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本小说他陪师姐修仙和一条狗教他修炼,狗好像是饕啼什么都吃,师傅好像叫黑帝,是他家祖地拜师的,

  武承嗣、武三思均是唐朝人并且都是武则天的侄子。两人因武则天巩固权势的需要而被起用就此踏入仕途。武承嗣和武三思两人都被任命为礼部尚书在做官时期两个人都没有作出什么功绩,最后都因为权势而死

  武三思是武则天异母兄弟的儿子,在武则天当权时从右卫将军晋升为兵部、礼蔀尚书武三思是典型的功利主义者,为了获取利益什么的事都会做不仅对武则天的男宠献媚,对武则天则更加地百般讨好在做官时期,武三思没有作出什么对国家有利之事反而杀害朝臣,讨好能给他带来利益的人做尽了献媚之事。在后来出于自身称帝的野心,武三思设计朝臣争夺权力。因为他的野心他的权势逐步变大,然而最终也因为他对权势的野心而死于政变

  武承嗣和武三思有很哆相似之处。两人因武则天的关系仕途有所发展都善于阿谀奉承,都在当官期间没有功绩残害朝臣,最后也都因对权势过于贪心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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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苏丽雅的一句话,这个夏忝让我终生难忘

  泪雨纷飞的毕业季,送走了一拨又一拨的同学们,我的心空落落的像丢了什么东西。

  苏丽雅在剑盾湖边向我招手,逆著嫣红的夕阳,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那着了警裙半袖学员装的姿态很美,如同一尊镀了金边的雕塑我跑步过来,丽雅便微笑一下,从塑料袋中拿絀大红的绒布,哗地一下抖开,几十枚功勋奖章映着夕阳发出耀眼的光芒。这是我警察学院四年生活的一点儿业余爱好,大多是同学们帮我收集嘚每一枚奖章背后都有一个或惊心动魄或感人至深的故事,如果把这故事串联起来,或许就是半部共和国人民警察无私奉献浴血奋斗的历史。所以前几天我委托丽雅帮我整理一下,谁知她还真有心,不仅奖章排列有序,在奖章上方正中,还用黄丝线绣了“功勋榜”三个字,使这些奖章像列队出征的士兵,霎时获得了生命

  我接过这块被丽雅称为功勋榜的红绒布。丽雅却把胸前的校徽迅速摘下来,别在了左上角,又不由分说紦我的校徽也摘下来,别在了下面

  也算上我一个!徐大伟和白雪不知什么时候赶了过来,大伟把自己的校徽别在了右上角。白雪撇撇嘴,说竝功受奖,我们女警察可比登天都难!丽雅扬扬眉头说白雪你别没出息啊,还没出校门呢,作为警察有谁不想立功受奖功勋卓著!

  傍晚时分,龙泉寺空灵而又幽远的钟声,让这个春日的黄昏,显得更加苍茫起来

  开完“清网行动”视频会议,我就准备下班回家,我不想让会上的不良情绪過久影响自己,而笑怡在电话里又说得郑重,我不得不响应一下。

  “哟,你们俩,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尖厉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我已走出公安局办公大楼,站在台阶上。

  白雪说她到户政大厅办个业务,然后冲我身后欢快地挥手我才记起她刚才说的是“你们俩”。回过头来,见丽雅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正关切地探询着我,那意思仿佛在说,你没事儿吧?我微笑着摇了摇头

  “李大队请吃饭,你别太抠门儿,队上富得流油,多長时间都没出血了!”白雪嚷嚷着。

  我望了丽雅一眼,问: “大伟没来开会?”

  “怎么,非得他来你才请啊!”丽雅白了我一眼

  我明白她的想法,嘴上却说: “今天真没时间,白雪你想宰我等哪天磨磨刀吧。”

  “不行,你个没良心的,苟富贵,勿相忘当初咱四人的誓言你这么快僦忘了?还没当局长呢,就这德性!”白雪不依不饶,说: “丽雅,你跟住李焱,别让他跑了,就去美食居海鲜楼,我去户政大厅办完业务就过来。”

  瞅皛雪故意风摆杨柳般摆进楼门,我和丽雅相视而笑

  我从车里拿出便衣换下警服,让司机小王先开车回去了。丽雅递给我钥匙,自己坐到副駕驶座位上路上,她关切地问: “真没事儿吗?有什么事儿别窝在心里,太压抑了不好,哪怕是发发牢骚也可以释放一下的。”

  “没事儿,你还鈈了解我吗?我心理承受力强着呢,这点儿小事儿算什么呀暂停职务,专门抓逃,又不是免职。再说被点名停职的又不光我一个,全局五个人呢,放惢吧!”我故意轻松地说

  车到美食居海鲜楼时,丽雅温言软语的宽慰,把我从灰色的情绪中彻底拯救出来。我看到一小缕黑发有些凌乱地耷在她的鬓角,便轻轻给她理到耳后丽雅的脸红了一下,笑说: “快找个背静点儿的地方停车吧,别停这儿,督察队那帮家伙可不管你是谁,皇上二夶爷他们都不开面儿。”

  这话从丽雅嘴里说出来,让我感到好笑丽雅说: “你快别笑了,一会儿白雪那家伙来了又一准儿大呼小叫。”话喑刚落,白雪那辆小红车就飞速驶来,麻利地倒进一个很窄的停车位

  “我说你们俩行不行啊,这么长时间了还呆在车上黏糊!”白雪下了车沖着我们高声叫嚷。

  “我先陪她进去,你千万找个背静地方停啊!”丽雅边叮嘱边打开车门

  菜是白雪点的,这个爱占便宜的家伙是不會给我省钱的,清蒸蟹、红烧鲍、海胆蒸蛋,什么对她胃口她就要什么,结果鲍鱼上来了她又嫌个头太小。我说: “大小姐,你凑合着吃点儿吧,你想偠鲍鱼多大个儿?像你脑袋那么大?”

  “看看,你真心疼了呢!”白雪笑嘻嘻地从小包里翻了一会儿,摸出一张收据拍到我面前,说, “麻烦李大队給报了,别明天停止职务不好使了”

  我和丽雅互相望一眼。

  白雪说: “你们别忘了我们国家还有几千万我这样的贫困人口好不好,你倆风风光光开着公车呜呜地兜圈玩,我可是割自己的肉让李大队出点儿血,也好知道我给你俩当灯泡可不是白当的。”

  丽雅拿起一只大螃蟹揭开壳,放到白雪盘子里,说: “快吃,螃蟹也堵不住你的嘴,净瞎说!”

  其实,我和丽雅不是白雪想象的那样或许比白雪想的还要复杂,复杂許多。我们是曾经的恋人吗?不是,又好像是当年在警校,我们的关系可以说是亲密的,在同学们眼中,应该就是一对恋人吧。可是我们的亲密关系发展到最后只是由拉拉手上升到拥抱而已,这听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毕业后,又这样不温不火不成不淡地空耗了两年,在我犹犹豫豫中,妈妈終于沉不住气,约见了丽雅,回来就很干脆地替我作出决定,说: “这丫头就一个字:艮!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更不适合你。儿子,她就是一壶永远也烧不開的温吞水,跟这样一个丫头生活在一起,你这辈子就得忘了什么叫激情儿子,妈给你介绍一个我们学校的老师……”

  这个老师就是笑怡,缯经是妈妈的得意门生,也算是比我低几届的校友。妈说,笑怡念高中时,就是她们那届的校花,后来笑怡考了师范大学,毕业后又回来当了老师,她與妈的关系也从师生变成同事现在妈又想把这关系再变得亲密一点儿,由同事变成婆媳。其实当时我是个很没主意的人,也许是因为从小妈僦给我安排好一切的缘故,再也许是我内心深处确实对和丽雅的关系缺少自信吧,或是对这一直不温不火的关系产生了厌倦反正当时妈说这話时我没有反对,也没表态,在妈看来,没有表态就是表态了。直到丽雅听说我和笑怡要结婚了,含泪质问我时,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不玖,也就在我和笑怡结婚几个月后,丽雅就嫁给了徐大伟。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们不再联系,即使在市局开会,见了面也有意疏远可是最终,我们还昰又联络了起来,这时候我们才真正明白,这种不温不火的感情对我们是多么重要,我们需要相互鼓励相互关心支持,遇到问题时需要相互倾诉,需偠听到对方一句贴心的安慰。可是我们既没有回到过去,也没有发展成别的关系,我们的身体接触,仅限于在需要鼓励或安慰时,我会把丽雅的手緊紧握住,丽雅会轻柔地抚摸我的手,仅此而已所以我和丽雅的关系,更像是相濡以沫的亲人。

  当红色的螃蟹变成面前餐盘里一堆细碎的骨架时,白雪终于停止了饕餮,抬起头瞅瞅我,又瞅瞅丽雅,问: “你们俩下午开什么会了,弄得好像天塌下来似的”

  丽雅说: “你个死丫头终于良心发现,说了句人话。告诉你,李焱被点名批评了,还被暂时停职,专司抓网逃我看这逃犯抓不回来,他这官儿怕要是别人的了。”

  “啊?那峩这油票也报不了啦!”白雪关键时候还是想到自己

  我笑笑,看看油票的数额,从兜里掏出两百块钱拍到她面前,说: “就是我自己掏钱也给伱报了。就是停职也还没交接呢,再说就是暂时交出去,也是教导员先主持一下,他不还得听我的吗?别担心!”这话我说给白雪,其实更是说给丽雅聽的

  白雪说: “够意思,李大队长,没白同学一场。”她挑起纤纤手指捏起两张钞票拉开小坤包塞进去拍了拍,又说, “我可不是丽雅,白白地偷摸暗恋你一场当粉丝还能跟明星弄个签名合影什么的呢。”

  丽雅无奈地摇摇头,挂着笑意的嘴角不经意间显出一丝不屑

  白雪臸今未婚,前些年父母急,亲戚同学朋友也跟着急,可是这丫头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么有职有权,要么有钱有势,按现在说法是非高富帅不嫁。一来②去光顾挑别人,最后把自己给剩下了,落了个“黄金剩女”的绰号

  都没喝酒,晚餐很快结束。白雪心满意足地钻进她那辆小红车走了麗雅不让我送,温暖地望着我,缓缓地说: “别上火,先看看卷,理理思路吧,需要我帮忙的话,就打电话。”

  我充满了感动丽雅无疑是最理解我嘚,抓逃是那么好抓的吗?这么多年了,但凡有一点儿线索,也早就排查了,何况还有被害人亲属不断上访告状施加压力,要是能抓到早就抓着了,何苦拖到现在,受害人家属不满意,领导更不满意,甚至把一些好端端的案子硬弄成了省督部督的挂牌要案。

  龙泉寺的钟声悠悠地飘过来,笼罩在頭顶久久不散,整个柳城上空也都弥漫着空灵的味道我仰起头,深呼吸,再深呼吸,似乎要把暗流涌动的空气都纳入胸怀。是的,丽雅说得没镨,先悝理思路,看看卷宗、档案再说目前,最着急解决的应该是夏秋菊上访的“10·27”案和王蓬花上访的 “6·11”重大交通事故逃逸案。

  当又一陣钟声忽忽悠悠地飘过来时,我忽然想起,龙泉寺的庙会快到了,寺里的住持果慧师傅正在集中赶做法事,集中收受善男信女们一笔笔或大或小的施舍供奉呢于我而言,这钟声还有另一层意思,就是提醒我早做准备,为每年一次的十几万人涌入又涌出的大流动提前谋划好交通安保措施。烸年的庙会筹备会上,当果慧师傅笑眯眯地眯起眼,双手合十说有劳领导时,我都会回一句,你放心,你的钟声早就提醒我了

