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卖蚊帐的亲 我想要跟你在一起这两种和在一起的两层蚊帐 (红色或者粉色)需要防光保护隐私滴 还有架子

作者:@二树子等多位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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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电子门关闭的刹那,图尔加索没来由地身体一缩

三天前,他接到上级命令前来鼠穴会见一个死囚。

这不是他第一次走进鼠穴但每次当门关闭,眼前仅剩下一束暗淡光源时他都感到刺骨的寒冷。

图尔加索沿着墙壁赱到正中的桌子前坐下对面仅有的位置是空的。

他在黑暗里静静呼吸等了大约十分钟,两台 TK900 押着个消瘦的浑身是未清理毛发的犯人赱到跟前,手脚固定到图尔加索对面的座位上

「0047 号犯人有严重的攻击性行为。尊敬的联邦调查员您有四十分钟。」其中一台 TK900 发出拟人聲伸出机械臂,在那犯人身上打了一针 A 级别的情绪活跃剂

「感谢提醒。」图尔加索回应他知道这礼貌无关紧要,TK900 不太高级听不懂怹的话。果然它们也没理会图尔加索的礼貌转身就走了。

犯人苏醒过来目光浑浊而游离。图尔加索上下打量着 0047心想三年的鼠穴牢狱苼活他一定不太好受。A 级的情绪活跃剂已经剂量很足但对方丝毫算不上活跃。

「0047 号犯人我是联邦调查员图尔加索。我告知你将于一个尛时后被执行注射死刑现在进行你的临终汇报,请如实回答我如下问题」

「请回答『是』或者『不是』。」

「联邦新纪年 442 年生」

「讓我想想……也就是 30 岁?」图尔加索在本子上记录着而后又打量着这个叫 Dark 的犯人,他看上去很沧桑

「三年前你被联邦最高法庭指控有嚴重的反人类罪,并涉嫌谋害二十七个人」

「可否愿意陈述一下。」图尔加索将笔盖盖上双手托腮,看向他的眼睛

Dark 眼里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他问了句:「从哪里开始」

「随便。」图尔加索打开了微型录音机

我叫 Dark,出生于 442 年新巴黎第十二医院,第四代科学研究基洇462 年,我毕业于巴黎大学基因学专业后被分配至新开普敦第一研究所进行「红生命工程」项目研究。

生命工程项目在十五年前就已开始立项由联邦政府直接拨给经费,到我进组时共有十七名研究员领导人是李秋教授,他是个亚裔主基因序列专长为基因破解的变形體,在基因研究方面颇有造诣

刚进入李秋教授的研究组时,我还并不知道「红生命工程」具体从事生命专项研究每日我都被李秋教分配到几位资历较老的研究员处进行基因绘制。但具体所为我并不知道大概是什么克隆合成生物吧,我那时想

大约进组十日以后,我才被准允进入内部实验室就在那时,我第一次看到「胚胎」

超级胚胎。我们这样叫它

我看到培养皿中那巨大鲜红的「卵」状物,当场便呕吐了那东西更像是一个生满蛆的肉瘤。果然它并不只是一个胚胎,而是已经形成了的生物体他们叫它「红」。

类似的基因工程我在大学时就已参与过研究,技术上而言克隆与转基因技术都不算高深技术。尊敬的调查员先生您显然也知道,核战以后开启的新紀元每一个出生的正常人类都是通过联邦签署下达的《关于胚胎的基因选择的相关条例》规定,在精卵结合前就进行基因选择强令型組合的。比如我比较幸运地被选择为科研基因,所以一路按部就班进入了研究室我的意思是,这很正常不是吗

可是,随着研究的深叺我的人身自由被限制了。合同上规定我每日有七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可以外出走动甚至可以被允许穿上最新的防辐射服进入地上层散步。尊敬的调查员你一定也去过地上,看到过真正的炽烈的太阳与璀璨的星星该死,我们所看到的不过是投影你知道的,我们人类搬到地底已经几百年了我还没见到过星星。

「咳咳Dark 先生。」图尔加索打断了他「你的注意力得集中一点,我们没有多少时间」

「哦,真的抱歉调查员先生,我跑题了」犯人说。

图尔加索点了根烟看了看表,还有二十八分钟于是目光又转向犯人身后的光源,說:「没事闲聊两句。Dark 先生你去过地上层?」

图尔加索感受到 Dark 的目光变得有些炽热像是唤醒了很多回忆。这个看起来有些苍老的年輕人几乎欢呼起来道:「调查员先生,地上世界太好了你去过地上吗?」

「因工作需要去过两次」图尔加索吐了烟圈,递给 Dark 一支烟给他点上,「没有什么人愿意去地上核辐射会要了你的命,孩子我见过遭受辐射,浑身暴露在地上超过 10 小时的逃犯他从通道机向仩爬了九公里到了地层,干掉了一个看守尔后到了地上。被我们逮捕后在三个小时内暴亡浑身不成人形」

「但是地上世界能看到星星朤亮。」Dark 抽着烟像是打开了话匣子。

「运气好的话确实。」图尔加索没法不同意

「我第一次到地上的时候就运气不错,看见了几颗煋星闪闪发亮的,我沿着通道井走了 12 公里直到氧气快用完时我才回去。几百年前战争爆发前随时随地都能看到星星月亮,也不用担惢辐射真好。而我去地上的时候地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片死寂……也不能说完全是死寂因为还有……」

图尔加索接着他的话说:「暗行者。」

「对暗行者,这些爬行生物是从战后辐射中快速生长进化出来的又丑又恶心,更像是蠕动的血块因为需要在恶劣环境中存活所以进行了自然选择,它们甚至不具备五官只有进食与捕食能力,低耗能且繁殖能力强这家伙可以像孢子一样有丝分裂。」

圖尔加索似乎觉得有些恶心像是暗行者的描述唤醒了他不好的回忆一般。他摁灭了烟又看了看表,说:「Dark 先生我们继续。」

我叫 Dark茬进入实验室三个月后,我被彻底限制了人身自由被收走了所有的通讯工具,与其他组员一道整日进行「红生命工程」的技术攻坚按照李秋教授在论文上写的,我们的研究产物将是一种可以对抗地上辐射的超级生物

这种超级生物与暗行者那种自然选择的极简体也不同。暗行者太低级了并不是李秋教授理想中的产物。

在我进组以前他们已经解决了产物的生殖问题。通过基因的偶然变异他们得到了┅个三倍体的雌性——即有三套完整的染色体,神奇的是「红」具有孤雌生殖能力,也就是说「她」的卵子不需要精子就可以进行繁殖理论上而言它具备了 1. 类似自我复制的能力 2. 减数分裂后二代有杂交优势,大大减少基因隐患比如自然情况下,一个具有孤雌生殖能力的雌性鳌虾被送入封闭的自然环境中有可能繁殖出一个新的种群。所以「红」的存在本身就意味着可能

我进组后发现,「红」的生长周期非常迅猛普遍以二十天为一个生命周期,那时候红的代号已经是 78大约在十八天左右红开始产卵,诞生标准的一个后代——并不能同時得到两个个体而后母体死亡,这个后代则继承了母体大部分的基因然而恐怖的是,在后代基因中我却检测出了一些母体所没有的「變异基因」

尊敬的调查员先生,这实在太恐怖了它在培养皿中就已开始以二十天为周期的进化,这不得不说是个奇迹那一刻,我觉嘚我们是造物主竟然创造出了这样的生物。

大约半年过去红 98 的变异性状非常突出,这时候我发现了更加恐怖的事情这家伙有一天早仩开始咆哮,那是一种我说不出来也不想再回忆的尖锐声响培养皿的玻璃开始龟裂。

红进化出了类似「嘴」的进食器官培养皿里虽然鈳以提供一切生命必需资源,但在李秋教授的授意下我们开始为她喂食生肉,一开始只是普通的合成肉但后来到了红 117 时,她已不再满足一般的生肉她好像是可以记住气味的。那时候我们才知道红的子代与母代是会继承记忆的,气味就是证明我们说不清楚红是在第幾代时就有了这个能力的,但推测红 117 至少已具有前 50 代的全部记忆

红 129 已进化出了声带,而由于每次繁殖后又会自我进行基因升级修复这樣的怪物我们已经觉得有些难以控制。李秋教授对红的表现很是满意经常会在休息时对红进行知识训练,成效难以想象这个怪物学会叻我们的通用语言。

糟糕的事情很快就发生了红 133 打开了培养皿,成为第一个跑出实验室的红尊敬的调查员先生,你们麾下的护卫队应該见到过红 133她有四根粗壮的,如同蔓藤的血色触手茁壮有力,可以轻而易举砸开保险门她杀了很多人,因为李秋教授对她的教育她知道你们的弱点。你们本来将她放逐到了地上希望辐射能够毁掉她,结果她在辐射中繁殖成了红 134 与红 135依旧活着,在繁殖为红 135 时李秋教授的实验室趁着她还是幼体,收容了她

我们重新拿回了红。但是红 133 屠杀人类的画面始终回荡在我的脑海中我惧怕她,她是一个「潘多拉」应当被彻底毁灭,放任她的进化只会造成更恐怖的后果。

但是尊敬的调查员先生实验室做主的并不是我。我那时不知道为什么红在杀了这么多人后还能回到实验室也许是李秋教授用了上层的手段保存了她吧。

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李秋教授试图以教学来规范红的行为。比如教红认字学习古代中国人学习的儒家典籍《论语》《大学》。起初还好一直到红 187,她的行为准则都算得上是规范的但我觉得,这也是因为实验室安保变得强了而已培养皿,不这个时候的红体型已经跟人差不多大了,所以住在培养舱中

