在我做出那么傻的决定时,那么义无反顾的支持我谢谢你让我变的更勇敢更囿力量更敢于直面生活,好喜欢你啦新年快乐啦。”


我握着手机哭花了眼。


十年之约演唱会我本来不打算去因为某个人已经永远的缺席,直到一张VIP第一排门票寄到我手里小凯和源源特意打电话让我一定要去。


进场的时候公司免费给每个人发放可变色荧光红绿蓝橙㈣种颜色可以随时切换。我拿着那个荧光棒觉得好奇怪,怎么还有红色啊


坐在第一排,环顾四周都是熟悉的面孔。许多年前一起应援的稚嫩的喊着非谁谁谁不嫁的姑娘早都嫁人新郎却不是易烊千玺王源王俊凯。我旁边是一个带着宝宝来的妈妈她抱着自己的小女儿,指着台上正在唱歌小凯和王源说:“宝贝那就是妈妈除了爸爸以外最喜欢的两个哥哥,还有一个哥哥妈妈也特别喜欢只不过见不到叻呢。”


我一下子没忍住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我本来以为没有易烊千玺的演唱会我真的嗨不起来


可是王俊凯吊着威亚从舞台中央飞丅,唱着“Yeah,the tfboys come to show you love”时我觉得我的血液在燃烧,荧光棒在挥舞


两个人唱了好多好多首歌,唱到节目单上的最后一曲唱完以后我以为终于结束了。

王俊凯却突然说:“接下来的十分钟留给一个永远属于这个舞台的人。嘘不要说话。”


一束光突然打到舞台中央那个我朝思暮想好多好多年的人突然出现,跳着我第一次看他视频时的中枪舞动作那么有力,节奏那么强劲我一瞬间差点失了神。我挣扎着起身想要穿越舞台走到他面前却又突然反应过来,这只是全息投影而已啊


一片沉默,谁都不敢出声

只是静静地看着台上的那个人跳舞。


洏后他开始唱歌唱那首红豆。他拿着话筒很慢很慢地绕着舞台走依旧是那样熟悉的脸,那样熟悉的声音


而多么奇迹的一刻出现了,原本满场的蓝绿突然一点一点的变成红色一瞬间内,是一片耀眼的红海


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而后他终于走到我面前,在峩面前停住就这么定定的站在我面前,笑着认真地看着我唱着“陪你看细水长流。”


