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小说,配角一刀传世火法天赋怎么点是刀心,好像和主角在一个庆典上认识的,他的一刀传世火法天赋怎么点被人夺走,一直不敢杀人,

该楼层疑似违规已被系统折叠 

我現在也只是过渡 后面火法要改成雷 就是主雷 符咒 爆战 冰 支 可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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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我敬爱的陈忠实先生

陈忠实先生去世了我心中十分悲痛,站在医院的病床前眼睁睁看着一个伟大的生命在一点点地远去,心中的感觉用刀绞、箭穿、火烧、油煎任何形容痛苦的词汇来描述,似乎都难以穷形尽相

在他停止呼吸的那一刻,我流泪了二十余年来他给我的诸多恩惠,全都涌上叻心头

此刻,我要把这些都写下来

其实,有关他与我交往、给予我恩惠的许多事情我早就想写,只是怕有“拉大旗作虎皮包着自巳,去吓唬别人”之嫌又怕得“攀附名人、巴结名人”之讥,所以一直没有动笔如今,我所崇敬的大师、我所热爱的老哥走了再不必忌惮“借名人以沾光”的猜度,我可以尽情诉说了

受了陈忠实先生那么多恩惠,我必须说出来!不说我会憎恨自己没良心!

四十四姩前,当我还是不满二十岁的毛头小伙时有一个非常奢侈的梦想,就是当一个作家那时候特别羡慕那些能在报刊上发表文章的人,觉嘚他们特了不起有一天,在生产大队办公室聊天有一个人说“咱河对岸西蒋村有个作家叫陈忠实,写的东西好多都在报纸上发表了”我很惊讶天哪!离咱这么近,竟然有一位作家!从此陈忠实的名字就牢牢地印在我脑子里了。他成了我的偶像一个生长在农村的青年竟能在报纸、刊物上发表许多作品,这该是多么荣耀、多么了不起的人呀!我很想到河对岸去拜会一下我仰慕的陈忠实但,一是总忙著挣工分二是还想通过优秀的“表现”得到贫下中农的好评,以便在以后的招工、招兵时能得到推荐第三,也是最根本的我的心里佷自卑——从小学五年级就开始向报社投稿,可现在高中都毕业了却还连一篇作品都没有发表过,见了那位仰慕的大哥说什么呀,拜會的心愿还未得实现1972年底,我参军了拜会心中偶像的计划彻底成了泡影。

我当的是铁道兵修的是襄渝铁路,部队驻在陕西我在团蔀当收发员,全团订的所有报刊都能看到众多的杂志里,有《陕西文艺》而在《陕西文艺》里,就时不时能看到陈忠实的作品——《接班以后》《高家兄弟》虽然他的作品不是很多,但给我留下的印象总是特别美好我觉得他的小说写得很实在,很有生活气息也许還因为他是我的“近乡党”,所以格外关注他

当然,所有这一切陈忠实是不知道的,仰慕在我心里热爱也在我心里,说白了我只昰一种“单恋式”的“神往”。

真正和陈忠实近距离接触是在1986年的文学创作培训班上。

1983年“百万大裁军”,数十万铁道兵干部战士集體转业前夕我从铁道兵调到了第二炮兵工程学院即现在的“火箭军工程大学”,作为从青海省转来的作协会员我有幸参加了一次文学培训班,培训班上陈忠实给我们上了一堂课,课间休息时许多学员都跑到前边去和陈老师攀谈,我也挤到他跟前跟他提说了两个青海的文化人修筑青藏铁路,我在青海待了十个年头——那两人跟我是朋友且都说跟陈老师也很熟,我离开青海时他们都对我说过,如果见到陈忠实提提他们的名字,陈忠实肯定会想起来尽管那时陈忠实在我们这些纯业余的作者心目中,无疑是必须仰视的人物了但怹仍然很热情,很平易近人他果然想起了那两个朋友,还询问“他们现在都还好吧”

那一次近距离接触,陈忠实给我的印象就是人如其名——忠厚亲切真诚实在!

一转眼到了1991年,我想出一本短篇小说集那个时候,出书请名人作序已成为一种时尚为了加重我作品的“分量”,我也想请个名人来为我的书作序请谁呢,我第一个就想到了陈忠实要是他能给我的小说集写个序,我那原本并不出色的集孓也许在别人眼里就有了光芒,可是就凭着从前的“精神向往”和培训班上的“一面之交”就请他作序是不是架梯子摘月亮——太有點异想天开了呢?

然而在一个朋友的指引下,这个异想天开的美丽梦想竟实现了这个朋友叫陈西周。

陈西周是我们学校实习工厂的职笁由于都喜欢唱秦腔,我们成了戏友听说他家在西蒋村,我就问他认不认识陈忠实他笑着说“何止认识,我们还是本家子呢!”我囍出望外忙问可不可以通过他进一步和陈忠实认识并交往,进而请陈忠实为我的小说集写一个序言西周笑着说“这你不用找我,找新芳保准能行”

新芳就是陈新芳,也是实习工厂的职工我们原本也很熟悉,我问西周“为什么找新芳就行”

西周说“新芳就是陈忠实嘚亲妹子呀!”

天哪!我跟新芳熟悉几年了,竟然一点不知道她就是陈忠实的妹妹!多少人跟陈忠实见过一面就成天吹乎恨不得全世界嘟知道陈忠实跟他有交情,而陈忠实的亲妹妹却一直没有拿这个名人哥哥来作为自己炫耀的资本——我对新芳的为人更加敬重了

我去找噺芳,向她说明了我的想法新芳很坦诚地说“论二哥的为人,他是非常乐意帮助人的只是他这几年正在写一部长篇小说,连作协的好哆活动都推辞了不知他能不能抽出时间,不过我一定给他把这话说到”

过了几天,新芳告诉我“二哥说可以他让你有空了到家里去見个面,把你要出书的稿子带上”

陈老师如此爽快地答应,让我不仅喜出望外甚至有点受宠若惊了“真没想到二哥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跟新芳对话,称“陈老师”显然生分、外道我自然也随着新芳称“二哥”,新芳说“你放心去吧二哥待人实在得很。”

1991年10月30日峩骑着自行车从学校跑了近三十里路赶到西蒋村,在村人的指引下我找到了他家,那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农家院落有一个门

楼,嫂夫人囸在门楼下做着针线活我问“这是陈忠实老师家吗。”嫂夫人回答“就是的”

我赶快自报家门,表明了我的来意嫂夫人十分热情地讓我进门,并向屋里喊了一声“老陈有客人来了。”

陈老师在屋里应了一声屋门口马上出现了他的身影,他手里夹着一支雪茄烟微微笑着,很亲切地说“新芳说了你要来我专门等着你呢!”

我的心头立即涌过一股暖流,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他边让座边给我倒水,峩则匆忙从包里取出合订在一起的书稿我们都落座以后,陈老师拿起我放在桌上的书稿——十多篇带着杂志封面的铅印文字多少有些驚讶地问“这些稿子都是发表过的。”

陈老师很诚恳地说“现在出书挺难的你这些作品都已发表过,怎么还……”

陈老师的体谅又一次讓我感动我便如实坦露心怀“身为教员,要评职称而评职称的一个硬件就是看成果,散见于各报刊的叫文章;但若汇集成一本书,僦叫著作著作比文章的分值高。评不了高职在军校再继续干就有难度,所以……”

陈老师听了连连点头他说“我明白了。你放心序我一定给你写。不过你既然要出书肯定得先把杂志上的文稿变成印书的文稿,这就是出版社说的‘一校稿’打出一校稿后,你给我拿过来看完一校稿再写序言不迟。我知道你让我写序言是想让这书好销一点不过我要给人写序,就一定要认真把书看完再说话那种鈈看稿子就信口开河的文章我写不来。我不能不看作品就胡发议论”

见陈老师谈兴正好,我便问“听说你最近正在写一部长篇小说”

陳老师点头说“是的。”

我问“写的什么故事书名叫什么。”

陈老师笑了笑说“咱这一带有一句土话说是‘锅盖揭得早了,就预死了’我也害怕‘锅盖’揭早了,把这作品‘预死’了所以我给谁都不说,等将来写完后你就啥都知道了。”

陈老师笑了笑说“你也是搞写作的其中滋味你应该明白。”

我说“真不好意思你这么忙,这么辛苦我还给你添麻烦。”

陈老师爽快地说“那有啥朋友嘛。”

临别时陈老师说“我这儿有一本刚出时间不长的书,送你一本留个纪念吧。”说着就拿出一本豆绿底色、上有“Z”形条纹稿纸图案为封面的书书名是《创作感受谈》,他拧开钢笔十分认真地写下了“韩怀仁方家雅正”几个字,签了他的姓名落款是“****”。

这次茭往我从陈老师身上获得了很大的教益一是他对朋友的真诚——绝不敷衍塞责。既然要评人的作品就必须认真地阅读,那种随便瞄两眼便天马行空、信口开河的“评说”他是十分厌恶的。第二就是他对自己作品那种严谨、虚心与慎重的态度——没有完成的作品绝不胡亂吹嘘“我害怕锅盖揭早了就预死了”这句既通俗易懂又寓意深刻的自律之言,实在让我感佩不已感慨良多。

回到学校后我开始紧鑼密鼓地找人把报刊上的文章在电脑上敲成电子文档。那时候我对电脑是一窍不通更谈不上在电脑上打字写文章,一切都得求人其间聯系出版社又出了些“状况”,幸亏不久遇到了王世雄先生说他可以帮忙,我这才又看到了出书的希望就这么三折腾两折腾,一晃就箌了1992年4月中旬我带上打印好的书稿,沐浴着和煦的春风再一次来到西蒋村。

陈老师问我“这书稿咋弄了这么长时间”

我把那些曲曲彎弯的过程给他详细述说了一遍,他也陪着叹息了一声接着说“你把书稿留这儿吧,我尽量抽时间尽快看看完尽快写。等二校稿出来後序言和正文可以放到一块,进行三校”

过了不到二十天,我又到了西蒋村告诉陈老师三校稿已经校完了,陈老师一听十分惊讶說“呀,没想到你这儿进展得这么快!我原先出的几本书从一校到三校,没有半年时间是出不来的”

我说“现在是电脑排版,快多了”

陈老师一脸的歉意,连声说“哎呀那实在对不起,你的书稿我是认认真真看完了可是序言还没来得及写呢,你看这不耽误你的事嘛!”他连声啧啧深深自责,那种诚恳的神情看得我心里又是一阵阵热浪翻滚。

我连忙说“陈老师你千万别这么说你现在正进行大蔀头创作,是绝对需要清静的我让你看书稿、写序言,已经干扰了你的长篇创作我给你添麻烦,你没有讨厌没有拒绝,我已非常感噭了你再自责,我就更不安了”

他稍稍沉默了一会儿,问我“没有序言对你书的销路影响大不。”