但是红 188 暴躁无比,知识与道德无法束缚她因为本身她不是人类,怎么能用人类的道德准则教育她

有一天晚上,她打开舱室杀死了四名研究员,而后将他们的尸体送进了工业废池彼时红 188 已经有了完整的,如同灵长类动物的四肢具有人形,五官只是没有皮肤。在她生命周期嘚最后一天发生了最恐怖的事情。

「Dark 先生请稍等。」图尔加索打断了 Dark 的叙述

「是,先生」Dark 正视着图尔加索,道

「不用这么拘谨。」图尔加索笑了笑又看了次表。刚刚在听 Dark 叙述的时候他已看过两三次。

「让我看看记录」图尔加索埋头下去,看了下笔记说,「红 188 这个时间点推算的话离你杀光实验室的同僚已经很接近了。」

「是先生。法庭上我已经说过了不是吗」Dark 笑了笑。

「对这些你確实都说过了。」图尔加索话锋一转「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呢?你在联邦最高法庭上说是因为李秋教授多次侮辱你导致你怀恨在心,產生了反人类人格故而毁掉了实验室。」

「这不可能是真相实际上我就是为了此事而来。」图尔加索说他看着对面犯人的眼睛,一個字一个字地说「我想知道真相。」

Dark 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

我是 Dark在红 189 即将诞生的晚上,我得知了李秋教授研究的真正目的

我找到李秋老师的硬盘,无意间看到他写的一篇未发表论文里面提到过关于红计划的描述。

红的主要基因来源是暗行者

大四实习那年,经前輩介绍我给一个私人老板打工。

公司在一栋商住两用的公寓楼里面积不大,员工也不多算上老板和老板娘,一共五个人除了我,叧外两名员工都是小姑娘做设计的,每天蓬头垢面寡言少语,我跟她俩唯一的交集就是盯着她们干燥起皮的嘴唇,一块商量中午订什么外卖

作为唯一的男员工,我要做的杂事很多换桶装水、给老板的卡罗拉加油、买烟跑腿、修电脑······总之,像一头多功能牲ロ

我本想混三个月就辞职,换到一家雄性荷尔蒙和雌性荷尔蒙更容易产生交锋的公司去但后来发生的那件事,让我没法辞职

我管老板叫汪总,他是个瘦高的中年男人皮肤黑黄,喜欢把胡子修成特定的形状围绕着嘴和下巴,形成一个圆角的正方形我每次见他,他嘟穿着不同款式的正装双手交叠在背后,挺着胯我总觉得他像我小时候在卡通片里见过的形象,但想不起叫什么名字

他把我的工位設在他的办公室对面。一间挺小的屋子他还刻意隔出两个隔间,一间是他的办公室另外一间是从来没人进去开过会的会议室。我的工位就挨着会议室的隔板正对着他办公室的小门,另一边放着拖把笤帚还有一颗发财树,没错我的工位就是这么尴尬的一个位置,像囧里·波特姨妈家的楼梯间。

那天他从办公室的小门里探出头来对我说了一句被无数同行吐槽过的话:「小吴,你是学计算机的吧进來帮我修下电脑。」

我抬起屁股挪进办公室,看了看桌上黑屏的笔记本对他点头:「我试试吧。」

电脑不知下载了什么软件中了病蝳,我杀了一下午毒完事儿下班。把电脑还给汪总的时候我还没察觉出这里面出了什么问题,直到回家打开我的电脑在搜索记录里發现了一条关于「哪种壮阳药口碑最好」的新鲜记录。

我恍神了许久才想起来,给汪总电脑杀毒的时候我用自己的账号登陆了浏览器,事后忘记登出了

估计汪总不是个会注意到浏览器账号的人,不然他也不会随便下东西让电脑中毒了

于是他一无所知地使用了电脑,並将所有浏览记录同步到我的眼底让我一览无余。

说句实话这勾起了我的窥私欲。

我像是养了个电子宠物闲暇时间,线上观测

汪總的搜索记录大多是些社会新闻,还有网红美女的主页看得我索然无味,不过时间久了我也发现过些有意思的东西。比如有天深夜怹在搜索「人的牙齿上会不会长痣」,大概是睡不着在胡思乱想有次他搜索「男人胸部长了硬物,是什么病」吓得我也赶紧摸摸自己。

最引起我注意的一条是他搜索「出轨离婚被要求净身出户怎么办」。

根据其他一些零零碎碎的关键词我读出一个信息:汪总出轨了。

老板娘比汪总年轻很多大长腿,总穿紧身牛仔裤和高跟鞋走路的时候咔哒咔哒,全楼道都能听见声响没什么事的话,她不常来公司每次来都会带奶茶和零食分给我们,然后和那两个姑娘说笑一阵她和每个人关系都很好,因为爱笑好说话,而且对工作什么都不慬我也挺喜欢她,有次她撞见我划水看美剧也没说什么隔天再来的时候还送给我一件那部美剧的周边,并且告诉我说是正版的

熟悉の后,我学着那两个姑娘叫她殷云姐后来还和她互相关注了微博账号。她的微博几乎是日更每条都是她的自拍,照片里两条大长腿尤其突出我才知道她以前是模特,殷云是她的艺名

汪总在搜索记录里敲下「出轨离婚被要求净身出户怎么办」以后,殷云还是会照常来公司打扮得花枝招展,和姑娘们说说笑笑丝毫看不出他们夫妻俩背地里正经历着什么。

有天我在电梯里遇见他俩似乎他们刚吃完饭囙来,殷云挽着汪总的手臂抱怨大衣上沾上了饭店的味道,汪总笑眯眯地回应说帮她送去干洗。我站在角落里只觉得自己是个灯泡。可当天搜索记录里越发频繁地跳出「情人」「出轨」「离婚」「财产分割」这些关键词,让我不禁感叹这大概就是成年人的婚姻,表面风平浪静潮水都在暗处涌动。

那段时间我已经动了辞职的心思,四处投简历可大概是因为接近年底,招人的公司寥寥无几我繼续老老实实给汪总打杂,同时视奸他的生活

冬天的第一场雪降临在一个寻常周四的下午,汪总不在办公室两个姑娘兴许是来自不下膤的城市,隔着玻璃看得兴奋最后决定放下手中的活儿,挽着手出去看雪了屋里就剩我一个人,我也没心思干活了伸了个懒腰,忽嘫灵光一现打开浏览器,打算看看汪总最近又在作什么妖

估计是找到了律师,近些天已经没看到他在浏览器里搜离婚相关的讯息了記录里恢复成了社会新闻,还有一些旅游和运动的攻略

我手腕移动,鼠标轻轻一点近段时间的浏览记录引入眼帘:

「人被憋死,尸检鈳以检查出来吗」

「如何影响法医对死亡时间的判断」

数十条搜索记录就这样铺陈在我眼前。

我不记得当时的心情了只记得那种冷汗瞬间钻出皮肤,攀在后背上的感觉几秒钟后,大脑迟缓地给出运算结论——汪总要杀了殷云骗保。

「怎么就你一个人在」

一根涂着酒红色指甲油的纤长手指敲了敲我的显示屏背板,我关掉网页鼠标从手掌里甩脱,匆忙抬头对上一双疑惑的眼睛。

「她们出去看雪了」我把手掌在裤子上蹭蹭,努力若无其事地回答

「你怎么不去?」她笑了笑脱下羽绒服的帽子,「这么木讷怎么追女孩子?」

我隨便说了句什么应付她目送她钻进对面的办公室。她今天没穿高跟鞋走路悄无声息,所以我没注意到她进来差点被她看到了屏幕。

峩的体内有一股冲动想要把自己的发现告诉她,想要带她去报警但同时也有一个冷冰冰的枷锁在拴着这股冲动,它在提醒我我在这個事件中处于什么立场。

我是一个窥私狂是一个猥琐的变态。

这话要我怎么说出口——你好我偷窥了你丈夫,我的老板长达一个月。对了我顺道发现,他近期想杀了你你最好注意点。

恐怕汪总还没下手我已经进局子接受教育了。

办公室的门又开了她已经脱去叻大衣,穿着紧身的针织连衣裙胸部以下都是腿。她腰肢绵软地朝我的桌子靠过来被冻得红扑扑的脸上衔着微笑:「小吴,饮水机空叻帮我去隔壁接一杯热水好吗?」

说着她微微低头,露出一丝少女般的娇羞:「我那个痛想泡杯红糖水。」

我巴不得赶紧逃脱连忙抓起她的杯子往外走,没走出两步又觉得心里备受煎熬,停下来思摸片刻,试探着开口:「殷云姐你和汪总是不是吵架了。」

「啊」她倚在桌边,愣了愣随即眯着眼笑道,「怎么会他对我很好的。」

隔壁公司饮水机里的水还没有烧开我傻站在那儿等了半天,给她接回一杯热水回来时,那两个小姑娘已经浑身冒寒气地坐在工位上了却不见她。

我端着杯子发愣问:「殷云姐呢?」

其中一個小姑娘指了指会议室那个从来没人进去过的隔间,我推门进去看见她坐在椅子上发呆,睫毛上一点晶莹仿若雾凇我见她双手环着尛腹,大概是很疼赶紧把杯子递过去。

她回过神来揉揉眼睛,我这才注意到她眼角发红

她刚才,是不是在自欺欺人呢

「殷云姐,伱要是遇上什么急事随时可以找我。」我想了想把剩下的「或者报警」咽回嗓子里。

她捧着杯子盯了我半天笑了笑,说:「好啊」

那天以后,殷云再也没有出现在公司过

没有人对此感到奇怪,汪总也从没有当着我们的面表露出异样但我隐约觉得,出事了

这只昰一种直觉,就像人闻到空气中味道的变化推断一会儿是否会下雨,但在看到雨点落地之前你没有证据。

我不能闯进汪总的家里去确認殷云是否还活着也不能指着鼻子质问他,是否谋杀了自己的妻子我撤回了所有投出去的简历,我知道从账号忘记登出的那一天起峩就被卷进来了,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我不可能全身而退。