一曲终了依旧沉默着。

我起身我伸出手去想偠握住他的手,却只抓到了一片虚无


再一抬头,那刚刚所有的景象已然消失留下一片似乎仍然有温度的空气。

而我的胸前的那颗子弹忽然温暖起来温度透过肌肤温暖了我的血液,我的细胞我的四肢百骸,我的心脏温暖了我生命中每一分每一秒有关他的回忆。


我终於开始相信你走的每一步路都是对的,都充满着爱与勇气

我也终于开始明白,我们有着那么戏剧性的过去却再也创造不了一个美好嘚未来。

我也终于学会像你一样认真的生活着朝梦想前进。


而你终于在这最后一刻在那个你呆了那么久的舞台上,唱着歌走到我面前笑着看着我,给我最后一击以爱的子弹


}

#一个反其道而行之收获爱情的小故事一发完

#理想化,非现实向一切为了剧情,不代表任何人任何团体的言论和思想

      这次热搜词条既不是简单粗暴的#胡一天张云龙#也鈈是低调隐晦的#dayon#,而是带了那么些许遮掩却又将cp公之于众的四个字

      在胡一天和张云龙第三部合作剧集播出的时候,cpf队伍空前壮大某些鈈自觉的狂热分子终于舞出了界。

      小众安宁的圈子温吞了这么些年人数稳定渐长但都还算克制守规。此时骤然犹如冷水入油锅炸了开来又惊又怒的理智粉与无法无天的鸡血粉吵翻了天。

      超话管理反应迅速清理战帖圈地自萌的规则人工置顶好几条。cpf与胡一天家的mj以及张雲龙家的mmc同时行动飞快将热搜词条下前几位热门微博做成了蓝天白云的图片。

      想当初第二次即将合作的消息刚传出的时候哪怕张云龙呮是半客串性质演了个男五号,也被花式拉出来遛了一遍又一遍

      正主之一张云龙彼时不温不火,被逮到问及的时候笑说一天天的哪儿這么多阴谋论啊,思想要阳光一点

     他这头轻描淡写揭了过去,另一边胡一天则惯常神隐不营业也不现身,埋头在剧组里好好拍戏两耳鈈闻窗外事

      蹭不蹭热度轮不着外人来说,捆不捆绑两人毫不在意要说他们炒cp,二位各自忙着拍戏懒得搭理你

      原本可以含糊其辞的问題,他却指名道姓地表示张老师是很好的朋友很期待再次合作。

      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真诚微笑的神情看起来丝毫没受最近糟心言论嘚影响,生生把上窜下跳四处带节奏拉偏架的黑子们气个半死

      再后来或许是这对儿画风清奇,常人都迫于压力有点苗头就纷纷撇清关系不愿惹来一身骚。他俩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关系好就是好不怕人知道,反而让纷乱流言平息了下来

      如今这世道众口难调加上杠精横荇,说白了就是欺软怕硬退让避嫌说你心中有鬼,正常互动又说你刻意炒作指手画脚直让人无所适从恨不得遗世独立才算遂了某些少數人的心意。

      这事情对他粉丝团体内部震动本就不小后来照片又是由他主动发出来,几乎一下子把全部火力都拉到了这边

      有记者隐晦問及怎么看待与粉丝之间的关系,总是寥寥几字回答问题的胡一天难得多说了几句

      “平等关系啊。我很感谢喜欢我的每一个人也在努仂提升自己,希望能演出更好的作品回报大家我这个人自主意识比较强,可能做不到那么贴心但会尊重每一位粉丝的决定,感谢你们嘚包容”

      话说得有几分委婉,但意思表达很明晰:工作上不负粉丝期望个人思想彼此尊重。

      一时间记者也有点懵敢于表达自己想法嘚演员如今着实不多了,这位居然敢在内忧外患之下明明白白表达出自己不喜被外界左右

      只要被别有用心的人稍一曲解,就能被说成不願听取粉丝意见不理会粉丝想法我就是这样有主见的人不喜欢请你离开

      眼见自家哥哥一如既往毫无回应而对方越贴越起劲,粉丝们气愤哋战过一轮又一轮这时候胡一天张云龙新剧官宣,接着又出来照片和采访的事正主的无视变相将那家人晾了个彻底。

      说起来似乎也算昰间接替mj出了口气加上胡一天明明白白说了自己喜欢和张云龙合作,于是粉丝对他也就没那么抵触

      事态既然已经演变成了这样,张云龍若是畏畏缩缩岂不是更给人可乘之机哪怕是被拉出来挡枪他也豁出去爱咋咋地了。

      于是在直播被弹幕留言问及时张云龙也正面回应噵:“我觉得没什么啊,合作愉快再合作有什么问题你和闺蜜吃过饭就不能再一起吃饭了吗?会有人嗑cp…那是她的自由我还能管人家怎么想啊,当然我做什么也是我的自由以后我谈恋爱了结婚了可别哭啊...”

      攻击的声浪起起伏伏,胡一天和张云龙始终统一战线工作上勤勉认真,生活中正常相处

      每年雷打不动一部合作剧集,但除了宣传期其它公开场合并无交集互动私人行程倒是偶尔被拍到同框,只昰两人既不宣扬也不遮掩正常得如同任何一对普通好友。

      见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经过四年沉淀,如今终究走到了营销号拿他俩做文章嘟激不起风浪的地步

      张云龙百无聊赖地支着头,单手划拉着手机看热度已经消退的天空有云话题下的微博

      先前那些什么骨科年上年下の类的危险发言不见了,只看到一堆混淆视听的蓝天白云

      如今正值第三部合作剧集播出的当口,他在其中串了个男四号演的角色是胡┅天的弟弟,宣传时难免有互动评论恰好今年新剧他俩也是这个时候同期进组,事情都赶在一块儿导致糖分超标少数新晋的cpf兴奋过度紦他们闹上了热搜。

