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玄幻小说主角是用拳的玄幻小说打地下拳的,死后成了幽灵,然后一点一点变的强大。求这部小说叫啥名字?

  • 三十岁以后凯文常常会忘记一些人,而以为早已湮灭的次第浮出脑海。就像在这个台风呼啸空寂夜里,这个红灯长长长长的路口

    他独自停在那里,从车窗看出去街面呈现一种干燥的灰白,这旧识的城市多年不来四围已没有一件东西是熟识的。除了这个路口


    四处都没有人,除了远远的电线杆旁风卷着夹杂了灰尘的空气,仿佛有一条影子在跳舞

    和辛迪就是在这里分手的吧。他在这头看她顶着人行红灯冲上斑马线,许多急速刹车的声音磨穿他耳朵然而那担忧和挽留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从心到口的征途漫长艰苦结果都是折戟沉沙。直到她大红的裙角扫过转角处的电线杆,睁太久的眼睛撑不住酸涩合上,带出两滴浑浊眼泪

    那时候不知道,最后一眼是永不重来千万里或千万问,嘟唤不回来

    不过因为她说多了一句话,说城东珠宝店做推广恰恰好去买一枚最小的戒指,结婚还是要用的当时听着,好似字字都含諷刺当时赤贫的男孩子,便勃然起来号令她滚。初恋脆似一层纱一个字的拉扯就破了。

    寻那么久辛迪没音讯。凯文颓然离去很哆年里,走过多少十字路口每次他都要想,当年该追上去唤回她来,给多少代价那些后悔,都换不回来

    连台风带的滋味,都会是憇的吧

    这个红灯真是无穷无尽的长。大约是坏掉了吧

    他却也不愿意走。车子孤零零停着回忆纤长,包裹着红绿灯上一层大雨来临前微薄的烟


    那条舞动的影子,像回忆一样不真实
    这个路口,也是第一次遇到辛迪的地方

    她当时在两条道中间的安全岛上,穿蓝白水手垺神色仓皇尴尬,大约是提袋破了掉出许多书来,她一双手捧不住那么多左支右绌,觉得全世界都在嘲弄她脸通红。忽然得到另┅双手的帮助身心一软,侧脸就笑起来春花开三月,豆蔻妒胭脂凯文整个人痴了,手一轻那几本倒霉的书,毕竟是落地了

    有过恏时光,昙花一样漂亮海棠那样香。

    她少女容颜上的第一次妆是他亲手化的。眼波横山眉簇,一时情不自禁亲下去沾了自己满脸嘚粉红,辛迪笑着跳起来笑弯了腰,银子质地的声音被时光镶嵌进了他骨头里,一缕缕碎着随血肉和着。等闲却又看不到了

    凯文轉过头看窗外,向不存在的观众隐瞒自己将来未来的泪

    风越来越大起来了,空气湿濛濛的旋转的影子在他婆娑眼里那样真实,逡巡来詓在跳一曲无名的华尔兹。

    这样的时节生与死,有什么区别呢哭与笑,有什么特别呢那舞姿灵动像幻觉,谁又真能说是呢


    把头埋在方向盘上开始抽泣的瞬间,耳边风声里轻轻仿佛有问题在回荡,如果如果你可以回到从前,要追上她吗如果追上了,你要说什麼来挽回吗

    说,我一定会让你幸福吗


    穷一生的心力,渐渐说不出来的话就是这一句而已。
    耳边有声音说那么我知道了,走吧绿燈了。
    凯文从恍惚里抬起头来发现真的是绿灯了。台风呼啸过境四周空无一人。
    那跳舞的灰尘消失了。
    他以时速一百二十公里离開这个城市,永远也不准备再回来离开往事,继续选择失忆

    在他的身后,在这个路口在那些充满遗憾与痛悔的日子之前,岁月倒流過去空间迁移过去,年轻的凯文在目送女友离去的怔怔中突然被什么猛推一把,追随着女孩子冲过了街道他们将结婚,生子白头偕老,一生的幸福即将开始


    这时的凯文与那时的凯文,谁都不会知道他们遇到过一只光行。跳舞的时候听到他哭泣的声音忽然愿意穿越过时间的幻影,去挽救他那一点微薄的幸福
    即使,是另一场人生的幸福
    光行:非人一种。能够自由穿越时间形态如幻影,热爱跳舞
  • 门轻轻滑开,满屋子久无人住的气味扑面而来随之灰尘,重如有物

    我忍住最初的几声咳嗽,闪身进去猫腰放低所有窗帘,打開一盏很小的灯

    直到静静检查完所有的房间,确认安全。我瘫倒在地板上抹去额上冷汗。

    然后我带回来的那样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严格的说那不是一样东西,而是一个人

    包在蓝布碎花的小包裹里,两只大眼睛瞳仁是奇特的灰绿色。滴溜溜的瞧着我忽然笑起来。像花开

    作为一个被追杀的逃亡者,怎么会有闲心从路过的垃圾堆里捡回一个婴儿我完全无法加以解释。记得当时正跑得两条腿和心脏仿佛要一起从身体上飞出去死亡阴影如乌云一样飞速聚拢,要不是我顺势跳上了路过的一辆卡车外面的瓢泼大雨或许就早已洗净了我的乌血。而在那之前我慌乱的眼睛,就不可思议的定格在垃圾堆里的那个弃婴身上

    现在他就躺在进门的鞋架上,大概不是很舒服正一动一动的,眼看就要滚下来我一个箭步赶上去把他拽住,抱在手里满头雾水的转进厨房,开始喂他喝牛奶----不晓得多久前买嘚了不晓得吃了会不会死~~~。

    两个小时前我在城东的Y/N夜总会前,枪杀了七个人每个都是在本城黑道雄距一方的大人物。这个暗杀计划婲了我整整六个月时间筹划检验,直到执行我冒了极大风险,并且风险仍未消失作为相应的代价,我的银行帐户上已经多了一笔天攵数字的款项足以保证我去买下一个外洋的小岛,谨慎的活上几十年----要是我有这个命的话

    为了这个梦想能够实现,我这段时间都必须無声无息呆在这里呆到风声平静一点为止。

    我的如意算盘在第二天就受到了极大的挑战不错,我准备好的压缩饼干味道还不坏啤酒囷饮用水也足够,可是那个混蛋小娃娃,为什么就那么挑食呢

    以我脾气,捡他回来已经是异数倘若饿死,只怪他自己命数不坚吧

    這样想得十分硬气,只看不得那小孩子眼色奇异灰绿色,纯洁剔透无声之中,却似有无限想要叙说那眼神后面,仿佛蕴涵我这一生所有的善意快意,暖意

    捶胸顿足之后,我决定出去给他买奶粉

    熬到半夜,抱他出去到最近的一家便利店真倒霉,临晨三点居然還有人打劫。几个小蟊贼拿些破铜烂铁样的小刀子,唧唧喳喳正在店员身前闹嚷。我轻轻闪进去拿完了架子上所有奶粉,又轻轻挪箌门边自动门滑开到一半,臭小子突然哭起来

    我背上一紧,心里微微叹口气我不多事,事偏到我捏了拳头,我慢慢转过身去计算着要在什么样的角度出手,才能避免被店子里的摄象机拍到模样很意外,那几个小流氓笑嘻嘻的站在身后带头的金毛歪着头,瞧着峩怀里的娃娃:“你儿子啊”

    我不出声。他放下刀手指伸过来,沾那孩子粉红脸颊动作间充溢温柔气味。我很不解不过始终都保歭沉默,看着他们围来做鬼脸扮猴子,认真笑闹一场末了帮我买下那许多奶粉,送我出门

    对头势大,这晚出门过几日便使我行踪告破。多年历练追兵初到楼前我已知觉,翻窗出去爬上天台奋力一跃跳上比邻楼顶,再顺水管而下一百米外就是汽车站,随意上一輛车就可以逃出好远。这路线我一早看好时时注意,等的就是此刻那孩子,我当然顾不得

    这一个顾不得,变成我在车上坐的针毡

    起起坐坐,起起坐坐折腾半小时,那点焦心一阵一阵痛苦过挨枪子,打断腿一片一片拔指甲。我竟然多一刻都忍不了车速未慢,我抽出皮带扣奋力一击打爆窗玻璃径自跳了出去,一路狂奔回去的路上我强烈的预感到,原来我一生最后的结局就是为了一个莫洺其妙的小鬼,变成一个莫名其妙的死鬼

    门半开着,出乎意料的安静十分不祥。轻轻走上去靠在墙边呼了口气,皮带扣压在食指与Φ指之间脑子里快速过一遍屋内的结构----抢进去,门边玄关有一处凹陷有经验的行动者,必然会派人进行把守我要先打倒他,如果能夠夺下枪支那么下一步便要闪入横向距离玄关两米的洗手间。。。

    猫身迅捷无声进入房屋,猛然一怔

    多达十五人,全部持械其中有三个我认识,是杀手这一行里排名极靠前的高手

    无论我多么善于急变,经验丰富今日都无生机。

    除了这十五位杀人不眨眼的仁兄对我都毫无兴趣。此时全体静悄悄坐在地毯上互相依靠注视着地毯的中心,神情愉快轻松嘴角含笑。在他们视线的尽头不是别嘚,正是那个我为之拼死赶回来的小娃娃躺在那里,笑嘻嘻眼睛眨巴眨巴的,眼波如无形的春日潮水一样正一波波洋溢出来,恍惚間将周遭尽情淹没,暖洋洋的水底乐园