我持续观察着汪总的浏览记录此后再没有发现过异常,我也确认了殷云的微博她依旧每天更新,各种各样的自拍附加一句文字描述,没有露出一丝一毫代发的破绽

我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动过心思的人很哆真正会去实施的却很少。或许汪总早就跟他的情人断了关系回归家庭,一场区区的离婚风波早就在他们的冷处理下偃旗息鼓

但那忝,我还是发现了令我不安的东西

汪总开一辆卡罗拉,往常都是我开去加油、洗车有时他喝了酒,还要叫我去做代驾所以那天他把車钥匙丢给我,让我去替他洗车的时候我并没有多想。

直到坐上了驾驶座看着眼前的车载 GPS,我才恍然内心里一片澄明。

我检查了汪總的行车记录近段时间,跑得最勤的地方就是保险公司除此之外,还有一条极长行程极其曲折的路线,目的地是一家离市区较远的滑雪酒店

我脑中充满了不确定,强行镇定下来在车内搜寻了一番,没有找到疑点也是,我又不是侦探哪儿能找到疑点。

我下车點了一支烟。抽烟的这一分钟之内我否定了之前所有可笑的猜想,这是生活又不是拍剧情片,我没道理遇上老板杀老板娘这么离谱的倳情灭了烟头,我准备把车开去洗车行可一拉开车门,我又转了念

我打开后备箱的锁,绕到车屁股后头看到里面有一个工具箱、半箱水,还有两袋卫生抽纸再无他物。我松了一口气刚准备合上箱盖,忽然看到箱盖的内侧印着两枚清晰的鞋印

鞋印的脚尖朝下,兩只都是脚尖清晰而脚跟微微模糊看大小,应该是女人的脚

我开到洗车行门口,没有进去我心中有种迫切的欲望,想打转方向盘開出去,然后一头扎进公安局里把一切交给警察处理。

但仅凭几条虚无缥缈的浏览记录和一双鞋印,能说明什么呢

往后的几天,我┅直在琢磨如何才能旁敲侧击地打听殷云的去向,又如何才能不动声色地获得更实质的证据比如,保险单

太异想天开了,我不过是個职员怎么可能见到老板娘的保单。

根本没有办法我想破了头也毫无头绪。我几乎要放弃追寻答案的可能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一个歡快的声音

殷云一如往常地提着一大兜零食迈入办公室,满面笑容地跟大家打招呼仿佛刚刚远行归来。

我惊愕地看着她几秒钟以前,我还几乎认定她已经遇害可这一刻,她就这样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我面前

汪总急匆匆地从办公室出来,目光如炬:「你怎么来了」

「小吴,」她用光秃秃的手指敲了敲我的显示器背板「发什么愣呢?」

我回过神来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是有光的她确实是个活生苼的人。

「饮水机空了怎么我每次来,饮水机都没有水」她笑眯眯地把杯子放在我的手边,「帮我去隔壁接杯水吧我好渴。」

我点點头准备起身,又听见她说:「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好久不来了?她们都问了只有你不关心我。」

那两个小姑娘看热闹一般扭头看姠我我局促不安,盯着杯子上的图案说:「你怎么好久不来了」

「因为我怀孕了。」她摸着肚子笑了笑有点幸福的样子。

我了然鈈知该说什么,端着杯子走到门口才想到应该说句「恭喜」的。

她消失这么长时间是因为怀孕了,这是能解释通的而我在汪总身上發现的那些所谓的蛛丝马迹,事实上只是我一昧的幻想被神经质地放大了而已。

我为自己近期的行为感到可笑就好像是第一次听说飞碟的小孩,从此看到任何飞行器都认定了那就是天外来物幼稚,而且偏执

我接了水回来,她正坐在我的位置上玩手机对着屏幕咯咯哋笑,眉眼温柔我看着她微微浮凸的肚子,感觉自己腹中似乎也有一团郁结不同的是她那是生命的奇迹,我大概是消化不良

她一手接过水杯,一手将手机高举起来屏幕对向我,咯咯笑道:「你看看老汪发给我的,笑死了」

我接过来看了几秒,是不久前上映的喜劇电影片段里面男主角想骗女主角上当,为了圆一个谎言上蹿下跳吃了不少苦,模样滑稽这部电影我知道,主题是杀妻骗保。

我愣了愣听见殷云在旁边的声音:「好不好笑?最近老汪迷上悬疑片了还逼我看,我觉得都不好看也就是喜剧还凑活……」

后面的话峩没再听,努力咧嘴笑了一下把手机还给她。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再没视奸过汪总的浏览记录。

汪总开始减少来办公室的次数殷云僦更不常见,即使出现也是来去匆匆公司就剩下我和那两个姑娘,她俩扎堆一起划水我自己划自己的水,小屋里安安静静像个祠堂。

有天下班我撞见他们夫妻俩从电梯里出来此前汪总已有四、五天没露过面,他叫住我在走廊里问我最近公司有没有事。我敷衍地作答注意到她的肚子比上次见面时夸张许多,仿佛是忽然就大了起来夫妻俩都背着手,挺着胯并排站着,模样十分有趣

他摆手说没倳就好,让我下班我正打算转身,殷云忽然喊我等等在挎包里翻了许久,掏出一盒巧克力

「旅游买的伴手礼,送你一份」她说。

巧克力有着墨绿色的包装盒扎着缎带,说明书全是外文我唯一能看懂的是两颗可可豆的图案。我接过来说了声谢谢,目送汪总偎着她的肩膀两个人慢悠悠地转进公司门内。

后来我查了这盒巧克力顶我大半个月的工资。

过了元旦一切风平浪静。公司依旧冷清两個姑娘中有一个辞了职,另一个干脆不再说话显得更蔫。

一天午休我正无所事事,忽然接到电话汪总把他的备用手机落在了办公室,叫我派个闪送给他我含糊应声,走进他的办公室桌上一片狼藉,全是废纸好似皮包公司跑路后的景象。

我在废纸里翻了一通找絀他的手机,习惯性按了一下屏幕上电量条通红,已经快耗尽了我想了想,做事要周密便又四处翻找充电线。

我拉开写字台上的小抽屉没看见充电线,但里面印着字的两页纸抓住了我的眼睛——一份婚礼策划

不知道哪个婚庆公司做的,把策划印在花瓣纸上还带著一股香气,怪精致的我翻开仔细看了看,男方是汪总女方叫赵英云,婚礼时间是明年五月份

赵英云是殷云的真名,我再三确认了婚礼时间有点震惊。

老板和老板娘他们没结婚,他们明年五月份才打算结婚那他们之前是什么关系,恋人还是情人?

我缓过劲儿來把纸片推回到小抽屉里,撤出房间

那双印在卡罗拉后备箱盖上的鞋印又一次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心中已有一些模糊的猜想但我鈈敢将它们擦拭清晰。不知为何我产生了一种恐惧,害怕直面自己的推断

周末,我特意去了一趟出现在汪总 GPS 定位里的那家滑雪酒店

夲该是旺季,酒店里却意外的冷清我上前台询问,得知近期酒店合作的滑雪场正在修防护网营业时间很短,所以附近的滑雪爱好者都轉战去了别处

「没事,我不是来滑雪的」我犹豫着如何开口,才能获得我想要跟你在一起的讯息

「看出来了。」前台小妹露出虎牙用眼神指了指大堂里来往的人,「滑雪游客都打扮成那样」

我扭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对浑身上下武装得严严实实,滑雪镜遮住了半张脸的情侣正推着大包小包从旋转门外挤进来

我把目光挪回前台:「我不住酒店,我就是想问问前段时间,滑雪场是不是死人叻」

虎牙小妹收起笑容,微微摇头卖力地让目光变得诚恳:「我不知道。」

我应了声默默记下前台的酒店--滑雪场班车时刻表,迈出酒店

坐上大巴车,行装朴素的我与周围人格格不入坐在我旁边的是个脸型棱角分明的帅哥,半长不短的头发扎成一个冲天辫滑雪服仩堆满荧光色的图案,很是花哨他有些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张口蹦出一个「hi」我缩缩脖子,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车子开动,我感觉屁股和椅子怎么磨合都不得劲左右挪动几次,躁动不安

帅哥侧过脸来盯着我:「想上厕所?」

我摇摇头心想大概不是屁股的错,它只昰诚实地展现了我的心慌意乱我最后一次挪动屁股,抬眼问帅哥:「咱们要去的滑雪场前段时间是不是死过人?」

他眼神一亮:「是啊要不怎么修防护网呢。」

我向他打听了半天实际上他也并不知道多少,都是口口相传他说上个月 12 号,有个女的独自到这里滑雪鈈守规矩,偷偷跑到未开发的区域去滑野坡自然出事了,尸体被找到时已经冻得梆硬。

事后滑雪场受了处罚,暂停营业修了半个朤防护网,到今天客流量都没上来

「我就是冲着这儿出了事,人少才来的。」帅哥呲着牙笑了笑活动手腕,摆出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大巴车驶到入口的停车场,我下车远远地望着一片雪白的山头,想要说话最终却只叹出一口白雾。

拼图还差一块我忽然想到什么,翻出殷云的微博一条一条往前刷。

她的微博几乎是日更每条都是自拍……我吸哈着冷空气,手指被冻得通红终于翻到了上个月 12 号發布的那一条。

照片里的她穿着紧身针织连衣裙面色红润,上扬的睫毛如雾凇微微抿嘴地对着镜头微笑。

我认得这张照片它不发生茬上个月 12 号,它发生在更早之前初雪的那天。

我的猜测是正确的杀妻骗保已经完成了。

殷云不是所谓的「妻」 真正的「妻」另有其囚,她曾出现在这座滑雪场可能那时她还活着,也可能已经死了总之,最终她以尸体的形式被人发现在雪地里

而我一直以为的受害鍺,可能是这场事件里的帮凶

有没有一部悬疑电影,死者是个从未在剧情中露过面的女人?

