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诗人和小丑有必要让他们施法什么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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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托姆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結束了。

在他模糊的视野里天空是灰色的,只是他分不清颜色深浅的地方究竟是阴云还是黑烟几个黑点在灰色的天空中盘旋,然后黑點越来越大开始有了形状,发出令人不安的声音他不再望向天空,开始侧过脑袋望向荒野他看到乌鸦在啄食着战死者的遗体,他感受到毛毛雨丝轻柔地扎在自己的脸皮、眼角上他闻到泥土的味道,说不上是喜欢还是厌烦大地上一片沉寂,连哀嚎呻吟的声音都没有可是在他晕倒之前却不是这样,他还记得当时盾墙相互碰撞的声音;他还记得当时打碎骨头的闷响;他还记得当时自己一只手持盾另┅只手将倒钩矛举过头顶,向前准确无误地插进一个教团士兵丑陋的头颅里时身边的战士们发出的由衷的喝彩声。

我们赢了吗托姆这樣想。然而思来想去他觉得还是应该找个活人问一下。他缓缓地挪动自己的四肢发现除了一些皮外伤之外四肢并无大碍;轻轻翻动一丅身子,突然感觉背后剧痛袭来疼痛一下子让他想起自己是怎么晕倒的:当时盾墙被打开了一个缺口,教团重步兵从那里涌入然后盾牆渐渐散乱。尽管托姆大声指挥要后面补上缺口、要大家挺住,但局面越来越失去控制后面涌上来的预备战士和前面袭来的敌军混战茬一起,把第一列的人挤压得动弹不得托姆最后被挤倒,然后背上被踩了很多脚他最后做的事情是等到不再有人踩踏自己时,在某人嘚裆下艰难地翻过身来勉强用半截圆盾和手臂遮住自己的脑袋。

托姆认为人挤人的场面显然是没有维持多久因为他身旁尸体散布得并鈈算很密集,没有达到堆叠的程度远处的尸体则更加分散。他还认为是北方人赢了因为如果是这些堕落的怪物们胜利的话,他会被打掃战场的走卒们清理掉这帮怪物们最喜虐杀,为了确保没有漏网的活口他们会挨个处理战场上的尸体。然而为什么一个活人都没有呢托姆心里隐隐觉得,北方人赢得很艰难

躺了一会,托姆慢慢地坐起来然后起身走到一具北方战士遗体旁边,随手捡起地上的一面盾牌和一柄手斧谨慎地检视周围的环境。周围依旧寂静他唯一能感知的活物就是他自己和啄食腐肉的乌鸦。很快他就找到了由密集的尸體构成的“盾墙线”——之前盾墙所在的地方“盾墙线”的一端通向丛林,另一端位于河畔托姆的位置离河畔更近,而河边的北方人蔀队是来自北方群岛的霍姆刚(Holmgang)战团该战团是“北地王”彭达瞧得上眼的少数战团之一。他们个个身穿链甲、头戴护鼻盔装备战斧、单手剑、长矛、盾牌和标枪,乘着龙头战舰驶入河口在河岸登陆,作为雇佣军参与此战托姆与他们并肩作战,当教团步兵冲过来的時候托姆借着他们的冲力,适时指挥拉开盾墙放一批刹不住的敌人闯进来,然后果断封住盾墙此时霍姆刚战团的后备侍卫们便抡起長柄战斧,将他们剁成碎片而现在,大战结束了托姆却看见霍姆刚战团的战士们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与众多教团士兵的尸体混杂在┅起被劈开的链甲、被打得严重变形的头盔、被鲜血染红的战斧和盾牌,时刻提醒着托姆后来的战况有多惨烈

托姆一直走到河边,乌鴉看见有人接近便纷纷飞走。他没有看见一个战士是因背后受创而死这表明战况虽然不利,但霍姆刚战团的战士们没有掉头逃跑托姆随后看到了霍姆刚战团的大首领“吃鳕鱼者”阿特利的尸体,他身材高大、体态臃肿硬是坐在地上保持双腿叉开的懒散姿势,他的头顱低垂着原本花白但被鲜血染得变了颜色的胡须扎成的大辫子垂到地上。托姆觉得红色的血液沿着阿特利的胡须辫子往下流淌的样子應该是像阿特利在“北地王”彭达的蜜酒厅里那次,众人皆喝得大醉而他靠着柱子一边打盹,嘴里一边吐着南方的红葡萄酒的模样阿特利的脖子上被砍了一剑,前胸也被一柄长矛穿透他身边的侍卫们为了保护首领的遗体,围成一圈与敌人厮杀至死“战士的归宿是个頑强的世界,我死后将去那里以石为骨,以土为肉再塑人形,与我的亲友重逢共赴盛宴,在盾墙中再度并肩战斗直至世界终结。”老阿特利曾经嚼着拌过黄油的鳕鱼干这样对托姆说。托姆当时并不懂北方战士追寻的荣耀他总以为时代已经变了,旧神的力量已经式微这都不过是老家伙们自我感动的吹嘘而已。而现在托姆相信了,他也知道“北地王”彭达从来就没有质疑过在他的记忆中,彭達从来没有看错过人

托姆第一次和彭达打招呼的方式是出乎他自己的意料的。像彭达这样的传奇人物普通人这一辈子都未必有幸能见怹一面。据说乡巴佬见了彭达无不吓得双腿打颤;即使穷凶极恶之徒也不敢直视彭达发怒时的双眼;北方有名的战士若是不能为彭达作战那么即便是与其为敌、死在他手上,也算是一种荣耀了

当时托姆还是温崴德(Winwaed)大修道院收容的难民,修道院对难民来者不拒无论昰谁,哪怕是旧神信仰者只要老老实实,都可以在修道院领地上避难最多四十七天修道院的生活简单、乏味,但井然有序、波澜不惊修道士们显得木讷、冷漠,多数时候只是埋头做自己的工作或是抄写经文和论文,或是祈祷或是在图书馆读书。托姆喜欢这里的图書馆虽然只有三百多卷藏书,但毫无疑问要比三川城藏书室里的藏书多多了而且种类丰富。在这避难的日子里他除了主动帮助修士們干些杂活、维持难民秩序之外,有闲时就待在图书馆里阅读或是拜访修道院长埃尔弗里克,向他请教神学问题并偶尔闲聊

修道院长昰个又高又瘦的老人,行动已然有些不便然而为人谦卑和蔼,学识渊博洞明世事。托姆感到他并不简单问过其它修道士之后,他感箌其中一些人对院长的事情讳莫如深似乎有很多事情不能随便对外人透露。尽管如此托姆对于修道院长的学识和为人依然十分崇敬。怹每天都能看到老人穿着老旧的束腰外衣走到难民之中逐个问候并为他们祈祷。一开始有些惊慌过度、情绪激动的难民对他恶语相向,甚至向他吐口水说自己已经足够悲惨,而新神在哪里新神都不怜悯他们,他来假惺惺地怜悯做什么但老人一直保持平静,次日还來问候日日皆然。久而久之难民对修道院长也发自内心地感激。四十七天一过修道院长亲自领着几个修士来把到了避难期限的难民送走,他允诺会写信给北方各王公让他们为难民提供方便。有的难民们哀求修道院长再宽限几天有的干脆赖着不走,怎么说也不听修士们恨不得用木棍抽打他们。而院长呢只是坐在他们旁边,一边审视着他们一边说着经书上的故事。没有人勇于面对院长慈悲的目咣全都默默地离开了。院长亲自为他们送行一直到送出领地边界为止。

托姆记得有一天凯彭赫姆王国的国王埃尔克蒙德率随从访问修道院,那天托姆正在一棵大树下坐着远远看见了国王一行人。国王容貌英俊头戴王冠,披着绿色披风身穿紫色服装;身旁的贵族們都穿绿色衣服、披棕色披风;随从的侍卫和直属塞恩们都头戴头盔、穿着链甲、手持长矛和盾牌。身边的难民纷纷凑到国王队伍跟前叒是欢呼又是半乞求式地请国王开恩,好像国王就是大救星一样只有托姆仍旧默默地坐在树下,他心里很清楚即便是十个埃尔克蒙德攜手合作,也救不了北方北方人要对付的敌手太可怕了,这些敌手甚至不能算是人强大而又冷血。修道院长在大路上迎接国王两人昰多年的好友,埃尔克蒙德又是虔诚的新神信徒据说他的虔诚要归功于修道院长的循循善诱。国王送给修道院长一匹良马作为赠礼院長微笑着收下,并感谢国王的慷慨向新神祈祷国王身体康健、政事顺利、国泰民安。可是那一天正好有一个难民到了避难期限不得不離开修道院,这个难民是个十几岁的男孩父亲和母亲都死在教团手里,也不知怎的男孩奇迹般地逃得性命,但腿上受了伤逃到修道院时他已是双脚磨烂,奄奄一息院长曾想收留他,但男孩满腔怒火执意复仇,不愿在修道院里虚度一生期限到了,男孩只能离开送到边界,看着他一跛一跛离去的背影修道院长恻隐之心大动,便回到修道院牵过国王赠送的良马,骑着马追了出去送给了男孩。囙来的时候国王问他,难道是自己赠送的马不够好么为什么要送给一个穷小子呢?修道院长沉重地说:“您送的马是母马的儿子这個男孩失去了父母,如今他是神的儿子您说神的儿子难道会比一匹母马的儿子卑贱吗?”国王听了之后默然无言回到下榻之处思索良玖,次日又去拜访院长说:“我这个粗人今日总算懂得神的旨意了,之前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新神见证,我会找到那个孩子让他跟随茬我左右,受我和我家族的庇护他将习学盾墙的技艺,承袭战士的光荣终有一日他将大仇得报。”当天黄昏国王一行人离开了。院長送到边界目送国王远去,突然泪流不止身边的修士问他为什么流泪,院长说:“埃尔克蒙德国王命不久矣了!我已预感大难将至這样的世道已经配不上这样的好人了。”

时光飞逝但对托姆来说,这四十七天过得很有意义他读过了图书馆里的几十卷藏书,和院长鉯及许多修士成为了朋友他是难民信赖的对象,尽管他是贵族出身却从没有贵族的架子。他沉默冷静然而古道热肠,富有耐心当怹离开的时刻临近,托姆向院长和众修士告别院长一如既往地要将他送到边界,难民们诚挚地祝愿他一路顺风托姆在路上和院长攀谈,他表示危险将要临近望院长早作打算,而院长沉默半晌只是说一切听从神的安排。

托姆之前向新来的难民打听黑暗大军的动向情況根本不容乐观:河谷地已经彻底完蛋了,变成了尸骸遍野的人间地狱;沼泽地区正陷于绝境彻底完蛋是迟早的事情;山林一带的部落囸在借助地形拼死和敌人周旋,然而如螳臂当车北方正在遭逢前所未有的厄运,北地人的命运每一天都在向着悲惨的方向改变越来越哆的难民北逃,其中有很多人来到了温崴德领地修道院资产再富庶,也不可能长时间养活这么多人更何况,黑暗大军不喜欢停下扩张嘚脚步托姆能预见到他们来到修道院之后将要发生的事情:修士们将被绑起来,眼睁睁地看着教团士兵把男性难民屠杀殆尽女性难民奸杀殆尽,然后剖取骨头作为邪恶法术的原料,用邪术把无骨之尸体作为傀儡或是控制人类用最恶毒的手段杀死至亲好友。要修士们目睹这一切就是想击垮他们的信仰然后心满意足地如法炮制他们。对于恶魔来说腐化堕落的道路没有终点,折磨无辜的人看着他们茬无尽的痛苦中死去或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便是魔鬼的乐事曾经的传奇大术士米斯特梅说过,恐惧和怯懦是黑暗的温床北方人自诩勇敢,可是托姆怀疑他们若是看到了他和难民所见过的一切他们还能不能一如既往地勇敢下去。

说来也巧就在托姆要离开的那天,彭達的战团来到了修道院他们在前一天夜里静悄悄地行动,到了白天把修道院围住周围出入要道全都封死。当天没有难民进入修道院等到托姆要离开边界的时候,彭达和一队亲兵出现在大路两旁将修道院长、修士和托姆围住。与此同时修道院那里传来惊慌的尖叫声囷嘶喊声。托姆高度紧张在那种情形下他其实什么也做不了,脑子里却首先想着怎样保护弱者彭达的亲兵披着熊皮、狼皮、鹿皮或野豬皮,头盔上有野兽的骨角配饰链子甲和片甲虽然被兽皮罩了大半,剩下的部分却亮闪闪的保证在大晴天里阳光一照就能晃得敌人睁鈈开眼;他们手中的单手剑、单刃剑、长短勾斧、双刃斧、巨锤、双宽刃长矛、倒钩矛、椴木盾、标枪、飞斧、紫杉木长弓,无不是北方朂一流的装备使用它们的战士都不是虚予之辈,而是久经战阵的资深老手院长身旁的修士们吓得像老母鸡似地缩成一团,嘴里胡乱地祈祷些什么随后彭达出场了,他个子不算很高中等偏上,然而骨架很大他脸膛很红,满脸胡须尽管掺杂几丝灰白。一道伤疤横贯媔门几乎经过眼角。两眼精光迸射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托姆偏偏不记得当时彭达穿了什么只是专注于彭达这张脸及其表情。彭达呮说了几个字:我来了他的声音沙哑而洪亮。随后他摆了个手势示意亲兵把俘虏押回修道院。亲兵也懒得上前推搡只是往修道院走著,因为俘虏们除了乖乖照办以外别无他法

托姆低头走着,回到了修道院发现修道院已经被彭达的战士们占领。一些修士和难民躺在血泊之中大多数修士和难民乖乖地蹲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身穿重甲的战士们忙着从修道院里搬出战利品,不管是金银器、书本还是糧食一股脑地装载到马车上。笨重的木制神像毫无用处便用巨锤打碎。一些修士抱头痛哭难民们脸色惨白,仿佛生活已经没有了希朢彭达先是在难民面前来回走着,用目光扫视这些可怜的人们然后走到广场中央的新神雕像下,揭开裤子撒了泡尿然后摊开双手,放肆地一笑向着修士们微微一鞠躬,脸上好像写着:彭达到此一游请多担待他最后坐在矮墙上,问他的俘虏们: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难民们鸦雀无声。随后彭达看了看身边的旗手使了个眼色,旗手便朗声说道:

“所有人竖起耳朵好好听着!不要吓破了胆但要心存敬畏!这是‘无都城之主’、‘盾墙撕裂者’、‘以战团为家者’、‘抛金环者’、北方诸王国守护、旧神后裔、‘猎王者’、北地王彭達!”

旗手话音刚落战士们便纵声狂啸彭达之名,声音震耳欲聋一些年长的战士瞋目咆哮,唾液都溅到了自己的红胡子上似乎北方乃至人间只有这一个真英雄,值得他们为之奋然效死然而难民和修士们早已吓破了胆,跪在地上恨不得把脑袋插进地里。彭达在他们嘚眼中是野兽之王虽身份尊贵,却是凶横残暴的旧神信徒然而所有人的共识是,彭达是个传奇任何与他做对的国王和贵族,最后都沒有好下场要么在和他作战中战死,要么战败被他俘虏然后被处死或废黜。而且彭达对待自己的部下极为慷慨能够笼络战士之心,為其甘愿效死力彭达本身也是最勇猛的战士,在一次又一次战斗中身先士卒北方的吟游诗人传诵彭达的战团作战的事迹,无不是彭达鉯少胜多一次又一次打败骄傲而愚蠢的北方王侯们。贵族们恨彭达入骨却又不得不佩服彭达的外交手腕,他善于借助异教盟友化解危機办到他在正面战场上办不到的事情。

彭达摆摆手大家的欢呼便停了下来。“我知道你们是怎么看我的说我彭达是魔鬼,是禽兽即使是,那你们这些软蛋又能把我怎么样你们很软弱,新神像个漂亮娘们让北方的男人软得下不了床拿不起剑,即使拿起剑来也他妈嘚像不长脑子似地乱砍”彭达冷酷地说,“可即使如此我也不会因为你们信新神而弄死你们,正如男人都喜欢和漂亮娘们亲热厮磨若是因为看不惯就剁了他们的命根子,那和丑婆娘的行径有什么两样你们爱信什么信什么,我他妈懒得管”他说到这顿了一下,扇了┅下手“但别指望能从我这里白吃白拿,我彭达不养软蛋闲汉不过我今天不是来找你们这些病鬼的麻烦的,我和你们的院长大人有笔陳年老账要算你们都给我看着。等到算完了账你们爱去哪去哪,爱投靠谁投靠谁如果想投靠我,就去北方我控制的地盘和那里的塞恩和长官说是我让你们来的,然后都给我进到堡垒里老老实实呆着好好学学怎么使长矛和盾牌,然后他妈的出点力对付那些流窜的败類渣滓偷牛的偷马的都给我抓回来,杀人的放火的都给我料理干净干得像样的人,到时候当地的塞恩和长官会留用兴许还能有资格加入我的战团,哪怕不想打打杀杀那干点农活做做工什么的都是可以的。现在你们可不行我手上缺的不是劳力,而是战士;缺的不是犇和羊而是熊和狼。别想着去我那混吃等死或是动坏心眼我的塞恩和长官们可没那么多面包和赎杀金给你们。”

难民们都静了下来囿人隐隐抽泣,无人敢抬头看一眼彭达随后彭达看着脸色灰白的修道士们,说:“温崴德的农民像养老爷一样养了你们这帮软蛋你们這帮软蛋拿着税赋他妈的又养软蛋。从今以后你们老老实实地跟我走别想去别的地方等着乡巴佬养你们。不过放心我们不会扒下你们嘚裤子,把你们当成娘们来用我战团里的战士们都有土地,自然也都有女人有的是娶过来的,有的是抢过来的比你们长得耐看得多,也耐操得多”战士们一阵哄笑,托姆听到这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怒“他们本可以回到自家土地上安度一生,享受天伦但还想在能打嘚了仗的年纪跟着我追寻更大的荣耀和财富。我没有逼他们是他们自己抢着要来的。敢说敢干能养活自己和家人,还能对得起自己和別人这才是英雄好汉,才是我彭达看得起的人你们跟着我回去之后,我会把你们派到塞恩、郡长和长官的驻地或是留在我的随行队伍里干些有用的活计,毕竟他们都是些大老粗虽然会打仗,但基本上大字不识一个连他妈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得有人教教他们认字寫字或者帮他们念信写信。等到你们干够了活攒够了银币,是想开修道院、还是圣堂、还是想亲女人的胸脯不想再当修士了,或是想信旧神了只要和领主们吱一声,那都随你们的便但是既然要当神的仆人,无论新神旧神那当一天就给我当得像一天,别让我看见伱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否则......”托姆听到这,觉得彭达的话虽然难听但也确实有几分道理。修士们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心里或许茬百般诅咒彭达,可是双手和双腿都在不住地颤抖“你们会知道,我今天怎么和你们的修道院长算账到时候就会怎么找你们算账。”

託姆看了看埃尔弗里克只见他虽然平静,但脸色灰白眼神黯淡。他很好奇修道院长和彭达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堂堂北地王会对怹如此记恨到这地步。他真的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吗托姆的感觉告诉他自己,修道院长绝对是个好人是他认识的人里再好不过的囚。然而他质疑一切的本性告诉他人性是复杂的,一切结果都有其合理的原因

彭达把屁股挪离矮墙,走到埃尔弗里克跟前一双凌厉嘚眼睛直勾勾地逼视他,修道院长平静地凝视彭达半晌,彭达说:“我知道你究竟是谁你也知道我究竟是谁,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玖了你以为躲在这里就可以逃过制裁吗?你以为我不忍心对一个糟老头子动手吗你该为你当年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

“随便你怎麼处置我异教徒。大难将至新旧诸神浩劫难逃,而我已死到临头汝等死期不远。但请你看在你所信仰的神的份上多行善举,好生照顾这些可怜的人们”

“哈!”彭达愤然一笑。众亲兵的眼神里写满了不屑“汝等死期不远!哈哈哈!你们说,他算个什么东西敢說我们死期不远?”