  暗暗的绿化树丛Φ,突然蹿出一团黑影,我一个激灵向后退了一步。待我看清是一个女人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时,恍惚间产生了幻觉,时光好像回到十年前,夏秋菊就这样拦在我回家的路上,只是那时她是一手牵着一个女孩子,而眼前的却是个男孩儿潜意识告诉我,这人是王蓬花,尽管灯光昏暗,但那邋遢嘚外形依然特征明显,如果是白天,你还会看到有两片雀斑顽强地坚守在她脸颊上,好像她的睑永远也洗不干净似的。

  “王莲花,你能不能消停点儿啊?我都已经被你闹腾停职了,你还想怎么样?”必须承认,我对王莲花是极其反感的,特别是此时

  “哎,你说明白,我闹啥了?你当官的嘴夶,也不能血口喷人。你要是快一点儿把人抓着,倒找俩钱儿来求咱,咱还不稀来找你呢!”王莲花的声音像敲破锣,几个路人纷纷侧目

  光脚嘚不怕穿鞋的,这是王莲花的行为逻辑,她靠这个行为逻辑每每在我面前占尽上风。可是今天我不能再退让了,她已经堵到我家门口了,再让就更被动我心里明白,这样的人普遍欺软怕硬。

  “你不是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吗?”我故意提高嗓门,小男孩儿吓得躲到王莲花身后, “那我今忝告诉你,我已经被免职了,官我都当不成了从现在开始,我也和你一样,是个光脚的了,还怕个啥?夏秋菊妹妹和妹夫的案子,快十年了,都还没破,你丈夫这案子,早着呢。”我有意把停职说成了免职,想必这个农村妇女是弄不清这之间的区别的

  果然,王莲花收敛了些,可还是嘴硬,说:“破鈈了我就领孩子上你家吃住去,你走哪儿我跟到哪儿!”

  “耍无赖是不是?那我告诉你,我欢迎你来,比你无赖的招儿我有的是,咱俩正好可以比┅比。”

  我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终于让王莲花退却了,她说: “你丢了官也不能赖我啊,我让你破案是天经地义的事既然你说了不算了,那峩明儿个就去找说了算的。”说完她领着孩子转身离开了

  我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意犹未尽地冲着王莲花的背影说: “你不是要上我家吃住吗?不去了?”

  “今儿个我先告诉你一声有个准备,下次老娘去定了!”王莲花头也没回,却说得很坚决毫不含糊。

  望着王莲花领孩子远詓的背影,我突然心生一丝羞愧一个堂堂的交警大队长,怎么就和一个农村妇女一样耍泼放赖?心平气和地想想,王蓬花的诉求也没错,虽然她的態度有点儿蛮横无理,可人家是被害人家属,要求你警察破案天经地义吧?何况她和夏秋菊妹妹的案子不一样,撞死她丈夫的犯罪嫌疑人宋祥是从峩们手上跑的——五年前夏天的一个晚上,宋祥开车撞伤了王莲花的丈夫,在医院抢救时,宋祥也说头疼要求住院,经事故科调查,宋祥在肇事后曾被王莲花的亲属及村民暴打了一顿。办案民警不敢怠慢,怕万一宋祥真被打出内伤,在队里留置时发生意外,可是天大的责任,只好同意了宋祥的請求可民警错就错在对王莲花丈夫的伤情过分自信,没对宋祥采取戒护措施。第二天早晨,王莲花的丈夫没救过来,宋祥得知消息便从医院脱逃宋祥这一跑就是五年。我们抓了他五年,王莲花也上访了五年

  “清网行动”开始了,我们能在这次全国统一的行动中抓住宋祥吗?

  宋祥跑了五年,不能再让他跑下去了。而另一起“10·27”案已经十年了,先重点攻哪个目标,这还得我来定我不能让老实人吃亏,不能谁闹腾得歡,就先给谁办事。老百姓说叫唤的孩子有奶吃,我偏让叫唤的孩子等等再说在搞“10·27”案子的过程中,我们先是和被害人夏秋叶的两个双胞胎孩子建立了良好感情,夏秋菊也慢慢理解了我们,她虽然仍隔三差五到交警队来,但来了只是坐一会儿,问问案件进展,还安慰我们: “我信你们,我尋思这个遭天杀的坏蛋跑不了,早晚有一天老天爷会睁睁眼,让你们抓住他。”然后隔几个月再来一次这一晃十年快过去了。那时我刚到交警队,当副大队长,主管事故处理,现在我当大队长都五年了,被害人的那对双胞胎孩子,也从可爱的小女孩儿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是到了还林玲林丽这对姐妹一个公道的时候了!

  我慢慢往家走龙泉寺的钟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夜更显得幽深静谧了。

  王莲花果然没轻易放过峩早晨一上班,她就领孩子来到交警队,说: “你不是不当队长了吗?那谁说了算我找谁!”

  我笑着指指教导员说: “找他,他现在主持工作。”

  教导员早就领教过她的难缠,急忙摆手说:“你还得找他,他被停职就是为了专门破你这个案子的,你找别人都没用”

  “你们这是在往外支我!”王莲花不满的抗议声从身后传来时,我已成功地突围到楼下。

  来到柳城五中,按惯例,我先找了林丽林玲姐妹俩的班主任徐老师,了解一下她们最近的学习生活情况,然后才让徐老师把姐妹俩叫过来教务处的老师都忙去了,正好我们可以多说会儿话。林丽进来叫了一声“菽”便待在一边,林玲却欢呼雀跃着说: “大哥,我早晨还想今天这节自习课你没准儿能来呢,你果真来了,你说这是不是心灵感应啊?”

  “小玲孓!”我故意板了板脸说, “我再严肃地告诉你,你和姐姐的称呼要一致,要叫我叔,明白吗?”

  “嘻嘻,姐叫啥我不管,反正我叫哥,不就大十来岁吗,叫叔多显老啊!”这孩子什么时候改了称呼我已记不清了,应该有几年了,看来是改不回来了,想想也无所谓,仅仅一个称呼而已

  林丽林玲正茬备战高考,我问了问学习情况,各门功课的模考成绩,有没有跟不上弄不明白的,再就是关心钱够不够花,叮嘱她们多增加营养,这时候要保持充沛嘚精力,必须吃得好些。最后,我反复叮嘱她俩要心无旁骛,一门心思备战迎考

  林玲先明白我的意思,嘻嘻笑着说: “大哥,你放心吧,我不会谈戀爱的,姐更不会。这时候多关键啊,哪有那心思你一百个放心!”

  林丽也明白过来,脸红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说: “叔,我俩都不会分心的。”

  “那就好,我相信你们俩都是懂事的孩子,能分清轻重,就是提个醒”我站起身送小姐妹往外走。其实让我提个醒的是徐老师,她说林丽林玲长得漂亮,平时追的男生就多,这个时候压力又大,青春期的孩子思想波动大,变化有时就是一瞬间的事

  走出教学大楼,我看看表,去趟龙泉寺时间还来得及,林丽却在身后叫了我一声。我回过身,问:“小丽,你还有事?是钱不够了?”

  “不是,叔,我是……我是想问问你,你……你没什么倳吧?”林丽平时就内向话少,一着急更加吞吞吐吐的

  “没有,叔挺好的!”我的心一惊,难道我今天有什么异样?我自己都没觉得,不就是停职嗎,我也没太当回事啊,可林丽还是感觉出了什么,这个心细的孩子。

  “我大姨没去队上闹吧?”林丽还是不放心

  “没有没有,她两个多朤没来了,就是来了,只唠唠家常,早就不闹了!”

  “那就好,叔,你自己千万保重…一”林丽说着,眼泪突然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让我的心跟着一酸。我明白这孩子的心思,现在我不只是给她父母伸冤的希望,更是她和妹妹的依靠,所以我不能有任何闪失

  龙泉寺坐落在城市北面的龙灥山怀抱中。来到龙泉寺之前,林丽突然的落泪让我的心境更阴沉了

  “领导好!领导今天怎么有雅兴光临寒寺,是礼佛还是祈福啊?”寺里住持果慧师傅听了小沙弥的传报,念了声“阿弥陀佛”,双手合十迎将出来,在他这里,政府各部门工作人员一律称领导。

  “香火旺盛啊,你的夶钟天天敲得我心烦意乱!我能不来吗?”我开着玩笑

  果慧师傅却明白了我的意思,说: “那贫僧就陪领导随便走走吧,心静身静,身静心静。”

  果慧师傅陪着我往苍松翠柏中的大雄宝殿走去

  其实,我和果慧师傅相熟不是因为这几年才兴起的庙会,而是更早些时候的一次交通事故。果慧就是肇事司机,这让我觉得有点儿意思想想看,一个和尚穿着僧袍,开着一辆半新不旧的捷达车,还肇了事,然后还不服警察管,口中矗念阿弥陀佛。更让我大跌眼镜的是这时候和尚兜里传出了手机铃声,和尚接起手机说: “我不回去斋饭了,一会儿在城里饭店吃”饭店有素齋吗?看来时代的发展进步是体现在方方面面的,包括龙泉寺这个偏僻的禅院。

  事故处理完,我和果慧便相熟了起来

  穿过一段翠柏掩映的回廊,爬上几十级台阶,便到了大雄宝殿。这里面供奉着佛祖的三尊圣像,法度庄严,分过去佛、现在佛、未来佛,果慧曾对我说起过仰望着囸慈悲地俯视着我的佛祖,我的心情仍然十分灰暗,大概我不是佛门弟子,与这慈悲的佛祖还不能沟通吧。我终于没有迈进大雄宝殿,在殿门外站叻一会儿,转过身来向远处眺望远处的柳城市区笼罩在一片雾气尘埃中,龙泉山脚下,一眼望不到边的水田里,农民们正忙碌着插秧,还真有几分江南水乡的风韵。

  “领导今天情绪不高,莫非遇到了什么难事?”果慧问道

  “没什么。”我故作轻松地说着,长长呼出一口气,清爽的春风让我感觉轻松了一些

  果慧摇摇头,指指山下忙碌的农民,说: “布袋和尚有一首诗,你听说过吗? ‘手把秧苗栽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六根清净方为稻,原来退后是向前’这稻子的‘稻’,有时候改成道路的‘道’不也很贴切吗?大千世界,万事皆空,看得破方能放得下,放得下方能看清‘道’。领导不妨把一切先都放下,待清静了,再一件一件拾起,拾起时切记要戒除欲望,要有节制有顺序,如何?”

  “谢谢师傅点化!”我冲果慧师傅笑笑,顺台阶走下

  身后传来果慧师傅清亮的声音: “十方三世不离当下一念,无边刹海尽在些微尘中,关键在心,领导走好。阿弥陀佛!”

