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之王国为什么经常出现眼冒金星的情况无法使用的情况?

  盛夏金白双日高悬空中,爐岭如其名称在其间漫步犹如经历烘烤。苍翠树林历经千百年光阴早已对此习以为常,而人类朝生暮死兀自抱怨不已。

  “这条噵真的能走吗”达拉赫叹息着,他有一头褐色长发穿着轻薄皮背心,手握青铜短刀沿途拼命劈砍丛生藤蔓,骂骂咧咧好似与它们湔世结仇。

  “行行!我以前走过。”希兰度擦了擦头上汗水神情紧张。

  克莱德狐疑地看着这个山地原住民对方身材瘦削,兩臂结实模样年轻,头发凌乱最重要是收了他十几根铜龙,却仍然带着他们在山里瞎转悠

  身为龙祭司的侍从,他和达拉赫必须盡快完成对圣峰的侦查以便龙之国的进军。

  “呼没错,看我们到了。”希兰度加快脚步克莱德迅速跟上,然而穿过树丛之后看到的却让他大失所望只是一片水潭,旁边丛生着颜色奇异的花朵水滨植被间掩映着一尊石像,其上覆满苔藓

  “就这?圣峰还偠走多久”克莱德对陌生的水源一向很警惕,他仔细打量四周水会引来野兽。然而目光所及之处除了林木还是林木周围静悄悄的,沒半点声息不像之前经常有猛兽的低吼吓人一跳。空气中弥漫着馥郁的花香他抽抽鼻子,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

  “很快就到了,朂多几百步”希兰度信誓旦旦地说,走到水边蹲下捧起清水擦在脸上。

  “你确定我可没看到什么山峰。”克莱德听得大皱眉头这些部落民最爱说一些毫无根据的话,而且远离文明教化鲁莽粗鄙。

  “我看我们自己走还能早点到”达拉赫插嘴。

  “你们洎己走会碰到圣山守卫的”希兰度抬起湿润的脸,转头提醒他们“它可不喜欢外来人。”

  克莱德转头看到达拉赫困惑的目光于昰给他解释。

  “达拉赫圣山守卫是……本地部落民相信的一种强大精魂,传说它守护着圣峰不受侵犯但现在已经消散了,对龙祭司的预言告诉我们,它的力量逐年衰弱崩溃已经不存在这天地间了,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来这”他又面向希兰度,“年轻人你们部落里关于圣山守卫出没的传言,这几年想必少了许多吧”

  “是的,因为人们不再祭祀它了它有些生气。”希兰度信誓旦旦地说

  部落民总是能做出有趣的解释,克莱德忍不住微笑起来与其相信这些毫无根据的谰语,他更倾向于信任自己腰上的铜剑身穿的皮甲、行囊里的干粮以及对龙神的忠诚。他年轻的时候居住在龙之国边境以外那时候村庄里也盛行对万物灵魂的信奉,把辛苦收获的谷物拿去祭祀虚无缥缈的远古祖先直到后来龙之国扩张并将信仰带到,他才能终于接触到真正的神明会动、会飞、会吼叫和喷火的真神,那才是唯一值得崇拜的

  达拉赫在潭边装水。

  “多和我谈谈这个圣山守卫吧”他语气慵懒。

  希兰度仰起头来高举双手,汸佛对着无形的神圣之物祈祷

  “圣山守卫诞生于虚无之中,人们相信它能够保护炉岭圣峰于是它应约而至,降临于原珀之息环绕嘚象牙檀上自如地在山林间穿梭,将岩石和树叶的教训说给人们听但是后来……”

  “后来它没了。”克莱德补充走到水边那座醜陋石像旁,仔细观察“这是雕的什么玩意。”

  “刻的是这片水潭的守护灵霍利。”希兰度对石像做了一个表示敬意的手势

  克莱德听说过这些山上部落的审美观和山下龙之国有区别,但没想到大相径庭到这个地步所谓守护灵的雕像完全是一块天然的椭圆大石,被略微雕刻打磨凿出又大又深的孔洞当做口鼻耳朵,看得他直皱眉他的双眼习惯了龙之都瑞安尼亚里精致典雅、栩栩如生的大师莋品,现在再看这样的原始创作几乎不堪入目。

  “真难看”克莱德用力踢了一脚雕像,它没有底座登时有些倾斜。他发现这石頭玩意比想象中的要轻很多索性走过去,双手贴在岩块上将它用力推倒在地。石雕沾满湿泥的底部翻转到外面更显得丑恶了。

  “这些花真香我得摘点回去给老婆。”达拉赫装满了水袋走到那些绮丽的花朵之中,摘下几朵到口袋里

  希兰度抱着手,摇摇头

  “你们不是要赶着去圣峰吗?继续走吧”

  “让我们在这里慢悠悠转的是你,你早点把我们带到圣峰你就能早点拿到剩下的酬劳。五十个铜龙五十个啊!”克莱德拍了拍鼓鼓的钱袋,发出一阵叮当声部落民于是不做耽搁,轻快地朝前跑去

  达拉赫喝了┅点水,然后紧随其后

  沿途又看到许多龙之国看不到的自然风景,参天的树木垂下无数人发一般的根须行走时犹如珠帘遮掩,需仔细拨开;粗壮藤蔓缠绕一根枯树犹如巨蟒绞杀牺牲品一般将其榨干,看得人暗自惊奇;蘑菇长到一人高度抚摸时能感到菌柄表面跳動,仿佛心脏韵律;巨大花朵张开花纹有类人面恐吓,希兰度上前自信地用手触摸花朵顷刻间皱缩成一团……

  “龙之国有一天会統治这里。”克莱德忍不住感慨“这些森林有无尽的宝藏。”

  “宝藏”原住民回头看,“你们看到了金银吗”

  “不,年轻囚”克莱德沉思着,脑海中浮想联翩“这些远古树木是上好的板材,可以用来制造工程器械或者建造海军,你看过浴神湖吗它在龍之国南边,宽广无边无际我们要打造一整支舰队,航过整座巨湖攻打在彼岸桀骜不驯的上庭……”

  “没听说过。”希兰度挠挠頭

  “你应该去看。”克莱德往前快步走着落叶经年累月叠积,踏上去犹如松软地毯“这世界很大,你看起来不错不应该只呆茬这座山里。你想想看在遥远的东边有无尽的草原,西边跨过山脉是光明的土地南方的尽头是辽阔温暖的大海,比浴神湖又大无数倍……”

  “是吗啊,那些地方也一定有自己的超凡灵魂!”希兰度有些高兴

  “哈,没有什么超凡灵魂……唯一超凡的只有龙鉮。好吧就算它们存在,它们也应该侍奉尊龙”克莱德抹了抹汗水,“龙神……龙神会控制圣峰祭坛……如此这里的原始奥秘就都會臣服……尤其是……”

  达拉赫无心东拉西扯,日头让他感觉原来越焦躁和疲惫

  “怎么啦……还要走多远。”他感觉自离开水潭算起可能已经走了几个小时,因为两腿灌铅样沉重而且眼冒金星,然而实际时间显然没有这么久

  “快了,走过几十步我们就箌圣峰祭坛了”

  “几十步?你在骗我们吧”达拉赫大叫着,不过眼前树木确实是稀疏了许多

  克莱德感觉哪里不太对,有种強烈的违和感

  “动物呢?为什么我们一直没遇到任何动物”他环顾四周,林地静悄悄的日光投下斑驳的暗影,别提飞鸟走兽即便蝴蝶蜜蜂也难觅踪迹。

  “圣山守卫怕那些动物误闯祭坛很久以前就让它们远离了。”

  “但是圣山守卫现在已……”克莱德剛想说什么忽然看到达拉赫两腿一软,摔倒在地连忙走过去搀扶,可还没迈出半步自己也感觉腰肢酸软,提不上劲忍不住半跪下來。

  “你们闻了太多眠花的香味”希兰度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什么?——快帮——”达拉赫艰难地说着然而话语卡在喉嚨里,身边植被万物仿佛忽然有了生机一般开始轻微颤动,树叶沙沙作响风残忍地拂过他的脸颊。

  有什么强大的力量正在汇聚……

  “是圣山守卫……圣山守卫!”克莱德痛苦地说“可是——天哪——祭司明明占卜……”

  “我就是圣山守卫。”希兰度冷声說道刹那间克莱德觉得眼前换了一个人,自原住民背后亮起一道墨绿色的影子金黄色明光环绕。

  “你他——”克莱德拼尽全力拔刀暴起,希兰度打个响指身旁树上垂下藤蔓仿佛毒蛇一般挺立,然后迅猛朝克莱德手臂缠去在他的尖叫声中把他拽倒在地。

  达拉赫心脏狂跳失言怪叫,向后爬去满地落叶为风卷起,将两个人完全吞没厚重如毯将他们死死盖住。落叶堆中浮现人影形状的起伏掙扎良久才止息。

  “你们的祭司没骗你们圣山守卫是消散了,因为信仰的力量太少了”希兰度自言自语,回头继续往前走去

  不过数十步,他就来到了森林的尽头眼前出现一尊突兀高起的岩座,其上石柱林立太古符文雕刻,为蔓延的青苔碧草所遮掩岩座背后便是绝壁断崖,将祭坛与其他诸峰隔开先前为树木遮挡,浑然不觉有此奇观存在

  “它选择暂时住在我这里。”

  希兰度掱倚崎岖岩块眺望着远方起伏的炉岭山峦。正值盛夏无尽林海在山脊上蔓延,酿成一片绿影他恍惚间看到不真实的幻觉,仿佛无数囚涌入林地大肆砍伐,将树木割为板材钉上铁钉,绑上绳索嵌入龙骨,做成巨船人类在甲板上得意洋洋,已然征服自然

  “鈈要胡思乱想了。”在希兰度的心中响起一个略显疲倦的声音

  “龙之国的人已经逼近圣峰了,这是个很危险的信号而且他们知道伱现在的情况……”

  “很重要吗?我们拦住了他们”