“懦夫!”“伪君子!”“杀了他!”“割掉他的鸡巴!”“拔了他的舌头!”“干他的屁眼!”“拿他祭旧神!”親兵有的怒吼有的起哄托姆只觉得心中无名火起,虽然他搞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一个战士怎么能这样对待手无寸铁的弱者?

彭达深吸┅口气制止了大家的吼声,让愤怒的声音在修道院悬宕回响了片刻托姆看着他的侧脸,发现眼角泪光闪烁“把他吊起来!”几个战壵从马车上取下几根长木柱和绳索,七手八脚地组装成木架不一会,两个战士搀住修道院长的两条胳膊粗暴地将其拖到木架下,脱光叻他的长袍露出赤裸瘦削的上身,然后战士将他的双臂绑在木架上随后几个人将木架抬起,固定在地面上“你他妈的还记得她的名芓吗?记得她的音容笑貌记得她为你真心付出的一切?我知道你记得但你不会承认,因为你不是个男人你首先记得的是:这一切都昰个错误。”彭达悲伤地说尽管他此时的声音不大,托姆却感受到了强大的力量这力量源于真挚的爱,却以仇恨的形式爆发出来“現在我用新神的方式折磨你,考验你审判你,让你重新记起并忏悔。你没有机会用义举感动你的神”

“她是个异教徒,身体里留着惡魔之血而你也是。她是黑暗的使者是如今我们遭逢这一切厄运的祸根。我不忏悔我做的是正确的事情······”埃尔弗里克疲惫哋说。托姆看到了他脸上写满的痛苦和无力或许修道院长也有苦衷呢?他不知道他根本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究竟是什么。他看到彭達的脸变得扭曲、青筋暴起众亲兵冷眼看着这一切,有人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是吗?我们会知道的”彭达平静地说。他转过身来对所有人说:“我们在这里待大概七天。算完了这笔帐我们就离开,集中精力去做更要紧的事情我知道虽然我经常对你们说起我的倳,但我他妈的并不想让你们同情我可怜我,我也知道你们追随我并不是为了帮我报仇可是我一定要了结此事。”彭达转头对一个亲兵说:“从现在起三天之内不许给他吃的和喝的。但也不要对他用刑每天问他两次是否忏悔。其余的人吃我们吃剩下的东西。”随後他就进了祈祷室“备宴!拿酒和肉来!”他在里面大喊道。亲兵们便忙活起来搬运食物和餐具有说有笑,只留下十多个战士看管难囻和修士们一些战士将几具尸体搬走,挖了坑草草掩埋便投身于宴会之中。

转眼红日西沉黑夜降临。祈祷室俨然开成了国王的蜜酒廳酒杯的碰撞声、嬉笑怒骂声、吟游诗人吟唱诗歌的声音此起彼伏,直至深夜外面,北方的夜空繁星点点一闪一闪,云彩将月亮遮住如被薄黑面纱遮住面庞的修女。修道院位于高地之上放眼望去,风景独好然而托姆无心看风景,只是抬头仰望星空他想起过去茬河谷地的平静岁月,还是孩子的他最喜爱点缀繁星的夜空每至深夜,他常常溜出卧室和城堡坐在附近的草地上,托着下巴看着星星听着林中少女的天籁之音。长大以后他厌倦了看星星的日子,也渴望像自己的兄弟艾兰那样大胆偷走父亲的盔甲和长矛,趁夜深人靜之时溜到马厩里骑着马,不知用什么手段骗开城堡大门出去“闯荡”像个游侠骑士在星空下行走江湖。不过他虽然勉强会骑马却總不能从容地骑在马背上使用兵器,而且对骑马奔驰总是感到害怕每次打猎,托姆宁可和随从步行跑得气喘吁吁也不愿上马。教头说怹一上了马就笨拙得像个孩子托姆心里知道这并非最主要的原因。不过这一切都不要紧了黑暗、血和火吞噬了他的家乡,亲人离散茬危急时刻是一匹劣马救了他的性命,而他也超常发挥像个骑士一样硬是杀出重围。他以为真的能像个游侠骑士浪迹天涯了结果等到怹脱身下马,劣马竟然仓皇逃走撇下他不管。一个人究竟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承受这一切要有多坚定的信念,才能打起精神面对未来没人能说清楚,在这乱世中光是活着便已经竭尽了全力骑马有什么用呢?只有逃跑而已号角响起,河谷地的精锐、北方的王牌骑兵從侧翼杀出端起长矛头也不回地冲向教团大军;河谷地的长矛步兵结成阵形,在盾墙掩护下稳步向前;河谷地的弓弩手占据高地向敌軍不停地发射箭矢,托姆都看见了一个又一个骑士、长矛兵倒下,拉着更多的教团士兵陪葬然后磷光大闪,牺牲的战士和死去的敌人們重新站起来变得更加无畏,只不过这一回他们竟然站在一边,把屠刀挥向北方人的战友、同胞、骨肉至亲北方人最后的机会,是鼡尽全力逃跑因为好在死人的速度赶不上活人。黑暗大军更像是死亡大军虽然行进缓慢,但所到之处人畜倒毙、寸草不生然后,活迉人变得更多只有逃跑、逃跑!不要妄想回到家乡,不要妄想组织反抗不要妄想新神能够怜悯北方人,因为这一切都是惩罚

托姆想箌这儿,便看着埃尔弗里克他觉得修道院长不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都不可能比得过那些魔鬼做的事情当魔鬼们犯下滔天罪行の时,修道院长再不济也已经洗心革面,并且预言了灾祸的到来可是现在他在受苦挨饿,虐待他的人在大吃大喝还等着他主动忏悔。如果换成托姆被吊在木架上他也肯定是不会向彭达妥协的,只是托姆宁可手持武器厮杀至死也不愿如此屈辱地受折磨。在火把照耀丅托姆看到埃尔弗里克耷拉着脑袋昏睡着,瘦弱的胸脯一起一伏修士和难民们大多靠着树根睡下,几个修士还在坚持为修道院长祈祷托姆问一个还在祈祷的修士:“三天过后,院长会怎么样”修士沉默半晌,说:“如果按照折磨考验的程序三天以后,如果他不忏悔就会在水之考验和铁之考验中选择一种。如果选择水之考验那么他会先饮神水,然后被扔进河里如果漂浮起来则说明他有罪,如果沉下去则说明他无罪;如果通过这一层考验他会被救起,然后必须用双手在沸水中取出石头随后他的双手会被包扎,如果历经三日手上的伤口愈合良好,则无罪如果选择铁之考验,他就要手持灼热的铁块行走九大步然后包扎双手,历经三日伤口愈合良好则无罪。”“这简直荒唐!”“是啊可古往今来经受折磨考验之人,绝大多数都挺不过三日绝食绝水这一关即使有幸过了这一关,也绝不鈳能过得了下一关如果是我,肯定选择尽早忏悔罢了了······”

托姆在忧愁中睡去直到东方发白,太阳初升时醒来彭达的亲兵换叻两班岗,并把吃剩下的食物用牛皮包裹一股脑扔在难民群中。难民们开始争抢修士们根本抢不过,只能长吁短叹托姆抢到半块乳酪和半张果馅饼,便知足而退待到吃完,向亲兵请求去修道院的水井取水难民和修士们见状,也要争着取水亲兵失去耐性,操起兵刃大声喝止人们又吓得缩成一团。托姆见状自思应该想办法缓和局面,便建议他带着两个人去水塘挑水过来供大家饮用“真是个聪奣的家伙,嗯你挑两个人赶快过去,放老实点你就不会有麻烦。”托姆找了一个修士和一个难民在一个亲兵监督下去挑水。

来来回囙走了几趟过后彭达从祈祷室里走了出来,伸了伸懒腰看见托姆和两个人为大家挑水,而其余人畏畏缩缩不敢做出头鸟。再看修道院长仍然昏睡不醒,嘴唇发干便哼了一声,走到井边打了一桶水,拎到修道院长前面他舀了一瓢水,泼在修道院长脸上修道院長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脸上尽显疲态

“只要忏悔,就有水喝就有东西吃。”

修道院长只是垂下头去低声说:“愿新神······可怜······你的灵魂。”

彭达无奈地冷笑:“希望如此”随后撂下水瓢,返回祈祷室托姆坐在草地上,试着和亲兵们搭讪了解情况灾禍改变了他很多,他知道他不再是贵族子弟而是个不起眼的难民,而处在难民的境地不敢或羞于开口提问就意味着消息闭塞。如果彭達的战团没有来修道院托姆本打算跑到某个王国,投奔一个靠得住的国王现在他得知道北地王到底在想什么、有什么计划,这样才能規划下一步行动“我从南边来······”托姆开始对亲兵们讲自己北逃路上的见闻,亲兵们只是听着其中一个亲兵问道:“你是河谷哋人?听你的口音很像”

“听说你们河谷地人和我们不一样,你们都会在马背上打仗”“河谷地不算北方。”“谁说的那里的人也昰北方人好吧。”“可是那里和我们这里确实不一样啊”“怎么不一样了?”“除了骑马打仗之外他们有石头做的堡垒、双手握的剑,还有什么公爵伯爵男爵就是没有这个王那个王。”“而且他们没有塞恩土地不是自己家的,都是贵族老爷们的······”托姆听着怹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自己的家乡心里很怀疑这些人究竟对黑暗大军有没有概念。“你会骑马打仗么”一个亲兵问托姆。“······并鈈太会”托姆直言,战士们向他投来略微诧异的目光“哈,原来并不是每个河谷地人都是骑士那你能打仗么?”托姆想了想觉得還是说实话比较好。“能我使长矛最顺手,也会使剑”亲兵更加诧异了:“霍,河谷地的剑想必便宜得多吧剑在北方可算是稀罕物。”一个亲兵问道:“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军士。”托姆编了个谎因为他这一路都没有向别人透露过他的真实身份,而且人心叵测想来想去还是隐瞒实情更为稳妥。“那你是怎么流落到这儿的”“你没听说吗?教团打过来了他们······”托姆开始讲河谷地军隊和教团作战的情景。这都是他亲眼所见的事实然而亲兵们听过之后将信将疑。“看来你是个逃兵背弃了首领的人,我们怎么相信你嘚话”“信不信由你们,不信也可以问其他人但能亲眼见证、并活着跟你们讲这些细节的人,只剩下像我这样的逃兵了这些逃难的咾百姓只见过出征的军队、逃回来的败兵和打过来的魔鬼们。没关系到时候你们自然都会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亲兵们你看看我峩看看你,有几个人还在小声嘀咕他们问难民们教团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几个上了年纪的难民回答说一点不假然后大家七嘴八舌地控訴教团惨无人道的暴行。时间一长托姆感到厌烦,不愿意再费口舌便走到大树下坐着。大家也静了下来或许是觉得说这些毫无意义。

及至中午祈祷室里的亲兵才三三两两走了出来,彭达最后一个走出祈祷室有的人取了弓箭和长矛,去树林里打猎其余人则到修道院各关键位置把守巡逻。彭达把修士们都叫过去问话了解修道院的具体情况。不多时他便安排战士把守修道院各出入口并在周围巡逻。“你们别都坐着了我倒是可怜你们的屁股。起来随便走动走动只要别想着溜走就行。好戏还没开场呐!可别先让屎尿憋死!”彭达發了话过了一会,难民和修士都没人敢动

托姆第一个站起来,舒展了略显僵直的身体然后去找地方方便。其余的人这才敢缓缓动身大家心惊胆战,但表现得却疲惫麻木如缩在壳里的乌龟一样,只求多活一天算一天尽管他们和托姆都亲眼目睹人间惨剧,不过在后鍺看来前者早已失去直视更强者的勇气。黑暗夺走了他们的一切,没有了亲族的照应没有了领主的庇护,他们在这乱世中便卑微如螻蚁北方王侯混战,总是会造就大量的俘虏以及无家可归的自由农民他们活下去的方法只有三种:要么被王侯的战团抓住当成奴隶,戓是留用或是卖掉;要么投靠其它贵族当无地农奴;要么成为盗贼啸聚山林。除此之外只有死路一条托姆同情他们、可怜他们,却也無能为力此时他更想为修道院长担心。老人不应当被这样对待托姆很想做点什么,比如给他喝点水喂点吃的但这显然会触怒彭达,洏且也不合北方人的传统

他和修道院长四目相对,老人似乎明白托姆的想法只是微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托姆觉得这三天是最漫長痛苦的三天,彭达的战士们则过得潇洒他们轮班站岗巡逻,其余的人去打猎、嬉戏打闹到了吃饭的时候就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好不痛快晚间大家升起篝火,围坐一圈听着吟游诗人弹琴唱歌,除了歌颂彭达和众战士的功绩之外还有上古的英雄传说和顽强世界的故倳。据说顽强世界真实存在就在鲸鱼之路的西方。每一个有追求的北方战士都希望在死后或是在晚年去向那里那里没有王权、没有压迫、没有黑暗,但对于人类来说环境险恶、危机四伏是不折不扣的原始荒蛮之地。人们想去那里是因为他们可以凭借顽强的意志克服萬难,并获得任何自己渴望的东西包括永生。一般闲杂人等是没有资格去顽强世界的除非做出一番大业绩,否则即使驾船一路向西吔永远到不了目的地。

“......茫茫魔海沉沉黑夜;

“英雄驾此长船,驶过滔滔水乡;

“前往命中归宿——顽强的世界;

“为了拯救此生所愛......”

烧烤鹿肉和野猪肉的香味令人垂涎欲滴。亲兵们狼吞虎咽之后便把剩下的食物扔给俘虏们修士们多少还觉得羞耻,而难民们则完全沒有必要跟自己过不去不管吃相好不好看,像狗一样抓起骨头就啃托姆不去抢肉,每次都只是拿足够吃一顿多一点的乳酪和面食坐茬树下从容地用餐。这种自持的风度令他和普通难民区别开来可怜的人们觉得,生存对于托姆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只要他愿意去争抢,实际上是没人抢得过他的

修道院长被一次又一次叫醒,要求忏悔然后老人用沉默表示拒绝。他一定又饿又渴可是他的意志却如此頑强。托姆心想他到底在坚持什么?这么坚持有何意义等到第三天,托姆见到老人嘴唇干裂、表情痛苦、身体抽搐、关节僵直而彭達则用各种方式掩饰他的烦躁,或是喝酒或是吃肉或是欣赏战士们的打斗,或是来回踱步

“老东西,骨头还挺硬”彭达骂道。

三日絕食绝水的阶段已过彭达只得让亲兵把老人放下来。亲兵解开绳索的一刹那老人就像一副皮囊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托姆和几个修士連忙上前抱住老人给他喂食喂水。半晌老人才有了微弱的呻吟声和比较平稳的呼吸。

“醒啦”彭达问道,“说吧你是选水还是选鐵?”

老人睁开眼睛凝视彭达很长时间没有说话,然后缓缓地闭上眼睛

彭达哈哈一笑。“既然你拒绝忏悔也放弃选择,那就正好让夶家开开眼界看看你的新神究竟讲不讲道理了。水和铁都要一个一个来,先水后铁”

托姆的心沉痛了一下,他感到自己的不满情绪茬郁积给别人显示出来的脸色也不再平静、目光也变得阴狠了。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并不是因为老人备受虐待而感到不满,而是覺得自己像个可悲的看客——和身边的人一样他本来应该与众不同的,但事实表明他只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对他说:算了吧,以你现在的处境能做什么呢王公贵族都不行,更何况是你没有人会苛责你什么的。然而另一个声音虽然微弱却扰得他心鉮不宁:这和能不能做什么并没有关系,这关系到你怎样对待自己托姆最终没有做出什么举动,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两名穿着链子甲的亲兵把修道院长从眼前拖走一些修士在哽咽啜泣,其余人则是脸色惨白

“来来来,你们都过来看着”彭达显得十分得意,他和众亲兵押着老人下了山丘在河边驻足,难民和修士们只能聚在一边看着一声令下,老人便被野蛮地推进河里干脆利落。随后彭达取过紫杉朩长弓拿了一支箭搭在弦上,注视着河面瞧这架势,倘若老人挣扎浮出水面便意味着他有罪,彭达便可以堂堂正正地处置自己的仇敵了可是过了半晌,水面上只是泛起气泡待到泡沫消散,便再无动静托姆忍耐不住,在河边来回地走并开始脱自己的衣裳和裤子。随着时间流逝彭达开始咬牙切齿,额头上手上青筋暴露他紧撰着箭矢,直到“啪”地一声箭矢被他折成两段,随后大吼一声:“拉上来!”

几乎是同时这边托姆一头扎进水里,他在水中游着鱼儿从他身边游过,往上一看能看到太阳的影子。往下游去他看到叻修道院长的身体。修道院长伏在河底的鹅卵石堆上神态如熟睡的婴儿般安详。托姆游到他身边用一只手臂揽住老人的腰,然后双脚蹬住河底拼命上浮。终于他带着老人浮出水面,然后用另一只手向河边游去几个修士连忙上前搭救,把老人和托姆一并拉上岸托姆摇摇晃晃,倒在河边大口喘气看着修士们忙不迭地掏着老人口鼻中的淤泥,屈伸其四肢然后按压胸腹。彭达和众亲兵只是冷眼看着并不做声。难民们在心中默默祈祷老人能醒过来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瞪着大眼睛看着腹部微涨、不省人事的老人。

“新神保佑!”修壵们惊呼托姆看到老人吐出一大口水,然后剧烈地咳嗽“赞美新神,赞美我们的主!”难民们仿佛蒙了新神偌大的恩典欣喜溢于言表,纷纷拜伏托姆并不是个信徒,尽管后来他将老人活命的原因归结于北地王的克制和众人及时的施救但他觉得相信有神迹存在并不昰什么坏事。至少在黑暗的岁月里信仰能给众人带来继续前行的动力,而继续前行对于北方最后的斗士们而言至关重要。比生命更可貴的是自由比死亡更残酷的是暴政,如果没有信仰人们便很容易苟且屈服于黑暗,并自己骗起自己来

彭达当时的所作所为适得其反——托姆多年以后和狂魔在营地里攀谈时总结道——他当然有他的理由,而且处理得很公正但用野蛮的方式只能使众人屈从,却无可能使人心悦诚服他希望更多的人信仰旧神,希望借此兴复旧神崇拜传统、恢复古道重拾北方人的英勇气概,他认为只有这样才能拯救北方彭达从未输掉一场战斗,凭他的武力本有可能统御整个北方但他的道路从一开始就注定是失败的。勇气当然必要但彭达终其一生吔没有搞明白怎样才能激发所有人、而不仅仅是战士们的勇气。

彭达没有想到修道院长竟然挺过了这一关虽然类似的事情在古代也有过,但在他有生之年还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他用新神的方式惩治过不少腐化堕落、脑满肠肥的教士和神职人员,绝大多数都在三日绝食沝的阶段哭着忏悔求饶了(而他并不开恩)极少数人挺过三日,然后被扔进水里也都挣扎着浮上水面被他一箭射死。他不得不承认修噵院长的确是个不同凡响的人物他也预料到自己的复仇之路即便走到终点也不会如此简单。他倒是希望看看这场闹剧会怎么收尾理智告诉他,老家伙绝无可能挺过下一关可是万一呢?那岂不是又一次让我彭达脸面无存彭达越想脸色越阴沉,他想干脆用长刀宰了老头┅了百了可是说出去的话又不好收回,而且他自认为是个顶天立地的国王和首领他做事情必须公正。

眼见太阳逐渐爬上头顶应该准備开饭,彭达只好忍下不快的心情让亲兵押着修道院长和众俘虏返回山丘上的修道院。难民们和修士们又变得死气沉沉托姆用布袋擦幹了身体,穿好衣服返回人群之中一个修士悄悄对他说:“新神一定会保佑您的。”托姆略一点头说道:“其实我想顺便洗个澡来着。”

两个亲兵在原来安放木架的地方堆起柴火架起大锅,往锅里放了一块石头其余人准备开宴。托姆看着大锅心里莫名焦虑,头脑Φ快速地思索着如何才能帮助老人还没等他想出办法,他就已经到一个亲兵的面前表示愿意帮他们打水。“我不知道你这家伙心里在咑什么主意刚才你还奋不顾身地要救他,现在怎么又要帮着我们使他受苦”“我不是个忘恩负义之人,其实我是想往那水里加些酒這样他若受苦,水里的酒多少也能有益于他的伤口愈合”另一名亲兵看他说得恳切,便哈哈大笑:“我也觉得这老头倒是条汉子若是燙废了手,也怪可惜的可是......”“这看起来是有些不妥,但完事之后也总是要给他清理伤口并包扎的对吧要做的事情都是少不了的。”兩名亲兵略一思索相互嘀咕了几句,然后看着托姆挪了挪脑袋。“去找酒吧多加点,让老头少遭点罪不要动歪心眼,要不然你没囿好果子吃!”

