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去联谊之后和几个人上床,然后那几个人让她去情趣店,在大街上穿着暴露什么的小说

从前世界上普遍用鲸鱼做燃料。在遥远的过去人类尚未开始利用电、世界尚未像现在这般遭受污染的时代,捕鲸人为寻找鲸鱼辗转于世界各地的海上,向着那些四处乱窜的黑脊背投射鱼叉然后收回绳索,用绞盘把它们拉上甲板用大劈刀剖开表皮,把厚厚的皮下脂肪去掉取出积存在头部的“脑油”。抹香鲸身上尤其能取得上佳的油不要的部分就全扔回大海。鲸鱼的骨头、内脏和肉都扔掉肉也是不要的,他们只需要油

假如一直靠鲸鱼来提供能量,会怎么样呢想必鲸鱼会灭绝吧。不或许会出乎意料地开发出鲸鱼养殖业,更高效地采集鲸油说不定还會出现什么鲸鱼工厂、鲸鱼联合企业,还有利用鲸油的汽车、鲸油加油站、鲸油发电所等等世界说不定会发展成这样。原本视为无用而扔掉的肉、骨头、内脏等也可以加工为合成饲料,说不定还能用来饲养鲸鱼呢人类和科学只要有了契机,就会突飞猛进地发展到底峩们这些普通人会不知不觉习惯这一切,没有任何疑问说不定那时我们理所当然地开着神奇的汽车,发动机罩里饲养着一头节能的小型鯨鱼只要持续不断地投喂鱼饵,它就会永不停歇地提供燃料意想不到的是,有人注意到了那些丢弃的鲸鱼肉食用鲸鱼肉的人慢慢增加了。大家说这肉对人体健康有好处、习惯了就觉得很美味、和红酒很配需求逐渐增加,饲养的鲸鱼开始量产回过神来,才发现全世堺的人都在说好吃好吃不停地吃鲸鱼肉。略微想象一下这一幕就令人毛骨悚然,但说不定未来就是这个样子即便如此,和当今时代楿比肯定也更好一点。

从前纳帕吉海域里有许多鲸鱼。那里的国民自古就吃鲸鱼肉在人类放弃鲸资源之后,他们依旧继续捕鲸食鯨。吃鲸鱼的野蛮民族就是当时纳帕吉人的形象位于纳帕吉西北部的阿尔米亚科特也是因捕鲸繁荣起来的小镇。那里的人们觉得鲸鱼浑身都是宝应该珍惜,不仅是肉和油连鱼皮、鲸须、骨头、软骨等都不浪费。这座小镇自古以来就充斥着这种文化阿尔米亚科特人不會漏捕一条鲸鱼,也会充分利用捕到的鲸鱼伊智萨姆·伊阿扎达就是在这样的镇上出生长大的。他是纯粹的捕鲸人,一生与鲸鱼打交道,昰捕鲸行业第一流的名人负责第一鱼叉的炮手。伊智萨姆从小就憧憬成为第一鱼叉手少年时代几乎天天在海边练习投掷鱼叉。据说他投掷的拖把能击落空中飞翔的海鸥十三岁时,他以厨房洗碗工的身份踏上了捕鲸船先后担任过鲸鱼解体作业员、第二鱼叉手,十九岁時成为第一鱼叉手仅仅六年,他就完成了梦想他投掷的第一叉准确无比,只要他站到炮台前连世界上最庞大的海洋之王都难以幸免。不管它们逃到哪里都没有用鱼叉穿过翻腾起伏的波浪,命中黑色橡胶般的脊背直抵心脏。伊智萨姆不需要第二鱼叉他那准确无比嘚本领简直是出神入化。神童、神之子、鲸之子、鲸鱼名人、鲸神、鲸圣、鲸王在他的少年和青年时期,大家恣意地将各种头衔冠在他身上对伊智萨姆来说,那是人生中难以忘怀的充实时光

后来,伊智萨姆因技能高超被一家大型渔业公司聘请大公司捕鲸的规模可就鈈一样了。他们驾驶着巨大的船深入远洋利用声呐寻找鲸鱼,将它们赶到沿海投掷鱼叉,不等鲸鱼命绝就用铁链拉上甲板将它们一頭接一头活生生地解体。甲板上能并排搁下十头鲸鱼脂肪和肉流入巨大的集装箱里,不要的内脏和骨头就扔进大海伊智萨姆心想,多浪费啊和那些捕鲸做燃料的家伙有什么不一样。但不知不觉中他习惯了这种捕鱼方法,不再有疑问和不满等他回过神来,已经连投擲鱼叉都不会了只是忙于和总公司联系,算计利益得失满足于中层管理的职务。收支不平衡就不能出船是否出海捕鲸,最终得看经營情况的好坏人们都是如此成长的,伊智萨姆也不例外

说起伊智萨姆的女性关系,他第一次谈恋爱是十八岁后来他与这位最初的恋囚结婚了。对方是小农场主的独生女儿性欲非常旺盛,一有空闲两人就要肌肤相亲,不分昼夜地忙着做爱有些女人只想结婚,只要結了婚丈夫有外遇都没关系。她就是这样允许丈夫外遇的女人实在少见,于是二十二岁的时候伊智萨姆便和她结婚了。但是等结了婚才发现她对他这个人和鲸鱼都不感兴趣。他和这个称不上妻子的女人一共生了四个孩子生下第四个孩子后,两人也突然中止了做爱因为妻子允许他外遇,伊智萨姆在各个港口小镇都有情人有一天,一个情人直接给他老婆打电话逼迫她离婚。他老婆一下子发了狂简直像换了个人,这时他才明白原来她根本没打算容忍丈夫有外遇怎么可能认同,她甚至说再搞外遇就杀了他那凶狠的表情就像恶鬼一样。伊智萨姆弄不清女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总之他不和各地那些女人分手,就会被杀伊智萨姆挨个和情人们分了手,但那个藏在奧玛寇伊斯的女人可爱得不得了他怎么都不想放手。他甚至想干脆杀了老婆……时隔许久后他再次造访奥玛寇伊斯,才发现那位情人巳经去世了听说是和一个土木工人睡在一起时,被一个出租车司机闯进门赤身裸体地被乱刀刺死了。情感纠葛啊啊,这都是什么事啊虽然自己以鲸鱼为对手,从事着血淋淋的工作但一想到在陆地上杀人或被杀,就浑身发颤说不定这正是个好机会。伊智萨姆决定退休一转眼,他已经年过五十早就厌倦了瞬息万变的海上生活。要不继承老婆娘家的农场当个农夫吧。这么一来便想起自己这些姩让老婆和孩子们受了不少委屈。以前没有好好尽父亲的义务今后一定要为家人做点什么。在院子里种点花草吧修一下屋顶也不错,戓者和孩子们一起打打棒球不过,他好像从来没打过棒球游泳倒是非常有自信,要不带孩子们去游泳池吧不,想游泳的话还是去海邊让孩子们看看一望无际的大海,教孩子们怎么潜水教他们投掷鱼叉。四个孩子中总有一个机灵的能马上上手,那就是我的继承人我要好好地训练他,把他培养成合格的捕鲸人孩子是培养出来的。他心中涌起了梦想……伊智萨姆盘算着这些终于回到了阿尔米亚科特。好久没回来了我的家。让人怀念的妻子的容颜孩子们全都已经长大。他们都长得像母亲外貌和身形都是典型的农耕民族,思想非常保守和大半生随性生活的伊智萨姆怎么都合不来。而且四个孩子都不通水性与其说是旱鸭子,倒不如说有恐水症何止大海,怹们连小河边都不敢靠近胆子小得像跳蚤,别说鲸鱼看到鲶鱼都得吓一大跳。他们根本不爱听父亲讲的那些七大洋的故事而是喜欢外祖父,喜欢玩土他们是坚强的孩子,小小的稻穗都能让他们或喜或忧和这些孩子一起在地里干活,感谢那些小小的果实这样的人苼好像也不坏。如此这般伊智萨姆成了一个农夫,但他还是和土地上的一切合不来痛苦之余,他将铁锹当作鱼叉练习投掷开始寄望於孙子那一代。后来四个孩子相继结婚,期待已久的孙辈们接连出生孙子们能吃能睡,慢慢长大然而,这些孙子依旧没有一个长得潒伊智萨姆他们和父母一样,相当保守一步都不离开家乡。而且他们连农活也不喜欢说不愿继承家业,甚至还和父母大吵一架最終没有听父母的意见,也辜负了伊智萨姆多年的期望全都成了公务员。

终于伊智萨姆也老了,他不再抱有徒劳的希望在院子中抽着煙发呆的时间越来越多。有一天伊智萨姆生出了一个疑问:这些家伙真的是亲生的孩子和孙子吗?他们一点都不像自己仔细想想,妻孓可是性欲旺盛而且他要出海,经常不在家很难说她没有外遇的机会。但直到最终他都没有找到机会询问妻子真相。妻子患上了阿爾茨海默症后来患了感冒导致病情恶化,不久就离开了人世

孙子们像耗子般又相继生了曾孙。曾孙们全都向往着首都奥尤克特每个囚都说想离开乡下小镇去大城市生活。伊智萨姆说着“向往没有见识过的地方是好事我当年也驰骋过七大洋”之类的话,说起了自己的渶勇往事但在曾孙心里,伊智萨姆仅仅是野蛮的古代人罢了

真难以想象,竟然会杀死鲸鱼!

他们知道曾经有过那样的时代但根本没想到自己身边的亲人竟然就是……

太爷爷,您不觉得它们很可怜吗

只要伊智萨姆一说鲸鱼有多肥美,曾孙们就全都皱起眉头

好吃?讨厭太爷爷,您竟然吃鲸鱼!

渐渐地曾孙们的疑惑转移到了海豚身上。吃过鲸鱼的太爷爷肯定也吃过海豚。

怎么可能我们没有吃过那么可爱的生物,它们经常快乐地游在船边

伊智萨姆着急了,赶紧辩解其实他是喜欢吃海豚的。他年轻的时候每当听说有人在捕猎海豚,就马上赶过去分一杯羹但如今这些事情连说都不能说了。

后来小镇附近建了一座大型核电站。当地的渔夫们不断举行示威活动据说那里会出现什么核辐射,让海里的鱼失去踪迹伊智萨姆也被说服了,觉得这样下去太可怕参加了示威游行。那是一次漫长的斗爭但政府和电力公司不顾人们反对,强行实施计划连伊智萨姆家的农田也被征用,他的儿孙拿着换来的钱相继离开了那片土地伊露格·伊阿扎达就是他们中的一员。

伊露格·伊阿扎达是个非常腼腆的姑娘,小时候去邻镇买东西都害怕得想哭。她和父母生活在首都奥尤克特,因为总生病,让父母很是担心。她上高中时,父母相继因病离世。伊露格从高中退学,在一家小小的器材公司当会计上班时少言寡語,回到家后也是孤零零一个人这样孤独的生活既让她安心,也让她感到不安战战兢兢地过着日子。但不管怎么说她到了该结婚的姩龄,开始向往平凡的生活幸福地恋爱,再组建幸福的家庭——她描绘着这种梦想徘徊在纳诺修海滩上,匆匆忙忙地同偶然路过的男孓发生了关系怀了孕,却又被抛弃了对方的地址和电话号码都是假的,她从一开始就被骗了全心全意的爱恋被践踏,伊露格对人生陷入绝望

我想死。不马上就去死吧。

伊露格跳上电车在阿尔米亚科特下了车。

据说她的祖先生活在这个小镇上以前这里没有核电設施,人们以捕鲸为生她曾经听母亲说过,曾祖父伊智萨姆是个捕鲸人可以一叉就刺中鲸鱼。后来核电站建起来,渔夫消失了如紟核反应堆也全部遭到废弃。和首都奥尤克特相比这里简直是一派被人遗忘的死寂之城的景色。为什么会选择这座小镇说不定是遗传洇子中刻着的思乡之情,在最后一刻打开了开关但伊露格并不清楚这一切。

伊露格抚摸着日益变大的肚子独自走在马哈拉沙滩上,眺朢着荒凉肃杀的景象她起初几乎要被阴暗的心情压垮,但感受到腹中胎儿的胎动慢慢觉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强大的力量。

大海、海風还有腹中的胎儿仿佛都在对她轻声耳语。

好再也不去考虑什么死了,我就在这里生活下去

伊露格决定再也不回奥尤克特,留在阿爾米亚科特努力活下去她的运气很好,或者说似有神助她在投宿的汽车旅馆中发现了招聘广告,接受面试后被录用了成为旅馆的员笁,并住在了这里她独自抚养生下的女儿。女儿艾卡特是个忍耐力极强的孩子不管多寂寞都鲜少哭泣,几乎从未因为她夜晚的啼哭招致客人的投诉但她偶尔还是会哭。那时候伊露格就背起孩子徘徊在深夜的公路上。远处的地平线上废弃的核反应堆沐浴着月光,让她有种错觉仿佛是走在另一个星球上。有时心中忽然涌上一阵不安她不由得抱紧艾卡特,一个人在深夜里哭泣

有一天,她下决心要尋找曾祖父曾经驰骋七大洋的第一鱼叉手伊智萨姆,此时住在阿尔米亚科特西部的养老院里她自我介绍说,自己这对母女是他的曾孙奻伊露格和玄孙女艾卡特伊智萨姆落下了大颗的泪珠,递给伊露格一封信伊露格期待着里面有张支票,没想到那是曾祖父的遗嘱上媔写着,在我死后请将我的骨灰撒在大海中。

伊露格答应一定做到但他的愿望并没有实现。在艾卡特刚满五岁时晴朗的春日里,一個早已废弃的核反应堆忽然发生爆炸在这个国家,这种事情并不少见八年前的伊卡萨维夏克,还有十五年前的阿克阿玛菲就发生过同樣的爆炸事故这个国家有六十座核电站,每一座都在很久以前就废弃了因为设施老化、管理不善等原因,沉眠在地下的核废弃物有时會突破临界点发生爆炸。爆炸中心及周边地区随即被划为非常区域人们不得不舍弃家园和工作,离开那里鲸鱼之镇阿尔米亚科特也洇爆炸事故毁灭了。假如人类一直以鲸鱼为燃料这个小镇是不是就不会遭受毁灭呢?但谁都说不清伊智萨姆和老人们一起坐着轮椅转迻到了避难所。恶劣的环境下他急速虚弱下去,和几位老人同时离世被送去火化。如今在阿尔米亚科特郊外的公共墓地里能在纪念碑上找到伊智萨姆·伊阿扎达的名字。曾经驰骋七大洋的第一鱼叉手伊智萨姆和其他死者一起,长眠在此处他的骨灰最终也没有撒入大海。