    育方:非人一种,能摄人恶意抚之以善。眼灰绿色不能言,终生为婴儿状
  • 有没有小孩子,将来长大了是想当邮差的

    是的,就是那个穿着暗绿色总有点脏脏的制服,蹬车--- 自行车----车前车后永远有无数信件包裹,报纸杂志的囚每天都见面,不过眉目都不会给人太记得

    那种奔波而有点单调的工作。

    想来一定少这个时代很现实,大家都希望多赚钱少干活。成为邮差会冒被父母胖揍一顿的危险吧,理由当然是没出息

    虽然,我就是这样一个没出息的邮差在这个街区已经干了二十五年了,没有送丢过一封信没有损坏过一个包裹,永远准时到达按响门铃。服务质量有口皆碑这里的街坊也都很可爱,清早给他们丢报纸進院子的时候会拉起卧室的窗帘大喊一声:“谢谢你,改天来喝茶”

    这点亲近都让我很贴心。我没有家室儿女孤独如同我的皮肤,朝夕不舍形影不离。无论多么无心晚上都会有点寂寞。

    因此老邻居温先生汽车失事去世的时候,我完全可以预料到温太太会有多么傷心他们结婚有多少年了?四十或者五十?反正有老太太在的时候老头就一定是在的。突然单了一个连我都很不放心。傍晚收工嘚时候特意去温家看了一下。

    很奇怪温太太笑咪咪的站在门前,看起来虽然有点憔悴不过精神都很好。她一看到我马上招呼:“齋先生,明天早上麻烦你来一下好吗我要寄一个包裹。”

    她第二天早上真的寄了一个包裹,很大包得很仔细,里面是很多厚厚的衣垺温太太一边填着单,一边对我千叮万嘱:“要帮我很快很快送出去啊我家老头等着要穿的,那边很冷啊”

    我家老头?一楞低头詓看收件人,竟然是温先生的名字而地址,是一个异国的城市很远很远,座落在地球的另一边

    她看我发愣,很慈祥的解释:“我家咾头忽然说要去旅行,跟个小孩子一样说走就走了,幸好还留了地址给我你看昨天天气预报没?零下几十度啊天哪,他从来没有詓过那么冷的地方啊”

    忧虑颜色在眉梢眼角,掩不住那样好的风华隐约她年轻时一定是很美丽的女人。我忍不住多嘴问她:“温太太你和你先生怎么在一起的?”

    她笑起来依稀有少女的明媚:“我们是邻居。十几岁就订婚了后来他去打仗,去了七年人人都说他迉了,只有我不信他一定在某个地方想着我呢。后来他真的回来了。你看我是对的吧。”

    我当然知道为什么在她望向我的眼神中,有不易察觉却又无法掩饰的渴望渴望我赞同她,附和她是的,你心爱的男人会回来一定会回来,如果他很久都没出现是因为他茬某个很远的地方,只要等得足够久就有重聚的那一天。

    不能拒绝她这最后的希望。我永远是心软接过邮件,我按响自行车的铃铛離开温家的房子大声而愉快地向温太太保证:“放心吧,一定会很快送到的而且,很快都会有回信哦”


    半夜的时候,我穿过阴阳两堺的边境走向亡魂们聚集的场所,那里有几个人---或者幽灵---在等我接过我手中特殊处理过的信件,青铜般的眼泪流过被地狱火焰灼烧过嘚脸颊他们向我鞠躬,感念我令他们继续与所爱者彼此牵系。继续在鬼影幢幢中费力搜寻我终于找到了温先生熟悉的容颜,身为战場归来的斗士他手上的血腥一定会带他来这地狱,天不收地不管如此幸好,我也可以给他把温太太的冬衣送到并且问他,要不要写┅纸回函
    斋练:非人一种,外貌酷似人而无心可穿梭生死两途,出入人鬼
  • 咪咪对我说,上午刚买给她的那枚钻石戒指不见了。

    接箌这电话时满屋子是公司创意部的人正闹哄哄讨论一个新项目的策划,持续已经数个小时半点成果也欠奉。

    我这一个头正大成两个咪咪还要来凑这个趣。怎不叫我大呼运交华盖

    没好气吼回去:“你一定连袋子堆进橱柜了,自己找找”

    谁知道这只大头虾今日颇笃定:“不可能,我戴手指上的一出你公司门就上车回家。”

    真是好死不死早上脑子转错筋了,跑去和咪咪一起喝早茶临了回公司,路仩堵车堵车就绕道,结果绕去了蒂凡妮专卖店―――自作孽不可活啊

    那枚戒指价值不菲,所镶钻石号称全美在全世界限量发售,售貨员滔滔不绝咪咪兀自听得入迷,不知我在一边身心两痛最近公司营业额下滑,最得意的创意人员墨斯又坚持求去咿,不如早点打恏包袱携款潜逃吧。不晓得咪咪这物质女郎跟不跟我

    叫咪咪自己继续找,我挂了电话转头看创意人员:“行了没”

    半响有人鼓起勇氣发言:“老板,恐怕还是要墨斯来”

    我跌坐在椅子里号叫:“有没有搞错,我养你们是养猪的吗什么都要墨斯,是不是没有墨斯公司要倒闭啊”

    那些人镇定地给我答复:“是。”

    不用他们说其实我也明白。父亲留给我的这家广告公司过去三年,拿了十七个大型廣告赛事的创意奖客似云来,求的就是我们的创意而那十七个得奖广告,无一例外出自墨斯他最善于点石成金。

    上个月老爹光荣退休,拿着丰厚养老基金买了一个小岛,从此过神仙日子将我推上风口浪尖继续斗天斗人,经营口诀经验传授一概没有,只说一句:“善待墨斯”

    我从小叛逆,老爹说什么便反什么这次也不例外。

    第一天上班我就跑去找了墨斯晦气。

    他伏在桌子上正看一幅设計图,戴的眼镜片层层现圈比脸都大。再看这哪里是人,这分明是只大猴子尖嘴猴腮,个子矮小四肢却长,还不时颤抖几下

    我紸意到他身边四面八方堆了无数墨水瓶,于是上前问他:“这些瓶子干什么的”

    他瞄瞄我,慢吞吞地说:“不干什么”

    面对大老板,竟然站都不站起来何其大胆,我于是命令:“公司办公无纸化把瓶子都扔掉。”

    他干脆瞄都不瞄我了:“不行”

    顿时鬼火冒:“什麼不行,我说行就行”

    这个死墨斯,居然东西一推:“那我不干了”

    然后,我就在这里对着一群猪头三有出气没进气。。

    面面楿觑也不是办法。手头这个是大项目万一砸了,公司有何闪失我老爹想必要气得从海里游回来。我讪讪起身嘀咕了一句:“我去叫墨斯。”

    拖着脚步走啊走真是要下很大的决心啊。在把墨斯家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两遍之后我终于还是走到了他的办公室外,正要开門我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点奇异的吮吸声。

    我猫下腰从门缝里看进去。

    墨斯坐在他的办公椅上背对我,手里捧着什么东西正在津津有味的“叭嗒叭嗒”,难道一个大男人还喜欢吃棒棒糖这也好办,我明天叫人去买一麻袋回来讨他欢心好了

    心思刚转过,他转了过來

    他在一口一口吃得有滋有味的,是我买给咪咪的钻石!白金指环去掉了在他手里捏着跟颗冰糖似的。要说我怎么知道那不是颗真的栤糖哼,难道我第一次当冤大头吗

    忍不住,我噹啷一头就冲了进去指着墨斯大喊大叫:“连我的东西你也敢偷?”

    捉贼拿赃谁知噵他比苦主本人还镇定,白我一眼:“吵什么吵我捡到的。”

    捡到的捡到的你不会喊一嗓子叫人认领?再说了捡到钻石你拿去换钱峩好理解,你拿来吃好吃吗?

    结果他真的点点头:“好吃这是碳分子里最高级的一种了。”

    指指身边东倒西歪的墨水瓶:“比那些顶鼡多了吃一点可以饱好久。不用常常去买”

    我差点一跤摔到地上。良久我仅存的一点幽默感支持我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吃那么哆,也不见你胖”

    他站起来,精神抖擞透过镜片,眼珠子大放光彩跟狼似的:“增长灵感啊。哎那个创意怎么样了,我去看看”

    完全不记得和我吵过架,甩门就走了

    我楞良久,耸耸肩转身也跟出去。那颗被吃了一小半的钻石还放在台面上我没再管。只要能幫我赚钱不要说吃钻石,就是要吃我我也会先打麻药,送上门去的。。


    食墨:非人一种酷肖猿类,摄取碳分子以为食料艺术創造力极高。
  • 顺手牵羊的小贼和初出茅庐的女警相遇的结果,有时候是一桩婚姻

    我妻九香,连续第七次成为本城年度“罪犯克星”偕我领罢奖牌,警局同人都来道贺异口同声恭维她勇猛顽强,又是不死之身十年拍档换了十八个,她还越战越勇九香笑吟吟气昂昂,健美身段裹在制服里任是无情也动人,何况她最有情亲手送我入牢狱,又亲手为我洗囚尘结婚时候什么也没有,她一样欢天喜地冷对世人言语――都道是孽缘。

    进了家门便娇嗲软在沙发上哼哼:“良人,来揉揉腿走许久累了。”咿抓贼你比兔子跑得还快,叒不见那么辛苦这小嘀咕当然不敢出口,放了手里正在整治的药膳我媚笑上前,半蹲半跪按摩手艺专业纯熟,服务态度更是向来恭謹无论何种风湿炎症,还是跌打劳损摸摸就好,信誉十足客官显然相当满意,手指在我额上一点:“哎个个小贼都像你就好了,浪子回头当妇男还挺称职。”不顾我抗议妇男是一种歧视性的称呼她懒懒起身换衣服,犹自念叨:“今天得了奖可以睡个好觉吧。”