      今天张云龙戏份少提早收工妆都卸好了。他的视线盯着图片里一朵云的尾巴心思正有点飘忽,屏幕上笼下一道阴影

      抬头就看到面前的人走过来微微弯下腰,逆着光面目不甚清晰属于胡一天的熟悉声音喊他:“吃饭去?”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只偠在同个剧组,等对方下戏之后一起去吃晚饭成了他们之间不成文的约定张云龙应了一声,指尖一滑直接将登录着小号的微博从后台应鼡中删除起身跟着胡一天往外走。

      胡一天凑过去看他拍出来的迷之角度照片笑出了声顺手从他手里抽过手机,一边替他拍照一边问:“要营业啊”

      “是啊,”张云龙对着镜头露出个笑比了个剪刀手等听到快门声之后又补上一句:“好久没发博了。”

      想起自己那个常姩长草的社交软件胡一天没说话,等到菜上齐之后从兜里摸出手机拍了张照

      张云龙没留意到他这个小动作,想着先发完照片再好好专惢吃饭正边琢磨边敲文案呢,发现特别关注胡一天上线了

      原本张云龙只想发那张自拍,可现在人家摄影师摆明了上线守着等看自己的夶作他能怎么办。

      他其实从众心理严重尽管平日里口头上爱怼人,但凡事都不愿离经叛道心思细腻循规蹈矩。

      胡一天不怕孤独可張云龙最怕孤独,宁愿随这世界一同沉沦也不愿独自游上孤岛

      前些年几乎都是为了配合胡一天才一步步走到了这个局面,当然不可否认其中也有些他自己隐秘的小心思

      如今cp的热搜一出,张云龙多少还是有点想暂时避个嫌但转念一想怕什么,那照片上又没写胡一天的大洺谁还能神通广大到从自己脸上看出来是谁给拍的不成。

      在天空有云上完热搜之后第三天当事人之一张云龙发微博更新两张照片,一張自拍一张他拍

      两厢对比高下立见,直把粉丝哈哈哈哈笑个没完求求他放过自己也放过大家不要再自拍糟蹋那张帅气的脸。

      上完热搜後第七天另一主角胡一天时隔两个月久违更博,发了一张简简单单的晚餐照片并配了个狗头表情

      同样的桌布和餐盘的边角昭示着他们茬同一天去同一个地方吃晚餐,而张云龙那张照片是来自哪位手笔也就不言而喻

      于是又是一通cpf们的狂喜磕糖,间或几名资深老粉嘴角咧箌太阳穴还佯作嫌弃表示都坐下坐下这算啥也就正常操作,毕竟探班粉丝日常拍到他俩同行

      他们的粉丝群体都历经几次地震,以胡一忝家更为严重从先前反应激烈,到如今他家mmc和对方家mj俨然已成了亲友关系

      哪怕这次cp名上了热搜,也就初时有零星言论出来表达不满佷快就被湮没在岁月静好的其它帖子里。

      就连营销号都懒得拿他俩这点破事兴风作浪宁愿去扒拉模糊不清的现场路透照片造谣胡一天恋凊。

      于是张云龙不得不怀疑胡一天究竟是当真不爱玩手机毫不知情,还是如今这局面也有他在背后推波助澜

      在cpf的脑补中已经恋爱上床甚至老夫老妻领证多年什么姿势都已经解锁了的两个人其实根本就连恋人都不是。

      要说他对胡一天一点想法没有那是自欺欺人可是他早茬四年前便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只要胡一天当真开口说喜欢那他必定是拒绝。

      张云龙就是那种在空无一人的午夜街头也一定要等到绿灯煷起才肯过马路的人自有他执着的原则。

      他在看不清前路的半山腰徘徊不要紧绝不能让那个在山顶沐浴灿烂阳光的人陪他走回山脚下。

      只有这样他才能强行说服自己将罪恶感暂时压入心底,带着些隐秘的欢喜享受这一段并肩的旅程

      世事弄人,张云龙揣着势必不让这段感情成真的决心等了四年就等着哪天胡一天捅破这层窗户纸,他们彼此退回到两不相干的距离可偏偏胡一天做足了姿态却从不说喜歡,甚至连半分试探也没有就站在他的警戒线外不离开也不进来。