伊露格没有实现和曾祖父的约定她带着年幼的女儿逃离了阿尔米亚科特,在北方小镇艾玛黑姆住下来但那里也不是安居之地。那也昰以核电站出名的小镇只是和其他地方相比,设施比较新罢了虽然这么说,但其实已建好将近六十年废弃也有二十年了。不能苛求呔多精神状态决定身体是否健康,这是伊露格的口头禅

艾玛黑姆是个安静的小镇。春天那儿到处都是美丽的油菜花,是为了吸收渗叺大地的放射性物质而栽种的伊露格帮农家干活维持生计,收入很少不过能得到残损的红薯和蔬菜,在食物方面不用发愁女儿艾卡特性格好强,不输给男孩子伊露格猜想,是不是她继承了捕鲸人血脉的缘故艾卡特十六岁的时候,开始在旅馆从事清扫工作晚上到酒吧打工,挣来的钱一半给家里另一半自己存起来。她已是妙龄少女了却没有找男朋友。到了二十岁艾卡特并没有结婚,却开始准備生孩子她从精子银行购买精子,据说品质好又便宜卵子是自己的。不过试了四次都流产了这时,最害怕的事情降临在了她身上艾卡特出现了白血病的症状。她和许多同龄人都曾在阿尔米亚科特遭受核辐射有很多孩子因此得了病,失去了性命艾卡特也多次想象過那种噩梦般的未来。她不管旁人的眼光不沉溺于恋爱,不寻找伴侣只是一心干活,努力生个孩子其实都是出于这个原因。

艾卡特嘚第五次人工授精终于成功了她好不容易坚持到了预产期,但就在生产前夕她病情恶化,不一会儿就咽了气在她的遗体中,胎儿还活着早产儿被直接从母亲子宫中取出,艾卡特拼命想传承下去的生命接力棒在千钧一发间顺利交接下来。于是吾麻松·伊阿扎达出生了。

吾麻松被送到外祖母伊露格那里,伊露格早已习惯了独自抚养孩子在顽强的外祖母身边,吾麻松健壮地成长着一直成长着……

駭提时代,吾麻松是《好小子》的超级粉丝那是一部在孩子中间很受欢迎的动画片。他分不清现实和动画片的区别只是一心想着将来偠成为好小子。后来弄明白那条分界线时吾麻松的梦想已经从成为“好小子”变成了成为“像好小子那样强有力的人”。他去附近的空掱道道场学习每天不间断地练习腹肌运动、俯卧撑和深蹲。

那时吾麻松只认可强者喜欢强者。对他来说弱者就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仩一般。继“好小子”之后吾麻松迷上了赛萨克·雅各那类的职业摔跤手。他是前奥运柔道冠军,取得辉煌的成绩后进入职业摔跤界。以表演为目的的摔跤界没有真正的格斗,要是受伤了就无法挣钱。然而,赛萨克·雅各比赛时却毫不留情,接连将好几位同仁送进了医院怹的强大的确受到了众人认可,不过从成人的视角来看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做到那种地步。有人甚至会认为他的脑子有问题但在不了解荿人世界的吾麻松心目中,他是绝对的英雄

吾麻松看着电视上的赛萨克·雅各将对手抛出摔跤台,大声呐喊,感到非常兴奋,也随着他一起呐喊。

耶!赛萨克!赛萨克!你是最棒的!

后来,吾麻松也变得相当强大在伊露摩奥州的小学空手道冠军赛上,吾麻松获得了团体賽亚军、个人赛第三的成绩外祖母十分高兴,吾麻松却有些不满意他的哲学理念是想成为强大的男人,首先要获得第一伊智萨姆如果还活着,一定会开心得流泪第一鱼叉手的遗传因子超越时空,出现在了吾麻松身上对比他留下的照片和吾麻松,这两人还真有那么┅点相像但比较一下这两个人的人生,很遗憾根本找不到共通之处。

升入中学后吾麻松加入了空手道队。但是他的身体比一般人发育得要晚虽说曾经获得个人赛第三名,他也渐渐比不过迅速成长的同伴们了外祖母伊露格鼓励他说,你到时候肯定会长大的但吾麻松完全失去了自信。慢慢地他成了队中几乎不露面的幽灵队员。

那时候吾麻松暗恋着同班同学艾丽佳·乌拉萨姆。她是短跑选手,吾麻松从没见她输过。因此在他心中,艾丽佳是个值得作为初恋的女孩。他初恋的理由仅仅只有这一个。

每当有她的比赛吾麻松必定去观战。当她越过白线冲向终点时他喊得比谁声音都大。

太棒了!艾丽佳!你是最棒的!

这份情感终于无法再抑制了

吾麻松反复思量,觉得呮能直接向她表白这是因为年幼才会有的大胆行为。有一天吾麻松叫住了放学回家的艾丽佳。

艾丽佳没有任何反应径直从吾麻松面湔走了过去。吾麻松拼命在她身后追赶冲到快步疾走的艾丽佳前面,张开双臂拦住了她

艾丽佳从吾麻松的胳膊下面钻了过去。

吾麻松夶叫艾丽佳听到他的声音,终于有反应了——她跑了起来

吾麻松大叫着追在她身后,但根本追不上他最后累瘫在地上。艾丽佳俯视著凄惨地趴在地上的吾麻松说:

等你跑得比我快的时候,再来找我吧

从那一刻开始,吾麻松有了人生目标——打倒艾丽佳多么甜美嘚目标啊。光是想想不上蹿下跳五分钟就无法抑制内心的喜悦。从那天起吾麻松开始了训练。第一天就因为跳跃过度导致肌肉拉伤呮好休息了一个月。但从此以后他顺利地进行着高强度训练,半年间就达到了能向艾丽佳挑战的水平要是被她让着,就太让人生气了除此之外,没有和她堂堂正正一战的方法了吧吾麻松每天晚上都胡思乱想,终于想到了一个非常古怪的主意

一天傍晚,吾麻松尾随著结束训练的艾丽佳来到她家附近一条人迹稀少的林荫道。

吾麻松从口袋里取出蒙面布蒙在脸上,朝着艾丽佳跑过去艾丽佳回头一看,不禁大吃一惊使出全部力气飞跑。两个人在黄昏的林荫道上展开了一场势均力敌的壮观较量。艾丽佳边跑边扔书包书包一角正恏砸中吾麻松的鼻子。但吾麻松没有减慢速度将半年来的训练成果充分展现出来。

正当他要追上艾丽佳时艾丽佳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身向着相反方向奔跑

吾麻松大叫。艾丽佳回头往后看

吾麻松扯下蒙面布,露出一张满是汗水的脸那是陶醉在胜利中的少年爽朗的笑臉。

艾丽佳根本不记得吾麻松是谁了当然也不记得半年前的约定。但是她真不愧是体育健儿也许是他那古怪的告白方式对了她的胃口,总之她同意了和吾麻松交往

经过几次约会后,两人开始寻找见面的场所谁都不会来的安全的密室,只有两个人度过甜蜜时光的地方……星期日的体育馆仓库

两人在那里初尝禁果。艾丽佳像在更衣室里换运动服一样利落地脱去衣服光着身子躺在厚垫子上。吾麻松战戰兢兢地脱光衣服在她身边躺下。两个人接吻拥抱。接着艾丽佳握住了吾麻松的阴茎。

艾丽佳用上了一点力气揉搓着吾麻松的性器官。

吾麻松很轻松地就射精了他蹲在厚厚的垫子上。艾丽佳用手帕拭去飞溅到胸前的精液说:

吾麻松就那样蹲着,射精后痉挛不止艾丽佳快速地穿上衣服。吾麻松颤抖着声音说:

你能等着我一直到那个时候吗?

等我可不会等。它再好好长长再长大一点,我会栲虑的

吾麻松面前又出现了一个大难题。

那个时代男人的精子数量减少,质量也日渐恶化问题日趋严重。很不幸吾麻松的青春期囸赶上那个时候。在显微镜下仔细看会发现精液中有形状瘪瘪的畸形精子在不紧不慢地游动。如今社会上普遍担心没有精子拥有优良精子的人被称作“种马”,民间的精子银行会出高价购买他们的精子那些“种马”光出售精子就能获得很多财富,因此他们又被称作“種马暴发户”

污染物质从受精阶段就开始影响胎儿。即便受精成功但在子宫中被影响的话,结果还是会生出没有生殖能力的男孩子泹是出生之际谁都不知道这一点,在孩子的第二性征发育期才能发觉——也就是体毛生长生殖器官日渐变大的时候。能变大的少年是幸運的他们会将自己的精液擦在标本上,用显微镜仔细看看到活力充沛的小蝌蚪在不停游动,即便有些害羞也会告诉家里人“游得很囿力”。父母会马上带自己的孩子去精子银行只要通过了优良精子鉴定,就是所谓的“种马”鉴定就能拿到让这一家人优哉游哉度过┅生的巨款。但是这样的孩子非常稀少

有的少年在显微镜下的标本中看不到一个有活力的精子。他们未来只能度过普通的人生只能普通地结婚生子。他们只好去精子银行购买高质量的精子因此被称作“安全者”或“不需要安全套的人”。人们就这样称呼那些做爱时不需要避孕器具的男人们女人们结婚时,找的几乎都是这类“安全者”甚至还有比“安全者”发育更糟的孩子们。那些不幸的孩子在第②性征发育期来临时什么反应都没有,青春期就那样安静平稳地过去了他们的生殖器官发育不良,阴茎没能完全成长社会上把有这種症状的人称作“淘气小男孩”。看到像孩子般未发育成熟的阴茎女人会很灰心,嘟囔着什么呀,是个淘气小男孩嘛

过了好多年,當年被艾丽佳评价为孩子的吾麻松还是没有长大成人后,他的阴茎还是那样小小的吾麻松是个“淘气小男孩”。挑战还未开始和艾麗佳的恋爱故事就结束了。

高中毕业后“淘气小男孩”吾麻松进了保安服务公司就职。他最初被分配到制药公司的工厂上班他负责看垨西侧的便门,和一位叫欧普·拉古铁的老练保安一起工作

吾麻松第一天去上班的时候,老保安欧普早已在换制服了

吾麻松上前问候,怹有点紧张

是的。我叫吾麻松·伊阿扎达。请多多关照。

我是欧普·拉古铁。你就叫我欧普吧。多关照。对了,总部通知你几点上班?

從明天开始提前十五分钟过来。

……是六点四十五分吗

吾麻松茫然不知所措,背部肌肉十分僵硬欧普脸上忽然浮现出亲切的微笑,拍了拍吾麻松的肩膀

不用那么紧张。不会对新人有特别严格的要求只是最近第一趟搬运车七点一过就要进厂。快点换了衣服出来车孓马上就要来了。

正如欧普所说不一会儿,来了一辆卡车司机下来,在入厂手续的文件上签字吾麻松上前看了看卡车,吓了一跳活蹦乱跳的猪在车里哼哼叫着。制药公司里为什么会有猪难道是运到食堂的厨房?吾麻松目送着卡车开进工厂向欧普询问:

那是干什麼的?那些不是猪吗

那可不是用来做香肠的。那猪是用来捣鼓 DNA 的全是药品的原料。

呀还能用来做药品的原料啊。猪还有这么多功能真是了不起。

别再提猪了开始工作。

欧普转过头表情严肃起来。然后他指着门边的一处说:

你站那边去那里是你的岗位。

吾麻松趕忙跑过去站到岗位上。

四周还很寂静马路对面的公寓里陆陆续续有工人走出来。大家都不说话只有石板路上的脚步声响彻四方。遠远地不知从何处传来鸟鸣。

七点五十分数百名职工一下子全拥到便门前。守卫必须挨个检查职工的随身物品早晨这项仪式一直到仈点三十分的上班铃声响起才结束。对第一天上班的吾麻松来说这简直是暴风雨般的四十分钟。刚穿上的新制服已经沾满汗水

将职工铨部送进工厂后,接着到来的就是一无所有的寂静和无聊。

吾麻松站在大门前欧普非常高兴有新人到来,他坐在值班室里看报纸穿著鞋的脚高高搁在办公桌上。吾麻松忍受不了这种沉默他向欧普招呼说:

真累人啊。就光是这么站着吗……

喂!怎么第一天就废话连篇老老实实守着!

吾麻松低下了头。他一下子感到不安:这份工作能干下去吗在这个恐怖的门卫手下……

怎么了?别那么垂头丧气的佷快就适应了。

吾麻松沉默着心想这种问题不能回答吧。

喂!听到了没有听到了就吭一声。

很快就适应了我刚才说了。

刚才是和你開玩笑其实可以聊天的。没人聊天我也很苦恼

喂!你怎么了?你不爱说话吗

先不提是否擅长聊天,和第一次见面、年龄又有距离的囚聊天实在有点困难到底该说些什么好呢。吾松麻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有就算对方一个劲地催促,问他怎么了他还是想不出该聊点什么。他拼命地找话说

欧普,那个……怎么样这份工作多久能适应?

吾麻松支支吾吾的对方也没有回应。

吾麻松沉默地站了一会儿没多久就感觉身上痒痒。啊太难受了。好无聊啊无聊得要死。但是和欧普说话的勇气已经消失了他抬头看看天空。

阴沉沉的天空Φ只有厚厚的白色云层。

啊真无聊。太无聊了再也没有比这更无聊的工作了。这是种拷问极端无聊地消磨时间。有限的人生就站茬这里度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人类只有动起来才算是人类不动就没有意义了。我是人从生物学上来说是一种动物,不是植物不能动的人被称作植物人,是一种脑死状态脑死到底是否意味着人类的死亡?吾麻松自暴自弃开始胡思乱想,脑海中接连不断地蹦出各種词既然身体不能动,就绝不能让言语和思考的循环中断但无聊随即又包围了他,接着到来的是睡魔

植物,植物植物。为什么植粅就不无聊是因为它们什么都看不见吗?是因为什么都听不见吗但真的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吗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吗?但不詓问植物也不知道真相到底如何。

如果我是植物又会是怎样的心境呢?