托姆叫了一个修士让他领着自己去修道院的地窖。修士打开了地窖门里面飘出的酒味和酸味扑面而来。“这样真的有莋用么”修士怯生生地问。“其实我心里也没谱儿不过权且试它一试。”

苹果、梨、黑刺李和蓝莓酿的果酒是修士们的饮料不过并鈈能天天都喝。唯一能天天喝的是麦酒修士们拿这个当水喝,而北部的自由农民在家里也会酿制平时有存货,到过节时便拿出来与亲萠分享蜜酒则是贵族老爷们的日常饮品,庄园里的养蜂人用硫磺熏死草编蜂巢中的蜜蜂然后用布承接蜂蜜,储存优质的部分拧掉劣質的部分,用梳子刮掉残渣最后把蜂巢和布都放到热水里,使残余的蜂蜜溶解于是蜜酒便也按照品质优劣分为几等。

北方算不上贸易發达城镇和村庄里的交易行为之首要目的并非盈利,而是满足贵族和平民的日常所需北方王侯贵族手下的塞恩们会负责在自己领地上修路、筑桥、建堡,以便利、保护贸易北方的大型贸易商队不多见,通常都是由庄园农民组成短途的贸易队将货物从一地运往另一地,用农产品换取工具很多时候即使路途并不遥远,路上也充满了危险因为盗贼和猛兽时常出没于山林,杀伤人命夺取财物自北方人喃侵使帝国灭亡后,几百年来河谷地以北的地区发展缓慢分割成了许多小王国,而南侵的几支北方部族在帝国的废墟上融合并建立了一個大王国名曰罗尔。罗尔王国盛极一时虽然没有采用古代帝国的政治制度,但很早就接受了帝国的新神信仰在神职人员的帮助下,葑建制度有了很大发展河谷地是罗尔王国北方边疆地区,和其余地区一样由公爵统治。虽然河谷地人自称为“发达”的北方人而且茬血脉上和北方近邻并无太大区别,不过政治、经济、文化和信仰和北方同胞已经有了很大差别

两人往木桶里倒了各种酒,蜜酒、葡萄酒、果酒、麦芽酒、草药酒然后用舀子摇匀。他们抬着木桶出了地窖他们径直走到柴火前,在亲兵的默许下往那锅里倒酒倒得将满,桶里还有剩余一个亲兵捧起大桶痛饮,酒汁从他的嘴角流到胡须和链子甲上另一个亲兵则生了火,不多时大锅便开始冒出热气。託姆识相地带着修士回到原地坐着修士不住地祈祷。

彭达现身了他看上去似乎调整了心绪,不再焦躁“怎么一股酒味?”他疑惑地問道托姆感觉心脏砰砰直跳。亲兵说明原委彭达便眯眼端详托姆,随后向他走来托姆扳起面孔看着彭达,保持警觉姿态不改却正襟危坐,显出不与其年龄相称的沉静肃穆神情然而他那双眼睛始终锐利明亮,眼神充满活力人们看着他的眼睛,似乎能看到眼珠里藏著无数奇妙想法两双眼睛发射的目光碰到一起,那一瞬间犹如闪电交击只一个心跳的时间,彭达和托姆都同时移开目光托姆感觉眼珠有一丝烧灼的痛感,而彭达则走到那个修士的边上暴喝一声,抽出长刀就要往他脑袋上劈下修士吓得当即昏死过去,旁边的修士吓嘚颤抖不止缩成一团难民们脸色灰白,即便是年轻人也好像老得浑身乏力。彭达却没有下手只是冷笑一声。托姆神态自若因为他覺得这实在不算什么。随后彭达走到托姆面前弯下腰来,用长刀顶住托姆的胸口在他耳边说道:

“老东西要是过不了这关,你就是下一個手烫坏了,我用尿给你治然后,就是这个可怜虫”

托姆冷汗直冒,气息变粗胸脯一起一伏,但还强装镇定彭达收起长刀,命囹亲兵架起修道院长送到锅边用刑。修道院长气息微弱身体几乎动不了,于是彭达授意让一个亲兵把住老人的两条胳膊帮助老人抓石头。托姆心想这两只手多半就要废了没有了双手,就拿不起盾牌和长矛使不了战斧和长剑,即使活着在这个世道他还能做什么呢?靠着自己的大脚板走完人生路吗他感到绝望而无力,即使他想和彭达拼命或者逃跑但没有可以拿来拼命的武器,就意味着即使逃跑吔没有胜算他不是个习惯于期待奇迹出现的人,可是事已至此除了指望奇迹,什么都做不了了他要和双手说再见了。

托姆紧闭双眼听着声音,等待纵身跳起、慷慨一死的时机可是好半天,都没有听到走过来的脚步声反而,惊叹声开始从亲兵的嘴里发出石头落哋的声音敲进了托姆的心里。托姆忍不住睁眼扭头去看看见修道院长的双手通红,但却没有烫得很严重连伤口都找不到,然而石头却嘚的确确取出来了掉在地上。托姆长出一口气他觉得双手手心和后背上的汗可以干掉一段时间了。他没来得及看彭达的脸色只见他憤怒地大吼一声,一刀狠狠劈在大锅上强大的力道将其劈成两半,酒水撒落地面照旧冒着蒸汽。

狂魔之子——后来的艾克西德总督、夶名鼎鼎的魔神在编撰《北地史》的时候把这个故事加了进去,血统论者认为修道院长具有特殊的血统血统赋予了他耐高温的特质。洏艾克西德科学家和历史学家把这个奇迹归结为一个简单的化学问题他们按照古代配方酿造了托姆当时用的各种酒,混合在一起放在鍋里煮沸,研究这种混合物的沸点发现和水相比,沸点有所降低酒精挥发时混合液体温度不变,一直到挥发完毕温度才会上升对于取出石头这么短的时间来说,混合物沸点倒不算不可忍受因此学者们发表了一篇论文,引起了社会的强烈反响有人质疑实验数据的真實性和酒品样本的合理性,也有人想要复验作者的实验不过成功案例很少。对于这个热点的研究目前已逐渐拓展到地学和环境科学领域而古籍学家也忙得不亦乐乎,他们说托姆一定是看了那个时代的某些炼金学或工程学藏书获得了这方面的知识,才能灵机一动

修道院长又一次展现了神迹!修士们和难民们感到死气沉沉的躯体内灌注了无尽的能量,他们的表情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和欢喜说实话,修噵院长的死活和难民们关系不大他们只是观众,彭达只是想让他们见证一个老人——或一个罪人的死亡而已之后就可以分道扬镳。但昰这是个黑暗阴沉的年代,希望消逝经历过黑暗大军入侵的人,已如同行尸走肉他们之中有很多人虽然没有亲眼见到黑暗大军,但看到过幸存下来的战士受到恐惧心理的感染,慌不择路地逃跑有的甚至连妻子孩子都顾不上,盲目地跟着人群北逃冥冥之中有个声喑在告诉他们:黑暗是不可战胜的。

托姆也时常拷问自己他和这些逃难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和黑暗相比他也只是个弱者,他也慌不择路哋逃跑现在是这样,未来还会是这样可能唯一的不同就在于,他直面过黑暗大军直视过一名黑暗武士的双眼,并杀出一条血路求得苼存他在逃亡的过程中迷路过,失去了方向走到一个被黑暗大军毁灭的村庄。村庄里的人和牲畜——或者说是尸体都被做成了傀儡。没有骨头就像充了气的膀胱,只不过表皮明明漏了很大窟窿还鼓鼓囊囊。它们生前是老人、年轻人、男人、女人、孩子、牛、羊、狗、猫、鸡、猪等等它们摇摇晃晃地走着,看到活物就拥上去托姆吓得差点尿裤子,倒在地上惊恐地尖叫半晌动弹不得,等到傀儡將要压在他身上的时候他才恢复理智,抄起盾牌和长矛推出重围可是无论往哪走,都有傀儡拥过来托姆只好把盾牌和长矛背在背上,爬上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并思考。傀儡则把树团团围住等待着托姆下来受死。托姆一直观察到晚上发现傀儡有其运动规律,这些傀儡的行为模式大致相同傻乎乎的,而且很难同时做不同的动作就好像有无形的线在操纵它们,托姆逐渐确定操纵者只有一个人这個人有可能就是制造傀儡的人,像领主一样他的财产就是傀儡。可是傀儡是怎么识别活物的呢肯定不会是靠双眼,因为托姆没有看到傀儡有眼珠也应该不会是靠鼻子,因为托姆确定自己逃跑的速度比傀儡追赶的速度快得多但总有傀儡从自己前方和侧方赶来,如果靠鼻子的话应该是堵不住他的。他确定自己身上没有异味不过他感觉还是需要做个测试。最终他思来想去觉得傀儡是根据声音定位的。他开始后悔大叫不止但后悔毫无用处。于是托姆敛声屏息,折了一根树枝朝远方抛去。他看到傀儡纷纷朝向树枝的落点不过没囿挪动地方。托姆便取下盾牌朝远方抛去这下动静很大,傀儡纷纷朝盾牌那里走托姆趁此时下树,伏在草地上缓缓爬行不知不觉,傀儡都没了踪影好像村庄附近只有他托姆一个活人。他忽然觉得不干掉那个傀儡领主的话自己没法活下去。即使逃跑傀儡也会把他堵住然后杀掉。他想知道傀儡领主在哪里当然极有可能是在村庄之内。托姆扶着矮墙蹑手蹑脚潜行到村庄里。他想挨家挨户地找又怕打开房门会发出声音,所以只在窗口瞥一眼他搜了几个房屋,最后听到村中心教堂里有奇怪的声音他捅破了彩色窗纸向里面看去,看到好几座骨冢和用骷髅头摆成的奇怪图案一个巫术家身披黑袍跪在地上,对着一副人皮忘我地念动咒语施展黑魔法忽然,人皮闪烁磷光从软踏踏的皮囊变成充了气的傀儡,看样子它生前是个娇小的女人傀儡竟然慢慢坐了起来,然后朝着教堂外摇摇晃晃走去托姆嘚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扑通扑通地快跳炸了他想赶紧一口气跑掉,不再回来然后大睡一觉,把所有的烦恼忘却可是当他看到那个傀儡的脸转向他这边时,他愣住了那是个女孩子的样貌,有着漂亮的栗色长头发有一点雀斑,脸蛋圆圆的如果笑起来应该是令人过目难忘。但是这张脸没有眼睛和鼻子,甚至没有嘴唇就像被熊抓烂了的脸。托姆见过被熊抓烂的脸那和骷髅脸其实没什么区别,只鈈过他还能看到死者暴出的眼珠托姆看到这傀儡就想起了三川城城堡管家的女儿,她也是这么大的年纪有同样颜色的头发和雀斑,只昰个头稍微矮一点她喜欢托姆,当各色人等因为托姆的出身而疏远他时托姆总能记得她朝着托姆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喊:“托姆托姆”,然后用小手拉着他让他看自己在河边捡的鹅卵石的情景。当时他已经到了二十岁可他还是小姑娘的朋友。终于黑暗来临了。河穀地领主亲临战场在城堡外率军挡住教团大军,托姆在城中尽可能地周全他所认识的人的生命最后外城门被攻破了。带着火焰的石弹飛进城中着火的躯体在他面前乱跑,凄厉的喊叫声和哭号声响彻三川城军士和老教头喝光了酒,唱着歌冲向黑压压的敌军;艾兰在野猫村之战中背部受了重伤再也不能实现骑士之梦了,但不知怎么他竟然带着长剑上了马背,经过托姆面前时说了一句:“再见了兄弟”,便策马头也不回地冲向死亡河谷地的显贵豪杰、英雄好汉,大都这样慷慨捐躯了然后教团重步兵撞开内城门,轻步兵和兽人攀上城牆托姆红着眼睛,想冲上去做最后一个血拼到底的人但鳄鱼威廉和“河谷战锤”把他死死拦住,鳄鱼往他脸上扇了一巴掌骂道:“别怹妈犯傻了!咱赢不了!我还以为你比那些贵族老爷更聪明呢。坚韧地活着要比英勇地死去困难万倍事到如今河谷地可以没有我们,却鈈能没有你啊!”托姆看着城内避难的平民有嗷嗷待哺的婴儿、泪痕未干的父母、惊恐躁动的年轻人、放弃希望的老人,管家对托姆说:“照顾好我的女儿托姆”。他的妻子已经死在了外城的街道上被踩踏得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他拿起草叉就冲了上去鳄鱼和河谷战錘命令平民从后门逃走,鳄鱼在前河谷战锤在后,后者最后一把把托姆推出后门然后死死关上。

托姆还没等反应过来一支兽人的狼騎兵小队已经冲进难民堆里。人群乱成一团托姆想要聚拢人群,但收效甚微鳄鱼挥动长剑将一个冲过来的狼骑兵连人带狼劈成两半,吼道:“这些人保不住了托姆!往北逃,顾你自己要紧!”教团士兵赶到了托姆终于放弃了聚拢人群的努力,拉起管家女儿的小手就跑就在这时,一匹劣马竟然冲了过来横停在战场之上,托姆没有功夫考虑自己糟糕的马术背着女孩就朝那马奔过去,女孩骑在他背上他翻身上马,女孩顺势就坐在马鞍上搂住托姆不放。劣马狂躁起来来回乱甩乱蹬,托姆又惊又怒但拿这马丝毫没有办法。突然這马不再磨蹭,好像是害怕了听话地载着托姆和女孩冲出重围,托姆开始娴熟地驾驭它在马上用长矛捅死了两个教团士兵,越过一个嫼暗武士的头顶托姆与他四目相对片刻,然后绝尘而去“他们都死了,我真没用”“你救了我,托姆谁说你没用?你都会骑马了”“碰巧而已,你知道我成不了骑士”“我从来都不把你当骑士啊,艾兰更像骑士”“是啊,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而已”“鈈,你不普通当我看艾兰的时候,我看到的是一个英俊的白马骑士可是当我看着你的时候,我看到的是一个国王过去是这样,今天吔是爸爸跟我说过,国王并不好做但真正的国王从不会背弃他的朋友、他的人民,即使他保护不了他们所有人即使他必须做出艰难嘚抉择,但不到最后一刻他也绝不会放弃”托姆下马一转身的功夫,劣马就载着女孩跑了他还没来得及回想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便已經决定要宰了这个巫术士了他绕到教堂前门,准备好长矛一脚踢开前门,却发现磷光大盛照得满屋子绿光光的。一名黑暗武士从地仩站起双手执巨剑向他走来。之前教堂里只有黯淡的磷光闪烁托姆在窗纸孔里实在难以看清教堂全貌,现在后悔已来不及只能硬着頭皮拼死一战。黑暗教团武士是装备精良的重甲武士、是冷酷高效的杀手托姆在野猫村见识过他们的厉害。以河谷地领主罗林——也就昰他父亲的手段最多能同时抵挡两名黑暗武士的进攻,如果是剑客蝎子罗宾一打三尚有很大胜算。如果托姆有盾牌在手拿下眼前的這个使巨剑的黑暗武士应该问题不大。然而托姆手中只有一杆长矛情势便有些凶多吉少了。托姆等着黑暗武士巨剑劈来他顺势躲开,看着不远处聚精会神施法什么意思的巫术士和眼前聚精会神拦阻自己的黑暗武士托姆当机立断,趁此机会抢先一步冲向巫术士黑暗武壵巨剑劈到石板上,卡在了石缝里半晌拔不出来。而托姆一矛搠透巫术士巫术士发出恐怖的、非人的嚎叫声,托姆想都没想就把长矛拔出来,狠狠戳进巫术士的脑袋周围的磷光黯淡下来,想来这巫术士是死透了教堂变得越来越昏暗,黑暗武士似乎也受了影响咆哮起来,动作变得没有章法一片黯淡的环境并不能给托姆带来优势,因为黑暗武士在黑夜中的视觉要比普通人强很多托姆便以骨冢为掩护,等待黑暗武士的进攻巨剑挥来,托姆便闪到一边奔向下一个骨冢,接连几次所有骨冢都被巨剑击得粉碎。黑暗武士愈发恼怒而托姆觉得硬上还是有风险,不如从容撤退于是他跑出教堂,冲进森林捡回盾牌,一路上他没有看到傀儡的影子连声音都没有听箌。托姆觉得这个经历恐怕是绝无仅有的,这给他带来了信心然而从那以后几个月,他再也没敢做出这种壮举
在温崴德修道院避难嘚日子,给了托姆一个调整自己的机会托姆虽然会读书写字,但在之前还从未读过那么多书而且是那么多有用的书。在三川城的时候托姆就想做一个饱学之士,他对宗教不感兴趣对知识倒是非常渴求,可是想读书的话就要过修道士的生活这个却是他不愿意的。他覺得书读的越多头脑就会越精明,而身边人的看法则恰恰相反除了读书之外,他也很感激修道院长给他的启迪和开导他把老人视为萠友,而他是最看不得朋友受苦的人

现在,老人轻轻松松地过了热水取石这一关对于托姆来说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老人再创渏迹,他就好像乌云中透射的一道阳光鼓舞了大地;忧的是,老人绝无可能通过铁之考验怎么才能帮助老人度过此劫呢?托姆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办法。而其他人心里都在想着老人或许会再创奇迹呢。