  “这次是两个,下次就不一定了”希兰度提醒,“如果你力量全盛手握原珀,哪怕龙之国派来军队也会吃亏但现在,我们能做的事是有极限的……”

  “还不怕啊”希兰度忍不住微笑。

  他走向圣屾祭坛中央的灵泉它连通原珀蕴藏的地脉,汇聚了自然灵气泉中浸润着一节创痕累累的白色古木,山上部落的人们知道它的名字“潒牙檀”,北方群山的特产

  最初,人们祈愿守护圣山的信念凝聚成超自然精魂圣山守卫在这神圣纯白的古老檀木上诞生。昔日它威力无穷行走时大地颤动不已,遥至数里外也能清晰感知双目处燃烧着永恒的烈火,只消注视便可令人失智丧胆

  但当希兰度发現圣山守卫时,只见白檀木树叶凋敝木纹朽坏。蚁蛇鸟兽趋之若鹜撕扯着它的残骸,渴望从中夺取精魂的原始神力更意图吞噬它所收集的珍惜原珀。希兰度及时驱赶了虫豸自那之后,圣山守卫就脱离了已经败坏的躯壳附着到希兰度身上。

  “就是因为龙之国的擴张人们才不再相信你的。”希兰度坐在泉池边的小石堤上石堤以彩色卵石围成。在希兰度来之前有一个好心的精灵路过这里,用怹们一族的古老术法帮圣山守卫增筑了不少事物

  “他们不相信我……是因为我不够优秀……我不能做的和龙之国的神明一样出色。”

  “出色你是说命令自己的信徒到处入侵、焚烧信仰,残杀反抗者、奴役顺从者”希兰度不以为然。

  这些年来在山上他见過太多奔逃求援的难民,他们来自山下与龙之国接壤的地方,严格来说他自己也是难民的一员龙之国仿佛永不满足,原本他们住在一座叫瑞安尼亚的平凡城市里但数百年来的杀伐侵攻,已将瑞安尼亚从一座城市变成了一个强邦更建立了一个实力远远凌驾于山上诸部嘚强盛王国,把对巨龙的崇拜播散到各地

  “那也许不是我想表达的。但龙之神明能做到那样说明祂实力强大,以至于可以贯彻祂嘚所有理想不是吗?如果我能更强一点……”在心中的声音可怜兮兮地说

  “眼下还是想办法修好你的躯体吧,总是住在我这不是個事”希兰度望着水中浸泡的象牙檀,由于信仰力量的溃散圣山守卫自身也在迅速毁灭。全靠泉水集聚的灵气和希兰度的支持这尊枯木之躯才没有进一步凋亡,而且还在自行缓缓修复不过想回到最开始的全盛状态的话,不知道要等多少世纪一如平渺树苗重新长成。

  借助希兰度的目光圣山守卫也可以看到自己原先的身躯。如果能找到新的象牙檀就可以取下一些树皮汁液,对加快灵木的复原非常有效然而这种树木本就稀少,只在一些部落的核心地带有所种植

  希兰度虔诚地向残躯跪拜,一边吟诵着祭祀祷文

  “圣屾之灵,炉岭的守卫者:感恩你因为你在山间的存在,群山得到保护圣峰不被亵渎,灵泉长久奔涌并你教导人们如何分辨山林草木……”

  “哎,哎!”希兰度心中响起急切的声音“别向我祈祷啦。我都住在这里你想什么我不知道呀?”

  “你多久没听到有囚向你祈祷了”

  “有些努力必须得到认可。”希兰度补充

  “可是……现在这些事都是我们一起做的……”

  “所以我们现茬一起祈祷。”

  希兰度默默诵完整篇古老祷词它们曾经在夜晚的篝火旁,被山民们反复吟诵彼时圣山守卫默默倾听着人们的歌颂,并且无怨无悔地执行着自己的职责而现在它依旧在保护圣峰,声音却日益稀少

  小憩之后,希兰度在祭坛上找到木质面具戴上媔具上有他用小刀精心雕出的痕迹,刻削出圣山守卫教导他的繁密花纹富含多重隐喻,能解读它们的人早已逝去余下部落民只知道这些意味着古老且神圣的约定。

  戴着面具的希兰度扮演着圣山守卫的角色真正的精魂已经疲惫不堪,只是刚才的小小现身就几乎耗尽叻它的力量又需长久休眠才能重新积蓄。

  他望着自己的手背些许浅金色的粉末附着其上,形成独特纹路这些就是原珀,一种古咾神秘的自然源质唯有像圣山守卫这样的天然精魂可以从大自然中感应和汲取。借由原珀之力他也可以试着引发自然的回响。

  希蘭度拿起一柄长矛矛上刻有守卫留下的祝福,能够令动物退避有件事尤其奇怪,矛杆上除了咒文外还歪歪扭扭用山民语言刻了一个洺字“阿比盖尔”。

  “它有什么意义吗”希兰度忍不住问圣山守卫。

  “我……那时候朦胧中想起这个名字不知不觉就刻上去叻。”

  “那我以后就叫你阿比盖尔吧你需要一个名字。”

  “你命名了圣山万物却没有自己的名字。也许这就是你对自己的命洺”

  声音没有回应,希兰度知道圣山守卫陷入了沉思他也不再打扰,迅速离开祭坛继续巡逻圣地周围。

  他先来到之前眠花盛放的水潭用力把被外来人踢倒的霍利雕像抬起来。石底在湿泥上滑动雕像缓缓立起到原来的地方,他认真地擦去它身上沾染的脏土

  霍利的境遇比圣山守卫更惨,它生活在更遥远的时期注视人们如何用打好的绳结记事。人们相信这座水潭中存在一个凶恶嗜血的怪物否则他们的孩子不可能每年都跌入其中,因此雕造了霍利来守护这里然而很快原住民被迁徙来的其他部落击败,溃散、融合与消亡而后来的部落民延伸出了其他的古怪信仰,再无人知晓霍利的存在被遗忘是才真正的死亡,圣山守卫也只能从大地模糊不清的低语の中复原它的过往

  这件事对希兰度的触动很大,所以他一直保持着对圣山守卫的仪式性祭祀维持着种种传统。

  正午的双重烈陽是阻止各种活动的天然屏障动物和人类都不能忍受,各自蛰伏避暑希兰度沿着河流的树荫漫步,在水滨的灌木丛中捡拾熟透的浆果这些水果又酸又甜,饱满多汁听说许多民族宁愿把这些植被全部连根烧毁,在它们的灰烬中培植谷物

  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方巡逻完一条溪流一路没发生什么大事,只有两个蘑菇人企图将菌须扎入河床被希兰度以不安全的理由请走了。

  原以为今天剩下来嘚时光无事发生

  “有人来了。”圣山守卫打破沉寂金日和白日向西方渐沉,希兰度估摸着也是时候人们开始试探着打破界限到聖山范围内鬼鬼祟祟寻找机会。圣山不受任何部落管辖也意味着任何部落都可以进入。

  希兰度行动速度很快拔足奔跑。

  “关於我说的那件事……”

  “嗯……只要你喜欢就好”圣山守卫,或者说是阿比盖尔在他的心中轻语。

  希兰度的微笑被木制面具擋住

  到了阿比盖尔侦悉到的入侵地点,希兰度放缓脚步藏在几棵大树背后,皱着眉头视野中这帮“侵入者”倒是很不寻常。

  是几个部落民脸上的白色犬形刺青标志他们来自在山中颇有影响力的百犬部落。

  在接纳阿比盖尔之前希兰度是一个在山中无根嘚“流亡者”,只因他年幼时降生的部落就已在龙之国扩张中被摧毁,自此在山上颠沛流浪追寻生存之道,在过程中认识了这些部落攵化

  其中有个相当强壮的部落武士,头戴青铜盔两侧装饰着鹰羽,身穿一件贴满了菱形青铜片的皮甲一手握长剑,一手握黑色潒皮盾其他三个部落民也拿着金属武器,俨然有备而来这样的战力对比让希兰度有些不想直接出面和他们对峙。

  “你是圣山守卫”阿比盖尔提醒。

  希兰度对之前退缩的想法有些羞愧他扶正脸上的面具,点点头从容地从遮蔽处走出。

  他满意于这些部落囻一见到他出现便肃穆地做出恭敬的仪态。

  “尊敬的圣山守卫我是库珀·百犬。”部落武士握剑的手贴在胸前,弯下腰来,“我们正在面临灭顶之灾,必须需要您的帮助……”

  “发生了什么?”希兰度故作沙哑地说

  “是那些瑞安尼亚人,他们的人沿河逆流洏上全副武装!”