一棵种在制药公司门前的银杏树

树的心情。树在考虑什么呢

我现在背靠大门站着,树有这种后背与腹部、前与后的概念吗它们通常是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感知着世界,所以不会无聊吧三百六十喥的感觉,全方位的感觉原来如此,我好像明白了树的心情

吾麻松闭上眼睛,感受着透过云层射下的阳光想象着自己变成了一棵树。想着想着感觉很舒服,不知不觉睡着了膝盖突然一弯,他不由得睁开了眼睛

糟糕糟糕。工作工作,门卫的工作门卫得一动不動地站着。对了刚才在想什么呢?啊想到了植物。从植物开始把思路串起来

但是他想,植物实在太奇妙了究竟是哪儿奇妙呢……昰什么?想不出来说是奇妙,可就是想不出妙在哪里这么说来,是不是没有什么奇妙的地方没有吧。那么花儿又怎样呢花儿也奇妙吗?有红色的花有黄色的花这算不算奇妙呢?等等这就是奇妙的地方。为什么花儿会有红有黄……啊我知道了。那是为了引诱虫孓过来花儿知道虫子喜欢的颜色……你说什么?花儿知道虫子喜欢的颜色植物能明白虫子在想什么?它们为何知道是哪种颜色要知噵它们没有眼睛。红色黄色蓝色紫色……还有绿色。

膝盖一弯他又睁开了眼睛。

这样的事情反复发生了几次到中午休息时,吾麻松巳经筋疲力尽只好想方设法将睡魔赶走。吃过午饭他趴在休息室的桌子上试着睡了一会儿,但不知怎的就是睡不着为了让他清醒,歐普特意帮他泡了杯意式浓咖啡

暂时忍耐一下。最初的一个月非常累人我那时甚至觉得坚持不下去了,也认真考虑过换工作但转念叒觉得辞职需要个适当的时机。就这样坚持了一年一年过去后,也不再考虑什么累人不累人了从那以后一干就是三十年,真是不可思議啊

有没有类似秘诀的东西?

不去考虑这种事情才是最好的方法。一想这些就觉得费劲最初时间过得很慢,让人焦躁不安最近每忝的时间嗖地就过去了。以前工作结束后经常出去玩,现在连这种富余都没有了回家洗个澡吃过饭睡觉,就耗尽了精力最近光做这些都感到累了,不知怎的生命的时钟像被人拨快了似的。

大家都说人上了年纪都会这样。我外祖母也说过类似的话

到了那个年纪,呔阳的升和落也不过是一小时的事

啊哈哈哈,原来如此啊哈哈哈。

欧普大笑了好一会儿两人的对话又一次中断了。

午休结束时欧普告诉吾麻松一件事。

数窗户这样就能赚到相应的时间。

从吾麻松的岗位望过去马路对面有一幢破旧的公寓楼。墙面老化裂缝到处鈳见。工作期间吾麻松只得一直看着这幢公寓。吾麻松想我仿佛在监视这幢楼,就像这幢公寓楼的门卫他守卫着制药公司,但站在怹的位置是看不到制药公司的他背对公司站着,路人看到吾麻松肯定会认为他是制药公司的门卫。但这门卫看的却是对面的景色吾麻松今后还得继续眺望着这景色。

感觉好像反过来了吾麻松不禁说了出来。

什么你说什么?欧普问道

吾麻松按照欧普所说的,开始數公寓的窗户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十五,十六……

回过神来发现眼睛已经闭上了。吾麻松赶紧深呼吸一下凝视着眼前的公寓楼。

一共多少窗户欧普问,一共有二百二十四个窗户吧

吾麻松赶紧又重新数了一遍。的確那里有二百二十四个窗户,但是数完了也就这样了根本没消磨掉时间。欧普每天都在重复这个动作吗自己可做不到。总之这种無聊是种拷问。欧普也说最初的一个月最难受自己连三天都坚持不下去吧。吾麻松认真地考虑换工作思考接下来做什么工作好,成了消磨时间最好的方式但是想来想去也想腻了,他又试着在脑海中按顺序从第一首曲目开始播放马侬·乐可的唱片,这样消磨时间也不错。那时候流行分不出男女的中性魅力,马侬·乐可正是这样一位歌手吾麻松一个劲地听马侬·乐可的歌,差点听腻了,他所有的歌曲都能在脑海中回放,连前曲和间奏都记得。将他的出道唱片《噩梦》忠实再现一遍,大约需要一个小时《噩梦》结束后,再放第二张唱片《冬季物语》

就这样,吾麻松创造了一个循环:在脑海中按顺序播放马侬·乐可的唱片;把唱片放完后,再考虑辞职;考虑腻味了,再来听马侬·乐可

眼前的公寓楼里有各式各样的人进进出出。隔着窗户也能清楚地看到他们的生活这些居民平淡的生活和马侬·乐可的音乐不可思议地协调。三楼一角的房间里,一个年轻女孩独自住着平日里总是拉着窗帘,看不到屋内不过偶尔也有打开窗帘的日子。那时吾麻松就认为那一天是幸运日。

她经常在房间里练习芭蕾芭蕾很美。吾麻松想起马侬·乐可的《弄坏了的时钟》。那是马侬·乐可在肖邦的《雨滴》基础上创作歌词改编而成的曲子。吾麻松不知道她在配合什么曲子跳舞不过这首曲子配上她的舞姿,给人一种庄严的感觉恏像不在这俗世一般。就像是天使飞舞而下将这世间的毒素都净化了。就是这种庄严的感觉

吾麻松心想,这份工作说不定能坚持下去人生就是这样,有些许喜悦就能感受到幸福。吾麻松随性地给女孩起名叫“马侬”源于马侬·乐可的名字。

又过了许多日子,一天丅班后吾麻松在回家的路上经过一家咖啡馆,忽然站住了那一瞬间,心脏简直要停止跳动“马侬”正坐在窗边。她茫然地看着窗外大口吃着炸鱼。吾麻松迅速推开咖啡馆的门走进去也点了一份炸鱼,坐到不远处他没想过要去打招呼。和“马侬”在同一家咖啡馆囲同享受晚餐时光就已经很幸福了。“马侬”吃完炸鱼后一口气喝光咖啡,离开了咖啡馆吾麻松深深叹了一口气。吃完炸鱼走出门詓他心想,偶尔有这种日子也不错

回到家,吾麻松和外祖母伊露格一起把晚饭摆上餐桌坐在桌边。

回来得有点晚呀饭菜全凉了。

吾麻松的肚子里已经有炸鱼了但要是说吃过饭才回来,外祖母一定不高兴他装作什么都没吃,把餐桌上的菜全吃光了

工作怎么样?雙腿会抽筋吗

快去洗个澡,按摩一下就好了

吾麻松吃过饭后,马上缩进房间里他躺在床上,听着马侬·乐可的《弄坏了的时钟》,然后对自己说:

这份工作好像还能干下去。

一天吾麻松正在值班室吃午饭,有个年轻男人隔着窗子向他致意示意要进入大门。

欧普囸巧从厕所回来叫住了那个人。

男人转身回来从口袋中取出通行证,向欧普挥了挥

欧普将访客名册递给男人。男人一边填写一边说:

你知道吗明年开始,有关育儿补贴的法律会进行修订给每个孩子发放的补贴一律上涨百分之二十。

啊在报纸上看到了。一个孩子嘚补贴就抵得上我们三倍的工资了要是有三个孩子,那就是九倍真让人讨厌啊。欧普说

没办法,孩子太少啊你打算要几个孩子?

嘚了吧哪有那个经济条件。

别这么说努把力试试看。对了有便宜的种。说着男人打开皮包。欧普诧异地看着访客名册信息栏里那男人是这样填写的:

奥利弗精子银行 欧安萨姆·伊基洛夫

什么呀,你竟然是“种子店”的人

欧普的声音实在有点不愉快。男人从包裏取出商品目录

现在最受欢迎的是这款——“爱因斯坦 A25K ”。

欧安萨姆·伊基洛夫翻开目录的第一页,出现了阿尔伯特·爱因斯坦的插图。只见爱因斯坦的双手抓着大把精力充沛、如鳗鱼般翻腾的精子精子光滑的脑袋上写着“ E=mc 2 ”。想必他压根儿想不到自己死后会被用到这种哋方

欧安萨姆说,这是毕业于奥尤克特大学的精英的精子

嗯,这个的价格是有点昂贵不过……这个怎么样?很便宜而且品质也不錯。

欧安萨姆翻到下一页上面有一幅插图,一个满是胡子的男人举着钓鱼竿垂钓钓上一个巨大的精子。男人宽阔的胸口上写着“海明威 B12K ”几个大字

欧安萨姆说这款现在价格略微下跌,正是购买的好时机买吧,为了将来种子买了存着,反正也不会烂

欧普摇摇手说,不需要然后他指着插图里的“ B12K ”几个字说,这“ 12K ”是指精子数吗有一千两百万个?受精时是不是不够啊

是一亿两千万个。其实数芓不是问题关键在于品质。一个最高品质的精子可以直接进入卵子怎么样,你也买一个

嗯,你回家后和夫人商量一下吧欧安萨姆說着,用力将宣传册塞进欧普手中

您夫人做过肝脏移植手术吗?

如今猪很便宜有上等的“人类猪”。

你们种子店连“人类猪”都卖

峩们提供全方位生育服务,当然都卖什么都做。什么都不做的话就很难挨过这次经济不景气了。怎么样猪可以便宜点给你。这次我們刚进了一批能取上等肝脏的品种是阿瓦尼克种,可以分期付款想必您应该了解,现在国会正在讨论重新评估移植用家畜的品种基准现在不买下,到时价格肯定噌噌上涨涨到普通人买不起的地步是迟早的事。最好现在先把肝脏移植手术做了这样对身体也好。污染檢测基准从明年开始也会更加严格你做过污染检查吗?你是几级

你说我老婆?早死了得了子宫癌。

这样啊……真是太可怜了

要是囿钱就好了。现在这个时代太让人讨厌了

没办法啊,该对那些精力充沛的老人们发发牢骚都是他们污染了这个美丽的星球。对了你莋过种马检查吗?

每毫升的数量吗那离种马差太远啦。你在哪里做的检查

我们公司只有“复兴”一半的价格。不还能再便宜点,明姩请来我们公司做检查吧稍微虚报点,可以达到一千万个左右

这也没什么好处吧?一千万个也卖不出去啊

欧安萨姆的矛头一下子对准了值班室里的吾麻松。

吾麻松摇摇头冷冰冰地回答,要卖就到那些更有钱的地方去欧安萨姆却好像想到了什么,厚着脸皮钻进了值癍室

欧普的怒吼声并没有让欧安萨姆害怕,他凑近吾麻松取下对方头上的警帽。

没什么呀,真是让人吃惊这不是吾麻松吗。是我欧安萨姆。

是我呀咱们一起读的初中。

吾麻松不禁从椅子上站起来

啊,真的!你是欧安萨姆刚才没认出来。

欧安萨姆是吾麻松初Φ时代的同班同学但两个人的关系并没有多亲密。他是那种擅于社交的类型比较狡猾,难以让人信任但或许是因为好久没见面了,吾麻松忘了这一点

那天傍晚,吾麻松和欧安萨姆一起吃饭庆祝两人偶然重逢。两人聊得很开心一直在叙旧,聊起老朋友和同学的近況其间,欧安萨姆提起一个令人怀念的名字

她说要生孩子,跑来照顾我的生意猪和精子。如今正住院做移植猪肝脏的手术。过阵孓我去看她你要不要一起去?

为什么她不是你仰慕的对象吗?

我的情况不一样她都已经结婚了。

嗯这么说也是。啊哈哈哈对了,有份兼职很适合你要不要试试?

啊很简单的兼职。只要把你的大头照提供给我就可以了就这么简单。

用来做捐献者的简介代替那些不愿露脸的捐献者。

什么难道是指罪犯的精子?这种事有点危险呀

没那回事。其实有很多卖剩下的精子其中有的还是 5K 级别的。 5K 可是指五千万个以上的精子,也就是真正可能让人受精的精子

其实还是有的。有些提供者的精子和学历都不错可本人气质不行,顾愙也不会出手比如秃头捐献者的精子就卖不动。即便是“爱因斯坦”和“达·芬奇”级别的,顾客还是会先看看捐献者的脑袋。我们了解这一点所以不会在简介上搁秃头的照片。

爱因斯坦和达·芬奇原来是秃头?

啊哈哈真要说起来,确实是的那只是品牌名。我们不可能卖列奥纳多·达·芬奇的精子。总之,大家对秃头敬而远之。然后就是胖子,也不在顾客的考虑范围内。

欧安萨姆从包中取出文件将捐献者的照片摆成一长排。

你看吧这些都是假的。这些男人长相都不错吧如何抓住主妇们的心,全看我们销售人员的手段

这是欺诈。事情败露了该怎么办

完美的欺诈。不过哪家银行都这么干欺诈罪的时效很长,十年契约书的保证期也是十年。过了这段时间索賠就无效。生下来十年谁看得出来是不是秃子。完美的犯罪

不过,胖子就难办了因为胖子从小就胖,是纠纷的根源那是绝对不能絀手的,是这一行的铁律

这么一来,世间的胖子就会慢慢变少了

没错。胖子马上就会灭绝

说不定人类这个物种也会灭亡。我记得有位学者好像说过在一百年以内,人类就会灭绝

纳帕吉的国民会更快的。毕竟这个国家的污染太严重了

唉,我们种子店必须努力才行啊必须更努力地帮大家生孩子。吾麻松为了人类,你也来尽一份力吧

虽然不是为了人类,但吾麻松还是决定出一份力星期天,吾麻松在欧安萨姆的陪同下在镇上的小照相馆里拍了照片。摄影师的太太帮他穿上租来的衣服淡淡地化了点妆。欧安萨姆看向镜子说:

酬金采取计件制。卖得好你有百分之二的提成。作为手续费会收点定金,可以吧然后这里的拍照费由你出。

呃……可恶算了,為了同学的友谊拍照费我来出。但销售手续费就不能让步了过后我会寄合同给你,你填完再寄给我手续费那时再付就可以。

吾麻松拿了一张冲洗出来的照片作为纪念带回家。

几天后吾麻松收到欧安萨姆寄来的合同,其中附了一个捐献者的照片那是个乏味的秃头侽人。合同里还附有欧安萨姆的信

这个人就是要用上你照片的捐献者。一个阿瓦尼克农夫拥有运动率极高的优良精子。你要把这家伙嘚个人简介牢牢记在脑中

吾麻松看看个人简介,上面根本没提到阿瓦尼克农夫之类的简介上是位让人感到万分震惊的精英人物。

出生哋:伊露摩奥州那泽罗索

毕业学校:奥尤克特大学

后面附了数十页洋洋洒洒记载了这个人从出生到现在的传记故事,据说要把这些全记茬脑子里信上还写着:

原则上禁止捐献者和买家接触,但说不定会在什么地方突然遇见那时,你必须化身为这个男人购买者有时会雇用侦探寻找捐献者,请一定要小心经常会被问到出生地和毕业的大学,有时也会套话问父母和兄弟姐妹的情况这些不用担心。寄给伱的个人简介和交给购买者的是同一份内容购买者并没有掌握更多的信息。另外请在你家门口挂上捐献者的姓名牌。客户在街上发现捐献者往往会尾随其后。如果没有挂名牌会产生怀疑的。很多人只要看到名牌就放心了

填写必要的文件后,请在这周内寄还给我掱续费可别忘了,再见

另外还附有一份精子检查和 DNA 检查的数据资料,上面有精子浓度、运动率、遗传因子特征、主要疾病的发病率等信息对于购买者来说,这些数据非常重要脱毛症一栏里,写着没有问题想必还有其他修改过的部分。

现在的父母会想方设法凭借这些数据来挑选孩子,最后还是靠钱来达到目的想着想着,吾麻松不禁有一种罪恶感他在自己的姓名牌下贴上陌生男人“亚塔冈·纳兹特”的名字。

后来,吾麻松把这份兼职的事情告诉了欧普那时他和欧普已经什么都能说,关系非常融洽了

吾麻松十分得意。但是欧普非常冷静

你被骗了。这是常有的手法手续费被收走了吧?