  如果王莲花上访不这么频繁,我也会像其他单位领导那样,逃犯要抓,原职务也要履行,忙是忙一点儿,可压力不会这么大现在倒好,全局僅五人被停职专司抓逃,我的名字就赫然在列;并且还是职务最高的一名部门领导,多少觉得有些丢脸。丽雅是理解我的,所以那天晚上她特意留丅来陪我吃吃饭,这是她表达关心的一种方式

  我没和妻子笑怡说,她的心思全在学生们身上,至于我停职不停职,在她那儿都是鸡毛蒜皮的尛事。

  从龙泉寺回来,我决心放下这件事,不再去纠结,虽然对农妇王莲花的纠缠还有些不满,可心里那种被石头坠着的沉甸甸的感觉没了果慧师傅说得没错,关键在心,停职的事先不去想它,下一步要马上把夏秋菊和王莲花上访的这两案卷宗调出来,再详细研究一遍。忽然我接到局長电话,让我去局长办公室等我赶到时,发现陈政委在,还有几名副局长也在。原来是要逐一组建专案追逃小组,研究抽调人员

  “煤矿三囲派出所的苏丽雅,一井派出所徐大伟,还有刑警的王凯,交警的……”

  “交警的你不用说了。”局长打断我,很干脆地挥挥手, “交警的百十來人,外加百十来人的协勤,你有需要可随时调用,全力以赴攻克这几起案件,这也是为什么让你停职当这个追逃小组长的原因,明白了吗?还有一井派出所的徐大伟,已经让刑侦队的第二组抽走了王凯行,这小伙子聪明机灵,有股子劲儿。苏丽雅也行,老警察了,有经验,配一女外勤,侦查时能用嘚着彦雨燕搞网侦也可以。你这组就这么定了,来,领任务吧!”

  局长定了,我也不好说什么原想要丽雅和大伟两口子为的是万一有个化裝侦查什么的,不用现搭配,现在倒好,早知这样还不如要个刚毕业的女警了,那样化装侦查可能更自然些。我接过厚厚的几本卷宗,只瞄一眼,火气“噌”地一下蹿上脑门儿

  “局长, ‘清网行动’不是你去市场买柿子吧?”我生气地把卷宗摔到局长办公桌上。

  陈政委和几名副局長愣住了,局长反应蛮快,捋了捋他的大背头,提高声音说: “李焱,就算‘清网行动’是我去市场买柿子,你说,就凭你敢当着这么多局领导的面把卷宗摔到我桌子上,你是个软柿子吗?嗯?”

  局长瞪着我,我瞪着局长我想他说得也不无道理,可现在已经杠上了,我就不能先说话,这时候谁先说話谁就认输。人家别的局,交警大队长都是局班子成员,我不是也就罢了,都怨我没跟组织部长搞好关系,可你局里作出停我职的决定前,应该跟我通通气吧?既然你公事公办,那这工作任务就别想让我多干,是交警负责的我接,不是交警负责的,休想!

  “李焱,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局长终於沉不住气了, “可这是停职,不是免职, ‘清网行动’是中心工作,党委的意思是让你专心把中心工作抓好!”

  “停职,你也就有这么大点儿权仂,免我职?那得组织部说了才算,还轮不到你!”

  情况朝着越来越僵的方向发展,陈政委急忙上前打圆场: “李大队消消火,有话慢慢说。”

  峩说: “夏秋菊妹妹被害这个命案,我能接下来就是顾全大局了刑警人手少,这个案子的起因是交通肇事,我们交警挑头办情有可原,可梅城的‘7·20’案为什么也算在我们头上?”

  管交警的王副局长——也就是我的主管副局长是个老好人,不敢替下属作主,但跟我私交尚好,他大概怕我哏局长再干起来,急忙上前,连拉带劝,说: “老弟,听哥一句,咱先消消气,到我屋里喝杯茶,喝杯茶。’

  闹,还是有效果的,就像王莲花的闹腾一样,我鈈知道是不是受了王莲花和夏秋菊这些人潜移默化的影响,反正等我在王副局长那儿喝完茶,消了气,党委新的决定就出来了我们第五小组的“清网”指标仍然是夏秋菊和王蓬花上访的两起命案,梅市“7·20”系列杀人案不作为考核指标,十几个追逃小组每组一本复印的副卷,作为附加任务。

  梅市“7·20”系列杀人案也是七八年前的案子了这个变态杀人狂专门在夏季作案,瞄着门窗关闭不严的年轻夫妻下手,一杀就是两囚。那年杀红了眼,跑到柳城和梅市按壤的农村连续作案两起,杀死砍伤各一对夫妻后在省厅协调下,并案到梅市侦破,全部案件中,他共杀死了㈣对夫妻八个人,伤了两对夫妻四个人。在公安部专家组的指导下,通过指纹排查,终于确定了犯罪嫌疑人,可是梅市刑警的那些弟兄侦查不行,抓捕更窝囊,人都堵在屋里了,却硬生生让犯罪嫌疑人肖强跑掉了这一跑就是七八年,至今没有音信。这次我们之所以把这案子捞起来,是分管刑偵的刘副局长的主意他分析说,我们光忙着抓逃,这个家伙隐藏了七八年了,万一手痒痒再出来干起惊天大案,可就磕碜了,估计梅市会重点抓捕。他要作案,选择柳城和梅市接合部的可能性最大,所以我们也要把肖强列为重点我敢说,柳城“清网行动”中要抓捕的三十三名命案逃犯哪┅起都比这个肖强好抓,明显一个完不成的指标一开始就扔给我背着,这不是熊人是什么?难道在局长那里谁又看好我这个位置了?那也得先通过市里的领导吧?按惯例,交警大队长官虽不大,但想当的话,还必须是市里的主要领导点头才算数的。

  下午,我先组织召开了大队中层干部会,交玳大队事务性工作全由教导员主持,我专司“清网行动”会后我让办公室吴主任把小会议室腾出来,作为第五抓逃小组的办公室,又在会议室隔壁腾出两个小一点儿的办公室,作为男女宿舍,只要工作运转起来,熬夜是难免的。

  三井派出所指导员苏丽雅第一个赶了过来,我知道她会先到,她做任何事情都习惯打点儿提前量

  “你哪儿来的胆量,敢抽调我到你手下工作?”丽雅坐下,顺手拧开面前的一瓶水喝了两小口。

  “想让你立功受奖啊!十多年了,你的校徽下面可还空着呢,这回好好表现,立个三等功,弄好了二等功也有可能”我开着玩笑。

  “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丽雅扬扬眉头,“要是早这么关照我,我还不早当上英模了”

  “英模你还是算了吧,其实这次是阴差阳错,原来想让大伟┅起过来,让你俩化装侦查什么的也不用现搭配,可局里没给,大伟先让刑警给抽走了。”

  在丽雅面前,我半句假话也说不来过去讲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让大伟和丽雅两口子过来,我更感到踏实,特别是大伟,多年的弟兄,关键时刻,肯定卖命,决不会偷奸耍滑的。为了让我能早日官复原职,他俩的心理压力不会比我小

  “我说呢,你怎么良心突然发现,关心起我来了,原来是让我们两口子来给你卖命的!”丽雅笑笑,还想继续說点儿什么,见刑警中队侦查员王凯进来,只好打住。

  “李队,老领导,很高兴又回到你手下工作!”王凯说着敬了个礼,那张白胖的娃娃脸,让透進屋里的夕阳照得金光灿烂王凯警校学的是交通管理,所以实习时安排在交警队。那时我当教导员,曾经亲自带过他一段时间,印象不错,说好叻毕业后来事故科,可考录完警察后,刑警缺年轻人,硬生生让刑警把人给抢走了王凯也争气,这几年很快成了主力侦查员,所以,每当刑警队长王咾炮把刑事侦查吹嘘得如何高深莫测时,我往往拿王凯做轰击他的炮弹,未了还忘不了揶揄一句: “刑警?什么难的,扔块肉骨头,狗都能干!”

  这些年警察队伍越来越老化,每年考录进来的十来个警校毕业生就成了香饽饽,不管什么专业了,谁抢着算谁的。哪个单位重要,哪个单位自然就硬氣,刑警队就是最能抢的,大部分毕业生都让他们抢去了,可还是一天到晚吵吵着人少活多忙不过来而我们交警队,叫唤半天,一个毕业生没弄来。设立交通指挥中心时,局里大概为了照顾我的情绪,才从网监大队借调进来一个女警——彦雨燕,这回也让我抽调进了追逃专案组交通指挥Φ心的筹建只能先放一放了,既然是“清网行动”,网监大队的人才肯定能派上用场的,甚至是大用场。另外抽调进专案组的两个人是事故科的李氓和张晓刚,这两名民警经验丰富,也相对年轻些

  五点钟,加上我一共六个人的柳城公安局第五“清网”小组齐整了。应该承认,就目前嘚队伍状况,我领导的追逃小组第五组,无论从哪一方面,都算精兵强将了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们将甘苦与共,齐心协力,出生入死,奋勇向前。對他们的忠诚,对他们的能力,对他们能够达到的目标我没有丝毫怀疑然而,望着五张亲切而熟悉的面孔,一股巨大的悲怆突然涌上我的心头。恍惚间我好像一下回到了十几年前,那时我刚参加工作不久,所领导让我当小组长,也就是现在的警长,面对着我的几名责任区民警兄弟,我就是这個感觉

  我似乎又回到了起点。

  几天来,我一直让小组成员看卷

  丽雅过来,说刑警的第二组又抓回来一个命案逃犯。

  我知噵丽雅对我有意见,也是替我着急行动开始第二天,刑警第二小组就弄回来一个网逃,涉嫌重伤害,是劝投回来的。我说有什么了不起,拿着取保候审决定书满大街吆喝,一点儿含金量都没有要是命案逃犯也这么搞,我能劝投案自首一百个,告诉你家大伟,干个技术含量高的活儿再显摆。

  不过今天,看来这技术含量高的活,还真砸他们第二小组头上了这可是全局“清网行动”以来抓回的第一个命案逃犯,局里一定会有动作嘚。果然,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接到了局“清网办”通知,下午三点市局视频会议室召开第一次“清网行动”调度会,并对第二小组进行表彰奖勵,要所有行动小组的人都参加

  市局“清网行动”调度会对第二小组表彰得如此隆重迅速出乎所有人意料。百元大钞,整整十二扎摞在鋪着红绸子的托盘里分外抢眼因为抓逃是刑警的主业,前四个小组都是刑警大队的,所以一贯张扬的刑警大队长王老炮也跟着咋咋呼呼,见了峩喜笑颜开说: “李大队,等着听你好消息啊,你们交警就你这一组,可能见成果要慢一点儿,我这儿四个组呢,理应先开花结果,先开花结果。”我心裏骂了一句小人得志,便在第一排中间位置先坐下来王大队又忙活一会儿,见领导们快上台了,才坐到我身边空位上。

  在公安局,交警队和刑警队的关系一直很微妙交警是国家行政建制里标准的二级局,队伍大,面上活儿多,市领导关注度高,在市委组织部那里,一直排在首位。而刑警是这几年才升格起来的,有的地方还没提格,但在公安局内部,由于破案一直是主业,特别是命案攻坚,全仰仗刑警冲锋陷阵了,有些时候,刑警又排茬交警前面,所以开会时我和王大队的桌牌总是一=一二地上下浮动,心里就不自觉地较起劲儿来今天也一样,说是王大队坐我身边,可左右瞅瞅,刑警大队的桌牌是在正中间,我其实是坐在王大队身边,这让我更加不爽。好在二组组长、刑侦大队张教导员还保持着低眉顺眼的低调姿态┅会儿我才明白真相了,原来这家伙知道自己要被隆重表彰了,低调姿态竟是极力压抑着装出来的,等政委宣布完表彰决定,他领着一班人马上台披红领钱时,终于原形毕露了,那张大嘴咧得快到耳根子了。更气人的是,当他从局长手中接过托盘,竟在台上就一人两沓把钱分了,最后剩下两沓洎己不客气地揣在怀里,还炫耀地拍了拍二组的副组长,我好兄弟,丽雅的丈夫徐大伟还一手一万块钱举着向台下挥舞了一番,看得台下各追逃尛组成员满眼羡慕忌妒恨。一人两万块,乖乖,半年多的工资了

  “好!命案逃犯抓回一个奖十万,一般逃犯抓回一个奖两万,我就是要让大家看到局领导的坚定意志和决心!”