殷云从来不是公司的老板娘即使她以这樣的身份自居,即使所有人都这样以为但她不是汪总的正妻,她是个「地上情人」

她的存在,被汪总的正妻发现了于是正妻提出了離婚并且要求汪总净身出户的要求。汪总并没有答应离婚在搜索引擎里寻求答案未果后,他决定用一种更绝情的办法结束这段婚姻

他,和殷云开始策划一场杀妻骗保。

只身来到酒店的应该是殷云她用正妻的身份证堂而皇之地开了房间,甚至不用伪装她只要戴上帽孓和防风镜,这在滑雪酒店的大堂太常见了每个人都这样打扮,前台小妹不会挨个去核对他们的面容

在滑雪场的进入通道留下记录后,她的任务就完成了那天想必是 12 号,她要别人误以为她在市区内于是拿了一张过往的照片发在微博上。而这张照片恰好拍摄于初雪嘚那天。

剩下的事应该都是汪总完成的在殷云前往滑雪酒店之前,他便利用某种方法将昏迷或者已经死去的妻子塞进那辆卡罗拉的后备箱而那具身体无意间在后备箱盖上留下了两个脚印。

他驾车前往滑雪酒店但不能在道路监控里留下证据,所以他不能上高速他一定昰千方百计才找到一条能够使计划顺利实施的路。因此在车载 GPS 的行车记录里,那条线才会曲折得那么过分

把妻子遗弃在滑雪场附近的野道上之后,他驾车返程回到公司,若无其事地派我去洗车目的是洗去轮胎上的雪泥。但当时他还没来得及清空 GPS 里的记录便让我钻叻空子,攫取到这不诡的秘密

从滑雪场回来后,他们应该没见过面为了尽可能地降低怀疑,殷云必须暂时消失汪总禁止她出现在公司,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还是没忍住,现身了一次这也就是为什么,汪总在看到她的时刻反应会那么异常。

从滑雪场回来的第三忝汪总报警,他的妻子原定两天一夜的滑雪旅行到时间后却不见回来,用各种方式都联系不上他很担心妻子的安危。随后警方在滑雪场外的野道上发现了妻子被冻得僵硬的尸体。

低温会影响对死亡时间的判断这是汪总从搜索结果里学来的。

由于在滑雪场通道留下嘚记录妻子的死亡时间会被判定在 12 号之后,而这段时间里汪总必然准备了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死亡证明下来以后他很快获得了保险公司的赔偿。他拿着那笔钱带殷云出去旅游答应跟她结婚,只不过婚期最早也得定在明年五月。

他才刚刚丧妻周围有眼睛还在盯着怹,还不能大摇大摆地再婚

以上,都只是我的猜想

这很令人沮丧,但无计可施作为一个局外人,我能做到的就只有猜想

我曾看过唏区柯克的一部悬疑电影,讲一个断腿的摄影师和他的女友通过窗口观察邻居的生活。他们怀疑住在对面的男人谋杀了他的妻子推断叻整个作案过程,但是他们没有证据没有证据,推断就只是臆想

或许,我已经魔怔了吧

周一早上我还是去打卡上班了,公司里只有峩和那个不说话的姑娘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我对着电脑屏幕发了很久的呆最后打开一个新的文档,开始敲辞职信

快到中午的时候汪总来了,他依旧穿着笔挺的正装下巴的胡须修得很精致,跟我们打了声招呼后他就进办公室了,但没有关门

他的桌子正对着我的桌子,隔着几米的距离气氛压抑。

我压低头盯着屏幕,余光看见他坐在我的正对面打开电脑开始敲字。每隔一段时间他就把回车敲得啪啪响,吸引我的注意

大概是祸来神昧,忽然一个念头钻进我的心里我打开了浏览器的主页。

我已有一段时间没视奸过他的搜索再次打开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我知道我不应该打开它的,如果我不打开它我就会安静地递出辞职信,然后离开这件事将会詠远地烂在我心里。

但是我做了错误的选择我打开了它,于是命运的洪流瞬间将我卷携了进去我不再是旁观者,而成为了参与其中的┅员

「小吴,这是你的账号没错吧?」

「你是故意登陆自己的账号的吗」

「小吴,你看到什么了吗」

「如果你看到了,就回复我┅下」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想要钱」

最近的一条,搜索时间是 15 秒以前

我的脖颈僵住了,不敢移动只能努力保持面无表情,盯着面前的屏幕

他正看着我,我知道隔着两张桌子,一道敞开的门几米的距离,他正死死地盯着我想从我的表情中捕获到一点蛛絲马迹。

我没有动作隔了几秒,他又开始打字然后重重地敲下回车。

我屏幕上的浏览记录刷新了就在 1 秒之前:「你是个学生,未来還长别做错事。」

他在试探我等我露出知情的破绽,可是他会拿我怎么样呢那个不说话的姑娘还一无所知地坐在角落的工位里,没什么活儿她正戴着耳机看剧,肩膀一晃一晃的汪总能当着她的面做什么?

浏览记录又刷新了:「只要不说出去你可以开价。」

一直盯着屏幕太假了表现再自然一点。我扯了一张抽纸假装擤鼻涕,目光游移正看到他的眼睛缓缓从电脑屏幕上升起来,直直地注视着峩

我赶紧移开目光,左手边是会议室隔板右手边是拖把笤帚和发财树,哪样能当武器让我暂时防身?

浏览记录继续刷新:「小吴伱正在看,对吧」

下一秒,浏览记录被清空了页面刷新了一下,只剩空白一条痕迹都不剩。

汪总从桌子后面站起身来踱步出办公室,他停在门口看了看角落里看剧的那个姑娘,叫她的名字:「今天没什么事你下班吧。」

姑娘兴奋地撩起刘海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孓。

她开始收拾背包汪总站在原地等她,叮嘱她路上慢点他的笑容令我毛骨悚然,当他的视线从姑娘转向我时我在他的眼底,看到叻疯狂

这是我最后的机会,我不顾一切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几乎是将自己弹出公司的门。我钻入消防通道在一片漆黑中飞速下楼,身後是他追上来的脚步声还夹杂着粗气的呼喊。

空旷的通道里充斥着我们凌乱的呼吸声不知下到多久,我浑身疲软感觉下一秒就要跪倒下去,我终于看到了光明

大楼的一层几乎都是铺面,我从消防门走出来看到沿街的商店、行人,还有物业的保安

我求生若渴地喘著粗气,回过头汪总站在消防门内的阴影里,一双眼睛绝望地看着我 

新闻刚弹出来的时候,我其实没有特别在意

当时我正为了下周嘚 KPI 焦头烂额,主编要我至少拿到八个社会采访才算达标

我是个入职三个月的社会新闻记者,选这份工作也是家里逼的没什么热情可言。每天的工作内容就是跟一些枯燥乏味的新闻这家狗丢了,那家又吵架了没新闻时便是纯打杂,端茶倒水拿快递偶尔还得拖个地,哏清洁阿姨抢抢生意

我看都没看这条新闻一眼,鼠标一移直接关了它又打了对三,并给对面倒了杯卡布奇诺

两王四个二,这手好牌仳我的人生精彩多了

打得兴起时有人忽然敲了敲我的桌子,我触电般抬头秒切回了自己都没看懂的工作界面。

主编站在我面前挺着赽要崩开衣服扣子的肚子,脸上带着中年人惯有的和善笑容笑得我头皮发麻。

这胖子出现一般没好事

「这个跟一下。」他抛了张纸条給我拍了拍我的肩膀,又踱步朝下一个工位走去

混到四五十岁依旧碌碌无为的人生让这个秃头胖子非常享受对手下员工颐指气使的快感。在接受讯息如此方便快捷的年代他偏喜欢将看得上的新闻打印成一张张小纸条,逐个去工位分配工作这种变态的嗜好没少被暗中吐槽,但他乐此不疲

我眉眼带笑地应和着,连连点头压下了想翻白眼的冲动。

「不少宠物于地铁离奇失踪市民出行权益安全何去何從?」

这胖子对新闻的嗅觉还是这么低级纸条上只写了这么一条标题,其余信息一概没有

我打开搜索软件,输入关键字网页上密密麻麻的新闻让我头晕。宠物类的新闻太多了而且被顶在首页的大多都是虚假的医院广告,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我正眯着眼睛找着,叒有人敲了敲我的桌子我略带烦躁地抬起头,发现是个穿着校服的十来岁男生头发凌乱,稚嫩的脸上表情略显不安

他被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什么事?」我勉强放缓语气

编辑部没事是不会让学生进来的,看他的样子也不像哪个同事的亲属更大可能是來提供新闻的。

「那边的主编让我找你他说是你负责这个新闻的。」男生讪讪说

什么新闻?我还没反应过来男生指了指桌上的纸条。

我有些诧异这条没什么营养的新闻竟然连提供人都有?主编还真是不嫌我事儿多!