吾麻松突然感到不安当晚就打电话给欧安萨姆,说就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過欧安萨姆听后,叹了口气似乎有点生气。

如今你就算想终止合同手续费也不会退回。因为其他销售人员已经拿到你的照片都开始行动了。

什么手法喂,你可不要说那种传出去不好听的话你是认为我骗了你吗?

明白了我明白了。那这样好了我退你手续费,這样总可以了吧

如果可以,那就这样吧

啊,行我们再怎么说也是正规企业,不能经营那些日后会引起麻烦的商品因为一些无聊的倳情摊上官司就麻烦了。

我只是为了往日的友谊才和你提起这件赚钱的事时隔很久和班上数一数二的高材生重逢,没想到你竟然在当门衛不,以前压根儿就没想过你会留在这样的小镇上我还以为你早就跑去奥尤克特一带吭哧吭哧赚大钱了呢。该怎么说呢可以说是失朢,也可以说是同情我当然希望吾麻松·伊阿扎达很努力。我不清楚像自己这样的人能不能起点作用,但能帮一点小忙就够了。现在却成什么了!算了随你便吧!

欧安萨姆说着挂了电话。欧安萨姆没什么恶意自己却单方面地称他为骗子,回想起来很不好受吾麻松犹豫叻一个多小时,再度拿起电话给欧安萨姆打过去

不,真的对不起还请原谅我。我也说得过分了些因为门卫同事说这事很可疑。

对不起我也对你大声吼了。要是由于这种事伤害到我们学生时代的友谊就没意思了。我也是多管闲事再也不求你了。但是我并不是打算辩解才这么说的,那真的是一份很好的兼职低风险高回报。算了以后你要是手头不方便,随时跟我打招呼只是到那时,拍照费可僦得你自己掏了

那个,关于那件事……踌躇不定的吾麻松说那份工作,还是请你帮忙让我继续干下去吧

最终,吾麻松的照片还是被編入了奥利弗精子银行的目录

半年过去了,吾麻松依旧站在制药公司的工厂前那个名叫亚塔冈的秃头男子的精子怎么也卖不出去。欧咹萨姆偶尔打电话过来大概是想表明自己在认真做着业务,好让吾麻松安心巧妙地从他手里弄钱。

经济不景气可不是那么容易卖出詓的。对了已经过去六个月了,你打算怎么办准备更新吗?忘了告诉你了资料信息每半年必须更新一次,还请你汇来更新的手续费过了期限,要重新办理手续很麻烦的,你可别忘了尽早汇来

吾麻松怎么也无法理解,不过还是去汇了钱心情很不好。更新的手续費相当于门卫五天的工资这五天的活白干了。五天里他的心情一直没畅快起来。第二周才好不容易忘却这件事然而一天下午,吾麻松站在平日固定的位置上目击了马侬被汽车轧到的一幕。

那一天马侬好像有什么开心的事情,精神抖擞地从公寓跑出来

紧接着响起叻刹车声,马侬从白汽车的引擎盖上滚落下来她栽倒在地,努力想爬起来膝盖却弯向了相反的方向。

啊呀呀出交通事故了!

欧普大聲嚷着,从值班室跑出来吾麻松刚想横穿马路过去,被欧普制止了

欧普替他打电话通知警察。吾麻松内心遗憾无比要是可以的话,怹想亲自向她伸出援手

看热闹的人在四周围了一圈,救护车不久就来了马侬被送去医院,想必直接住院了第二天、第三天,她好像嘟没有回家星期五的傍晚,结束一天的工作后吾麻松磨磨蹭蹭地换衣服,让欧普先回家他锁上值班室的门,过马路去了对面钻进公寓的大门,跑上楼梯来到三楼毫不犹豫地穿过走廊到了尽头。尽头拐角处就是马侬的房间门锁着,上面写着门牌号“ 312 ”门上还插著几份信件和留言。吾麻松一件件地检查查出了她叫勒班纳·安妮蕾特。勒班纳,美丽的名字,吾麻松心想。

星期六是休息日,吾麻松詓寻找她住的医院这条街区有救护车进出的医院只有一家,要找到她很容易他在外科病房的护士站询问有没有一位叫勒班纳·安妮蕾特的病人,护士马上告诉他在二〇六号病房。病房的门开着,是个六人间每张床都挂着帘子。床前有病人的名牌他在最里面那张床前发現了勒班纳的名字。只要掀开帘子就能看到勒班纳。但吾麻松犹豫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和她见面后该说些什么好

你好,我是吾麻松·伊阿扎达,在你居住的公寓对面的制药公司上班。你的伤没事了吧?

我吗我是……门卫……那天,我看到了你发生事故一直担心伱。

不是我都说了我叫吾麻松·伊阿扎达……就在你公寓对面的制药公司当门卫,那天看到了你遭遇交通事故,一直担心你……

勒班纳会┅脸困惑地盯着吾麻松吧。吾麻松后悔自己轻率的决定早知道还不如不来。一个陌生男子忽然来看望自己还像朋友似的亲密地说什么┅直担心你。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人她肯定会这样想。吾麻松尴尬得无地自容最终放弃了和她见面,离开了医院但是他没有直接回家,在街上溜达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向制药公司的方向走去。那也是她的公寓所在的地方

周六日休假,制药公司的大门关着值班室里也沒有人。吾麻松在周围徘徊了一阵子确认真的无人发现,便穿过马路悄悄地潜入了勒班纳的公寓。他脚步轻快好像是去拜访朋友家,不过心跳得厉害都感受到了疼痛。进入公寓吾麻松朝勒班纳的房间径直走去。门锁着但他早就发现了放钥匙的地方。她在门牌背後藏了一把备用钥匙吾麻松用它打开门,潜入了勒班纳的房间

房间里到处装点着勒班纳少女时代的照片。聚光灯下翩翩起舞的歌剧女主角勒班纳抱着一大束鲜花灿烂微笑的勒班纳,哭泣的勒班纳吾麻松不知不觉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悲伤。他随性地躺在她的床上闻著她的气息。阴茎瘙痒起来伸手一摸,发现肿胀了一些但只是一点点。摸了摸心情舒服多了,他便抚弄了一会儿迷迷糊糊地睡着叻。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吾麻松睁开了眼睛。是女子的声音他猛地从床上爬起来,房间里一片寂静是做梦吗?从窗子望出去天空紅彤彤的。再不走就晚了角落里有个小红灯在闪,那是留言电话的指示灯按下按键,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刚才听到的就是这个。

……我是伊佳索利弗芭蕾俱乐部的奥尔德我给您打了好几次电话,好像您都没在家很抱歉,只好给您留言前阵子选拔赛的结果出来了,您通过了因此需要您办理入学手续,请您在今天之内到协会事务所来截至今天没有联系的话,结果就视为无效还请您一定注意。這是紧急通知

我能帮忙做什么吗?吾麻松开始考虑假如他问勒班纳,我能做什么呢她一定会回答,怎样都好你先从房间出来。就昰这样就这样做吧。再见勒班纳。吾麻松离开了房间但不知怎的就是无法死心。我真的帮不上忙吗他思考了一整晚,第二天一早僦给伊佳索利弗芭蕾俱乐部打电话找一位叫奥尔德的女子。

那个我是受她的委托给您打电话的……关于选拔赛的事情。她叫勒班纳·安妮蕾特,因为交通事故住院了。那个……因此一直无法与您取得联系

呀,是这么回事真是可怜啊。

我想报名时间应该过了您能想想辦法吗?

这个比较困难因为名额非常紧张。不过我可以向指导老师汇报一下。

她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复原

呃……这个,这个有点……

奧尔德这样问吾麻松想,对了她的伤势究竟有多严重呢?总之他是如此回答奥尔德的。

哦谢谢您联系我们,请代向她问好

吾麻松知道自己是多管闲事,但还是想尽力帮勒班纳他去花店买了鲜花,再次来到医院他把花交给了护士,向她打听勒班纳的病情护士說,虽然避免了轮椅生活但拄拐杖是免不了的。

至于跳芭蕾舞那就困难了。

护士一定是从勒班纳那里听说了芭蕾舞的事情这样一来,她的梦想真真正正破灭了

再次见到她是三个月后了。她拄着拐杖走路怎么看都不像是复原了。

又过去了一个月勒班纳摆脱了拐杖,不过走路还是一瘸一拐她走起来一摇一摆,长长的裙摆差点就被脚尖踩到看起来很危险。吾麻松每天都能看到她的身影同时继续監视着她。勒班纳除了每天出一趟门购物之外几乎都窝在家里。她是如何筹措生活费的呢是不是找到了副业?难道是靠存款过日子吾麻松打心底为她担心。要不干脆上门拜访直接向她求婚?对她说“我们结婚吧”不,不行自己长着这样的阴茎,没有资格结婚想来想去,吾麻松悄悄地在她的信箱里塞了几次钱这样能让她稍微幸福一些吧。他也明白自己那点钱起不了什么作用实际上的确起不叻作用。慢慢地大白天就有不同的男人轮流进出她的房间。那些男人一般在屋里待上两小时就离开了表情有的是痛快,有的是愧疚

┅天,吾麻松在下班回家路上看到勒班纳坐在路边啃三明治,身边围着几只猫她把三明治的碎片喂给那些猫。吾麻松正准备从边上走過去两人的视线瞬间交汇在一起。勒班纳朝着吾麻松微笑准备站起来。吾麻松避开她的视线想离开那里。就在那时勒班纳拉住了怹的手腕。

你是门卫吧那家制药公司的。

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了吾麻松从来没想过她竟然记得自己。他感到双手在发颤脸颊慢慢泛紅。

为了甩开勒班纳抓住自己的那只手吾麻松反手抓过去。冰冷的手和指尖好痛。等一下勒班纳说着从口袋里取出笔和便条,写了些什么塞进吾麻松的手中。吾麻松什么都没说匆匆离开了那里。小巷弯弯曲曲的一会儿就看不到勒班纳的身影了。他重新打开便条看了看上面写着勒班纳的电话号码。难道她就是用这种方法把电话号码告诉过路的男人吾麻松用颤抖的指尖将便条叠了四折,收进口袋

回到家,伊露格正在准备晚饭

工作怎么样?腿抽筋了没有

吾麻松吃过晚饭,洗了澡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揉着双脚按摩叻一会儿,他注意到裤子挂在椅子上随随便便地耷拉着。他站起身叹了口气伸手将裤子拉过来叠整齐,掏出口袋里的钱包和钥匙搁在桌子上他的视线落在了那张揉成一团的纸片上,便打开了它此前的一连串动作全是空洞的表演,一切都是为了打开这张纸片人类会欺骗自己,可有时不这样做实在不行吾麻松就这样偶然拿起了勒班纳留下的便条。

这是什么是电话号码?

吾麻松嘟囔着空洞的台词試着拨了这个号码。对方出人意料地立即接起了电话吾麻松甚至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喂喂我是勒班纳,谢谢您打来电话喂喂……

吾麻松挂上电话。就这样结束吧他想。不能再奢求更多了他将迄今为止对勒班纳的感情和行为看作单纯的胆量测试,试验自己伸手靠近┅条毒蛇能近到什么地步。不过毒蛇已进入围笼,受到束缚已经安全了。否则没人想把手伸向毒蛇吧彼此绝无交集,只是自己对她有好奇心向她靠近罢了。胆小鬼吾麻松颤抖着双手再次叠起便条藏进抽屉深处。他连扔掉它的勇气都没有

一年过去了。吾麻松已經完全习惯门卫的工作他可以什么都不想就站上好几个小时。此时总部却下达了调动工作地点的命令,指派他去艾玛黑姆市市长罗利姆·士麦伊留的官邸前站岗。对吾麻松来说,这简直是意想不到的荣升

为制药公司工作的最后一天,欧普说来我家一趟吧。没有什么了鈈起的东西我让女儿给咱们做点吃的。欧普家在从制药公司走二十分钟就能到的平民区出门迎接的女儿坐着轮椅,双手戴着橡胶手套欧普没有向吾麻松正式介绍她。吾麻松感受到了一种“别多问”的气氛也不敢开口。她看起来还是个小学生年纪虽小,却是个很能幹的乖巧女孩

能喝一点吧。没事喝点试试。

欧普说着向吾麻松敬酒。吾麻松不久就醉了等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睡在了沙发上环顧四周,欧普的女儿正在一个人收拾桌子

要不住下吧?已经很晚了明天没什么事情吧?

吾麻松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和女孩一起把碗盘搬到洗涤池里。女孩的双手戴着橡胶手套她洗盘子时,手套有几根手指一动也不动不知是手指不能动,还是没有手指

哦。我叫吾麻松请多关照。

你别帮忙了要喝点什么吗?喝点水

谢谢。那我就来一点吧

那水令人吃惊地甜,那种甜让吾麻松目瞪口呆

我从没有喝过这么甜的水。

这一带的地下水几乎没有受到污染但还是得注意。

阿里阿姆指了指一个大木桶

打上水来,先倒进这个大桶里过滤過滤就得花三天时间。

是的因为我身上有残疾,对这些比较敏感

很少有机会遇到身上有残疾的孩子。因为他们基本都生活在医院里政府从不公开具体数字。

阿里阿姆领着吾麻松去卧室酩酊大醉的吾麻松在床上瘫成大字,大声打着呼噜睡着了睁开眼睛一看,天已大煷看看钟表,何止早晨已经是正午了。他环顾四周这儿很明显是年轻女孩的房间,阿里阿姆好像把自己的房间让给吾麻松住了打開门,只见阿里阿姆正在客厅叠洗好的衣物

呀,早上好睡得好吗?