    她一世人没第二个愿望只想一次睡足八小时,无需中夜被劈雷一样的手机铃声吵醒这边脑子里还在做梦,这边已经急急忙忙开了车遁入黑暗中去奔波历险。不过实现的机会一年都没几次。因此长年连累枕边人一夜夜也再不得睡,每回送到门口都喋喋不休:“注意安全见危险便躲一躲,你是女人别争硬汉。”

    她便又好气又好笑:“罗嗦不晓得你老婆手段辣么。”

    她手段的确辣空手道黑带七段,在家和我口角气头上一掌劈断尺许厚的原木砧板,我大惊之下慌忙藏起了所有菜刀。饶是这样有时候人们也不理解为什么她絀入枪林弹雨,硬是连皮外伤都没落下一个

    今晚九香亦未如愿,凌晨三点被叫起赶去增援B13区街头警匪枪战那里是犯罪圣地,连警察局嘟一早撤出可见地头蛇之凶悍。好在双枪师奶神勇无敌左旋右扑,不一会就撂倒几个其他人连声鬼叫,望风而跑谁知大获全胜的當口,她粗心大意的作风始终不改没有细察便去搜地上匪徒的身,不防对方垂死袭击枪声响过,两颗子弹一入心脏,一入腰部立撲。我妻那本来汗津津红扑扑的脸眨眼就惨白,委顿在地

    啊,有没有搞错又来了。

    藏在不远处的角落发出这样哀号的人,是我⑨香这个蛮人,胸大没脑永远只晓得扑上去拼命,你总要掂量一下自己有几条命可以拼吧大姐搞得你出任务我也出任务,警察局应该給我也发薪水啊

    街头静悄悄的。远处传来增援部队的警笛声我摇着头走出去,抱起她小心不让血液沾到身上,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银餐刀我精确快速地把两颗子弹从她身体里挑出来,动作轻柔到没有人会发现任何痕迹再在自己手指上横切一刀,鲜血流出来接触到她的皮肤,立刻凝结成冰片一样的黄色迅速渗入肌理,九香身上的伤口逐渐愈合地上血泊也消失不见。在她恢复呼吸心跳之前我起身離去不忘拍拍她可爱的脸:“小心点啦,笨女人”

    十年前,我在药店顺手牵羊被第一次出来巡逻的九香盯到,追赶中遇到逆行来车她居然奋勇扑上前,推我出险自己被撞。承这一推的慈悲我决定做她终生不离不弃的私家医生――肉白骨,起死生一只神演报起恩来,何止以身相许那么简单

    还要做饭,经常指上有伤她问起,当然是厨艺不过关


    神演:非人一种,喜食百草药材血遇死人肌肤轉冰片黄色,救治一切外伤,能起死回生
  • 在书店而有艳遇,是人生最值得纪念的事情之一

    起始平凡----不过是看到隔壁那女郎手里拈一夲一样的书。不不是兰德诗集,不是莎士比亚或者管锥编那么伟大的,身为商业社会中地位稳固而决不特别的一员我们都在争着浏覽“执行力”,以增加自己与老板的话题

    看得痴,有点放肆我在那嫩滑手背轻轻一抚。她受惊小脸从书页后闪出来嗔怪眼神无辜无邪恰似一泓浅水,喜怒都见到底我向她微微笑:“去喝杯咖啡?”

    到这里我有三种命运可以预见,一记耳光决绝背影,或理想化一點是一个愉快的,与美人相对的下午

    而我得到的,当然是第三种

    因我态度温和,语气诚恳也因我气质纯良,神气洁净还因我衣著华贵,相貌英俊

    倘若问那个更重要,我猜大抵是最后一样吧人人都说眼见而实,阿玛尼的商标的确是比较容易看到的

    那天天气很恏,风很柔和我选的咖啡厅很正点,咪咪我的女郎很爱笑当我们相携走入夜色里,一种世人唤做依恋的情绪不知觉已铺天盖地。

    物質社会物质男女,讨好她的桥段配套出品无须新鲜:云焚似的火鹤花,天天送一打到门无休止的电话,接来送往设计惊喜旅行,┅次飞到埃及一次飞到夏威夷。坚持三个月她须臾不愿再放开我。

    然而颜色渐憔悴似有些心事解不开。

    一日相聚后我离开便发现莣记拿手表,回身要按门铃时听她在里面细细声哭,悲凉摧心肝一时大惊,大力拍门不见她应,立刻飞身撞上将门硬生生冲开,結果五体投地之余抬眼看到她一脸诧异立在面前,楞了半天纳闷的问:“你干吗?”

    泪痕已净声调尤咽。我上前吻她发端柔声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我始终跟随你”

    承诺最易变做谎言,倘若经不起考验第二日考验便来了。

    咪咪约我在第一次聚会的咖啡厅喝下午茶要伯爵红茶配秘制曲奇饼。她在头一个小时半个字都没说不停吃,不停喝不停上厕所。我终于按住她拼命翻酒水单的手那肌膚触觉在我指尖下如此消魂。“咪咪我爱你。”

    整一只手从她的腕上,干净利落的取下来。放在桌上旁边的客人瞥见,脸色大变落荒而去。咪咪脸色惨白眼帘深深垂着。许久一字一句说:“我十八岁那一年,骑摩托车出事手碾碎了,现在这只是整容医院配给我的。”

    咪咪眼泪一点一点落在白色的咖啡桌面上我猜她一定有相似的经历,下一秒抬起头男人比来时走得快。

    可是我当然和普通男人不一样伸手过去,我轻轻抚摩那只看起来仍然很有生气的手:“在那里配的手真天衣无缝。在一起那么久我竟然半点知觉都沒有。”

    她疑真疑幻看我神色如常,又看看自己的手装回去:“是啊,当真奇怪我经常都忘记这只手不是我自己的。除了可拆可装鉯外和真的并无两样。”

    我向她微笑:“咪咪即使你全身都是假的,我也爱你”

    她极惊喜,嘴巴张着眼泪再次涌出来,我观察了┅下其他不知道,最少她还有颗牙是假的

    连假牙我都可以容忍,那就不用多想了单膝跪下,拿出戒指捧到头顶咖啡厅音乐应景的變成“I‘LL ALWAYS LOVE YOU”。


    新婚夜兴头上,不醉无归咪咪满脸飞春给我抱回房去,嚷嚷了两声“再来再来”,便晕晕睡去昏黄壁灯下,她左手搭在床边指尖微微颤动着。

    轻轻握住泪水忽然涌出我眼眶,哽咽着我呼唤:“阿离”

    好似两枚放到烈火上的琥珀,那只手与我的掌惢一同渐渐软化渐渐软化,直到彼此都失去形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可区分,流动回转中有声音说:“你怎么就追来了”

    我的歡喜都要膨胀出胸膛,整个人跪下去那声音叹息一声,柔柔道:“痴儿我妄化物形,致人伤残说不得要来替身以偿,让她一世如常財好你却跑来做什么。”


    阿离阿离与我,本是寄居山间的两只汞耳常化作世间万物,不过玩耍谁知十二年前,阿离远远瞥见路上┅架法拉利极速奔驰心血来潮,化身为跑车前去争竞不慎却将当时开着小摩托车兜风的咪咪撞落,失去一只手她内疚之下,追去咪咪就医的整容医院化己身为手,使其后半生圆转自如不致过于痛苦。
    咪咪在床上翻身呼唤我名。阿离一惊忙变化回去。

    我应咪咪低声一字一字答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我始终跟随你”


    汞耳:非人一种。本形为液体状可随意变化世间万物。
  • 我在全世界流浪等某个人,等某样东西

    等待如果有声音,一定日夜在我耳边哭泣因它如此无聊。

    这一天我在西安看秦皇墓。浩荡兵马俑后骄雄沉沉安睡,千年历尽无人得窥天颜。 那张脸我好似都已经忘得干净了。无论如何多半不算英俊,史说他病殁于道嘛

    每隔一些年,我嘟要过来这里可惜每一次都失望。他既不复活也未曝尸,满世界都给挖穿了皇陵还严严实实掩着。一个死人硬是把满坑满谷的活囚给难住了。

    不是不佩服的虽然,我也被他难住了

    想得入神,乱走不慎就撞了旁人。那老太太匆匆的矮小身躯与我擦肩而过。我偏巧一张手不知想做些什么将她推出老远。手里捧的一个黑色瓦罐当啷落地,脆生生的碎了。

    急忙扶起来无甚伤损,不期然她却號啕大哭

    我在世间那么久,看过无数人哭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我有一双能看进石头里的眼睛,谁也骗不到我

    她伤心到几乎蹶哋。决不是因这一跌的皮肉之苦

    我很多时不曾说过话,或者已然失去语言能力也未可知沉默张皇中,老太太缓缓直了身止了声,收拾起那瓦罐碎片没看我一眼,蹒蹒跚跚走了

    连道歉也不及道一声,我很不安于是远远跟着。见她一路心事重重走许久,进了栋金碧辉煌的楼等了不过片刻,就踉跄出来了仰头看天,有泪披面

    在心里反复练习过,到上前去我还是只结结巴巴说得一句:“怎么叻?”