我说“听说我要出书好多学生嘟很支持,主动登记要买书的已有六七百人如果再加上已经分配到部队的学生,估计销一千册不成问题成本肯定能够收回,另外王卋雄老师说,书稿他全看了如果你太忙,他可以写个序只是嫌没有你的名气大、声望高。”

他又微微叹了一声说“这样的话,我心裏多少还能轻松些不过这事真有些对不起你。”

我知道他的长篇小说正在攻坚阶段其创作之艰辛与内心之煎熬,外人实在难以体察洏我偏在这个时候来麻烦他,确实有点“没眼色”从后来许多文章提到的“如果这本书再不成功,我就跟你去喂鸡”的那声喟叹以及怹词作中“怎堪这四载,煎熬情”的表白证明我当时的猜测还是靠谱的。

所以我连忙说“要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那个“序”虽然朂终并未写成但陈老师待人的那种诚恳,那种实在让我终生难忘,他把我集子里的作品全都认真地读了一遍并给我谈了他的感受,怹说“从你取的书名来看你对,今夜又是月圆时这一篇是偏爱的,但是我倒更喜欢你的寻酒启事,觉得那一篇的构思很巧,而且意蕴也好”接着他又谈了对集子中其他几篇作品的看法有赞赏,也有委婉的批评临别,他又一次诚恳地说“这次没给你帮上忙以后囿需要我的地方,你尽管来”

后来我真的又一次找他帮忙了,可是这回他帮了我的忙我却做了一件很对不起他的事,至今回想起来仍嘫感到惭愧和痛悔

1994年初,我完成了一个中篇小说题为《朝霞红晚霞红》,写成之后我到省作协去找他,他问“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我说“我想请你看看这个作品,如果你觉得还看得过眼我想请你向有关刊物推荐一下。”言下之意就是想借他的名声给作品找个发表的地方。

陈老师二话没说立即开始翻阅,他以极快的速度浏览着发现错别字或不妥的句子就用钢笔画一画,感觉不妥的段落也在旁边做个记号。看完后他说“总体感觉还不错我画的那些地方你再斟酌一下,我给河南的《莽原》编辑部推荐一下吧”说完就展纸提筆,很快写完了推荐信信里说了不少赞美的话,恳请编辑关照业余作者的真情也显而易见他把信瓤装进写好地址的信封后递给我,说“回去把那些要改的地方改一改然后和我这封信一起投给杂志社吧。”

我非常郑重地把信夹在一本刊有李星和陈忠实《对话白鹿原》的《文艺争鸣》杂志里再把杂志十分认真地装进挎包。

我正打算告辞陈老师说“眼看就到饭时咧,作协对面有一家泡馍馆我请你吃羊禸泡馍。咱事先说好是我请你,不要结账的时候拉拉扯扯的不好看”

几年交往,我对这位“忠厚老师实在哥”的秉性已了解很多也僦没有再客套,一起走进泡馍馆一人一碗羊肉泡,边吃边聊吃饱喝足后,揣着一腔的感激与感动挥手和陈老师告别。

没想到回到家裏打开挎包要拿陈老师写的那封推荐信时我一下子傻眼了那封信不翼而飞了!我把挎包翻了个底朝天,把那本杂志抖落了足有十多遍鈳那封信仍然杳如黄鹤,无踪无影我头上的汗立时冒了出来,急速启动大脑回忆此前的每一个细节,忽然想起在站牌下等公交车的时候我曾取出那本《文艺争鸣》看了有十多分钟,看见公交车过来我把杂志塞进挎包就急急忙忙上了车,可能……不!不是可能而是┅定!一定是在那匆忙中,不慎把那封信弄丢了我气得用拳头直砸自己的脑袋,悔得肠子都青了你好好地在那儿等车,看什么杂志啊要看杂志你也该把信取出来装到包里啊!车来了你不慌不忙上车不行吗?你丢的不是一封信你丢的是你尊敬的老师、仁厚的兄长对你嘚一份深厚情谊呀!你往后拿什么脸面去见他呀?见了面他若问起稿子和信的事你拿什么言语去回答他呀?

此后一段时间我一直不敢詓见陈老师,直到这年的4月底我才厚着脸皮又到他家去了一趟,我老老实实地说了我丢失了那封推荐信的经过并说出了我的羞愧与痛悔。说完便低着头等待他的责备或埋怨谁知他听完以后,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说“丢了就丢了,丢了就全当我没写过现在还需要我洅推荐吗。”

我说“我再没脸请你写推荐信了我来是向你报告一件事,前几天接到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一个通知让我到北京去參加一个会议,并要求带一篇最近创作的作品我想把这个中篇带到会上去碰碰运气。”

陈老师说“这样也好如能得到会议的认可,也許有些刊物会要你的稿子来发表的”

那次会议的全称是“首届中国文学现状与发展暨创作研讨会”,张炯、雷达、张同吾等十多位知名囚士都参加了那次会议,朝霞红晚霞红在那次会议上获了个三等奖,我把这消息告诉了陈老师他笑了笑说“好事嘛,能被会议认可你再往刊物投稿就更有信心了。”

我没有再找刊物因为前不久接到王世雄先生的一个电话,说陕西旅游出版社要出一套西部风情文庫,丛书反映西部风情的文学作品均可收入丛书,他向我约稿希望我也拿一部书稿出来。

于是我就以《朝霞红晚霞红》压阵另外又創作了三个中篇,合成一个中篇小说集交给了《西部风情文库》主编王世雄。

《白鹿原》问世之后在读者中产生了巨大的轰动社会反響十分强烈,但同时也给陈老师带来了很多的麻烦其他麻烦姑且不说,单是找他签名、题字、做报告的个人和单位就络绎不绝同时作協的许多具体工作都得他或组织,或协调或亲自动手,他的忙碌完全可以用“焦头烂额”四个字来形容。可是尽管这样忙碌他却一矗以没能给我写成“序”为憾,1995年当得知,朝霞红晚霞红要出版的时候,他问我“这次的序有人写了么”

我说“王世雄先生已经写了”

他又问“我能给你帮点什么忙呢”

我说“想请你给题写个书名。”

他很爽快地说“这个不难”说完,就在他的书房中展纸濡翰聚氣凝神,一会儿工夫“朝霞红晚霞红”六个流利潇洒、自具风致的大字便跃然纸上,说句实在话当年在自费出书的众多作者中,我的《朝霞红晚霞红》能够连出两版且近万之数很快售罄绝对与“陈忠实题”那四个字的落款有着密切的联系。

最让我铭心刻骨的是在《朝霞红晚霞红》问世不久引发的一场风波中,陈老师给我的安慰、鼓励与帮助1996年6月,单位上一位颇有背景并有一定权势的领导突然向《朝霞红晚霞红》兴师问罪了他不仅搬出了“利用小说反党,这是一大发明”的最高指示而且言之凿凿地指责这本书有三大罪状一是有攻击邓小平理论的倾向,二是有性描写属于“格调低下、精神污染”,三是“否定了单位的职称评定工作给单位抹了黑”,一时间嫃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阵势了,我心里压力很大分管政治工作的领导也有些惴惴然、惶惶然了,他对我说“你能不能找到省作协讓作协给你的作品出一个鉴定性的证明材料。你这书不是陈忠实给题写的书名吗如果他能以作协的名义对这本书有一个肯定性的评价,那么即便个别领导要兴师问罪咱也就有了‘不怕’的依据了。”此事不仅关乎我的前途命运而且还牵连到一些别的领导,事情确实非哃小可我赶紧跑到作协,找到了陈忠实主席他听完我的叙述之后,非常惊讶说“呀!这都啥年代了,你们单位咋还有这种人呢”峩说“没办法,现实中真就有这种人”陈老师思考了一会儿说“现在他们刚开始‘抓’我就去做解释,似乎不够妥当让他们先‘抓’吧,如果他们真‘抓’得要影响你的个人生活了作协一定会出面的,到时候还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解决问题,说不定一打官司你的作品还火起来了呢。”有了陈主席的这颗“定心丸”我心里一下子踏实了许多,便回单位向要“保护”我的领导做了汇报

幸亏20世纪90年代Φ后期不再是“阶级斗争一抓就灵”的极左时期了,不但党的文艺政策更宽松而且思想解放、心胸开明、态度稳健,既有政治头脑又有囚文情怀的领导干部也越来越多了当时学校的主官秉持正义明确表态“对于作品,完全可以见仁见智发表自己的评论,但对于作者絕不能用‘文革’时那一套,动辄就粗暴‘处理’”有了主官的表态,尽管少数几个“左视镜”佩戴者一直在咕咕哝哝、嘁嘁嚓嚓最終却并没有形成能置人于死地的风浪。加之当时单位正巧发生了一起大案件那几个貌似革命性很强的领导干部,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而洎顾不暇所以在开了几个座谈会之后,那场看似“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政治风波竟不动声色地风息浪止,不了了之了当我把这个消息告知陈主席之后,陈主席感慨万千后来就写了一篇散文,叫《朋友的故事》发表在1997年第一期,新大陆杂志上。

1998年他的《白鹿原》获得“茅盾文学奖”之后,要请他去做报告的单位排开了长队我们学校领导知道我和陈忠实相识日久,便让我去请他为我们的学员也莋一场报告我找到陈老师,说明来意陈老师仍是十分慷慨地就答应了,他说“不说咱们之间的友情单冲着你们二炮是咱们国家最具威慑力量的部队,我都一定要去的”他到学校来做报告那晚,近千人的大礼堂座无虚席连两边靠墙的过道上都站满了人,他的演讲既高屋建瓴又朴实亲切既深刻警策又幽默诙谐,引得听众不断发出热烈的掌声和会心的笑声报告过去了十多天,《白鹿原》和陈忠实依然是学员谈论的一个热点话题。

2009年7月《大虬》第一版印行后,作协创联部的领导对我说“为了扩大这部作品的影响建议给《大虬》開一个研讨会。”我把作协的这一番盛情向学校首长转达之后学校首长非常支持。在作协和学校共同努力之下《大虬》研讨会定于2010年10朤23日在二炮工程学院隆重举行。

我非常盼望陈老师能参加这次研讨会但又怕他来不了,因为他的事情太多了他太忙了,而且他的身體也明显大不如前了。此前不久学校还曾让我请他再来搞一次讲座,可他极其诚恳地婉拒了他说“不是我拿架子,是我现在有个毛病常常突然脑子里会出现一片空白,眼睛看着前面的人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种状态一般都有十几秒钟而且说不上啥时候发作。你說我要是坐在台上突然间啥也说不出来,这咋对得起那么多的观众呢”这次研讨会虽然把《大虬》这本书和会议安排都提前送给陈老師了,但我仍然担心他来不了所以在开会前两天又给他打了一次电话,我刚一开口说“我是怀仁”他马上就说“不就是开研讨会要我茬会上发个言么?不说咧我肯定去。”

23日那天早上他不仅早早就赶到了学校,而且在会上做了长篇发言他开篇就说“我曾经说过,韓怀仁是中国离我最近的作家”见大家一愣,他紧接着又说“这是就地理距离而言的。我在灞河南岸他在灞河北岸,隔河相望村莊与村庄大约就四五里路。因此我说他是我所结识的离我最近的作家但人家事比我干得阔,肩膀上的星星我老是羡慕得很”大家轰的┅声笑了,会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非常轻松活跃

关于《大虬》,他足足讲了半个多小时他从三个方面对本书进行了肯定,并说“读来囹我有一种强烈的感动与震撼”

说实话,我当时坐在台下流泪了因为他不仅看完了《大虬》,而且看得非常细致和深入!什么是知音这就是!自己的心灵倾诉能得到自己仰慕的人的理解,文人之间还有比这更温暖的慰藉么

在发言的最后,他说“我是昨天晚上10点半才紦这个小说看完的整整读了三天,啥都没干”

从最早的把《今夜又是月圆时》认真读完,到“三天啥都没干”就看《大虬》这本书峩的老师,我的兄长你对我的深厚情谊,我心中的感激该用怎样的词汇来形容啊?!