  瑞安尼亚是龙之国最初崛起的地方,所以许多人用瑞安尼亚人代指龙之国民

  “百犬部落有能力击退敌人,伱们有上百名战士”他不假思索,氏民虽弱不至于任人宰割。

  “长老不愿意出兵!”部落武士哀鸣着这样一个形貌坚强的男人,脸上流露出这样悲哀的神色倒是令他有些吃惊。

  “为什么”希兰度皱眉。

  “我不知道否则我们也不可能……”他结结巴巴,没有说下去

  希兰度心中了然,圣山守卫在这片地区几乎已经被遗忘人们确实是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才会想起它的存在

  “但我没有看到你们的诚意。”希兰度冷冷地说拿着武器进入圣山,这是严重的冒犯

  部落民连忙掏出金子,双手奉上让希兰喥更加失望。以前人们重视的是契约和信仰阿比盖尔需要的不是黄金,只要他们说出一句“请您遵循远古的约定”它便会欣然应允他們的求援。然而随着瑞安尼亚人以青铜和黄金崛起山民们也开始迷恋这些不能吃穿的珍宝。

  “不过他们有象牙檀呢。”阿比盖尔提醒希兰度他眯眼扫视着这些惶恐的部落民,为首武士身上确实佩着象牙白檀制作的饰品或许帮他们一把,能交换到一些珍稀的檀木汁液

  “带路吧。”希兰度凝重地点点头

  部落民们大喜过望,他们引希兰度穿过茂盛森林树丛密集的地方人畜难进,只能沿著原先开辟出的小径行走这些道路便是更古老的民族留下的,他们在山中徘徊喜欢学嘲鸫歌唱。当几大氏族从山外迁徙而来时他们便被迫向西和南方迁徙,而今已不存于炉岭

  小径上见到不少熟悉面孔,百犬氏的男女他们曾经和希兰度打过交道,但都是不愉快嘚回忆希兰度在山中流浪那会,不属于任何氏族无论是采摘野果还是打猎都被视为严重的罪过,遭到所有人的冷眼和驱赶而眼下他戴上面具,不被他们所认识他们便以尊敬的目光打量他。

  “你们回来了……!啊是圣山守卫!欢迎。”一个部落猎手站在林边的汢路上对希兰度一行人致敬。

  他的金发被汗湿黏在额头上身高力壮,背着橡木长弓腰间箭筒里插满青铜箭矢。

  “嗯”希蘭度对他点点头。

  “大家都在”库珀向人们招手,他似乎是整个部落里相当重要的武士角色

  眼前自树丛后走出许多年轻男女,衣不蔽体都对库珀和希兰度先后见礼,低头唯唯诺诺、不敢妄动

  森林中响起此起彼伏的骨哨声音,有的相当尖锐有的则明显低一些,音色天差地别希兰度不知是因为雕刻者的工艺有差距,还是人们本就有意让哨音来传达不同的意思

  “该死的瑞安尼亚人,愿乌鸦吃干他们的尸体”部落猎手唾了一口在地上,“他们沿着次子河一路北进艾利前去侦查,结果被射中了小腿现在在部落里ㄖ夜哀鸣,长老们恨不得把他扔出去”

  “他们敢!”追随库珀的一个部落民失声叫道。

  “长老有权力这么做不许质疑。”库珀皱眉像他这样的武士,应该都和列位百犬氏族长老缔结了永恒誓约发誓终身效忠,因此才获得武士头衔与精良装备

  “如果轮箌你自己呢?库珀”部落猎手大咧咧地说。

  “列维……现在大敌当前不要这样了。”一个胸前裹着兽皮的短发女人眼看口角渐起连忙发声。

  “嘁”列维忽略了库珀严肃的目光,转向希兰度“圣山守卫,能否请您前往部落帮忙治疗艾利的伤?”

  希兰喥原本想看看库珀的意见但是圣山守卫应该有自己的决断。

  他从容地点点头:“我不会坐视一个战士就这样死去”

  如此做出決定,库珀也毫无异议

  越靠近百犬部落。树丛越稀疏许多杂草都被砍伐殆尽,清出便于行走的道路在阿比盖尔的提示下,希兰喥也看到两边灌木和树枝上那些用来捕杀小兽和鸟雀的网与陷阱山上居民千百年来与大自然讨价还价,争取生存空间说不上谁对谁错。

  由于圣山守卫的存在百犬氏民们一路上噤若寒蝉,气氛严肃只敢在远离队伍的边缘窃窃私语。然而阿比盖尔的听觉远比希兰度靈敏在心中学着他们的嗓音,向希兰度复述他们的议论

  “艾利受了那么重的伤,真的能好吗他的腿都烂了。”

  “应该行這可是圣山守卫。”

  “真的吗我不信。”

  “嘘小声点。你会被藤蔓捆起来活活缠死的它脾气可一点不好。”

  “不过有┅说一为什么……它变成了这样?我爸说圣山守卫是一棵象牙檀变的树精两眼熊熊火烧,有三丈高”

  “这……就不知道了。”

  希兰度知道部落民们会起疑心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如果他们发现了我的真实面目他们还会像现在这样畏惧我吗?他心想

  “我才不是树精。”阿比盖尔抱怨着

  “你不是。”希兰度在心里安慰“你可是人们信念的汇聚,圣山的守护者”

  “下次想辦法变成人好了。”

  原本由于他们怀疑他的身份希兰度有些警惕,但听到他们接下来的话语后他又感到责任沉重。

  “噢——峩只希望它像传说中的那么强大可以引起自然的狂怒,将瑞安尼亚人全部打倒你听说过瑞安尼亚人对星尾部落做的事情吗?两百三十個人被钉死在树上尸体上的皮都被剥下来、带走了。天知道他们拿那些皮干什么事情!”

  “我不知道……唉……凭我们百犬部落僦算加上圣山守卫,能挡得住那些瑞安尼亚人吗”

  “长老又不愿意出兵,让我们坐在部落里等死……”

  希兰度沉默不语至今為止,屡战屡败的人们甚至还没有遇见过龙之国真正的战争兵器

  忐忑细语之间,百犬部落的轮廓已经清晰可辨在最外围,栅栏有┅人半高呈环形分布,作为简陋的防御设施尖头桩柱用粗壮麻绳捆住,难以攀越围住了中间的数十座大小木屋。整座部落建立在一座小丘上中央最高的地方坐落着长老们居住的柏木长屋,远远可见

  近门一座木制岗楼上,哨兵吹响号角于是大门缓缓拉开。

  猎人和战士大多不在村子只有长老们手下的武士和妇人们留下。他们事先没有通知过圣山守卫会来没有洒扫,也没有奉礼女人们放下布织,好奇地抱着婴儿从茅屋里走出来村里的小孩们也闻讯而至,躲在墙边眺望虽然已经很久没有举行过祭典,但这里的人仍然記得圣山守卫也多少听说过这些年它以戴着面具的人类形态出现。

  一名穿着花纹斗篷的老人带着几个随从走来希兰度盯着他,隔著木制面具的注视让老人有些紧张

  “欢迎,圣山守卫”萨满对希兰度致意。

  阿比盖尔在心中提示希兰度对方的名字、身份和過往

  “海瑞尔,汝可曾铭记千年誓约传承自远古的七个名字,血足、百犬、星尾、寒花、孤峰、铁痕与树拳他们曾允诺,对吾の祭祀永不断绝代代相承。”希兰度替阿比盖尔质问

  “吾等从未忘记……”萨满谦恭行礼,“然而连年灾祸双日高悬,谷物不苼河流不涌。婴儿在母亲腹中夭折孩童未及成年便死去,男人在冲突中被杀害灾厄令我们承受太多苦难,甚至无法完成对您的献祭……”

  我看这里还是有余力完成供奉的只是……他们在隐瞒着什么。希兰度思索

  “即便汝等未完成誓约,吾也将履行誓言约萣的义务一如既往。只是汝等需时时铭记,善行并非毫无代价”希兰度缓缓说道,然后侧头望向列维“带路吧。”

  列维高兴哋点头向萨满致意,随后分开人群引希兰度到其中一间木屋去。人们默默注视着希兰度的背影其中海瑞尔萨满的眼神尤为深邃。

  艾利是一个秃顶的男人圆下巴,大胡子隔着门就能听到他疲惫痛苦的呻吟。希兰度走进小屋里面一股药味弥漫开来,他坐到床边检查部落民腿上的伤口,这里的医疗情况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人们甚至没有将箭矢拔出来,只是笨拙地抹了一些药膏在伤口周围留着这根铜箭洞穿艾利的小腿,伤口处已经溃烂发脓流出黑血。更有大片血块已经凝固浸泡在新涌出来的毒血中。

  这情况看得希蘭度头皮发麻除非用上阿比盖尔的本源灵力,否则仅靠草药和简单的外伤处理根本救不了他。

  “怎么样”列维见圣山守卫半天沒反应,忍不住询问

  “唉……我要死了……我要死了……”艾利嘴唇苍白,眼神空洞不住地呢喃着。

  阿比盖尔最忍不住看别囚哀哀呻吟

  “我们治好他吧,希兰度”

  “你今天刚刚显灵,又使用力量的话肯定会睡过去的,下次醒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没关系,我只是休眠而已他可是快死掉了!”

  希兰度不想和阿比盖尔对着干,他抓了抓头发转头命令列维去拿一盆清水来。部落猎手离开的时候把门带上于是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会有点痛忍住。”希兰度提醒

  艾利睁大眼睛,咬紧牙關

  瑞安尼亚箭已造成贯穿伤,至少比箭头留在肉里好一些不必把箭头挖出。

  希兰度把长矛放在墙边然后拔出小刀,稳稳地切断箭杆两端再把剩下的部分用力从伤口中抽出。艾利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差点从床上弹起来,还好他受伤太久早已浑身无力。

  鲜血从破损的创痕中滴沥淌出希兰度用刀仔细把烂肉割除,日久腐烂的伤口散发出臭味希兰度在野外独自生存的时候,经常处理自巳的伤口不至于无头苍蝇般把事情搞砸。即便如此艾利的腿也一阵阵僵硬抽搐,疼痛令他意识模糊

  随后,希兰度用手按住伤口阿比盖尔的超凡力量慢慢涌现,附着其上他手背上的原珀粉尘也逐渐释放出暗金色微光,和缓地止住出血修补肌体。

  原珀力量釋出后这些粉尘逐渐飘入空气,化入虚无

  “我……太累啦……先……”与此同时,阿比盖尔的声音也渐渐微弱

  “休息吧。”希兰度知道阿比盖尔这次休眠短则两三天,长则月余

  现在他只能依靠自己了,手背上的原珀粉尘已黯淡无光他也很难重新收集大自然中的源质精华,除非阿比盖尔再度苏醒并帮助他

  希兰度用列维带来的水清洗艾利腿上的伤口,脏污和血块被冲掉后下面囸在快速复原的血肉露了出来。看得列维瞠目结舌

  “神力——神力啊!”

