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正太音台词),求个师父教我,要不会被一耳听出是伪的那种,或推荐好的群,会给建议,想伪好,小奶音最好

师父教好我的话,可以付50元以上的钱,那个我已经自学了3个月了,听许许多多正太音歌3个多月,比教熟悉正太音了,(我是女生),变声期过了... 师父教好我的话,可以付50元以上的钱,那个我已经自学了3个月了,听许许多多正太音歌3个多月,比教熟悉正太音了,(我是女生),变声期过了

可选中1个或多个下面的关键词,搜索相关资料。也可直接点“搜索资料”搜索整个问题。

我会御姐音,萝莉音,女王音。正太音还在学习

在吗?我想当你徒弟,现在晚上7点后有时间学习,可以的话回我

这个比较简单啊个人觉得正太音是最简单的一个。但没有教过人,需要的话私聊吧。

}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棵树,树上有只小苹果,来来我是一只苹果,果果果果果果……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棵树,树上有只小苹果,掉下来砸到了牛顿……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棵树,树上有只小苹果,掉下来砸到了乔檀木……把他砸死了。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棵树,树上有只小苹果,掉下来砸到了乔檀木……然后被他吃掉了。

“……呼,总算对了……”

穿越,哪有那么简单。生活适应了,还有观念,观念适应了,还有梦想和追求……

他们之间终究横亘着许许多多的差异。时光的长河流经千年,才慢慢冲刷改变了河道,才让小树变成了巨木……而一瞬间的跨越,带给他们多少惊喜和惊叹,便也有多少的惊慌和矛盾。

好在,他们终究还是在一起,并且因为对方的存在,而活出了原本不可能的自己。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天作之和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乔檀木,洛檎 ┃ 配角: ┃ 其它:


乔檀木左手的塑料袋里是2升牛奶、一长条切片面包、一盒鸡蛋加八个大橙子,右手塑料袋里是大白菜、一只茄子、生鸡腿、生猪肉和一瓶洗发水,背上勒着一书包的教材和资料,喘着气半死不活地挪向宿舍走廊尽头。

传说中回娘家也不过如此吧……乔檀木左右摇摆着移动,像一只强打精神的帝企鹅。

好在,还差四扇门的时候,属于自己的那扇远远地就开了,然后伸出一颗脑袋,一看到自己,就特别单纯开心地笑:“你回来啦!”像只宠物犬一样遛出来接了两个塑料袋,转身摇摇摆摆地挪了回去。

乔檀木看着那一转身带起的齐腰柔顺黑亮长发,还是忍不住呻吟一声,抓狂地猛揉了一顿自己的苦逼脸。

明明三个星期前,自己还在留学最后一年的正常轨道上前行。然后,那命运的齿轮就缓缓地被驴踢了。

三个星期前的某个午夜,当远处的大本钟连“当”十二声之后,乔檀木揉揉眼睛,扔开那堆贴现率、永续增长率、预期收益、风险溢价,打着哈欠推开了浴室的门……

砰砰当哐咣砰咚叮砰梆哐呛。

……那是命运的齿轮被十二生肖连环踢的声音。

一个穿着青白色长袍、长发、苹果脸、睡眼朦胧的少年窝在自己的浴缸里,揉眼睛的动作和乔檀木堪称镜面对称,茫然迷离的表情也相得益彰。

对着浴缸,乔檀木元神出窍,默背了从经济学到金融学泰斗留下的各种定律模型公式悖论,念念有词试图辟邪,均告施法失败。

好了,乔檀木昏昏然地臆断:不是我穿越,就是你穿越。

也许是因为彼此面善、当然更可能是彼此都缺乏睡眠智商低下的原因,两人居然平静而麻木地在浴缸边进行了一番现代文和白话文磕磕绊绊的沟通,并且在大本钟发出四连“当”之前,基本搞清了彼此的情况。

少年名叫洛檎,十六岁。穿越前于华陵国的浴桶里睡着,醒来时处于大不列颠的浴缸。

华陵国是个毛,乔檀木是一点概念都没有。百度谷歌除了告诉他的确有几篇穿越小说的作者心有灵犀地用过这个国家之外,没有任何贡献。

乔檀木的脑子很混乱,就算听到过无数次穿越的故事,真到自己面对的时候,还是很惊悚的。

乔檀木去检查了房门,锁得好好的,没有任何被撬动的痕迹;

自己最后一次去浴室是三个小时前,那时候房门已锁而浴室无人;

洛檎说着一口半文不白、带着奇怪口音的话;

他的衣服料子和样式也很奇怪,不像看过的古装戏或者cosplay,那衣料明显没现代好,但层层叠叠非常复杂,也不知是为了款式还是为了御寒……

乔檀木坐在洛檎对面满脑子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觉得洛檎至少不像蓄谋来骗财害人的……不过这个判断可能潜意识里更来自于洛檎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而且小胳膊小腿,身高只到乔檀木肩膀,也没什么威胁感……他的眼神不安甚至有对扰人清悠的抱歉,但却没有什么躲避闪烁。

乔檀木思来想去,打算让他先住一晚,不管怎么说,勉强算同胞,总不能让他流落异国街头吧。何况虽然穿越这件事非常无厘头,但好歹命运的倒霉齿轮把洛檎转到了自己房间、而不是对门的黑哥们那儿。要不然黑哥们儿只要于黑暗中露出一口白牙,大概已经能把洛檎直接吓死了。