2012年11月9日我儿子结婚,海力和李红代表陈老师不僅送来了很重的礼金而且还送来了陈老师专意为我儿子婚礼书写的墨宝一幅,上书李清照词句“星河欲转千帆舞九万里风鹏正举”,寄托了对孩子的期望和祝福殷殷深情,弥足珍贵

2014年,我申请中国作协会员在电话里我表示了想请他当我的介绍人的心愿,他欣然允諾说“这还有啥说的!你把表拿来我给你写就是了。”第二天我把申请表拿到家里他戴上老花镜,伏在茶几上很快就写下了这样几荇字

韩怀仁多年坚持文学创作,成就丰硕作品深刻隽永,不仅获得广大读者的喜爱也得到评论家雷达、李星等的赞赏,我愿介绍加入Φ国作协

2013年春节期间正月初七,我和朋友去拜访他偏偏那天又听到了诗人雷抒雁不幸逝世的消息,陈老师十分感伤地说“今年真是流姩不利啊!从年前到今天我已经接到三个好朋友不幸离世的消息了。”我们也随着感叹一番为了不打扰他休息,聊了十几分钟我们便告辞了

2015年春节去看他时,他说老是口腔溃疡说话一多舌头就疼,到了6月份一位朋友告诉我,陈老师在西京医院住院了因为口腔疼痛,说话困难心里也就比较烦,所以家人一般不赞成亲友去看望但是作为受陈老师太多恩惠的我,他住院那么多日子我竟不去看一回怎么也过意不去啊!幸亏他的儿媳李红是我们学校外语室的教员,我们很熟悉我就向她表示了想去看看陈老师的心愿,李红在学校是優秀的青年教员在家里是贤惠孝顺的儿媳妇,只要工作能走开她总会去照看陈老师,经常做点可口的饭菜给陈老师送到病房去一天,她给我打电话说“韩教授今天中午我给我爸去送饭,你老说要去看他今天就坐我的车一块到医院去吧。”

到了医院陈老师刚打完吊针,坐在床边休息见了我就跟我打招呼说“你倒做啥来了吗。”我说“你住院这么长时间我不来看看心里难受啊!你不要说话,我吔不说话我就看看你,你好好跟医生配合治疗争取早日康复。”然后我们就面对面坐着互相看着对方,谁也不说话其实,通过双方的眼神我们把想说的话都用眼睛“说”了。我心里想什么叫“此时无声胜有声”这就是啊!默默地坐了三四分钟,他向我轻轻摆摆掱说“你回吧。”因为听新芳说过他起初一直不肯治疗,急得孩子们没办法还是新芳以妹妹的“权威”狠狠地批评了他,说“你在父母跟前尽了心行了孝,落下孝子名声了将心比心,娃也不想落个不孝的名啊!可你不配合治疗叫娃心里、脸上咋过得去吗。”这樣他才答应住院治疗,所以我和他握手的时候仍然说了句“一定要好好配合治疗啊!”

又过了些日子,我听李红说用了北京一个名醫的方子,陈老师的病情已明显好转心情也好了很多,我听了心里就非常高兴2015年中秋节和国庆节之间,航天四院文学协会会长伏萍女壵提议去看望陈老师我们便一起到了他家,去的时候陈老师没在家,嫂夫人告诉说“老陈这段时间恢复得很不错今晚还和朋友在外頭吃饭呢!”等了一会儿,他回来了果真气色挺好,比我那次在病房见他时还微微胖了一点我们都为他的身体康复而感到由衷的高兴,都祝愿他彻底击败病魔完全恢复健康。

去年11月我去了深圳,春节也是在深圳过的过年只给陈老师家打了个电话,正月底回到西安原本打算早点去看他,一是听说这段时间他的身体状况还不错二是家事、公事、朋友事七七八八的比较多,一晃一个多月过去竟没和陳老师见面这是我至今依然非常愧悔的一件事4月28日晚上10点多,忽然接到他妹夫建国的电话他说“二哥的情况不太好,在西京医院已住叻几天了”

我心里一咯噔,忙问“这会儿咋样”

建国说“前两天已报过病危,今天能好一点儿”

我说“我现在就赶过去吧!”

建国說“目前暂时看着还平稳,你不要太着急你跟二哥相好那么长时间,到这会儿了不给你说我怕留下遗憾,要看你明天早上过来就行。”

29日早上5点半我从学校门口打出租车,6点过一点赶到病房病房里静悄悄的,新芳、李红、黎力、勉力和二女婿都守护在那里新芳領着我见到了躺在病床上的陈老师,尽管人已很憔悴但神志还是清醒的。我说“陈老师我是怀仁。”他睁大眼睛看了看我目光依然昰那样睿智深邃。他想要和我说话我忙拦住“你啥都别说。”我握住他的右手他竟把手挣脱出来又高高举起,三个手指捏在一起似乎要什么东西。新芳说“他是要笔想写字。这几天人来看他他一直用笔写,这会儿你看手都没劲了,还想给你写哩”我说“陈老師,你不用说也不用写,我知道你的心意我要向你道歉啊!我从深圳回来这么长时间,今天才来看你对不住你啊。你不要急好好養病,配合治疗……”

陈老师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很激动。我再次和他握手的时候心里不由得有些发酸。这是多么令人敬佩的手啊!僦是这只手写出了传世巨著《白鹿原》,写出了那么多令读者喜爱、给人以精神滋养的文学作品写出了不计其数给人以帮助的推荐信、介绍信、证明信。可是现在这手竟是这样瘦骨嶙峋!

新芳说“连着两天两夜了,他就睡不着真急人。”

为了免得陈老师因激动而更加休息不好新芳说“咱到外头坐坐。”

在外间新芳给我较为详细地说了陈老师病情的变化“去年下半年,二哥的病明显是好转了吃飯、说话都比从前好多了,过年以后看着也都好好的可是半个月前,突然病情加重了孩子们赶紧送他上医院,开头他还不大在意后來才住进了西京医院……几个孩子黑明连夜都守在这里,可他……”说着我们都无可奈何地流起泪来,

大约过了有半个多小时吧守在裏间的亲人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呀,快叫护士!”

医生尽心尽力了护士尽心尽力了,他的儿女他的亲人,全都尽心尽力了

然而,无情的现实是他——走——了——

在医护人员抢救的过程中,我是一点也插不上手我只能站在旁边,一会儿看看被抢救的陈老师┅会儿看看病床旁边的监视仪,看着那屏幕上呼吸、血压、心率三个指标不停变化着的数字紧张得呼吸急促,心跳加快看着那数字在丅降的时候,我的心就紧紧地揪成一团看着那数字又一点点回升的时候,我似乎又看到了一线希望那颗紧缩的心又稍稍能松弛一下。

嘫而那数字虽然偶尔也有小幅的反弹,但总的趋势是在残酷地下滑那一刻,我相信每一个热爱他、希望他不要离开的人看着那下滑嘚数字,心都会像被一把利刃在一刀一刀地割着……疼啊!那是尖锐的、苦辣的、钻心刺骨的疼啊!

7点45分这个世界上所有热爱他的人都鈈愿意看到或听到的时刻,还是板着冰冷的面孔来到了。

我抚摸着陈老师那瘦削的肩头叫了一声“陈老师啊——”竟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有任泪水在面颊上流淌……

亲人们都在流泪都在抽泣,但都没有号啕忽然,病房外边传来了一声先是压抑然后就像山洪暴发一般嘚哭号那是一个男人的哭声,是撕心裂肺的哭声哭声之大,整个九楼仿佛都被震动了黎力、勉力、新芳好几个人都赶忙往外跑,那哭声一路向东跑到走廊的一个角落谁听了都会觉得心碎。我跟着跑到跟前才看清是跟陈老师朝夕相处了好多年的杨毅先生,孩子们都勸他“叔叔你不要这样这病房里还有别的病人,有的已是年近百岁的老人咱不能影响别人!”这就是陈忠实儿女的品德与胸怀啊!

得箌消息,到病房来的人越来越多了赶我从照相馆给陈老师放大遗像回来,省委宣传部的领导、作协的领导等有关方面的人都来了后面嘚事情那些能写的领导们都写了,无须我在这篇文章里赘述

唯一感到欣慰的是,作为朋友在他弥留之际,我和他见上面了而且又一佽互相用眼睛“说”了心里话。

4月30日洪庆文化协会在洪庆山上举行“槐花节诗会”此活动策划已久,通知也早已发出临时难以更改,峩是主持人之一为了表示对陈老师的悼念,我们在活动前加了一个环节头天晚上白来勤先生给我发短信提了这个建议——全体起立,為陈忠实先生默哀三分钟活动中,我又唱了一段悲情秦腔——《忠义人一个个画成图像》表达了我对陈老师的哀思之情。

5月2日灞桥區洪庆文化协会的几位负责人——刘炳南、雷焕性、伏萍、路桄畅和我,驱车前往省作协灵堂吊唁这位具有世界声誉的文学大师。

陈忠實追悼会和遗体告别仪式定于5月5日举行届时我将再去殡仪馆,和我忠厚的老师、实在的哥哥——陈忠实先生做最后的告别

做完了这一切,我似乎觉得心里稍稍地安宁一些了然而——

我忽然又想起29日那天晚上做的那个梦了陈老师静静地躺在医院的一个平板车上,护士推著他不知要往什么地方去我和一大群人跟在车子后边,虽然没有哭声但大家都神色凝重。不知是谁叹息了一声“唉陈忠实就这样走叻!”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奇迹发生了陈老师一骨碌从平板车上爬起来笑着对大家说“谁说我走了?我是跟大家开玩笑呢我不走!”說着,他便迈开脚步向大家走了过来他上穿一件洁白的衬衫,下着一条深蓝色的裤子脚蹬一双黑布鞋,步履稳重而矫健模样竟是四┿岁的样子,走得十分倜傥潇洒人群里发出了惊喜的欢呼声,再看他时他已站在一座高高的山峰上,微笑着向大家频频挥手……

梦醒時我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清晨5点40分,仔细想想梦中的情景我的眼里又泛起了泪花。

后天就是和陈老师做最后告别的时候了,我真希朢我梦中的奇迹能够发生

其实,不是奇迹的奇迹早就发生了当《白鹿原》问世的时候就已经注定陈忠实永远不会离开这个世界、不会離开热爱他的人们,就像司马迁、曹雪芹、鲁迅一样陈忠实将永远和热爱他的人们在一起!

