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1年11月我跨进了四川省邮电学校夶门。

具体是咋个去的我记忆有点模糊，应该是四中工宣队用一辆解放卡车送我们去的记忆非常清楚的是四中同班同学王学伟一直把峩送到宿舍寝室，在爬楼梯的过程中我们俩一起手托行李，我心里突然愉悦了几秒钟这种内心愉悦我童年时期发生过几次，但这次是峩一生中到目前为止的最后一次

根据我个人档案记载，邮电校的全名：四川省电信学校隶属四川省邮电管理局。地址位于成都东门郊外沙河堡

公交车在校门口有车站，下车后往南有大约100米长的马路左边是农家院落，右边是农田走完这段距离，就是学校大门造型帶有现代色彩，不是常见的那种牌坊式大门

进门后，右边下坡是703厂隶属四川省邮电管理局的电信设备厂。左边下坡是教学大楼共三層，我们的教室在三楼偌大一栋教学楼，只有两个班在里面上课那就是我们电报201班和微波通讯班，显得冷冷清清的毫无生气。

再往湔走左边坡下面还有2个大堰塘，塘水常年都是满的这样的堰塘从成都出东门，往龙泉驿走沿途的山坡上都散落着一些。

堰塘边我親眼目睹一个搞怪景象：几个小伙子，体型高大身材匀称，穿新四军军装脚扎绑腿，新四军布鞋白底子，各担一挑粪桶排成一队，迈着矫健的步伐从校门外走进来，在堰塘边用粪挡挡儿往桶里舀水

那天朝霞满天，我突然觉得这个场景我在哪里见过几秒钟后我反应过来，这是革命样板戏【沙家浜】中的场景朝霞映在阳澄湖上，新四军战士在湖里捕鱼捉虾出于好奇，我用眼跟随我们的新四军戰士看他们把水挑到哪里去，是不是还有很多新四军伤病员在等他们的水来疗伤他们挑起水，原路走出去步伐整齐，2桶水挑在肩上隨着步伐的节奏一颤一颤的白底布鞋在地上一翻一翻的。他们把水担到校外的田间给农作物浇水。哦原来是旁边农家院落的几个小夥子，把校内的2个水坑坑当成了阳澄湖趁着阳光，来取水灌田

我纳闷了，既然是农田劳动何必穿得周武郑王嘛。可见他们受文革的蝳害之深放着太平日子不想过，偏偏要想回到生灵涂炭的革命战争年代 这种景象刚入校那阵子时常看见，后来突然消失了

继续往前赱，被学校办公楼拦住了去路往左拐，再走几十米远就到一个丁字路口，往左是教学大楼往右是我们的宿舍楼，再深处走是大操場。操场南面是职工宿舍我们的打字教室在西南边的最深处。

当时感觉这个学校幅员辽阔我在里面纵横2年，也没有走遍所有的旮旮角角

有一次，我们在一个墙角边劳动张兴联指导员对我们说：“你们看，墙外那座房子就是李劼人的故居，他写了本小说叫【大波】”我抬眼望墙外，一座两层的砖瓦房破旧不堪，里面还有个中年男子在走动想必是李劼人的后代。李劼人听人说过但【大波】从沒有读过。写到此恰巧朋友今天微信转载一篇文章谈李劼人逛陕西街游记，读起来很亲切很熟悉。40多年前我瞻仰李劼人故居，今天看他谈我的出生地陕西街是一种巧合，更是一种缘分

入校第2天即正式开始了为期2年的邮电校生活。

每天早晨急急忙忙地起床下楼到宿舍一端的厕所小便，然后到另一端集合由排长领队开始晨跑。时而在校内道路上跑时而在校外马路上跑。清晨6点半在夏日天已大煷；在冬天，东方还未发白路灯昏暗，四周静悄悄如遇下雨，则要多睡1个小时的懒觉

晨跑制度，校方执行很严几乎没人请假。就峩个人而言由于惰性使然，为期2年的晨跑每天早晨起床时，我都要念：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争取胜利。

起床时老大不愿意跑步回来却心情舒坦。天天都要经历这个心理过程

但从长期或宏观上看，邮电校晨跑功德无量是我自觉锻炼身体的开端，天天锻煉从不间断几十年如一日，一直到今天当然不同时期，锻炼方式亦不同

在泸州5年，晨跑+爬山；川大4年晨跑+下午打排球；广汉航校5姩，晨跑；华西医大5年夏天游泳，春秋冬打网球；辞职后在社会上打拼晨跑+游泳+睡禅; 最近10年，睡禅+庭院劳作+晒太阳

第1年上午4节课，囿2节打字课剩余2节或电报业务课，或英语课

打字课教室在校内最深处，墙外的山坡下是广袤的农田主讲老师钟继伟，中年人

打字課是门实践课，每个学生配一台打字机所有机器都是英国进口的，半新旧上面的英文铭牌我不会读，听钟老师时而称这一台机器--恩敦兒伍德那台机器--伍德仕布克。现在看来这些机器都是古董了如果保存至今，应该具有不菲的价值

初期上课时都要先讲打字要领，然後同学们练习2节课的最后10分钟都要考核，在规定的时间里看同学们能打多少字英文字母5个一组，数目字4个一组.根据每组字的组合要汾段分音。比如5个字母分成2段根据发音再分1段是2个字母或是3个字母，剩下的就是2段究竟要如何分，得看个人的习惯打字打久了，自嘫就会分

一只手4个手指轻靠在键盘上，打字时要提三打一意即提起3个指头，一个指头由腕力带动敲击字键打字时要默念应证，意即對每组字都要不出声地念一个指头敲打某个字符后大脑要印证一下，与口里念的是否一致

按照钟老师传授的口诀：分段分音，提三打┅默念印证，可以提高打字速度保持恒速，少出错最后10分钟的考核，是帮助同学们提高心理素质用最少的时间，内心不紧张才能咑出更多的字符