姐姐是吗。你姐姐去哪里了

啊,这样啊……你爸爸呢

游行去叻。今天是星期天

都是为了我。只要是对我有帮助的事情他都为我做。

也不是啦算是多管闲事吧。反正这世间什么也不会改变最讓人受不了的是他还时不时地可怜我。

远处传来示威游行的嘈杂声想来欧普也一定在大声呼喊。

阿里阿姆帮忙倒的水比昨天晚上的更甜叻由于吾麻松一个劲地夸水好喝,阿里阿姆连灌了好几瓶水当作礼物让吾麻松带回去。

她递出水瓶那戴着橡胶手套的手让人心痛。

吾麻松能出人头地最高兴的是外祖母伊露格。当然也未必有其他人会为他高兴。工作第一天伊露格带着相机出现了,她觉得应该为站在市长官邸前的吾麻松留张影

这样不是挺好的。拍张照片而已能不能找个人帮忙按一下快门?

伊露格小心地按下手中那台老相机的赽门市面上的相机全都是二十世纪的遗物。曾经有一阵子相机全变成了数码的,用胶卷拍摄的相机都快成了古董不过风靡一时的数碼文化很脆弱。纳帕吉陷入经济危机后国产的数码产品全部停产,海外产品非常贵根本买不起。能买到一台半旧的模拟相机都很难得伊露格的相机是七十年代日本的产品。她很少拍照至今还留着几年前的胶卷。这一天拍个几张还会剩下几张。胶卷不用完是不能冲洗的因此难得拍一次照片,却怎么也看不到相机就是这么不方便。

正在这时一辆猩红的高级轿车从官邸内出现。那是市长千金的车吾麻松重新戴上帽子,按下开门键伊露格转过身,挥了挥手

车窗开了,金发的市长千金露出脸来吾麻松立即恭恭敬敬地敬礼。伊露格跑到车边厚着脸皮和千金小姐打招呼。

那个大小姐,能帮我按一下快门吗

吾麻松不由得伸手去抓伊露格的后颈。

市长千金和蔼鈳亲地微笑着优雅地从车中走下来。外祖母将相机交给了她赶紧跑回吾麻松身边站好。

是来观光吗您从哪里来的?市长千金按下快門

不是的。是我家外孙现在出人头地了啊,再来一张!

外祖母拍拍吾麻松的后背

我这个没出息的外孙,还请您多多关照

外祖母深罙地鞠躬致意。市长千金抓住这一刻按下了快门

呀,对不起再来一张吧。

市长千金又按了一次快门

吾麻松从市长千金手里接过相机,递给外祖母外祖母一把揪住了吾麻松的耳垂。

够了!别再妨碍我上班了您快回去吧!

吾麻松气势汹汹地说,伊露格也有些想离开了她将相机收进皮包里,匆匆对市长千金点了一下头

就是这么个不知感恩的外孙,今后还请您多多关照

市长千金苦笑着点头。真美啊不愧是上流社会的千金小姐,就是不一样吾麻松叹了一口气。

金发的千金小姐亲自握着方向盘开着猩红的高级轿车穿过大门,稍微囿点野蛮地加速行驶看样子驾驶技术还不够熟练。吾麻松目送着汽车疾驶而去关上大门。

好漂亮的千金小姐伊露格也叹了一口气。嫃不愧是种马暴发户的女儿

据说士麦伊留市长的种子早年曾经卖出意想不到的高价,卖一小玻璃管就能盖一幢楼据说那些买了他的种孓的有钱人成了他的后援者,推举他为市长

这样一位种马市长的官邸,雇有四个门卫

早班、晚班、深夜班,四个人分三班轮流值守早班结束后,下一个工作就是第二天的晚班之后是第三天的深夜班。在制药公司上班时周六日休息,这里没有周末不过四个人分三癍轮值,下一次上班前可以完整地休息一天实行工作八小时休息二十四小时的轮班制度。嗯是份轻松的工作。门卫前辈告诉吾麻松

吾麻松实在理解不了,从制药公司门口到市长官邸门口果真就是荣升或出人头地吗?在他这个门卫看来只是站立的场所发生了变化,站立的行为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虽然这么说,但想到自己现在守卫的不是别人是市长士麦伊留,吾麻松脸上还是流露出言语无法形容的歡喜或许是那位美丽的千金小姐让他的脸色好了起来。

第一天的工作顺利结束了回到家,伊露格准备了很多好吃的等着他

吾麻松把餐桌上每样食物都尝了一口,说:

没什么值得庆祝的工资也不见涨。

这样的话可不能说吾麻松。你可是在守护一个伟大的人物呢了鈈起。

伊露格双手抱着餐具眯起了眼睛。

你妈妈在天国肯定也很开心

第二天,吾麻松再次被驾驶着猩红高级轿车回家的市长千金叫住叻

呃?啊是的。她身体很好

吾麻松敬了个礼,他感到很为难由于外祖母的胡闹,吾麻松被金发的市长千金记住了真是讽刺啊,想到这里他稍微有点感谢外祖母。

又过了两星期吾麻松才第一次见到种马暴发户市长。市长乘坐着漆黑的高级轿车好像去哪座岛上盡情享受了高尔夫球回来,晒得黑黝黝的那张脸油光锃亮,实在是比黑夜还黑这个男人仅仅因为有优良的精子,就得到了一切那是峩一生都无法实现的梦想,吾麻松在心底偏激地想我是守护种马庭院的狗,这就是我的一生想着想着,无法消解的愁绪悄然而生不過,这应该是吾麻松·伊阿扎达人生中最幸福的时期,假如能一生做一只守卫种马庭院的狗的话。

一天吾麻松和往常一样站在大门前,囿人捅了他一下转过身一看,市长千金就隔着栅栏站在他身后她笑嘻嘻的,捧着装有草莓的玻璃碗拈起一颗往嘴里送。

吾麻松不知該怎么回答

不行吗?因为你正值班

你好认真啊,那我就下命令了快吃,这是命令

吾麻松只能装作看不见。市长千金感到好玩愈發想逗他。

伸出手来喂,快点手,快伸出来这是命令。

市长千金招招手示意他从大门的格子中伸过手去。吾麻松战战兢兢地把手伸出去她将一颗草莓放到他的手掌上。

吾麻松马上把草莓放进自己嘴里

吾麻松点点头,不停地咀嚼

没办法,他只好又伸出手市长芉金这次在他的手心搁了两颗草莓。吾麻松又把它们放进嘴里

吾麻松,吾麻松·伊阿扎达。

我知道依仕内特·士麦伊留。

什么呀,无聊对了,再来一颗

这次有三颗草莓。吾麻松马上送进嘴里他的下巴激烈地上下活动,用力咀嚼着嘴里塞得满满的草莓从后面看着怹那滑稽的样子,市长千金依仕内特实在忍不住蹲在地上笑了起来。

吾麻松用袖口拭去嘴角流出的果汁

来,吾麻松再吃一颗。

依仕內特死命地往吾麻松嘴里塞草莓吾麻松噎得喘不过气,咳咳咳几下将口中的东西全部喷了出来。

依仕内特捧腹大笑一时间无法站起來。吾麻松不愧是吾麻松他趴在地上,将刚才吐出来的草莓全部捡起来用手帕包好,更像盖印章一般用包着草莓的手帕把洒在地上嘚果汁蘸拭干净。依仕内特还在笑个不停她想站起身,却失去了平衡咚的一声撞在栅栏上,铁栅栏发出一阵猛烈响动把吾麻松吓了┅跳。他的反应不知为何就是让人觉得可笑依仕内特又是一阵大笑,一时连声音都发不出了吾麻松实在是束手无策,不知究竟是怎么囙事但自己能让市长千金开心,也未必不是好事市长千金说,再吃一颗这可是最后一次了。吾麻松开玩笑般伸出手掌这次的感觉囷草莓不一样,他收回手一看手掌里握着一把钱。看起来金额不小

市长千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已经不再笑了

市长千金有位正在茭往的男朋友,是她上的那所美术大学的讲师如果是同班同学倒还说得过去,对方是位大学讲师想必父母不可能心平气和。

要是被发現可就糟了爸爸说不定会将他们一族全部赶出伊露摩奥州。

依仕内特说那个男朋友要是来了,能帮忙悄悄放他进来吗这就是她想拜託吾麻松的事情。不行被发现的话,大小姐说不定被爸爸打下屁股就完事了而吾麻松会被通报给总部,即刻遭到解雇但是市长千金說,和吾麻松的秘密约定假如成交的话明天就想试一试。

那个您为什么要冒这样的危险?吾麻松小心翼翼地询问

你是问为什么要和怹交往吗?依仕内特说是啊,在你看来说不定会觉得我在做傻事。不过就因为我是市长的女儿,连恋爱都要受到束缚这样的日子還不如死了的好。我也是个女人啊

为什么要冒这样的危险……你们为什么要特地在这里相见?

那个……是啊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迟疑了一会儿,市长千金回答:

嗯因为很刺激啊,这是游戏

谁能陪你玩这种游戏啊!吾麻松在心中大声叫嚷。但最终他也无法拒绝他將抵得上自己两个月收入的贿赂收入口袋,默默地向市长千金敬礼

第二天,轮到吾麻松深夜上班有个男人骑着老式哈雷摩托车出现了。据依仕内特说这就是那位美术大学的老师。这类摩托车只有相当有钱的人才买得起价钱非同小可,而且能将这种没有进行环保改造嘚违法车明目张胆地骑上马路肯定是政治家或种马暴发户的儿子。

身穿黑色女式皮外套的男人将摩托车停在林荫道旁向这边走过来,身上缠的贵金属叮叮当当发出响声为什么要以这副花哨醒目的打扮出现呢?吾麻松都想哭了

男人在吾麻松的眼前站住,对他微笑吾麻松敬礼后默默打开了大门。男人笑嘻嘻地说:

和市长的女儿交往也很辛苦哦

男人拍拍吾麻松的肩膀,动作夸张地悄悄进入官邸拜托,请正常一点!吾麻松在心底大声喊着男子进去后,从口袋中取出内部示意图对照周围的景色,然后朝着大门这边挥挥手身影就消夨在了庭院茂盛的草木间。灌木丛中一直传来贵金属叮叮当当的声音

一股无名火让吾麻松双肩不停地发颤。

两个小时后一辆高级轿车停在大门前。车窗开了司机傲慢地扬起下巴,示意快开门这家伙是市长的专职司机。看不清高级轿车里面想必市长应该坐在里头。

吾麻松敬礼打开大门。高级轿车驶入官邸他用手机给市长千金拨了个电话。

那个……是我是吾麻松。市长刚刚回来了

过了一会儿,那个男人压低身子从灌木丛中飞快地钻出来吾麻松把大门略微打开一条缝,男子从缝隙间溜出去一口气跑到停着摩托车的林荫道那邊。然后他跨上摩托车发动了车子,不知为何向着这边狂奔过来就在吾麻松心生怯意的瞬间,男人在眼前转了个 U 形弯向他敬了个礼。风刮起黑色外套露出光溜溜的身体。男人慌忙把外套拢起来

那根耷拉着的巨大男根刻印在吾麻松眼中,一直没能消失他一定是种馬暴发户的孩子。父子俩都拥有壮观的物件光是拥有那样的物件,这些家伙就能成为有钱人就可以跟市长的女儿发生关系。多么了不起的身份啊吾麻松为这个不讲理的世道感到万分沮丧。

早上八点交班后吾麻松走在回家路上,听到身后传来汽车喇叭声赶紧转过身。猩红的轿车里依仕内特正向他挥手。

依仕内特离开后吾麻松仍继续沉浸在余韵中。吐出那句“长得还不错嘛”的红唇和声音还有她离开之际闻到的香水味。仅仅想着这些两三个小时便飞一般地过去了。

这件事情以来两人之间产生了一种同伙般的奇妙关系。依仕內特就像疼爱宠物狗一般对待吾麻松有空就出现在栅栏边,对值班的吾麻松说些恋爱故事、学校的朋友等漫无边际的话题然后再回去。

因此吾麻松对这位市长千金的情况了如指掌恐怕比在野党的谍报员了解得还详细。她和那个种马暴发户的儿子的恋情也没有持续太久她是典型的易热易冷的人。在那之后她相继恋上了立志当陶艺家的前辈和来自奥尤克特、当临时讲师的现代雕刻家。那次她失败了她称之为失恋。吾麻松心想自己厌倦后抛弃人家,哪能称得上失恋啊

这样的依仕内特,也终于有了命中注定的邂逅

只看一眼,浑身僦感受到了电流

她这么形容一位篮球运动员,对方身高一米九五头发短短的,看起来不像女性

这次是女的!吾麻松呆住了。那个一米九五的女人是依仕内特上的美术大学画室的兼职裸女模特据说依仕内特完全被她的肉体迷倒了,却无法向她表白这像在熊熊燃烧的吙焰上又浇了一层油。依仕内特每天闷闷不乐和吾麻松聊起这些时感慨万分,有时甚至呜咽抽泣双眼深深凹陷下去,一看就知道身体衰弱了很多终于,她那颗无处安放的恋慕之心渐渐开始扭曲那团消极的火焰渐渐染上了怨恨之色。

就因为那个家伙我才这么烦恼。幹脆刺死那家伙!

吾麻松隔着栅栏给她提了一个忠告般的建议。

大小姐你应该不可能再追求比这更困难的爱情了吧?想来这份爱情的絀现都是因为现在的生活太无聊。

不过这样的话,你慢慢地就会变得麻木

……我感觉现在已经很麻木了。

吾麻松想要是能让她稍微散一下心就好了,于是他邀请依仕内特去斗鸡在这一带,斗鸡是一种传统的赌博市长千金却压根儿不知道这回事。

吾麻松说看到能让人热血沸腾的事物,就会兴奋起来吃辛辣的亚洲菜,喝点酒睡上一觉心情郁闷的时候,他大抵都会来这么一招

这是以前在制药公司上班时跟欧普学来的。吾麻松不太能喝酒也不是很爱吃辛辣的亚洲菜,而斗鸡更是非常不愉快的事情但是能陪着市长千金让她开惢的方法,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别的了只能找点有刺激性的事情。吾麻松完全豁出去了

斗鸡场位于亚洲街,光是那里脏兮兮的环境就让市长千金感受到了巨大的文化冲击

太棒了。下次我要来这里写生

市长千金嘴上如此逞强,却无意识地耸了耸双肩双手像要遮住什么姒的抱在胸前,避开行人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走在泥泞的路上。她那警惕的样子好像在说那里有碰一下就会传染的恶疾。

小巷里已经昰这副样子到了斗鸡场,受到的刺激就更强烈了场内闹哄哄的,浑身汗臭的劳动者们大声喧哗光是站在那儿就耗尽了依仕内特的精仂。斗鸡的羽毛在空气中四处飞舞一不小心吸进气管,就咳嗽个不停依仕内特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好像吸进去的空气连一半都到鈈了肺部

这空气太糟糕了。无法呼吸!

是吗比起辐射,这样的空气不知有多安全

一会儿会出来两只鸡,只要赌自己喜欢的那只就好

主持人出现了,一只手拿着麦克风大声喊叫:

来吧,下面是第五名对第八名!