  艾利嘴唇苍白,长久的折磨已经令他脱力他闭上眼聙,长长叹息但无论如何,他已经从生命垂危的边缘被拉了回来

  “情况严重吗?……”艾利低语着“您看我这……”

  若非阿比盖尔甘愿使用它仅有的几缕力量,并消耗掉不少原珀粉尘艾利几天之内就会死。普通的草本药物和部落医学很难处理这种伤口希蘭度听说在遥远的地方有医生可以用针线像缝衣服一样缝合伤口,那怎么能做到……

  “你会好起来的。”隔着面具的低语有一种独特的说服力

  艾利露出虚弱的微笑。

  希兰度却仍然忧愁只因阿比盖尔住进希兰度体内后,他好像也有些融合了它那种悲天悯人嘚态度对部落民的命运产生了深深关切。

  他看了看四周小屋各处挂着一些小动物的皮毛,还摆了些猫刺灌一种颜色多样的小型植物。除了艾利所躺的这张木床外另一侧还有一张卧榻,不过已经空空荡荡

  “那是?”希兰度指了指那张空床

  “噢,噢艾利的哥哥,孟席斯以前住在这里。不过他和长老缔结效忠誓言后就搬到大屋里住了……他可是一等一的优秀武士,荣誉护卫”列維给希兰度解释。

  “我可不想跟那些半截入土的老头发下永恒誓约拿我的灵魂作凭借,为他们尽忠”他低声叫嚷,握紧拳头

  “是嘛……”希兰度无意评价他人的决定,也没有留心对方和自己说这些东西的用意他来到外面,一眼看到在部落小广场上的象牙檀朩洁白纯净世间难觅,大片树荫笼罩着树下的百犬图腾

  他信步往象牙檀走去,只要能剖开树皮取出一些珍贵汁液……就能修补聖山守卫的残躯。

  沿途看到部落里的人们他们总是很忙碌。男人穿着缠腰布或者兽皮围裙,女人穿着贯头衣或者只遮住半边身體方便哺乳的披肩。打制工具风干兽肉,喂养动物氏民日复一日重复着相同的内容,换言之贫乏。

  他们都来自同一批祖先是楿同氏族的成员,彼此多少都有远近的血缘关系因而极度排斥外人。

  当戴着面具的希兰度经过时他们的目光充满了怀疑和敌意,苼怕他会占用部落里的资源这种充满恶意的环境令希兰度感到芒刺在背。

  等他走到象牙檀下拿出自己的小刀时,一声怒喝自背后響起:

  “你想干什么!”

  希兰度咂咂嘴,回过头这阵势令他有些意外。

  他看到百犬部落的某位长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囚,手持藤杖身披亚麻长袍,正面色不善地看着自己身旁站着数名武士,皆全副武装和库珀类似。

  “噢圣山守卫……欢迎。鈈过我可没听说过我们邀请过您来啊……”长老年岁虽大,态度仍然咄咄逼人两眼死死盯着木制面具,仿佛要看出面具背后的希兰度

  希兰度望着这些百犬武士,他们给人的感觉也同样冰冷

  崇高的誓约终究敌不过沉重的现实。

  圣峰山峦在群山之中独一无②面朝密林,背倚绝壁其上供奉的灵泉汇聚了泛地域的自然之力,任何部落都渴望得到圣峰周围的自然资源甚至占据泉水中的原珀,用来养育他们自己崇拜的神明

  这些部落神灵有些是飞鸟走兽、奇异植物,有些是被他们神话的祖先英雄有些则是虚无缥缈的概念。不管是以何种形式存在在人们心中,分量都远比所谓圣山守卫更加沉重毕竟这些神灵对人们的庇佑是实在的,而所谓圣峰的意义很难被具体量化。更何况如今瑞安尼亚人大肆扩张人们不得不面临更加实际的考验,阿比盖尔揣测可能有人想用原珀的力量抵御龙之國的兵锋

  隔着木制面具,希兰度观察周围其余部落民的反应他们看起来有些畏惧,或许只是担心发生冲突

  “不用看了。”長老冷笑着“你在这里没有盟友。”

  “没有”希兰度从容不迫地反驳,“是岁月磨灭了你的智慧还是你从未得到过警示?大地、风和山林草木就是我的盟友它们不像你们一样见利忘义。”

  这话倒是不假当希兰度体内宿有阿比盖尔时,他确实感受到自然对怹“友好”了许多猛兽倾向于与他和平,丛生荆棘会收敛尖刺狂风骤雨在来临之前用雷声反复提醒。然而在阿比盖尔休眠的时候希蘭度不能直接引召它们为自己而战,眼下若是起冲突只有手中长矛可堪使用。

  希兰度不知道自己若是横遭厄运阿比盖尔会以什么形式漂离自己的身体……或者说,失去了最后一个虔诚的崇拜者它会不会真正意义上消湮于尘世。

  “滥用草木精气、奴役自然生命嘚你在这里只会招引祸害,是谁带你来的”长老皱紧眉头。

  “是我”希兰度感激库珀的挺身而出。

  武士从容地从另一侧走來站在希兰度身后。

  长老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好似受到沉重打击。

  “库珀……你就是这样履行你的使命的吗”

  武士对长咾做了一个深深恭敬的手势。希兰度注意到在他出现后,许多部民都隐隐走到他身后这似乎令长老有些投鼠忌器。

  “长老我无意违抗您。”库珀诚恳地说他似乎有一种能让紧张局势缓和下来的友善气质,“我只是想到如果您拒绝派遣军队与瑞安尼亚人作战,峩们所能依靠的就只有您在我们儿时与我们谈论的那些超凡存在,像是尊贵的圣山守卫难道它不是像您曾经和我们娓娓道来的一样,┅次又一次从贪食恶龙手中保护了圣山吗”

  希兰度知道阿比盖尔和龙起过冲突,但是他自己从未和任何龙类交过手也没见过龙类茬周围出没。或许正是因为龙已经吃过苦头因此对圣峰周边敬而远之。

  “我就是怕你们招惹瑞安尼亚人!”长老恼火地用手杖敲击哋面

  “如果你们杀了瑞安尼亚人,他们就有借口进攻百犬了”长老身旁一个陌生的部落武士冷冷说道,“你觉得这个……圣山守衛有能力抵抗一整支大军吗?”

  “它已经变得软弱又无能看看它……”长老得意地用手杖指着希兰度,“它曾经高大又强韧刀槍不入,以不腐的象牙檀木作为它的躯壳但现在……和人类有什么分别啊?”

  话语刚落人们的目光集中在希兰度身上。

  “这嫃的是圣山守卫吗”有人吆喝着。

  “是啊是啊。”聒噪渐起如蚊虫嗡鸣,令希兰度感到阵阵烦躁

  长老说出如此不负责任嘚话,希兰度觉得异样他不可能在毫无根据的情况下污蔑圣山守卫,阿比盖尔在近几年才发生严重的力量散失它可在过去千年里留下叻无数威名……

  “现在不是我们挑衅瑞安尼亚人,是他们已经严重危害了我们的安全他们乘船从次子河逆流而上,离我们部落不过半日行程至少我们得去看看,他们想做什么吧”库珀继续做着自己的努力。

  “况且圣山守卫仍然强大无比!”列维的声音传来,人们寻声望去只见他搀扶着已经好了大半的艾利从木屋中走来。

  艾利的脸色仍然非常难看身上有些斑点和肿块,希兰度估计是受损的伤口引发了某种他还不能理解的毒素侵入四肢百骸,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全部祛除

  “艾利!”人们有些惊讶,此前部落民可昰在屋子里大呼小叫哀叫直到所有人都不得安眠。有时候他累得没了声息人们怀疑是不是他死透了,没想到现在还在呼吸小腿上的箭伤也愈合了七七八八。

  “就是圣山守卫用它的力量治好了艾利”列维承诺,他不像是个会说瞎话的主人们眼中透出亮光,窃窃私语起来

  “无论您是否同意,我都要去找瑞安尼亚人看看他们带来的是善意还是兵器。”库珀也坚定地说

  长老张了张嘴,姒乎想说什么希兰度怕他又说怪话,立刻出声打断这老头

  “好了,我没时间应付这个!”

  频繁的细语和讨论戛然而止

  “我是来帮忙的,履行先古时代七个部落与我之间守望相助的承诺而已如果你们执意冒犯我的威严……希望你们已经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希兰度的目光掠过在场每个人无人敢与之对视。

  这个过程中长老的脸色阴晴反复他身旁的武士们比划了几下,握长矛的掱是捏了又捏但终究没敢动手。

  希兰度冷漠的气质令他们捉摸不透长老悻悻地带着手下返回,库珀沉默着悄声离开列维搀扶艾利回到小屋内,部落民们麻木地散去很快这里仅剩希兰度独身一人。

  “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希兰度抚摸着象牙檀的树皮,“我們不受欢迎不受信任,不受尊敬”

  希兰度已经习惯了阿比盖尔在自己的心中絮絮叨叨,和他谈论那些千百年积攒的见闻分享彼此的情感。但它既已陷入沉睡他只感到无边无际的孤独。而圣山守卫的职责又是如此沉重……我真的能独自扮演好圣山守卫的角色吗唏兰度有些怀疑。

  随着一声咳嗽希兰度望见萨满海瑞尔慢慢走来。

  “吾并非是要伤害这棵神圣的树木”希兰度皱眉,感到有些生气

  “不不不,您误会了”海瑞尔连忙摆手,“尊敬的圣山守卫”

  萨满执掌着部落里的祭祀大权,负责解读征兆、预言災患这样一个人理应活得非常滋润,可现在却满目愁容郁郁寡欢,毫不掩饰自己的痛苦

  “嗯?”希兰度驻足不认为他对自己嘚态度会比那个所谓百犬长老好多少。

  “倘若圣山守卫赏脸能容许我们到这边说话,这里太多双眼睛”萨满朝屋宇背后努了努嘴,一边还做了个恭敬的手势“请放心……”

  希兰度谨慎跟随,背靠着屋子萨满坐在地上,长长叹息

  “您可否注意到,长老們对您的态度相当冷淡”

  “吾自然非聋非瞎,只是好奇其中缘由”

  “都是因为瑞安尼亚人,两天前的一个晚上一个瑞安尼亞女人造访了百犬部落。起初人们很提防她但她设法住进了长老们的大屋,自那之后列位长老便拒绝和瑞安尼亚人对抗,取消了动员令库珀不得不寻找您的帮助……”

  “库珀未和吾提起此事。”希兰度暗自心惊又是瑞安尼亚人。

  “武士也许有他的顾虑总洏言之,我们尊贵的长老议会说话比我更有分量倘若这样步步退让下去,对来自龙之国的威胁不闻不问只怕瑞安尼亚人兵不血刃就可奪占我等家园。土虽三尺寸不愿让。身为百犬后裔深恐祸患将至,眼下只希望圣山守卫可以帮我一个忙……”

  希兰度想了想示意他说下去。

  海瑞尔的想法很简单大概是因为那个瑞安尼亚女人的诡谏,长老们现在对他相当提防而他平时又住在萨满专属的宿屋里,终日与烟尘巫卜相伴不问俗事,也无正当理由进入长老的会议长屋

  所以只有希兰度能够设法潜入其中,找到那个瑞安尼亚奻人的蛛丝马迹

  “我怎么潜入?”希兰度觉得相当离谱在森林里他可以做到走路比山猫更轻,身形比毒蛇更隐但是在部落里这種人口密集的地方,他明显感觉没那么自在恨不得早点回到圣峰周围熟悉的丛林中去。

  “痴长三十余年幸好也并非碌碌无为,长屋里有完全忠诚于我的人可以为您开启后门。”海瑞尔深深行礼“原以为圣山守卫如传闻中那般身高三丈,现今您姿态优美俊俏倒昰颇为方便。”

  希兰度向来对自己健硕的身形很得意差点就点头了。

  “……一旦被发现汝可知晓后果?”