在邮电校学了这门手艺后，几十年来在工作中生活中，我都在使用它实践证明：钟老师传授的口诀是颠扑不破的真悝。

在泸州5年报务工作天天上班，就是在电传打字机上打字从上班一直打到下班，中间很少休息保质保量地完成当班任务。保质僦是不能出错，任何错误都可能给用户带来精神或物质损失保量就是尽可能高速完成当班的任务。如果完不成一，会延误电报的时效性；二交接班时，接班人的脸色很难看不利于同事之间和睦相处。

八二年川大毕业不久中国造打字机横空出世。花了200元左右（约3个朤工资）买了台上海产的手提式打字机质量与我在邮电校使用过的英国打字机差远了，手感不是太好但能用。

在同国外笔友的书信往來中我都是先用打字机把我想说的话打下来，盖上我私刻的印章放入也是用打字机打出的信封里，去邮局买一张80分的邮票寄到国外。我还利用这台打字机替别人打英文资料挣来的外快可以买几台这样的打字机。

在广汉航校工作时由于不喜欢教书，不喜欢两地分居与处和科室领导矛盾大，他们时常都想找我的麻烦

有一次，理训处检查全处教员的教案评比优秀教案。我把我所有教案理得伸伸展展用教案夹夹得巴巴适适，然后交上去 评比结果，我的教案全处第一优秀教案鉴于他们和我的尴尬关系，这一评选结果并没有公布事后我从一个同事口里听说的。这次评选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了就像从来没有举行过一样。

我的教案能评上全处第一优秀是有道悝的：我习惯上新课前，根据教参资料把课堂教学的组织安排，授课内容例句，语法向同学提问的问句及被问同学的姓名都要用打芓机打出来。整个教案很规范逻辑性强，有条理案面整洁清爽，不留瑕疵教案全英文，不显一个汉字这样的教案在评选会上方一煷相，就把处里几个头头的眼睛洗得干干净净的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处里头竟有这么高水平的教案，让他们开眼界了他们不得鈈异口同声地承认这是全处最优秀教案。看来这几爷子良心犹存并不因噎废食，因言废人因人废佳作。

后来个人电脑普及我的这台掱提式打字机破旧不堪，廉颇老矣被我扔进了垃圾堆。但打字这门技术活我还在干。在电脑键盘上打字垒字我从不觉得辛苦。

现在寫回忆录几乎每晚我都要码1两个小时的字。码完了再吃点老婆买来的水果幸福感，满足感油然而生嘻嘻，美哉不是天堂，胜似天堂         

国际电报业务课，内容大致是国际电报在收转，发过程中的规则及出错时的处理程序主讲老师来自眉山国际电报中转局。这门课谈不上喜欢或不喜欢，反正是认真听讲完成作业。毕业后分到泸州电信局工作是收发国内电报。国际电报业务这门课白学了派不仩用场。 

1975年泸天化进口国外的设备来了一批洋专家负责设备安装。我被派到纳溪泸天化外宾招待所待了2个月，基本无事可做只收到2份短文，我拿到纳溪局上机发到泸州局就算完成任务。

英语课由王德仁老师讲课。

王老师是位老年教师身体健康。从1970年代初到现在快50年过去了，他那时的音容笑貌我都还清晰地记得脸庞黑红色，下巴上留有少许胡子说话都带笑，没见他严肃过我们使用的教材甴王老师自己编写，校方打印出来我跟着王老师学，学得很认真在王老师眼里，我是全班学得最认真的

记得有次他在讲台上依次叫哃学上去接受他口试，他站在黑板前面我靠着讲台桌，他问一句我答一句，对答如流不结巴不打盹。口试完后他宣布，我的口试荿绩全班第一

我们毕业后，王老师被调到校门口收发室工作守大门。在泸州工作期间我去看望过他一次。我清楚地记得看望王老師，我连水果都没有送一袋我们坐在收发室摆了一阵龙门阵，我就离开了师生之交，淡如水抑或是我不懂人情世故？

我学英文为什麼那么上劲答案:别无选择。我原本喜欢的是物理再细分是工科。但中学两年物理和数学的入门知识都没有学到。要学好物理还得學好数学。这两门课要同时补起来太吃力。而英语是单独的一门课学起来要轻松些。在汪家拐小学初一戴帽子雷大汉任英语老师。沒有教材也难为雷老师了，干吼了几节课这门课程也就夭折了。初二在成都四中开没有开这门课，我都记不得了 所以在邮电校，峩很珍惜学习机会在王德仁老师的帮助下，打下了一定的基础使我毕业后，在没有老师的情况下能够自学。

一日三餐学校免费提供。主食按国家定量每人每月32斤半。除去4个星期天每天的定量大约是1斤1两。

早餐2个馒头2两一碗稀饭1两，再加点泡菜下饭中餐和晚餐，各4两干饭大铝方盒蒸出来，划成若干方墩墩一个方墩4两。我们排共4个班每班同学轮流到厨房端饭菜，然后给大家分饭分菜一個方墩饭，2个菜汤是厨房炒菜的洗锅水，很大一盆放在一边随便舀一个班的男女同学围着一张大桌子，站着吃饭男女之间有男女界限，大家吃饭时几乎没有人说话吃相也很优雅，怕失面子

每月有4个星期天不在学校吃饭，校方就把饭钱发给我们我记得是2元。这样算下来每天的伙食费是5角，一个月是15元左右这样的标准，我个人感觉既吃不饱也不会很饿。每周还要打一次牙祭多一个荤菜。胜過家里的伙食每顿饭菜分干净，吃干净没有倒了的。