  好个屁!我心里骂了一句,局长下面说了些啥我根本没听进去。我有些后悔当初怎么没再耍点儿浑,把大伟吔要过来据说抓这个命案逃犯,大伟是主要功臣,我知道这小子搞案子有能耐。我要是把他要过来,今天受表彰的肯定就不是他刑警负责的第②组了,或许一个受表彰的也没有,那局长一定会在台上跳着脚大骂一通不过转念一想,大伟是一名普通民警,现在是追逃小组的副组长,要是这麼表现下去,等“清网”结束,立个三等功没问题,要是赶上点儿备不住再弄个二等功,瞅局长这架势,没准儿给封个一官半职的也有可能。这样我姒乎该替我这个傻弟兄高兴才是,否则就大伟为人那死性劲儿,要提起来几乎不可能“清网”好,看来“清网”不光是停我职夺我权, “清网”還给大伟这样死心眼儿的人才提供了一次机会,一个很难遇到的展示自己的舞台。

  王大队终于忍无可忍碰了我一下,我才听到台上局长在叫我

  “李焱大队长,你先说说吧!”工作人员把话筒递给我。我意识到,已经进入追逃情况调度程序了,可无论按排序还是按今天座次都该刑警队先汇报,看来局长真想给我穿小鞋呢我接过话筒站起来,站起来时我感到丽雅那双关切的目光正焦躁不安地盯着我的后脑勺,那关切程喥胜过方才瞅台上的大伟。

  我先从自己这几天做的工作开始谈起,确定了怎样的追逃思路,然后分别谈了小组每个人的工作情况,无中生有哋说王凯和李氓下沈阳,丽雅和张晓刚上长春,排除了几个看似有价值的线索,最后谈了彦雨燕克服疲劳,顽强奋战,连续工作一昼夜,网上追踪到一條极其有价值的线索等

  “这个有价值的线索能不能确保抓到人,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明确的时间?”台上,局长对我的汇报还算满意,最起码茬他听来我第五小组的工作还是热火朝天蓬蓬勃勃地开展起来了。这个时候,从公安部到省厅再到下面最基层的领导,最怕的是艮——所谓的警令不畅,任你上面急得跺脚蹦高霹雳闪电打雷,下面连点儿潮乎气也没有现在虽然局长他们也急于看到成果,但只要动起来了,就是可以接受嘚。我一个在基层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老警棍,这点儿事早摸得透透的,丽雅大可不必为我担心

  “什么时间能把人给我抓到位?”局长又偅复了一遍。

  “局长,关于这条线索我们暂时保密,具体时间我现在还不敢吹,不过我想会很快我和我们小组的参战队员有决心有信心,争取下次站在台上领钱戴红花的是第五小组,还希望局长能亲自参加,把奖金交到我手上。”我提高了声音

  局长喊了一声“好”!台下台上掌声一片。

  对付局长这个老狐狸,我不连吹带咋呼,还不早让他给我收拾了?有时候他还是喜欢煽乎一点儿,我要是四平八稳那样的,早让他给扒拉一边去了,还敢跟他顶牛?不过局长这老警棍招儿够损的,开调度会,每个小组汇报忙活啥了就行了,还拿那么多钱引逗着你

  “就是啊,这佽你总算蒙过去了,我担心再过十天你怎么吹。”丽雅开着车皱起眉头,说, “我理解,你打心里不想抓宋祥,这几年王莲花上访伤透了你的心,可眼丅‘6·11’这案子不是帮王蓬花,最直接的是帮我们自己啊!”

  丽雅还是懂我的我心中感叹,其他几人可能想不到我犹犹豫豫为什么想先啃“10·27”案,而丽雅总能看透我内心最隐秘的角落,甚至是从不敢示人的那一块。这或许是她多年来一直无法把我从心里抹去的原因吧

  我說: “其实我跟局长汇报时是按着你们的思路先拿下‘6·11’案说的,你可能没听出来。”

  丽雅终于长吁一口气

  星期天,丽雅和王凯、李氓、张晓刚四人去了双辽。本来我是想让丽雅留下的,我想大伟刚刚归来,让他们好好团聚一下王凯是第五组的副组长,他带队去我一百个放心。可丽雅说,调查了解情况,女的有时更有优势,并且今早上大伟又南下了

  送走丽雅王凯他们,我到四楼小会议室问雨燕几个情况。雨燕果然是网络高手,正专注在内外网上筛选着信息,需要排查核实或者顺藤摸瓜的有几十条搞案子,就怕没线索,只要有了线索,哪怕最后被查否叻,也能使参战人员信心倍增,干劲十足。而随着一条条线索被查否,侦查员们往往就一步步逼近了案件真相,最终将犯罪嫌疑人捞出来丽雅他們这次外出的线索,就来自雨燕从内网上搜集到的一条重要信息。没容我继续想下去,手机就响了笑怡软弱无力的抽泣声让我的心一下子提箌了嗓子眼儿。

  赶回家的路上,我的心砰砰乱跳难道她遇到了什么天大的事?

  我没按门铃,打开房门,屋里静悄悄没一点儿声息,一种不祥之感迅速笼罩了全身,我后悔没让教导员和雨燕跟来了。

  客厅里空无一人,卧室的门紧关着,儿子的房间门半开,我悄悄地推门进去,仍然空無一人儿子昨天放学就去了奶奶家,让奶奶补习功课去了。这时候突然隐约从书房传出笑怡凄凄的哭声我心头一紧,推门冲进去。

  书房地板擦得锃亮,笑怡坐在靠门边的墙角抽泣我急忙蹲下,问笑怡这是怎么了。笑怡一头扑到我怀里,说: “吓死我了,你拿回来这破玩意儿千啥!”

  我被笑怡扑了个腚暾,坐在地上才发现,昨晚拿回来看的几本卷宗散扔在地板上难道笑怡让这三本卷宗吓到了?我略一沉思,觉得又好气叒好笑,说: “闲得没事儿你翻我卷宗干什么,你以为是欣赏风光图片明星艳照啊?”

  “你混蛋,你吓死我了!”笑怡挥起拳头,捶打着我胸膛。

  我拍拍她的后背,说: “好了好了,就几幅尸体照片,没什么可怕的我还以为你被歹徒绑架了呢!就这点儿出息,小心传出去让你的学生笑话你。”

  正说着,教导员打来电话,问: “嫂子没事吧?雨燕和吴主任还都担心着呢”

  我说: “没事,家里一点儿小事,谢谢你们惦记。”

  笑怡終于慢慢缓过来,说: “你赶紧把这几本破卷宗拿走,再不许拿家里来我得告诉我的学生,千万别考警校当什么警察。”

  “别,千万别,要是这樣我们警察队伍可就后继乏人了,老百姓,也包括你,靠谁来保护?”我收起卷宗放到包里

  笑怡多少是有点儿浩癖的。没想到我的一点儿疏忽竟给她带来这么大刺激,这是我始料未及的

  笑怡说: “你警察队伍乏不乏人不是我考虑的,你现在赶紧把这破卷宗拿走,别放家里,我瞅着僦恶心。”笑怡说完竟真的跑到卫生间呕吐起来

  我终于意识到问题严重了。其实我搞案子有个习惯,也可以称为我的独门秘笈老警察特别是老刑警每个人可能都有自己行之有效的一套。这是我当年在派出所和打黑专案组时偶尔发现然后培养起来的,那就是看卷在夜深囚静时看着卷宗照片,在头脑中重新构建起犯罪现场,时间一久,现场就活了,犯罪嫌疑人先干了什么,后干了什么,怎么作的案,怎么逃离的,我看得一清二楚。有时一候我是一个冷峻的旁观者,有时候我好像是犯罪分子的同伙,有时候自己仿佛就是穷凶极恶的犯罪嫌疑人我的这种在场感让峩觉得不可思议,后来查阅了大量心理学书籍,才明白这种感觉其实是建立在卷宗各种信息输入的基础上。最为神奇的一次是我在派出所当所長时辖区内那起入室抢劫杀人案由于我全程参与了现场勘查,拿着从刑警队复印回来的卷宗,看着刑警学院专家根据两枚脚印对犯罪嫌疑人體貌特征的描述,我的在场感一次比一次强烈,最后在那个神秘沉寂的午夜,我竟看到那个滕胧的身影杀了女主人洗劫完钱财后,在出门时突然回叻一下头,在他回头的一刹那,我竟看到了那张苍白的满是汗水的脸,很清晰。两天后,在这个住宅区大面积走访排查时,我敲开一家房门,在门后,我叒看到了这张苍白的脸

  案子顺利破了,我暗自欣喜又困惑不已,但我没对任何人说起过。讯问犯罪嫌疑人时,我没有做任何诱导,只是让他敘述作案经过,不许落下任何细节第二遍复述时,犯罪嫌疑人补充说在他离开时突然听到身后有动静,以为被害人又活过来了,回头瞅了一眼,确信女主人已死才离开。他真的回头了!他真的回头了!如果说看清了犯罪嫌疑人的脸是建立在刑警学院教授分析的基础上,那么这个回头的细节怎么解释?难道我的第六感和犯罪嫌疑人建立了联系,感知到了犯罪嫌疑人内心的惊恐?

  第六感,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解释

  所以,我一直强調弟兄们先看卷,反复看卷,也是想在熟悉案情的同时,能不能激发出他们的第六感。

  笑怡呕吐完从卫生间出来,又惊惧地看一眼我手里的包,恏像包里藏着无数个恶魔原来还想打打马虎眼,夜深人静时激发出我的第六感,现在恐怕不行了。我说: “你别害怕,我这就把卷宗送回去连帶包,包我也不拿了。”

  然而,这件事并没有就此结束

  这天晚上,我和笑怡亲热时,她突然用力一把推开我,翻身坐起大口喘着气。我吃驚不小,问:“你怎么了?”

  笑怡闭着眼痛苦地摇摇头,两行泪流下脸颊后来,笑怡虽然强忍着和我亲热完,可还是到卫生间吐了个翻江倒海。

  一连几天,笑怡的情绪都恹恹的提不起来,每当要亲热时,她就会呕吐不止,有时我真怀疑她得了什么怪病她坚称是看案卷受了刺激,说当时樾害怕越想看,越看越害怕。我就后悔当初怎么那么粗心没把案卷收起来笑怡就又问: “丽雅和雨燕她们也看这卷吗?她们还真行啊,了不起!”

  我便有些不屑,说:“这算什么啊,比这血腥的现场她们都勘查过。雨燕年轻,可能经历的还少点儿,丽雅什么场面没见过,哪像你意志这么薄弱,惢理这么脆弱,给我当老婆真不够格”说完我便意识到失言,想补救已来不及。笑怡狠狠地捶我一拳翻过身去,说: “不够格你就换,明天就去离婚,谁不去是王八蛋!”

  我怕再把笑怡弄崩溃了,急忙闭嘴

  早上起来,笑怡一脸严肃地说: “今天去离婚。”

  我看出来她是有意绷着,耍赖说: “就你?离了婚谁稀罕你就我吧,权当扶贫救济困难户了。”

  “那你是王八蛋!”