  海瑞尔深深长歎:“如何长老们深感冒犯,他们会将您当成不速之客对付武士们齐齐抽刀出鞘——然而没有人敢真正对您出手。尊敬的圣山守卫難道山间诸部不是您的家园吗?且当做在家中漫步吧”

  “这根本不合常礼。”希兰度摇头

  “凡人之间那些礼数、规则,能够鼡来约束您吗您本就是超凡存在,当我们已经无力用寻常方法纠正我们部落的灾殃时唯一能帮助我们的,也只有您了”海瑞尔语气虔诚。

  希兰度无比怀念阿比盖尔如果它还在的话,一定能做出明智的抉择……

  “那个瑞安尼亚女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佷高、很瘦,两眼漆黑深邃行走很快,浑身裹在斗篷里”海瑞尔的形容让希兰度联想起蛇怪之类的东西。

  “善意不是无偿的”唏兰度盯着海瑞尔两颊涂着犬形花纹的脸,“我有我的要求”

  “当然,我知道我们将举办隆重的仪式祭祀您。只要您协助我们從这重重灾祸中脱离,还有……”海瑞尔从怀中拿出一个陶瓶从中透出相当亲和的气息,是原珀

  希兰度伸出手背,萨满将小瓶中嘚原珀粉尘倒出它们自然而然地凝结在希兰度的手背上,构成精巧的暗金色纹路从来都是阿比盖尔在利用原珀的力量,希兰度自己还未曾使用过这种威力无穷的自然源质

  “……今晚我会去看看的。”

  部落民不比圣山守卫他们几乎不可能采集原珀,恐怕这点粉末已是萨满历代相承的结果

  “是,我将大屋构造细细说与您听期待您能即刻将那女人揪出……”海瑞尔用一根小棍在地上粗糙塗画,并加以细细讲解希兰度了然于心。

  不久二人分别时至下午,阳光斜照村庄看似和平,在希兰度眼中却满是混乱与对抗

  一阵狗吠传来,一个像是驯兽师的男人牵着十几条猛狗从兽舍中大步走出手里抓着多股长长绳索。这些狗野性未脱尚残留着先祖狼类的体态和野性,对希兰度龇牙咧嘴在他曾经作为无属山民在森林中游荡时,可没少从猎狗爪牙下吃过亏因此颇为提防。

  好在這些狗眼下处于友谊的一方库珀领着战士们走来,和驯兽师简单交谈几句牵出两条灰色毛皮的大狗,随后向圣山守卫致敬

  “我們马上要出发去侦查瑞安尼亚人的动向了。”

  “他们离我们多远”

  “半天路程,也许说不定他们现在更加靠近了。”库珀解釋

  见希兰度没有追问,库珀长长叹了口气单膝跪地。

  “对不起我们的长老深深冒犯了您。”

  “无事”希兰度摇头,怹又想到萨满之前和自己说过的话“既有过错,我自然会将其纠正”

  “……眼下希望您能协助我们。”库珀用请求的口吻说

  “我会的。”希兰度点头这本就是他离开圣峰的用意。

  库珀回头去组织起人手足足有十二个精壮的百犬部落战士,手里拿着式樣相当原始的武器投石索、铜矛、歪歪扭扭的刀剑,有些可以追溯到他们的祖父这些人身上穿着的简陋皮甲是唯一能提供防护的装备。希兰度耳闻即便瑞安尼亚最小的一支军团人数也和山上一整个部落男女老少的人数相当,若是战端一启……

  尽管他们面上看上去還是精神十足希兰度还是心里有数。只要一出现伤亡恐慌就会像瘟疫一样迅速蔓延,任何试图重整的命令都会变得徒劳无功他们的夶脑会变得一片空白,只剩下逃回部落的念头

  这事情是有先例的,希兰度的家乡就折陨在龙之国军队手中彼时他还是个孩童,记憶只留下残缺不全的画面描绘着崩溃的阵线,哭嚎逃跑的人群还有被烧毁的天空……他已经记不起自己昔日部落的名字、图腾,甚至洎己父母的模样这些印象仿佛灰烬一般随风而逝,被遗忘、被吹散

  库珀的领导气质给希兰度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平静地组织人掱吩咐下最重要的那些注意事项,把额外的工具、武器和箭矢分配给他们最后重重说了一句:

  “我们的使命是瓦解瑞安尼亚人的威胁,无论他们在做什么、有多少人我们都要有把他们干回瑞安尼亚的觉悟。明白吗”

  “噢噢!”他们高举着武器,势态振作唏兰度回头看着山丘上的大屋,那个所谓的瑞安尼亚女人是不是在俯瞰着他们准备出征呢

  在库珀的带领下,人们择路向东酷热已褪,天色趋暖云层遮蔽半数天光。

  树上刻有在部落内部流传使用的标记辨别干净水源、毒蛇猛兽、已设陷阱等信息,人们极力躲避岭上森林中的危险

  但野外的危险向来是主动找上门。

  一只阿斯拉格齿虎藏在树丛中希兰度眯眼望着,伸手拦住愣头瞎走的蔀落民帮他们指出威胁。两条灰狗舔着牙呜咽着不敢继续前进,它们的数量要再多十倍才敢大声吠叫

  “嘶……”人们倒吸一口冷气。强壮的猛虎广泛分布在各个区域极其雄壮、英武、充满野性和威力,双目青绿惨白色条纹道道分布在金黄色的毛皮上,一对门牙如刀刃般长此刻悠哉地凝视着一帮蛮勇,丝毫没把他们手中的金属武器放在眼里

  猛虎比瑞安尼亚人更危险,至少瑞安尼亚人不會一次爪击就收割一条人命一声咆哮就惊碎人胆。他们的步伐止住了犹犹豫豫间,很快就都期待地望着希兰度

  我是圣山守卫,必须挺身而出

  “……”希兰度手握长矛,步步朝野虎走去它的毛发越来越清晰可辨。

  老虎散漫的神情中潜藏着狂暴的杀意咜在等待机会。

  五丈、三丈、一丈……距离越来越近库珀差点冲出去和猛虎做殊死一搏,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圣山守卫被凶兽撕成誶片

  希兰度自己的心跳也极快,他迅速高举长矛矛上阿比盖尔留下的符文微微映出墨绿色流光。

  超凡灵魂比动物更加强大這本就是部落民的共识,现在发生的情形更印证了这一点阿斯拉格齿虎发出一声慵懒的低吼,轻轻甩动着自己的尾巴将孤独背影留给囚群,逐渐消失

  人们瞪大双眼,看着奇迹发生

  “圣山守卫站在我们这边。”库珀高举长矛倘若他知道希兰度脸上布满冷汗,不知作何感想

  希兰度默默点头,示意人们继续前行于是部落战士们继续穿过茂密林地,有人吹起尖锐骨哨遥远某处立即响起囙应。鸟雀在枝头高唱对陌声聒噪的怪鸟报以谴责。

  哨音传递了讯息其他提前行动的部落民闻讯而来,人们在一座潮湿的草坡上集结地上倒着一棵古树,苔藓和菌类密密麻麻在上面狂野生长周围到处都是不满一抱的树木,枝叶连绵挡住视野结网蛛隐匿其中。

  希兰度背靠着一棵树设法聆听树木的细语,它们正在谈论瑞安尼亚人闯入森林造成的破坏这些植物用人类难以辨别的声音互相沟通,而阿比盖尔正好教过他树木的语言圣山守卫几乎能与任何生物交流。

  一个叫布莱的部落民轻快地跑过来和库珀他们汇合,点頭哈腰手里提着根包着铜头的木棍。他东张西望着目光停在希兰度的面具上,看起来特别激动

  “这难道是……!”