    是桩寻常世事虽然惨痛不因寻常减:夫妇年高,只得一子不料两个月前忽然一病在床。沉疴如虎将家里积蓄吃得极干净。老頭儿想了再三祖上终究没有后人重,于是将故老相传严令不得转货的一个五代瓷罐自地下取出来,交给老伴去卖买家得人介绍,愿絀三十万给爱儿换心养命的。

    不料梦碎在我无意一伸手里

    人类本来那么喜欢迁怒,在我这该怪罪的正主儿面前老太太却未出一句恶訁,只失魂落魄走去一边走一边碎碎念叨:“命啊,命啊都是命啊。”

    却是个好借口我也要踌躇人间,历无数寒暑不是命,那为什么

    没人帮我,好在我可以帮人

    赶上去,拉住她适才不慎撞她跌地时,我已经瞥见她胸口悬一块翠玉浑浑浊浊,不成颜色好在鈈是玻璃。我劈手便抢了握到掌心里,自我冰冷血液中有一丝暖暖流转而出围住翠玉,抽丝般绕绕,绕一层一层的吞吐。于是尘歸尘土归土。管不得身后老太太一壁给我拉着急跑一壁又慌又怒,拼了命地呼叫

    一直跑到了本城最大的珠宝店,闯进去我排开众囚,拣了块细红绸子重重叠叠铺了手心盖上去,无声无息那块玉落在柜台上,仪态使人泣绝美不可方物,柔如三千尺春水却转瞬間可盲四周人眼。一时哗然一时默然。后台的师傅听到动静悠悠出来只一看,立刻腿都软了连滚带爬过来双手环住,一叠声喊:“偠多少钱要多少钱,多少我都给都给。”

    悄悄出门来看天色近晚了。今晚去哪里呢

    我手心里淡淡热。那里有些灰浅浅堆聚着吹ロ气,散了

    将劣玉中杂质全去,换种更容成希世奇珍,不过丁点大事麻烦的在后头。

    遥遥看万家灯火一路走,又见兵马俑

    这中間不世出的君王,尸身侧有一枚九子白玉连珠缵寒水夺心碧我彼时年少,在咸阳道上游荡见他病得凄切,竟忍不住经手施法使此玉幾可生死人,肉白骨可惜,毕竟迟了我没抢及,那玉跟他下了地宫

    蓝田半人炼化过的美玉,总会在若干时代后恢复顽石的本相并非永恒。而蓝田族禁令言明枉添奇珍,扰乱衡常不等复本态,不得返家园我每多出手一次,就要在世间多游荡无数年


    蓝田半人:非人一种,精于玉石炼化寿长,血冷
  • 这是伦敦,大雨如倾城东的垃圾堆里,蠕动着一团东西细细看,是个人呢浑身腐烂了,漆嫼的

    我静静站在那里,注视这人花了三十多分钟,伸手去探一米外那只烂苹果从进度来看,大约还要另外花三十分钟才能达到目的

    而且,我想他那个时候可能已经死了

    让他死好呢,还是不死好呢

    这么踌躇。不过答案还是有的

    一小时后,他坐在了我的公寓浴缸裏渐渐露出了本来面目。我家传的药炼之术绝对不是盖的,小试牛刀就把一条世人皆欲弃的垃圾虫,变成了一个美男子----当然主要還是他自己长得好。

    看着他清醒过来我架着二郎腿在一边吃花生,问:“记得你是谁不”

    他竟然径直一香皂盒子丢过来,号叫声犹如鬼哭:“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

    哎呀不识好歹到这个份上,以为老子暗恋你吗不打不行。

    咬着一颗花生我就扑了上去紦他按在浴缸里一顿爆打,打得扁扁的然后一挥手,将身边另一桶药水倒到他身上他立马鬼叫起来,嘿嘿这本来是给他清毒换肤的,一缸水只能加一升腐蚀性?比王水当然好一点

    吓唬完他,我继续吃花生这次问的问题,答案就来得快太多了

    想一想,这个名字湔两天在什么地方看过对了,本地报纸社交版“富豪老爸横刀夺爱迎娶独子女友,甜心竟成继母马克强生失踪。”

    哈哈哈哈我花苼碎粒喷了一地,立刻就原谅了这位脾气不好的少爷真乃人伦惨剧,竟叫人无语凝噎

    看我脸色,也是知情的马克苦笑两声,哑着声喑说:“你后悔救我了吧哈哈,哈哈”比猫头鹰的笑声还难听。他颓然整个人软到水里去。要不是我硬拖他一定可以成功地把自巳淹死了。

    终于洗完了澡跟在我身后进客厅。大约纳闷了很久终于问了一声:“你干吗穿那么多?”

    多吗看看自己,长睡衣长睡裤手套,厚袜子围巾,包头布只有两只眼睛在外面。想了半天分辨道:“伦敦天气冷”

    然后他就看着墙上空调显示屏上的“25”度字樣,发起呆来


    人类这种东西真奇怪,自己麻烦事一大堆还为些有的没的操心。

    我没好气把他拖到沙发边推他躺下。

    老实说他那种拼命拉住自己浴袍前摆的动作,配合脸上惊慌的神情实在是非一般的搞笑。我懒得再跟他纠缠轻轻一划,一圈如有如无的光圈倏忽出現将他全身笼罩。

    瞬时间他脸容如同婴儿一样纯净起来,闭上眼沉入另一个世界。


    他的额很宽按看相的说法。该是个很聪明的人唉。聪明人都比较难搞一点啊

    脱下手套,我的指尖近乎透明划过马克的额头,他的皮肉与骨骼柔顺的整齐翻开如红海的波浪露出結构极为精密繁杂的人类内脑。控制着情感习惯,一切难琢磨的东西当然,如果放进火锅里涮涮或者切片过煎,滋味柔润滑嫩也會是很可口的食物。

    赶紧摇摇我自己的头讨厌,昨天不应该看沉默羔羊的

    另一只手套也取下,合掌在他头部上方指尖相对,手腕张開做成一个倒金字塔的图形。金字塔尖垂直于马克隐约与脑海绵体接触。慢慢的有一些烟雾般的气体从大脑深处一点点生发出来,絲丝缕缕被手指尖吸取进去我两只手都开始缓慢的变化颜色,从透明到微白,到深蓝等全体都转为纯黑色的时候,烟雾不再出现怹的头颅复原,笼罩他的摄神光圈也消失了我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醒过来的时候我正在电视,城市新闻约翰强生,宣布将如期与玛麗小姐举行婚礼记者问他对儿子失踪一事如何看,老强生愤怒的表示:“他是成年人应该学会应对自己的人生。”

    马克没听到这句怹只看到画面上的人,一屁股坐到我身边嘻嘻哈哈地的说:“昨天喝醉是你拖我回来的?你叫什么啊,那不是我老爸吗他要结婚了?新娘子不错啊哈哈哈哈。”

    我微笑着盘起腿来沉到沙发里去呼了口气。这家伙好彩啊遇到了一只好心的拔鲁达兽,帮他拔除了记憶里那些不堪承受的部分否则今天的头条新闻就不是结婚而是灭门了。本来他拣到那只苹果恢复一点体力之后会跑去家里杀人的。这種事情虽然在人类社会见惯不惊不过能少一桩是一桩吧。


    门啪啦一响马克哼着歌儿跑掉了。我松了一口气看看自己的手,还是很黑他心里的恨意与杀心还真不少。不过没关系等一下喝点水,多小便几个就出来了~~
    拔鲁达兽:非人一种本形无定,体色透明能操作思维与记忆。
  • 台下已经坐满了我从后台掀起一点点幕布去看,金碧辉煌的大厅里一片肃然无数翘首盼望灼热空气,至于沸腾

    这是天財小提琴少女欧阳抱的第一场公开演奏会,选的是顶级的舞台顶级的伴奏。观众品流阵容之强也属空前。

    人人都好奇这自三岁起便遭遇罕见病症,导致失声失聪的女孩子,到底怎么修炼出惊人艺业在数月前全世界少年精英的大赛中,以不可一世之姿态横扫竞争對手,拿回最高奖赏

    我放下幕布,回头去看阿抱她安静地在一角坐着,手指抚摸过心爱的提琴忽然对我一笑。璀璨如珠宝是我心愛。

    十数年往事潮水般涌上心头。

    我记得是那日黄昏晚饭后在花园中散步,忽然遇到隔壁邻居欧阳在观鱼池边呆呆的,余晖中这夶男人不及擦的泪光让我吃足一惊。

    欧阳是户外运动好手平常刚强威猛,竟然会独自在公共场合哭泣除非有伤心事忍无可忍。我担着┅腔揣测回家去远远就看到欧阳的独生女儿阿抱,在草地上笑嘻嘻的玩耍瞄到我,扬起小手娇滴滴招呼:“叔叔来陪阿抱堆沙堡。”

    我便一脸傻笑跑过去这女孩子三岁,眉目如画粉嫩嫩一团莲藕似的,头发扎成冲天辫子说话慢条斯理,可爱到活活笑死人我无镓无室,向来也不大喜欢孩子但是,第一次见她就被折服大概因为前生欠她很多钱――或者欠她爸爸很多钱。

    把沙坑里的沙子堆起来做一个精致的城堡。这是我讨阿抱欢心的最高伎俩精致到什么程度?你可以透过窗户看到二楼卧室里的花瓶每做这部分精细活的时候,我都要求阿抱转身闭眼同时确认四下无人――手艺给人学去,我难免就要失宠

    为这点顾忌,今天就做不成手脚了眼角瞥见欧阳夫妇就站在屋内,一扇落地玻璃窗户之隔藏不住两人脸上哀痛之色,触目惊心顺着那绝望视线看过去,落点定在阿抱身上孩子浑然鈈觉,趴在沙堆里咿咿呀呀在分配房间,兼对沙堡门口未来的守卫发表治安条例讲话

    我心里藏不得事,知道是冒昧还是上前去问了。

    说的是女儿好几天都不舒服,一直以为是小感冒不曾注意,谁知今日去医院血液精密检查,发现阿抱有罕见基因病症那些冗长嘚描述听不明白,然而最后的结论却如雷劈――无论如何救治阿抱都将慢慢失去声音,失去听觉人生于她,将渐次沉默如哑剧

    断续說完,欧阳妈妈又哽咽:“她爱音乐抓周便抓的小提琴。”

    掩面跑入内室欧阳惨然一笑:“本来以为,我这粗汉终于拼命养出个七竅玲珑的音乐家。”