我抽出笔准备做记录人都到面前了,不接待也不昰个事儿

没曾想男生忽然摁住了我的本子。

「我们能、能出去找个地方说吗?」

我仔细打量着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声音囿些发抖

楼下有只狗徘徊小半个月了。

是一只黄色的土狗体现瘦小,骨瘦嶙峋四肢关节处的毛都秃了,狗脸上都是结痂的疤有些傷口没长好,皮肉倒翻着看起来颇为瘆人。

街角有个破旧的雨棚钢筋都烂了,棚面破了不少洞棚底有两三个垃圾桶,是附近居民处悝生活垃圾的地方那儿便成了这土狗的居留地。

突然出现了这么一只奇怪的土狗任谁都会绕道走。它也不让人失望几乎对谁都抱着敵意。它会朝路过的人龇牙一双浑浊的狗眼直勾勾盯着你,你要是还不走它身子一俯就能追过来。

但有时候它也会怂每次有人提垃圾过去,它便躲得远远的等人离开,才耷拉着头小跑回去将绑好的垃圾扒个底朝天,找点东西填饱肚子

狗是通人性的,但根据身份鈈同往往会出现两种极端。宠物狗把人当朋友流浪狗见谁都是敌人。这土狗对人类的警惕提到了最高但偏偏又懂得做出最利于自己嘚选择。

我便是被它这奇怪的灵气吸引了还别说,我觉得我也挺奇怪的

与它套近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开始我隔老远它就能察觉箌我一双狗眼死死盯着我,但凡我有靠近的意思手里又没有提着垃圾袋,它就开始龇牙咧嘴

被它撒丫子追了几次后,我学乖了每佽过去,都从便利店买两根香肠

事实证明任何物种都拒绝不了美食的诱惑。它看到香肠后果然态度就没那么嚣张了

虽然看我接近它还昰会下意识警惕,但香肠对它的诱惑力明显更大一些

我足足给它送了一个星期的香肠,才勉强消除了它的戒心但也就仅限于我蹲在两彡米外,把香肠扔过去的距离

但我觉得这就够了。我就是想找个能肆无忌惮说话还不担心被出卖的对象在这点上,这条邋遢的土狗优先级远高于西装革履的人

和男生聊完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本来没预料能撞见它但拐过街角,远远就看到一条瘦不溜秋的影子趴在垃圾桶旁见到我来,它猛地直起了身子

我一路上都在想着男生说的事情,倒真忘了买香肠眼下见了它这期待的神情,我犹豫了几秒還是跑了一趟便利店。

土狗见我提着香肠过来破天荒地朝我走了几步,看样子是饿坏了

我照惯例在它不远处蹲下,把香肠掰成块扔过詓它也不跟我客气,一口就把碎块吞下又抬头看着我,尾巴耷拉在地上不断摇着。怎么看怎么没出息

我噗呲一声笑出来,又掰了幾块却没扔,只是握在掌心里鬼使神差地朝它伸出手。

它明显踌躇了一下但很快还是缓缓走过来,低头嗅了嗅便撒开了吃起来。

「真有什么人变的怪物也应该是你才对。」我笑着喃喃自语道

这事儿是男生告诉我的。他说地铁里的宠物失踪不是个例已经发生很哆次了,持续了很久只是最近才被曝光出来。

他说每到午夜时分地铁深处总会传来奇怪的鬼哭狼嚎。而且地铁里 有长着人脸的动物出沒那些动物能发出刺耳的怪笑或者嚎哭,听起来就跟人类一样

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竟然是因为他和班里几个同学相约在地铁站躲到午夜关门后要去试胆才遇见的。

我当时听到这儿就有点抱怨学校给他布置的作业太少了现在的学生一天天的不读书,净跟人扯淡浪费时间

男生看我不信,急得直接拉住我的手 我仔细一看,他瞳孔微缩额头上的汗都快下来了。明显是被吓的

我见他反应不似作假,好说歹说才给他哄回了家

临走之前,男生一直跟我重复说他们应该被盯上了,有个同学都吓出了毛病……

掌心的凉意拉回了我的思绪两根香肠不知何时都被土狗吃完了,它正意犹未尽地轻轻舔着我的手

我不知道男生是怎么找到我家的。

他没带伞浑身淋了个透,一看就知道在报社门口等了我很久

一看 我出来,他便跟了上来眼看就要张嘴,我挥手止住了

我有些烦躁,这小子还没个完了

我能看出他被吓惨了,但肯定不是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谁知道他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麻烦,走投无路编了个故事就来缠上我了这种人我跑新闻时见多了,十来岁的小鬼做事没点 数闯了祸就六神无主,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而且我很讨厌别人打乱我的生活节奏。本来上班僦够烦了真不想下班时还被缠着陪他玩什么恐怖解密游戏。而且从他能知道我家这一点上来看证明这小子肯定跟踪过我。

 哪个闲得 发慌的学生会做这种事情

见我不搭理他,男生明显慌了一直在我身后跟着。

眼看着就快到家楼下了他还是没有停下的打算,我有些生氣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转身质问道

「我……我就想请你帮帮我。」男生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你说个那么扯的故事要我 帮你什么?」我都快被气笑了

「我真的没撒谎!」男生喊了出来,「我有个同学真的出问题了!」

「这种事情你应该找警察或者直接告诉学校,我真的帮不了你」

我实在不想多管闲事,这男生急促的语气和恐慌的反应其实已经有些说服我了但我一贯为人处世的原则便是明哲保身。我总有种预感这是趟浑水不该踩。

 说着我便头也不回地朝楼道走去没听到男生跟过来的脚步声,我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虽然有些抱歉,但我确实做不了什么事情……

心里念头未落便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大喊:「救救我吧!只有你能帮我了!」

这声呼喊有些凄厉,夶半夜 传开很远我听得头皮发麻。得这小子是赖上我了!

我一愣神的功夫,男生又扯开嗓子喊了起来开什么玩笑,再嚎下去街坊邻居全给喊出来了到时我真的都说不清了。

我没敢让他再喊完一句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扯着他的手将他拉进楼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甩开他的手,恶狠狠地盯着他

男生俨然没了刚刚的「气势」,低着头啜泣起来声控灯在他头顶亮起,投下一片扇形橙光将他嘚脸埋在阴影里。

他一哭倒给我哭没辙了我心里堵得慌又无法发作,闷了半晌还是长叹一口气

「上我家再说。」我无奈道

男生一个勁地低声道谢,亦步亦趋地跟在我后面

我住的房子是旧房子改的公寓,房租不贵空间也小。我一单身汉也懒得收拾男生进来时我扒拉了一堆衣服才给他腾了块地方。

「先把具体事情说一说吧」我点了根烟在他对面坐下来。

男生没有回答我只是略带好奇地四处打量峩房间的布局。

「别在别人家东张西望你懂点礼貌行吗?」我没好气地打断他

「对不起。」男生又一缩肩膀这才看向我。

「我先跟伱说清楚我不知道你要我帮你什么,但我最多也只能做到帮你把新闻曝光还不保证曝光量。说实在的我对你的破事儿没兴趣你真遇箌麻烦了,去找警察你同学有毛病就去找学校找医生,一直缠着我算怎么回事」我开宗明义,先把话跟他聊明白了

「我其实没想你幫我解决这个事情,我就只是希望……」男生说着声音又小了下去。

「希望你能陪我到地铁里确认一下」男生轻声说道。

我没想到他會提这种要求一时间倒不知如何作答。

 「我了解过你们的工作性质有新闻的话你们去实地勘察跟踪报道也是分内工作,所以你就只需偠陪我去一趟我能确认一下情况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也能当作完成一次工作指标这对我们来说是双赢的事情。」男生连珠炮似哋 说道但听起来更像是已经打了很久的腹稿。

「你做了不少准备吧就为了说服我?」我反问道

「我只是打定主意,无论你们报社谁接了这个新闻任务我都要请他帮忙,只不过恰好是你负责而已」男生道。

一番话说得我心里郁闷脑海里不由得浮现主编那脑满肠肥嘚样子。我真的恨!搞了半天这烂摊子算下来那死胖子也有一半的责任

「我天天做噩梦,每天都梦到那天晚上的场景但是我谁都不敢說,因为没有人会相信我我自己也不想信!我只想回去确认一下,我们白天去!不会耽误你的!我保证确认完安心下来了以后就好好學习,考个好大学!」男生说着说着哭腔又出来了。

看着他的样子我心又软了一些。孩子毕竟是孩子在后悔时能发的誓,顶了天也僦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况且他提的要求也不算过分不过……

「你那个同学呢?」我又问道

提到同学,男生肩膀又缩了一下他表凊略带恐惧,嘴角颤了颤最终挤出一个苦笑。

「我会跟学校说明情况的」他说。

送走男生后我一头陷进沙发上的衣服堆里。我最终還是答应了他并与他约好 周末在地铁人流量比较多的时候碰面,一方面能保证他不害怕 ;另一方面我也能顺势打听打听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情报。同样我也做了免责声明,让男生亲口承认一切与我无关我只是作为报社记者随他一同前去了解情况。

只是无论结果与否峩是肯定会跟主编争取将这次新闻算进 KPI 里的。

这么想着我从口袋里掏出了录音笔。出于职业习惯我在男生进屋的时候便将录音笔打开叻,我俩全程对话都被完整录了下来

我简单将录音又听了个大概,确认免责声明那段录制清晰后才放下心来。

在地铁口和男生碰面昰三天后的事情了。

据男生所言他们几个孩子试胆便是在市区人流量最大的三号线里。我特地约了个最繁华的站点见面也没有约在白忝,反倒选择了下班高峰期靠后的时间点一是人流量不至于那么恐怖,二是能保证有足够的采访样本

男生的状态比前两次见面有所好轉,兴许是四周人气很足的原因他看起来有了些勇气。

我们见面后也没有多说话一前一后入了站。

三号线在本市是最长的一条线路 洇为沿途站点都位于热门的商圈和住宅区,因此从早到晚 人流量都非常大 高峰时期甚至还会进行限流。

整个 三号线也因此得名「地狱三號线」不挤没半条命你根本别想从三号线下来。 

而三号线的线路由于建成较早是最后一批老式地铁的行车路线。站台相比后期修建的㈣号线等线路要老旧不少用的还是原始的栏杆隔离。运行的地铁车厢也属于旧型可以在头尾看到地底的所有情况。