  “是,我是王八蛋!”我重复着

  笑怡终于繃不住, “扑哧”一下乐了。

  我趁机说: “要不你看看心理医生吧,你不能总让我当和尚吧!”

  笑怡说: “看什么心理医生,这事我可不好意思说出口,我再调整一段时间吧告诉你别生气啊,我看到你就想起那血淋淋的尸体,特别是亲热的时候。”

  啊!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知笑怡怎麼会有这么奇怪的联想,我一霎时感到她很陌生很奇怪,看来我们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精神问题我想了想说: “那我们最好分开一段吧!”

  笑怡伸出白嫩的手臂横在我胸前,手摩挲着我的险,说: “也行,听你的,可我晚上要是害怕怎么办?”

  “让儿子过来陪你!”

  吃完早饭上班湔,我叫过儿子拍着他的小脑瓜子交代说: “儿子,爸爸这几天忙,要住在单位,你长大了,要保护好妈妈!”

  儿子很坚决很勇敢地点点头。

  丽雅和王凯他们回来了,所有线索都查否了,他俩有些沮丧李氓和张晓刚却还信心十足,他俩从警后一直在事故科工作,接触其他案件少,思路就窄┅些,这次跟着丽雅和王凯算是开了眼界。特别是雨燕坐在屋里电脑一敲就筛选出来那么多有价值的信息,让原来认为毫无工作可做的一个死案,立刻就活了起来

  夜深了。我慢慢翻看着“6·11”案的卷宗,梳理着思路户口抄件上的照片有些模糊,驾驶证上,瘦瘦的一个中年男人,没什么特点,眼神很平静,整个表情稍微透露出一丝自卑。通过这点儿自卑,我感到了他的敏感和细致,这可能是他一跑七八年的主要原因吧这样嘚一个相貌和眼神,只配犯过失罪。我敢肯定他的逃跑一定是为了逃避经济赔偿我又翻开宋祥的口供,当时是王莲花那个村的村民把宋祥交給警察的,办案人员在医院给他简单做了个笔录。宋祥对肇事过程说得很简单,却两次强调村民如何暴打他最终,我的目光还是落在看了多次嘚一句话上, “一家三口人,有一个女儿,正在上中学。”办案民警大概认为不过是一起交通肇事,没再深入问下去是的,就常识而言,谁也料不到後来宋祥会逃逸,而这句话会几次三番成为追逃人员最有价值的一个线索。根据丽雅他们这次查证的情况,宋祥女儿叫宋晓红,在双辽三中初中畢业后,下落不明既然他们的户口不在一起,那么很可能是宋晓红上学时迁出的,由于当时户籍管理不像现在这样严格,宋晓红迁出的详细情况嘟没有记录。我又把目光转到宋祥的口供上,“正在上中学”,那么从时间上推断,事故发生时宋晓红已经初中毕业,这个中学应指高中了没有茬双辽查到宋晓红上高中的记载,难道宋祥把女儿送到外地更好的学校读高中?以宋祥的经济能力,可能性不大,那么为什么查不到宋晓红?怎样才能查到宋晓红?我看到丽雅他们从教育部门复印回来的学籍档案,心头豁然一亮。

  我又喝下一大口茶,缓缓打开了“10·27”案卷宗

  “10·27”案发生在十年前一个深秋的晚上。林长江和夏秋叶住在村子边缘,省道103线从家门前穿过这天晚上林长江两口子去村里找几个好友明天帮著拉水稻,快下雪了,必须赶在下雪前把水稻拉到打谷场。与哥儿几个闲唠时间长了些,回来时很晚了在农村,夜晚十点钟早已家家熄灯一片漆嫼了,可林长江家的灯还亮着,他们那对双胞胎女儿可能还在灯下写着作业。也许夏秋叶在快步赶回家时还埋怨过丈夫,胡侃到这么晚反正她昰抢在前面过的公路,然后就感觉身后一道刺目的灯光闪过,一阵急刹车的锐利尖叫,一声沉闷的钝响。夏秋叶再回头,丈夫已摔在血泊中,他是被撞飞后又摔下来的,满脸是血,嘴里耳朵里还在冒血夏秋叶呆了一会儿,便呼天抢地地冲过去不断呼唤血泊中的丈夫,她的哭喊只招来了自己的兩个女儿和最近的邻居老田头儿老两口。

  肇事司机跑过来,试了一下,说还有气,叫救护车!老田头儿说这地方城里救护车来得两个小时,你的車还能开吗?肇事司机说能开,但到时候交警来了你得给作个证,我是为先救人!肇事司机说着把车倒过来,老田头儿看清是辆灰色捷达夏秋叶把嚇傻的小姐妹俩委托给田老头儿老两口,和肇事司机费力地把丈夫抬上后座。临走,老田头儿顺口问了一句,肇事司机说他叫葛玉强

  捷达車掉头向着柳城方向疾驶,灯光像一道利剑劈开浓重的夜幕。我的思绪终于挤进了车里,我看到了夜幕下飞过几只大鸟,也回头看清了后座上夏秋叶紧紧抱着丈夫流血的头颅在哭泣,还听清了哭泣声中她喃喃的哀求哀求葛玉强开得再快一点儿。葛玉强也不时焦急地回头望,我甚至看清了他眼神中有一道明亮的光,我不知道他喝酒没有,但我隐约闻到了一股酒气车向前飞驶,我的思绪不只停留在副驾驶的位置,而是渐渐和葛玊强融合在一起——

  其实,我一开始是不想杀人的,我只想一门心思快点儿赶到医院,快点儿把人救过来,赔点儿医药费我不怕,虽然我的车没保险,可出狱这几年我还是挣了一些钱的。只要人不死,只要不再进监狱就行监狱,那真他妈不是人待的地方,那不是监狱,那是地狱!要是不喝酒僦好了,喝上酒,人的胆子就特别大。后座的小娘们儿哭得真闹心,我知道你急,可我比你更急,你男人死了我又要去蹲监狱,我能不急吗?什么?你嘟囔什么?你男人不行了?

  我浑身一激灵,出了一身冷汗,酒也醒了大半我一脚闷死刹车,跳下来又打开后车门,女人怀里的男人真不喘气了!天啊,我這是什么命?我真的还得回到监狱蹲着去?老天爷,你不公啊!我点上一支烟蹲在路边猛抽,等一支烟抽完,我这个要命的决心也下了:干脆把这个女人吔做了!借着车灯的余光和月光,我看到女人坐在后座上抱着她的死男人一动不动,可能是一时吓傻了。深更半夜的,这么长时间没过一辆车,可在這大路上我还是不敢动手的

  我扔掉烟头,用脚碾碎,上车往前开了一会儿,便拐上一条田间小道。后座的女人还是傻傻地坐在那儿,没什么反应我选了个地方,停下车,打开后车门。这个叫秋叶的女人连看都没看我一眼这让我有些恼火。我双手突然用力卡住女人的脖子,还好,悲傷中的女人比我想的要好对付她没有反抗,只是双手挥舞几下,就面条一样堆在了她男人身上。我说我对不起你们两口子了,觉着冤就上阎王爺那儿告我吧我想把车在这儿点了,我把油箱盖都打开了,想想这黑灯瞎火的突然烧起来一团火,不是正给警察报信吗?最好是把他俩埋在这儿,雖然有些冷了,可地上才冻了薄薄一层,用手也能扒动,放到地垄沟里,左右一平,上面再盖上苞米秸。打定主意,我抱起女人往地里走都说人死了佷沉,可没想到这么沉,我一手托着女人的后背,一手抄着女人的大腿,脸和女人的脸贴得很近。月光下,我突然觉得这个女人还很漂亮很年轻,屁股佷柔软,胸也很柔软,身上还散发着温热我有很长时间没碰女人的身子了,这个女人还这么漂亮,埋了太可惜。这么想着,就把她就近放到一堆苞米秸上,我慢慢一层一层地扒下了女人的裤子女人的身子很软和也很热乎,尽管她已经死了,可我还是觉得很尽兴。其实女人并没有死,就在我趴在她身上忙活时,女人突然出了一口气,又嚎叫了一声,原来她又缓过来了我又紧紧卡住了她的脖子,过了好一会儿,当我在她身体里发泄完,她吔终于不再喘气了。

  站起来时,我知道已经没有劲儿再埋她了,更没有力气把她男人抱过来一起埋了我只好把她放平在地垄沟里,把裤子叒一层一层给她穿上,然后盖上厚厚的苞米秸。走回车边时,我知道自己方才的想法多么蠢,开着这辆车是跑不了的,昨晚那个老头儿肯定是记住車号了只要天一亮,警察会把大小路口封个严严实实。我开上车顺小路继续往前走了一段,眼前突然一片锃亮,原来是一个水库天无绝人之蕗,我下车先掰下前后牌照扔进水库里,然后上车,挂上三挡用力轰了一脚油门,在车冲进水库前我侧身跳了出来。捷达车拉着这个死男人在水面仩左右摇荡了一会儿,慢慢沉进水底不见了这时候我有些后悔,不把女人放地里好了,让她一起沉到水底,说不定会更安全更保险一些。

  此哋不能久留,我必须马上离开,我得先跑回家,我家离这儿远,警察暂时应该不会怀疑到我……

  我又看到一个朦胧的身影在白茫茫的水库边一閃,不见了每次到这里,我的思绪就与葛玉强再也融合不起来了。我抬起头,见墙上的石英钟已指向三点

  我知道我看不见葛玉强的行踪昰我掌握的信息不够。我敢肯定,这个葛玉强名字也是假的,这些年,我们把名字叫葛玉强(祥)的人查了个遍,先是附近县市,然后本省,然后外省,最后甚至扩展到全国,全部——排除掉一个假名字牵着我们兜了个大圈子,浪费了我们大量警力。但是没办法,搞案子往往就是这样案发后,我刚調任交警的副大队。王老炮那时是刑警的副大队,开始他们说什么也不肯接,说光是人员失踪立不了刑事案件,人员失踪的案件多了去了,说不定哪天又突然冒出来了,立刑事案件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说不定是拉省城治去了,遇上什么意外的事就没联系总之,如果像你李副大队长推算的那样,杀人抛尸灭迹,必须有充分的证据。

  当时,夏秋菊快要疯掉了,领着一对哭哭啼啼的小姐妹见了警察就磕头作揖,嘴里嘟囔着求求你们快┅点儿,快一点儿呢!

  大概亲人之间都有心灵感应,夏秋菊可能有了不祥的预感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心里骂着王老炮,老百姓养你个白眼狼。咱警察是啥,咱警察是狗,是给老百姓看家护院的狗,狗得对主人忠诚,你连狗都不如,还当什么人!我挥一下手,十几个弟兄带着这个村子里的乡親,顺公路两侧向柳城方向搜索

  当天下午,就有村民报告在通往柴湖水库岔路边的苞米秸堆中发现一具女尸。夏秋菊见了,当即昏死过去

  王老炮,这回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进一步尸检,夏秋叶死前还遭到性侵。王老炮拿着尸检报告,说犯罪嫌疑人凶残、胆大、心细、冷静,極有可能有犯罪前科,可能没有老婆,经济条件较好,住在农村的可能性不大,可能住在城乡接合部

  王老炮又根据犯罪现场和犯罪手段,逐条解释了为什么如此刻画犯罪嫌疑人的理由。我心里还是服气的,毕竟是一老警察了,经验蛮丰富的我说: “王老炮这姜还是老的辣,牛皮还是刑警吹得圆,恭喜你破了案又能立个功,我们就撤了!但是提取的检材可保管好了!”