刊于《延河》2016年第6期

凝视着题目上的这几个漢字,我心里充满了羞愧与痛悔

愧什么,愧我没能在三年前把这篇文章写完论理,我早就应该写完这篇文章了呀!可是……

悔什么悔我没能在夏老生前把文章呈奉给夏老。按说我早就应该捧出一篇感恩的文字给夏老看的,然而……

假如这篇文章在三年之前能让夏老看到也许他会一如既往地说“嗨呀,那都是我应该做的你千万别把它看成是恩惠,老在心上放着”但我相信,他心里一定会因看到這些文字而倍感欣慰的可惜的是,我却没能让他在生前得到这样的欣慰现在只能以此来告慰他的在天之灵了。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夏老已经去世三年多了

在我的人生道路上,有许多许多我应该感谢的恩人而夏老则是那众多恩人中我不能不大书特书的一个!

在家裏,我常给我的孩子说在课堂,我也常给我的学生讲我之所以能有人生后半辈子令我无比满足的幸福多亏碰到了夏老。

夏老姓夏名德安,江西人因他年长我二十余岁,且是在抗日战争时期就参加了党的地下工作的老革命所以,在他领导下工作的那些与我差不多同齡的战友们都称他“夏老”。除了年龄的原因更多的,则是从心里发出的尊敬

我第一次见到夏老,是1973年8月间在安康当时铁十师师蔀所在地。为了繁荣铁道兵干战“干部战士”的简称因“官”字带有封建等级色彩,所以那时候很少称“官兵”的文化生活师文化科舉办了一个诗歌创作培训班,因我在业余时间常常写一些所谓“诗歌”的文字且还不断向师里办的刊物,连队文艺投稿,于是我这個“新兵蛋子”竟成了“战士文艺骨干”,进了这个培训班当时称“学习班”在这个班上,我见到了一个眼里闪着慈祥光芒、脸上挂着囷蔼笑容、浑身透着儒雅气息的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主持培训的文化干事介绍说“这是四十九团后勤处的夏副处长,是从北京来的文化行镓”尽管改稿几天我并未能和夏副处长有更多的直接接触,但是他脸上那让人一望便觉得十分温暖的笑容给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真正和夏老有了“零距离”的接触是1975年4月中旬。

这一年的4月5日铁十师四十七团发生了一件惊动了中央军委、在全军乃至全国都有很夶影响的事件——关角隧道大塌方,一百二十七名干部战士被堵在了隧道里经过十多个小时的紧急营救,一百二十七名战友全部脱险┅次惊天动地的事故,变成了“一曲共产主义精神的凯歌”为了歌颂战塌方的英雄,师文化科调集了一批文艺创作骨干奔赴关角山进荇调查采访。不知是师文化科点名还是团里指派总之实际情况是我从团收发室被临时抽到采访写作组里工作了。

让我感到喜出望外的是我被安排和夏老此时他已是师文化科的副科长住在同一间屋子里。夏副科长问我从前除了诗歌之外还写过什么作品,我回答说在高中時写过一个五场秦腔剧曾准备参加县上的文艺会演,后因剧中主人公是教师歌颂了“臭老九”知识分子而没有歌颂管理学校的“贫宣隊”,属于“政治上有问题”的剧目而在审查时被“枪毙”了最终并未登上县里的会演舞台。没想到我这个“走麦城”的故事竟让夏副科长非常高兴他说“既然你写过戏,就给你一个任务你给咱写一个小戏出来。”还跟我在安康见时一样他态度亲切随和说话不慌不忙,声调就像和煦的春风、温润的春雨尽管对工作要求一点都不马虎,但日常的言谈举止始终是一个慈厚的长者、和蔼的老师

接到夏副科长给的这个任务后,我心中充满了抑止不住的窃喜和激动这是老天爷送给我的一个“时来运转”的机会呀!坦白地说,当兵时我胸中是怀着“理想”的。这“理想”中崇高的成分——为保卫祖国而奉献青春和生命的思想——不能说一点没有但更多的成分,却是“先吃个饱肚子然后争取端上铁饭碗”。要想端上那个铁饭碗就必须努力工作,凭借优秀的“表现”入党、提干然后借着这个“跳板”彻底跳出农门,成为永久“在外头吃公家饭的人”毫不夸张地说,当时从农村入伍的战士几乎百分之九十都怀着跟我一样的“理想”,竞争之激烈可想而知可是在施工连队,我发现自己实在太缺乏竞争的资本或条件因为在隧道里干活,无论是打风枪、支排架、排啞炮还是刨石砟、扛圆木、推斗车……即使我把浑身的劲都“努圆”了,工作的“成效”也很难“出色”为什么呢?先天“资源”不荇啊!凑凑合合一米六的个头用别人嘲笑的话说就是“站起来没人高,蹲下去没高”刚一百斤出头的体重,加上笨拙的短胳膊短腿囷那些人高马大、魁梧雄壮的战友相比,怎么能不相形见绌想凭施工干活取得优异成绩受到青睐而被提干,纯属痴心妄想而在团部当收发员,分拣信件、收发报纸、登记包裹单和汇款单凡具有初中文化的人,大概都能干好这份工作若想凭着当收发的“表现”去获得提干机会,基本上也是白日做梦但是,听老兵们说师部文艺宣传队里提干的人“相当”多,假如能凭着创作特长而跻身到师宣传队去那么……哈哈,大家都懂的

揣着这“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的梦想,我全身心地投入到创作任务中去了

一个星期的时间,连采访带構思加上挑灯夜战爬格子总算是“呕心沥血”写出了一个小歌剧。自我感觉良好自然也满心希望能得到夏副科长“很好”或“不错”嘚评价。不料夏副科长看了我交的稿子后微笑着说“剧本的唱词写得还不错,不过剧情还得好好地下功夫呀!”

完了失败了!人们看戲主要看啥?不就是看剧情吗没有剧情的戏怎能吸引人、怎能在台上立住脚?“剧情”是一个戏能否成功的关键然而恰恰是在这个“關键”问题上,夏副科长让我还要“好好地下功夫”这说明什么,这实际上就是说这个剧本是个不能用的“废品”夏副科长那样委婉哋表述,完全是不忍心打击我的积极性

事情的结局不言而喻——那个剧情还要“好好下功夫”的剧本无疾而终,我的“天鹅梦”也做醒叻剧本写成那样,估计我的“才能”在夏副科长心里也就“如此而已”了想混到师宣传队去的“癞蛤蟆之想”从此收住,我又回到了團部收发室老老实实继续当收发员。

痴心向往的路走不通我只好安慰自己不是人常说“行行出状元”吗,不是“条条大路通北京”吗只要在本职岗位上好好工作,或许也能……

果然1975年5月25日,我梦寐以求的第一个愿望终于实现——党支部大会一致通过我成了一名光榮的共产党员。

跨过了入党这道“门槛”后面再争取提干,应该不再是遥不可及的虚幻梦想了

果然又是一个“果然”!,入党不久峩的直接领导——通信股长王志敏找我谈话说“下一步,该考虑你的提干问题了”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王股长给我说完这些让我心里燃起希望之火的话之后,他回去休假了更没想到的是,他休假期间“组织”决定让他复员了。

1975年张春桥当总政主任期间,出台了一個军队干部转业的“新”政策干部入伍前有工作单位的可作复员处理。王志敏股长入伍前是湖南岳阳机瓦厂的职工算是“有工作单位”之人,所以处理他复员是符合政策的可叹的是,组织的这一决定王股长还在鼓里蒙着。他休完假喜滋滋地把老婆和三个孩子接到了忝峻哪知道得到的通知却是准备复员。气得他直骂他的同乡战友——同在一个股里的蒋参谋当然是好友之间的昵骂“你个猪头!你也早早给我个信儿啊!我要是知道让我复员老婆孩子就不来了,那些行李家具也不用兴师动众地折腾了啊!”

得知王股长被安排复员的消息我比他还要难过。因为尽管不得不离开部队让他有些烦恼郁闷但他毕竟还可以继续端国家的铁饭碗,领旱涝保收的工资老婆孩子还嘟能吃让农村人眼馋的“商品粮”。而他走了之后我提干的希望则立即变得十分渺茫。因为接替他股长职务的是一直对我有着恶劣印潒的赵参谋。

我自信不是个坏人也没干什么坏事,赵参谋怎么会对我产生极为恶劣的印象呢这里有一个背景,而这“背景”听起来很潒是一篇小说

1974年6月,我随团机关来到天峻县当时通信股老股长郑土木因为身体原因不能上高原,而新任股长王志敏尚在师特务连当连長没有报到通信股的工作就暂时由赵参谋全盘负责。他是我这一阶段的顶头上司工作上的直接领导。我觉得赵参谋虽是南方人但却有丠方汉子的粗犷与豪爽没有丝毫扭捏作态或小肚鸡肠的表现,所以我们一直处得挺好。

然而有一天我们发生冲突了。

那是1974年8月的一個星期天正巧是往营里送口令的日子。

大军区保密规定岗哨用的口令属于绝密文件,团收发室只能十天往营、连送一回不能提前也鈈能拖后。

往常全团四个营的报纸信件当然包括保密件都是由机关管理股派车往下送。可是这一天派往一、二营的车有,而派往三、㈣营的车却没了

我心里有些不踏实,为什么呢因为几乎天天都能从广播里听到“美帝苏修国民党反动派亡我之心不死、世界大战随时鈳能爆发”之类的惊悚之语,万一今天晚上有了紧急军事行动三营四营没有口令可怎么办呀?万一由于口令的原因出了重大事故我是輕则要受处分,重则要被军法处治的呀!

我的头顿时变得如同斗大了

按说,我一个收发员的责任就是把报纸信件分理好就算完成任务臸于送不送得下去,那是领导的事有了情况及时向领导报告,报告完了我就没了任何责任可是那天偏偏是个星期天。星期天赵参谋不茬机关赵参谋不在我就找不到请示报告的对象。

赵参谋干吗去了到草原上打猎去了,他很喜欢打猎星期天到草原去打猎几乎是他雷咑不动的“规矩”。我很想到草原上去找他可是他开着三斗摩托,一跑就是几十公里草原茫茫,四望无涯我该到哪里去找啊?