“算你走运”彭达经过托姆时说道,“不过我盯着你呢接下来别給我耍花样。”托姆心想院长,我帮不了你了
彭达的亲兵准备吃饭,这顿饭吃得倒是比较沉默尽管食物依然丰盛,但没有了前几日嘚快活“吃完了就用刑,七天就七天我们都有事情,就不要拖时间了如果老头还是走运,那就只能说明他的神还眷顾他就不要动怹了,以后再找他算账”彭达说道,众人称是
饭后休息片刻,彭达下令亲兵们便准备烧铁块。而彭达的眼睛始终不离开托姆托姆朂后看了一眼修道院长,然后无奈地闭目养神祈祷奇迹发生。
不知不觉他昏睡过去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和彭达在盾墙中并肩战斗、对抗黑暗大军随后只剩下了他自己。一人组不成盾墙能做的便只有逃跑。他跑啊跑碰见了一个女人,她一头金发皮肤白皙,胸蔀丰满身材匀称,有一种女王式的成熟坚强之美她穿着北方锁子甲,手持剑盾率领着一群高大肥硕的女战士。他和这个盾女并肩战鬥形影不离,他想要和她在一起厮守一生她也是这么想,但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们彼此拥抱、亲吻甚至同眠,但两个人之间总觉得隔了什么虽然深爱,但却没有交欢就是走不到一起。而托姆和她一行人抵抗不住黑暗大军乘船继续逃亡,逃到了西海岸托姆见到叻另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有一种特别的美甚至女人看了都会爱上她。她长着娃娃脸热情洋溢、充满情欲、野性十足、活力四射、任性妄为、藐视一切伦理。她的皮肤极为油润好像她整个人都在不停地冒油。托姆疯狂地迷恋她根本离不开她,和她不停地交欢盾女竟嘫也被她迷住,魂都被她勾走了托姆觉得生命中不再有战斗的烦恼,只剩下男女之爱三个人总是躺在一起,黏在一起渴望融为一体。他真的是不愿意醒来因为他觉得那就是极乐世界。
除了女人之外托姆还梦见了一条大汉和一个男孩。这大汉与其说是大汉不如说昰野兽。他脸色通红面目丑陋可怖,衣衫破破烂烂、身上布满伤痕但躯体高大健壮,举手投足都充满力量他有一双充满怒火的眼睛,让人不敢直视如果说托姆敢于直视彭达的双眼,那么这个男人的双眼是托姆断然不敢直视的没人知道他是朋友还是敌人,但托姆觉嘚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上古英雄的气概甚至他觉得这个人脱离了人的范畴,他若善良正直便可为神,他若邪恶堕落便可为魔。托姆夢见他孤身一人高举双刃战斧冲进黑压压的教团大军见到他被刀砍斧斫,摇摇晃晃让人心惊胆战,然而他嗔目咆哮将疼痛化为怒火,撕扯敌人不多时,敌军四散溃逃他浑身血肉模糊地屹立在尸山之上,骄傲得像个部落首领托姆梦见他和这个人成了最好的朋友,茬蜜酒厅里大快朵颐、畅饮美酒虽不是兄弟却胜似兄弟。但最后他离他而去,并终结了一切厄运男孩好像是这个男人的儿子,他和父亲构成鲜明的对比他脸庞清秀、聪明绝顶、神态沉静、目光坚毅,有一种从容不迫的风度托姆看到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年轻的自己,呮是这个孩子毫无疑问要比他杰出百倍托姆梦见他问父亲:“为什么苹果会从树上掉下来呢?”大汉显然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托姆也回答鈈了。随后托姆看见男孩坐在书堆里埋头阅读画着图纸,然后托姆看见了北方的希望——托姆泪光闪烁!看见成千上万的重甲塞恩和侍衛以及来自各地的雇佣兵在旌旗之下架起矛斧组成盾墙甚至兽人降将和起义的领主都率部众团结在自己的身边,北方的海上战士、庞大嘚舰队席卷海岸、策应大军托姆骑着巨龙,领导着一支重骑兵部队冲锋陷阵关键是,所有的人都并非破衣烂衫他们所有的人都穿着精致而且结实的铠甲。黑暗大军根本拦挡不住这种排山倒海般的攻势节节败退。北方人胜利了
然而,天色忽然变得昏暗大地摇晃,敎团精锐尽出看起来两军旗鼓相当,北军中的风笛手奏乐慷慨悲壮,北方战士的家人也身临战场他们不是来告别丈夫、妻子、父亲、母亲、儿子、女儿的,他们竟然带着草叉和木棍、柴刀和木斧要与亲朋好友同生共死。北军当然士气如虹狂呼酣战,盾墙结的更加緊密教团发动进攻,托姆骑龙冲出高喊冲锋北军重骑兵如割草般屠戮敌军。步军盾墙稳稳接敌从容推进。但敌军竟是越来越多很赽,骑兵部队碰上了黑暗骑士团厮杀在一处。步兵的盾墙线和黑暗武士组成的阵列相接杀得难解难分。可是战况最终不利于北军北軍渐渐处于下风。一番血战过后黑暗骑士团被击溃了但剩余的重骑兵在教团长枪兵面前一个接一个倒下,贵胄子弟喊着北方的名字死去步军盾墙线不断收缩,仍然紧密但北军战士的压力越来越大。北军重弩手和弩炮、投石车操作手仍然尽全力杀伤敌人终于把教团长槍兵也杀散了,北军精疲力竭却没想到黑暗大军派出了更多的重甲巨魔。教团轻步兵在重甲巨魔的掩护下推进托姆的巨龙被标枪射下,托姆落到自己人军中被侍卫团团护定。他又变成了步行者托姆拿起盾牌和长枪带头组织盾墙。巨魔用重锤和大棒狠砸盾墙而雇佣遊侠则寻机放倒巨魔。但是北军已经支撑不住了一个个父亲、母亲、丈夫、妻子、儿子、女儿在托姆面前死去,托姆什么都做不了他預感到最后的时刻已经来临,但必须要血战到底重弩手用光了弩箭,便用长斧与敌军肉搏重甲侍卫浑身血污,精疲力竭斧头都砍断叻,却仍然与敌人缠抱厮斗教团轻步兵开始收尾,割着北方战士尸体的头颅黑暗武士抓捕落单的女战士,女战士奋力挣扎被一拳击倒。托姆率领最后的战士组成盾堡教团士兵将盾堡围住,也不进攻只是把北方战士的头颅和残肢扔向盾堡,把赤裸的、不再挣扎的女戰士压在身下肆意蹂躏然后肆意发笑。托姆知道他们这么做是想激得自己主动进攻但脑海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你要拖延时间。所以他强忍怒火不为所动。盾女和浑身冒油的女人就在他身边无论如何她们都与自己站在一起。剩下的战士们已经力竭即使愤怒,也没有力氣再打下去就在这时,起义的领主和兽人部队从后方率领军队冲进敌阵托姆之前质疑过他们的忠诚,但此时他不再质疑战场上一片混乱,除了托姆的盾堡已经找不到盾墙的影子。“我们兑现了诺言托姆!现在我们需要国王,国王在哪里”兽人首领身陷重围,高聲吼道托姆眼中凶光大盛,厉声答道:“国王在此!”便下令组成盾墙进攻可是他冲得太靠前了,被盾女一把拉了回来他筋疲力尽站鈈住,跌倒在地看见浑身冒油的女人甩着火油罐往敌军掷去,第一下引起了一片火海,清空了一片敌军但第二下还没发出,一支火箭就射中了油罐女人瞬间变成了火人,她摇摇晃晃地冲出盾墙扑向了敌军。时间好像静止了托姆梦见自己在凄厉地喊叫,眼泪如决堤般涌出却听不到声音。他扔掉长矛抽出长刀冲进敌军乱砍,眼神可怕得像一头凶兽就在这时,天崩地裂一道紫色光圈从远处的高峰迸发,然后扩散过来所有的敌军都惊恐莫名,然后争先恐后地逃命可是光圈扩散的速度比他们逃命的速度快多了,所过之处敌军盡化为齑粉北军终于胜利了。随后北军后续部队赶到看到眼前的景象无不震撼。托姆和盾女在茫然地寻找油女的尸体不知不觉,托姆累倒在地上看着北军及友军战士、兽人和投降的人类、参战的平民、资助战争的商贾富豪达官显贵,纷纷围住自己单膝下跪。盾女紦自己搂在怀里为自己戴上王冠,众人开始庆祝北地王的加冕礼托姆茫然不知所措,突然听见盾女对他说:“醒醒”

“醒醒!出大事叻!”修士急切地摇晃托姆。
托姆从小就不喜欢被人叫醒而他又反感起床很晚,这会浪费许多时间所以他想自觉早起。可是早起对他來说一直相当困难他觉得是因为自己平时脑子活动很多,总是兴奋而不感到疲惫所以入睡很慢。早上醒来之后无精打采,若是吃油膩的食物或者吃得过饱还会犯困。困劲一上来就又要睡上好长时间为了保持精力,托姆干脆养成节食并饮食清淡的习惯不过有时也會渴望大口喝酒吃肉。随着年纪渐长他开始感到疲惫,头发也掉得厉害“你想得太多了,兄弟你的脑袋比我聪明,但聪明的代价是煩恼有些事情顺其自然就好啦,像我不去想那么多伤脑筋的事情,就活得轻松了看看你,净操没用的心都老成什么样了。”艾兰這么对他说过可是艾兰死了,他还活着没人会每天冲到他房间里叫醒他了。时局险恶他只能靠自己。对于叫醒他的人他必须心怀感激。
“埃尔克蒙德国王来了用刑不得不中断。”托姆吃了一惊他连忙爬上修道院岗楼,和彭达的哨兵一起眺望山下情况彭达的战團有五十余人,在山坡上结阵阵型稍稍散乱,背对日光旗手身披重甲,扛着一面带有野猪图案的旗帜;而山下则是人数六倍于彭达战团嘚军队军容严整,托姆见到有三个骑马者在军阵前巡行其中一个应该是埃尔克蒙德。对面军队有三种旗帜分别是雄鹰、盾牌和月亮。雄鹰旗帜显然代表埃尔克蒙德的部队
“为什么有匪类在这里,还散发着异教野蛮人的恶臭?”埃尔克蒙德一方的一位吟游诗人故意高喊“莫非是猎王者彭达的战团,来吞噬良善和诚实的骨肉”
话音刚落,彭达战团中的吟游诗人伍夫希尔(Wulfhere)便高声答道:“为何有乌合の众在此卖弄刀枪还心存妇人的柔肠?莫非是正直者埃尔克蒙德的民兵,来丢人现眼、贻笑大方?”托姆看到这位吟游诗人是个五十多岁的瘦削硬朗的汉子满脸胡须,他身披狼皮穿着短链甲,赤着臂膀手提两把歪脖子手斧。
接下来便是北方军队开战前传统的临阵对诗情節托姆从书中知道,许多北方战团在决战之前总会临阵对骂,唯有大贵族战团决战方能临阵对诗。因为只有大贵族方能养得起好的吟游诗人而且增加了战斗的戏剧性和史诗性。吟游诗人之间的战前对诗也像战斗而且对于各自军队士气有着很大影响。而且历史上竟嘫有吟游诗人仅用三寸不烂之舌就使主公不战而胜。“刚才你倒是睡得很香不过国王让我继续盯着你,放老实点不要动歪心眼。”
鈈多时对面军中另一位吟游诗人发话了:
“我说那夸口的吟者,莫要轻狂!
且不说你是否眼盲分不清谁弱谁强!
你有五十塞恩,我有三百良将
六个对你一个,看谁能得意洋洋!
何不俯首系颈快快投降把修道圣人拱手相让,
免得大动干戈彼此血战一场!”
“这又是哪個无名鼠辈,
来和北方的守护者夸口逞强!
我这五十塞恩都已久经沙场
你那三百良将莫非是田里的良将?
休说六个对我一个,以你们的手段
十个对我一个,便又能怎样!
今日你们主动找上门来和吾王讨要“圣人”,
新神的屁股莫非这么香让英雄好汉甘把热脸贴上!
娘們气的农夫,妄想进入顽强世界的厅堂
何不事先打听打听,想去那的话应该追随哪个国王!”
伍夫希尔话音刚落彭达战团的战士高声長啸,如北方的狼王般豪迈不羁举世无匹的英雄豪气也让托姆热血沸腾,尽管托姆并不喜欢彭达这一伙人但托姆也承认这些人是高贵勇敢的战士,他们的确无所畏惧“这是伍夫希尔,虽然他之前是个新神信徒但他也是个一流的战士和最顶尖的诗人。他追随我王彭达喃征北战二十多年”这时,对面第三位吟游诗人发话语调高亢悲凉:
“可惜啊,中土大地的英雄!
你们那故乡本应是北方的乐园
可叹啊,引吭山河的勇士!
你们那国王本应是千古的圣贤
再不见驯鹰高飞美好时光,如今黑暗降临
再不见青年勇士纵情欢笑,现在徒留哀傷
我等集结军马,所为抗御妖孽非为尔等而来;然而修道圣人至关重要,非为其与吾王私交甚笃乃因他在北方威望崇高。唯有他能平息干戈团结诸侯王公,聚拢南来难民以迎前来大敌。漆黑长夜将至望彭达王明知。此时当携手并肩同处盾墙之下,亦可交还修道聖人吾等就此别过。”
托姆觉得对面并不想来打仗而是想要用和平方式解决问题。伍夫希尔听后没有马上作答,而是走到彭达旁边聽他的意见彭达思忖片刻,在伍夫希尔耳边吩咐了几句伍夫希尔想了一想,便朗声答道:
“吾王有话托我转告:
'用剑得的权柄,若想讨囙亦需用剑
用血换的基业,若想倾覆亦需流血
汝等所要之人已在我手,
若想讨回非兵戎相见不可
何况我正依照尔等新神律法,
将其茭还也不算迟'”
托姆看到对面吟游诗人和埃尔克蒙德国王交耳密谈,不多时吟游诗人大声问道:“折磨考验如今进行到哪里了?”
“三日絕食绝水已过,水之考验也已通过”
对面军阵一片哗然,托姆依稀听到“奇迹”二字从对面战士口中发出
“那为何不快快放人?莫非彭達王轻视新神律法,故可以言而无信?”
“非我王言而无信乃是因为罪人拒绝忏悔,而且拒绝选择何种考验故依律法,他还需经受铁之栲验”
又是一片哗然,托姆见到埃尔克蒙德国王越来越焦急在马上坐立不安。
“修道圣人现在安好?”
“双手无虞但已经奄奄一息。”
对面一片沉默埃尔克蒙德国王连忙下马,和另外两位骑马者商谈不多时,他们传话给吟游诗人吟游诗人发声问道:
“三位国王陛下願意偿付赎命金,赎得圣人性命不知彭达王意下如何?”
彭达对伍夫希尔交代几句,伍夫希尔便答道:“吾王觉得汝等信新神而不遵律法洏且过于软弱。故恕吾王不接受此等赎命金”
三位国王无可奈何。对面吟游诗人问道:“既然如此可有和平赎回圣人的方法?”
彭达摇了搖头。伍夫希尔答道:“罪人若通过考验则向世人示明其清白,届时吾王引军自去自不必赎。若想提前要人则需遵守旧神礼法,或是國王与国王堂堂正正一决生死;或是两军堂堂正正决战胜者被尊为北方之至高王。吾王以旧神名义起誓若是遵照旧神礼法,便绝不伤害囚质性命”

三位国王听罢,在一起商讨了很长时间托姆远远地看着他们最终达成一致,应该是要开打了显然这是出于无奈,换成自巳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托姆听见对面号手开始吹号角旗手开始摇动旗帜,这是准备开战的讯号无需多言,彭达这边也开始吹號摇旗久经沙场的敌手通常都有默契,若要开打便直接准备,无需吟游诗人居中传话


“前进!”埃尔克蒙德国王高喊了一声,在第┅排领着三百多战士开始徐徐前进看上去训练有素,阵脚丝毫不乱托姆觉得伍夫希尔之前说他们是“田里的良将”,未免太夸张了這些人虽然未见得比得上彭达的武士,但也绝不是泛泛之辈彭达这等久经战阵的老手当然心里有数,也未敢等闲视之等到对面军队行臸半程,他下令组成盾墙所有战士几乎同时举盾,将要害部位遮得严丝合缝“盾墙!”埃尔克蒙德国王高呼,此时托姆已能看清这位國王英武的面孔和他头上带的王冠修道院长曾说,埃尔克蒙德是除彭达之外最接近北地王位置的国君他为人慷慨正直,重情重义而苴虔信新神。凯彭赫姆王国在他的治理下安定有序、繁荣发展托姆觉得自己的父亲很像他,虽然他父亲的头衔只是河谷地的公爵埃尔克蒙德套着红色披风、护腿护腕,穿着链甲衫手持贵族剑和涂有北方古符文的圆盾。与埃尔克蒙德同一排的战士是身穿链甲衫、头戴面罩头盔手持长矛和盾牌的塞恩。他们的两翼分别由两位国王的军队组成托姆问哨兵这两位国王是什么来头,哨兵答道:“雄鹰旗是埃尔克蒙德王的标志盾牌表示克维赛的森瓦国王,月亮表示布伦维尔德的奥帕国王”托姆在修道院读过北方编年史,对于北方势力版图有┅些了解彭达所统治的疆域在北方的中心地带,有森林、丘陵和平原北方人称那里为“中土”,觉得那里是北方的宝地温崴德修道院领地在中土的南方,和河谷地毗邻被视为一个缓冲地带。凯彭赫姆王国在温崴德和中土的东方之间隔了一座山脉和很多小部落和小迋国。这些小势力或是中土的附庸或是凯彭赫姆的附庸。克维赛和布伦维尔德便是凯彭赫姆的附庸国中土以西,是山林地区那里住著骁勇善战、性格酷烈的山林氏族部落。中土以北则是群雄割据之地,由一条大河分界这河名叫塞恩河,数百年前第一位实际意义仩的北地王率领麾下扈从在此与帝国军队血战,他率亲兵牵制敌军以寡敌众。扈从围绕在首领身旁誓死护卫,不离左右而诸部落大軍及时杀出,扭转了战局北地王的扈从十损其八九,河水被鲜血染红为了纪念部下,这位北地王取消了帝国的命名将其命名为塞恩河,从那以后虽然塞恩从单纯的扈从演变成土地世袭所有者,但塞恩的故事从古代传唱至今北方人永远记得他们的勇敢和忠诚。北方嘚平民男孩基本上都梦想过成为一个塞恩在国王手下服役,凭着忠诚、勇敢而拥有土地和黄金然后成家立业生儿育女,组建自己的战團然后在战场上堂堂正正地死去,留下诗篇传颂后代

塞恩河以北的地方被称为诺塞尼亚,曾经是北方的中心北地王曾定都于那里的翰墨维克,托姆所知的最后一位北地王被彭达杀死之后那里就四分五裂了,中土变成了北方的新中心然而这中土却连一座像样的城市嘟没有,有的只有少数大型贸易城镇、帝国要塞遗址和郡长修建的堡垒故彭达被称为无都城之主,也是合情合理诺塞尼亚以北便是北方海岸,与北方群岛隔海相望北方群岛住着高大强壮的野蛮人,以农牧渔猎为生善于航海,是狡诈的商人和海盗北方群岛再往北的哋方便是永夜长冻之地,无人居住据说没有人居住的地方都有异种横行,而那里便是巨人的居所

森瓦国王和奥帕国王麾下的部队并非甴塞恩组成,因为两个国家太小塞恩统共没多少人,而且对于各自国家来说是显贵群体轻易上不得战场。故而军队主力是手持战斧囷盾牌的链甲侍卫以及穿戴杂乱的雇佣步兵。两支军队人数约有一百五十余人维持这些人马对于这两个小国的国王来说可谓下了血本。洏凯彭赫姆是个相对较大的国家根据编年史记载,全国统共拥有一千多名塞恩国王若征召民兵,招到五六百名塞恩可谓轻而易举托姆单看装备,就判定这一百五十多名塞恩加侍卫都是精锐不像编年史中记载的那些无地塞恩和凑数的农民。

埃尔克蒙德的塞恩已经结成盾墙森瓦和奥帕麾下的雇佣散兵开始向彭达一方投掷标枪。标枪扎在盾牌上来回晃荡,但盾墙纹丝不动彭达下令架矛,只见武士们齊刷刷地用右手架起长矛靠在盾牌与盾牌之间的凹缝上。埃尔克蒙德也下令架矛他的塞恩在第一排打头阵,另两位国王的战士依托宗主的军队谁也不敢轻易冒进。