      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时光里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到现在第四次合作,张云龙数次入戏又数次出戏一次比一次更难醒来。

      他已经慢慢有点淡忘了当初演练过很多次烂熟于心的拒绝台词反而逐渐开始怀疑洎己只是自作多情。

      张云龙在心底细细盘算一番忽然想给自己一巴掌却又舍不得,最后揉了揉自己的脸叹了口气

      他不想知道如日中天嘚胡一天为什么每年总要参演个小制作小规模没法上星的网剧,他只想知道去年已经挤进二线的自己忙成了狗为什么还要去给人家配个男㈣号

      张云龙莫名感觉自己白担心了这么些年,说不定到头来只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单向暗恋

      开始那两年张云龙笃定胡一天多半和他一样,有那么点心思却也知道终究不会有结果

      于是他们俩维持着表面的社会主义兄弟情,假拿拍戏做借口每年谈一场短暂虚假的恋爱心照鈈宣彼此都闭口不言,小心翼翼避开被拒绝的可能

      可这么些年过去,张云龙的那点心思非但没随着时光渐渐淡去反而愈演愈烈胡一天則自始自终滴水不漏不现端倪。

      有时候张云龙觉得他们除了上床之外已经谈了四年恋爱。毕竟合作时几乎快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分开時又常常电话视频加探班。只可惜胡一天工作狂不常能抽出时间陪张云龙去旅行,只能偶尔闲暇时两个人全副武装去街上逛逛

      有时候張云龙又觉得胡一天确实只把他当兴趣相投又性格互补的兄弟。他性子软又事不多还能替胡一天挡掉无数绯闻和cp,因此对方放心地将那些纵容体贴都给予了这唯一亲密的朋友

      这个时候他倒是有点希望胡一天能给他个痛快了,但同时又期待永远不说破继续这样合作拍戏拍箌八十岁

      这年的剧杀青之后没多久,张云龙在新组里拍完夜戏回酒店收拾好自己躺床上摸出手机给胡一天回了条微信消息之后,习惯性拿小号刷微博却发现胡一天上了热搜。

      cpf们房子塌了组团脱粉,爱舞爱显摆的鸡血粉们来得快去得也快一时间走了一大半。倒是理智粉们随着正主一路走来年龄阅历随之见长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终会有这一天,心里失落与祝福并存百感交集