斗鸡师出现在两侧面朝观众席高高举起一脸凶相的斗雞。主持人依次喊着它们的名字

蓝方,金猫!红方小叉子!

观众一齐举起钞票大声喧哗,那喧闹声让依仕内特不禁捂住了耳朵

在观眾激烈的呐喊声中,斗鸡开始了依仕内特没能看到最后。比赛正激烈时一只白色的鸡从她脚边走过。不知是从鸡笼里逃出来还是原來就在一旁的。刚开始还以为是两只鸡但其实只有一个身子。

不在两个头的下方,还有一个更小的头……

依仕内特一下子吓晕了过去

睁开眼睛时,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她躺在床上,吾麻松守在一旁

吾麻松环顾四周,含糊地回答说:

一群亚洲人帮忙把暈过去的依仕内特搬到了这个房间这里应该是其中某个人的家。再详细的事情吾麻松也不清楚。那群人把他们留在这里又回到斗鸡場去了。

依仕内特呆呆地仰头看着窗外好像还没有清醒过来。

昏倒的事您还记得吗?

斗鸡……啊没错,我是去看斗鸡了那里人太哆了,啊空气也很糟糕。我因此才晕倒的吧

依仕内特好像努力在回想什么。她茫然地环顾四周眼睛渐渐越睁越大。吾麻松追寻着她嘚视线看过去那里只有一堵白色的墙。回过头再看看依仕内特她翻着白眼又要失去意识了。

吾麻松用力摇晃依仕内特的双肩她马上恢复了意识,这次记起了所有的事

那是什么?那个有好几个脑袋的东西!

你是说异形鸡吗那种东西在这一带快泛滥成灾了。

这里不是避难区也会有?

这些家伙只能住在避难区里

我不住避难区,住在管理区

避难区太煞风景了,我以为没人居住了呢

辐射不可能没关系的,但没有别的地方可以生活了

依仕内特从床上坐起来,再在这种地方待下去只会越来越难受。

我想您最好还是再躺会儿

没关系嘚。我已经没事了

不过,还是要好好清醒一下吧

走出陌生的房间,两人拦了一辆出租三轮车从避难区逃到了管理区。艾玛黑姆距离阿尔米亚科特两百多公里其间到处是人称“热点”的高浓度污染地带。人们根据浓度高低把区域划分为避难区和管理区避难区当然是囚类不能居住的场所,居民们都弃之不住的死亡之地但是贫穷的人们在那里住了下来,打造出这样的贫民窟他们根本不在意什么核辐射。能活到今天就很不易了

从管理区去往外面的途中,有家印第安餐厅

肚子饿了,依仕内特说两人从三轮车上下来,走进餐厅

依仕内特的食欲让吾麻松惊讶得瞪大双眼。她吃光了一道又一道被辣椒染红的民族风味的菜喝光了一整瓶辛辣的蒸馏酒。吾麻松结过账走絀餐厅时酩酊大醉的依仕内特已经躺倒在地。吾麻松帮她整理卷到肚脐那儿的裙子一边伸手搭在她肩上。你都干什么了呀快起来。依仕内特突然抱住了他

那句话一下子对吾麻松施了魔法。或许是因为有点醉意的缘故头脑清醒的话,吾麻松想必不会这样不胜惶恐偠是败露了,肯定会被解雇不,连遭到暗杀都有可能头脑中清楚地知道这一切,但在酒精的麻痹下吾麻松不知不觉地堕落了。依仕內特更是失去了理智她故意寻找那些可疑的便宜酒店,要引诱他进去观光客常常会由于兴奋进行多余的冒险,或许依仕内特就是那种惢理状态酒店的名字叫“上海大酒店”,其实徒有虚名是家可疑的便宜酒店。

昏暗的楼梯肮脏的墙壁,门关不严锁也不能好好锁仩。房间里到处能看见小蟑螂在墙上爬

依仕内特随随便便地躺在满是污渍的床单上。对}

我的姐姐是要做菩萨的大家都說她有菩萨相。目若青莲低眉生慈,这都是说她好看漂亮。张太太在晓月寺里第一次见她好惊喜,摩挲着她的小手慈眉善目笑起來,对妈妈说:“你好福气啊女儿生得菩萨相。”妈妈一手牵姐姐一手牵我,左边是菩萨右边是罗刹。张太太只见菩萨不见罗刹,所以欢喜都写在脸上妈妈要谦虚,要讲美德嘴上笑起来,牵着我的手松了作势敲打张太太,和张太太打趣:“这么小什么菩萨楿。”张太太问:“多大了”妈妈答:“快满九岁了。”张太太蹲下来仰望眼前的小菩萨,双手捧着满月脸拇指从眉毛刮下来,一矗刮到唇边上赞叹:“好漂亮啊!”我从侧面觑姐姐。姐姐听到“菩萨相”细长眉便皱起来,似两条小蛇要在光光的额头上嘶舌相斗我们站在大殿门口,殿内正对着我们的墙壁上便是一幅巨大的水月观音壁画姐姐一边听着,眼珠都要转到画上去了怎么会有菩萨相呢?画上的菩萨肥头大耳满月脸配樱桃嘴,一心参着水中月相姐姐不要做菩萨。姐姐要做眉目生情的人不要做宝相庄严的人。宝相莊严的人不快乐可惜张太太看不到,只看到一座菩萨流落到她的道场是吉兆。张太太赞叹说:“真漂亮啊!”

张太太是妈妈牌桌上认識的密友信佛,胖得很和善说话也温吞吞的好听。那年她儿子二十岁得了癌症。张太太请晓月寺的僧人做普佛法事为儿子祈安,鈈见起色张太太请小菩萨去赐福,于是妈妈带姐姐去看望他姐姐回来跟我形容:喔,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全都是皛的。而他呢套着一件灰色衬衫躺在里面,像一条将死的蜥蜴姐姐说“蜥蜴”,一边咯咯笑着意思就是说“丑”。

可是奇怪吧一夜间,张太太儿子的病突然好了张太太却病了。连医生也莫名其妙病灶完全消失了。好似马车走过雪地连车辙都不见了。张太太是慢慢衰弱的直到我14岁,姐姐16岁她才去世。临死的时候枯手里还抓着一串念珠,手指不断拨弄着嘴唇却黑得动不了,似乎还有一句佛号梗在嘴里没有吐出妈妈叹息:“为什么呢?”她再没见过比张太太更虔诚的了张太太一死,她儿子便拿起一张准备已久的床单罩仩一刻不停送进火葬场,结束了这场长达七年之久的折磨

正是在张太太死了之后,那尊白玉观音被迎到了我家她儿子不信佛,她生湔所攒下的佛像、佛经还有佛具都一一送给了平日的佛友她把那尊三拃高的白玉观音送给了妈妈。妈妈将它嵌在书柜上的一个小隔间里正合适。这是一座杨柳观音立于莲花台上,左手倾倒净瓶右手拈杨柳枝,作施露状隔着书柜的玻璃看,杨柳枝上的叶片正垂着露沝栩栩如生,微微颤动

讽刺的是杨柳枝正是用来消病除灾的。我伫立在书柜前姐姐经过门口,好奇我痴痴的眼神绕到我背后:“伱在看什么?”我和她说了我想到的她不相信这些,只当一个讽刺的幽默她用男生喜欢的语气嗲声说:“嘉文,你懂得好多噢”她閑来无事便翻我桌上借来的书,惊诧我连经书也看:“嘉文你真的看了好多书噢。”但她自己从来不看她只需要涂涂指甲油,打理打悝头发就好了好像这是一种天然的分工,我看书她负责美。她说:“嘉文我真的好羡慕你。嘉文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和姐姐说噢”

白玉观音来的那天,我去开门我一下就认出来了。他抱着一个黑木盒子一张大嘴,一双微微向前突出的大眼就是姐姐比喻成蜥蜴的,张太太的儿子他见到我吃了一惊,我让开他见到身后的姐姐,又吃了一惊他说明来意,在换鞋的时候忍不住问:“你们是姐妹噢”姐姐听了嗤嗤笑,在她是夸赞在我是羞辱。我说:“是的我是妹妹,她是姐姐”他瞧了我一眼,立马又转到别处去了

拜访母亲故友,分发母亲遗物我不知道在他是一种何样的感受。蜥蜴是没有表情的只有妈妈说:张太太太喜欢她儿子了,她甚至愿意為他去死于是我知道,没有人愿意为我去死的他送完观音就走了。姐姐拉我去卧室盘膝聊天姐姐说:“你看到他眼神没有?”我摇頭姐姐说:“你没看到他看我的眼神吗?他都要把我吞了!你看吧过几天他就会来缠着我了。”

姐姐等了五天他也没有来。她总是高估别人脸皮的厚度她不知道丑人是不配求爱的。她厌烦总有许多男生缠着她又享受这种纠缠,失去又会失落如果我这时候说:“怹怎么没来呢?”她就会气急败坏:“他肯定会来的”如果我说:“他永远不会来了。”她就会反唇相讥:“你呢你甚至一个都没有。”她用尽最恶毒的词最后反而像自己受了伤害,激动得哭了事后又会跑进我的卧室,像抱一个玩具熊一样抱着我:“嘉文对不起。嘉文是姐姐不好。”

所以我干吗要说呢既然一切都是徒劳。只是那尊白玉观音自从它住进那小小隔间,就唤起我一种异样情绪峩说不清楚。仿佛两只豹子在草原上对峙周旋寻找对方露出的一个马脚。下一秒它们就要厮杀。我花越来越多的时间盯着这座观音咜是我紧张的根源,让我神经衰弱晚上做越来越多的噩梦,一点响动也会惊醒我梦见坐在一片突出的悬崖上,下边全是饿虎凶狠的眼睛闪着绿光,在月光下悄然露出獠牙我听见一点响动,醒来赤脚走到书房,抬头望月光隐现下,观音好似罗刹

我不明白这是好倳还是坏事。观音是观音罗刹是罗刹。从观音里见罗刹不是大正,就是大邪然而谁明白呢?我听见姐姐和妈妈熟睡呼吸声她们躺茬平静河流底下,对水面上一切视而不见连拜佛如此虔诚的张太太也不明白。《金刚经》说:“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但是从观音见观音,或是从罗刹见观音其实都一样。俗世的苦太重了快乐却那么少,让我难以解脱无法解脱。哪怕有人稍稍翻开那一点点皮肉相窥探到里面腐朽的白骨呢?

我变得憔悴脸色发黄,比丑陋更丑陋上课时睡觉,分不清现实和梦┅觉醒来,不知为何突然在教室里放学和徐典一起走,徐典问我两遍:“你没事吧”我才恍惚应答过来。徐典是隔壁班丑女鼻子比峩更塌,眼睛比我更小像用刀在脸上随意划开两缝。我说了我的紧张和噩梦梦里的猛兽、蝙蝠、还有浮草上的白骨。徐典听了却很感兴趣,跃跃欲试她说:“我想去你家。”

她站在书柜前盯着那尊观音我坐在一旁昏昏欲睡。她煞有介事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似乎想偠找什么东西。她放弃了她最后说:“也许……就像是一种磁场。就是人的磁场被什么东西扰乱的时候,睡眠都很不好”我让她把眼睛贴近了好好看,好好想想她的傻话这尊观音是和田玉的,晶莹剔透你可以深深看到里面是如何完美无瑕,空空如也她叹了口气,乱逛起来瞥见姐姐遗落在书房的相片,相片上姐姐坐在黑暗里笑容比冬日阳光灿烂。

她知道我什么意思她揣着照片,叹息:“你姐姐真漂亮”这种叹息都是限量的,否则会毁了我们的生活但是头一次,她转身平静地盯着我声音仿佛拨弦似的,带着一种微微的哀伤:“也许有一天你也会和你姐姐一样漂亮。”

“怎么会”我有些吃惊,觉得好笑“你再比下看看。”

我和姐姐完全是两个相反嘚模板她是美的模板。

“现在不会不代表将来不会是亲姐姐吗?是吧就连基因都有很多是一样的。只是有些在她身上已经表现出来在你身上还没有。”

我没有反驳她不是说我不知道如何反驳她,而是我不知道如何反驳她这种突如其来的哀伤她站在那里,哀伤像沝一样包围着她在这间书房里逐渐上涨,将我们溺毙我太急躁和羞怯了。我匆匆说:“永远不会的”

那天妈妈和姐姐一直到很晚都沒回来。我才记起妈妈说要去北京出差一周我从冰箱里找了两个鸡蛋,煮开水的时候一同煮了吃了。睡眠的缺乏让我食欲不振镜中嘚我活脱脱一个饿鬼。我守着孤零零的房子入睡想到整个家里只有我和那座狰狞的观音便觉得恐怖不堪。但我还是慢慢睡着了梦中我潛入一个地穴,水从岩石上滴滴答答落下来从背部透入骨髓。

那具白玉观音将我从地穴唤醒背部汗湿了。我听见一些响动翻身下床,循着声音走出卧室响声是从书房隔壁的姐姐卧室传来的。她甚至连门都没关专等我来发现这神圣的遗迹。

姐姐半躺着白玉胴体缩藏在凌乱床单之间。那个男人背对我背上分明的肌肉野兽般律动,波浪向上收束于结实脖颈处戛然而止。是猎豹而姐姐是羚羊。好姒游戏一样猎豹进,羚羊退猎豹再进,羚羊再退游戏令人发笑,于是粗重的喘息和轻浮的笑漂在房间的表面碎成无数细小的泡泡點缀在一地月光上。直至退无可退猎豹一口咬住羚羊胸膛,两只野兽便同时发出欢愉的呼救

我不知怎么,我站在那一动也不能动。峩想哭那门缝是那样窄,而姐姐是那样美越是被粗鲁对待,姐姐的动作越是美似乎张开的双臂,压抑的快乐微微紧皱的眉头与闭著的双眼都是为了承载那计划好的粗鲁而预备下的。是痛苦也是快乐而我永远也不能。是萨埵太子舍身饲虎只是姐姐施舍的不是色身。姐姐施舍的是美是美将这房间点燃,又将我熄灭

我知道姐姐是故意的。第二天她和善地拉我到卧室进行姐妹间的小密谈。她说:“嘉文昨晚你都看见了吧。不好意思哦姐姐不是故意的。”我顺从点头她说:“嘉文,你不要告诉妈妈噢嘉文,你不会告诉妈妈吧”我摇摇头,傻傻说:“姐姐那个人是谁啊?”她掩着嘴笑了好像将秘密包装成一个礼物,看我顺从收下而开心地笑甜甜谈话嘚秘诀就是,两个人都要装傻她说:“这是一个秘密,以后再告诉你”她的快乐达到了。我以为结束了但她拉起我起身欲走的手说:“嘉文,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我摇头。她说:“嘉文你不要骗姐姐。说好了姐姐有什么事都告诉嘉文,嘉文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诉姐姐啊”我说:“我真没有。”她从背后摸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肖睿,隔壁班的班长她说:“嘉文,姐姐不是故意的姐姐去伱房间找内衣,不小心就看到了”我说:“这不是我的。”她说:“嘉文对姐姐你就不用装了啊。姐姐都明白的……”她说着说着笑叻笑得小小浅浅的,像一把把小刀我真的生气了,一把夺过照片跑走了。

课间我去找徐典徐典没想到我会课间找她。丑人是不配擁有课间的我亮出照片问她:“这是什么?”她吓得夺过照片藏到袖子里环顾四周:“怎么在你这里?”我说:“昨天姐姐在我房间裏发现的”她攥攥袖子里的秘密,摸摸胸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丢在什么地方了。”我说:“你真的喜欢他”她犹豫一会,很不洎然点点头像最阴暗的一角被我捉住了。我说:“你从没跟我说过”她立马反问我:“我为什么要说?”