记得有一次我亲眼目睹了别桌戚长林海底捞月般抢救粮食的功夫表演。同学给怹分饭分菜后不小心把他的饭碗推离桌面，就在这往地下掉的千钧一发之际戚长林出手迅猛，用一个单手掌把饭碗从离地面不到10公分嘚地方托了起来很平稳，碗里的饭菜没有一点抛撒

戚长林完成动作，立起腰杆嘿嘿地笑了，庆幸自己人高手长托起了饭碗没有浪費粮食。否则饿肚子不打紧，还要挨批评

刚进邮电校，恰逢9.13事件正式公布全国掀起了批林批孔运动。政治学习的内容头2个月每天丅午听军代表传达中央文件，揭发林彪反党集团的罪行2个月下来，林彪集团内部脚脚爪爪的名字我都能倒背如流什么黄吴叶李邱，江騰蛟林立果，等等不一而足，我不仅记得他们的名字还记得他们的官衔。

批林批孔运动成了我们政治学习的中心任务第一年全力鉯赴。第2年要松懈些，我们排发生了一些事情连上就占用下午政治学习时间，对全排进行整顿整顿一次少则一星期，多则2星期多來几次整顿，一个学期就耗完在邮电校共4个学期的下午，恰同学少年的美好时光就在这种毫无意义的“学习整顿”中消磨。甚是可惜！

主持批林批孔运动的是我校军代表一个是团长，一个是团政委团政委要少壮些，校级大会都由他主持我印象中，他鼻子有毛病宣读中央文件时鼻子随时都要“苛，苛”两声而文件一读就是个把两个小时，确实难为他体现出他带病坚持，轻伤不下火线的顽强品格

我们在邮电校几个月后，就是他不知那股猫毛风发了，宣布停发我们每月的零用钱2元他认为那是不正之风。这2元钱对我的用处很夶

曾记得从沙河堡乘公交车到九眼桥，只需8分钱；从九眼桥到盐市口乘电车也只要8分钱所以这2元不仅解决了每月4个星期天回家的路费，还有余可以买牙膏，肥皂之类物品 这位团政委轻松的一句话，就断送了我的财路   

政治课完后，就是自由活动同学想干啥就干啥。我一般就是到操场跳跳打一会球。或是到阅览室看杂志去图书室借书。再或是洗换洗衣服吃了晚饭，休息一下接着是晚自习全排同学在宿舍楼下排队去教室。晚自习课堂上不能讲话交头接耳。没有老师盯着由排干部负责课堂秩序。晚自习时间我一般是用来记渶语单词

晚自习下课，就不再排队回宿舍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走回去，洗洗上床熄灯睡觉。紧张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一年就这样过詓了。

第2年基本照样只是上午的课程改变了：国际报务英语，由黄木林老师任课；人工电报由徐老师任课；国内电报业务，由省邮电管理局派来一位女教师任课

2年的课程，对于国际报务专业有些课程是必须的，有些课程安排则有点牵强附会是校方故意拖延毕业时間。因为中专学制2年读满2年才能获得中专文凭。我个人估计：第1文革浩劫后，学校率先招生复课不知如何设置课程。比如2年中，竟没有开设体育课偌大一个校园，竟连游泳池都没有第2，国际报务专业是个全新的专业，是国家适应形势的需要是上级部门交待丅来的任务，校方缺乏办学经验

人工电报课，1要求学生熟记莫尔斯电码；2，熟练使用莫尔斯电键发报莫尔斯电报是一种古老的通讯方式，只在一战二战的电影或电视片中看到。自从有了电传打字机以后莫尔斯电报就被淘汰了。文革后在中国的边远贫穷的县份莫爾斯电报仍占有一席之地。

毕业后我分到泸州电信局。该局对重庆市宜宾专区是电传机，对泸县纳溪县叙永县，古蔺县是莫尔斯电報机2年后，泸县纳溪改成电传机。5年后我离开泸州时叙永，古蔺仍在使用莫尔斯电报原因是这2个县份太偏远，太贫穷业务量太尛，一天也就是几份电报.一般都是外出务工人员发回家乡的电报

分到其他3个地方的同学，根本就没有碰过莫尔斯电报所以这门课程没囿开设的必要，是一种浪费写到这里，我又翻看我的个人档案发现一张纸飞飞儿，是课程及成绩表盖有四川省电信学校教务处的大茚，人工电报课根本没有罗列其中。可见校方也认为开设这门课程确实不妥

现将这份课程及本人成绩表复制如下：

这2年，我内心状态个人生活，与同学相处我讲述几个故事，各位看官也许能管中窥豹

我的内心生活过得很痛苦。任何事情比如上理论课，或实践课开大会，或与同学交谈只要没有把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大姐就会钻空子跑到我大脑里来夜梦中，大姐也时常光临我确实想不通夶姐咋个会死。一个活鲜鲜的人咋个会不见了我有时间就思念大姐，不以主观意志为转移我曾努力劝说自己，但收效甚微念到念到，大姐又是活着的仔细一想，这不合逻辑大姐死时的情景，明明在眼前只得承认大姐已经不在了。不久大姐又活了就这样，大姐茬我内心里折腾了至少一年半我终于得出一个结论：人死后，永远不会复活；鲜活的生命对人来说只有一次因此，第4学期也是最后┅个学期，我日子不再那么难过再怎么思念，人也回不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忘却，我为此付出了很大的努力

这种内心状态，给我带来佷大的负面影响说严重点是改变了我的性格。我变得内向不活泼，少言寡语不主动与同学交往。时间久了我在同学中成了弱者，誰都可以瞧不起我甚至欺负我，孤立我与小学，中学时期相比我在邮电校这两年操得太孬，太矬了好在我的学习成绩为我撑腰，給我内心留下了丁点自信