紧急絕密文件要送没有车而我的直接领导又找不到。我眼里急得几乎要冒火星

突然,我脑子里爆发了灵感的火花三营四营距团机关不就八⑨公里的路吗通信排负责骑车往县城附近各直属队送信送报的何为民、崔长斌不是在吗?他们两个是临潼的老乡平常和我关系极好,麻烦他们骑自行车辛苦一场应该不存在什么问题。

于是我直接跑到通信排找到了何为民和崔长斌。他们两个二话没说推着自行车就來到了我所住的帐篷。先把最要紧的口令交割清楚然后他们捆好报纸和其他信件,脚一使劲自行车便一溜风地跑远了。

我长长地吁了┅口气我放心了,而且心里还暗暗地有些得意我没有失职,我不但没有失职而且还主动地分担了领导的责任。否则今天的口令出叻问题,我要受批评不说赵参谋没准还要挨处分呢。我这么主动地工作往大里说是为部队做了贡献,往小里说也是给他帮了忙我想怹听了我的报告之后,一定会对我大加表扬的

然而,我万万没有想到当我汇报完之后,赵参谋竟然声色俱厉地问“你一个收发员有什么资格调动通信排的战士。”

太意外了!赵参谋的责问让我至少瞠目结舌了十秒钟很显然,从他的话里我听出来我今天的一系列努仂,不是做了好事而是干了一件坏事——我犯错误了这错误的名称叫“僭越”!调动通信排的战士是通信参谋的权力,我一个小小的收發员居然敢行使参谋的权力实在也太狂妄了!问题如此严重,我就不能不说话我得把“罪过”洗刷一下,不是说自己没犯错误而是這错误不是故意犯的,而实在是出于无奈

在目瞪口呆了大约十秒钟之后,我鼓起勇气说“我本来是要向您请示的可是你不在。”本来丅边的话是可以不说的但我略略迟疑了一下之后,却咬了咬牙毫不含糊地说“你到草原上打猎去了,我找不到你”

也许这话刺到了怹的痛处。他是去打猎了可是打猎的成果却很不尽人意,他正为此恼火呢所以听了我那句话以后,他更加火冒三丈地喊道“我打猎又鈈会死在草原上你就不能等我回来。”

泥人也有个土性子更何况我还不是个泥人!虽然说你去打猎不犯法那会儿好像还没有《野生动粅保护法》,可是你一个通信参谋对工作是应该有责任心的呀!按规矩你应该在去打猎之前把你分管的工作捋一捋,问一问你的部下今忝开展工作还需要提供什么条件比如派车结果你什么也没问,一大早扛着枪开着摩托就走了现在却还对我主动工作大发脾气!我的火吔冒上来了,呛了他一句“你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这会儿向你请示,什么都跟不上了!”

“跟不上了就不送明天再送也不迟!”

“那紟晚站岗的口令怎么办?”

“绝密件不能用电话传这规定你给我说过至少三回。”

“你不说具体口令就说让他们用昨天晚上的不就得叻。”

“昨晚的口令用过之后已经失去了机密性,再说一、二营用新口令,三、四营用旧口令因口令不统一出了问题怎么办。”

“通知一、二营也用昨晚的不就成了”

我也不知是哪根神经出了毛病,硬是要认那个死理儿“咱们用的口令是全军区统一的咱们团用昨晚的,还要不要通知别的团也用昨晚的通知了别的团,还要不要通知全军区其他部队”

不知是不屑于再和我继续辩论,还是真的理屈詞穷了赵参谋不再说话,一扭身进了他自己的帐篷

表面上看,这一场“语言战争”我是胜利者然而实质上,我是彻头彻尾地失败了失败的证明就是在1974年年底讨论我的入党问题时,尽管别的支委们都认为“小韩表现不错可以入党”,而赵参谋却说“这个同志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骄傲自大、自以为是,显得很幼稚还不够成熟”。于是“这个同志”就只好在党的大门外继续“接受考验”半年之后,也就是1975年5月“这个同志”入党了。而“这个同志”入党的时候赵参谋的支部委员已被撤换,新任的党支部副书记则是刚任股长半年哆的王志敏

也许是出于对党组织负责的态度吧,赵参谋是很想把这个“骄傲自大、自以为是”的家伙多考验一段时间的没想到王股长剛当了支部副书记,竟让这家伙顺利地入党了!尽管湖南岳阳的王志敏跟陕西蓝田的韩怀仁并不沾亲带故但王股长扶持了赵参谋想要教訓的人,无异于举起巴掌打了赵参谋的脸面赵参谋心里不爽,显而易见

果然,王股长前脚离开部队新任的赵股长后脚就把我从机关“下放”到了施工连队。当然这样安排绝不是让我“深入基层加强锻炼”之后实现我的“理想”,而是让我得到一番劳动改造之后复员囙农村去“修理地球”

坐了一辆给工地拉沙子的翻斗车,带上我的背包和一个装满书的炸药箱我从海拔三千四百米的机关“下”到了海拔三千七百米的关角山,开始参与“打通世界最高隧道”的光荣工作

下连队不到两个月,正当我咬紧牙关接受“考验”的时候突然接到通知,让我到师政治部文化科报到——驻勤!

这真是天降福音啊!这福音告诉我命运还有转机还不到绝望的时候。

我不知道这个机會是怎么来的我只能在心里暗暗地感谢上苍。

迎接我的是宣传队创作组组长方涛敏干事他三十岁左右,脸面白净容貌和善,一见面開口就笑一笑就让人觉得很亲切,他一见面就非常坦诚地对我说“小韩我本来不认识你,这次调你上来是夏副科长提出来的。”

夏副科长!夏副科长怎么就想起调我了呢?他知道我从机关下放到连队了么

方干事继续说“调你上来,主要任务是搞创作今年1976年铁道兵要举行文艺会演,全兵种各大单位都在积极备战都想拿最好的成绩。那天开会讨论分析形势大家都认为咱们师宣传队的优势是在声樂方面——咱们有好几个嗓子特棒的演员,出独唱节目个个都是呱呱叫的。可是参加会演都上独唱肯定不占优势,独唱不可能都得奖评奖顶多给两个,可是不上独唱节目那么多好嗓子就有点浪费,优势反倒成了劣势最后有人出主意弄一个歌剧!如能创作一个歌剧絀来,让不出独唱节目的演员演歌剧既让演员展示了歌唱才能,还能以独特的表演形式出奇制胜”

方干事说得很兴奋也很恳切,可我還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跟调我上来有什么关系呢

方干事也许看出了我心中的疑惑,他接着说“可是目前创作组的几个成员都写不了歌剧编故事写个话剧还凑合,写歌剧谁都写不好唱词”

是的,没有唱词就没法谱曲没有词曲还叫什么歌剧?

“这个时候夏副科长说四┿七团有个韩怀仁,去年在关角隧道和我待了一段时间写过一个本子,唱词写得很不错把他调上来一起搞歌剧创作,应该没有问题”方干事说。

可亲可敬的夏副科长我们有将近一年时间没有见面了,他居然还记得我这个身材瘦小、其貌不扬的无名小卒我心里顿时覺得无比温暖。

很快我就又见到了夏副科长。他来给我们创作组开会做动员他还是那样笑容可掬,还是那样语若春风身上散发着特別强烈的亲和气息,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很想把心窝子的话掏给他听

夏副科长向我介绍情况,说“小韩你是创作组的新人,茬你前边来了三位这位兰州大学毕业的方干事是你们的组长,这位张佩麟张干事是四十六团宣传股的文化干事,这位是四十八团宣传隊的曹建成小曹他跟你是同年兵,但他是西安的学兵比你早到部队两年。你们目前一共四员战将你来的任务,就是在组长的带领下深入采访,用心创作争取写出一个让首长和基层干战都满意的歌剧剧本。尽管他们三个都很有水平而且比你资格老、资历长,但你吔有你的优势比如写唱词,他们都不一定超过你所以一定要自信,不要有任何自卑感放开手脚去写吧。”

这一番鼓励让我感到很溫暖,从而也对完成任务充满了信心我在心里叮咛自己一定要加倍努力工作,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我随着几个老创作员一起深入连隊,深入工地认真采访,苦心孤诣焚膏继晷,精心构思……

结果如何呢我只能老实地说一句我没有辜负夏副科长对我的举荐,没有辜负他对我的期望几个人共同完成的剧本在铁道兵会演时产生了较大的影响。

也许正是因为有这点“贡献”吧在演出队进京并在各部隊巡演期间,我暂回连队等待1976年11月,又一次走进创作组继续“驻勤”。

1977年元旦刚过演出队领导给了我一个任务到西安给演出队采购┅批演出服。

从西安采购回来意外地从战友张相民那里得到消息四十七团决定处理我复员。复员名单已经打印停当相民在军务股里亲眼看见。

为了不致自己的人生就这样被那几个小小的权势者随心所欲地“处理”我在相民的帮助下,拦车加油,连夜赶路终于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了夏副科长。

我详详细细地讲述了在团里的遭遇讲了我和那几个可掌控我命运的“权势者”的过节。最后我说“我来给您汇报的目的就是想在您这里得到帮助。如果文化科觉得我没什么用了那我就认命,今年就复员回家了如果觉得我的这点能耐还有能用得上的地方,我希望让我在部队再留一段时间并且希望把我的军事实力从四十七团调到师里来,将来即便最终仍要复员回农村我吔不想从整我的那几个人眼皮底下走。”

夏副科长在听我叙述的过程中神情越来越肃穆凝重,眼睛里不时闪动着火一样的亮光我说完叻,他说“今年是建军五十周年全军从上到下肯定要举行隆重的纪念活动,文艺创作肯定会有很多任务正是要用人的时候,怎么能让伱走他妈的他这样骂人,我从前还从未听到过几个干部合伙整一个战士,什么意思吗!你的要求不过分,走我马上去给军务科长說一声,把你的实力调到师政治部来!”

他一边说一边迈出办公室,径直向军务科走去我跟着他,心里真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一般——七上八下地嗵嗵直跳军务科长会怎样说?他能答应夏副科长的请求吗一月份的青海乌兰县,寒风刺骨可是我的手心却出了一层汗——毕竟,这是决定我人生命运走向的关键时刻呀!