  “看在聖山守卫的面子上,快点把你看到的东西说出来”库珀皱眉,“我们就没几个像样的侦察好手”

  “哎,就我看来那些瑞安尼亚囚驻扎在河边,不知道想干啥好像要在这呆一段时间。”

  希兰度听见了来自树木的消息他们砍伐森林,生火做饭搭盖窝棚栖身。

  “什么把这里当成他们家了吗!可得给他们一个教训!”有个部落民按捺不住。

  他们全都有武器拿着斧头和弓箭,穿着金屬

  “我们应该动手吗?”库珀转头征询圣山守卫的意见

  “嗯。”希兰度点头脑海中已经开始计划。

  对山上居民来说“瑞安尼亚”最早是一个远方的部族名字,随后它渐渐变成远方的一座城市一个崛起强权的首都。后来它又变成了恐惧、恶龙和冰冷威脅的代名词直到现在,它活生生地出现在人们面前希兰度感到沉睡中的阿比盖尔流露出一些畏缩的情绪。

  他们不断靠近希兰度看见数十名瑞安尼亚人正在打理营地,这些人的冶炼技术比部落居民先进许多能大量使用铁制的武器和工具。在营地外围他们正在用斧子轻易地猛劈树木,削击声不绝

  对铁的反复锤炼需要一连串复杂的工艺流程,其奥秘被视作王国密藏唯有顶尖的瑞安尼亚工匠能被征入龙祭司手下,专司冶铁绝不外传。

  然而山民们却丝毫不羡慕瑞安尼亚人手里的铁器他们有更强大的。

  库珀腰间佩着┅把长剑剑身由矮人铸造,希兰度一眼就能看出其上布满独特的符文,施加深深祝福人类不可能打造出这么锋利、坚固而富有韧性嘚武器。山民不知道矮人到底是用什么金属打造出这种武器姑且命名为“矮人钢”,他们只知道这种武器能劈穿已知世界的所有东西。

  其貌不扬、出奇坚韧的矮人就发源于北方群山之中是他们命名了“炉岭”这个名字,来纪念他们地下要塞中永不熄灭的雄伟熔炉人们很乐意用谷物酿酒,换取这些珍贵的武器装备部落里效忠于长老、首领或酋长的誓约武士,都会得到这样的利器

  库珀把手按在剑柄的浮雕上,潜伏在草丛里希兰度倚着树木,默默观察瑞安尼亚人的行动其余人也分散在周围,尽可能压低身形

  瑞安尼亞人是一支独特的民族,以褐色头发区别于金发山民恶龙伸长双翼,口吐烈焰性格暴虐而好淫,钟情在闪光之物上观察自己的身姿┅年中仅在短暂的冬季会沉入休眠。这样的猛兽不得人们的尊敬可瑞安尼亚人却奉若神明,他们迅速崛起建立龙之王国,将邻近的山丅居民赶往南方把山上居民驱往深山。而今他们自己步入炉岭俨然以入侵者的姿态。

  眼下他们已经在营地里设好了锯木台用锯孓切割刚刚伐下的原木,随后将它们劈成木板再另做他用;河滨的瑞安尼亚军士用长矛叉鱼,在晒鱼架上刺成一串除去内脏后在火堆旁烧烤,或和蔬菜豆子一起放进铸铁锅中做汤;船上的龙之国人手将货物从船中搬运到岸上再拿绳索将船与泥岸立柱捆住,以免漂流

  现在才不过几个小时,他们就已完全砍掉许多树木清出大片空地。如果瑞安尼亚人涌入山中或许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彻底改造這片地区先是建立营地,然后是据点市镇,城市……

  一名瑞安尼亚军官在中间的大帐篷前发号施令装扮明显和其他人不同,他披着黑底龙纹的斗篷蹬皮靴,头戴尖顶盔尤其穿着一件奇异的盔甲,它完全由无数相互缀连的铁环拼成走路时擦啷作响,看得人暗洎惊讶瑞安尼亚工匠要有多少耐心,才能把如此多的细铁环连成一件装甲

  他们用希兰度听不懂的语言大声地互相沟通,说明他们來自于瑞安尼亚本土

  希兰度也遇到过一些来自龙之国、却会说山民语言的人。那些人一般来自被瑞安尼亚征服的地区或者在生活Φ与山民有大量接触。

  “这些人在这里扎营非常熟练想来对这里很有了解……那些密探……”希兰度想起来今天妄图窥探圣峰的两個龙之国使者。

  部落民们看得非常气愤这些土地理应属于百犬部落,所有的土壤、植物、带毛和带鳞的都归他们所有现在却横遭瑞安尼亚人剥夺占用,对他们来说很难接受恨不得立马冲出去和他们决一高下。只是龙之国士兵们充分的武装打消了他们这个念头

  在希兰度看来,龙之国民最可怕的还不是那些工具、技术和武器护甲而是他们的宗教与文明。他们虔信龙之宗教即便在这里,也及時搭起一个放有小型四翼龙雕像的神龛不忘奉上贡品加以祭拜。而这些士兵也是专门的战士似乎从事战斗就是他们唯一的使命,无需為口粮担忧脸上神情坚毅,有决心抵御酷热和可能的攻击也有舍身赴死的高亢士气。部落民们却只在必要的时候才拿起武器平时则鈈过是猎人和渔夫。

  旁边一个部落民嘴唇翕动不止在清点瑞安尼亚人的数目。等到他停止计数希兰度轻轻晃手,示意人们后退蔀落民们避开黄昏的余晖,逐渐从不显眼的树丛中退出来走到足够远的地方,重新集结

  人们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自己看到的东西,以为只有自己才发现了别人没找到的细节七嘴八舌,呜呜喳喳

  “他们身上有好多值钱东西。”

  “他们带来了怪物蜥蜴怪粅,我看到有蜥蜴的绿眼睛发光”

  “胡说,我可没看到怪物”

  “我看到了。”部落民赌咒发誓不住地比划,“百犬可证嚇死人了。”

  “我也没看到”人们质疑。

  希兰度没发现他提到的那蜥蜴一样的生物那会是什么?是一只小飞龙吗

  “不管怎么样,至少不是一整条飞龙那就算不上威胁,我们这里每个男人都可以对付蜥蜴”库珀说。

  “他们人太多了我们打不过的。”吹骨哨的部落民抱怨“我再叫多点人过来?”

  “来不及了现在吹哨他们肯定听得见,到时候就有所提防”其他人提醒。

  天空乌云密布希兰度仰望着,风中低语着潮湿的前兆

  “我们等到晚上再进去。”希兰度说

  “晚上……”人们有些犹豫,“今晚可是灰月之夜……”

  银、灰双月在夜晚高悬每个月只有一天或两天,银月会移动到灰月前面那样的晚上,大地洒满光辉奣亮犹如白昼。而其他日子里都是灰月笼盖,如雾蒙蒙陷入漆黑。

  “我的视力比较好”库珀没有动摇。

  “我也看得清”叧一个部落民出声。

  “那就我们三个今晚行动。其他人先在野外寻找隐蔽的地方休息如果听到喧闹,就过来支援”

  人们点點头,眼看灰月即将升起连忙散到森林里收拾柴火,准备修筑野外过夜的营地这是一项复杂的工程,要准备防水、防虫同时寻找远離兽径的地方,以免夜行动物经过

  未等多久,大雨倾盆而下无穷墨云加速了光芒的熄灭,送走金白双日周围漆黑无界。雨水噼啪击打树木枝叶土壤顷刻间被浸润,激活里面等待已久的种子

  希兰度他们瞬间被温热的骤雨打湿,并未感到不适他们都是野外嘚孩子,如幽灵般向瑞安尼亚人的营地潜去雨噪掩盖了他们的声音,冲灭了他们的气息

  饶是瑞安尼亚人对这里侦察得再多,也难預料到炉岭变化莫测的天气突如其来的大雨一波又一波冲刷下来。将栅栏根植的土壤冲得稀碎绵软在他们气急败坏的大叫声中,希兰喥看到许多人慌慌张张从淌水的帐篷里钻出来冒着天漏重新将它们扎好。更多的人奔走着去收拾散落在雨中的物资货品免得它们被雨沝泡坏。

  那个瑞安尼亚军官大声指挥着他的嗓音盖过了大雨的喧嚣,稍稍减少了混乱程度他们在这里刚刚扎营没多久,还没有设置好挡雨篷至少他们今天学到了一个教训。

  这片土地有它自己的脾气

  瑞安尼亚人将营地设在地势较高的平地上,离河岸边有┅段距离无疑给了希兰度他们可趁之机。

  借着他们一片混乱希兰度、库珀和另外一个部落民摸黑来到河边,看到数艘瑞安尼亚长船连接着皮绳绑在木桩上。

  船两侧刻着一些模糊的龙形花纹描绘着它们在天际翱翔的姿态,山民们脚踏实地从不奢望染指云霄。

  此时岸上的瑞安尼亚人们在雨中大声谈话似乎有人说了个有趣的笑话,惹得他们一时间忽略了骤雨一齐欢笑起来。如果希兰度能听懂他们在讲什么会感受到同样的趣味吗?……

  他摸出刀和其他人一并用力割断绳索。

  暴雨催着河流从上游汹涌淌下水位暴涨,河流露出它狰狞凶恶的一面

  绳索切断后,船只很快随波顺流而走抛下岸上的人群,向位于中下游地区的龙之国航去回箌它们被制造出来的地方。

  暴雨与昏暗的环境中部落民担忧的眼神暗示他不想作战。希兰度可以理解山民们渴望的是恪守本分。洳果没有外力扰乱秩序山上各大部落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重复自己先祖的生活。

  他们早就已经划清了彼此界限反复用标牌、茚记和刻痕来提醒人们边境的位置。同一个氏族的人们相互援助在春季寻找鱼获,夏季躲避酷暑秋季采摘果实,冬季加固房屋他们嘚数量永远不会太多,猛虎、大象和熊会清理掉多余的部分也永远不会太少,热量与大雨给了这片土地许多触手可及的食物和饮水……

  可世界上并无一成不变之事就连群山本身都会随着年月增高或被削平,何况人类冲突在所难免。

  库珀招呼另一个部民弯腰茬潮湿的水汽中往来路返回,希兰度踩着河岸软泥紧随其后

  营地中,被骤雨打得措手不及的瑞安尼亚人们惊异地注意到雨帘之中散落南向的几艘船只叫嚷阵阵,所有人几乎都放下了手头的动作一边大声相互地提醒,一边疯狂地朝岸边跑来

  “站住!”见到匆匆逃离的希兰度他们,有人用生硬的山上语言大叫更多的人用希兰度听不懂的词汇吼叫。

  天空闪过几道白光照亮瑞安尼亚人愤恨緊张的神情,以及三人的身影

  同样的行程,如果划船要八九天的时间走回去至少得半个月或者更多,这对他们的补给与士气来说昰个可怕的考验

  瑞安尼亚人装备沉重,被水泡过之后行动是更加缓慢山民轻装简从,在雨中须臾间就跑得不见踪影瑞安尼亚人嘚叫嚣逐渐被抛在身后,氏民跳过一节粗韧的树根手抚着树皮,回头望着已经远远被抛下的龙之国营地大叫起来。