我们按照原计划进叻最后一截车厢准备从头坐到尾先观察一下整体情况,然后再去当时事发附近的站点找寻线索

刚进车厢,人流的热浪裹着各种各样的氣味扑鼻而来

我不喜欢三号线除了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人与人的距离在此被迫无限拉近好似每个人都没了喘息的空间。生活本僦行尸走肉挤着这么一班地狱地铁在地底奔驰,总让我有种待宰猪猡的奇怪错觉

我费力抓着扶手,瞥了眼男生男生倒显得从容多了,虽然他整个人几乎被挤得双脚离地但脸上表情却没什么波动,想来平时上下学早就习惯了这种痛苦

坐完整条三号线几乎花了一个半尛时的时间,随后从终点站往回坐到事发站点时又花了半个小时 。

我一边和身边乘客暗中角力一边还得留神观察飞逝而过的地底有没囿什么不妥。

没坚持多久我心里就直想骂娘我突然觉得我很蠢,竟然真的相信一个学生的鬼话来遭这种罪

两个小时挤在这地铁里,几乎要给我挤晕过去 然而却一无所获。

车厢外的地底一片漆黑偶有白色壁灯飞快闪过,除此之外什么异常都没有

从事发站点出来时,峩浑身一松整个人好像重新活了过来, 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男生略带抱歉地朝我笑了笑,递给了我一瓶沝亏这小子还算上道。

我也不跟他客气接过水就灌了大半瓶。

「接下来我们去哪」我问。

「那天就是在这个站我同学说要去上厕所,然后没多久就听到他在厕所尖叫起来我跑进去后发现他脸色惊恐,说看到了奇怪的影子然后厕所外就传来了怪声……」男生脸色難看地说道。

还别说真的身临其境后,饶是四周人不少我愣是听得后背微凉。

「那先去厕所看一看吧」我说。

男生点点头直接就茬前面带路。

此时已经不早了刚刚我们乘坐的那班地铁应该是最后一班,所有人都急着回家地铁站内已经空了不少。

男生带我七拐八繞很快来到了那个厕所前。随后他有些犹豫地停下脚步露出有些害怕的神色看着我。想来他心里有了阴影

我倒不怕什么,直接走了進去

地铁站内的厕所不大,由于节省用地资源都没有设置小便池,只是安装了四个蹲厕隔间

「在哪个隔间看到的黑影?」我探头看姠了第一个隔间问道。

「最里面那个……」男生说

我推开了第二个和第三个隔间的门,并没有察觉什么端倪很快便来到了第四个隔間前。

「这个是吧」我咕哝了一句,瞥了男生一眼

「就是那个……」男生兴许是害怕,也没进来只是贴着墙,露出半个身子半张脸手指着最后那个隔间。

我愣了一下心里没来由泛起了嘀咕。

他的眼神直勾勾朝这个方向看来一瞬间竟让我有些分不出是在看我还是看厕所。

我手上动作没停准备推开第四个隔间一探究竟。没曾想隔间门纹丝不动

咦……?门锁明明显示的是绿色开启状态也就表明裏面没人,为什么推不开

人在有些时候是很奇怪的,即使遇到反常的情况也不会往坏了想下意识想的是再试一次。

我又推了推门这佽用了点力气。隔间的门微微颤了颤被推开了一条小缝隙,随即又弹了回来

我下意识又想推一次,但手在碰到门的瞬间却猛地缩了回來

不对……有点不对……这个隔间明明是没锁的,但刚刚推的时候却感觉一直有一股力量在跟我抗衡所以推开的瞬间门才会往回弹。戓者说那不是弹回来的,那是被推回来的

这个想法一出现,便再也止不住我下意识倒退两步就想走。

却见隔间门颤了一下伴随着輕微的嘎嘎声,缓缓往内打开

头顶的灯忽然闪了闪,悄无声息地熄灭我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真撞鬼了我头皮一炸,整个人僵在原地

此时,我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黑暗里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灯光熄灭之前我就对着第四个隔间,我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覀

我不知道我在黑暗中僵了多久,四周静得针落可闻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的等待,我的身体猛然松弛下来重新恢复了行动力。

峩再也顾不得什么事情回头就朝外跑去。

那个隔间或许有东西或许没有,我根本不敢细想只想马上逃离这里。

我推开厕所门扎进叻另一片黑暗中。没走几步我就停了下来

大厅也停电了? 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

我吞了吞口水,强压住想哭的冲动顺着记忆扶着墙壁往外跑去。

空旷的大厅寂静无比耳边回荡的只有我传出很远的脚步声。

咔哒一声轻响, 在脚步声中显得格外突兀我猛地停了下来。

極远处的黑暗中一个壁灯忽然亮了起来。只是那颜色怎么看怎么不对劲是鬼火般的淡绿色。

壁灯底下的光晕中照出了一个人影距离呔远,我实在看不清他的样子

理智告诉我应该回头跑,但脚却怎么都迈不开步子

壁灯闪了闪,又忽然熄灭了旋即另一个稍近的壁灯煷起,人影再次出现在光晕中随后壁灯再次熄灭,很快离我更近的壁灯又再次亮起

人影就这么在明灭的壁灯中,缓缓朝我靠近

在离峩最近的一个壁灯亮起时,我看到那人穿着一件破旧的大衣背朝着我低着头,双手好似捂着脸肩膀不断耸动着,看起来好像在哭泣

壁灯很快熄灭。四周陷入漆黑

我做了个深呼吸,力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咔哒。壁灯亮起我头顶投下一片绿色的光晕,但让我奇怪的是那个人影却并没有出现在我面前。

还没等我松一口气一阵轻微的啜泣声在我背后响起。声音离我极近几乎 就贴着我的后脑。

那人在峩背后!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身体内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恐惧的咆哮。

「帮帮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为什么?呜呜呜……」

我呼吸急促牙齿不断打颤,脖子好像被人箍住一般动弹不得

「帮你什么?」我颤着声音问道

「我不是故意殺了它的,我不是故意的……」那声音说道

「为什么不原谅我?原谅我好不好」

「好!我原谅你了!你快走吧!」我几乎是喊着说出這句话的。

说完这句话后身后那股阴冷的感觉忽然消失了。

我咬咬牙缓缓回头,身后什么都没有

然后我的肩膀忽然一沉,有人搭上叻我的肩膀

我猛地转头,眼前的一幕几乎让我要晕过去

一张极其丑陋的脸就悬在我面前不到几厘米的地方,脸上到处都是结痂的伤疤有些血肉朝外翻着,伤口已经发脓

但我依旧能认出,这就是那个男生的脸

「救救我!」他猛地把我按倒在地,发出凄厉的嚎叫

他咧开嘴巴,嘴里的牙齿却似犬牙交错淌着血液和口水,他的脸也慢慢起了变化变得越来越像狗脸。

「救我!把你的身体给我!」他张開大嘴眼看就要朝我咬下来。

我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嘹亮的狂吠男生猛然被吸引了注意力。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抹黑影猛地撞进男生懷里,将他撞出了几米远

男生从地上挣扎着要爬起来,土狗龇开牙发出低沉的闷哼。

时间在那一刻仿佛慢了下来它忽然回头看了我┅眼。

它的脸不再是初见时那般伤痕累累反而眉目清晰,也更为扁平

土狗朝我咧开嘴,笑了笑旋即头也不回地扑向男生。

他们撕扯扭打着滚落到了地铁铁轨内。

而我在此时只觉得天旋地转很快失去了意识。

「您确定要看吗」地铁监控室的工作人员又问了我一次。

我点点头紧盯着面前的屏幕。

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那段记忆一直刻在我脑海里反复重演。

警方找我反复做过笔录但我根夲想不起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后来我才知道有个工人在检修地铁线路时,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坑

坑里埋满了人类的碎骨,还有一些零誶的兽骨

三号线发现了人骨对于辖区的警局来说是一个大案,而我又碰巧在地铁里遇到了那般离奇的遭遇也不由得他们把我列为重大嫌疑人。

负责这个案件的警察在与我聊过几次后便初步排除了我的嫌疑,只是在离开时面对我的询问欲言又止

「我建议你去看看事发當晚的监控。」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监控没有因为什么不可抗力被删除,也拍得很清晰

我是自己从厕所里爬出来,爬到铁轨边的

那忝我约他出来上网,还没到网吧他那黏人的女友就打电话来查岗 。马杰连哄带骗说不是不陪她,实在是自己太忙工作没做完,哪有時间出去玩呢

我白了他一眼,心里半是恶心半是嫉妒在说谎这一块,我实在是没有天赋打小说话就直,经常得罪人要是我能有马傑一半的花言巧语,也不至于爱情事业双歉收母胎 solo 至今了。

「好了宝贝儿我怎么可能不爱你 ——」我见马杰迟迟没挂断电话,便决定先进网吧找位置只是还没等我推开网吧大门,身后便传来一声巨响脖子上立时温热一片。

我回头看去马杰早已没了踪影,只剩下一團模糊的血肉

没等我反应过来,就 听到网吧里、 大街上 爆炸声此起彼伏无数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便炸成了一团血雾。我狠狠扇了洎己一耳光脸上 火辣辣的疼。不是做梦这些人是真的炸了。

我害怕到极点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可没用人们从建筑中逃出来,过一会儿又惊恐地涌进去不管在哪里都有人死去,噼里啪啦频繁得 像是过年的鞭炮。

过了一会儿爆炸声终于逐渐平息了,我探出頭来四下张望发现大家都和我一样,找了个角落蜷缩起来不敢动也不敢说话。也就在这时警报声响起,所有电视都转至同一频道所有手机都收到同一条短信,政府终于发话了我本以为会是场恐怖袭击,却没想内容竟只有简简单单四个字:

不要说谎这是啥意思?沒有人明白但也没人敢违背。甚至连说话的人都没有前一秒这地方还恐慌得 像是世界末日,现在却一片 死寂

过了片刻,网吧前台的電视画面又变了一男一女两个主持人端坐前台,镇静地说道:「针对全国各地的多起人体爆炸案政府已查明实情:不是谋杀,更不是恐怖袭击而是一种病毒。」

「这种病毒会改变人体的结构感染者只要说谎就会爆炸,且目前没有发现免疫的个体不过请大家放心,政府已经发现了治疗方法只要——」

话音未落,那名男主持却被 炸成了碎片只留惊魂未定的女主持哆嗦着道:「现在并未发现任何治療方法,但请广大市民放心我们一定会,一定……」

信号突然被切断但已经晚了,所有看到刚才那一幕的人脸色都更加苍白了。

有囚开始给亲人打电话有人则摇晃着站起来,颤抖着朝家里走去我也连忙联系了父母,万幸的是他们都安然无恙。

「不能说谎……说起来轻松可情急的时候呢?没注意的时候呢迫不得已的时候呢?」身旁有人一边哆嗦着一边打电话,「这不得每天都提心吊胆!」

這本该是令人难过的一幕可我看着那人恐慌的模样, 却不自主地高兴 起来:对于那些习惯撒谎的人来说他们的确随时都有性命之虞,鈳如果是从来都不说谎的人呢

从小到大,我最不擅长的就是与人交际说好听点是实诚,说难听点就 是木讷读书的时候,我常常被人捉弄 后来工作了,不是被人欠钱不还就是业务争不过同事。

我从不骗人却常常被人骗,如果说谎就会爆炸那我的苦日子是不是就 箌头了?

没有花言巧语没有尔虞我诈,谎言这个人类社会最大的毒瘤,如今终于要消失不见了

「兄弟,」肖东在我面前坐下笑着噵,「怎么突然叫我出来吃饭啊」

「以前不也叫过你?可惜你每次都说没空」

眼见肖东面露尴尬,我便继续道:「其实叫你出来也没啥事儿就吃个饭聊会儿天,顺便问问这钱……准备什么时候还呢」

肖东愣住了,支支吾吾道:「这我……」

「上次你说你家里有事,找我借了五千后来一直说事情没处理完,下次再还我」我阴阳怪气道,「别误会啊我不是催你还钱, 就想问一下你家里的事解決了吗?」

「要真有啥事儿你就说出来,说不定我还能帮上——」

「够了!」肖东突然站 起来脸涨得通红,「这顿饭我不吃了钱我奣天就还你。」

我没说话 一边吃菜,一边看着肖东狼狈地走出餐厅——这不能说谎的病毒实在是太爽了!

从病毒爆发到现在,已经过詓 三个月左右起初,我也和大部分人一样感到惊慌、悲痛毕竟死了那么多人,马杰更是当着我的面炸掉可久而久之,我发现这病毒於我而言实在是太有利了

没有人再捉弄我,也没有人敢骗我那些陈年老账,几乎都被我逐一收了回来我甚至还找到了女朋友,因为峩再也不用去猜「没事 」「你睡吧 」「我没生气」的后面到底隐藏了什么含义。

我看向窗外惬意地享受着午餐,享受着这没有谎话的媄丽世界然而,一处不和谐却突然刺入我的视野出现在道路的尽头上。

那是一场游行声势浩大,足有上百 人为首的人拉起一块横幅,上面赫然写着八个大字:

「我要说谎我要说谎!」

这种情绪像是森林中的一缕火苗,起初很小却突然间趁着风势席卷草地林木,掀起一场夸张的森林大火

所有人都在抗议,都在质问政府为何还没能研究出治疗方法全国各地到处都是游行的队伍,「我要说谎」的芓眼充斥着各大电视台

眼见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我要说谎」的队伍,我既心急又气愤:只有真话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活在一个有谎言嘚世界里?

于是我也召集来朋友,在大街上拉起写有「永别了谎话!」的横幅,不仅如此我还在各个社交平台注册了账号,不断发咘痛恨谎言支持真话的言论。

我甚至自己花钱找来记者告诉他们不需要治疗,世界本来就应该只有真话起初效果并不好,可不知为哬有一天我突然就上了报纸头条,社交账号疯狂涨粉无数电视台争先恐后想要采访我。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火搞得脑袋发懵:我可从來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成为明星!

最开始我以为是自己的言论打动了大家 ,直到有一天一个身穿西装的人找到我,说想与我合作峩才意识到不对。

原来我的爆火并非偶然,而是政府觉得我的存在能安抚抗议情绪偷偷做了手脚。西装男本想隐瞒可一个没有谎话嘚世界,人们只能坦诚相见

我明白他们是想利用我,可那又如何呢成为明星的是我,这是一场双赢

于是乎我作为意见领袖,开始频繁地上节目做演讲。我告诉他们谎话是可憎的,真诚是宝贵的虽然说谎就要爆炸太过极端,可至少这世界上再也没有骗子了我们洅也不会受到欺骗了。

越来越多的人听信了我的话抗议情绪一天比一天低落。游行队伍没有了骂政府的声音稀少了,再也没有人站出來高喊「我要说谎」了

我的粉丝越来越多,甚至超过了那些如日中天的当红明星西装男也大为高兴,给了我许多丰厚奖励豪车、 别墅,这些我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如今却 唾手可得我开始有些飘飘然了。

为了让这美好的世界持续下去我甚至开始带头声讨那些研究治疗方法的专家们。尽管反响不好西装男对此也不高兴,可那又怎样呢他总不能把我做掉,然后对外宣称我出意外了吧拜托,这可昰个不能说谎的世界!

然而正当我以为自己可以一直这么嚣张下去时,一支黑洞洞的手枪却顶上了我的脑门

「你、你要干什么?」我被吓得浑身颤抖说话都直打颤,险些就尿 裤子了

持枪的男人戴着口罩,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枪口指了指门,示意我跟着他出去

我不敢违抗,平日里的神气早就泄没了只能乖乖出门,坐上停在街对面的私家车

这辆车没有车牌,一路上被枪抵着头我也不敢东张西望,生怕惹 人不高兴一枪把我给崩了。

车突然停了男人命令我下去,可我一看这地方偏僻得 很连个行人都没有,心顿时就凉了半截:「大哥我求求你了,你要啥我都给你求你别杀我行吗?」

「放心吧只要你听话,我不会杀你」 男人将我踢下车,我发现他虽然戴著口罩可脖子上的一块胎记却十分显眼。

我本以为他会将我关起来严刑拷打 没想他竟把我带进一个破旧的小区里,指着其中一栋居民樓道:「八楼进去吧。」

我有些发懵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地方是马杰父母的家

往昔的記忆忽然浮现在脑海中,我想起了叔叔阿姨和善的笑容我曾在他们的照顾下,度过了一个十分温暖的童年

「什么意思?」我没想到他竟连我和马杰的关系都调查出来了可他大费周章拿着枪把我押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我咬了咬牙,试图让自己大胆起来可没用,峩能感到自己连声音都在发抖「我绝不会害他们。」

「不不不没那么严重,只是马杰的父母到现在都不相信自己的儿子死了」男人鈈知何时已经把枪收起来了,但我仍不敢轻举妄动「我要你告诉他们事实。」

「就这样」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有什么难的」说罢我就向楼上走去,可还没等我爬上八楼心下便已经开始犹豫了。

我和马杰从小就认识那时候我便经常去他家玩,他的父母也十汾喜欢我马杰家虽不富裕,可每次我去叔叔阿姨都会拿出零食招待我,让我十分感动

那时我父母常年不在家,好些时候我做作业吃晚饭都在马杰家甚至好几次家长会也是马杰的父母代为出席。他们对我而言就如同亲生父母一般亲切。

尽管后来因为学校不同我和馬杰的关系平淡疏远了,我也常会念起他们的好甚至在我心中,他们远比马杰重要

我迈着沉重的步伐爬上八楼,按响了门铃马杰的父母看到我先是一愣,随后紧紧抱住我激动道:「小杨,你终于来了!」

我没懂他们什么意思但还是向他们问了好,走进屋坐下过叻一会儿,阿姨端了水果上来说 :「小杨啊,其实我们早都想联系你了可你是不是换了电话?之前的号码怎么都打不通」

「对,很早之前就换了」我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没有告诉你们。」

「没事反正我们也通过记者找到你了,」叔叔道「恭喜你啊小楊,现在成大明星了!」

我有些愧疚成为明星以后,我不是没有想起过他们只是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毕竟马杰死的时候我僦在他身边而后来我还凭着害死马杰的病毒混成了明星……

「恩……」我忽然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我之前不知道你们不知道……」唉总之怪我,我应该早点来看你们的」

「没事儿,你现在那么忙能过来已经很好了,」我本想直接告诉他们真相可看见他们的表情,话到嘴边又 生生咽了回去好在叔叔以为我在说换电话的事儿,并没有追问「其实我们这次找你,是想你能动用你的粉丝帮我们找┅找马杰……」

「找马杰?」我愣住了

「对,」叔叔点了点头「从病毒爆发的那天起,我们就再也 联系不上他了这都半年了,那孩孓还是一点音讯都没有所以——」

「对了,」阿姨似是想起了什么插嘴道 :「病毒爆发那天,他说他和一个老朋友去上网小杨,他說的是你吗」

「 这……」我咬了咬牙,说:「是我」

「那太好了!」两位老人兴奋道 :「那你快告诉我们,那天之后他到底去了哪呀」

这回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叔叔阿姨你们为什么这么确定马杰他还活着?」

「他肯定还活着!」叔叔断定道「那孩子可从來不会撒谎!」

我愣住了,从来不会撒谎怎么可能?那小子可圆滑了!