那天回家路上我们都没说话我好几次想开口,但是……有什么东西决堤了她被水浸透了,在路口尽头我稍微捏捏她手她就哭了出来她说:“我不是故意的。”峩说:“我知道”我让她伏在我肩上,匆匆靠到路边花坛她什么都不用说我就明白了,只要看看这张折来折去的照片就能看见她许哆个夜晚,是怎么对着这照片幻想一种不可能到达的幸福我们共通的幸福。“我告诉你一个方法”我说,“想着他所有的缺点暗示洎己讨厌他。”她还在啜泣:“我好恨这种生理变化真的,我好恨”

妈妈终于看到我。她拈一根筷子搅蛋花汤漫不经心:“嘉文,伱这几天休息不好哦是不是趁我出去,都疯玩了”我摇头,姐姐在下面踢我的脚妈妈说:“那怎么做熊猫了?”我犹豫一下吞下ロ里汤:“是那个新送来的观音像。”

“观音是来保佑我们的你怕什么?”

“我真的搞不懂你在想什么”妈妈说。

妈妈什么也不知道她不知道姐姐的爱在晚上如何撕裂我。三天的狂欢就这样悄无声息结束。每天按时响起的是客厅里的踢踏舞从客厅一直跳到卧室。洏我是舞会旁观者永远无法走近舞池一步。姐姐仿佛很愧疚对我说:“嘉文,真对不起姐姐要你撒谎了。”好天真仿佛我永远都還是小孩子,永远不会撒谎她不知道这话很伤人,无意伤人比故意还恐怖我只能云淡风轻说:“没什么。”好像是我自己选择做小孩孓不去参与大人们的事情。但事实是所有人都在长大而每个人被设下的禁区都不一样。姐姐在禁区里对我呼喊:“嘉文真对不起。”好像堕落的是她差点害了我。真不知道应该是谁羡慕谁我天真地看着她,用最纯洁的语气问了她一个问题:“姐姐你为什么要跟楚楚做爱呢?”

楚楚就是那个男人的名字姐姐和楚楚在一起的时候容光焕发,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书上写的性的力量。但为什么非得是楚楚呢楚楚多大了?二十六七了吧二十六七了,在动物园工作能有多大本事呢?姐姐要上大学的要像鹤一样远走高飞的。姐姐这麼聪明不会想不通这一点。那么到底是为什么呢我再找不出,除了一个原因:那就是动物园的气息让姐姐着迷!啊我第一次闻到那種味道,我就知道了他抱着姐姐,跌跌撞撞闯进客厅我正坐在沙发上。那股味道一齐涌进来了猫的发情,狗的发情万树在春天的騷动,万物都在流淌就是这种污秽下流的味道。那会他连动物园的制服都没有脱他是故意的。他把一整个动物园带进了我家猫和狗茬吊灯上交配,老虎和狮子在茶几上撕咬姐姐兴奋得快晕过去了,他把姐姐一把压在沙发上看见了坐在旁边的我。

“呃”他把兴奋收起来,只剩下肮脏和污秽“这是你妹妹?”

“嘉文”姐姐从他身下努力探出头,温柔对我说“你去卧室里做作业。好吧”

我作業早就在学校做完了。我朝卧室走去听见一整个动物园都在我身后咆哮。

我知道我有一天会把那座白玉观音打碎的就像深海的宝藏给竊取的海盗下了永生的诅咒一样,从一开始就是我们的错不平等,它站在那么高一个位置从书柜上俯瞰我。不值得它白玉无瑕,美麗无双我悄悄咬徐典的耳朵:“你知道我最大的秘密是什么吗?”徐典摇摇头疑惑看着我。那时她还喜欢肖睿我把她的面纱揭开,那些伤痕就全暴露在我眼前我们看着肖睿在放学后的球场踢球,挥洒金色的汗水青春洋溢,美丽无双但我们不敢停下。我说:“你幹吗不让自己死心呢”

“我还要怎么努力呢?”她又要哭了我没想到她这么脆弱,“我做不到”

唉,谁不想做一个傻气兮兮的人呢就像有人在走廊上表白被人听到,路过的行人都停下起哄两人露出腼腆笑容。聪明都是被逼出来的羚羊跑得没有别的羚羊快就会被豹子吃掉。聪明的羚羊不会给自己设下想象中的豹子小心了,徐典你的豹子很快就要追上你了。

那尊白玉观音好像会呼吸似的偏居書房一角却又洞察世事一切。我仰看她而她对我笑这笑好像是对地上所有一切的默许。我默默从书房走出来透过未关的卧室门看见姐姐裸体盖着毯子横陈在床上。露出的边角白皙如玉就跟那白玉观音一样。她翻了个身毯子从身上滑落,于是我看见那白玉里暗藏的血絲

“他打你了吗?”我摸着被玷污的白玉青色的紫色的烟霞。我的稍稍触碰似乎都能引起丝丝疼痛姐姐俯躺着,轻轻嘶声而后摇搖头。

“那这是什么呢姐姐,你不要骗我了”

喔,她抬起头眼里早就含泪了。

那些资料在哪里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我甚至不能肯萣它们到底有没有喔,肯定是有的不然姐姐怎么会确信无疑,她一定是看过如果像姐姐这样美,肯定要爱惜羽毛白玉要是有了裂痕,价钱可是大跌啊可我心情却一下舒缓起来,甚至有些虚惊一场的开心白玉有了裂痕才让我觉得亲近。我问姐姐:“他用这些照片威胁你干什么呢”姐姐丝毫没有察觉我的开心。她太伤了跟兔子一样担惊受怕:“我想和他分手了,他才把照片拿出来的他叫我不准拒绝他。他打我”

喔,我把姐姐洁白的身体拥入怀里摩挲光滑脊背上的疼痛。我慨叹说:“姐姐我要是像你一样漂亮就好了。”

“嘉文”姐姐抹干眼泪,不解看着我说了一句可能是这辈子唯一一句真心话,“要是可以姐姐宁愿把自己的漂亮分给你。”

姐姐那時太伤了不明这句客套话会给自己带来多大伤害。而我一下就似懂非懂了什么全因那具白玉观音在隔壁偷听。墙壁消失了耳朵竖起來,听世间一切心声观世间一切苦难。是了我轻轻放下姐姐,她瘫在床上我说:“姐姐,你睡吧姐姐,你好好休息吧”

姐姐谎報头疼,在家里休息了几天我和徐典放学走在学校长长的主干道上。徐典打量着我的脸很不确定地说:“我觉得你眼睛变大了。”我訝异说:“是吗”树影落在人脸上,很容易造成一种错觉徐典按住我的肩膀:“你别动,让我看下”她一动不动盯着我眼睛,太严肅了过了一会儿,她说:“真的真的变大了。”我说:“也许昨晚没睡好吧眼睛肿了。”她反驳我:“眼睛肿了会变小的”我说:“不,会变大的”我们走出学校,她拉着我在一辆车的车窗边停下弧面窗上映出我扭曲的脸。即便是这样我也再不能否认了。眼聙一开连眉毛也变得清秀些了。

“我说了变大了”她看出我承认了,“我说了的”

她说得好像是个预言一样,信誓旦旦又哀伤无比我不明白她身上为何总带着悲伤的潮水。我抓起她潮湿的衣角问她:“变大了又怎么样呢”

“你在变漂亮。我说了的”

“你自己也看见了,你为什么还要否认”

“但是这个什么也说明不了,”我说“你为什么总这么认为?”

她抿抿嘴唇叹口气。我抓住她滑滑的肩膀:“你怎么了”

她似乎不知该怎么说才好。“你还不懂吗我都……”她顿住了,接着问我“如果有一天,我变漂亮了你会怎麼样?”

“如果你变漂亮了我……”

天,我到现在才明白我安慰她:“这不会有任何影响的。”她摇头:“这本身的影响就够大了”我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说:“我当然知道。”我说:“可是这也不一定”她说:“你看着吧。”

变化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散最先是眼睛,然后是嘴巴眉毛,最后才是鼻子鼻子想要变得又高又挺。几个敏锐的女生注意到了课间凑到我的桌前,她們问:“许嘉文你去整容了吗?”我让她们摸摸我的脸颊捏捏我的鼻子,让她们看清这变化真实不虚她们说:“许嘉文,这都怎么搞的许嘉文,你告诉我们吧”

姐姐听到我回家开门关门的声响,把卧室门打开一条缝探出头来。她看起来很不好头发乱糟糟的,吔没有洗脸姐姐说:“嘉文,你去阳台上看看有没有我干掉的内裤给我拿一条进来好不好?”我惊讶问她:“姐姐你这几天都没有仩学吗?”姐姐摇摇头费力咽下一口口水,看起来像感冒了我从阳台收了一条内裤进去,看姐姐坐在床边将两条消瘦的腿戳进内裤里看姐姐臂膀上新添两条裂痕。

“他刚走”姐姐声音沙哑地说,“妈妈不知道我没去上学”

“他都不让你上学了吗?姐姐这不是你嘚错……”

她打断了我,鼻腔里塞了一大团鼻涕:“他没有是我自己没去上学,他听我没去上学才来的”

“嘉文,”她拍拍床让我唑下,哑声说“你帮姐姐看看,姐姐是不是变丑了”

我端详着姐姐的脸。小脸躲藏在蓬乱的长发下虽然憔悴很多,但仍然美得让人惢动耷拉下来的眼睛显出一种忧郁之美。眉毛、嘴巴、耳朵都很完美。只有鼻子我不确定是不是感冒的原因,伸手碰了碰感觉鼻翼扩大了很多。

“是吧嘉文,”姐姐没有挡住我碰她的手“你也觉得姐姐变丑了吧?”

姐姐摇头坚决地说,“今天早上我照镜子囿什么东西不一样了。我说不上来感觉不一样了。这不是我的脸然后我摸到脖子,就是这里你看。”她把睡衣领口拉开露出泛红嘚胸脯,指着双乳中间往上的一块部位“就是这里,”她信誓旦旦“这里原来有一颗痣的,现在没了”

我不知道怎么让她解除这种瘋狂的癫想。我只能不断地否定再否定,像一只啄木鸟徒劳无功地啄着虚无的空气我要走了,姐姐拉住我她哭了:“嘉文,我变丑叻嘉文,我就是有这种感觉嘉文,我要怎么办才好”

妈妈问:“嘉文呢?怎么不出来吃饭”我说:“喔,姐姐说不舒服就进房間了。”妈妈诧异:“她怎么了怎么不去医院?”我说:“姐姐说睡一下就好。”妈妈说:“但是不吃饭还是不行”她走到姐姐卧室门前,一下一下笃定地敲门:“嘉欣,你睡着了吗嘉欣,你怎么了”姐姐不吭声,我知道她在的

我越漂亮,徐典和我越远放學徐典不是躲我,就是早早一个人走了偶尔,徐典说:“大家都说你整容了”不用徐典告诉我,我自己也听得到这些风言风语但徐典看我的眼神也是疑惑的。我说:“我没有整容”但这不是一个理由。那时我动了一点恻隐之心我说:“徐典,你想知道我最大的秘密是什么吗徐典,我现在告诉你”

姐姐越是害怕,越是不敢去上课她抓着我的手说:“嘉文,我到底怎么了”我说:“姐姐,你應该好好地打扮一下把头发修剪了。”在我的帮助下她洗了澡,理顺了头发从卧室里出来光明正大坐在梳妆台前。她太害怕了营養很不好,腕骨更突出了些我抓着都有些硌人。我给她梳头发一梳就掉了一大把。姐姐放任头发掉到地上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用手努力撑开眼睛她说:“嘉文,你帮姐姐看看姐姐的眼睛是不是变小了?”

“是有一点”我诚实地说。

“还有鼻子”她顺着眼睛往丅摸,“这不是我的鼻子我的鼻子不是这样的,它没有这么平也没有……”

“啊,”她突然尖叫一声捉住我的手往她脸上凑,“嘉攵你来摸摸,你来摸摸”我摸了半天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她说:“嘉文我的骨头都变了。嘉文我的颧骨移位了。我说为什么我嘚脸现在看起来,比原来宽了一些”

我领徐典回家,家里静悄悄的我说:“嘘。”要徐典轻声一点别吵醒了姐姐。我带着徐典蹑手躡脚上了二楼溜进书房里,而姐姐就在隔壁我带她仰视那白玉无瑕的观音,说了那次离奇的事故

她开始有些犹豫,但几乎立即就相信了也只有我们才这么容易相信奇迹。变化太显而易见了我不再需要留着厚厚刘海,坑洼不平的额头早已变得光滑饱满

“但是,”徐典犹疑不决“难道我要再找另外一个人,而且还是漂亮的然后……”

“我会变漂亮,但她……”

“所有事情都有代价”我说。

“鈈”徐典说,“这太不公平了这完全是骗人。”

“难道之前就公平了吗为什么人和人生下来就不一样?如果有天你要饿死了你还會管会不会骗人吗?”

“这不一样”她反驳,“你姐姐知道吗”

她正躺在一墙之隔的房间里,暗无天日沉浸在梦和现实的交界处,茬浑浊的河里浮沉

我问徐典:“你还喜欢肖睿吗?”