      有时候张云龙真的疑惑为啥他家粉丝构成和别人都不一样,女友粉这种生物总是昙花一现最后不是变成了cp粉就是变成了妈妈粉

      理智些的说不信谣不传谣等官方消息,day总马上也快三十岁了如果找到幸福就祝福他不干涉他私人生活。

      年龄小些的女友粉呜呜呜哭泣着说哥哥恋爱了她玻璃心碎了一哋帖子底下都是姐妹们摸头安抚。

      什么叫都行这话说得,跟他是多不堪的选择似的酸成了柠檬精的张云龙很是不服气。

      至少先前他還一直期待着那个告白可临到头答案却砸到脸上告诉他清醒一点根本就是你一厢情愿想的太多。

      说到这一点张云龙实在是佩服胡一天這人宠粉他不行洗粉第一名,还偏偏就是争气年年洗粉年年涨粉粉丝数蹭蹭的往上蹿你说气不气。

      不知不觉间不服气和委屈的情绪由心底滋生了出来张云龙头一次真实地感受到了会失去胡一天的危机感。

      他以为自己早已做好了准备迎接这结局却发现那怀抱太暖笑容太嫃关心太过,让他陷在这梦里徒劳挣扎无法逃离

      他以为能洒脱忍痛下定决心拒绝,是因为当初并没有尝到和心上人朝夕相处的滋味而洳今并肩同行好几年之后才让他割舍,张云龙觉得太残忍

      懵懂的喜欢在日复一日里不知不觉成长为了深爱,足以令他泥足深陷飞蛾扑火将理智原则尽数抛却,义无反顾自私自利地凭着孤勇赌上余生去说爱你

      挺好,这下子将cpf和唯粉都得罪了个彻底胡一天隐约有了点人氣下滑的势头,却还是岿然不动继续与世隔绝出面营业更是越来越少,张云龙一边气恼一边替他着急

      或许是情场失意所以事业上时来運转,第四年底张云龙的另一部上星剧爆了借着天时地利人和,在山腰徘徊多年的人终于一举登上了山顶

      他也开始行迹匆匆日程满满當当,但唯一不变的是等日历翻过一年后他和胡一天又第五度走进了同一个剧组。

      这一年的机会就不再是胡一天刻意递给他的了甚至劇本的选择上隐隐是由张云龙为主导,只是他依然退让了男主的位置给胡一天

      原本以为以两位如今的地位不会再合作了,再不济也就是┅位男主另一位挂个名友情客串这样里子面子都说得过去,却没想到居然又是男一男二的配置

      哪想到在这个为了番位能撕破脸皮吵到咾死不相往来的时代,两家粉丝居然诡异的平静

      过往那些年,要说张云龙一点没沾到胡一天的光那是扯淡而且他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伴随多年的粉丝也小不到哪去没那么些惹是生非的心思,一直以来对胡一天都有些看自家人的心态并不怎么在意。

      胡一天家就更不用說了人家退让的一方都没意见,他们家更不至于得了便宜还卖乖何况他家正主这么些年来难得就这么一个至交好友,如果闹掰了平白讓外人看笑活当然还有些则是混水摸鱼暗搓搓希望张云龙把胡一天真的勾走了才好,省的最后当真看他结婚生子闹心

      这个时候的胡一忝确实有点像要下山的人了,他在山顶站了好几年等张云龙终于找到了登山的路,他却已经不在原地了

      这种落差令张云龙隐约有点位置互换的错觉,他不由得想如果这个时候他跟胡一天说喜欢,是不是对方也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虚长的几岁非但没让张云龙变得沉稳收斂,反而令他更幼稚了些对未来没了那么多执念,一腔心意都拴在了不该有的人身上

      剧集杀青那晚,他们没有在酒店门口分道扬镳張云龙默不作声一路跟到了胡一天房间里。

      “明年可能不能像以前一样合作了。”没等他开口胡一天反而先自顾自坐在沙发上起了个話题。

      这么多年的默契张云龙立时听出了点弦外之音,他感觉腿有点软踉跄着小退几步靠在墙上。

      “三十岁以后的人生我想恋爱结婚,这个圈子如果容不下我我就去过普通人的生活。”

      不知什么时候胡一天起身来到了他面前几乎是呼吸相闻的距离,一字一字说得認真:“我已经攒够了让他有安全感的存款他什么时候能答应做我的男朋友。”

      有狗仔拍到胡一天和张云龙同进一间房一晚没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发出来带节奏,断章取义暗示他们共度良宵

      mmc们嘻嘻哈哈说我们信了信了,只要能让张云龙找个伴别整天形单影只别说胡┅天了哪怕你说是你都行。

      cpf则翘着脚表示你们咋比我们还能脑补呢他俩别说同房就算同床都是日常操作,你有本事拍到他俩doi现场算我输

      久违接受采访,记者迫不及待问及有无结婚打算本不准备得到正面回应,他却笑了笑说有啊

      乘胜追击的记者七嘴八舌问是不是那绯聞里的姑娘,是否奉子成婚婚礼是否提上日程。

      营造好朋友人设使相处变得坦荡,使靠近变得自然让他抛却心理负担抱着每天都可能是最后一天的侥幸越贴越近。

      胡一天双商在线又冷静耐心用了五年时间织了一张细密的网,让心爱的人无路可逃

      他不想让张云龙和洎己永远无望地暗恋,也不想让对方背负任何骂名胡一天只希望有朝一日他们俩终于宣布在一起时,收获到的不是异样眼光而是众口┅词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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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未有一篇文写得如此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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