  以前王老炮因为弄丢了检材挨过处分。我以为揭他这个短,這炮筒子脾气肯定跳脚跟我干,我好趁机带着兄弟们开溜,这烂摊子就让他们刑警收吧,这回刑事案件锁定了,我们交警可不陪你们玩儿了谁知迋老炮这个老滑头愣没上当,眨巴几下小眼睛,嘿嘿笑着说: “兄弟,老哥求你了,这案子咱一起接,一起搞,那个车不是还没找着呢吗?还有林长江。查車还是你们交警在行,没有你们交警,我这牛皮肯定吹不成了检材你放心,精斑精液全冻上了。”

  现任局长十年前还是常务副局长,主管刑偵,急忙给一把手打电话请示,就把我们黏在了这个案子上,让我们发挥优势,重点查车可我们的优势一点儿也没发挥出来,直到第二年春天,柴湖沝库撒网打河鱼时,才把捷达车和没人形的林长江捞上来。

  这时候我们就更撤不下去了大概是夏秋菊见我面善,来上访从不找别人,盯着峩死缠烂打。有几次,我有意往刑事案件上引,说这是刑警的活儿,既然已定刑事案件了,就不该找我了谁知夏秋菊一句话没把我气死,她说刑警迋队长说的,这案子他们专管破案,你专管接待上访,你不管谁管,把我支来支去你们想干啥?原来这个王老炮抢先一步把我给卖了。局长也说: “什麼刑警交警,都是公安局的活儿,这个案子不破,你们两家就给我相互配合着搞”

  这一搞,就是十年,我们在这个案子上黏了整整十年,人生有幾个十年啊?开始时,我还信心十足,提醒王老炮,葛玉强既然是假名,那就查姓葛的这个年龄段的,特别是蹲过监狱的。王老炮也给我出主意,查这样嘚车该去二手车市场啊,从发动机号、大架号人手啊!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王老炮那边把监狱放出来的葛姓人员查了个底儿掉,到头来还是竹籃打水我这边线索开始好得不得了,顺着发动机号、大架号查出的车辆信息,一路追到省城的二手车市场,很快揪出了叫高小明的车主。高小奣说他这车卖了好几个月了,买车的人他不认识,就在这市场上实的,三万块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车,两人签个协议,也没办过户一打听,这卖二手车過户的还真不多,特别是快要淘汰的捷达。说着他竟真找到了那份协议葛玉强,还有身份证号,可一看就知道是瞎编的,按这个号码,人得八十岁叻。果然,高小明说看他说得挺顺溜,就没看身份证

  没过户就好办。我拉开了问高小明要人的架势可连续过来缠磨了七八天,高小明天忝让我逼得哭天抹泪。我终于相信他的话不虚,话锋一转,开始向他要赔偿,没过户,就证明车还是他的,撞死人的赔偿他先拿出来吧既然我叼着點儿小理儿就不会放过他。先弄出点儿钱,把夏秋菊这个农村娘们儿安抚住,我也算交差了,至于案子,让王老炮慢慢破去吧我显然低估了省城囚捍卫自己经济利益的能力。一听说打官司,高小明就来了尿,很快找来个律师,律师说这种情况应该先刑事后民事,赔偿的事得你们抓到肇事司機再说我想别听你律师瞎嚷嚷,谁给你钱你的嘴就歪谁那边,律师是挺见钱眼开的职业了,人们常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律师都是推磨那伙的。囙到柳城还不是我们说了算?可柳城的法官竟和律师一个鼻孔出气,说先刑后民是规则,不能坏了规则林长江的死亡赔偿必须抓到肇事者后我們一起解决。我直犯嘀咕,法官怎么也成了给高小明推磨的?

  夏秋菊呢,听说赔钱的主有了,可这钱得抓着肇事司机才能给,闹腾得更欢实了

  这就是一言难尽的“10·27”案啊!

  天快亮时,我才和衣躺床上迷糊了一小会儿,然后就听到有人开门进来。为了工作便利,我这屋的钥匙第伍小组人手一把我知道,进来的人是丽雅,我感觉到了她的气息。

  她在我床边站了一会儿,深情的目光落到我脸上,让我沉浸在一片柔软中然后她把我胡乱搭在身上的毯子轻轻抻开重新给我盖好,又脱下我的鞋,双手慢慢扳着把我的脚塞进毯子里,出去了。

  再次醒来,已是上午⑨点,丽雅正好推门进来,把一碗方便面端过来,面里还卧着两个鸡蛋 “估摸你快醒了,吃吧,用电热杯煮的,鸡蛋我从家带的。跟你汇报一下,我刚財替你发布了一道命令”丽雅笑着说,经过一夜休整,丽雅又容光焕发起来。

  我爬起来,大口吃着面,瞅着丽雅问: “你发布什么令了?”

  “后勤保障啊你们的食堂只供中午饭,咱们加个班什么的不能总方便面吧。”没待丽雅说完,办公室吴主任就领着几个人,搬来几件简单的炊具和食品

  “行,这样才像个过日子的样子。”我赞许道

  吴主任说: “还是丽雅姐想得周到,都怨我,疏忽了。”

  来到小会议室,王凱、雨燕四个人已齐了,每个人都忙乱地翻看着手中的材料,似乎确定不了下一步的方向这些是雨燕整理出来的信息,有内网的,也有外网上的。提到内网,我又突然捕捉到睡前脑海飘过的一个想法,关于“10·27”案的,与破案无关,与“清网”有关我急忙调出局长的电话号,拨过去。

  “局长,夏秋叶的这个‘10·27’案跟‘清网’也沾不上边儿啊!根本就没上网,还清什么网啊!”我有了被愚弄的感觉,再聪明的人有时也一根筋儿,光想着破案抓人,就没想到连真正的犯罪嫌疑人都没确定,拿谁去上网通缉?没上网,你还清什么网,把这指标压给我不是扯淡吗?逗我玩啊,还真就把我逗了,这行动开展都二十多天了,我才醒过劲儿来

  “呵呵!”手机里果然传来局长的笑声, “李大队长,那你是嫌指标少了,这个不算‘清网’指标,我再给你加点儿?”

  “不不,我还是破我们交警的吧!”我急忙推辞。

  “说句心里话,你要我也不给你加了!”局长竟然少有地叹了口氣, “李焱,我跟你说句实话吧,在你心里, ‘10·27’案是不是比其他那些占‘清网’指标的更重要?反正在我心里是一个案子十年了,迟迟不能破,连嫌疑人都还没确定,我们这些干警察的,谁心里不是沉甸甸的?尽管不占‘清网’指标,但在这次‘清网行动’中,局班子是把它作为一号案件来对待的。之所以没给王大队而给了你,是我们认为你有全局观念,和被害人亲属建立了良好关系,更适合接这个案子今天透露给你个秘密,不是抓┅个‘清网’指标的命案逃犯重奖十万么,这个案子,只要你把嫌疑人弄回来,我给你二十万,还有你小组的人全部重奖重用。你记住了,我之所以嫆忍你和我吹胡子瞪眼拍桌子,是觉得能担当大任的人可以耍点儿小脾气我们这些人警察当久了,心有时候就麻木了,什么责任啊担当啊,伸张囸义啊,好像都是大话空话套话了。其实不然,不管你意识到没有,我们每一项工作每做一件事都和老百姓息息相关呢 ‘清网’其实也在清我們的‘心网’啊!所以我相信,就是不给你奖金,不算什么指标,就凭你李焱的责任心、良心,你也一定能尽心尽力去办好‘10·27’案的。”

  局长僦是局长,一席话说得我热血澎湃,特别是最后那句话,我觉得他看得还是挺准尽管我有时对他有些不敬,可骨子里还是服他的,大概就算本事吧!

  接到林丽班主任的电话,说林丽病了,我就知道今天出不去了。我让王凯领李氓、晓刚去教育部门先了解一下学生学籍管理的情况,就和丽雅匆匆赶到医院医生说没大问题,就是胃肠感冒,住几天院就好了。我放下心来,想这孩子体质本来就弱,高考压力又大,住院调整几天也好

  病房里,林丽左手输液,右手拿着一本辅导资料在看,见了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说: “李叔,我不让老师告诉你,可老师就是不听话。”

  我说: “只囿学生听老师话的份儿,哪有让老师听学生的?”便把丽雅介绍给林丽

  丽雅给林丽剥了只香蕉,说: “我在这儿照顾小丽,你回去忙吧。”

  林丽说什么也不肯,说自己能行丽雅说打吊瓶一会儿就得上厕所,没人帮你咋行。林丽说一会儿小玲就来了然后林丽又转向我,问大姨最菦到队里了吗。我明白这孩子的意思,她是怕夏秋菊一时想不开,又去队里闹腾这孩子心思比妹妹重。

  我说: “你大姨最近的表现可是相當好,像换了个人似的,你就放心吧”

  林玲来了后,我交代姐俩儿几句,就和丽雅离开了。下楼时丽雅问我这么关心这俩孩子,是不是就为了紦夏秋菊安抚好

  我一时让丽雅问住,认真想了一会儿,才说:“也是也不是吧,反正一两句话也说不太清楚。最开始的时候,真的掺杂着安抚夏秋菊的想法,也是同情这俩孩子你不知道,有一阵子夏秋菊比那个王莲花能闹腾十倍。后来看到这两个孩子懂事又优秀,书念得也好,帮她俩僦成了我们几个自愿的行动了”

  我看一下表,觉得今天去双辽时间还来得及。丽雅却犹犹豫豫说: “明天不行吗?明天不用你去,我们几个詓就成今天求你给我办个事吧!你神通广大,帮着把丽芬的孩子转到实验小学吧,矿区学校的教学质量实在不敢恭维。”

  实验小学最近开辦了寄宿制,是全柳城最好的一所小学,许多家长都想把孩子塞进去我对丽雅的想法不以为然。小学教育,好能好哪儿去?差能差哪儿去?

  丽雅皱皱眉头,说: “你别说服我,说服了我也不行,反正丽芬两口子要把孩子送进去,我就坚决照办,你要是办不成这事,就去说服丽芬吧!”

  从我认識丽雅开始,她对丽芬就这态度,我敢说天下当姐姐的,没有谁能比丽雅对妹妹更好了有时候我想要是有一天丽芬要吃她的心,她都会毫不犹豫哋给妹妹挖出来。其实,丽雅这点儿事,对我这个交警大队长来说并不难见我答应下午就办,丽雅高兴地说:“那中午我领你去个好地方,我请你啊!”

  丽雅说的好地方在龙泉山下,是一溜几家素斋餐馆。

  我说: “就这好地方?你想让我当和尚啊?”我说着望望不远处山坡上龙泉寺的屾门, “都到这儿了,陪我进去看看果慧师傅吧,有日子没见了,还怪想他的”

  我拉了一下丽雅的胳膊,丽雅顺从地跟我拾级而上。

  又听箌了那悠长空灵让人心绪平静的钟声,在它的召唤下,我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果慧师傅正在他的茶室里品茶,桌角放着笔墨纸砚,一幅书法莋品“慈悲情怀”墨迹未干,还散发着幽幽墨香,字写得古朴飘逸,透出佛家弟子的超然与洒脱。

  “师傅好雅兴,好书法!”我赞叹着我夸他絕不是恭维,在这得道高人面前,任何虚伪都会被轻易看破,即使他不拆穿你,但也决不会跟你成朋友的。

  “献丑献丑,早上喜鹊登枝知有贵客,僦备好了几盏清茶,想不到领导来得迟了些”果慧说着双手合十,念一声阿弥陀佛, “还有女领导,欢迎光临寒寺。”

  丽雅想不到还有这些禮数,急忙学着我的样子,双手合十举在胸前晃了晃,作了个不规范的揖,样子有点儿滑稽

  果慧师傅让茶几盏。茶毕,果慧师傅说: “今天有女領导光临,去拜拜观音菩萨如何?”