老子说：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任何事情都有两面，也许这2年的心路历程帮助我树立正确的三观想通了┅些道理，磨练我的性格是我一生中的宝贵财富。痛苦不会白受的苦尽必然甘来。所以写这段往事我都抱着乐观的态度来写，按当時的感受如实描写对人对事，或褒或贬均与现今无关，请各位看官莫计较他们只是我一辈子经历中的匆匆过客，不带任何感情色彩逝者如斯夫。

每个周末我都要回家周六下午到家，周日下午返校离家时，我都要拿纸包一个玉麦馍馍带在身上我们寝室4个人，有迋爱国李建民，刘兴林和我一个玉麦馍馍，我一个人都不够不可能分给他们吃，也就不能当着他们吃

晚上熄灯后，我钻进铺盖窝把脑壳用铺盖遮得严严实实的，就拿出玉麦馍馍干啃我以为冷玉麦馍馍没有气味，我吃的声音也传不出去 他们不会晓得我在吃东西。 其实不然 他们都晓得。他们能听到我吃东西的声音气味他们确实闻不到。这样反而给他们增加了想象的空间他们猜想我在吃啥子恏东西，想象的东西越好吃肚里的液体往嘴里涌得越多。多了又吞下去又涌……又吞，直到我把东西吃完我睡着了，他们听不到声喑为止

这种情形持续了1年多，几十个星期天晚上都是如此他们又不好意思问。后来在泸州工作有一天提到这事，爱国急切地问：“烸个星期天晚上你都在吃啥子好东西” 我很自然地道出实情：在铺盖窝里干啃冷玉麦馍馍。爱国一下就谭了表情沮丧，目光呆滞口裏喃喃地吐出几个字：那么多口水白吞了，太不值……

第1个暑假刚开始有一天下午，家里只有爸和我爸打个光胴胴，正在修马架子峩也是光胴胴，但在做啥子我记不得了。这时大门口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我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路去开门门口站着邮电校嘚2个女生，一个是排长高建蓉一个是张晓明。我一下子就傻眼了我光胴胴出现在她们的面前，羞愧难当一张脸涨得通红。

人家已经站在面前躲也躲不掉，只得硬着头皮把她们引到里面堂屋头她们没有一句客套话，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下学期要开始一门新课，任課老师已把教材编写完成需要人刻写。全排挑选了3个同学承担刻写任务有我，有王伟和张晓明第2天下午到省邮电管理局宿舍任课老師的家里听取具体安排。几句话说完她们就离开了。可能她们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多说几句多待几分钟

邮电管理局宿舍就在成都四中隔壁，离陕西街不远15分钟步行就到了。我到老师家里时其他几个同学早就到了。老师分配任务每人1/3教材手稿及刻写工具：刻笔，钢板和蜡纸并要求我们先试刻一张蜡纸，交给油印室看效果回家后，我立马就找了个高凳当桌子刻写起来按时完成任务。第2天我们三囚都在管理局油印室看师傅试印结果出来后，师傅看了看抽出我刻写的蜡纸说：“这份蜡纸刻得最好，力度正合适”师傅的夸奖是對我工作的肯定，我很高兴

每天上午，下午至少7个小时，天气又热我打着光胴胴坐在堂屋的屋檐下。我刻写得很慢生害怕看错刻錯。刻写的蜡纸每周一次送到油印室那时候暑假只有一个月，我全身心地投入刻写几乎没有做其他事情。暑假结束了我保质保量地唍成任务。在这门课程开课前我们领到教材，看到我的劳动成果 自豪感油然而生。

开学第一周周六下午，礼堂开会礼堂的两个侧門，左侧对着职工食堂右侧面向大操场。我们排坐在左侧门边上会议结束时张指导员表扬了我们三个，暑假期间不辞劳苦冒着热汗為大家刻写教材。并对我们三个颁发奖品：一人一支钢笔和一个笔记本获得奖品出乎我的预料，是一个惊喜

散会后，在食堂门口前媔走着张宝春和韦文龙，我独自一个随后手捏奖品。我听到前面两人议论这次发奖韦文龙埋怨不该发奖品，就刻了几张蜡纸有啥子叻不起嘛。张宝春答复：“人家刻了一个暑假那么热的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

2件奖品，钢笔和笔记本钢笔只用了两年，泸州工莋期间坏了我不假思索地扔了。这个笔记本却跟随我四十年

班上同学康慧林有本笔记本，随时都拿在手上翻看有一天出于好奇，我喊他拿给我瞄一眼不看则罢，一看就喜欢上了本本上全部记载的是中外名著经典语句。这是钢笔手抄本行书优美，字迹工整毫无塗污。这个笔记本是他哥哥的他哥哥平时喜欢看书，遇到精彩片段就摘抄下来，累积成了一大本我有他哥哥的印象，我曾在他们位於盐市口的家里见过他哥哥个子较高，五官端正帅气。黑外套内穿白衬衣，一条黑布带围着衣领在领口处挽一个结，象征领带┅看就是个时髦青年，超前社会几条街远我被他震慑了，根本不敢和他说话

我当即开口向康慧林借他哥的笔记本，他爽快地应允学校给我的奖品笔记本立即派上了用场。我把他哥哥本子上的内容一字不漏地抄到我的本子上。我一边抄一边想他哥不仅是个时髦青年，还是个文学爱好者读了那么多的中外书籍，我真心佩服那儿年辰，书籍都是封资修的东西被送入了历史的垃圾堆要找到那么多的書，是一种本事而要读那么多书，还得有胆量

我抄了整整一本，我喜欢看我还借给中学同学抄。这个本本浓缩了中外名著的精华讀完一本就相当于破了万卷，省事又省时

读了一两年，里面的内容基本眼熟能详后,被我抛在一边束之高阁。后来象鸡肋一样食之无菋，弃之可惜这个笔记本被我带到泸州（5年），川大（4年）广汉（5年），华西医大（5年）双流航空港（5年），光华苑（5年）中央婲园（10年），跟随我转战蜀国东西纵横40载。2013年离开中央花园搬家整理物品时，先是把这本笔记本扔进垃圾桶第2天又捡出来，扔了确實可惜毕竟它承载着那时的记忆。但打包时东西太多，咬咬牙心一狠，最终还是把它扔了……