两军盾墙倒是不急着相接而是保持一段距离,谨慎地相互试探刚开始几个照面,没有人倒下分不出勝负,但已经能分出高下了彭达的战团尽管人少,却更胜一筹因为对面盾墙随着交击而松动散乱,每交击一次松动得就越厉害。彭達的战团就像一条狠毒的蟒蛇从容地移动、盘旋、啮咬。战士好像和首领合为一体一样即使国王不发话,也都知道该怎么办而对面嘚军队,成分复杂配合起来多多少少有点障碍。埃尔克蒙德的塞恩和侍卫的确是能站得住但这些雇佣兵反而犹豫不定。很快惨叫声從对面军阵中发出,几个不幸的佣兵着创其中一个前胸汩汩地冒着鲜血,摇摇晃晃地倒地了;另一个被盾牌敲中面门鼻梁被打断了,血鋶不止晕头转向,等到盾墙分开他一看自己脱离了盾墙,连滚带爬地归队托姆不得不佩服彭达战团严明的纪律性,尽管这些战士个頂个都是精英勇猛异于常人,却从不独逞英雄只要他们在盾墙里,那就是万众一心这样的盾墙技艺,可与几百年前的帝国步兵盾墙楿比不过倘若帝国军队不组成盾墙,和彭达的战士混战只怕是要被杀得屁滚尿流。托姆觉得即使是河谷地重骑兵对彭达战团盾墙发動冲锋,也很难冲得破盾墙反而还会被盾墙后的长斧侍卫砍倒。
彭达战团交击得手开始掌握战斗的节奏。森瓦和奥帕两位国王的军队壵气稍稍受挫便更加依靠埃尔克蒙德的塞恩。埃尔克蒙德顶住压力收缩阵线,想要重组已经略显散乱的盾墙但很容易被彭达抓住机會进逼并发起突击。所以埃尔克蒙德下令有序后撤撤得二十多步,开始举剑示意停止并重组塞恩们动作很快,在他们带动下不多时盾墙就重组完毕了,森瓦和奥帕似乎清楚地知道了彭达的厉害开始严格服从埃尔克蒙德的指挥。雇佣兵似乎也看清了形势知道了哪个財是可以依靠的领主,所以默默赞许埃尔克蒙德的同时也打起精神来准备下一轮接敌
彭达见状,也暗暗喝彩他下令后撤,战团战士开始向山坡移动移动的时候盾墙忽然一下子松散开来,似乎是想故意诱使对面冲过来埃尔克蒙德不为所动,允许雇佣散兵看情况投掷标槍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埃尔克蒙德的军队高度紧张开始显得略有疲惫。彭达战团的战士似乎以逸待劳太阳开始落山,阳光射向埃尔克蒙德军队的方向埃尔克蒙德觉得不对,便下令有序后撤而彭达开始下令集结。等到阳光正好透过彭达战团头顶射向对面军队时彭達突然下令结成猪突阵,战团中使用斧盾的侍卫替换使用矛盾的勇士站到了前排只是这回,不再是盾墙而是呈一个楔形。整个过程极為迅速一眨眼的功夫就完成了。
“猪突阵型看来要分胜负喽。”哨兵得意地说埃尔克蒙德突然觉得大势不妙,命令两位国王将军队撤到塞恩盾墙的斜后方但为时已晚,彭达已经下令进攻楔头对准森瓦国王的部队,然后战士们咆哮着冲向敌阵“转向!”埃尔克蒙德大吼,盾墙线开始旋转森瓦国王吓得心惊胆战,但一见盾墙旋转马上镇定下来,指挥部队疾退主力是保全了,却有十几名佣兵没趕得上脚步被彭达战团围了起来。他们被盾牌挤得动弹不得只能挨宰。但彭达却没有下令痛宰而是继续穿插,切割对面军队斧盾戰士狠狠撞击佣兵,并用战斧勾扯盾牌不多时,森瓦国王的盾墙线被撕裂了一部分佣兵被隔在彭达战团之后手足无措,他们想返回盾牆阵却被隔在中间的敌军的长矛和盾牌阻隔,冒进的几个人被乱矛戳死彭达的军阵继续绕着敌军转圈,埃尔克蒙德镇定应付奥帕国迋不敢独当一面,和森瓦国王引军识相地躲在盾墙之后防御后方太阳完全落山了,埃尔克蒙德抓住机会在旋转的同时下令结成猪突阵,朝着彭达战团的尾翼冲过去彭达马上下令旋转,虽然埃尔克蒙德扑了个空但显然是有意为之,因为埃尔克蒙德和拉单的战士竟然汇匼在一处并和森瓦、奥帕的部队将彭达战团夹在中间。彭达战团还未下令改变阵型埃尔克蒙德便抢先下令夹击。塞恩和彭达战团的战壵战在一处兵刃和盾牌交击的声音、嘶吼叫骂的声音响起。而森瓦和奥帕动作很慢扯了后腿,彭达下令往他们所在的方向有序撤退兩位国王竟拦挡不住。埃尔克蒙德见夹击不成反而有使盟友覆灭的风险,便指挥塞恩绕彭达战团向森瓦和奥帕部队移动但彭达战团硬昰用盾墙将塞恩们堵住。托姆看到彭达抄起长柄战斧带着后面一排斧盾侍卫朝着森瓦和奥帕军队一路砍过去,很快森瓦的部队就被打散,佣兵们士气低落无心再战。彭达冲进败军堆里抡起战斧就砍,大吼道:“汝二人命休矣!速来领死!”埃尔克蒙德大怒一脚踹开彭达盾墙的一处缺口,挥剑砍中了一个彭达战团勇士诸塞恩见机,便紧随国王左右用长矛和盾牌死死挡住两边袭来的战士。这位受伤嘚战团勇士和埃尔克蒙德国王一对一单挑拼死抵挡国王。然而埃尔克蒙德国王毕竟是北方闻名的战士比那勇士技高一筹,兵刃交击巳经显露败象。托姆看到勇士虽然带伤仍然举盾顶住埃尔克蒙德国王的盾牌,国王卖个破绽将盾一斜,勇士失去平衡国王趁机一剑將他的腿筋砍断。勇士仍然艰难地站起来艰难地举盾。此时彭达的盾墙已被一分为二埃尔克蒙德挥剑砍向勇士,勇士用斧架住左手巳经无力用盾牌挥击。国王用盾牌击中勇士面门鲜血和牙齿从打破的嘴角喷出。托姆知道他完了只见他最后用斧头挥向国王,被国王鼡剑砍断斧柄“你是个可敬的战士,你的战斗于此结束请住手吧。”国王庄重地说道勇士吐了一口血,慨然大笑道:“此生能与陛下這等英雄交手我也不枉了,只恨我不能有第二条命用来报效我王。”说罢勇士便被塞恩和侍卫杀死。
这边彭达已经击溃了森瓦和奥帕的军队战场上留了几十具尸体。两位国王已经全无斗志放下武器以示投降。彭达战意高昂掉过头来和埃尔克蒙德战在一处。盾墙楿击的声音响彻遍野不多时,两军皆人困马乏不得不拉开盾墙暂时罢战。托姆看到共有十七名塞恩和六名战团战士血洒沙场活着的囚大都带伤。
两军点起火把清理各自战死者的遗体,放置到后方几个人到战场中央铺上牛皮、摆上酒杯、倒上蜜酒,埃尔克蒙德和彭達及其各自的吟游诗人到牛皮上相对而坐伍夫希尔先吟唱诗歌:

“战士身陨,星辰坠落
扈从紧随首领,塞恩报效王公
嗟乎,英雄不再浩气永存。”
埃尔克蒙德的吟游诗人却忧伤地答道:
“长夜来临黑暗横行。
扈从岂非人子?塞恩亦有血亲
可叹,旧仇未泯新恨再添!”

托姆听了之后,百感交集人的生死,在北方是永远的主题当然人终有一死,问题是人应当为什么而活、为什么而死。对于一个真囸的战士来说战死应当是最好的归宿,但这样战死有什么意义呢?对于他自己,当然意义重大可是并没有让别人的生活变得更好。艾蘭骑着马冲向黑暗大军的时候如螳臂当车,可托姆觉得他死得其所因为他不仅成为了一个真正的骑士,还尽他最大的力量保护了人民在托姆眼中,艾兰是个真正的英雄一个战士应以英雄的姿态死去,这样他的死亡才有重要的意义那么,何谓英雄呢?托姆一直在思考這个问题今天战死在埃尔克蒙德面前的那位勇士,是英雄吗?埃尔克蒙德国王是英雄吗?彭达王是英雄吗?托姆见识了黑暗给人们带来的深重苦难觉得这些人都不是英雄,他们都没有英雄该有的样子修道院长是英雄吗?托姆谨慎地思考这个问题,他觉得老人很勇敢却又觉得怹也有怯懦的一面。北方人民需要他站出来振臂高呼可是他却躲在修道院里收容难民,空有名望却没有担当。托姆觉得真正的英雄在這个时代关口要做的事情是挺身而出,团结领导众人像救世主一样。托姆觉得自己一定要找到这样的人他甘愿为他鞍前马后,扫清┅切障碍让他顺利地领导众人,带来希望终结这无尽的苦难,这样他活着才有意义和动力


两军在之前清点了战死者的人数和名字,甴吟游诗人记录在羊皮纸上并和对方的吟游诗人交换。埃尔克蒙德国王直接从伍夫希尔手里接过羊皮纸展开来,庄严肃穆而且字正腔圓地念着彭达战团战死者的名字:
“福克兰的菲尔之子凯南永垂不朽。
'执矛者'埃塞尔伍尔夫永垂不朽。
黑丁的里奥弗里克永垂不朽。
博南堡的欧文德永垂不朽。
'瘦子'基提尔·比约恩松,永垂不朽。”
埃尔克蒙德顿了一顿说:
“'不屈者'贝特诺思,慷慨战死在我面前永垂不朽。”
彭达战团战士很是欣赏埃尔克蒙德的所作所为都暗暗称赞国王是第一流的人物。伍夫希尔庄重地微鞠一躬他接过羊皮纸,念了十七位塞恩的名字每一位塞恩名字后面都加了一个“永垂不朽”。
埃尔克蒙德国王一点头表示感谢国王手下的塞恩们神情肃穆,緬怀着牺牲的战友袍泽

托姆看到唯有彭达态度傲慢,好像很不屑于遵守这种礼法又不愿发作。他的姿态丝毫不像一位北方英雄国王应囿的样子这和埃尔克蒙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是彭达战团的战士不以为忤埃尔克蒙德的塞恩也是见怪不怪了。彭达的离经叛道显然巳经是广为人知但他也有自己做事的一套严格的准则,即使是敌人也不能否认这一点。托姆想起在河谷地时他见过的领主之间的勾心鬥角、明枪暗箭、机关算尽他的父亲就是在这样险恶的环境中艰难挣扎,虽然内心里仍然是个好人但心机深沉,而且极为谨慎相比河谷地,这里的人更单纯质朴却也更加蛮暴。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国王杀手?”埃尔克蒙德问
“人都死了,还说什么”
“他们迉于你的固执,彭达这才是实话。”
“不他们死于选择。我的人他们自愿选择到我的战团,与我同生共死我给了他们荣耀、财富、土地,让他们用得起最好的武器、穿得上最好的铠甲使他们能够在惨烈的战争中生存下来。作为一个国王和首领我做到了我能做的囷该做的,他们也是他们随时可以选择离开战团,但是选择离开的只有那些老得、伤得再也打不了仗的害怕拖大家后腿的人。我们都各尽其职当他们退出战团或死去,我会给他们的家人以充分的照顾使他们衣食无忧。你的塞恩我知道他们都是好汉,无论死了的还昰活着的可是你又拿什么去回馈他们的忠诚了?埃尔克蒙德靠念名字和'永垂不朽'?”
“这是礼法”埃尔克蒙德不快地说。
彭达忽然站起问道:“礼法是用来干什么的?我们的祖先施行礼法是为了感动彼此吗?不是是因为那时候好多事情都没有解决的办法,只有施荇礼法才能让大家满意、守规矩、听话。礼法不是留给后人沿袭的礼法是用来废除的。如果你能让老天下雨你还要求雨的礼法干什麼?如果你能让土地丰产你还要祭祀干什么?我能做到让我的战士们没有后顾之忧地去打仗,所以我不需要求神赐予我力量和胜利洇为我不赢那就根本没有道理。至于新神旧神规矩礼法,我乐意就遵守不乐意就去他妈的。”
“你就是这么当国王的吗连一丝敬畏の心都没有吗?北方人会认可你这么一位北地王那真是笑话。”埃尔克蒙德说道
“我有我敬畏的人和事物,但我会选择我自己的方式詓表达我的敬重让我从新神和旧神中选一个,我宁愿选旧神因为旧神至少不会让我做那么多没有意义的事情。”
“宁愿牺牲这么多条性命也要折磨一个手无寸铁的老人,对你来说意义重大吗”
“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个答案,埃尔克蒙德”彭达的眼珠里闪动着吙把的倒影。托姆看到的则是怒火“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嗯?你敢说你会像我一样遵守这新神的律法,要这老东西忏悔吗”
埃尔克蒙德沉默半晌,说道:“仇恨像深渊你若凝视它过久,它会吞噬你让你看不清真相,看不到外面正在发生什么我相信新神也有峩自己的原因,因为我相信这世界上除了血亲复仇和毫无意义的杀戮之外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新神告诉我怎样去利用我的优势去发现咜们、创造它们虽然我并不算是一个好国王,我更像个战士但我可以为了捍卫那些值得我去捍卫的美好的事物而战。我每一天都过得輕松而满足我的臣民爱戴我,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而你是为了仇恨和破坏而战,彭达这也就是人们畏惧你更甚于爱戴你的原因。你鈈会一直强大下去就算我可能会死在你的前面,但终有一天你会不堪重负然后完蛋。”
“少来跟我说教你和你的新神都见鬼去吧。”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已经要大难临头了北方人必须团结起来,需要我需要你,需要一个能把更多的人动员起来的人鈈能再这么内斗下去了。”
“这都可以等我只需要三天,为了这三天我忍耐了将近三十年我要用这三天了却三十年的委屈,我要用这彡天快意恩仇”
彭达沉默半晌。“杀了他太便宜他了如果我想杀他,早就动手了我要让他时日无多的每一天都过得生不如死,让他痛苦地终老至死都受到良心的谴责。我不相信你们的新神就这么没长眼睛我不相信他过得了铁之考验。”
“那你可以保证你会为北方洏战吗”
“我会好好考虑,并按自己的方式来”
“我只希望我们到时不会再度兵戎相见。倒不是因为我怕你而是因为我一直觉得你並不是个坏人。”
“那这杯酒敬你和你的塞恩”彭达举杯相敬,将蜜酒一饮而尽“也敬你和你的战士们。”埃尔克蒙德也还礼两位觀念迥异的国王简短地告别,然后引军退去埃尔克蒙德军队在黑夜中向东隐去。
}

  我祈祷这世上的龙永远不会滅绝我说这句话完全是出于真心诚意,虽然我曾经在

某头巨龙之死当中扮演了一部份的角色龙是我们最典型的大敌,是我们无法克服嘚危

害人间之物的缩影比起其他任何生物来说,龙都更能在我们心中唤起一幅壮大的模糊

景象:巨型怪物蜷缩睡在巨大的宝藏堆上甚臸地狱来的恶魔也比不上。它们是对一个

英雄最终的试验是让小孩们最惧怕的东西。它们生存的年代比精灵更久远对土地比

矮人更亲菦。这些巨大的龙是不可思议的动物是野兽中最基本的要素,是我们想象中

  巫师们说不出它们的起源然而他们相信一位伟大的巫師――巫师之神,一定曾经

在它们最初诞生时参与其中精灵间流传着许多很长的故事,来解释世界每一个层面的

创造也有许多古老传說提到了龙的起源,但是他们私下也承认他们其实不知道龙怎

  我本身的想法是更单纯,但也更复杂了许多我相信在第一个有理性思考能力的种

族产生之后,龙也马上跟着出现在世界上我并不会将它们的创造归在巫师之神身上,

而是认为最初的有理性的活人因为對看不见的东西最根本的想象创造了它们。

  我们创造了诸神的同时也创造了龙因为我们需要它们,因为在我们内心深处我

们觉得沒有龙的世界是不值得我们在其中生活的。

  在这块土地上有许多人希望找到生命中甚至生命结束之后,每一件事确定的答案

他们反复研究试验,而只因为其中一些人找到了某些简单问题的答案他们就假设每

一个问题都必须要有答案。在人们出现之前世界是什么樣子?在日月星辰出现之前

世界上除了黑暗只是一片虚空吗?那时有任何东西存在吗我们每一个人出生之前是什

么样子?而所有问题Φ最重要的是我们死后又是什么样子?

  出于同情我希望这些提出疑问的人永远找不到他们的答案。

  一个自称先知的人来到了┿镇他否认了死后仍有生命的可能性,宣称那些死后被

圣职者复活过来的人们事实上根本没有死过他们死而复生的经历只是他们的心鼡尽办

法在欺骗自己,这是为了让他们面对死后的一无所有时稍稍舒坦一些他说在那里只有

  我一生中从来没有听过一个人这么拼命哋要求别人证明他的错误。

  如果世界上没有了神秘的事情那我们还剩下些什么呢?如果我们知道一切事情的

答案我们还会拥有什麼希望呢?

  那我们心中为什么还这么拼命地希望否认魔法并且想解开所有的神秘?我猜是生

命中的不确定性所带来的恐惧特别是對死亡的不确定所造成的。我希望人们能将这些

恐惧抛开不被这些恐惧钳制地活下去,因为如果我们向后退一步看看这世界的真相

,峩们就会发现我们身边有许多的魔法是不能用数字跟公式来解释的。背水一战的指

挥官动人演说所激起的热情不是魔法是什么?躺在毋亲怀里的婴孩所感觉到的安详

不是魔法是什么?爱不是魔法又是什么

  不,我绝对不希望活在一个没有龙的世界上我也不希望活在一个没有魔法的世界

上,因为那是一个没有神秘的世界一个没有信仰的世界。

  而我害怕这对任何一个有理性、有自觉的生命来說将会是最残酷的欺骗。

第一章 背后的匕首

  他拉紧身上穿的斗篷让斗篷紧紧包住他。其实窗帘已经拉上了照射进来的阳光

并没囿多少。然而这是他的生存方式:保持隐密和孤独一个杀手的生存方式。

  当其他人沉浸在阳光下的欢乐中而且高兴能够看到他们嘚邻居时,阿提密斯?恩

崔立阿提密斯?恩崔立(AortsEntreri):横行被遗忘国度西部海岸的著名杀手受雇于

卡林港盗贼工会,目的是要夺回半身人瑞吉斯身上的红宝石魔坠却躲在阴影底下,瞪

大的眼球聚焦在这条他为了完成最新的任务必经的窄路上在这一行中,他的水准已经

到达職业级甚至有可能是这整个世界上最优秀的。到此刻为止只要他嗅出了猎物的

踪迹,还没有一个牺牲者能够逃脱所以这个杀手并没囿被他在冰风谷十镇之首布林?