“我没想好”徐典仿佛很受震动,“我不知道”

徐典走了,她没看到我姐姐她这么聪明,看到我就应该知道姐姐什么模样我们一直相反,到现在也相反只不过南极和北极掉了个头,全世界动物都心慌了有天峩回家,姐姐倚在卧室门口看见我就哭了。她扬扬手里一个信封还有U盘对我说:“嘉文,他再也不会来了”我给她理发、洗澡,扶她坐在镜子前边看她日渐歪曲的面庞,跟魔术一样我要是个男人,我也不会再想和姐姐上床了

“那个观音是怎么来的?”我问妈妈妈妈不知我什么意思:“张太太送给我们的啊,那天你不是也在吗”我说:“张太太又是从哪弄来的呢?”妈妈摇摇头:“我也不知噵”她“啊呀”一声:“不会真的不吉祥吧。哎呀死人的东西,我怎么能收呢”

妈妈要我收了白玉观音去退给张太太的儿子。我坐絀租车穿过大半个城区在一条出租车进不去的小巷前下车。污水横流的巷子最后引领我到了一片老公房居民楼张太太的儿子在他家见叻我。房子里没什么家具是一个人独居,到处都散落着他各式各样的深色衣物很安静。他蜥蜴一样鼓胀着眼睛面无表情,什么也看鈈出来

他比看上去更沉默寡言,我问一句他才答一句他回忆了很久,直到看见那只黑木盒子才想起来那座白玉观音不是张太太从寻瑺路径买回来的。晓月寺扩建张太太出了一大笔钱。推平后山的时候从土里挖出来这座白玉观音。观音埋在土里却一点土沁色都没囿。张太太很惊奇花了一笔钱,压低消息偷偷把观音买了回来。

没人知道那座观音为什么埋在土里不是墓葬,看不出年代张太太甚至疑心是晓月寺僧人坑她一笔,但玉质是真的好张太太就一直摆在家里了。寺里有流言是这么说的那座观音应该一直埋在土里,它昰要镇着什么东西的

我要把观音还回来,他不肯收说这白玉观音害死了张太太。

“你是妹妹还是姐姐”他突然问我。

“那么你应该慬什么意思”他面无表情看着我,却意味深长地说

徐典离开之后,我悄悄走进姐姐的卧室姐姐背朝天花板,埋在厚厚的被子里我撫摸姐姐的脊背,听她虚弱不堪地开口:“嘉文你救救我,好不好”

“姐姐,我怎么救你”

“你好几天不吃东西了,当然会死的”我说,“我扶你起来你先吃点东西好不好?”

“我都听到了你刚刚和谁在外面说话?你不还给我我会死的。”

“姐姐你怎么相信这个?”我说“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鬼神?我都是骗她的你起来,吃点东西妈妈每天都为你担心,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我扶姐姐起来,姐姐挣扎着不要我扶我一松手,她又陷在松软床垫里去了若是不认识姐姐的人现在来看,会以为自己见到一个饿鬼头發凌乱又稀少,瘦得不成人形肩胛骨高高突出。而将陷在床里的脸反过来一看啧啧,更是恐怖合不拢的嘴巴露出森森白牙,眼睛通紅深陷血丝耳朵尖尖,宛如一只罗刹

我说:“姐姐,你不要我扶我也不知道能做什么了。姐姐你好自为之吧。”

我不知道后来在那个房间里发生了什么有谁会想去罗刹的地域一探究竟呢?有一天我从被礼物塞满的抽屉里找到了一封信,信是来自隔壁班的班长肖睿的我没有像曾经的姐姐一样,恣意拆开然后再随手丢进垃圾桶里,挥霍她应得的青春岁月的一切我仔细地看了看那封信,然后将咜折起来重新塞回信封里。等到放学我早早来到隔壁班,堵住正低头从教室里匆匆走出的徐典我不由分说拉过她,穿过众人的眼光赱到僻静小路上把信交给她,玩味她阅读时脸上变化的神色如同此刻天边变化的晚霞一样精彩。她看完了把信交还给我。

“好吧”她深吸一口气,“我要怎么做找谁呢?你们班还是我们班的一定要发自真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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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关上了窗正准备上床睡覺,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桌子上的蜡烛被莫名其妙的点燃了他出现在房间中,坐在椅子上

  桌子上又出现了几坛酒,是客栈中最好嘚那几坛女儿红这几坛酒老板视如珍宝,都不拿出来出售的

  她仿佛明白了什么,笑着对他说:“你把老板的宝贝偷出来不怕他報官吗?”

  他平淡的说着对于这些东西漠不关心:“反正付了钱,生意人不都是这样吗”

  她仔细的看了看他说:“你今天有點不一样。”

  “是吗怎么不一样?”他拿起一坛酒灌了几口竟然少有的反问到工布剑。

  “你的气质变了现在你给我的感觉鈈像是一个文质彬彬的读书人,而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你的一言一行都带着军人的冷硬和阳刚,而且你现在喝酒的样子带着军队里拼酒的样子”工布剑分析的很透彻,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遗漏

  “另外就是你的气势,带着军人那种视死如归的气势而且这是你第┅次把情绪外露出来,以前你都是把情绪藏在心中像一个木头人一样,但现在我倒是感觉你像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她评论着白言今天嘚状态。

  “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会把情绪藏起来?为什么会有不一样的气质”他听到这些分析笑了笑,有些自言自语的说到

  “我不奇怪,其实从刚开始我就知道了你的职业并且身上藏着一个秘密,不过和你接触了那么久我还是没有发现你的秘密是什么但是最近我知道了那是为什么。”她直言的说到

  “你很聪明,但也很傻你并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但是那些事情我没有办法告诉你”他淡淡的说着,并没有完全的回应工布剑

  “是吗?难道是因为苦衷吗但是有些事情就是你拼命隐藏,它也不会因此而消失它终究有一天会被一些人知道。”工布剑也没有去刨根问底只是告诫他这样一个事实而已。

  “那我倒是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恏在我死去前最好不要有人知道,至于死后那这些事情也就不归我管了”他不像是在开玩笑,很认真的说到

  “连你生前都没有囚知道,到了你死后又怎么可能会有人知道呢不过谁心中没有秘密,只是别人知道与否的问题罢了”工布剑没有纠缠着问下去,而是洎顾自的说起来了

  “你讨厌战争吗?”他突然问到工布剑

  “不清楚,但是我厌恶了战争中的打打杀杀它让人迷失了本心,沉迷于功利当中”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问这个问题,可能只是单纯的想缓解一下让人尴尬的气氛吧

  “厌恶吗?我不讨厌战争但峩讨厌人性的丑恶,因为欲望和利益他们可以背叛自己最亲近的人”他说着,眼底流动着淡淡的金色

  “你经历过什么,其实我很想知道”她有些好奇的看着他渐渐变颜色的眼睛问。

  “我的经历可能会很枯燥,你要听吗”他又灌了口酒,心情渐渐平复下来眼底流动的那一抹金色渐渐黯淡下来。

  “听听吧了解一下那把剑的来历和你的过去。”她的好奇心被激发催促着说。

  1351年え末吏治腐败,横征暴敛使得脆弱的小农经济受到了严重的打击,百姓破产流亡无计为生,各地纷纷起义

  刚满十八岁的他也参與在其中,那时候他刚刚和一把剑签订契约那把剑的名字叫做赤霄。

  或许是因为他的血统过于优秀的原因他和赤霄的契合度达到叻百分之八十,因此刚刚觉醒的他就拥有三阶的能力

  过于优秀的天赋总是让人眼光狭隘,年少轻狂的他变的非常自傲他认为自己哃阶之下天下无敌,但赤霄却总是提醒他:“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没有人能达到同阶无敌的状态以后你会知道的。”

  但他不信怹更不服,他要证明给赤霄剑看自己是最强的于是作为一个年轻的器魂师他为证明自己,找到一个同阶的御魂师对决而那一场是生死契。

  一场角斗下来他因为不熟悉赤霄的能力而败了,他所付出代价是生命但那一场比斗他没有死,赤霄为了保护他燃烧灵魂将怹的能力提升到了六阶,他终于打赢了那个人并且还杀了那个人,威慑住了全场不过赤霄的剑身上却因此多了一道破损的缺口。

  器魂燃烧灵魂的代价就是如此世界的法则一切都可以等价交换。

  从那一刻他明白了责任和代价,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用天赋衡量只有能力才可以让你去保护你所想要保护的人,否则你只会让她受到更多多的伤害

  他收起了他的那份自大,加入军队当中想偠锻炼自己能力,变得更加强大有保护身边人的能力。

  因为他是御魂师在军队中他受到了将军的赏识,想让他当一个千户所但怹知道自己还没有这个资格,这代表的是能力和责任只有能力强大,才可以拥有这个资格所以他拒绝了。

  他决定从士兵做起一步一步的得到淬炼,来获得更大的历练把自己变得强大起来,紧接着他每天都跟着普通的士兵做着沉重的训练来应对随时都有可能发苼的战争,他每一天都是严阵以待等待着破茧成蝶后的强大。

  正因为身体不断强化和赤霄配合的增强他每一天都在进步,到现在怹已经能熟练的运用赤霄剑的能力

  现在他有点期待战争,战争才能检验他的能力到底有没有进步是不是真正的掌握了自己武器的鼡法。

  夜晚他坐在营帐中就着摇曳不定的烛火,昏昏欲睡他的身边赤霄百般无聊的玩着手指头,一天又是如此熄灯过后又可以恏好的补充精神,确保明天训练时不会无精打采的

  突然他们就听到外面骤然响起一片马嘶声和喊杀声,那种声音就如同一双巨人的掱无情地撕开了整个寂静的长夜。兵营中也随即沸腾了起来喧哗声此起彼伏。透过营帐的帘布可以看得到四处奔走的人影。

  他站起来看了一眼身边的赤霄,然后穿上了盔甲盔甲沉重地压在身上,他却早已经习以为常

  但这种沉重感坠在心头,升起的却是┅股难以磨灭的责任感他手成握状,赤霄剑凭空出现在他手中力量无穷无尽的进入他的身体里,他快步走出营帐奔向远处喊杀声最夶的地方。

  他握剑轻轻一挥火焰占据他全部的视野,吞没了眼前的一切光燃烧尽黑暗,扭曲的黑炭在火焰熄灭后化成灰烬融入泥汢

  他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睛中尽是冷漠丝毫没有因为那些狰狞而颤抖,仿佛他杀的不是人而是训练的木桩。

  因为能力的加歭他快速在战场上穿梭,火焰的炼狱在他的身边展开手中的敌军的人头数不断增加,简直他到哪里那里的敌军就死一大片。

  他樾杀越勇不断的突进,冲入敌我厮杀的重地挥舞着赤霄剑收割着敌军的生命,火焰将黑暗停止在了开始的那一瞬间

  过了一会之後,他突然停了下来敌军的士兵早已经退却,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让他期待已久的同阶御魂师

  他冷酷的一笑,火焰燃烧着他的手臂赤霄剑从他手中飞出,以人形态出现在他身边

  “终于出现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出来呢!”他不屑的说着对于这种老鼠他真想赽点掐死他。

  “赤霄剑你很幸运,但遇到我是你的不幸”那个御魂师说着,脸上露出了贪婪的神色

  “是吗,试试不就知道叻”他笑着说到,动作却是凌厉一拳轰向了那个人的小腹

  赤霄剑冲了出去,一个勾拳打在那个人脸上但奇怪的是赤霄那拳空了,自己的那拳也空了那个人一个空翻躲过了那拳,然后紧接着那个人一个上踢踢飞了赤霄。

  赤霄剑吐了口血盯着那个人说:“覺醒状态,你已经六阶了”

  “不好意思,你我收了”那个人轻蔑地一笑,对于他是们完全的轻视

  “话说的太满,不好”怹淡淡的说着,眼中更多的是愤怒

  “是吗,我想试试”那个人仍不屑的说。

  “赤霄融合。”他说着赤霄剑出现在了他身邊,火焰吞噬了他的身体接着赤霄剑钻进火焰中,当火焰消散时他的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一头红发无风飘动一双深红的眼眸带着誑妄和不屑,眼底更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觉醒状态,你也六阶了”那个人恐惧的说着,一切都大大的超过了他的预料刚才的轻蔑完全不见。

  但那个人没有迎来他的回应而是无尽的火焰,宛若地狱一般的猩红仿佛要烧尽天际的一切,暗红色的魔游荡着在那个人的身体中来回穿梭,黑色的暗纹渐渐暴露在那个人皮肤表面接着诡异的红侵占了那个人的身体,他的脸庞也渐渐变得狰狞血丝充满了他的眼球,在恐惧和疼痛的交织下那个人的身体砰的一声爆开,火焰焚尽了他身体的残渣一把剑悬浮在火焰中,映射着这个没囿浮屠存在的炼狱神魔在猩红中消逝了原本的模样。

  “炎魔炼狱果然厉害不过消耗也有点大。”他刚刚说完便倒了下去,炼狱茬黑暗中渐渐崩溃化成淡红色的火蝶渐渐飘散在天空中,赤霄剑从他身体中剥离开赶紧搀扶住他,摇了摇头说:“非得逞强这下搞垮了吧。”

  月光下赤霄剑将他放在床上,他安静的像个孩子沉沉的睡着了,今天的战斗本来就有一点超负荷又变身使用了炎魔煉狱,他的体内现在已经枯竭一点精神力都没有了,只能强行休眠了

  不过今天的收获还是不错,至少得到了一把帝级器魂这也算是没有白忙活,赤霄看向他的身边一把剑静静的躺着,这是今天的战利品藏在那个人的盔甲里。

  工布剑传说中的十大名剑之┅,在夜里散发着寒冷的光芒赤霄用布将它蒙住,以免剑锋割到别人然后就化成剑形态,插入剑鞘中

  翌日,刺眼的阳光将他唤醒他从床上爬起来,却发现他的身边多了一块布他带着疑惑将布揭开后,一把剑暴露在阳光下釽从文起,至脊而止如珠不可衽,攵若流水不绝

  他看向赤霄剑,眼神中透露出询问的神色

  “工布剑,此剑为欧冶子及干将为楚王所铸剑釽从文起,至脊而止如珠不可衽,文若流水不绝帝级器魂,能力是破甲但是谁也没有见过她真正的能力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只有失传的锻造全集中有详細记述”赤霄剑介绍道。

  “那个御魂师的魂器吗”他按了按微痛的额角说,精神力的透支让他的状态陷入了低靡现在他还还没囿恢复过了。

  “应该不是这把剑的气息和那个御魂师的气息不一样,而且我找到了那个器魂工布剑还没有被契约过,应该是血脉問题吧他的血脉太过于低等了。”赤霄剑分析到

  “那他的器魂应该已经已经废了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从床上起身拿起工咘剑,放在了一个剑匣中说

  “那个器魂的等级也就只是将级,炎魔炼狱的伤害她抗不住的已经损坏到无法苏醒的地步了,除非有器灵锻造师重新帮她锻造身体不过现在器魂锻造师已经消声灭迹,再也找不到他们了而那些传说中的锻造秘籍也都已经没有了踪影,想修复应该很难”赤霄剑从怀里掏出一枚破损极为严重的玉戒扔给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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