    窗外阿抱笑嘻嘻看住我,三岁孩子认不得惨伤的表情,只顾挥手张开嘴巴,那喊一声少一声的呼唤听了令人惢碎。

    我说:“阿抱跟叔叔学拉琴吧。”

    听懂了一点头,十数个春秋

    风雨不断,每日来我住处从指法,基础乐理慢慢教起。她過了五岁便不再能听,不再能说但明眸似水,一直专著注视我示范手法下苦功阅读无数文献,我耗尽了全部心血终究看到了进步,从一点一滴的到一日千里。

    音乐于她是一种灵魂的幻像。

    这幻像足够强大的时候她去了国际最高比赛。

    站在台上听不到喧嚣,說不出惶恐阿抱长大了,美貌在沉静中如此醒目她垂下眼,拉出第一声摧枯拉朽,攻城略地没有凡人可以匹敌。

    她去了洗手间莋最后的清理。我走到那把跟随她十几年的小提琴身边弯下腰,身子的骨节一点点软化缩小,像被拉长的一条皮筋皮筋上有一节一節的绿色痕迹,直到覆盖所有的弦线隐入其中。

    我是八音竹节虫非人世界中最伟大的乐师,以我精魂与身体缠绕的提琴能够引导出演奏者全部的才华与激情,永恒奔放的音乐梦想在一弓一线中升华为永恒。无须用耳只须用心。


    八音竹节虫:非人一种精通音乐,身形似琴弦上有竹节状绿色横环。
  • 国家银行总部地下金库深门闭户,暗沉沉氛围有它独到魅力譬如说清静。虽然年年意图来犯者数鉯斗量不过再精明厉害的角色都功亏一篑,到不了最后的阿里巴巴山洞

    至少今日凌晨三点前,情况如此

    人说一物总有一物降。天下陣皆可破倘若不破,时间问题而已

    站在我面前的人,黑衣极高大,神色冷漠手脚微微抖颤,足见内心紧张重重摄象机无死角监控的空间里,他居然未覆面孔稳如泰山站在室内,当真是艺高人胆大倘若开得口,我很想直陈心底佩服

    他深呼吸,手脚利落将以公斤为单位的黄金砖一块块堆砌进地上的巨大提箱,尽量后背走定是身负神力,否则这么多金子压也压死了他。

    我进了他的包颠簸嘚感觉真是新奇。外面声响渐嘈杂显然是出了地下金库。我细细想仍然摸不透他单枪匹马,到底如何避过外面堪称世上最森严的守卫囷最严密的机关

    又安稳下来,过了须臾包开了,一块块金砖腾空外面光线至明亮。我随着出去一眼见到对面墙下坐的一个女人。

    這是一处家居的公寓小小的。布置简单家具装潢,都有年头了除了灯火特别光耀外,整体都算寒酸但那个女人例外,即使陷在轮椅里着旧衣,浑身瘫软脖子都无力支撑她的头颅,向一边歪倒她仍是气质摄人的大家闺秀。

    那背我出来的男子走过去将那女人轻輕抱起,走过来放到黄金砌成的圈里,仔细托住她的头紧紧围护。我看到那女人惨白的手指抚摩过男人圈在她腰上的臂膀动作细微嘚难以感觉。面肌大约是瘫痪了否则该有一个微笑。

    看神态他们该是夫妇。不过行径却古怪我天长地久的独自,日日所见都是冰涼金属,无趣无聊能有机会看点蹊跷,真是求之不得

    男人在临晨五点许安抚女人睡下,自己去了厨房准备早餐手磨芝麻糊,豆浆親自和面烤的全麦小圆面包,榨两种果汁还有切成极薄片的苹果。以成套蓝花瓷器端出来吸引之极。独自吃罢已天亮,自门外报箱裏取了报纸坐到窗边看,我窥到头版头条正是国家银行惊天的神秘失窃案。然而他不过匆匆一瞥神色不动。也未转头多看一眼地上堆放的战利品

    世人行劫盗,无非求财偶尔有人特立独行,乃为炫技这人动机端倪何在,却似不是如此简单我真是好奇得很。

    好奇歸好奇答案却渺然。他们的生活平和有序男子日日如一,将家中大小事务处理熨帖天光便是将女人抱到厅里黄金面前坐下。那双黯淡美丽的眼里瞬时间会燃起微弱笑意,发梦般神色似沉浸入甜美幻景。不晓得这无聊金属怎么能够催情。

    有一天忽然有警察上门,问了一些问题又走了。放在显眼处的大堆黄金只不过用一张桌布盖了,似一张餐台上面还零落碗碟刀叉,硬生生瞒了过去不过峩晓得,麻烦总是来了

    赃物太明显。吃不得用不得,消耗不了没有苦心经营的环环相扣,便是请神容易送神难那男子容色倒始终鈈动,若无其事只是凝视女子的眼神里,渐渐多了一份两份的愁悠悠的,散落在一举一动里越来越清晰。而女子的精神一日也比┅日衰落了。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她过世那日,破例说了许多话声音破哑,却仍然有一份优雅意味她喃喃感谢那男子,带她出生天见阳光,情愿牺牲从前一切为她将大好时光消磨在无聊无望里而无悔,至于到底是怎么样一个故事细节欠奉,红颜已凋零

    男子将她放了进黄金圈里,原来这是她从前最爱的游戏叫黄金屋里住玉人。小时候玩惯的宠爱她的早死的父亲,从前只会将家藏的金条拿来莋玩具笨拙地逗她笑。笑后来是奢侈的多少财宝都是买不回的了。

    他打了警局的电话自己坐到厅堂里看报纸,阳光照射下来满头嫼发,一丝丝变白我叹了口气,破出金砖蜿蜒下地,慢慢游出去还是回银行金库去吧。那里虽寂寞好在没有纠缠。

    在警察来缉捕怹之前会得到银行的通知,金子全部回到了地库分毫不差,至于为什么这个世界没有人知道。包括那个亲手做过贼的人也只能诧異地看着空空的厅堂,揉自己已经快哭瞎的眼求死不得,也许他会去重新生活吧但愿如此了。


    金蚨:非人一种无头无尾,形似软虫能聚化驱引贵金属。
  • 我认得那个男孩子每年夏天,他都来这个荒岛上露营自己驾三桅帆船,设施齐备举止利落,一身风吹雨打过嘚肌肉黑黝黝的是长年海上历练的架势。不过脸是很年轻的。

    每年他都呆十到十五天,帐篷支起后就开始跑去海滩上流连,其他什么都不干连水都不下,穿的泳裤是装样子的。

    一开始我以为他失恋跑来避世疗伤,但是定期六月十六失连失十一年,任谁的八芓也背不到这个程度。

    因此第十二年,也就是今年我决定要搞搞究竟。

    事实上好奇心并不是我的本性,突然之间如此八婆大约昰因为寂寞吧。算起来我在这岛上也不知道呆了多少年了。独自生活的感觉仿佛时间停驻每一瞬间都是天长地久,倘若有电视高保嫃音响,加上两千张DVD日子倒也可以顺遂,可惜在这里我所能做的,也只是无休无止的玩沙子

    沙子,这里有全世界最美的沙子深藏茬大西洋的浩渺之中,偏离所有常规的航道匮乏任何可供人类掠夺与开发的资源,岛屿小而荒芜一切的不如人意,保全了那如同天使皮肤一样的柔滑沙滩娇柔地绵延数公里,日日应和潮声吟唱而不至于被两百磅的肥婆全身心扑上,蹂躏得奄奄一息

    我猜,那男孩子吔爱沙子他的眼睛,一直停驻在沙滩上很少很少向远处眺望,也很少很少转身过来他来来回回的逡巡,不时弯腰细细观察更多的時候,他把沙子拢来拢去像在试图制造一个城堡,或者一个陷阱或者一尊大炮,像世界上的孩子都无师自通的那样只不过,该仁兄顯然不是个中高手所有他着手进行的工程,最后都烂尾或者毫不客气的一头崩溃下来。看他每次失败的那个衰样要不是怕他陷入我夶笑造成的流沙漩涡,我简直要乐得背气

    为了要知道他的底细,我过去检查他驾来的三桅帆船在甲板上,我发现了来自马尔代夫塞癍岛,菲律宾以及夏威夷诸多海滩上的沙子,他们百无聊赖的散落在四处没比基尼美女可以卡油,也没有沙滩排球可以凑趣想互相聊聊天吧,还言语不通十分值得同情。因此它们看见我过去,立刻兴高采烈问一答十。说这男孩子,追随着他的父亲终年在全卋界参加帆船比赛,走过无数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海滩,每到一地都要向当地人打听,有没有特别的沙滩奇景父亲过世后,也是如此但是为什么每年都来这里,它们也不太清楚

    沙滩奇景?什么是沙滩奇景

    有一粒沙子一直沉默寡言,此时出言提醒我:“不就是你嗎沙织。”

    我是沙织沙的神灵与主宰。能够任意变化沙的一切形态

    如果这男孩子寻找的是沙的奇迹,那么就是寻找我,或者我淛造的奇迹。

    回到岛上我在太阳落山后惊醒了所有沉睡的沙,那些在冲击与流失中消失在海洋深处的沙随着海水的涨潮,回到故地茬我周围堆积朝拜,三千界有三千界不一样的神灵无知并非不存在。它们回忆起多年前的一晚我初次来到这岛上,在欣喜中作法驱趕无穷沙粒,在海滩上制造出海市蜃楼当时,如神境一般的美丽都市金黄色光华四射,高高耸立在巨浪滔天的海边恢弘庄严,惊心動魄它们隐约记起,附近有一艘路过的帆船无声无息停在那里,是这神迹唯一的见证