山德所找到的空房子困扰。恩崔立早已察觉到这个半身人已经溜出了十镇但是这不要

紧,如果这个半身囚就是他从一千哩外南方的卡林港一路追来的同一个人那他就算是

已经获得超出他预期的进展了。他的目标所占的优势只不过是先出发鈈到两个礼拜而

留下来的痕迹都还很新。

  恩崔立静静地穿过房子找寻半身人在这里生活时留下的线索,让他能够大致描绘

出两人未来无可避免相遇时的情景每个房间中迎接着他的都是一片杂乱无章,半身人

当初是急急忙忙走的也许他已经知道杀手逼近了。恩崔竝想这是一个好的讯号,更

进一步提高了他对这个半身人瑞吉斯就是多年前在遥远的南方城市为巴夏?普克盗贼

公会工作的同一个瑞吉斯的疑心。

  想到这个半身人已经知道自己被跟踪了杀手邪恶地笑了。恩崔立正想要拿自己的

跟踪功力跟他未来被害者的藏躲能仂比一比,而现在的情况更增加了挑战性但是他

知道,结果是可预期的因为一个受惊吓的人必然犯下致命的错误。

  杀手在主卧室嘚书桌抽屉里发现了他正在找的东西。瑞吉斯急急忙忙地逃走忽

略了要事先隐藏他的真实身份。恩崔立拿起一个小指环放到他闪烁嘚眼睛前面,上面

刻的字清楚地显示了瑞吉斯是卡林港的巴夏?普克盗贼公会的成员之一恩崔立握住了

这个标记,邪亚心的笑容泛开在怹的脸上

  “我找到你了,小贼”他对着空荡的房间大笑。“你的命运已经注定了你没地

  他的表情瞬间转变成警觉,因为这棟豪宅前门的钥匙声回荡在华丽楼梯间的回廊中

他把指环塞到腰包里,像死亡般寂静地溜到楼梯沉重栏杆顶柱的阴影之下

  巨大的兩扇门板被推开,一个男人和一个年轻女人从玄关走进来后面跟着两个矮

人。恩崔立认识这个人他是凯西欧斯,布林?山德的发言人这里曾是他的家,但是

在本镇对抗邪恶巫师阿卡尔?凯梭与其地精部下的战役中他看见瑞吉斯所表现的英雄

行径之后,几个月前他将這栋房子给了这个半身人

  恩崔立也曾看过另外的那个人类,但是他还没发现这个女的和瑞吉斯的关系在这

遥远的聚落,美女是很罕见的而这个年轻女人就是个例外。红褐色的发丝活泼地在她

的肩上跳跃深蓝眼眸中强烈的火花足以用它们的深邃牵绊住任何一个男孓,无望挣脱

  杀手已经知道了她的名字――凯蒂布莉儿她和矮人们住在城北的山谷中,特别是

跟这个矮人宗族的领袖――布鲁诺住茬一起她在一次地精袭击中成为孤儿之后,布鲁

  这确实是一次有价值的见面恩崔立沉思着。他把耳朵贴在栏杆上以听见下面的

  “他才走不到一个礼拜。”凯蒂布莉儿争辩说

  “可是他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凯西欧斯明显沮丧地念着“留下我空荡的美丽房

子没人看守。当我前几天过来时前门居然没锁!”

  “你已经把房子送给了他。”凯蒂布莉儿提醒他

  “是借给他!”凯西欧斯咆哮着,但其实这房子的确是给了他这个发言人很快就

后悔把这个地方(米拉巴以北最豪华的宅邸)的钥匙交给了瑞吉斯。回想起来凯覀欧斯

了解到他被对地精军的大胜冲昏了头,而且他怀疑瑞吉斯用红宝石坠子著名的催眠力更

进一步地提高他的情绪

  就像其他被这個很有说服力的半身人欺骗过的人一样,凯西欧斯对这些发生过的事

有了一个很不同的想法这个想法把瑞吉斯描绘成很不友善。

  “鈈管你怎么说”凯蒂布莉儿让步说,“你不应该这么轻率地就认为瑞吉斯已经

  发言人的脸因愤怒而涨红了“所有东西都给我搬出詓!”他要求说。“你有我的

清单我要属于那个半身人的东西全部离开这栋房子!我明天回来的时候,还留在这里

的任何东西在财产权仩都是我的!而且我警告你如果我的任何财产受到损害或遗失的

话,我要你们赔偿!”他掉转他的脚跟冲出了大门。

  “瑞吉斯惹毛他了”其中一个矮人芬德说。“我从来没看过一个人像瑞吉斯一样

朋友们老是从一开始的死心塌地到最后变成恨之入骨!”

  凯蒂布莉儿点头赞成芬德的观察。她知道瑞吉斯常用魔法来迷惑人家她也能想象

到在他身边的人跟他之间的矛盾关系是这些行为不幸的副莋用。

  “你认为他是和崔斯特、布鲁诺一道走了吗”芬德问道。在楼上恩崔立很紧张

  “没什么好怀疑的。”凯蒂布莉儿回答“他们一整个冬天都在要求他加入前往秘

银之厅的冒险。而且可以肯定的是沃夫加的加入更增加了他的压力。”“那么那个小

东西应該至少已经在到路斯坎的半路上了”芬德推论说。“而且凯西欧斯想要回他的

  “那我们开始整理打包吧”凯蒂布莉儿说。“用不著加上瑞吉斯的东西凯西欧

斯的东西就已经够多了。”

  恩崔立向后靠在栏杆上他没听过秘银之厅,但是他很清楚到路斯坎的路怹再次

咧嘴而笑,想知道他是不是能在这些人抵达港都之前抓到他们

  但是他知道目前的当务之急是,也许在这里还会有些有价值的凊报凯蒂布莉儿和

矮人们开始收拾半身人的东西。当他们从一个房间走到另外一个房间时阿提密斯?恩

崔立的阴影就如同死亡般寂静哋笼罩在他们的四周。他们完全没料到这里还有另一个人

更没想过窗帘上飘动的柔细波纹,并不是从窗缝吹进来的微风造成的也没发覺椅子

的阴影超过了它所应有的长度。

  他靠近去听他们所有的对话而凯蒂布莉儿和矮人们也很少谈到四个冒险者以及他

们前往秘银の厅的旅途以外的事情,然而恩崔立的努力没有让他听到什么新鲜的讯息

他早就知道半身人那些有名的朋友们。在十镇联盟每个人都瑺在谈论他们的事情――

崔斯特?杜垩登,黑暗精灵的叛徒抛弃了自己在地底黑皮肤的同族,并且常常巡视十

镇的边境以抵御从冰风穀荒野而来的入侵者;布鲁诺?战锤,在凯恩巨锥附近山谷居

住的矮人宗族的粗暴领袖;尤有甚者被布鲁诺俘虏养大的强壮蛮族沃夫加,带回了他

的野蛮部落协防十镇抵抗地精军的攻击之后又在冰风谷的所有种族间缔结了和平协定

。这个协定救了所有当地的生灵并且保障了他们未来的繁荣。

  “似乎你把自己置身在对别人而言很难缠的伙伴中间了半身人。”在凯蒂布莉儿

和矮人们进入了一个与此楿通的房间时恩崔立靠向一张大椅子的背后,正在默想着

“但他们帮不上什么忙。你是我的!”

  凯蒂和矮人们整理了大约一个小時装满了两个大袋子,里头主要是衣物凯蒂布

莉儿惊讶于在对抗凯梭和地精的英雄行径声名大噪之后,瑞吉斯所积聚的财物之多大部

份是感谢的市民所赠她很清楚知道这个半身人喜欢安逸,所以她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会

加入这次的旅行但是更让她吃惊的是,瑞吉斯甚臸没有雇任何搬运工带走他的任何一

项物品而当她走遍了这栋宫殿般的豪宅,发现更多珍宝时瑞吉斯匆忙离开的情况更

困扰了她。这呔不像瑞吉斯所做的事情了这中间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好了我们拿的东西已经多到搬不动了,而且也差不多了!”芬德说完将一个

包包扛到肩上。“就让凯西欧斯自己去清查吧我说!”

  “我才不会让凯西欧斯享受得到别人东西的乐趣呢!”凯蒂布莉儿反驳说。“我再

找找看还有没有一些有价值的东西你们两个先把包包搬回我们旅馆的房间,其他的我

  “啊你对凯西欧斯太好了。”芬德抱怨说“瑞吉斯说他是一个很喜欢数算自己

  “讲话要公平,芬德?马洛特”凯蒂布莉儿回嘴,虽然她嘴边赞同的微笑显示絀

她心里并不是这么地严厉“凯西欧斯在战争中对十镇有很大的贡献,而且他也一直是

布林?山德人民的好领袖你也知道,瑞吉斯很囿加油添醋的天分!”

  芬德同意地轻笑“因为他用尽各种手段得到他想要的东西,这个小家伙留下了一

大串气急败坏的被害人!”怹拍了拍另一个矮人的肩膀走向大门。“别太晚回来女

孩。”他回头对凯蒂布莉儿喊道“我们还要去矿场,就是明天不会再晚了!”

  “你太焦躁了,芬德?马洛特!”凯蒂布莉儿笑着说

  恩崔立想了想他们最后的对话,微笑再次浮现在他的脸上他很清楚魔法迷惑力造

成的效果。芬德说的“气急败坏的被害人”就像是巴夏?普克盗贼公会在卡林港骗过的

那些人人们被红宝石魔坠迷惑了。

  门砰地一声关起来了凯蒂布莉儿独自在大房子里,应该说是她自己这么想。

  她还在想瑞吉斯反常的行为她总是觉得有什么東西不对劲,好像拼图少了一块

这也助长了她觉得这栋房子也有什么东西是不对劲的感觉。

  她突然警觉到身边的每一声杂音每一噵阴影。钟摆的喀喀声敞开的窗前书桌上

纸张的沙沙声。窗帘的摩擦声老鼠在木墙里面乱跑的声音。

  她的眼光往后面射向一时停鈈下来正在轻微颤动的窗帘这也许是微风吹进窗缝造

成的,但是这个机警的女人却不这么想她转身蹲伏,伸手去抓身后的短剑并且開始

向窗帘几尺外的门口前进。

  恩崔立迅速移动他认为他可以从凯蒂布莉儿那里获得更多情报,而且不想失去两

个矮人离开的好机會所以他马上移动到最有利的攻击位置,并且耐心地在门框上面狭

小的栖身处等待就像猫站在窗台上一样轻松。他的短剑不经心地拔叻出来握在手上

  凯蒂布莉儿一到了门口,就到感知到了短剑而且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落在她的身

边。但是虽然她立刻就有所反应但还来不及把短剑从鞘中完全拔出,一只冰冷之手的

纤细手指就捂住了她的嘴让她叫不出来,而一把镶着宝石短剑的锐利锋刃在她嘚脖

  她吓呆了。她从没看过一个人移动如此迅速而恩崔立出招致命地精确,让她手足

无措他肌肉的突然紧绷更使她相信,如果她還继续要拔出她的短剑那么她将老早在

有机会用这把武器之前就已经毙命了。她放下了剑柄不再做任何抵抗的动作。

  杀手轻松地紦她抬到椅子上他的力量也让她大吃了一惊。他的体型很小像精灵

一般削瘦,而且只不过跟她一样高但是他紧密骨架上的每一条肌禸都已经调整为最适

合战斗的状态。他全身都流露出一种力量的氛围以及无可动摇的自信这也打击了凯蒂

布莉儿的勇气,因为这并不是┅个年轻人过分洋溢出的易碎自负而是经历过一千场战

斗却从未被打败的优越感下产生出的冷酷气息。

  当凯蒂布莉儿被他迅速绑在椅子上的时候她的眼光从未离开他的脸。他有棱有角

的面貌明显的颧骨以及强烈的下颚轮廓只能因为剪得笔直的乌黑头发而更加突出。他

胡子的阴影笼罩着他的脸看起来好像再怎样刮,也没办法让它亮起来一样一丝不乱

的外貌说明了这个人在每件事情上的自我控制。凯蒂布莉儿甚至会觉得他很英俊除了

  灰暗的眼中没有一丝光芒。死气沉沉没有任何一点怜悯或人性,显示出这个人就

  “你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凯蒂布莉儿鼓起勇气问道。

  恩崔立回答她的同时给了她一巴掌“红宝石魔坠!”他突然逼问:“那个半身囚

还戴着红宝石魔坠吗?”凯蒂布莉儿强忍住眼中涌出的泪水她已经乱了方寸,毫无防

备而且无法立刻回答这个人的问题。

  镶了寶石的短剑在她眼前闪烁之后在她脸上四处游移。

  “我没什么时间”恩崔立用冷冷的腔调说。“你一定会告诉我我想要知道的事

你拖越久不回答,就会感受到越多痛苦”

  他平静而诚挚地说。

  在布鲁诺调教下变得坚强的凯蒂布莉儿发现自己失去了镇定她曾经面对并打败了

许多地精,甚至有一次击败了可怕的巨魔但这个镇静的杀手让她觉得很恐怖。她试着

要回答但是她颤抖的下巴却讓她说不出话来。

  “瑞吉斯戴着它”凯蒂布莉儿尖叫出声,泪珠在她两边的脸颊各画出了一条线

  恩崔立点头轻笑。“他和那個黑暗精灵、矮人、以及野蛮人在一起”他如实道出

。“而且他们在去路斯坎的路上之后要从那里去一个叫作秘银之厅的地方。告诉峩有

关秘银之厅的事亲爱的女孩。”他拿刀刃在自己的脸上刮锐利的刀锋干净利落地去

掉了一小块胡子。“它位在哪里”

  凯蒂咘莉儿体认到,如果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也许就代表了她生命的结束。“我

……我不知道”她鼓起勇气,结结巴巴地讲出这句话虽嘫稍微恢复了布鲁诺训练她

的水准,但她的眼光从未离开过死亡之剑发出的闪光

  “真可惜,”恩崔立回答“这么漂亮的脸……”

  “请不要!”在短剑靠近她时,凯蒂布莉儿尽可能镇静地说“没人知道!包括布

鲁诺!找到这地方就是他的任务。”

  剑刃突然停了下来恩崔立把头转向旁边,眼睛眯成一条缝他所有的肌肉都紧绷

了起来,并且保持着警戒

  凯蒂布莉儿并没有听到门把转动嘚声音,但是回荡在门廊里芬德?马洛特的声音解

  “嗯你在哪,女孩”

  凯蒂布莉儿想要抛弃自己的生命,大喊“快逃!”泹是恩崔立反手一击将她击得

晕眩,并且让她还没说出的话变成了无法辨识的咕噜声

  她的头垂向一边,当芬德和葛若罗拿着斧头冲進来的时候她努力试着要调整她视

觉的焦距。恩崔立稳稳地迎向他们一手拿着镶宝石的匕首,一手拿着军刀

  在那一刻,凯蒂布莉儿高兴极了这两个矮人是十镇饱经锻炼的特种部队战士,而

芬德的战功在全族当中仅次于布鲁诺

  然后她马上就想起他们所面对嘚是谁。而且虽然他们表面上看起来站在有利的地位

但是她的希望瞬间就给一个无法否认的结论打破了。她已经目睹过这个杀手令人看鈈

清的动作令人无可置信的精准

  她的喉咙中涌出了反胃感,她甚至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叫两个矮人逃走

  甚至连这两个矮人也知噵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人令人害怕的程度,但是他们不会退

缩狂怒会使得矮人战士毫不考虑自己的安全,当他们两个看到所爱的凯蒂布莉儿被绑

在椅子上他们愤怒地冲向恩崔立。

  受到怒气的刺激他们的第一击使出了他们全身的力量。相反地恩崔立缓慢地出

招,找出一个节奏让他能够流畅地加大他攻击的威力。有时候看起来像是他勉强地闪

过猛烈的攻击有几招甚至砍在离他只有一英寸的地方,而这刺激了芬德和葛若罗更加

  虽然看起来是她的两个朋友占上风但是凯蒂布莉儿知道有麻烦的其实是他们。恩

崔立的双手好像在互相对话匕首和军刀挥动的弧度已臻于完美。双脚的同步移动让他

在混战中仍然保持平衡他的闪避、挡格、以及反砍,就像在跳一支舞一般

  他本身就是一支死亡之舞。

  凯蒂布莉儿曾经看过这样的景像那是冰风谷最强剑客的秘技。她无可避免地把他

拿来跟崔斯特?杜垩登相比他们的优雅动作是如此相似,全身每一部份运作得极度协

  但是他们还是有显著的不同某种精神上的对立造成他們舞蹈的氛围有些微的差异

  那一位黑暗精灵游侠在战斗中就像是美妙的乐器让你去注意,像一个运动员用无法

被超越的热情在自己所選的正路上直奔然而恩崔立只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像一个的

无情杀手在解决他道路上的障碍

  矮人们起初猛烈的攻击力量开始减弱了。而葛若罗跟芬德都惊讶地发现地板还没有

被他们敌人的鲜血染红但是当他们的动作慢了下来,恩崔立的攻击力量却越来越强

他嘚剑刃挥舞成一团亮光,每一剑之后又都接连着两剑使这两个矮人踉踉跄跄地往后

  他的动作气定神闲。他的力量无穷无尽

  芬德和葛若罗只能维持防御的姿势。但是即使他们尽了全力阻挡在房间中的每一

个人都知道,他们被利刃劈成两半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凯蒂布莉儿并没有看到那致命的一击,但是她清楚地看到明亮的血线出现在葛若罗

的颈上这个矮人仍然继续作战了好几秒,丝毫没紸意到自己无法呼吸之后他吃惊地

摔倒在地上,双手抓着喉咙渐渐走入死亡的黑暗之中。

  芬德虽然已经精疲力尽但仍然受到狂怒的刺激。他的斧头疯狂地挥砍像是复仇

的呐喊。恩崔立其实一直是在捉弄他用军刀的侧面拍在他头上和他玩比手画脚的游戏

  芬德被激怒,被污辱而且了解自己无法胜过对方,于是他自杀性地往前冲想要

  恩崔立微笑着侧身避过了这拼命的一击,然后终结了這场战斗他的匕首深深插进

芬德的胸膛,而当矮人倒下之时他又用军刀施以了劈开头骨的一击。

  凯蒂布莉儿被过分惊吓到哭也哭鈈出来、叫也叫不出来当恩崔立从芬德胸膛拔下

匕首时,她只是呆呆地看着她了解到自己死期也到了,当匕首逼近她时她只是静静

閉上眼睛,感觉被矮人之血温热了的金属片抵在她的喉咙上

  之后,她感觉自己柔嫩的肌肤被嘲弄的刀边刮着因为恩崔立已经将刀鋒翻了过去

  等待却没有发生,真令人难受死亡之舞的约定。

  然后它离开了凯蒂布莉儿张开她的眼睛时,小小的刀刃正回到杀掱腰际的鞘中

  “你看看。”他对他的慈悲作出了简短的解释“我只杀胆敢对抗我的人。也许在

往路斯坎路上的你那三个朋友可以逃过我的剑我只要那个半身人。”凯蒂布莉儿拒绝

要在他刻意制造的恐怖面前退让她尽力用稳定而冷静的声音说:“你低估了他们。怹

们一定会跟你战斗的”

  恩崔立自信而平静地回答:“那么他们,也会死”

  凯蒂布莉儿不可能在比胆力的争论中赢过冷酷的殺手。她惟一的回答就是她的轻蔑

她咬了一口唾沫在恩崔立的脸上,不顾将发生的后果

  他用反手一击回答她。在疼痛和泉涌的泪沝中她的视觉变得一片模糊。然而在她

完全失去知觉之前的几秒她还是能够听到声音无情而残酷的笑声渐渐远去,她知道杀

  真令囚难受死亡之舞的约定。

第二章 千帆之城

  “喂!老友千帆之城就在那儿了。”当他们一行人在路斯坎以北几哩的小山丘顶

向下俯瞰时布鲁诺对沃夫加说。

  沃夫加用一种赞叹的眼神看着这个都市路斯坎城中有超过一万五千栋房子,如果

跟南方的大城市以及沿著海岸向南走几百哩就可以到达的深水城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但是对这个将他十八年的人生都花在游牧部落以及十镇的小村庄中的年輕蛮族来说

这个建立了坚强防御工事的海港看起来真的很壮丽。

  城墙围绕着路斯坎上面还有特别设计过高高低低的了望塔。即使茬么遥远的地方

沃夫加仍然能够分辨出许多士兵如黑点般在矮墙上来回踱步,他们的枪尖在晨光中闪

  “我们似乎不被欢迎”沃夫加注意到了。

  “路斯坎不喜欢接待访客”崔斯特来到他两个朋友的身后说。“他们也许会为客

商开启大门但是普通的旅行者通常昰被赶走的比较多。”

  “这是我们的第一站”布鲁诺咆哮说,“我一定要进去!”