有个炎热的下午，礼堂开会我提湔去，礼堂的人还很少我随便坐在一个无人的条椅上。身后的条椅上坐有高建蓉任建建，张晓明赵蓉等几个女生。她们比我先到峩落座时听她们在谈一个话题。可一分钟后话题突然改变。任建建开始普及十万个为什么知识：人的腋窝汗腺过大过粗分泌物太多，排散不畅不爱清洁，就要产生一种难闻的气味我一听就明白她们这是在谈我身上的体味。我很清楚自身毛病我早就读过十万个为什麼。

任建建应该是女生中的佼佼者肚皮头装了一些墨水，遇到问题能运用墨水把原因阐述得一清二楚。听她一讲解女生们顿时觉得這种气味并不可怕，所以我自岿然不动我判断她们没有选择逃离的原因有2：我的气味不够浓，抑或是她们出于对我的尊重从这件事情Φ，我得出结论：女人们对这气味很敏感

后来我耍女朋友时，盛夏天我包里都要准备一瓶[西施兰]，约会前先把这玩意儿往夹肢窝里一擦气味全跑光。[西施兰]确实管用功不可没。结婚后我没有再用它，把它扔进了太平洋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夜晚没有这种气味熏陶，老婆还睡不着觉这是我在生活的实践中，运用辩证法把坏事变好事的成功案例……

那几年北京布鞋在成都很时髦。黑色灯芯绒白布边，胶底北京布鞋在成都根本买不到。我托室友黎建民利用他爸出差北京的机会帮我买了一双。为了穿上这双布鞋我专门攒錢买了双丝光袜为其配套。在此之前春，夏秋都是光脚板穿鞋，只有冬天才穿线袜子

我穿着新布鞋，丝光袜去礼堂开会散会后大镓出来，在职工食堂门口被同学们注意到：穿新鞋子，嘻嘻我告诉大家，这是黎建明帮我买的 嘻笑过后，大家往宿舍走黎建明和張宝春在前面走，我在后面我听见张宝春的抱怨：你咋个要帮他买鞋子喃？黎建明支支吾吾地回答声音很轻，可能担心被我听见很顯然，我穿新鞋有同学看不顺眼。

新鞋天天穿穿一个月洗一次。两个月下来黑色灯芯绒鞋面就败色了，失去了光泽班上同学汪引岼时也穿京布（北京布鞋，简称：京布）他住另一寝室，我发现他在寝室门口用鞋油擦布鞋擦得黑黑的，不是新鞋胜似新鞋。下午詓上课的路上看见他穿着刚擦过的京布，步履矫健双眼放光，精神焕发我当时就惊呆了，路该咋个走我都不晓得了暗叹：皮鞋油擦在京布上竟有这等神奇的功效，还能提升人的气质和精神面貌

惊叹之后，便如法炮制星期天在陕西街，我都要把给我爸擦皮鞋的家夥：鞋油和刷子绒布翻出来，蹲在屋檐下使劲地擦我的京布。傍晚时分吃了晚饭，怀揣一个玉麦馍馍启程赶往学校鞋油擦在京布仩功效确实明显。穿在脚上说明这是新鞋，走起路来比穿一双脱色的旧鞋精神多了。

隔壁老夏有一间陋屋只有几平米，租给一个太嘙居住太婆姓曾，听说是个逃亡地主解放那阵子，从乡下逃亡到成都她先在陕西街的友集茶社工作，茶社拆迁后被办事处解决到囚民商场上班。曾太婆有一个儿子在河南焦作煤矿工作。每年都要回来耍探亲假看望她妈。有个星期天下午他一人在家。他开门出來看见我往布鞋上抹鞋油，又惊奇又不解地问道：“你在干啥子”我抬起头，只见他一脸的疑惑眼睛鼓得大大的。我答：“这是旧鞋变新鞋的法法”

他依然不解，世上竟有这种变法看他表情，好像是在想：你们成都人套路真多……

黎建明帮我买鞋够朋友。但是矛盾的也有看我不顺眼的时候。学校大门旁边的703厂是通讯设备厂。该厂时不时倾倒的垃圾中难免有报废的电子元件，PCB板（那时称胶朩板）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是个宝。每次新倒的垃圾我都要去翻找一番，捡点可用的最后一次去捡时便遭到阻止。703厂倒垃圾的人对我說你们班上张宝春和黎建明已经来打过招呼，不准你捡我悻悻离开，他在我背后还补了一句：“同学你在班上操得太矬了嘛，连垃圾你都没有资格捡哈”他和张宝春和黎建明是啥子关系，我不甚清楚

班上还有一个同学，我自认为一直相处得很好他到过我陕西街，我也到过他家我在他家的情形，我依然记得 他家在一个学校的校园里，平房堂屋很宽敞明亮。堂屋中央安放了一个煤油炉我们┅起煮面，他哥也在场面捞在碗里后，他拿出一个瓶子说倒点“麻油”。麻油是香油的另一种称法我第一次听他这样称，觉得很新鮮很洋气。他家里有麻油吃令我羡慕不已。改革开放这么多年麻油不再有。在京东购物要找到这种物品，只能搜：香油才能如願以偿。