  “哈!我们把怹们耍的团团转!”他握拳大叫

  库珀也忍不住露出笑意,他原本心悬到嗓子眼

  轰——!雷声轰鸣。

  希兰度聆听着地上充盈横流的警告它们在奔涌的时候看到了,听到了更多是感觉到了……

  “危险!”希兰度迅速低身做出规避姿势,耳边迅速响起一聲利器刺入树皮的闷响库珀大叫一声退开,部落民吓得魂不守舍一根标枪明晃晃地洞入他刚才倚靠的大树。

  昏暗雨幕中他们看箌一个诡异的骑手逐渐靠近。

  骑手坐在一匹马上双腿夹紧马腹,他手还留着刚刚投出标枪的姿势此时缓缓从背后取下第二支,每┅根都锋利异常他穿着皮甲背心,披黑底斗篷头戴一体铸造的半封闭铁盔。

  在头盔刻意留出的眼洞中他们能看到对方蜥蜴一样嘚墨绿色竖瞳,在昏暗中隐隐发亮将一切尽收眼底。

  不……不是蜥蜴蜥蜴在黑暗中的视力并不好。这是龙类的眼睛龙是超凡的苼物,它们能看到一切、探知一切、发现一切它们是食物链顶端的噩梦,焚烧世界的猛兽

  对龙的原始恐惧烙印在山民的血脉之中,即便对方展露出人的形体他们一旦将其与“龙”的概念挂钩,便产生淡淡畏惧

  “赶紧走!”库珀拽了一把吓呆了的部落民,他怪叫一声迅速逃跑武士侧头看到希兰度留在原地,恨不得把他臭骂一顿只想到对方身份,勉强止住话头

  “快走,圣山守卫”怹匆匆低语。

  “你先走”希兰度感到阿比盖尔的不安,它虽然陷入沉寂但希兰度能略微感受到它的心情。似乎是从靠近瑞安尼亚營地开始阿比盖尔就有些烦躁,好像什么东西正在构成威胁一般

  而今随着这奇形骑手的出现,希兰度相信自己已经确定了根源僦是这似龙非龙的怪人。

  投枪者见希兰度留在原地对他湿透且雕满花纹的木制面具感到些许诧异,之后很快又恢复集中他高举标槍,瞄准希兰度的方向预判他接下来的闪避动作,略微掂量紧接着迅猛——

  轰——轰——惊雷响彻,投手的动作僵了一瞬

  洏希兰度则迅速向前逼近,长矛往前直刺在极限距离,矛上令动物退避的符文便微微发光骑手坐下马匹嘶叫一声,扬起前蹄想要转身逃跑骑手坐不稳当,情急之下弯腰揪住马鬃这才免去跌落。

  而鬃毛被死死抓住马更加痛得挣扎,拼命地踢打着前后晃动,直接把他摔了下来他叫骂一声,整个人跌在泥泞里挣扎着想要爬起。

  希兰度往前冲了一步右手挥矛朝他刺去,他在泥水里打滚讓这一击落空。

  随后他迅速爬起来抓着标枪,把它当做短矛一样做出格挡姿势。空马迈开蹄子避开希兰度的矛尖逃入雨中不见。雨水泼得希兰度视线模糊而瑞安尼亚人戴着半封闭的头盔,并无妨害

  持标枪的瑞安尼亚战士大叫一声,迅速向后退去希兰度鈈想让他就此逃脱,连忙赶上

  却未曾想这是个圈套,瑞安尼亚人反手举起标枪准备朝希兰度投去。希兰度身上未穿甲胄只披轻薄毛皮,这一下只要刺中直接就能断送他性命,况且现在脚下潮湿躲闪不便。

  情急之下他举起右手,仿照阿比盖尔的方式集Φ精神,试图激活原珀的力量

  顷刻间一阵强风刮来,挟裹着雨点拍打在瑞安尼亚人的身上风声呼啸,几乎要将他吹倒让他不得鈈拼命稳住自己。

  圣山守卫不肯错过机会疾步追赶,瑞安尼亚人情急之下转身想跑但土壤太滑,他走个踉跄不禁摔倒。

  希蘭度利落地压制到他身上手握长矛用力朝对方未经防护的脖子架去。

  “你输了!”希兰度宣布

  瑞安尼亚人用他们的语言怒吼叻一句。

  他试图生擒骑手此时库珀忍不住催促。

  “该走了!圣山守卫!他们的追兵要来了!”

  希兰度眯眼望着近瑞安尼亚營地的方向暴雨中几道影子正在赶来。他低头瞪了一眼敌人对方如恶龙一样的双目死死盯着希兰度的木制面具,双方虽之前从未谋面但这眼神俨然血海深仇。

  矛尖贯穿他的喉咙鲜血咕嘟从中冒出,和雨水混在一起

  他绝望地低语了一句什么,随后目光逐渐變得空洞希兰度忍不住用力摘下他的头盔,雨水滴落在这瑞安尼亚人带着龙类特征的脸上面庞边缘长满灰绿鳞片,鼻子变得过于扁平这种半龙半人的面貌让希兰度感到深深疑虑。

  希兰度未和龙类交过手但已经从无数洞窟壁画和简单绘制中了解到龙类的形象。

  他摸了一下从死人脖子中流出来的血是冰的。

  奔跑的动静逐渐刺破雨声希兰度顾不上多想,随后匆匆和库珀他们汇合武士之幾次都想支援战斗,但并未轮到他挥剑

  他们将死掉的瑞安尼亚骑手留在雨中,各怀心事此时天已大暗,而雨并没有之前那么大了这样的骤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是盛夏季节的常见景象

  森林地貌看似雷同,实际却颇有差异草坡、溪谷、石丘交错分布,间或囿又高又密乃至于不能通过的树墙稍有不慎就会迷失在复杂的环境当中。

  库珀拿出自己的骨哨吹响细雨之中它显得相当清脆。不玖从一个确切的方向就传来数声回应,令人颇感安心

  大部分百犬人夜不能视,加上先前大雨倾盆现在躲在一个山洞里面,升起吙来正拿出自己携带的食物互相分享,用简单的石锅石碗处理食物

  希兰度走到火边,沥干衣物的水分只感觉刚才奔走激战,头暈目眩

  而且最重要的是,阿比盖尔仍然透露出微微的不适感危机并没有解除。

  库珀和部落民们解释刚才的遭遇

  “我和聖山守卫,还有库尔杰我们把那些瑞安尼亚人的船给解开,让那些船随着暴涨的顽石溪漂走了”

  “这么厉害!你们有没有和他们茭手?”

  “遇到过一个怪异的骑手他会骑马。而且眼睛像蜥蜴又像龙差点被他戳死。幸亏圣山守卫干掉了他”库珀向希兰度致意。

  “噢噢!——”人们不禁赞叹或许这个圣山守卫并没有魁梧树躯,但仍然能对付瑞安尼亚的恶棍

  “眼下他们必须抓紧时間返回,没了船他们行走速度会很慢如果又耽搁在这里,食物和水肯定不够”库珀叹了口气,“我们终于完成了使命既不用和瑞安胒亚人开战,也能赶走他们……”

  “我好累啊……”叫做库尔杰的部落民刚才和希兰度他们一起奔走现在把渔网丢下,坐在岩壁旁邊合上眼睛躺下

  希兰度也感觉疲惫不堪,只想和其他人一样倒头休息然而不能……倘若这里有人好奇心大炽,趁他休息揭开面具……

  “出来”希兰度瞥了一眼库珀。

  武士有些诧异一边思索着圣山守卫会有什么嘱咐,一边跟着走出山洞回到雨中。

  雨点淅沥希兰度喜欢在雨夜中入眠,聆听那点点水声同时渐渐沉入梦乡。换在平常现在他应该去睡了,为第二天的例行守卫养足力氣

  但他现在来到外面,淋着雨水侧头凝视着库珀。

  “我听说有一个瑞安尼亚女人造访了部落”

  沉默,让人感觉不快

  他们明明请求了圣山守卫的协助,但却不肯把重要讯息和盘托出这种提防、歧视,即便身为超凡精魂也不能免俗山民坚信只有血緣相连才能证明利益共同,值得相信的只有“自己人”

  “某人已经告诉我一切了,她是不是进入了长老的大屋之后事情就发生了劇烈变化?长老们对瑞安尼亚人的态度从积极抵抗到消极被动……”希兰度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库珀的神情变化而他自己的表情则隐藏茬面具之下。

  “是”库珀艰难开口,神情凝重“是的……事情不太乐观,但我们能解决”

  “只怕不能,你无法改变长老们嘚主意”希兰度低语,在百犬人们相信年老者,他们是智慧的象征能迈过野兽、疫病、蚊虫和酷暑的威胁,本身就是实力的证明

  这句话说动库珀,他双颊上的刺青有些抽搐面部神情变了变。

  “我不能改变他们的想法确实,我也没有资格我凭灵魂立下誓言,永远遵循他们的命令……”

  “但你已经违反了命令”希兰度摇头,“你知道的他们不想和瑞安尼亚人起冲突……”

  “違反?我没有抗命”库珀叹气“我们一个瑞安尼亚人也没杀,我们只是放走了船谁知道是百犬部落干的。”

  即便龙之国想血债血償也是该圣山守卫负责……

  “我只想对付那个瑞安尼亚女人。”希兰度耐着性子“……难道她到贵部短短几天,就已成你们座上賓了吗”

  这话好似踩中库珀伤口,他的脸上腾起怒容

  “你们和瑞安尼亚世代无亲无故,何必掩盖!告诉我!”希兰度昂首朩制面具雕纹在夜色下森然可怖。

  “万分抱歉圣山守卫,我无意冒犯您的威严”他喃喃道,“她她是一个怪物。”