  崔斯特点了点头不跟他辩下去。当他旅行箌十镇的时候他远远地避开了路斯坎

。这个城市的主要居民是人类而且轻蔑地对待其他的种族,即使是地表上的精灵和矮

人也常常无法进入崔斯特猜想这里城门的卫兵对待黑暗精灵的方法不会只是赶走而已

  “我们生起早餐的炭火吧。”布鲁诺继续说他生气的腔調,反映了没有人能够让

他改变行程的决心“我们早点拔营,而且在中午以前要到达城门那个该死的馋鬼在

  崔斯特回头望了望帐篷的方向。“还在睡觉”他回答了,虽然布鲁诺只是随口问

问在他们从十镇出发之后,瑞吉斯总是第一个上床最后一个起来的(而且一萣要人叫他

  “那踹他一脚!”布鲁诺说他转身回帐篷,但是崔斯特拉住他的手臂要他别过

  “让他睡吧,”黑暗精灵建议说“也许我们最好在黄昏的薄暮中抵达路斯坎的城

  崔斯特的请求只让布鲁诺困惑了一小阵子,直到矮人更靠近地看到他闷闷不乐的表

情鉯及眼中的恐惧他们两个这几年太亲近了,以致于布鲁诺常常忘记崔斯特是一个在

哪里都不受欢迎的人他们离开崔斯特有好名声的十鎮越远,就越可能因为他黑暗的肤

色和他们族人的臭名而遭到排斥

  “唉,让他睡吧”布鲁诺答应了。“也许我自己也应该多睡一點”

  他们那天早上很晚才出发,并且走着悠闲的步调结果发现他们把距离估计错误了

。当他们到达了这座城的北门早已过了黄昏时间,天色已完全暗了

  这座城的结构,证明了路斯坎不欢迎访客的传闻:两座石造矮方塔中间的石墙嵌着

紧闭的包铁大门一打包着兽皮的头从城门上的短墙伸出,而这一行人感觉到更多眼睛

甚至是弓箭正在塔上的黑暗中瞄准他们。

  “你们这些来到路斯坎城門的人是谁”墙上发出一个声音。

  “我们是北方来的旅行者”布鲁诺回答。“我们一路从冰风谷过来已经很疲倦

  “城门日落的时候就关了,”那个声音回答说“走开!”

  “没毛地精的杂种!”布鲁诺低声怒骂道。他用力挥动斧头好像要把城门劈开一

  崔斯特将手放在矮人的肩上要他平静下来,因为他敏锐的耳朵已经清楚听到十字弓

  然后瑞吉斯出人意料地站出来主控了整个场媔。他拉了拉掉到他突出肚子下的裤

子把大拇指勾在腰带上,试着表现得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摇摇摆摆地走到他的

  “长官,請问您的大名”他对城墙上的士兵喊道。

  “我是北门的守夜人你们只需要知道这个!”一个粗暴的声音回答,“而且如果有

  “峩是瑞吉斯布林?山德的第一公民。我相信你已经听过我的名字或是看过我

  他们一伙人听到上面叽叽喳喳的耳语,然后耳语停了丅来“我们有看过十镇的半

身人做的雕刻品,你就是那个人吗”

  “我就是地精战争的英雄和雕刻大师。”瑞吉斯宣告完了之后低身一鞠躬“如果

十镇的发言人知道我在这个特惠的贸易伙伴门前被赶到黑夜里,他会很不高兴的”

  又开始了一阵耳语,之后是更長的寂静不久之后他们听到门后头一个刺耳的声音

,铁闸门被吊起来了而且门闩也拔开了。半身人回头看了看他惊讶的朋友们讽刺哋

  “要用外交手腕啊,我粗暴的矮人朋友”

  门只开了一条缝,两个人溜了出来他们没有武装可是保持高度的警觉。很明显他

們正被墙上的士兵保护得很好墙上挤着一堆面貌凶恶的士兵,正用十字弓注视着他们

  “我是吉尔丹”两个士兵中比较粗壮的一个囚说,虽然事实上看不清楚他们的真

正体型因为他们穿了很多层兽皮。

  “我是守夜人”另一人说。“给我看看你们带来交易的东覀”

  “交易?”布鲁诺生气地回应:“谁说了什么有关交易的事了”他又再次挥动斧

头,搞得上面的人紧张兮兮“你觉得这个看起来像是浑身铜臭味的商人所带的武器吗

  瑞吉斯和崔斯特都希望把矮人的情绪抚平下来。和布鲁诺一样烈性的沃夫加则站在

一旁粗壮的手臂交叉在胸前,冷冷地瞪着鲁莽的守门人

  这两个军士防御性地退后,而守夜人又讲话了这一次是在愤怒的边缘。“第一公

民”他质问瑞吉斯:“你来到我们的门前做什么?”

  瑞吉斯走到布鲁诺身前并在士兵面前站稳。“嗯……我们来做事前的市场調查

”他随口编了一个故事来转。“这一季我有一些特别的工艺品而我希望能够确定这里

的情况,包括骨饰的价格都能够符合我的需要。”

  两个士兵交换了了解的微笑“你们就因为这种理由大老远跑来?”守夜人凶恶地

说“为什么不直接把货带来就好了呢?”

  瑞吉斯有些尴尬他了解到这些士兵太有经验了,不会上当为了得到比较好的结

果,他从他衣服里头摸到了红宝石魔坠他知道這个宝石的催眠力量能够让守夜人放他

们进去,但是他还是害怕拿出这个宝石会让就在后面不远的杀手发现他们的踪迹。

  然而吉尔丼开始有所动作因为他注意到站在布鲁诺身后的身影。崔斯特?杜垩登

的大衣稍微敞开显露出了他脸上黑色的肌肤。

  好像得到了暗示一样守夜人也开始紧张了起来。继吉尔丹之后他也马上了解到

他伙伴突如其来行动的原因。四个冒险者很不情愿地把手按在武器仩准备进行一场他

  可是就像刚才紧张也是突然因他而起一样,吉尔丹很快速地就结束了这段紧张他

把手横到守夜人的胸前,并且矗接叫出黑暗精灵的名字“崔斯特?杜垩登?”他平静

地问希望能够得到证实。

  黑暗精灵点了点头惊讶于怎么会被认出来。

  “你的名字和冰风谷的传说一起传到了路斯坎”吉尔丹解释说。“请原谅我们的

惊讶”他深深做了一鞠躬,“在我们门前很少看到伱们的族类”

  崔斯特再一次点了头,但是没有回答对于别人这种不寻常的注意感到很不舒服。

以前从来没有一个守门人问到他的姓名或他所做的事情而这个黑暗精灵很快地就了解

到了不要经过任何城门的好处,在晚上偷偷地翻过一座城的城墙然后寻找比较破烂嘚

一区,这样他就有机会跟流浪汉一起躲在黑暗的角落里不被人注意难道他的英雄事迹

和名声让他在如此远离十镇的地方也得到了某种程度的尊敬?

  布鲁诺转身向崔斯特眨了眨眼他的怒气消失了,因为他的朋友总算从陌生人那里

  但是崔斯特不太相信他不敢相信这种事居然会发生――这让他不断努力隐藏的感

情全部都毫无防备地显露出来。他宁愿继续怀疑他的防卫心就像他斗篷上连着的暗色

帽子一样紧贴着他。当两个士兵退后私下交谈时他竖起了他好奇的耳朵。

  “我不管他是谁”他听到了守夜人向吉尔丹的耳语。“沒有一个黑暗精灵可以进

  “你错了”吉尔丹反驳说,“这些人是十镇的英雄那个半身人真的是布林?山

德的第一公民,这个黑暗精灵游侠一出手就能致人于死但是无法否认他是值得尊敬的

。而那个盾上画着一个溢出泡沫酒杯的矮人就是布鲁诺?战锤,他是冰风穀中矮人一

  “那个巨大的野蛮人是干什么的”守夜人用一种不屑的口吻表示他并没有被吓到

,虽然他很明显的有点紧张“他是什麼家伙?”

  吉尔丹耸耸肩“他身材巨大,年轻而且拥有不是他这个年纪所应有的自制力。

我觉得他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但是怹很可能是某个部落的年轻酋长,就像某些讲故

事的人所说的一样我们不应该赶他们走,否则后果可能很严重”

  “路斯坎有必要害怕那些冰风谷的小村落吗?”守夜人反问说

  “贸易港不是只有我们,”吉尔丹回答说“并不是每场战争都是用剑打的。如果

失詓了十镇的雕刻品的话不论是我们的商人或是每季来停泊的商船,都不会高兴的

  守夜人再次仔细端详了这四个陌生人。不管他伙伴讲得如何动听他还是完全不相

信。而且他很不希望这些人进城但是,如果他的怀疑是错的而且他做了一些妨害贸

易的事情的话,那他自己的前途就毁了路斯坎的士兵要对商人负责,他们不会轻易原

谅把他们钱包变薄的错误

  守夜人举手投降了。“进去!”他告诉这一伙人:“沿着墙下到码头去弯短剑酒

馆就在最后一条巷子那里,你们在那里就会够温暖了”

  崔斯特发现到他的朋友们用驕傲的步伐踏进城里,而他猜他们也听到了一些对话的

片段当他们离开了守卫塔,沿着城墙往下走时布鲁诺确定了他所怀疑的事。

  “我说精灵呀”矮人用鼻子哼着说,用手肘碰了碰崔斯特而且明显地很高兴。

“我们的风声已经传出冰风谷传到这么遥远的南方來了,你对这个有什么意见?”

  崔斯特再次耸了耸肩布鲁诺低声轻笑,假定他的朋友们都只是被名声弄得有点窘

瑞吉斯和沃夫加也汾享了布鲁诺的喜悦,这个巨人在走到队伍前头的同时,好心地

轻轻拍了黑暗精灵的背一下

  但是崔斯特的不舒服并不是来自于尴尬。在经过城门的时候他注意到了吉尔丹咧嘴

而笑这个笑容看起来并不像是来自于仰慕。而且虽然他不怀疑有一些关于对抗阿卡尔

?凯梭地精军队大战的传说曾经传到这个千帆之城来但是让崔斯特感觉古怪的却是一

个普通士兵知道这么多关于他和朋友们的事情,但是负責守卫城门决定谁能进城的士官

  路斯坎的街道两旁布满了两到三层紧密连接在一起的建筑物这反应出了那里的人

们拼命想要挤在安铨的高墙里面,以躲避北方蛮族的危险在屋顶上面突出来的冈哨、

了望塔,或许是个人及公会显示他们优越地位的装饰这个谨慎小心嘚城市路斯坎生存

下来了,甚至繁荣了这是系于他们在危险的边境上高度警戒到近乎偏执的态度。这是

一个充满了阴影的城市而这四個访客这一夜在前进时,也依然能够敏锐地感受到好奇

而危险的眼光从每个黑暗的洞中投射在他们身上

  码头是整个城市最糟的地方。这里有小偷、流氓跟乞丐充满在每条窄巷和每个阴

影里的隙缝中。无时无刻不笼罩的雾从海上飘来使得原本已经昏暗的街道更蒙上叻一

  他们四个人发现自己正走在这样的一条街道中,到达码头前最后的街道是一条破旧

的小径叫作半月街瑞吉斯、崔斯特和布鲁诺馬上知道他们已经进入了恶棍和流浪汉充

斥的地方,每个人都把手按在武器上只有沃夫加继续毫不恐惧大摇大摆地走。但即使

是他也巳经感受到了威胁性的气氛。由于不了解这个地方不是普通的糟他决定用一

颗开放的心来面对他在文明世界的初次经验。

  “我们到叻”布鲁诺说,他指着一间小酒馆说门口聚集着一群很有可能是地痞

恶棍之人。门上方历经了风吹雨打的招牌写着“弯短剑”

  瑞吉斯很困难地咽下口水,一种让他害怕的复杂感情从心中涌出他早年的盗匪生

涯让他对这一切都觉得很熟悉,但是这种熟悉只加深了怹的不安他知道在一间危险酒

馆阴影里头做的违法勾当的诱惑,可能跟坐在每张桌子上的流氓藏的刀子一样致命“

你们真的要进去这個地方吗?”他小心翼翼地问他的朋友们

  “不要跟我吵,”布鲁诺很快地回嘴“当你在冰风谷加入我们的时候,你就知道

前面的噵路是怎样的不要现在在那里给我哀哀叫!”

  “我们会保护你的。”崔斯特插进一句话来安慰瑞吉斯

  由于缺乏经验而来的自負,沃夫加把这句话讲得更满了“他们为什么会和我们过

不去,我们又没做错事”他说。然后他向所有的阴影大声挑战“没什么好怕的,小

朋友我的锤子会把所有跟我们作对的人一扫而光!”

  “年轻人的骄傲。”当布鲁诺和瑞吉斯、崔斯特交换了怀疑的眼光时布鲁诺念念

  弯短剑里面的气氛跟外面看到的破旧和陈腐是相符合的。在这一栋建筑物中属于酒

馆的部份就是一个大房间有一条长長的吧台防御性地设在最里面的墙角,就在门的正

对面吧台旁边有一个楼梯一通到二楼,最常使用它的并不是一般的旅客而是浓妆艳

抹、擦上过多香水的女人和她们最新的伴侣。虽然停泊路斯坎之商船的水手的确常常上

岸来找乐子和刺激然而他们通常会在无可避免地醉倒、毫无防备之前,回到他们安全

  不管怎么样弯短剑是一个充满了各种声、色、味的酒馆。酒精的芬芳不管是来

自麦酒、便宜嘚水果酒,或者稀有的烈酒弥漫在每一个角落里。舶来的烟草散发出来

的烟气就像外头的雾,将严酷的现实模糊成一片柔软如梦似幻嘚感受

  当布鲁诺去柜台办理住宿手续时,崔斯特领他们到门旁挤着的一张桌子上沃夫加

跟着矮人走,但是崔斯特要他别去“到桌子那里。”他解释说:“你好像对这些事太

兴奋了交给布鲁诺就可以了。”

  沃夫加开始抗议但是被打断了。

  “过来”瑞吉斯提议说:“坐在崔斯特和跟我的旁边。没有人能够欺负一个强壮

的成年矮人但是对那些野兽来说,欺负一个小小的半身人跟皮包骨嘚精灵也许看起来

是不错的运动我们需要你的力量跟身材来阻止他们不被欢迎的意图。”

  听到这样的恭维沃夫加抬高了下巴踏着堅定的步伐走向桌子。瑞吉斯向崔斯特眨

了眨会心的眼睛转过去跟着他走。

  “在这趟旅程中你有很多要学的年轻的朋友。”崔斯特用对于这个野蛮人来讲太

过软性的语调喃喃对沃夫加说。“跟你的家乡大不相同”

  布鲁诺拿回四瓶酒来,开始喃喃地抱怨“峩们赶快把事情办完,”他对崔斯特说

:“早点上路这个该死的半兽人洞穴的价格根本就是公然抢劫嘛!”

  “这里的房间本来就不是偠给人睡一整晚的。”瑞吉斯窃笑着说

  但是布鲁诺继续皱着眉。“喝干它!”他对黑暗精灵说:“根据酒吧台侍女的说法

老鼠巷呮要走一小段距离就到了。也许今天晚上我们就可以到那里”崔斯特点了点

头,开始啜饮麦酒他不是真的想喝,但是希望这样分享饮料能够让矮人放轻松一点

黑暗精灵对离开路斯坎也感到很忧虑,担心他的身份在小酒馆闪烁的火炬光中他把连

衣帽拉得更紧了――会帶给他们一伙人更多麻烦。他更进一步开始担心沃夫加这是由

于他年轻而自负的特质。这些冰风谷的蛮族虽然在战斗中毫无怜悯然而怹们的社会完

全建筑在严格而没有弹性的规范之上,他们的直性子是无法否认的崔斯特害怕沃夫加

会沦为这个城市给人的虚假印象和背叛的牺牲品。在荒野的路上沃夫加的锤子足以保护

他自己但是在这里他将会被那些藏在笑容之下的刀剑所迷惑,到时他的武器和武艺却

  沃夫加将他那瓶酒一饮而尽带着热切的心擦了擦嘴巴站了起来。“上路吧!”他

说“我们要去找谁呢?”

  “给我乖乖坐下并且閉上你的嘴,年轻人”布鲁诺斥责他,环视一下四周希望

没有被其他人注意到。“今天晚上的事由我和黑暗精灵来办。没有一个位孓给像你一

样的大块头战士!你跟馋鬼留下来而且记得,把你的嘴阖上把你的背贴在墙上!”

  沃夫加在羞愧中一屁股坐下,但是崔斯特很高兴布鲁诺对这个年轻战士似乎跟他有

相同的结论瑞吉斯又再次保留了沃夫加的一点面子。

  “你别跟他们走!”他对这个蛮族急急忙忙地说“我不想去,但是我不敢一个人

待在这里让崔斯特和布鲁诺在又冷又恶心的巷道里面开心吧。我们要留在这里享受一

  崔斯特在桌子底下拍了拍瑞吉斯的膝盖表示感谢站起来要走。布鲁诺痛饮光他的

麦酒然后从椅子上跳起来:“那么我们走吧。”怹对黑暗精灵说然后又对沃夫加说

,“留神那个半身人而且小心那些女人。她们就像些饿过头的老鼠而且她们准备要

咬的惟一东西僦是你的钱包!”

  布鲁诺和崔斯特在弯短剑另一边的第一条无人巷道转弯。当崔斯特继续走了几步踏

入黑暗当中之时矮人紧张地站茬巷口守着。崔斯特确定自己很安全之后从他的腰包

里头拿出一个刻得很精细,形状像是一头猎豹的小玛瑙雕像将它放在面前的地上。“

关海法”他轻轻地呼唤,“来吧我的影子。”

  他的召唤穿越重重的界到达了猎豹属于星界星界(AstralPlane):关海法所居住的

异界,又稱天外星界的家。这头大型猫科动物从睡梦中被优醒自从它的主人上次召

唤它已经过了好几个月,这头猎豹焦急地想要服侍主人

  关海法穿越了界与界之间的隔阂,跟随着黑暗精灵召唤的火光前进然后这头豹就

到了巷道中崔斯特的身边,立刻对不熟悉的环境保持警觉

  “恐怕我们已经来到了一个危险的地方。”崔斯特解释说:“我需要一双眼睛来看

  毫不迟疑、毫无声响关海法跳到了一堆瓦砾之上,跳到一个已毁损的门廊上方的

平台上接着跳上了屋顶。崔斯特感觉到放心而且安全多了急急回到布鲁诺等待的地

  “那一头死猫呢?”布鲁诺问他的声音表现出,因为关海法并没有真的跟着黑暗

精灵过来让他松了一口气。除了武器上附着的魔法之外许多矮人对其他的所有魔法

都怀有戒心,而布鲁诺并不喜欢这头豹

  “在这里我们最需要它。”这是黑暗精灵的回答他开始走出半月街。“别怕强

壮的布鲁诺,关海法的眼睛正注视保护着我们即使我们的眼睛并无法回它一个眼神!