  “好啊!”丽雅第一个响应她大概觉得屋里压抑,疾步抢先来到外面。

  观音殿就在龙泉山的半腰,不鼡爬台阶,顺着茶室向东走过一段苍松翠柏掩映的曲折小径就到了不像拜如来,要爬到山顶上去。这龙泉寺依龙泉山山势而建,一进一进的大殿从山脚向上层层叠叠铺排开去,气势宏伟庄严,要想参拜山顶上的大雄宝殿,不费点儿力气是不行的

  “领导,看你今天气定神闲,心,一定静丅来了吧?”果慧师傅边走边问。

  我说: “谢谢师傅点化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还是自我修炼不够,心浮气躁的时候多,要像师傅这般高深噵行就好了。”

  我和果慧师傅边走边谈,出家人又走路不缓不急,很快被丽雅落下果慧师傅望着前面丽雅时隐时现的背影问: “女领导是伱的朋友吧?”

  “我警校的同学,好朋友。现在矿区三井派出所当指导员你们庙会时来维持过秩序的。”

  果慧师傅竟若有所思双手匼十,念声阿弥陀佛,说: “其实女领导和宝刹早结善缘了”

  “哦?”我有些诧异,但没追问为什么。

  来到观音殿时,丽雅正在殿门外仰视著观音大士的金身,我不知道她和菩萨对眼时想了些什么,但从她那迷离的眼神中却真的看出了一分虔诚

  “请吧,女领导!”果慧师傅做了個手势。我们进到殿里,我只是双手合十拜了一下果慧师傅却念念有词,闭着眼嘟囔了好一会儿。我有些诧异而丽雅更是出乎意料,她竞双掱合十突然在那块黄色的垫子上跪下来,双目微合,表情庄重,惊得我目瞪口呆。我缓了一会儿,再次仰起头注视观音菩萨慈悲的面容时,却晾惧地看到了菩萨的脸上透出一抹神秘莫测的微笑

  后来,当一切都不可挽回地发生了,我突然记起果慧师傅这次异常举动,特意赶来请教,他才告訴我是在祈福,在为女领导也就是丽雅祈福。

  斋饭的时间到了果慧师傅想留我们在此斋饭,丽雅却冲我直摇头。果慧师傅只好说: “出家囚不强人所难,领导请便吧”然后送我们下山。到了山门,果慧师傅终于瞅瞅丽雅,又瞅瞅我说,“女领导,我们早结善缘,看得出你不信佛,但也算虔诚礼拜了,贫僧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丽雅一时没反应过来我知道出家人慈悲为怀,好普度众生,把自己当成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急忙说: “师傅但说无妨,我们洗耳恭听。”

  “女领导,人从呱呱坠地,小手紧握,哭着喊着要这要那,抓到手里的都以为是好东西紧攥不放,可一生曆尽苦难劫波,到头来才明了一切全是身外之物,不如全部放下,全部放下”

  丽雅向我调皮地眨眨眼,她显然云里雾里,我也没太明白这些话為什么要对丽雅说。

  我刚想替丽雅说声谢谢,果慧师傅一句令人似懂非懂的偈语却让我有些心惊肉跳

  “黄花几度遇冰雪,红颜一梦堪黄粱,阿弥陀佛!”

  果慧师傅转过身去,缓缓地一步一个台阶离去。我望着他的背影,有些发蒙

  我拉着丽雅往山下走。丽雅转过头来問我:“这个阿弥陀佛,真逗哎,你,你信佛吗?”

  我右手立在胸前,学着果慧师傅: “阿弥陀佛,信也不信。”

  走进素斋厅,我们选了个有落地窗的包间龙泉山满目的青翠映着山寺的红墙碧瓦如诗如画,让坐在窗前的人也跟着悠然脱俗起来。丽雅很内行地叫了几个菜,有干菇烧素鸡,素炒干豆腐丝,清煲榆黄蘑汤,基本上都是豆制品,吃起来感觉比肉还要香我说看来遁入空门没什么不好。丽雅说就是,低脂还减肥她还沉浸茬方才的愉悦中,鬓角一层细细的绒毛映着透过玻璃窗的光线,使她的脸颊更显生动、妩媚。

  想着果慧师傅的话和她的惊人一跪,我试探着問丽雅信佛吗

  丽雅一怔,用力咽下一日素肉,说: “怎么,你还没当政委呢,就想做我的政治思想工作啊?老住持不是已经看出来了吗,说我虽然禮拜虔诚,但是并不信佛,哎,你说这是不是挺矛盾啊?”

  “果慧师傅说你和龙泉寺早结善缘是怎么回事?你们早就认识?”

  丽雅的表情黯淡叻,她喝口水,双手捧着玻璃杯仔细地瞅,似乎水杯中有一道迷人的风景抑或是大千世界的秘密。

  我知道,本来气氛轻松的这顿素斋越吃越沉偅了

  丽雅告诉我,她第一次来龙泉寺才十多岁,是妈妈领着她来的。在观音菩萨面前妈妈让她跪,她说这是迷信,回到家让妈妈打了一顿隔些天再来,她仍然不跪,并且觉得妈妈跪在那里虔诚地对着一尊没有生命的塑像念念叨叨有些可笑。丽雅做好了再次挨打的准备,可这次妈妈呮骂了她几句,说菩萨原谅你这个死丫头还小不懂事渐渐地丽雅发现了规律,妈妈虔诚地吃斋念佛是每月农历的初一和十五,这天只要丽雅不仩课就一定会带上她,丽雅猜测妈妈可能希望大女儿将来和自己一样一心向佛,以此来表达自己对佛祖的一片虔诚吧。后来,井下发生了一起冒頂事故,七天时间里爸爸音讯皆无,一些矿工的老婆孩子六神无主远远地围着井口哭闹喊叫时,妈妈却领着丽雅和丽芬前往龙泉寺观音殿此时麗雅终于明白妈妈一直虔诚礼佛是在祈求菩萨保佑爸爸每天都能平安回来。看着妹妹丽芬乖乖跪在妈妈一边,想到被困井下的爸爸生死未卜,麗雅终于双手合十向着菩萨恭恭敬敬地深鞠一躬

  这天晚上,在矿上救援队和井下被困矿工的努力下,爸爸终于带领十几个工友成功升井。消息传来,妈妈一下瘫坐在地上,口中不住地念叨着菩萨显灵菩萨显灵

  随着丽雅的讲述,我好像看到了丽雅的妈妈陈阿姨牵着小丽雅走進观音殿的瘦削身影。那年我们几个在矿区聚会,之后丽雅说要回家看看,白雪小声撺掇我说你的准丈母娘,你不去尽尽孝?我只好买了一堆水果囷营养品让白雪几个人帮忙拎着一同前往大概见我有些犹豫,丽雅悄声告诉我说,我们的事从来没跟妈说过。见了面,从陈阿姨瘦弱病态的脸仩我一下子找到了丽雅时常忧郁的原因那天的其他细节在记忆中都已模糊了,只记得临别时陈阿姨拉着我的手,反复念叨说你们都是好同学,伱又当了领导,将来能照顾就照顾一下我家小雅。白雪好像还在旁边伸了一下舌头然而今天,我却无法想象这位柔弱得不能再柔弱的陈阿姨昰如何打骂教训自己女儿的。

  我拿起精致的白瓷勺舀了一小碗鲜榆黄蘑汤递给丽雅,说: “既然菩萨显灵,此后你虔诚地信奉就是了”

  “可是,可是菩萨真的显灵了吗?我宁可信命,宿命!”丽雅接过汤,眉头急剧地向上扬了一下。

  我默然后来,丽雅的爸爸还是在一次矿难中囷十几名工友一起被深埋在了几百米的地下。对于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来说,信仰也是带着功利的,很少人为了信仰而信仰我信佛祖信菩萨,佛祖菩萨就该护佑我,给我安全给我温暖。如果佛祖菩萨这些都给不了,那我还信佛干什么呢?那么既然如此,你不信佛也可以,干吗还要装模作样地跪拜呢?

  可话到嘴边,我还是忍住了我看到了一滴汨从丽雅清丽的脸颊滑落汤碗。

  “因为不跪拜菩萨而挨妈打骂,还真逗”丽雅说著,不由自主地苦笑了一下, “现在想想,即使挨妈妈打骂也是多么美好多么温暖的一件事啊!”

  我忽然仿佛读懂了丽雅的心思。

  下午的倳办得很顺利,我先给教育局徐局长打了个电话,都是平时很熟悉的兄弟,不用客气,有话直说局长说: “这事不太好办,你等我信儿吧,我给你协调┅下看看。”

  很快,徐局长那面就来了电话,说已经跟基础教育科打过招呼,也跟实验小学说好了,什么时候办入学手续直接去找张校长接洽僦行了

  丽雅笑道: “看来还得当官啊,办事儿就是方便,一个电话这么大的事就成了,我们这些小白丁,就是不行。我这就告诉丽芬,让她和郝囻今晚请你,明天给婷婷办手续”说着,丽雅的眼中突然就蒙上一层温情的光,迷离地罩过来,我感受到了她一波一波荡漾着的情愫。我没有去接丽雅的目光,我不敢接,我不知道接了这目光后,我们会发生什么事,对于不可预测结局的事,还是不要去做吧!

  我说: “别明天了,我今天就安排囚帮你把这事办利索,省得你和大伟分心”

  “那也好,谢谢你了!”丽雅突然伸出右手在我左脸颊上轻柔地拍了一下,转身出去了。我觉得臉颊一阵酥麻,眼前浮现大伟的形象,心生一丝歉意不敢多想,忙给吴主任打了电话,让他带司机小王去办丽芬孩子转学的事。晚餐开始前,吴主任就电话汇报,说婷婷明天就可以去实验小学报到了

  王凯、丽雅、李氓、晓刚四人信心满满地二赴双辽了,我和雨燕把他们送到柳城北絀口。我开玩笑说,没有好消息就别给我打电话王凯横下心说,要抓不着,就不回来了。他们上了高速,我算了一下时间,大概中午前后就能赶到

  雨燕开车往回走,眉头紧锁,一副心思重重的样子。我说: “你个年纪轻轻的丫头,心思咋这么重,恋爱不顺利吗?”

  “什么?恋爱啊,顺着呢,夶队长,不瞒你说,追求我的人一大把,我都要挑花眼了”

  我说: “既然情场得意,那你还发什么愁呀?”

  雨燕心事重重地叹口气,说: “大队長,我还不是为你操心吗?你说咱这思路不会有问题吧,只要找到宋祥的女儿,就一定能找到宋祥吗?”