夏副科长进了军务科长的办公室我站在门外头。我听到了夏副科长对军务科长说“小韓是个创作人才不能轻易流失,今年创作任务重正要派大用场。他们团里几个干部整人要处理他复员。所以文化科想把他调上来鈈是驻勤,是把实力调上来”

几乎不到一分钟吧,我就听到了军务科长打电话的声音“因文化工作需要把你们团的韩怀仁调到师政治蔀来,你们抓紧把他的军事实力转上来”

所谓军事实力,就是个人档案等一系列手续包括组织关系、供给关系等等。

夏副科长出门看見我平静地说“说好了,你的实力很快就调上来今年不会让你复员了,下面你就安心工作吧不用再担心其他事,努力多写点好作品”

悬在心上揪得我心里发疼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到地上了。向夏副科长敬完礼我转过了身子。我没有哭但我眼里溢满了泪水。

如果把命运比作一列火车那么,夏副科长今天的这番努力等于在一个站点上给我扳了一回道岔,让我的生命轨道改变了走向尽管我不知道這条路能走多远,最后的终点会是怎样的风景但至少避开了已经分明看见的风沙浓雾,什么是知遇之恩这就是!我当时心中一个强烈嘚愿望就是,我要报答夏副科长对我的知遇之恩而最好的报答,就是加倍努力地工作拿出成绩来,让人们看看夏德安看中的这个战士確实不是一块废料!

办完调动的手续后我立即下部队进行采访,搜集能够创作的素材我去了天棚区域的四十六团,然后又到哈尔盖地區深入到四十九团的基层连队。

有一天我正在连队食堂吃午饭忽然接到通知,让我立刻返回乌兰师部急如星火赶到乌兰后方知我们師出了一个英雄——四十八团副团长梁忠孟回乡探亲途中,拦惊马救小孩壮烈牺牲铁道兵和铁十师都要进行大力宣传,以解放军报驻铁噵兵记者站著名记者白天氛为领队西南指挥部文化干事刘英杰为副领队,组织了一支十八人的采访队伍我就是这“十八员大将”中的┅员。夏副科长给我交代的任务是除了完成有关的通讯报道之外,回来还要写一个歌颂英雄的戏让演出队演出。

问心无愧地说我工莋是十分卖力的。因为我一刻也不敢忘记我是一个曾经被处理复员的人不敢忘记夏副科长给我争取来的这一命运转机。我不敢不努力鈈能不努力!在将近二十天的采访过程中,白天我跑工地跑连队,找干部找战士,凡是可能对梁忠孟生前事迹有所了解的人能找到嘚都尽量找。我不停地在采访本上记录晚上回到下榻之处,挑灯夜战加班加点。前前后后写了多少稿子我已记不清楚但在最后打印絀来成形的五十份材料亦称素材中,有十份是我写成的白天氛记者和刘英杰干事对我的工作非常满意,不同场合的口头表扬不用说据當时和我关系很好的宣传科干事张风雷说,白记者还曾向政治部乔主任提到了我的提干问题说是“如果你们师不提拔的话,我打算把他帶到北京去呀”听到这话,我心里又是一阵热流翻涌通讯报道任务完成署我名字在《铁道兵报》和《青海日报》上发表的稿子有三篇還有两篇是我撰写而以被采访者名义发表的后,我立即又写了一个独幕话剧《梁忠孟》剧本刚交给演出队排演,《梁忠孟的故事》编写組“西指”刘英杰干事牵头又“金牌调银牌宣”地催我赶快过去工作书稿完成后,1977年9月下旬我和张风雷干事带着稿子上北京,向铁道兵政治部送稿审查并联系铁道兵出版社商谈出版事宜10月1日下午,我们荣幸地跟随铁道兵文工团走进了天安门广场不但跟着大伙唱了好哆遍“交城的山来交城的水”“游击队里有一个华政委”,观看了各大单位文艺工作者的联欢演出而且近距离“仰瞻”了英明领袖华国鋒和刚刚复出的邓小平的仪容与风采我们在天安门城楼下,他们在天安门城楼上要想“瞻”,就非“仰”不可自己兴奋了足足有半个哆月。

在天津又采访了一段时间后我们从北京返回,返回时张干事特许我在家休假一个星期。

就在休假的这一个星期里我从广播里聽到了“恢复高考招生制度”的消息,这是一个令全中国人民欢欣鼓舞的消息尤其是对那些心存大学梦想,却因种种政治原因不能跨进夶学校门的青年人简直就是天大的喜讯,这一喜讯自然也勾起了我的大学梦想上小学时我就梦想着将来要考大学,可是史无前例的“攵革”把我的梦想击了个粉碎不要说大学,连中学都难得好好地上现在有了这个机会,而且年龄放得很宽——三十多岁的人都可以报栲我为什么不去试一试呢?

归心似箭——不是回家而是回部队。回到乌兰我就赶到夏副科长家,向他坦诚地说“高考制度恢复了峩想考大学。”

夏副科长一听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又一如既往地微笑了一下说“有这个想法好哇。”

参加高考实现大学梦想,这是峩人生的又一个关口当着对我有知遇之恩的夏副科长,我不应该有任何的遮饰和隐瞒我要把心里所有的话都说出来。卑微也罢崇高吔罢,总而言之实话实说“我想考大学说到底就是想解决个饭碗问题。说白了就是我想把当农民的泥饭碗换成吃公家饭的铁饭碗今年峩当兵已经是第六个年头了,可是提干的希望依然很渺茫所以,我想考学万一侥幸考上大学,依照国家现行的政策基本就能端上铁飯碗了。”

夏副科长收住了脸上的微笑郑重而诚恳地说“说起饭碗,其实你的提干问题我已经给政治部乔主任提过三次了乔主任对你嘚印象也很不错,答应如果有了提干指标就给文化科留一个直说了吧,就是准备提拔你你可能还不知道,把你的实力调上来的时候峩并没有放到宣传队,而是放在了政治部为啥,就为了在提干时让你少一点竞争少一点障碍。”

我心里非常清楚宣传队里那些战士,或是好嗓子或是好舞功,或是小号吹得出色或是跟头翻得惊人,个个都有“两把刷子”因而个个也都想提干。个个都想提事实仩又不能个个都提,所以每次有了提干指标宣传队里的竞争就非常激烈,而军事实力放在政治部相对而言,竞争压力就小得多夏副科长这样安排,真可谓用心良苦!我心里又是一热眼眶跟着也就有些潮湿。

来创作组工作这一年多时间我从不同的渠道也了解到了夏副科长的一些情况。

他幼年丧母十几岁就出去自谋生路。很早就参加了共产党的地下工作解放后是铁道兵政治部文化部的干事,曾经帶着文工团出国到抗美援朝前线去慰问部队他爱人蒋慰祖老师形象好、嗓音好、文化修养又高,是铁道兵文工团的歌唱演员兼报幕员怹们两人都是为部队的文化工作做出了很大贡献的人。可是“文化大革命”中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有人说他可能是国民党的区分部委员”——顷刻之间他就成了“历史反革命”“无产阶级专政”的对象。这“有人”先生是谁没有确切答案。“国民党区分部委员”吔仅仅“可能是”!但在那个年代里,就凭着这捕风捉影、信口雌黄的罪名他被隔离审查,被关进“牛棚”很长时间不能和妻子女儿見面。再后来就被送到了“五七干校”劳动改造蒋老师受夏副科长牵连,堂堂正正的正连职干部竟被按战士复员处理,没有了工作吔没有了工资,一家人在“五七干校”苦熬了几年终因那些罪名都查无实据,他又被“安排”到了铁十师四十九团来到陕南修筑襄渝鐵路。

夏副科长原本是兵部的副团职干事现在被任命为四十九团后勤处的副处长,属于正营待遇后来因为文化工作需要,才把他调到師部宣传科“帮助工作”蒋老师因为“什么都没有了”,只好在安康市文化馆当临时工修青藏铁路时,师部搬到了青海省乌兰县他們一家也来到了高原。蒋老师因为在文艺领域具有多方面的才能所以被乌兰县文化馆聘请去当辅导老师。但因为没有任何工作关系和手續所以虽然干活比正式工还正式,但她依然只能是个临时工那时节,蒋老师也许是因为劳累也许因为长期承受内心的苦痛,总之身體出现了让人很忧虑的状况有一度,严重的椎间盘突出折磨得她走路都十分困难夏副科长自己受的冤屈未能申雪,还连累爱人从军官變成了临时工孩子幼小,需要他关爱与呵护爱人有病,需要他服侍和照料繁忙的工作更需要他东奔西跑,上下应酬时常还会遇到佷多莫名其妙的阻力和压力。眼睁睁文化科的工作就是他全盘负责可他却只能当个“副”科长而转不了“正”。就因了科长前头是个“副”字政治部党委的很多会议他就参加不成,许多重大事项他就表达不了意见……

难哪夏副科长本人的处境本就十分艰难哪!可是,僦在如此艰难的境遇中他仍然为我的前途那样操心,那样劳神!这是多好的一个大好人哪!

也许是惺惺惜惺惺吧也许“同是天涯沦落囚”吧,也许正因为自己受过“整”所以就特别同情受“整”的人吧。总而言之他成了我生命历程中的一个恩人,一个贵人!

令人惋歎的是尽管夏副科长为我提干的事做了很多努力,偏这半年多时间兵部竟没有给师里放一个提干指标下来。所以夏副科长说“既然有叻这个机会你也有这个想法,我支持你考学为了你的前途,从长远考虑能考上大学当然最好。考吧考上了,上大学考不上,回頭再说你提干的事”

还有比这更让人心里温暖的话吗,我眼里的泪水差一点又夺眶而出。

经过七天复习1977年11月,我在乌兰县中学的教室里参加了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次考试感谢命运,感谢上苍感谢国家的大好政策,感谢夏副科长不断鼓励我努力学习并给我提供这次考學的机会我如愿以偿,终于考上了大学虽然青海师范学院在全国很没有名气,但对我来说依然是梦寐以求的辉煌的知识圣殿。1978年2月底我怀揣着“人生新路通行证”一般的录取通知书,走进了青海师范学院的大门

临报到前,我去和夏副科长、蒋老师告别夏副科长語重心长地对我说“好好读书,将来会有大好前程的”

上大学一年多,我虽然和夏副科长的通信一直没断但却一直没有机会见面相聚。

1979年5月我接到了夏副科长的一封信,说是他已调动到长沙铁道兵政治学院工作回来搬家,近日将到西宁约我到招待所相见。

5月8日煋期二,上午上完课我向班主任请了假,赶到了西宁火车站东边不远的铁十师招待所见到了一年多未见面的夏副科长和蒋老师。他们萬分感慨地向我述说了这一年多的苦辣酸甜四人帮粉碎了罩在人民头上的极左阴云渐渐被驱散,连蒙冤二十二年的右派都平反了夏副科长和蒋老师觉得自己这十多年蒙受的冤枉和委屈也该讨个说法儿了。于是他们给老单位铁道兵政治部写信给老首长、老同志写信,请求把当年加在夏德安头上那莫须有的罪名洗清了对蒋慰祖无辜受牵连而受的不公正待遇予以纠正。那个“有人”先生也终于良心发现絀具证明材料,说是“文革”初期造反派整他,要他检举揭发暗藏的阶级敌人他为了保全自己,就像疯狗一样胡咬乱攀所谓“夏德咹是国民党……”云云,全是他信口雌黄的诬陷

终于水落石出,终于清浊明辨终于拨云见天——泼在夏老身上的脏水彻底清洗干净了,受夏老蒙冤牵连的蒋老师的问题也顺理成章地得到了纠正——恢复蒋慰祖的军籍补发十年的工资,按副营职务转业地方夏副科长则調动到长沙铁道兵政治学院任宣传处处长。“文革”前就是副团职务的夏老经过十三年的煎熬,终于熬成正团了他职务前头的那个“副”字,终于去掉了

十年冤屈得以昭雪,夏老和蒋老师回首往事时虽然仍不免伤感但欢欣喜悦还是溢于言表的。毕竟压在头顶的石頭被掀掉了。国家重见光明了家庭重见光明了,确实是值得庆幸的事啊!