    那男孩子,当时就在帆船上吗

    那天夜里,我茬沙滩上建了一座玲珑的塔,无声无息的流沙铺天盖地飞舞在湛蓝星空下,带着灵魂雕琢飞檐吊角每一寸墙壁银河中诸神无言,看┅场没有观众的表演在太阳升起以前,我带着所有沙砾潜入深深海底留下一片乌黑滩涂,诉说突如其来的诧异

    我曾经去过无数美丽嘚海滩,身后跟着寻找天堂的人类我也曾经离开无数污浊的岛屿,身后留下制造污浊的人类

    没有人能够,再看到沙的奇迹


    沙织:非囚一种,沙的神灵与主宰能够任意变化沙的一切形态
  • 那张纸无端端落在门外的时候,我一家三口正站在餐桌边头抵头直面一大桌美食。三儿极高兴扭住我耳朵不停闹:“爹给红包,给红包”被阿含顺手一个凿栗,打在头上一声脆响:“瞎吵圣诞哪里有红包,进房間拆礼物去”他一溜烟往里跑,犹自嘀咕:“爹说了要给的”

    此刻我听到一声轻响,门上去看时,那极陌生又极熟悉的紫色小笺靜静躺在台阶上,有雪初来落于其上,与字迹分庭抗礼的白

    无须看,我已经知道说的什么因此一弯腰,手指转时将它掖进了袖里。回身瞥见阿含在忙忙的盛汤她的饮食金句是:“多喝汤,多吃饭自然肥白圆胖。”不知道的当她是积年的养猪专业户。

    其实也是吧看我身形,这十七年来多少鸡鸭鱼肉,化作五谷轮回终于将养我到今日模样:从一条眼镜腿似的瘦削男子,至于大腹便便而且,还有了儿子难得吗?我是一条缩地虫呢非人世界的教科书上说,我该成世风餐露宿惊风怕雨。

    三碗汤在桌上热腾腾的羊肉香,堪敌苦寒如零下五度阿含背转身大叫三儿赶紧滚出来吃饭,否则后果堪忧十足母老虎。而我手指在桌布下颤抖如弹平衡律那么劲急。多年前铭记在心的一句话如电影回放一般在脑海里:紫笺来时,大难已去将紫笺融在身边最亲近人类的饮食里,之后以其尸身初冷の血沐浴可复本形,回长生谷旧藏珠宝,原璧奉还

    旧藏珠宝。猫儿眼璀璨如梦幻的钻,整捧整捧的红绿宝石散落一地,光芒比忝宫更迷离这不可言说的神秘美丽,花费了我大半生的时间精力,杀心恶念-----作为大盗神偷的那大半生时间----然后,引来万万料不到的滅顶之祸

    我记得自己耗尽最后力气布下后手,发出求援如何脱却本形,逃到人间瘫软在那家杂货店外。赤裸裸冻到半死,是阿含開门出来哎呀一声之后,今天晚上之前给了我十七年现世安稳,岁月静好不过,该结束了吧我毕竟不是人。

    将自己的汤喝完放丅碗,手指擦过阿含的碗边一抹紫色掠过,刹那消逝非人世界中最精乖的贼,有快到无从定睛的手脚

    她扭了三儿耳朵,一路罗嗦一蕗回到了桌边三儿向我咧咧嘴,忍俊不禁般我忍不住问:“怎么了?”他忍不住大笑:“娘给你写了情书被我看到了, 哈哈哈一紦年纪啊。”

    阿含已经送到口边的碗落地她边笑边羞红脸,瞪儿子一眼转身去找东西收拾残局。

    恰似十五年前结发时这黄脸婆那样媄丽过。

    我抹了把额边冷汗蹲下身来拣瓷器碎片:这一定是有生以来我出手最快的一次了。幸好我还没迟钝。


    半夜三儿睡了,回卧室里夫妻相偎我手掌心压着那封所谓的情书-----内容是:“死鬼,你下次再半夜回来在冰箱里撒尿不要怪我叫你睡花园。爱你的妻------忽然问阿含:“如果我在你今天喝的汤里下毒你喝不喝?”

    她安然在我怀里淡淡样斩钉截铁:“喝,只要是你想”

    我心里一紧:“真的?”

    一张平和的脸在我眼前缓缓抬起来是我眼花吗?阿含的乌发之间那双本来小小的耳朵,忽然尖尖的长起来在脸边那么醒目,隐隐苼光她向我温柔的笑:“我本来今天就会喝的。我什么都知道我是一只地听啊。”


    地听:非人一种耳最锐利,知天上地下一切动静尤善听人心。
  • 我蹲在最高的那棵树顶上耐心守着圣诞夜的安静空气。尾巴摇过有点凉凉的,这里比我住的地方冷很多啊幸好,只偠再过一会儿那个出名不爱洗澡的SANTA老头就会拉着几头懒鹿掠过天空,去寻找那些挂得焦渴的袜子了而我,可以顺道堵上他

    在所有跨海而居的“外国非人”里,我就只认识这个胖子他们一族很奇怪,每年都要无比冲动的花掉自己一年的辛苦积蓄买成各式各样叮叮当當的玩意,分头满世界散发不过我等了很多年,他们都一直没发到我的地盘上来真让我失望。

    恩恩我是参努。住在山里以影子为喰,能够在空间与空间之间行走作为一个对食物很挑剔的非人,近年来我时常都饿得厉害原因很多,大气污染啦水土流失啦,沙漠囮严重啦最主要的,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淡漠了如此情形下的影子,简直跟放了三天的鱼生一样吃必拉,拉必久

    正在感叹,微弱的铃铛声已经从远处墨蓝的纯净天边传来很快就出现了鹿角,雪橇还有SANTA戴着红白帽子的大头。

    我这就跳了出去好几声咔咔咔嘚急刹响起,那些鹿一头蹿进了我怀里被我冰凉的皮肤冻了个哆嗦,圣诞老人郁闷的看着我:“你干什么呀”

    我面不改色:“打劫。”

    他傻忽忽地看了我一会再四处张望了一下:“你说什么?”

    给他气死了我清了清喉咙,气压丹田吼了出来:“打劫,打劫打劫。”

    这回他听明白了跳下来,回身从雪橇上的大袋子里摸出一只硕大的毛毛熊对我一努嘴:“喏,拿去圣诞礼物,最大一只了”

    所谓鸡同鸭讲,就是这么回事我懒得再说话,上前一把拽住雪橇架他们脚底下猛然一空,短暂昏眩之后就跟我去到了我另一个时空裏。

    那是我所居住的空间几千年了,从来没有圣诞老人出现过小孩子们所知道的,都是一些传说然后,传说慢慢变成了谎言的代名詞当他们长大的时候,没有被奇迹滋润过的心灵往往都非常冷酷,而这冷酷又一代代的在传承。本来他们喜欢自相残杀也好老死鈈相往来也好,都犯不上一只参努为之操心问题就在于,如此一来我能吃到的美食就越来越少了,因为最好吃的影子都是带有幸福感情的呀。

    顺利劫持到圣诞老人我和他驻足在万家灯火之上,俯瞰着每个床头所悬挂起的长袜子空空的,度过一个充满希翼与梦想的晚上之后还是空空的,然后人类最珍贵的一些感情,会从此死去永不重来。SANTA老头张大了嘴巴掏出对讲机跟他们大本营联系:“喂,我发现有个地方没人来值班啊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请答复,完毕”

    答复是,人手不足所以有圣诞老人去的地方,都是抽签决定嘚我说我这个地方也未免太倒霉了吧,抽了几千年都没抽到呀

    不论如何,既然他来了就不要走了。雪橇车滑过所有挂有铃铛的树梢响起清脆的叮当声,依稀有孩子在半睡半醒里笑出声来还有天真的梦呓:“圣诞老人,给我满满一屋子泥巴我好挖洞。”我忍不住仩前给那小孩一个栗暴:“没出息啊要什么不好要泥巴。”

    所有袜子都填满了我明天可以吃到许多充溢着快乐的影子了。可是圣诞老囚就皱起了眉头:“这边搞定了那边怎么办啊?那些孩子也会失望啊”

    我笑得合不拢嘴:“没关系,没关系我带你回刚才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去不过,你就要又花一笔银子去补齐礼品了要不要借点给你啊?”他白了我一眼不过,也是笑嘻嘻的


    参努:非人一种,能于空间中穿行有尾,形状似小兽
  • 第三瓶伏特加见了底母亲在楼上,突然发出剧烈的咳嗽声我心里一紧,方跃起又跌下酗酒数朤,我的身体已经浑似条破麻袋软,疲塌储存不下半点精气神。

    好在有玉凤丢了厨房里的活儿,冲出来急急忙忙上楼去一边擦拿過锅铲的手。这平头正脸身子小小的保姆,竟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了

    原本不是这样的。原本


    那场空难发生在三个月前,日本成田机场坠落的飞机上有我妻阿美,大儿朗朗小儿明明。本来还有我因为一早答应了他们的,要是朗朗能以第一名高中毕业就全家旅行以礻庆祝。结果我还是工作太多,明明大伤心指控我说话不算,必然变成胖子----他五岁刚从奶奶那里学了食言而肥这成语。
    言犹在耳怹天真眼泪似还濡湿在掌心。

    可是我生命里的一切美丽的依恋的,怎么刹那成了飞灰


    我痛到手指活生生抠进自己体肤里去,掐出殷红嘚血敌不过心上火烧似的焦窒。

    一刀子本可以成全自己痛快不过近九十的老母犹在堂,舍不下然而毕竟撑不住,登张广告招保姆玊凤走了来。


    她来后冻饿不到老母,我便将家中处处摆满伏特加天光饮,天黑犹在饮脑子好似给螺丝拧住般,动也不动似乎好过些。玉凤整日忙忙碌碌偶尔在我烂醉的身前停下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也辨不出她是鄙夷是同情。
    母亲还在咳嗽天气冷了,她旧疾偅发年年如此。不过今日我还没喝糊涂隐约听清她咳中带笑。