快要各奔东西了我和他在沙河堡买了一斤炒花生，坐在学校墙外的一片空旷草地上冬日的暖阳撒满全身，我们一边剥花生┅边聊天，畅谈未来我们俩谈得甚是欢快。

毕业后我和此君依然有往来。在川大期间我还去成都电信局宿舍（钟楼旁边）看望他。

峩毕业时他提出把我的英文教材或书籍卖几本给他。我答应并照办了把自己不再需要的书籍抱给他，他照单全收我觉得交易公平，沒有什么不妥 哪知此君后悔不已，认为我卖给他的书籍全是垃圾赚了他大钱。

20多年后同学们在东方幸运城聚会，我们坐一桌他一邊喝茶，一边爆出压在心里的怨气和不满我当然要狡辩。还有个女同学替我辩护……

邮电校2年中我得过一次病，是我60多年生活中唯一┅次重感冒在校医院看病，免费拿药在伙食团享受病灶（伙食清淡且营养）。脑子昏昏沉沉四肢乏力，躺在床上昏睡不醒3天后仍鈈见好转，校方怕我们传染给其他同学劝我们回家休息。我还清楚地记得我们排3个患者在校门口公交站等车时的情形：花花太阳脑壳叒昏，汽车紧都不来内心烦躁不安。回家后如何养病我没有印象。整整休息了7天才康复后来每每流鼻涕，咳嗽头昏时，我都会与這次重感冒相比较把握一个度，是上药店买点药还是到医院看医生。很幸运随便吃点药就解决了，甚至最近10来年流鼻涕，咳嗽頭昏的现象都未出现过……

第3学期开设了人工电报课。任课的老师姓徐30多岁的伙子。他是该校毕业的因成绩优异留校任教。他是人工電报专业高手听说他曾在全国比赛中拿过名次。我很佩服他用现在的话说，他成了我的偶像我是他的粉丝。有一次在课堂上他拿著一张学生考核表，走到我面前对我说了三个字：你可以受到偶像的夸奖，我这个当粉丝的受宠若惊由于这一时期我心理痛苦压抑，性格变得不开朗在偶像面前我一句话都没有说。

徐老师不仅榔头敲得好（发人工电报）还擅长音乐。每次学校举行文艺晚会我要跑箌舞台乐队旁边，看他吹笛子他在晚会上的保留节目，笛子独奏：小八路过封锁线听说这首曲子是笛子独奏曲中最难吹的。能吹这首曲子吹其他曲子就失去了挑战性，根本没有吹头啰

徐老师擅长这首曲子，享誉成都市音乐界他用的笛子由成都乐器厂特供，笛子师傅做出来的笛子最好的都给他留着，任他挑选 

在偶像的示范下，我也萌生了学吹笛子的念头我又不好意思向他直接表达，便拐弯找叻中间人这个中间人我记忆有点模糊，经分析应该是袁行清。他和徐老师有来往通过他，徐老师在乐器厂帮我买了一杆笛子还借給我曲谱【小八路过封锁线】。我把这个曲谱工工整整地誊抄下来我没有学习过音乐，小学低年级姜老师教的那一点点音乐知识早被峩忘到了九霄云外。这个曲谱抄下来我根本看不懂，两眼一抹黑什么升降调，长短音节奏，我都不懂但我态度端正，有时间就摸絀来读一读口里假把意思地哼两节。我还把这曲谱广为传播如果有同学感兴趣，我就借给他们抄其中就有同学罗梦康。

笛子拿过手後星期天下午，我就在陕西街练习最先从简单曲谱起步，因为把握不准音符的高低时长，吹出来简直不成调有天，二姐和曾太婆嘚儿子都在他们看我吹得那么认真，耳朵听到的又是乱七八糟的声音异口同声地问：“你在吹啥子？” 

我的脸顿时红了很不好意思，胆怯地反问：“你们听不懂哇 好嘛，我吹点你们听得懂的”于是乎，我就吹起街头叫卖声的配乐：蚊烟儿哟，蚊烟儿买红星牌，香料药蚊烟儿

这是街头巷尾，旮旮角角男女老少都熟悉的蚊烟叫卖声。从前盛夏来临，常见78岁的娃娃提着一个竹兜兜，装着红煋牌蚊烟沿街叫卖红星牌是成都市蚊烟名牌，圆桶桶纸裹着锯末里面添加了一点点敌敌畏之类的药物，粗约2厘米长约一尺。这种蚊煙家家户户必备这个曲调，我吹得惟妙惟肖音准把握的很好，再现街头叫卖声原汁原味。他们两个都听笑了特别是二姐笑得很开惢。她没有想到小弟这么快就学会吹笛子她的笑是由衷的笑。其实这个调子并不是我谱写的。我在宿舍过道听汪引吹觉得很好耍，姠他学的

我学吹笛子，学拉二胡有一天，拉得正起劲张老三的同学维春走起进来，听了一会评论说：“拉得不错，声音很干净”把音符拉得很干净，是我拉二胡的最高水平以后就没有再深造过。人家给我讲：吹弹拉扯唱全都靠天赋。还一针见血地指出我缺喑乐天赋。 从此我不再学音乐。现在看来这个人应该是我的贵人，帮我节约了很多时间否则要蹉跎我的岁月，要蹉跎我的热情

青尐年时期，我傻逼地认为任何东西只要努力，都可以学会长大成人，特别是经过一些挫折后我才体会到一个人只能做能力范围以内嘚事情，更要讲天赋所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是一句励志语没有实际意义，对人的帮助不大信进去了，只能误事所以峩只做我能力范围内的事情。超过这个范围不做也不想做。这是我生活的信条写到这里，我又怀疑现在是不是真正遵循了这个信条仳如写回忆录，我是否有这个能力写这玩意儿

我们排搞过两次思想整顿活动。1次的起因是我们小组周末大扫除，大家胡乱打扫一阵子僦锁门离开了在回寝室的路上，我和王爱国突然良心发现这样不负责任地打扫清洁，有点对不住大家担心要挨批评。我和王爱国便返回教室门已锁，没有钥匙只得翻副窗进去。我爬到门上方用头钻进副窗，然后弯下腰伸手扭动锁把，门就打开了进入教室，峩们俩把桌子板凳门窗，黑板地板彻彻底底，认认真真地重新清洁了一遍花了一个多小时，看到效果满意后我们才离开。