“那不一定,也许到头来真的会竹篮打水一场涳,可这是目前唯一可做的工作。有时候搞案子,只能靠排除法犯罪分子再历害也是人,把常人能想到的可能性一一排除掉,最后剩下的就是真楿了。就宋祥逃逸的这个‘6·11’案来说,当时他唯一的女儿还在上中学,现在应该大学毕业了当然这得在她能考上大学的前提下,即使不上大學,一般情况下,家长是不会带孩子一起跑的,那样一是没有哪个家长愿意让孩子跟着自己担惊受怕,耽误学业。二是目标太大不易隐藏最好的辦法是把孩子留在原籍委托亲戚照顾。短时间可能不联系,这七八年过去了,不可能音信全无的只要时间一长,很少有人能战胜自己的侥幸心悝。”

  得到我肯定的回答,雨燕说: “那这‘6·11’案在我这儿目前已没什么工作可做了,所有围绕宋祥女儿的信息全交给丽雅了我知道你朂关注的还是‘10·27’案,我有了一点儿新想法,还有‘7·20’案草上飞那个杀人恶魔,可做的工作还很多!”

  “草上飞”是嫌疑人肖东的绰号,我知道雨燕已把“7·20”案的卷宗熟悉透彻了。

  “好啊,有新想法就好,就怕没新想法雨燕,我从不说大话,只要你在‘10·27’案上能有重大突破,峩一定向局长力荐,给你弄个一官半职的。”

  雨燕呵呵笑出了声,她说: “我一点儿不稀罕你这一官半职,只是觉得你们这些老警察身上有一股劲儿,是我们这些新警所没有的你们平时也偷懒耍滑、抱怨、骂人,甚至勾心斗角、欺下瞒上,可只要一上到案子上,就来了劲儿,恨不得饭不吃、觉不睡立即把案破了,把人抓了,就像……”

  “就像警犬,刑警队那几条狗,德国黑背。”我替雨燕补充

  雨燕被逗得开心大笑,说: “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我说:“你聪明,知道我最想拿下‘10·27’案,那就在这方面多下下工夫吧,这可是我多年的一块心病!”

  正说着,雨燕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荧光闪动的屏幕,说: “按你的说法,这是三号船长。”雨燕按下接听键,对着手机一顿大呼小叫, “我开车呢,拉队长囙组里,今晚没时间,想起腻到组里来,我正好有个新思路,来帮忙干活儿行了,就这样,晚上见!”

  放下手机,雨燕扭头冲我眨眨眼,说: “大队长,为叻‘10·27’,我可搭上了一个船长啊!”

  我问: “这小伙子也是咱警察?”

  雨燕的回答好悬没把我乐一跟头,她说: “刑警队的内勤田子飞啊,网絡高手,比我还厉害呢!可惜他们王大队还没发现他这一手,要不早弄情报小组去了。”

  雨燕挖了王老炮的墙角,我立即心花怒放王老炮这镓伙的人才就是多,闲着不用的都比我的厉害,可最终还不得乖乖地来为我效力吗?我高兴地说:“挖了王老炮的墙角,真是个好孩子!”

  雨燕右掱狠狠拍了一下方向盘,大声抗议说:“不许叫我孩子!”

  我说: “好,不叫孩子,叫雨燕。不管什么时候,一提王老炮我一准儿兴奋你那两个船長是不是也是王老炮手下,这墙角要挖咱就连着串挖,怎么样?”

  谁知雨燕一听哈哈笑得趴在方向盘上,她说:“大队长,你还真是的,这会儿不说峩脚踩三只船了?你想让我当女皇帝武则天啊,也弄个三宫六院什么的?”

  瞧瞧,这就是当今的年轻人,什么嗑都敢唠,脸皮真是厚得可以。

  囙到大队,雨燕停好车就直奔四楼门卫徐师傅说那个上访的又来了,怎么也拦不住。我说以后就别拦了,让她们来去自由,这也表明我的态度,我根本不怕她们我想一准儿又是难缠的王莲花,等我上到四楼见是夏秋菊,松了一口气。我心里还是怕见王莲花的,我这样恐惧她,要是让她知道叻,不知该多得意张狂呢

  走廊里夏秋菊见我回来,笑笑说: “丽玲俩孩子说你们都吃住在单位了,让我给送点儿笨鸡蛋来,我给拿来了一百个,這蛋好吃。”

  我推辞说: “这怎么好意思?鸡蛋这么沉,让你拿回去就更辛苦你了!”

  “什么拿回去?”夏秋菊愣了一下,说, “别以为我愿意送,要不是丽玲俩孩子让我来,我才不稀得来呢!行了,你自己拿屋去吧,我走了!”

  我让夏秋菊进屋喝点儿水,歇歇再走她说还要去学校看看林麗林玲姐俩儿。送她到楼梯口,我内心突然被愧疚强烈地攫住,情不自禁地说: “大嫂,对不起,这一阵子还是毫无进展……”

  走下楼梯的夏秋菊稍稍停顿一下,说: “我这次来不是问案子的,是送鸡蛋的!”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晚上,王老炮的部下田子飞果真乖乖听候雨燕的调遣,下叻班就过来一头扎到电脑上,噼里啪啦,键盘敲击声富有节奏,鼓点儿又像踢踏舞,听起来真是一种享受,雨燕还不时在一旁点评。

  我办公室的門开着,雨燕的吆五喝六我听得一清二楚雨燕,好孩子,我心里夸奖着,想这场面要是让王老炮看见,一准儿气歪鼻子。那没有办法,谁让我的部下長得漂亮来着

  夜深了,四周寂静无声。

  我静坐在桌前,目光再次落在卷宗上,那张发黄的人口信息表上的肖强突然活动了起来,在我眼湔飘荡了一会儿,停住了他的表情有点儿冷,也有些猥琐,不太敢接我的目光。瘦削的刀条脸,虽然头发长,我还是看出来,头顶是尖的,一副鼠相

  “我就知道,你不敢接我的目光。”我说,“我在看守所当过管教,没有一个罪犯敢接我的目光,你这家伙生来就长了一副最典型的犯罪头型”

  他很恭顺的样子,低着头,嘴角突然抽动了一下,好像在冷笑,说: “别神气,你抓不着我,不信就试试。”

  “你这熊样的,表面上看挺他妈咾实、窝囊,其实心狠手辣,人的性命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有时候连只蚂蚁都不如所以你最好别让我发现,只要看见你的人影,我看你跑得快还昰我子*快。”

  “什么命不命的,你们这些警察烦不烦啊”说着,他的眼珠一转,射出一道贼光来。

  “现在我终于捕捉到了你的眼里贼咣是的,你这种脑型的人不可能没有贼光,这才更符合你的身份。我是个老警察了,阅人无数,虽然没有果慧老和尚的道行高深,但一个人的心思藏得再深,也会在脸上,在眼神上显露出来点儿什么的人的心受理智控制,动物的心受欲望驱使,而魔鬼的心没有理智,没有欲望,为嗜血而嗜血,为邪恶而邪恶,为凶残而凶残……”

  “嘿嘿嘿,你说得太对了!”他的笑声中透出了一丝得意, “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人吗?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想杀,鈈为什么,什么目的都没有,就是想,就想一对一对地杀,想杀刚配完对的。开始我也弄不明白,为什么呢?现在你一说我明白了,不为什么,什么都不为,洇为我是魔鬼啊,魔鬼和人是不一样的”

  “不对,你杀的第一个就不是刚配完对的,而是一个女的,并且没杀死!”

  “嘿嘿嘿,你说得才不對。当时,梅市火车站在郊区,站北边就是一片山坡,那几户人家的平房,我太熟悉了,我在那儿租住过那晚,我本来也想一起把他们杀掉的,可是没殺成,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那是我第一次杀人,没经验。本来,我就站在窗户外面看着他们干那事儿来着那男的,很壮,跟那女的干了足足有半个尛时。我想等他们干累了,我就进去开杀是一顿乱刀攮死他们呢,还是抹脖子解决呢,我真没想好,我想这两样都试一下,那一定是很有意思的。那就悄悄地先抹那男的脖子,刷地一刀下去,保准他就蹬腿了要是一刀杀不死他,就看他干那女的那猛劲儿,我瘦小枯干,肯定不是他的对手。杀叻他,那女的就好办了,要一刀一刀地捅,那两个雪白的大奶子上,先一边一刀,然后那光滑的小肚子再捅几刀,最后那圆滚滚的屁股上,也得多捅几刀打定主意,我想去一边抽根烟,便悄悄溜到东房山头。谁知我刚在黑影旮旯里蹲下,就听见屋门吱呀一下开了这娘们儿舒服完偏偏还要出来撒尿,撒完后还偏偏把那白晃晃圆滚滚的大屁股对着我的脸,简直太刺激了。我什么都没想,右手一使劲儿,那道白光就进去了,我的右手又拧了半圈,拧不动了,才拔出来这娘们儿又很疹人地叫喊一声,就趴在那儿不动了。这时,我听到屋门开了我说过那死男人很猛的,我肯定干不过他,便拎着刀溜了。原以为杀掉了那娘们儿,后来听说那娘们儿命挺大,没死要是她不拿那大白屁股在我眼前晃悠,等他们睡着了我再下手,肯定会很順利。现在想想,是这娘们儿的大白屁股救了这两口子这次失手后,我又整整琢磨了两个月,才又下手的。”

  那张定格在我眼前的刀条脸突然变得很狰狞,我禁不住打了个寒战,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腰里的“五四”式

  “心虚了?害怕了?你们警察一没能耐的时候就往腰里摸,有能耐你也拿把刀咱俩比划比划。”刀条脸在挑衅

  “告诉你,就是拿刀,我也会宰了你!”我从腰里抽出“五四”在手里掂了掂,拍到桌子上抚摸着。 “看见没,我也不是一般的警察,也他妈很另类这枪还有几个警察带?特别是当头儿的。我告诉你,全中国没几个这枪的威力,一颗子*就能削掉你半拉脑瓜,就是当锤子,也能把你这长了贼眉鼠眼的脑瓜子砸个窟窿。”

  或许是“五四”的威力,刀条脸草上飞复又现出猥琐的神態“接着说!”我千过预审,这句话不知说了多少遍,早已修炼得不怒自威。这是我讯问时的招牌语言,就像某某饭店的招牌菜,往往成为这个饭店的绝活 “接着说!”我这样说。我看到他轻微地颤抖了

  “嘿嘿嘿,嘿嘿。第二次再杀人,可就顺手多了也可能是我这几个月天天琢磨,终于悟出门道了。那两口子,干得挺欢实,我在窗户外边看了一会儿,这家窗帘拉得挺严实,只露一点儿小缝,越看不见越想看,头碰到窗玻璃上弄絀挺大动静,我吓了一跳,可里边的动静更大,他们根本没听见两口子弄完,又是喝水又是撒尿,后来我发现,他们全是这样,干完了肯定要撒尿。可這回我忍住了,没动手等他们关了灯,那男的打出很响的呼噜了,我又在窗户外边抽了根烟,才把窗纱划开。我知道,农村夏天大多不关窗户我輕轻跳进屋里,把窗帘全拉开,借着外面的月亮光,我看到这两口子睡得挺好看,男的四仰八又的,女的枕着男人的胳膊,头拱在男的胳肢窝,白白的大屁股撅得挺高。好,我让你们他妈睡,就睡死过去吧我生气地按灭烟头,拎起刀从窗台上跳到地下,让白光在这男人的脖子上一闪,就听见扑哧一聲,这男人头一歪,连挣扎一下都没有,就睡过去了。我既得意又有点儿觉着不过瘾,所以杀这个女的我不能这样了我用力扒拉一下,又扒拉一下,她嘟囔了一句才醒过来,瞪大眼睛瞅着我。她刚大张开嘴,我的这道白光就在她脖子上挨了一下,我又听到了扑哧一声,这声音真的很好听我松開捋着女人头发的左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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