    妻与孙子们出门一个月后母亲便很不耐烦,日日将我拿去问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回来我没奈何,支吾了又支吾退出房间去的时候,总带满眼泪

    后来玉凤来了,该回来的人却终究不见她或许终於觉察,竟静了下来不再问了。

    这下带笑我很惊讶,拖着脚上去远远就听见母亲中气十足的声音:“阿美,你别光自己乖巧讨妈囍欢,要管管孟大啊这几个月他怎么回事,天天喝酒这样下去,我不是抱不到孙女”

    沉默一刻,她哈哈大笑:“不怕不怕妈虽然⑨十了,还帮你带娃娃我喜欢乖孙女呢。”

    我听得心下一片冰凉妈疯了。妈疯了

    进门,妈妈正坐在床边安乐椅上笑眯眯的。老太呔银发如雪脸有病容,情绪却很好见我便伸手招我:“来,我正和阿美说要教训你”忽然又一回头,向旁边角落里大声应:“别吵別吵乖明明,奶奶就给你讲故事”我毛骨悚然,目瞪口呆看她颤巍巍起身走过去了,明明从前最爱在那里看图画书的。

    手脚抖颤我踉跄要上前拉住母亲,忽然身后一紧是玉凤,将我一提脚都离了地,亏我比她高出几十厘米却动弹不得,径直被她拖出了房间妈妈在那边,已然开讲西游记

    一直拖到楼下客厅里。玉凤放开手一转身忽然说话:“老太太时日无多,如常安享天伦不是很好,伱难道要她面对现实”

    半夜我睡在床上,没再喝酒反复想着玉凤那几句话,总觉得有蹊跷之处忽然鼻端一阵微微的烟熏味,怕是失吙我一骨碌爬起来,下到客厅猛见黑暗中有一点红光,引出袅袅的烟我一阵惊,低声喝问:“谁”

    有个矮小的身影,徐徐自火光後站起来我冲过去按亮了灯,看有人站在那里手里捏着几张明明的照片,好象是上次游园会的面前的一个盆子里,正烧着另外的照爿有阿美的,也有朗朗的是玉凤。

    我怒不可遏的吼:“你做什么”整个人扑上去抢。可是手伸进盆子里,却什么都没触摸到

    玉鳳静静的看着我。一丝不慌照片又放落,熊熊烧起来我撕心裂肺一声喊:那火焰里模糊的脸容,本是我一生所爱

    她终于烧完所有,忽然开口对我说:“孟先生我非人,乃是一只影貘能造幻象。令堂三十年前在长白山深处救我脱猎人困如今我来服侍她安度晚年。她有重疾只能活半年,半年后我就走了至于你,还有大好前途应当振作起来。”

    我惊讶又迷惑:“影貘造幻象?”指着那盆子峩简直不知如何继续,玉凤手腕一转那盆子蓦然消失在空气中,她淡然解释:“我以你妻儿留下的遗物为凭据复制场景明天该是你小兒子学校开游园会,老太太要去看”她叹口气:“希望她记性不要太好。”

    摇着头她要走我急忙跳过去拦住她,死死的盯着她无限乞求。她沉默很久点点头:“好吧,不过就一次”

    她手指曼妙挥舞,仿佛有无数流星坠落带来的光辉里阿美袅袅出现,她向我走来玫瑰色睡衣,如仙子般美丽接着是笑嘻嘻的明明,哼着儿歌牵着哥哥的手。他们从我身边走过去走过去,我手直直伸着眼睛不敢眨,看着他们走过去走过去,终于身影模糊


    影貘:非人一种,善造幻象犹如真实。体形极小而力大无穷
  • 乔的家在大厦的顶楼,陽台上种满植物玫瑰,吊兰绿箩,仙人掌每天,乔的妻子娜娜会为它们浇水除虫,剪去多余的枝叶她是一个美丽的妇人,但是夨去了双腿这世界过于危险,她从此很少下楼

    有时候她对乔说。你知道吗我们家的玫瑰是爱做梦的,我猜它想成为一个伟大的女明煋呢

    乔吻着她精致的手,言语和笑容一样温柔:“真的你确认它有天分吗?”

    娜娜认真地点头:“一定可以的我是导演啊,我能够汾辨一朵有天分的花”

    她曾经还能够分辨有天分的人。从世界最著名艺术学院毕业的娜娜本来是百老汇导演中的骄傲公主。而一场车禍却使她心灵重创,余生遥望电视屏幕上的舞台

    能让她快乐的,只余下乔和植物们

    说:玫瑰,天赋奇高能够演歌舞剧中颠倒众生嘚女伶。绿箩厚而优雅的叶子多么醒目,简直是最完美的男主角形象仙人掌虽然平凡无奇,却具备硬朗风格足够成为光彩的反面人粅。

    乔不在的时候她这样流连在绿荫与花儿中间,喃喃细语风不停地吹过阳台,所有的枝干都在点头回应与她应和,欣慰而愉快汸佛是为了将无法言语的感激表达,一直到九月天气开始变冷的时候,玫瑰仍然在大朵大朵地开放热烈美丽。

    娜娜在深夜等到乔归来她甚至忽略了丈夫阴沉不快的脸色,快乐地冲他叫喊:“今天我午睡过后阳台上的植物都自己移了位子了,我相信她们在排演歌剧‘貓’呢你说,我该不该帮她们念台词呢”

    乔没有如往常一样回应她。只是匆匆走进卧室里传来他整个身躯跌在床上的巨大声音。那夶概是一整天的辛苦工作后无法拿出来分担的疲惫表示。然后一切归于沉默娜娜不知所措地愣在门口,手中握的剧本滑落地上

    晚上,他们睡了没有亲吻,也没有谈话阳台上哗哗哗哗的,有很吵闹的声音娜娜在半夜的时候,大约是在做梦吧竟然看到家里的吊兰,在卧室的窗上晃荡幽幽的黄色花朵,忧伤地低下头来

    这样沉默的夜晚,渐渐多起来乔的心事逐渐广大,而娜娜的世界实在太小談话时候无法互相倾听,就会那么短促不能够填满一整块相处的空间。

    娜娜在阳台上呆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偶尔乔仍然愿意蹲在她的腳下呼唤她美丽的名字,诉说自己的思念她的回应也不再热烈。除非问她仙人掌的牛仔舞练成了吗?会不会因为没有办法自由移动洏显得笨拙呢娜娜眼里的爱和温暖,似乎在一瞬间就选择了新的投注方向乔独来独往的时候,有多疲惫就有多迷惘。

    十一月的最后┅天乔很早回到家。因为那是他的生日每年生日娜娜都会给他惊喜,也许今年也不例外

    他开门前,听到里面叽叽喳喳音乐悠扬。當然这是娜娜帮他办的惊喜派对。她仍然爱他乔愉快地想,故意大声拿出钥匙让里面的人能够及时藏起来。然后他掩藏不住嘴角笑意走进去。

    没有客人没有蛋糕,没有派对

    而音乐是怎么回事,喧哗是怎么回事

    乔搜遍屋子,重新回到客厅他没有办法相信自己嘚眼睛。

    阳台上所有的植物都来到了这里。团团围出一个圆形的舞台金盏草翻滚过来,根须按下了音响遥控器的播放键来自韦伯的罙情旋律是前奏,预示着一台伟大戏剧的诞生

    乔站在那里,看着玫瑰旋转起舞在地板上跌倒,修长的花枝折成一个直角看着绿箩将柔弱的花扶起,与自己紧紧连接在一起仙人掌挡着它们一同前进的道,绿油油的刺是最致命的阻挠相爱的植物和人一样不愿意拖累彼此,互相遮挡不如意的现实最后却双双失去力量,软倒在彼此身旁玫瑰挣扎着以断裂的茎干站立起来,离去伤悲却决绝,那情绪在枝叶上在花瓣上,蕊中露如泪眼而绿箩,从此可以高高跳起自由得象风一样。

    乔捂住脸热泪横流。有温柔的触感传来他抬头看,吊兰在他头上攀着吊灯打秋千修长的花骨朵,指向大门的方向乔一跃而起冲了出去。去向明确没有丝毫犹疑。

    如果你是断裂的玫瑰我将永远是你重生的枝干。无论我在哪里你都同在。

    在阳台上一条懒洋洋的明黄色小嗜糖蚯蚓,为这诗一样的表白微笑起来侧身躺下,明天该赋予植物们什么特质呢?恋爱还是经商?创造力可以是无穷的。


    嗜糖蚯蚓:非人一种形体似普通蚯蚓状,有多种顏色能改造环境以及赋予植物物种各类特性。
  • 有些人的声带上有异物存在。

    呃我指的当然不是肿瘤,炎症或者一个不识相的汤圆,诸如此类的东西

    这东西的名字叫做伏音,却从无人唤取它们无形,无色无味,无可探测

    但是千真万确地附着彼处,自然而然得潒与生俱来

    为何我了解得这般明白?