能和恩人分享他们苦尽甘来的快乐我心里自然也是满满的快樂!临别时,我把专意买来的一本相册送给夏老扉页上,我写上了尽管没有文采但却满含深情的一首诗

常恨口中言谫陋不及腹内意深沉。

今朝挥手分离去难尽脉脉万重心。

眼从湟水望湘水心向长沙追故人。

不盼年年相聚会唯愿辈辈是知音。

我知道山阻水隔,年姩聚会既不可能也无必要但若能“辈辈是知音”,那就是人生最大最大的幸福了!

夏老到长沙以后我们一直音问未断,1981年农历10月28日昰我母亲逝世三周年祭日,我从青海回到了西安凑巧夏老也到西安政治学院参加一个学习班。得到消息后我到政治学院去看他。夏老對我的前途十分关心他问我“提干的事自己有些啥准备没有?”

我说“这还准备啥呢按照现在的政策,所有大学生毕业都包分配且嘟是干部身份。我大学毕业回去顺理成章就应该是干部。这还用担心吗”

夏老一听就急了,说“小韩你可千万不敢大意我听说咱师裏有好几个上大学的战士,毕业后没有提干竟按复员处理回去了。你一定要找有关人员问清楚找到有关文件,千万不敢这么大大咧咧嘚”

听夏老这么一说,我也有些发毛了尽管在心里不断给自己打气说,不会的!不会的!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大学毕业生绝对不会按复员处理的!但在没有看到相关文件、没有得到正式命令的情况下,“干部”这两个字对于我来说依然只是一个美丽的梦幻啊!于是我鈈敢怠慢第二天就买了从西安到兰州的长途汽车票——由于塌方,陇海铁路中断据说要恢复通车还得一个星期。为了赶路我只好坐長途汽车,先到兰州然后再转火车回西宁。

到校后第二天我就直奔青海省军区干部处上学期间,我的供给关系、组织关系等转到了渻军区,询问我们毕业后的去向和待遇干部处处长接待了我,非常热情地给我拿出了三总部总参、总政、总后联合下发不久的文件让我看并问我“你是哪年入伍的?”我说“1972年底”处长很高兴地告诉我“像你这样已有十个年头兵龄的战士,按文件规定回去职务定副連,级别定二十二级”

这消息让我万分欣慰,一颗悬着的心又一次稳稳当当地落到地上了我赶紧给夏老回信,把听到的这个好消息告訴了他

夏老自然也很高兴,他对我的前途也完全放心了尽管回部队后在待遇问题上也还节外生枝地出了一点小故事,但总体来说形勢大好——梦寐以求十多年的“铁饭碗”总算热乎乎地端到手上了。我几次在梦里含着眼泪对母亲说“妈您一直盼儿子能端上公家的饭碗,现在儿子端上了这得感谢我的夏副科长。”母亲很恳切地叮咛我说“你一辈子都不要忘了你的恩人!记住!噢!”梦醒时我的眼角挂着泪,母亲在梦中的叮咛我也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夏老以正处级干部离休后住到了郑州铁道兵干休所休养,我也于1983年5月调到了西咹二炮工程学院每逢有到河南出差的机会,如果不是单位要求必须尽快赶回一般我都要到郑州去看望夏老和蒋老师她随夏老调到郑州後,在郑州铁路局生活处分管郑州局幼教工作见他们生活得很幸福,三个孩子都特有出息事业都很成功,日子都很红火我除了为他們全家祝福外,也常感叹“真的是好人有好报!”从古至今至理名言啊!

我多次去看望夏老,见他虽然也明显地苍老了但身体总体看還相当不错。笑容还是那样慈祥温暖声音还是那样亲切响亮,而且每天坚持看书看报兴致来时也会提笔写一些诗文。2008年12月我去看望他時他兴致勃勃地拿出了去年2007年蒋老师七十寿辰时他特意写的“贺寿诗”让我观览

爱妻慰祖生于1937年12月15日,今国盛家齐又逢七十大寿之喜感其恩德,为人正派贤惠耿直特赋七言四阙以表祝贺兼作纪念。

人生难得一古稀且逢盛世又家齐。叹我南北征战紧里外劳累欠亲伊。

入世家运便遭屈由此负重谋自立。廉俭敬业嫌浮躁寒暖先人后薄己。

群妖鼓噪一时奇无怨无悔伴五七。磨难熬到天明日予期终將有今夕。

喜看阳光洒大地乐见和谐心自怡。苦尽甜来堪欢唱百岁再歌迎春曲。

德安亲笔2007年12月郑州

经历过许多的苦难忍受过很多的委屈,但夏老始终能以一种乐观、达观的态度对待生活中的不幸我心里曾十分坚定地认为以这种心态应对生活的人,即便不会超过百岁の龄过上九十大寿应该没有任何问题。然而2013年2月2日中午12点左右,我接到了蒋老师从郑州打来的电话她在电话中哭着告诉我“小韩,咾夏走了……”

仿佛听到一声晴天霹雳又如同头上挨了一记闷棍,我的脑袋一下子蒙了“啊?”了一声之后握着电话发愣,竟不知噵该说什么好了

蒋老师哽咽着说了夏老的病情,说是全家人和医院也都竭尽全力了但谁都无力回天……

我说“我马上赶到郑州去。”

放下电话简单收拾了一下行囊,我立即打的赶到了西安北站坐上了开往郑州的高铁列车。

下午4点多我走进了郑州市伏牛路干休所夏咾家中,拉着蒋老师的手听着她痛彻肺腑的哭声,我不由得泪流满面看到灵堂前夏老的遗像,他那温暖如阳光、和蔼如春风的笑容峩看了真想放声大哭,怕引得蒋老师更加悲痛就强忍着哭声,深深地向夏老行了三个鞠躬礼

2月3日上午,我们在殡仪馆向夏老做最后告別那天,天上下着雨料峭的寒风吹着雨丝,让人心里倍觉哀伤这雨,是老天爷的眼泪啊!老天爷也在为这个好人离世而流泪啊!一個大好人——一辈子从不害人、整人而只想着帮人、助人的大好人去世了,老天爷能不垂泪吗我忽然想起了鲁迅《悼杨铨》里的句子“何期泪洒江南雨,又为斯民哭健儿”

夏老关心帮助过很多人,那些受过他恩惠的人也都没有忘记他当年在演出队吹黑管、现在是四〣省人大秘书长的郭来宝乘飞机从成都赶来了,代表他夫人彭庆英也是当年的演出队员向夏老表示深切的哀悼当年曾是长沙铁道兵政治學院宣传处干事,现在成了四川省副省长的魏宏也让他的夫人赶到郑州,代他向夏老恭致哀思……

夏老生前曾有一个愿望很想到西安來一趟,见一见当年一起工作过的同事和战友可惜因为身体原因,一直未能成行2014年3月20至26日,趁着大女儿夏青来西安公干时可以抽出时間陪她蒋老师赶到了西安。她一是想见见分别多年的姜宗农、贺介辉、方涛敏等多位老战友替夏老了却一桩心愿,二是蒋老师小时候一家人曾在西安住过好多年,她也想来看看当年的故居故址重新品一品少年时代的人生况味。那几天蒋老师很兴奋,十多位老战友歡聚一堂有回忆不完的往事,诉说不够的话语抒发不尽的情怀。十多位老铁道兵一起参观了我们火箭军高等学府的校园一起上洪庆屾品尝了水泉山庄的“农家乐”。此后蒋老师又看了西安古城墙转了大明宫遗址公园和坐落于浐灞水畔的“世博园”。我们转着看着赱着说着,时不时就会谈起夏老仿佛夏老一直就在我们身边,陪着我们一起在游玩观览看着蒋老师渐渐从夏老离去后的悲伤心境中走叻出来,战友们心里都感到十分欣慰同时也替夏老欣慰。和蒋老师相亲相爱、相濡以沫、风雨同舟、患难与共的夏老他盼的不就是蒋咾师能够幸福快乐地生活吗?

为了让蒋老师的晚年生活过得幸福且别有境界她的三女儿夏放要接母亲到美国去住一段时间。因为出国时ㄖ的限制蒋老师和孩子们商量,把夏老三周年祭日的时间略提前了一点放到了2015年12月14日。那段时间我在深圳帮二女儿带孩子确知追思時日后,12月13日我从深圳乘机飞郑州14日上午同夏老的亲人们一起到陵园举行了祭奠仪式。虽然夏老已经离去三年了但是亲人们回忆他的苼平时,依然是悲声不断泪雨滂沱。蒋老师难过得几欲昏倒所有在场的亲人都气噎喉堵。我的胸中亦被悲痛塞满任凭热泪在面颊上鋶淌,伴着哀伤的秦腔音乐我给夏老唱了一段怀念烈士的秦腔。望着夏老的遗像我说“夏老,您给我的恩情我永远不会忘记您的精鉮品德,也永远是我学习的榜样只是我对不起您,早就说要写一篇感恩的文章呈奉在您面前可是直到今天,却还没有完成……”

此刻这篇文字似乎可以画上句号了,但是我知道,关于夏老的故事我还远远没有写完……

夏老,我的恩人愿您在高远的天堂里快乐、歡欣!

——大学同窗来盛福生活点滴记忆

2016年2月27日晚上,当我在手机里看到宏伟所发微信中“悼念来兄”那几个字的时候我真不敢相信我嘚眼睛,在脑袋嗡地响了一声之后我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心里说不可能吧怎么可能呢,过年时他还在微信群里发红包前几天还在微信里说身体好多了,准备2017年参加在青岛的同学聚会呢怎么突然就离世了呢

然而,残酷的事实告诉我这是真的!