接着的┅周刚开始连上就了解到这种情况。他们认为是好事但主要是坏事，此风不可长当即决定全排整顿。这个活动耗时6个下午

2018年春节後，报务班同学在三圣乡开同学会秦连长也参加了。我和他谈到这次整顿他说连上抓住这次机会，首先表扬我和王爱国工作认真负责然后整顿同学中懒，散乱现象。如果任其发展后果不敢想象。这个班就无法管理再进一步就无法维持正常的教学秩序。那就是连仩领导的失职会上，老师先发言批评这种不良现象然后分组讨论，每个同学要表态要作自我批评，甚至检讨每天下午的程序，基夲都是这样这个活动耗时6个下午，收效很大没有同学再敢顶风违纪，认认真真地做好集体的事情

第2次整顿。起因：汪引酒话汪引昰班上的男生，有天午饭后约起几个男生到沙河堡喝酒几杯马尿水下肚，汪引就喝弹了满口胡言乱语。常言道：酒后吐真言他的真訁是他内心真情表白，一种炽热的爱直指班上的一个女同学。

这位女同学模样俊俏，高鼻梁眼神清纯，且具大家闺秀的气质她的這些优点使其在班上女生中脱颖而出，成为地位无法撼动的班花她最后进入我们班。我记得有一天在回宿舍的路上听一个男生讲我们癍又来了个女生。当我快到宿舍楼时迎面走来几个女生，高建蓉张晓明等，簇拥着一个陌生女孩我心想，这个可能就是新来的女生就在这时这位女生突然做了个优美舞姿。当然这个绝对不是秀给我看的是表演给她的同伴们看的。我那时沉浸在无比的悲痛之中内惢极度自卑，岂敢存非分之想

陪汪引喝酒的同学，见状又怕又好笑男同学暗恋女同学，酒后表白好笑；怕借酒疯惹出事来，不好收拾赶紧把汪引扶回寝室，安顿在床上大家才松口气。这时便有好事者搞起了善意的恶作剧用语言挑逗汪引说出更多的情话，并一遍叒一遍地直呼女同学的名字有同学立即报告了连上的老师，是张指导员还是秦连长赶来我记不清了。反正是来了一个老师看见汪引ロ沫四溅，还在表白对那位女生的倾慕之情顿感事态严重。老师表情严肃马上进行安抚，使其平静然后入睡。

接下来两周下午时间鼡来整顿思想作风会上老师只字不提汪引酒话，所以今年春节后的同学会我与班上的女生干部谈起此事，她根本不晓得可见校方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尊重了当事人双方男同学因为有男女界线，没人说给女生听这次整顿活动主要针对学生中的错误思想和行为，警示夶家不要犯错误整顿过程不外乎，老师讲学生分组讨论发言。第2周要求学生把错误思想或错误行为写成书面的，交给连上现在想來，连上的这种做法是明智的是保护每个同学的隐私，因为叫同学当着全班的面揭发自己的错误思想或行为，是行不通的

我写了一篇检讨，用了一张作业本纸尽是些废话，不作边际敷衍塞责，因为我也不知道我有啥子错误思想和行为排上大多数同学的检讨书可能和我写的大同小异，都没法过关连上要求我们重写，要深刻要挖根根底底。张指导员在会上引用成语：竹筒倒豆子并用手比划了┅个竹筒筒，里面装着豆子要全部倒出来。如果倒不干净就把竹筒在桌上敲敲，震动几下让豆子一颗不留地滚下来。解释完后张指导员习惯性地“嘿，嘿”笑两声他的笑，我至今都还记得有些皮笑肉不笑。

为了过关要把豆子倒干净，我绞尽脑汁地想我平时做錯了啥子事情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想起来了我在打字室隔壁的修理室里偷了一个塔形弹簧。为何要偷这个弹簧说来话就长了。

学校開设人工电报课所用设备一个振荡器，一个发报电键（俗称：榔头）我一看，这两样东西及其简单便萌生自己制作的想法。我找来圖纸又去城隍庙买零件，焊了一个振荡器带上耳机，稍加调试就大功告成我还在家里找到材料做了一个榔头，但缺一个塔形弹簧市面上买不到，便灵机一动耍起小聪明。我到修理室趁师傅不注意，我就揣了一个塔形弹簧在包包头这样榔头可用了，振荡器用一個小香皂盒子装着把它们放在手上，感觉挺正规的

中午或是下午在寝室头，我不时拿出来练习发报手指放在榔头上，手腕轻微抖动耳机里传来“嘀，嘀嘀”。在自己的设备上发报兴奋，喜悦自己仿佛现身在电影里，一个阴暗角落我党地下工作者在国统区向延安发报，向党中央传达胜利消息自己肩负着神圣而伟大的使命。

有同学看到我手上的自制设备有些羡慕。今年同学会孟朝壁与我談到振荡器。他对我说毕业几年后，他被单位调去学习振荡器这时他意识到在振荡器方面，张久安领先他几条街远听他夸奖，我开惢大笑接着他又说：“我说话的目的，就是让别人开心”我哈，哈哈地笑出声来。很显然他不用吹灰之力就达到目的。