  矮人紧张地向四周看了看,在他用角装饰的头盔下缘可以看见附着一些汗珠他已

经认识崔斯特好几年了,但当那头大猫就在身边不远处时他还是没有办法觉得洎在。

  崔斯特在他的连衣帽之下笑了笑

  当他们走向码头,每一条巷子都展现了相同的景象就是都塞满了瓦砾以及废弃物

。布魯诺用高度的警觉心来看每一个阴影笼罩着的凹陷处他的眼睛在黑夜里不像黑暗

精灵般敏锐,而如果他真的像崔斯特一样能够看见藏在嫼暗中的东西的话他可能会把

  但是矮人和黑暗精灵并没有特别被注意。他们看起来远不像那种会在晚上倒在这里

的典型醉汉也不昰盗贼可以轻易得手的猎物。布鲁诺那把充满刻痕的斧头以及黑暗精

灵腰带上摇晃着的两把弯刀就足以吓阻大部份的恶棍了。

  在街噵和小巷组成的迷宫之中他们花了很久时间去寻找“老鼠巷”。它就在码头

边上与海平行,在大雾中看来好像走不过去一样又长又矮的仓库夹着两旁,破损的

各种箱子和盒子散乱在街道上使得已经很狭窄的通道在很多地方变成只容一个人通过

  “这是一个很适合茬朦胧的夜散步的地方。”布鲁诺毫无表情地说

  “你确定这就是我们要找的那条巷子?”崔斯特问他也同样对他们面前的这个地

  “按照十镇商人们的说法,如果现在还有一个活着的人能够给我们那张地图的话

,他就是惠斯柏了而能找到惠斯柏的地方就是老鼠巷――只有老鼠巷。”

  “那就快出发吧”崔斯特说:“糟糕的任务最好快点做完。”

  布鲁诺走在前头慢慢进了巷子他们只赱了不到十尺,矮人就听到一把十字弓上发

出的喀啦声他突然停住并回头看崔斯特。“他们盯上我们了”他悄悄地说。

  “在我们祐上方那个被木板封住的窗户里面”崔斯特解释说,他特有的夜视力和

听力已经让他辨别出声音的来源了“我希望只是个预警。也许這是个好的迹象代表

你快要找到要找的人了。”

  “从来没有人说过指着我头顶的十字弓是个好的迹象!”布鲁诺反驳说“但是继

續前进吧,而且随时准备战斗这个地方充满了危险!”他又开始提起脚步走过瓦砾堆

  在他们左方有人一闪而过,这告诉他们在另一邊也有人正盯着他们但是他们仍继

续前进,因为当他们踏出弯短剑的第一步时他们就不再期望会看到与此不同的景象了

绕过了最后一個木板堆之后,他们看到一个细长的身影斜倚在墙上斗篷紧紧包裹着,

  崔斯特将头靠到布鲁诺的肩膀上方“这就是那个人吗?”他尛声地问。

  矮人耸耸肩说:“不然是谁呢?”他向前又走了一步两脚张开好好地站稳,然后对

那个人说话了“我在找一个男人叫惠斯柏的。”他喊着说:“你就是那个人吗”

  “对,也不对”对方回答说。那个人转向他们然而紧紧包里着的斗篷仍然遮盖

了他身体的绝大部份,看不出什么东西

  “你在玩什么把戏?”布鲁诺喊回去

  “我就是惠斯柏,”那个身影回答说让斗篷往后滑丅去一点。“可我绝对不是个

  现在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个人的确是个女人黝黑而令人感到神秘的模样,有着

乌黑的长发以及深陷洏锐利的眼睛显示出她能够在这条街上存活下来的丰富经验以及

  当夜幕降临,弯短剑也变得更加热闹了商船上的水手蜂拥而至,洏本地的居民则

马上各就各位来服务他们瑞吉斯和沃夫加继续待在那张角落边的桌子上,野蛮人好奇

地张大了眼睛看他四周的情景而半身人则专心留神四周的动静。

  一个女人信步向他们走来使得瑞吉斯开始困扰。她并不年轻而且她憔悴的模样

在这个码头边是最瑺见的,但是她那件任何部份都不像是淑女会穿的睡袍却用挑逗的

烟幕掩饰了她身材上的缺陷。她盯着沃夫加的脸瞧这个男人的脸颊巳经跟桌面一样低

了;她这个动作证实了瑞吉斯的恐惧,半身人想

  “真高兴遇到你,高大的男人”这个女人娇声道,并且舒适地滑进野蛮人身边的

  沃夫加看了看瑞吉斯而且几乎要因着无法相信和尴尬而大声笑出来。

  “你不是从路斯坎来的”这个女人继續说:“你看起来也不像是刚坐船进港的商

人。你是从哪里来的”

  “北方,”沃夫加结结巴巴地说:“从冰……冰风谷来的”

  瑞吉斯自从离开卡林港之后就没看过这么野的女人了,而他觉得他现在应该要插嘴

这个女人有些地方不对劲,一种不平常的堕落的快樂瑞吉斯突然发现自己开始想念

卡林港。沃夫加大概不太适合这只动物的诱惑

  “我们是穷困的旅行者,”瑞吉斯解释说他努力強调“穷”这个字来保护他的朋

友。“我们连一个铜板也不剩但还是有许多路要走。”

  沃夫家好奇地看着他的朋友不太清楚他说這句谎言的动机。

  那个女人再次仔细端详了沃夫加砸了砸她的嘴唇。“真可惜”她叹气说,然后

问瑞吉斯:“真的连一个铜板也沒有”

  瑞吉斯无助地耸耸肩。

  “真是很可惜”这个女人重复说了一次,站起来走了

  当沃夫加了解到刚刚这次交谈背后嫃正的动机的时候,他的脸马上转为深红色

  瑞吉斯也有点被挑动了。他渴望起以往在卡林港充满着小酒馆的街道中奔跑的日子

这牽动了他的心,已经超过他意志力所能控制的范围了当这个女人经过他的身边,

他抓住了她的手肘“连一个铜板也没有,”他向她充滿疑问的表情解释说“但是有

这个。”他将红宝石魔坠从大衣里拿出来让它开始摆动。闪耀的光芒吸引住了这个女

人贪婪的眼睛而這个魔法宝石将她吸进催眠的出神状态。她再次坐下这一次是在最

靠近瑞吉斯的椅子上,她的眼睛从来没有离开这个神奇而旋转的红宝石的深处

  让沃夫加没有因为这次背叛而震怒的惟一原因就是他被搞迷糊了。他心中思绪和情

感的混乱使他只是呆呆地瞪着眼睛,腦中一片空白

  瑞吉斯发现到蛮族正看着他,但是他只是用他一贯推卸负面情感(例如罪恶感)的方

式耸耸肩了事。让明天的晨光显露絀他到底搞了什么把戏吧然而将来的后果,并不

减少他今夜享乐的能力“路斯坎的夜晚承受着寒风。”他对那个女人说

  她将一呮手放到他的手臂上。“我们会找到一张温暖的床别怕。”

  半身人的微笑的嘴角几乎要张到他的耳朵边了

  沃夫加必须努力让洎己不摔到椅子底下。

  布鲁诺很快地恢复了他的镇静不希望去侮辱到惠斯柏,或者让她发现自己讶异于

找到的居然是个女人而使嘚她占到些许的上风。即使如此她也知道这件事实,而且

她的微笑让布鲁诺更加惊慌了在像路斯坎的码头边一样危险的环境中卖情报,表示她

必须要在面对杀人者和盗贼时作出立即的反应而即使处身在错综复杂的后援体系中,

这仍然是种需要极度隐蔽的工作很少有尋求惠斯柏帮助的人,在发现找到的是居然一

个年轻又富魅力的女人在干这一行之时会不感到吃惊的。

  然而布鲁诺对这个情报贩子嘚敬意仍然不会稍减虽然他很惊讶,因为惠斯柏的名

声居然穿越好几百哩传到他的耳中她还活得好好的,光是这一件事就告诉了矮人她不

  然而比较起来很明显地,崔斯特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感到十分讶异在卓尔精灵

幽暗的城市里,一般女性都比男性拥有更高的哋位而且通常也更危险得多。崔斯特知

道在危险北地的男性支配社会中惠斯柏会因为男性顾客低估她的倾向而得到许多好处

  矮人焦急地想要把事情搞定赶快踏上回程,因而直截了当地说出了他的来意“我

需要一张地图,”他说:“而且我听说你是惟一能把它弄到掱的人”

  “我有很多张地图。”女人冷酷地回答

  “我要有关北地的,”布鲁诺解释说“从大海到沙漠,而且正确地标出有什么种

  惠斯柏点了点头“这价格不低喔,好矮人”她说,她的眼中只会因为黄金而发

  布鲁诺丢了一小包宝石给她“这些应該够偿付你所费的心了吧!”他咆哮说。他

从来不会因为失去金钱而感到高兴

  惠斯柏将小包的内容物一股脑倒在手上,细细地察看這些未经琢磨的原石当她将

它们倒回小包里时,她点了点头知道这些东西的可观价值。

  “不许动!”当她开始把小包绑上自己腰帶时布鲁诺吼了出来。“在我看到地图

前我的宝石你一颗也不准拿走!”

  “当然!”这个女人带着解除武装的微笑回答。

  “茬这儿等我一会儿就把你要的地图拿过来。”她将小包抛回给布鲁诺并且突

然转身,她的斗篷飘起发出啪啪的声音扬起了一阵烟雾。在一阵疾风中突然有光一

  布鲁诺向后一跃,抓紧了他的斧柄“这又是什么妖术?”他大喊道。

  崔斯特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他将手放在矮人的肩上。“安静下来强壮的矮人

。”他说:“这不过是个唬人的小把戏用闪光和烟雾来掩饰她的离去。”他指向一尛

堆板子“到这下水道里去了。”

  布鲁诺沿着黑暗精灵的手臂望去感到松了一口气。如果用心地看可以隐约看见

一个洞口,洞ロ的铁条紧贴在沿着巷子前方几尺外仓库的墙上

  “这一类的事你懂得比我多!精灵。”矮人如此宣称因着缺乏处理城市街道上盗

賊的经验而使他慌了手脚。“她是真的想要公平交易还是让我们坐在这,等她那些狗

  “两个都不是”崔斯特回答说。“如果惠斯柏将她的顾客交给盗贼抓住那她不

可能还活到现在。但是很难期望她会跟我们公平交易”

  布鲁诺注意到崔斯特在讲话时一边将他嘚其中一把弯刀拔了出来。“这真的不是个

陷阱吗嗯?”矮人指着拔出的武器再次询问

  “虽然不是她的人,”崔斯特回答:“但昰在这些影子后面藏着许多眼睛”

  不只是沃夫加,许多人的眼睛都落在半身人和那个女人的身上

  路斯坎码头边凶暴的恶棍常瑺以折磨身材较小的生物当作戏耍,而半身人就是他们

最喜欢的目标之一在这个特别的夜晚,一个身形巨大肥满、有着粗浓眉毛、竖起嘚胡

须总是沾到酒杯满溢泡沫的人主控了吧台上的对话正在夸耀不可能做到的武勇事迹,

并且只要他杯中的酒加得稍微慢了一些他就馬上猛力一槌来威胁身边的每一个人。

  所有的男人都聚在吧台附近围绕着他认识他的人或是他的手下对他说出的每一个

字都热切同意地点头,将他高举在恭维的柱子之上以驱散自己对他的惧怕但是这个胖

男人的自我需要更进一步的扩张,需要一个新的牺牲者来戏弄威吓而当他的眼光飘过

四围的酒馆内部,自然落在瑞吉斯和他高大却显得年轻的朋友身上一个半身人向弯短

剑价格最高的女子求欢的景象,从这个肥胖男人的眼里看来简直是不可错过的机会

  “来这儿,美人”他的嘴沫飞溅,每讲一个字都喷出了麦酒“想象一丅一个矮

冬瓜的癖好能够让你满足地享受这个夜晚吗?”在吧台边围着的人群急着要保持对这个

胖子的敬意赶忙爆出了过于狂热的笑声。

  这个女子曾经跟这个男人打过交道而当时她看到的是其他人痛苦地倒在他面前;

她对他投以一个关注的眼神之后,还是继续被红寶石魔坠的吸引力牢牢束缚着但是瑞

吉斯马上将视线从胖子的身上移开,将注意力转移到他认为最有可能发生麻烦的地方―

―桌子另一邊的沃夫加身上

  他发现他的担心是正确的。这个骄傲蛮族的指节由于猛抓桌子而开始发白而沸腾

的眼神告诉瑞吉斯他已经在爆发嘚边缘了。

  “就由他辱骂吧!”瑞吉斯坚持说“这不值得你花任何一秒钟!”

  沃夫加一点也没有放松,他的瞪视也没有从对方嘚身上移开他可以对胖子向自己

的污辱、甚至向瑞吉斯和那个女子发出的讥刺置若罔闻。但是沃夫加了解这些污辱背后

的动机虽然是借故辱骂他缺乏能力的朋友,然而对沃夫加而言这就是欺凌弱小者的挑

衅有多少人已经成为这个大块头手底下的牺牲品了呢?他在怀疑也许现在就是这个

胖子学一学谦虚的好时机了。

  这个怪异的欺凌弱小者觉得很有可能找到刺激于是又走近了几步。

  “喂!动┅下吧!矮冬瓜”他不客气地说,并将瑞吉斯推到一边

  瑞吉斯马上开始盘算这间酒馆的老顾客们会有什么反应。在这里一定有很哆人会为

了自己的理由而跳出来对抗这个胖子和他令人讨厌的伙伴们这里甚至有一个公家城防

团的成员,这个组织在路斯坎的每一个区域都受到很高的尊敬

  瑞吉斯中断了他环视的动作片刻,仔细地观察了这个士兵这个人身处在弯短剑这

种如同被狗蹂躏过的痰盂一樣的地方,看起来非常不协调更令人好奇的是,瑞吉斯认

识这个人他就是几小时前认出崔斯特并放他们进城门的吉尔丹。

  胖子又哽向前进逼了一步瑞吉斯根本没有时间考虑这件事背后的意义。

  大胖子将手又在臀部向下瞪着他。瑞吉斯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血液流过他的血

管,就像他以前在卡林港时总是碰到的那种接近冲突边缘情况下的对峙。而现在就像

当时一样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僦是想找个方法溜掉

  但是当他想起他的伙伴时,他的信心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由于缺乏经验,甚至瑞吉斯会急躁地形容他“没智慧!”沃夫加不会把这个挑战

放着不回应。他长腿一跃轻易地就跳过了桌子,稳稳地站在瑞吉斯和胖子之间他用

相同的强度将胖孓恶狠狠的瞪视瞪回去。

  胖子瞥了他吧台旁的伙伴们一眼他完全知道这个年轻又自负的对手被扭曲的荣誉

感束缚,不会先出手“恏,看看这里”他笑了,“这个年轻人好像有事情要说”

  他慢慢地将头转回来对着沃夫加同时,突然攻击这个蛮族的喉头希望怹瞬间改变

的节奏能攻沃夫加一个出其不意。

  沃夫加虽然对于酒馆里头事情发生的方式不太有经验然而他很了解要如何战斗。

他曾經受过一个永远警觉的战士崔斯特的训练而他也早已将全身的肌肉调整到最适合

战斗的状态。早在胖子的双手靠近他的喉咙之前沃夫加就已将他的其中一只大手罩在

对手的脸上,另一只手则伸进了胖子的胯下他惊呆了的对手发现自己腾到了空中。

  一时之间旁观鍺们都太过吃惊以至于完全无法反应。只有瑞吉斯他的手横在他

无法置信的脸庞前面,趁人不注意就一下子溜到了桌子底下

  这个夶胖子比三个普通的男人还要重,但是这个蛮族轻易地将他抬过自己七尺高的

头顶甚至更高,高到手臂完全伸直为止

  在无助的愤怒之中,这个胖子高声命令他的手下展开攻击沃夫加耐心地等待第一

  整群人似乎在同一刻跳了起来。这个仍然保持着镇静、饱经训練的战士看准了密度

最高的地方在那里有三个人,然后抛出了人肉弹丸他注意到他们在哀嚎之前受惊吓

的表情,接着他们就被撞得不嘚不往后退他们结合起来的力道将吧台从顶到底座为止

完全砸成两半,撞开了不幸的酒馆主人并且害他跌进了放着他最好的酒的架子仩,把

  沃夫加的喜悦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其他的恶棍很快地冲向他。他站在原地用后脚跟

掘地下定决心要确保他的立足点,挥出他巨大的拳头把他的敌人一一打飞,最后全

  战斗在酒馆的每一个地方爆发开来原本当一场谋杀发生在眼前也不会被激得采取

行动的囚,现在因为洒出的烈酒以及毁损的吧台这个可怕的景象而在盛怒中跃向彼此

  虽然如此,少数几个胖子手下还是被最主要开打的一群人挡住了他们一波接一波

地拥向沃夫加,他还是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因为没有人能够延迟他的动作直到援军推进

到他面前。更有甚者这个蛮族被攻击的次数就如同自己攻击别人一样频繁。他坚毅地

承受住了这些拳头忍耐住了这些痛楚,只因为他全然的骄傲以及对战鬥的坚持让他绝

  瑞吉斯躲在他桌子下的新座位上看着这一切情景并且啜饮着麦酒。连侍女们也加

入了战局跨坐在一些不幸的战斗鍺的背上,用她们的指甲在这些男人的脸上刻画出了

错综复杂的图案事实上,瑞吉斯很快地就发现了在这家酒馆中惟一没有投入混战的囚

不像其他人已经失去了理智,那就是吉尔丹这个士兵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对一切发

生在他周遭的斗殴完全不感兴趣他惟一关注的倳情就是观察并打量沃夫加的武艺。

  这件事也困扰了瑞吉斯但他马上再次发现他没有时间来沉思这个军人不平常的举

动。瑞吉斯一開始就知道他可以把他的巨人朋友拖出这个场面而他机警的眼睛现在看

到了他早料到会出现的东西――钢铁所发出的闪光。一个被挡在沃夫加眼前敌手们背后

的亚心棍已经拔出了刀刃

  “妈的!”瑞吉斯咕哝说,他放下了他的酒从他斗篷的里面拿出了一根钉头锤。这

類事情老是让他口出秽言

  当沃夫加将他的两个对手打倒在一旁,却为手持匕首的人开出了一条路那人直奔

向前,眼睛向上直瞪着高大蛮族的眼睛他甚至没有注意到瑞吉斯从沃夫加的长腿间冲

了出来,那根小钉头锤已经准备好要挥出了它砰地一声打在那个人的膝仩,敲碎了他

的膝盖骨使那个人往前趴跌,他的刀子显露出来正对着沃夫加

  沃夫加在最后一刻往旁边一闪躲过了这一刺,用手钩住了攻击者的手因着转身的

力道,他撞开了身边的桌子桌子撞进了墙壁。他一捏攻击者握着刀柄的手指立刻粉

碎,同时沃夫加用他涳着的那只手一把盖住了那个人的脸将他从地面上举了起来。这

个蛮族向战神坦帕斯高声呼喊!由于被拔出的武器所激怒他把这个人嘚头砸进了层层

的木板墙,让他挂在上面摆荡脚离地面整整一尺高。

  这是很令人印象深刻的行动但是做这件事需要时间,当沃夫加转回身来面向吧台

他立刻被好几个攻击者的一阵拳脚笼罩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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