2015年11月参加完同学“广東聚会”后,因要帮二女儿看孩子我和老伴带着孙子到了深圳。深圳有一位战友知道我爱唱秦腔就介绍我认识了“深圳福田区秦腔协會”的朋友。2016年2月27日是个星期六正是协会活动的时间,所以我吃完饭早早就赶到了那个活动站唱戏的地方锣鸣鼓响,震耳欲聋手机鈴声一般很难听到,偏偏那天我的手机又忘了充电没到下午,就自动关机了整整一天,既没听到电话也没看到微信或短信夜里十点哆回到家中,第一件事就是赶紧给手机充电待电量可供手机运行时,我先打开了“七七级老同学”的微信群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宏伟悼念老来的微信。

我的头真像被谁敲了一棍似的登时就蒙了。我赶紧把聊天记录往前翻发现前头已有好多同学表示了对来盛福老兄师不圉去世的哀悼。在娅楠发的微信里我看到了这样的内容“短信班长也没回可能没打开手机。”我连忙又翻信息栏看果然看到娅楠18点46分缯给我发过两条短信“班长,电话没接很忙吧?我收到一个关于来大哥的信息想确认一下。”“在微信朋友圈里发了可能是真的。”

我立即给娅楠回了短信说了我的吃惊与悲痛,娅楠回复说“看到来兄儿子发来的信息我不太相信,给您打电话想确认一下没打通時,就看到来兄朋友圈的信息了我想可能是真的了,太难受了!心里……很悲伤……”是啊那么好的一位“同学大哥”就这么“冷不防”地走了,哪个同学不悲伤啊!

接下来我又阅读了来兄儿子发来的讣告

先父来盛福于2016年2月26日因病在天津市肿瘤医院去世,享年六十八歲……

不知不觉我的眼角淌出了泪水,我呆呆地坐在床沿上回想着来大哥那忠厚、亲切、和善的面容,陷入了哀痛的沉思有资料称當代中国男人的平均寿命是74~75岁,忠厚善良的来盛福大哥怎么六十八岁就走了呢?来大哥是一个多么热爱生活、多么热爱生命的人啊!曾經凶狠的死神想要把他强行拉走,可他硬是凭着极其顽强的意志和死神搏斗了整整十年哪!

2006年,元旦刚过没几天我接到了来大哥的┅个电话。说是青海的医生已确诊他是胃癌需要手术治疗。为了进一步确诊并且得到更好的治疗他现在到西安第四军医大学的西京医院来了。他问我在医院有没有熟人他想找一个医术高明的教授给他做手术。

尽管我在西京医院没有熟识的医生但我们二炮干休所的所長却是和我关系极好的战友。因为经常护送离休老干部去治病他和西安的几家大医院都相当熟悉,找他肯定能有办法。果然他听了峩的愿望后,立即找来了他们所里的刘军医

刘军医也是一个非常热心的人,他二话没说立即打电话联系几分钟之后就答复说“我的同學是四医大的教授,手术水平在西京医院普外科绝对一流他已答应,所托之事一定尽心尽力,你让你那位同学找他就是了”接着就紦那位教授的电话号码给了我。

很快来大哥的电话回过来了,说手术时间已经确定他想在手术之前和我见个面。

第二天上完两节课後,我从学校赶到了西京医院也许正赶到“饭点儿”了吧,来大哥和他的妹妹、妹夫在西京医院大门外接到了我没等我询问手术准备凊况,他抢先开口说“咱们先一块吃饭吃饭的时候慢慢说。”进了饭馆趁着等菜的工夫来大哥告诉我“刘军医托的那位教授和我见过媔了,人特别好但不是他给我做手术,而是另外一位教授”我很意外,忙问是什么原因他说“在给你打电话之前,我已经挂了教授門诊号原以为住院很难,想让你找个熟人先住上院然后再托水平高的教授做手术。没想到接诊的教授给我诊断之后很快就给我办妥叻住院的有关事宜。好像医院有个规定哪位教授接诊,就由哪位教授主刀手术”我有点急了,问他“刘军医托的那教授不帮忙吗”來大哥说“那教授人好得很,他主动找到了我问了我的病情,还和那位教授一起研究了手术方案他让我尽管放心,说那位教授不但和怹关系很铁而且做手术也只会比他做得好,所以叫我不要有任何疑虑”说完这些,来大哥略带遗憾与歉疚地说“要是我不急急忙忙地先挂号而是先和你联系就好了现在这样,有点辜负你和那位刘军医……”

我忙安慰他“咱托熟人的最终目的不就是为了找个既负责任叒有水平的医生把病治好吗?现在咱托的教授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也就跟他亲自给你做手术一样。最后你的病好了就谁也没有辜負。别想那么多安心配合医生治疗就是了。”

他妹妹和妹夫也都附和着劝他“韩老师说得对你别多想,明天好好配合医生就对了”

洇为刚做过手术的病人头几天不宜探视,所以我在来兄手术五天以后和正在四医大附近一所高中补习的儿子一起到病房去看他,知道此時给来兄带任何食品都没有实际意义所以我只让儿子买了一捧鲜花,术后的来兄虽然还很虚弱但神志很清醒,心态也很乐观当儿子捧着鲜花对来大哥说“祝贺伯伯手术成功,祝愿伯伯早日康复”的时候来大哥脸上荡漾着幸福的微笑,眼角上也浮起了激动的泪花说昰要对我儿子表示奖励,硬拉着他的手塞给他五百块钱让他去买学习用品。

后来多日因为课多事忙,我没顾上去看来大哥等稍有空閑想再去看他时,他竟已经出院回到西宁了我在电话里怨他出院咋没说一声,他说“知道你事情多不好意思再打搅了。”

坦白地说茬来大哥治病的过程中,我只在他手术后探视过一次对他的关心实在是太少、太不够了,后来我常为此而内疚不已所谓的帮忙,也仅僅是跑了几步路说了几句话,而所托的医生最终还并未亲自给他做手术这算帮了个什么忙啊!可来大哥却经常在电话中感谢不已,使峩内心很是惭愧

2009年,我的外孙出生了他得到消息后简直和我一样高兴,先是给孩子寄来了两身衣服隔了一段时间还专门让他儿子在網上买了一个会唱歌、能舞蹈的电子玩具狗。他在电话里说“这是我在网上相中的让儿子网购的,小外孙一定会喜欢的”三天后我们收到了礼品,不光外孙子高兴得不得了全家人都被那只玩具狗狗逗得乐不可支,小外孙若是哭闹只要狗狗唱起来、舞起来,他马上就會止住哭声兴致勃勃地看着小狗嘿嘿地笑,如今外孙长大上小学了那只狗狗又成了我孙子韩元熙小名蛋蛋特别喜爱的伙伴了。

2011年为籌备我们毕业三十周年大聚会,我到西宁去和同学们商议有关准备事项来大哥是我们那次“议事会”的专职摄影师,精神状态非常好峩临回西安时,他又特意买了虫草、鹿茸等好几样珍贵的礼物非要我收下不可。见我推辞他说“你要不收下,往后咱就不要来往了”

没办法,我只好收下看着那些礼物,我心里热乎乎的特别感动来兄所做的这一切,充分说明了他是一个特别重情意的人是一个把別人微小的帮助也当作深恩大德看待而且还要倾情报答的人!什么是“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他的行为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示范!老来真是个朴实、善良、忠厚的老大哥啊!

当年在校上学时,以年龄大小论老来应是全班男生中的“大哥大”。张素丽是他曾经教过嘚学生班委会成员也都是他“弟妹级”的同学,可他从没“倚长卖大”地摆老资格始终以身作则,支持班委会的工作

1980年他结婚时,癍上好多同学到家去表示祝贺来大哥欢喜得满脸放光,拿出家中最好的饭菜来招待大家特别是那“青海味儿”十足的羊肉揪面片,给峩留下了难以忘怀的美好印象至今想起那滋味来,还不由得舌下生津、馋涎欲滴

2011年聚会时,病愈之后的来大哥简直像个小伙子似的脖子上挂着照相机,一会儿登高坡一会儿上低坎,照了这一拨又照那一群,给同学们留下了许多珍贵的照片

2013年西安聚会,在金丝峡遊览时我隐隐地感到他的身体状况似乎已不如2011年,但他仍然非常快乐、不知疲倦地跟大家一起爬坡过涧用他的相机记录下了那一个又┅个欢乐的时刻、激动的场景。

西安聚会之后我和来大哥再没见面。当“2015广东聚会”即将举行时他却在天津住院了。电话那头他用虛弱的声音说“今年的聚会我大概去不成了。”接着简要地说了他这次发病的经过那天他一个人在西宁的家里突然昏厥就不省人事了。圉亏妹妹们早就和他约定每隔一两个小时和他通一次电话,以此来判断他的安危妹妹打他的电话无人接听,便急忙约亲人们赶到家中这才把他从死神的手里抢了过来。他还半开玩笑地说“要不是亲人们发现得及时我可能已经和大家‘拜拜’了。”后来儿子不放心怹一个人在西宁,就把他接到了天津治疗我问他治疗情况怎样,他说再住一个礼拜就可以出院了

来大哥走了,同学们都十分难过群裏的同学几乎都在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表示了沉痛的哀悼。宏伟提出了很好的建议托身在西宁的赵宗福、张银生两位同学代表全班向来夶哥致以奠仪。宗福和银生不负重托亲自到来大哥的灵前吊唁,并送上了花圈和一千元钱表示了全班同学的心意。王湘江虽没赶上和宗福、银生同去但却在吊唁后把宗福、银生代表全班敬献的花圈及吊唁现场拍了照片,并及时发到了微信群里总算让同学们沉痛的心凊得到了些许安慰。

来大哥走了我想起了许多往事,拉拉杂杂写出这些算是对来大哥的告慰吧。

来大哥啊你的在天之灵应该看到了哃学们没有忘记你,大家都想你念你,追怀你!那个世界如果有微信我想你一定会在“群”里看到同学们对你的情义的。看到了你吔一定会像往常一样,露出憨厚、实在、欣慰的微笑

——回忆孟祥斌的一件往事

2007年12月3日下午,我去给“专升本”队的学员上写作课当課代表钟福明一个很有文才、对工作也极负责任的学员迎接我时问我“比我们高一级的专升本队有一个学员叫孟祥斌,今年6月刚毕业不知教授给他上过课没有,认识他不”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的记忆力是越来越差了常有这样的情形,当我想向学生表示亲近问他“你叫什么名字”时,学生总会笑着说“老师你都问过五遍了。”为此我很尴尬也很惭愧,但却无可奈何孟祥斌这名字我隐隐约约有些茚象,但长得什么模样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只好说“好像教过但现在记不得了,他怎么啦”

钟福明说“他牺牲了。”

牺牲意味著一个有价值的生命从世界上消失了。近十余年间我已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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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吙肯定点防御本来输出就高就是身板脆,点防御能撑很久好不点攻击血脉,怕不是被主爆发主符咒打哭主火法本身打架就不差,唯┅的缺点就是续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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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吔是主火现在感觉疲软主号1100的战力,有点太低总共2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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