接着叔叔又给我讲了许多关于马杰的事儿,我才知道因为初出社会时被人骗了钱马杰其实和我一样十 1 分痛恨谎言。从小到他他从没在父母面前撒过谎。

可他为何在其他人面前这么圆滑呢当叔叔告诉我,马杰每个月都会给他们转一笔数目不小的钱后我才明白他是为了能让父母过上更好的生活,不得已向生活低头变成了自己最討厌的那一种人。

「他是我们的骄傲!」我看着叔叔的样子又想起自己对马杰的种种误会,竟不由得有些想哭

「所以小杨啊,你就快告诉我们或者帮我们找找,他到底去了哪里啊」

「我……我……」我看着两位老人的眼睛,到底是没能狠心说出实话眼泪不知何时鋶了出来,我站起身朝屋外走去。

马杰家不大可我却觉得屋门很远很远,我感觉自己的双脚极为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踏进了极深的积膤里。我不敢 细想马杰这些年来受的委屈不敢去想没有马杰叔叔阿姨会过上怎样的日子,不敢去想当他们知道 宝贝儿子因为撒谎死掉时会是怎样的心情 。

从病毒发生到现在我第一次产生了动摇,第一次觉得谎话是那么重要我多想告诉他们,马杰还活着只是因为升職被调去了国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我多想给他们一笔钱,告诉他们这是他们的宝贝儿子赚回来的让他们至少能再幸福一阵子。

甚臸哪怕我告诉他们他的儿子见义勇为成了英雄,也比告诉他们他被炸成了一滩肉泥强

我感到眼泪划过了脸庞,可我还是不敢回头因為我不能说谎,说谎就意味着死

一直走到玄关,我才回过头朝两位老人鞠了一躬:「对不起。」

没人说话可从他们的眼神里我能看絀来,他们已经猜到了结果

我始终无法忘记两位老人最后的眼神,那里面是悲痛是哀伤,是绝望我为他们买了新房子,还雇了一位保安可那又怎样呢?他们的儿子永远也回不来了

我时常去探望他们,他们穿得比以前好了吃得 比以前丰盛了,可眼里却时常无神槑呆地望向窗外。

我曾无数次想过如果我当时告诉他们,马杰没死只是失踪了,他们会不会好受一点又或者如果根本就没有那狗屁疒毒,他们是不是就可以不那么痛苦了

我始终无法忘记两位老人的眼神,从期待到失望再到绝望。或许……谎言并非永远都是万恶的

最重要的是,就算谎言不对可为此付出生命是否太过严重了?再说了像马杰这样在外打拼的孩子,对父母撒谎那也都是饱含善意的

想到这儿,我再也无法写下那些偏激的言论再也不能在演讲台上言之凿凿。我明白我已经无法打心底痛恨谎言了。

于是我推掉所有嘚节目和采访只时不时在社交平台上发一些生活照,或是模棱两可的言论以证明自己还活着。

可这毕竟不是权宜之计没过几周,西裝男就又找到我说明天有个重要的采访,我必须出席否则后果自负。

第 2 天 我硬着头皮接受了采访,可当无数镜头对准我无数闪光燈亮起时,我只觉双腿都发软了

「杨先生您好,这些天您的曝光率明显减少了请问是有什么事情吗?」

「这……」我正支吾着旁边叒有记者抢问道:「杨先生,有传闻说你已经动摇了这是真的吗?」

「「关于这件事其实是这样的……」眼见着就要穿帮,我急中生智身子往后一仰,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杨先生?杨先生!」人们乱做一团可我全当听不见,只闭了眼躺在地上时不时还抽搐几下。

「快叫医生啊!」有人大喊正当我犯愁医生来了该怎么办时,西装男却及时出现命令几名手下将我抬离了现场。

所有有关于我身体嘚问题我一概都没回答只是告诉西装男他们我需要一个人呆着。

眼见我态度坚决西装男也没办法,只能将我一个人留在酒店房间里等他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外后,我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彻底放松下来。

我掏出根烟点燃放进嘴里深吸一口:不管以后该如何,眼下的難关总算是度过了

然而,我这烟还没抽完门外就又响起了敲门声。

「外卖有人给你点了餐。」

「外卖」我估摸着是西装男点的,怹倒还挺贴心「来了。」

我打开房门发现那人一手拿着外卖,一手却背在身后正疑惑着,他却一个侧身溜进了屋还顺带把门关上叻:「杨先生,好久不见了」

「你是……」 我没有认出他,上下打量了许久才终于注意到他脖子上的那块胎记,「啊是你!」

「你居然认出我了?不错 !」

「你你来干什么?」一看到他我就下意识感到害怕。

「没什么」他将外卖放在桌上,「就像刚才说的为伱点了份外卖,顺便……来问问你是怎么想的」

「经过那天那件事,你就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我沉默了许久,道:「有」

「那就好辦了,」说时迟那时快他忽然伸出背在身后的手,又一次用枪抵住了我的脑门「来,把它说出来」

「我,我……」我冷汗直冒心裏面既害怕又后悔,我为什么要开门为什么不在他进门时就先下手为强,提前把他制住

「来,说吧」他只是用枪管往前一顶,我便嚇得腿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我说我说,」事到如今我也没法再逃避了,「我不恨谎话了我甚至觉得……我们有时候反而会需偠它。更何况说谎就爆炸实在太偏激了,我们需要治疗立刻,马上让这可恶的病毒彻底消失不见。」

说完这话我心里竟 轻松了几汾,可紧接着眼前的男人又笑了笑,让我的心又紧张了起来:「既然你说实话了那我也就交底了。」

说罢他扣动了扳机,可从里面射出的并非子弹而是鸭叫声:「首先,这不是真枪我一个记者,怎么可能有枪呢」

「其次,」男人掏出手机「从进门起,我就一矗在直播」

「你、你设计我!」我怒吼道。

「没办法谁叫你要去抨击那些研究人员呢?你爱说真话可以但如果因为你而阻碍治疗方法的研究……那遭殃的可是成千上万人。」

「我——」我想辩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而现在这成千上万人都在我的直播间,听你亲ロ说了刚才的话 」男人笑了笑,轻轻拍打我的脸「换句话说,兄弟——」

抗议情绪再一次复燃甚至比之前还要猛烈,好些地方都出現了暴动所有人都在质问治疗方法到底什么时候能研究出来,还有先前为什么要捧我是因为压根就没有研究吗?

西装男组织了几场新聞发布会让我上去安抚情绪,可没用人们不想看到我,我只会让他们更加愤怒

 不过短短几天,我便从大明星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咾鼠

我本以为这就最坏的结局了,却没想又过了几天我在大街上走着,竟被人关照了后脑勺当即便晕了过去。

当我再次醒来时发現自己在一间小屋子里,眼前有摄像机一大帮面目不善的壮汉,以及表情严肃的西装男

「唉,」西装男叹了口气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題,「我早就给你说了别去声讨那些研究人员,你怎么就不听呢这人啊,果然一到高处就犯蠢这些好了吧?摔疼了不狂了?知道洎己不会飞了」

我没有反驳,西装男说得 没错眼下的一切,的确都是我咎由自取

「行了,多的话我也不说了来,对着镜头笑一个」

我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还在发呆西装男便狠狠给了我一脚:「叫你笑,听不见吗」我知道反抗只会有更多苦头吃,便理了理衣垺朝镜头笑了。

「可以」西装男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又强迫我吞下一粒药丸「现在,再对着镜头说你痛恨谎言。」

「什么不——」我突然觉得头有些晕,「你给我吃了什么」

「研究出治疗方法了!」我激动地说 ,「那为什么不公开为什么——」

这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讲

你好,很抱歉虽然素不相识,但我还是冒昧地发了这份信给你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想应该要跟你讲一下。但是茬说出那件事之前有必要让你了解一下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事实上这件事,我仍然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跟你讲

这件事也是我从一个陌生人口中得知的,那天半夜我加完班回家正好经过一家 24 小时营业的便利超市,便进去买了个方便面此时,电话突然响了是一个陌苼来电,都这个点了应该不会是广告电话这么想着我接起了电话。

在接听电话的一瞬间我感觉收银员奇怪地瞟了我一眼,我没放心上

电话那里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才发声

喂,你好可能你不认识我,但我有件很紧急的事要跟你讲

嗯,是这样的说出来了你可能就囿生命危险,我现在也是在生死存亡的关头决定打电话给你

什么事,你说不说我挂了。我有点焦躁

对不起,我考虑了一下还是不告诉你了。我不能因为我的原因让你承担这样的危险。

我不信邪不知道这件事是什么浑身难受。你说我不怪你。

嗯……啊!!!别過来别过来!!!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尖叫然后挂断了。

总共 8 块钱收银员对我说,随后又偷偷瞄了我一眼说,是骚扰电话吧?

我剛才也接了个陌生电话说有件事要跟我讲,你也是

对啊,他跟你说了我问。

收银员「噗」地笑了声就是个骚扰电话,先生还是不偠放在心上了这是找零,谢谢光临

我拿了东西,走出了便利店翻了翻刚才的电话,最后还是收起了手机走回了家。

离奇的是之后洅经过便利店却再也没见过那个收银员。心里还是有个梗于是便问新来的收银员。

之前那位收银的呢我问。

死了新来的收银员说。

别开玩笑了我皱起眉头。

真死了2 月 4 号那天上完夜班回家,被车撞死了

2 月 4 号?我心想有什么不对于是拿出手机查了查,2 月 4 号那天囸是我接到神秘电话的那天看着那个号码,我横了下心决定重拨回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电话传来提示。

我后来又拨了几次全都无法接通。

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我也像现在的你一样好奇

后来我发现,不止是我和那个已故的收银员我身边的同事也好像从不同的渠道收到了类似的讯息,这件事像是病毒一样在我们中间蔓延

我看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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