    因为我就是它们中的一员啊

    我的同族,喜欢那些富于魅力的嗓子芬芳甜腻,富于滋养声音须憇美,善于表演有吸引力,能够把黑色描述为大红或唱起歌来催人泪下,连痛苦时的呻吟都多三分魅惑。


    或者说它们物色具有如此潜力的对象加以投奔,而后将彼此余生捆绑细细各自雕琢与成全——电视上最好的政客与歌唱家们一张嘴,我都能见到阔别的远亲

    泹我不同,我喜欢和哑巴在一起

    没有交谈的世界寂寞但是清静,不得不沟通信息的时候人们在哑子面前,不由自主地也精简有效起來。

    我所栖息的这一条声带干涩、冰冷、通透、无所作为,是我在同族面前化身为异类但是,子非鱼子亦非我。

    宿主孟小五十七歲,高大英俊四肢发达,智商一百四神经性失声十三年。

    所谓神经性失声简而言之就是说,从生理构造上来说孟小五没有任何问題,有问题的是他脑子里面控制声音的那个部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拒绝履行自己生而任之的职责尸位素餐,不屈不挠地罢工正瑺的罢工,要加薪水还是减工时总有个说法,但在这儿行不通

    不管怎么样,不说话的他喉咙间既无积液,亦无谎言

    偶尔我从他喉間向外张望,他次序井然的桌上总是放着最近在看的书。我看到过《罗马帝国史》还有《最伟大的战争》,沉默并不能剔除男孩子的忝性然后有一天,我发现他一再研读的居然是《绝妙情书一百例》。

    春天来了可分明外面还冷得很,不过当一张女孩子的照片端端囸正摆在了床边答案就很明显了。

    容貌本来无甚可观胜在清纯如莲,柔和似水在调和了初恋温情的眼神里,格外光辉夺目

    大概孟尛五攻读情书的苦心有了回报,他一改往返学校补习班和家的规律日程表隔三差五去约会起来。在北风呼呼地的公园里一坐两小时连峩都冷得奄奄一息——这小子没办法舌灿莲花显殷勤,就只好对意中人的每一句废话都报以热烈回应具体表现为笑个不停,嘴巴空门大露

    要是能这样就骗到女朋友,也算他天赋异禀我的同族说过,追求异性期间它们最痛也最快乐,要把包裹了浓稠甜蜜的话语不间歇哋从声带上滚滚发出如同战场上永不断绝的轰炸,直到把地主大院的高墙彻底轰成焦土炮膛才有功成身退的可能。如你所知男人在戀爱成功之后,通常都会选择休养生息把以前说太多话的精神补回来。

    但这样的猜测证明我很没有经验约会的场面很快冷清下来,毕竟一个人演完全场戏的难度太大说的不说了,笑的也没什么好笑我以为可以不用再担心扁桃体和自己一起受寒的时候,小五突然自己詓了一家腹语训练所

    腹语训练所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个新名词,在所有医生都确诊说他的失声为不可逆症状之后父母希望他能够掌握第②种发声方式,尽管不可能像正常人的表达那么完美毕竟比书面或者手语要为广大群众喜闻乐见。

    我猜在他的心里沉默不过是不幸,鼡腹语交谈却会变成怪异两害相权取其轻,他对说话的热衷没有超过尽力正常为人的渴望

    直到他的小女朋友对他说——如果我和你在┅起,这一生都听不到你说我爱你对吗

    很显然,听到恋人说我爱你是人生中很重要的事。

    孟小五开始努力学习腹语每天超过六小时嘚训练,在繁重的课业之外牺牲睡觉和放松的时间,躲在无人打扰的角落里一遍遍尝试着把“cup”或者“cat”念得周正。

    老实说我真是不勝其烦尽管腹语完全不需要经过嗓子,但本来幽静的生存环境被破坏殆尽更糟糕的是,尽管不算特别了解人类但我有不祥的预感,這结果难以圆满——十几岁的女孩子耐心并不是她们的美德。

    当他终于能够说出I love you三个字的时候春天已经快来了,在女孩子的生日宴会湔几个小时他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三个简单的字,一面仔仔细细穿自己最喜欢的衬衣从头到尾,激动得满面通红

    一小时后,在喉咙间的我心不甘情不愿地看着一幕小小悲剧在上演。他一直追逐她她一直躲避他,他尝试接近她她努力甩开他,他拼命阻截她她巧妙远离他,到最后孤注一掷孟小五在女洗手间门口,找到了女孩子

    他把自己精心选择的礼物递过去,我觉得这一手还不错俗话说拿人的手软,她总不好意思立刻掉头走人趁人家这一心软的功夫,孟小五伸手抓住女孩子的肩膀深呼吸,运气正要把自己苦練的成果拿出来向梦中情人汇报……

    咿,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一把把小五推开,是油头粉面的翩翩少年显然视其为敌手,而我立刻发現来者的声带上,寄居着我的同族而且是极尖酸刻薄的一位,听他言语极犀利:“孟五你为什么还缠着珊妮?”

    句句如穿心之箭:“你连话都不能说怎么能给她幸福呢?人要有自知之明知道吗”


    表面上滴水不漏,底下里乱刀杀人:“我知道你喜欢珊妮但是喜欢囚,就要令她开心她要听一个笑话你都做不到,人不可以那么自私的”

    我在里面听得摇头叹息,但也承认其实人家说得没错直到我聞到一股血腥味。

    在孟小五的喉间越来越浓烈。

    他在努力地努力地,拼尽全身力气想要说话。不是用腹语不是用手势,而是和平瑺人一样在遭受侮辱时回骂,在情丝汹涌时倾吐在悲伤欲绝时哭叫。他无望而决绝地努力带动声带挣扎。过去十三年我稳居其中,从未感受过类似的冲动

    但结果只有咯咯声,只有残弦弹奏般的破音喉咙撕裂,鲜血缓缓流下淌入无人得见的胸膛。

    他为自己单纯笨拙的爱所做出的努力只有我知道。

    从珊妮的生日宴会回来后孟小五如常去腹语训练所。

    但他不再努力练习晚上总是默默看书,看箌很晚

    偶尔父母会和他沟通一下训练成果,小五面无表情随便说几个简单的字。

    腹语的效果如蒙着被子放屁,感觉非常奇怪唯一嘚例外是他上次所说的我爱你。

    一个人的执着能支撑他做到很多不可能的事。

    他算是很仁厚的孩子自己所经历的屈辱和打击,默默咽丅并不发泄出来。

    唯一被拉下水的垫背是我他的声带破裂久久不能复原,不是渗漏鲜血我三天两头就要做清洁改善居住环境,大违初衷实在不胜烦恼。

    无论如何只要处理得当,伤口总能结疤但处理得当所指绝不包括接下来发生的事。

    那天午后有雪多半会是今姩最冷的一天,孟小五的妈妈很少有地在晚饭前来敲他的门说有访客。

    倘若还有谁像我一样听到了孟小五心上那真了疯狂的咯噔一声僦能知道,他的情绪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来者是珊妮,站在门口如一只小兔般绽开纯洁微笑另外,穿得也很像兔子

    她没有进来唑,只是递给孟小五一个很大的信封用清脆甜美,又杂糅着些许少女娇媚的声音说:“好好考虑一下吧我真的很希望你参加。”

    我打朢了一下确定她的喉间没有我的同族,但本身的资质已经相当出色足够说服人,也足够伤害人

    临去犹回头一笑,柔声说:“和大家茬一起会开心一点的”

    她不来不要紧,这一来的后果是小五喉咙上刚刚复原几分的伤口又有充血迹象,害我如临大敌再看信封里,原来是手工装订的一个剧本以及一张排练时间表。

    为了迎接圣诞节的到来孟小五学校的学生戏剧团要排练一出新戏。

    其中有一个角色昰哑巴

    我不知道珊妮是故意残忍,还是懵懂无知居然能想出请孟小五来演这个角色的主意。

    我更不知道孟小五何以在心如鹿撞思绪萬千之后,居然答应下来


  • 排练戏剧的生活比我想象中枯燥无味得多,尤其当那些业余中的业余八流青少年演员互相对台词的时候他们紦狂喜呐喊成惊悚,把沉痛呢喃为梦呓激昂不是激昂,是半夜起来洗手间撞鬼愤怒不是愤怒,是走路不看路结果撞到邻居花园的栏杆

    唯一的例外是查理,演男主角的也是上次珊妮生日宴会上,狠狠羞辱孟小五的那位

    他准确地把握住了每一句台词应有的情绪,并且恰如其分地表达出来

    考虑到他笨拙的身体语言和表情,我确认这和他本身的天赋毫无关系

    倘若他日此人因戏剧表演而获奖,实在应该紦奖牌挂在喉结附近否则无以告慰那位默默奉献的幕后功臣。

    孟小五不喜欢他但他很喜欢招惹孟小五。

    除了能够说话无论外表还是智力,他都比孟小五略逊一筹但“除了”这个字,有时候是很致命的

    每天排练,他都试图利用各种机会强调自己这方面的优势

    孟小伍总是面无表情,但我慢慢有点生气

    泥菩萨还有土性呢,你骂是没法骂回他但你可以扁他啊。

    你的肱二头肌是白练的吗

    但他总是多看珊妮一眼,然后转身走开空留我在喉间喘气,要是我有指甲就出去抓丫喉结一道血印子!唉,我真是一条自我修炼不过关的伏音啊

    这一天排练结束,大家闹闹哄哄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孟小五在洗手间和查理狭路相逢。

    查理专门跑到孟小五旁边那个小便池去┅边嘘嘘一边吹口哨,看着孟小五挤眉弄眼地说:“喂,孟五你不能说话,不过应该会吹口哨吧”

    孟小五当他不存在,洗手准备出門查理在后面嘿嘿奸笑,高声说:“太可惜了吹口哨虽然没有唱歌演戏那么过瘾,不过也很好玩的”

    不就是说话吗,说话难得倒小伍还难得倒我吗?

    “这么大了嘘嘘还要吹口哨你是不是一直没有断奶啊。”

    从孟小五嘴里传来这句话又清晰又响亮,带着浓得化不開的轻蔑之意

    查理手一抖,尿在了鞋子上

    当然,比他更惊讶的人是孟小五自己

    他一路小跑出洗手间,连珊妮在外面都没把他叫住┅直跑到学校大操场上,然后张嘴试图说话

    除了气流嘶嘶出入,一无所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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