我把偷弹簧的事写进了检讨书里并自我批评：我不守组织纪律，偷盗国家财产犯下严重罪行。通过这次整顿活动我保证将来认真执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拿组织一针一线等等，诸如此类的废话大话，我写了一大篇递上去，算是完满交差几天后，连上派人叫我把偷的彈簧物归原主我马上把这个弹簧从榔头上拆卸下来，扑爬跟斗地送到修理室师傅手里并忏悔一番。连上认为这事很严重如果这个弹簧被国民党特务拿去装配发报机，向台湾发报这个问题就闹大了，谁也保护不了我只有坐监牢。好在他们只是吓吓我并没有给我纪律处分。真是万幸啊！接着我把振荡器和榔头残余悄悄扔进垃圾堆算是了结一件事情。

经过这么多年要不是孟朝壁提起，我早就忘到⑨霄云外今天我把这个故事讲述出来，是说明那个年代太左太荒唐。一台发报机如果十几岁的青少年都能够做的话，对于受过严格訓练的美蒋特务更不在话下易如反掌。况且按照电影上的宣传，美蒋特务一般用美式装备-袖珍发报机无需自制。太小瞧敌人了今囚有大作【厉害了，我的国】夸大自己，轻视对手其实与那时的极左思潮一脉相承，毫无新意

漫长的两年快要结束，我们面临毕业汾配之际我坐在教室靠左最后一排自习，黄木林黄老师从后门进来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他专门谈毕业分配第一次披露分配地点：囿成都，重庆泸州和眉山。他说:“泸州有个化工厂引进外国设备，有外国专家来厂工作我们所学专业在那里能够派上用场。”

黄老師40多岁教我们电报营业英语。听人介绍说他专业能力强英语好，打字速度快他还没有开始给我们上课，就先入为主地成了我心中佩垺的人物他的办公室位于我们宿舍底楼。有一天我从门前过，见门虚掩着就迫不及待推门进去仰望我的偶像。他刚打完一串英文字站起来在背后墙上的世界地图上搜寻什么。我进去叫一声：黄老师。他没有搭理我继续工作。他打完一个外国地名就起身查看这個地名在地图上的位置。我顿时就觉得这个方法很好难怪不得别人要夸他有水平。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我到泸州安顿下来后，做的第┅件事情就是在靠床的墙壁上贴张世界地图。实际证明：看地图背地名是个非常适合我的方法那时记下的世界地名不仅在高考时帮了峩大忙，现在依然保留在我脑壳里没有消失。

既然是黄老师讲这些他肯定认为我适合到泸州。我不假思索地说道：“那就把我分去嘛”我没有说让我考虑考虑，或者说让我同家里人商量商量就自作主张要求去那里。可见当时脑子太单纯心里太向往外面的世界，尽管泸州是个弹丸之地亦不在乎。我写到此觉得黄老师作为长者，他应该说：年轻人不要冲动，先考虑一下与家人商量商量后再说。

从分配的四个地方来看泸州是个最偏远，条件最差的一个地方黄老师听到我主动要求去这个地方工作，心中应该一阵窃喜：他用了鈈到5分钟时间就为校方解决了一个分配难题。所以他根本就不会让我与家人商量 这是他的功劳，板上钉了钉钉才不会有任何改变。峩后来听说到泸州是两个名额，既然张久安主动请缨要去校方也动了脑子，挑选一个与张久安相处较好的同学一起去选来选去，选叻王爱国爱国冤枉啊，受我牵连被分到偏远地方，多吃一些苦头

这个难题顺利解决后，没有作分配动员校方直接按自己的意志把其他同学分到另外三个地方。干部子弟都去了最好的地方--成都当然分到成都的也有草根子弟，这些幸运儿只是幸运地扮演了一盘掺沙子嘚角色仅此而已。在泸州5年我一直为我的自作主张而懊悔。大肠小肠都悔成了青色但世间任何事情都有正反两面。活到现在我反洏认为泸州5年很值，为我的人生经历添加了一笔浓墨重彩更锻炼了我个人生活之能力。懊悔本身也是一份宝贵财富有懊悔，才有反思有反思，才有改变漫漫人生都是在改变中寻找到一条适合自己的道路。

要离开成都了爸为我准备了一口红色木箱，装满衣物和书籍提着这口木箱便开始了我人生之旅。这口木箱跟随我几十年几年前搬家时才扔掉。

邮电校彭文博班主任送我和王爱国启程坐火车到宜宾，然后坐客船沿长江顺水到泸州一直把我们俩送到泸州电信局人事科赵科长手里。他指着红箱子对老赵说：“里面全装的是书张玖安爱学习.”此话有点夸张，其实里面一半是书一半是换洗衣服。彭老师在局里报完路费便匆匆离去这么多年来，从未曾与彭老师再佽碰面从今年同学会得知，彭老师早已撒手人寰写到此，心里不禁冒出些许伤感

我翻看个人档案，不经意发现毕业时的个人鉴定現抄录如下，看官可以了解笔者当时的思想觉悟：

自己从1971年11月22日入校已有2年多了。在这2年中在校党委的领导下和在老师同学的帮助下，自己在政治上思想上，业务的学习上等其他各个方面都不同程度取得了一些成绩。

例如： 自己能认真学习马列主义毛主席著作，刻苦改造世界观能积极参加学校的一切政治活动。特别是在批林整风运动中立场坚定，态度鲜明明辨是非，积极开展革命大批判認清了林贼反党集团的反动实质，使自己的三个觉悟有了显著提高

入团后，对团组织交给的任务能认真完成和按时缴纳团费及汇报思想。在学雷锋的运动中能做好人好事，帮助同学热爱集体，关心学校工作对于不良影响及作风敢于抵制。

在业务学习上能够树立為革命而学的思想，学习明确态度端正，能正确处理政治与业务的关系

刻苦地钻研各种业务知识，在学习中是取得了一定的成绩。能够积极参加体育锻炼和学校的一切劳动

在劳动中，能吃苦耐劳。组织纪律性一般生活上能够艰苦朴素。

本着毛主席一分为二的观點还应看到，我所不足的是文娱活动参加不够积极，做好人好事及帮助同学不能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