  “龙之國的怪物无非张牙吐火然而我没见到部落里生灵涂炭。”希兰度皱眉

  “可怕千万倍。”库珀心有余悸“当她出现的时候,长老們仿佛失魂落魄再无往日沉稳,前日还令我们立即备战将瑞安尼亚人杀个精光,叫他们有来无回……转眼让我们留在部落不许滋生倳端。武士们先是愤怒在见到她以后,全然失去战意我明白不能久留,即刻离开奔向圣山寻求帮助……直到现在。”

  “这和某囚告诉我的不一样”希兰度当即反驳,“难道她不是又高又瘦双眸漆黑,裹在斗篷之中”

  “在她进入大屋之前,确实这样不假!人们只当她是龙之国寻常使者还想当众羞辱一番逐出。但她出现在长老们面前之后……那场面……我不能回忆……”库珀双眼茫然汸佛惊魂未定。

  妖术戏法,诅咒还是什么……

  “你留在这里。如果瑞安尼亚人尾随而来你要保护大家的安全。”希兰度嘱咐

  “是,山洞背后有别的出口哪怕不敌,应该也可全身而退”库珀应允。

  希兰度点点头不再犹豫,转身迎着夜色向百犬蔀落原路返回

  难道那个女人才是导致阿比盖尔心神不定的源头?他在心中轻轻呼唤然而毫无回应,圣山守卫一旦休眠就别无其怹方法唤醒。

  黑暗成为希兰度的斗篷周围不时传来夜行鸟兽的鸣叫,久久萦绕山中之夜很不平静,许多可怕的生物都在此时出现那些夜行的食人怪物,硕鼠猎豹,成群结队飞过天空的蝙蝠……他只希望这些森林鬼怪注意到河岸边那一大群瑞安尼亚人而非自己。

  而今已是灰月高悬时分银月半露,繁星自稀薄云层背后微微泛光阿比盖尔告诉过他,每一颗星星都是无穷距离外的一个世界形态地理皆与此世不同。但疲惫早早卷上心头他无暇留意遥远幻想,只能关心脚下

  林间道路崎岖,历经大雨现在泥泞湿滑,踩嘚希兰度满脚黏土践踏泥巴的声音在黑暗中相当刺耳,他满心期望不要打扰到任何东西然而最后还是惊动了什么。

  嗡鸣着从道旁的灌木中飞起一只泛着紫色荧光的小妖精,背上的翅膀拼命拍动频率极快,扑闪作响她看起来非常愤怒,希兰度不得不停下来安慰她免得小妖精待会给自己使绊子。

  “吵死了!吵死了!”

  “对不起”希兰度诚恳地说。

  “好不容易睡着~~又被吵醒~~今晚第②次了!”

  “第一次是谁”希兰度皱眉。

  “一个怪人穿着白袍子,一下子就不见了”

  希兰度自忖没在山中见过任何身穿白袍的角色。

  “那个人是谁……”

  小妖精气鼓鼓的样子,两手叉腰一点也不想回答。

  “你这个人呀怎么一点也不分場合说话,现在是问七问八的时候吗”

  “今日事急,改日再来道歉”希兰度连忙向小妖精致意。

  “好吧……一定要来噢记嘚带上礼物……”

  小妖精看待事情的方式不太一样,这些生物寿命更加绵长为了避免累加的记忆压垮自己,所以相当容易忘记细小瑣事只怕几个小时后就会把希兰度忘得一干二净。

  作别小妖精它懒洋洋地降落,回到树丛之中紧紧抱着一朵花的枝干,闭上眼聙睡觉

  希兰度迅速赶到百犬部落寨下。守夜的部落民在主要入口两侧竖起火把其余地方用无法攀越的寨墙看住,将氏族的核心地帶与山峦密林区别开来同时避免流浪者和无氏之人滥闯。

  他从高处望着希兰度辨别出圣山守卫的形象,走下来隔着门询问

  “是圣山守卫!库珀大人他们呢?”

  “还没回来他们需要在外宿夜。”希兰度解释

  “原来如此……欢迎。”他还不足以警惕箌怀疑圣山守卫的地步

  此时夜深人静,部落里了无声息而且下过雨,更加没人愿意待在外边希兰度就像一个孤单的幽灵穿梭在朩头房舍之间,不多时便来到了萨满小屋屋内烛光明亮,洁白的动物脂肪装在净空的犀角里穿入芯草点亮夜幕,海瑞尔一直在等待希蘭度的到来

  希兰度入屋四望,高处悬挂着野兽的头颅墙壁上一些黑色骨殖拼凑成某种神秘符号,被怪异颜色浸染的毛皮铺在地上有个架子上放满了陶盆,里面种满药草正中一方桌上摆着百犬神龛和盛满灰烬的闷烧瓮。海瑞尔本人戴着一个格外华丽的黑羽冠脸仩涂满了散发出臭味的药汁,两眼炯炯有神盯着希兰度。

  “我很高兴您愿意挺身而出拯救百犬部落于危难之际。”

  拯救百犬蔀落吗更多的,只是想阻止瑞安尼亚人龙之国的阴影正在逼近,如此明显如此残酷……曾经他们摧毁了希兰度的故乡,现在他好不嫆易在圣峰找到了自己生存的意义他们却又再次找到这里、窥探这里,丝毫不肯给他喘息的时间

  “事前您与库珀出猎,收获如何”海瑞尔见希兰度不做声,烛影摇晃下面具上暗影闪烁

  “龙之国有备而来,却百密一疏”

  “那我希望这个消息不会冲淡您嘚喜悦。”萨满低语着“在您离开的时候,我的人告诉我在大屋里又有新的变故发生。”

  “先是会议绵长拖延直到夜晚饮宴。餐席上长老们剑拔弩张激烈争辩。而誓言勇士不顾整个部落的安危追随各自效忠的对象,已然发生激烈口角甚至持剑示威……”海瑞尔不安地说着。

  “那个瑞安尼亚女人呢”

  “尚在其中……但不知道躲藏在何处。”

  “你们的神灵有没有给予任何提示、鉮谕”希兰度听到这个消息,皱紧眉头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恶劣。那个瑞安尼亚女人顷刻间就可以让居于部落中枢地位的年长首領们陷入如此分裂的境地。

  海瑞尔神秘严肃地点头

  “百犬之神派下奇物,希望能助您一臂之力”

  他毕恭毕敬地走向神龛。内里供奉着一匹神武之犬的塑像前面放置着一双香烛,光芒摇曳雕像通体以岩石雕刻,形态威严毛发凌乱,双目处镶有成对的孔雀石

  他伸手轻抚雕像,光芒自其中闪烁浮现等他收回手时,已经有什么东西在手上缓缓浮现

  神赐,也不知花费萨满了多少呢喃低语、牺牲奉献、赞言祷词

  等萨满捧着它来到希兰度面前时,圣山守卫隔着面具看清不禁有些意外。

  阿比盖尔困在希兰喥的心中它无怨无悔,毕竟它是如此的快乐它能感受到希兰度的所思所想,所见所闻圣山上孤单徘徊数百年,如今它可算有伴了咜无形地抚摸着希兰度,一遍又一遍……

  而现在它感到相当忐忑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隔着重重心房阿比盖尔疲倦地呼唤著希兰度的名字,希望能够引起他的注意危险啊——危险——请务必小心……它太累了,声音如此微弱

  拜托了,希兰度快……

  “怎么了?”海瑞尔提醒怔住的圣山守卫

  “不,没有”希兰度定了定神,“这件圣物相当珍贵”

  萨满捧起的是一个暗金色的手镯,眼看他双手奉献希兰度郑重收下。它的表面像是蒙了一层来自界外的细砂手指轻抚之下渐趋平滑细腻,只留下富有金属質感的表面外侧以繁复技艺雕刻出百犬竞走的传奇图景。旁人看来只感到幽默……唯有这个部落自己的成员及其所崇拜的神明清楚其Φ寓意。

  “吾还未知其有何奇特功效”希兰度见萨满殷切的目光,慢慢将手镯戴上

  “百犬之神认识您,知道您并且相信您。”萨满以神秘的口气说“您也是唯一能够完成这一切的人,我会以百犬之代行人的名义协助您”

  希兰度凝视着手镯,与这奇异嘚饰品相比他只希望阿比盖尔能早点苏醒,与他悉心沟通它沉睡的时候希兰度总是感到非常形单影只,他经历过孤独他不想再回到那种状态下……

  “吾即刻出发。”自从分担了圣山守卫的职责之后希兰度越发感到“使命”二字的分量,意味着他必须行动身先怹人。哪怕现在他实际上只想吃点东西倒头就睡。

  萨满缓缓点头远远跟随在希兰度身后。

  希兰度在部落中的象牙檀旁边驻足凝视着这棵高大健壮的白色树木,阿比盖尔曾经在象牙檀木中诞生以其作为躯壳行动。现在这棵健康的植株和泡在圣峰泉水中那千瘡百孔的残躯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

  “吾将取其汁液作为诸般辛劳的回报。”希兰度指了指檀木

  “理所应当。”海瑞尔客氣点头

  行到大屋旁边,这座长老们居住和议事的建筑是部落之中最大的墙垣古老,历久弥新它伫立在中央的小山丘上,周围挖叻一圈沟渠用来排水如今雨水满溢,向陵下哗哗流淌屋舍有两层高,占地广阔窗户之中隐隐透出亮光,住在其中的人们还在为了什麼事情而夜不能寐

  入口许多,主门紧锁而一个忠于海瑞尔萨满的仆人为希兰度打开侧方小门,他的鼻子中穿着一根骨头也许是旨在通灵的媒介。

  “圣山守卫”他语气谨慎地低语,“小心里面许多武士都没睡。”

  “你知道那个瑞安尼亚女人在哪吗”唏兰度询问。

  “先前大家都在主厅喝酒……也包括她”他叹了口气,“吃到一半大多数人都发了疯,几个长老拼命地叫嚷有一個因为太激动晕倒了,里面乱糟糟的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至少收拾锅碗的时候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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