所以说这个齿轮转得还是有一些细微的智商的。

乔檀木的房间非常小,伦敦寸土寸金,于是每个月几百镑也只有一间10平米的小房间,扣除乔檀木的床、书桌、衣橱书橱,就已经只剩3、4平米。

乔檀木只能拿报纸铺在地毯上、翻出旧床单罩着,让洛檎盖旧被套。

铺的时候一直跪坐,3分钟后,乔檀木就对即将要睡在硬地板上的洛檎产生了负疚的情绪……

洛檎一直在非常非常好奇地看着满房间的东西,之前已经困到死的眼神此时重放光芒,像探照灯一样扫射。但这小孩明显教养很好,规规矩矩地跪坐着帮忙,像只刚来主人家的大型宠物狗。

帮着铺好床,相比乔檀木的膝盖酸疼,洛檎明显耐受力强得多,对睡地上也表示完全不介意,古代只有木板床嘛,毫无违和感。

洛檎低调却极为熟练地把繁复的衣服解开叠好,只着内衫,随身似乎只有一个锦缎小包。见没什么威胁性武器,乔檀木又稍稍放心了点,各自躺下熄灯。

明明很累,乔檀木却睡不着,脑子里各种念头走马灯一样转,稍稍有些睡意,一听到房间里任何细微的动静又会警醒。

与乔檀木的纠结愁苦相比,洛檎显得随遇而安很多,乔檀木只听到他嘟囔了一声“老和尚还真有点本事嘛”,就裹起被单,过不多久就淡定入睡了。

几个小时里时睡时醒,到八九点的时候又被晨光刺目弄醒了。

乔檀木用力闭住眼睛,幻想着也许这时睁开眼睛转头看,就会发现地上的少年已经骑着大本钟当当当地乘风而去,而自己其实只是本穿越小说里的龙套,负责给男主提供一晚免费住宿而已……

深吸一口气,睁眼,撑起身,转头——

木有,洛檎还是安然地躺在那里,岿然不动。

幻想宣告破灭,乔檀木认命地坐起来,搓揉了一番自己的脑袋,叹了口气。

洛檎随之醒来,睁眼的一刹那明显也茫然了一下,待反应过来这是哪里,却又听到乔檀木一声叹息,于是又微微瑟缩了一下,歉疚地看了乔檀木一眼,让乔檀木觉得自己有点在欺负小孩,毕竟穿越也不是他想的。

等洗漱完毕、吃完早饭,两人相对而坐,乔檀木开始试图判断这个娃是从哪里来的。

他尝试模仿了几种天南地北的国内方言,洛檎摇头表示都不熟;

他试图通过洛檎那个年代是否已经有山芋、棉布、烟草等,来判断那个倒霉催的华陵国大致相当于中国的哪个朝代,结果彼此矛盾没有推论;

他甚至异想天开地观察了一下洛檎的作息时间,想推断洛檎到底有没有时差,结果洛檎刚到新的环境,可以像只猫一样时睡时醒,根本没有生物钟;

最后乔檀木还思考了一下如果那个时代的浴桶与英国的浴缸能相通,那么根据魏什么纳的板块漂移学说,中国这块空间得啥时候从英国这旮瘩漂出去……

这番思考,除了让乔檀木发现应试教育并没有完全摧残他的发散性思维之外,没有任何实际成果。

然后他又开始思考这娃是来干吗的……

曾经看过的那些穿越来去改变历史的小说此刻在他的脑中bling bling闪金光,各种威武雄壮桃花连连苦尽甘来一统天下……

但,一般都是体现现代人的智慧来着,古人穿过来是要干吗?!把大不列颠都改成我华夏帝国么?这个倒不错……乔檀木挺愿意为这么个故事当男配的。但,看一眼旁边那枚无忧无虑单纯稚嫩的苹果脸,也不是很像啊……

于是乔檀木一会儿神经错乱地觉得自己现在的一举一动也许都在改变历史,一会儿冷静下来又觉得自己想太多……说不定哪天上天又把洛檎给穿走了,自己只是负责帮男主角买衣服提供食宿的……

可是等中间去上个厕所回来,乔檀木又会想如果洛檎并不是真的穿越,而是一个筹划很深的阴谋呢?一幅神马神马的序幕正在缓缓拉开神马的……

可谁又有动机来算计他这么一个一穷二白的留学生呢?

乔檀木翻来覆去想得脑仁疼,快要人格分裂了。

当天下午乔檀木有课,等理好书包,看着乖乖盘坐在小沙发椅里的洛檎,顿时又纠结了。

几乎所有他的理智与情感都告诉他洛檎至少是没有敌意的,但作为从小接受“陌生人敲门不要开”教育长大的现代人,他实在又不太能接受把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留在自己的房间里。

“那个……”乔檀木很迟疑。

“怎么了?”洛檎很小心翼翼。

“我要出去上课了……那个,你……介不介意……嗯,我是说,可能会有我的同学朋友来敲门找我什么的,看到你会有点麻烦……所以你介不介意我把你,呃,我把房门反锁了?如果有人敲门,你就别出声,装作没人就好了?”说完有点唾弃自己的借口,明明就是怕他这样的穿着打扮和身份,跑出去会惹出什么麻烦,甚至卷款潜逃……

洛檎拘谨地乖乖点头,眼睛里有点怕的意思:“你……会回来的吧?”

乔檀木顿时又觉得自己刚才太小人之心了,这小孩分明已经把自己当作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可以信赖的人了……连忙点头。

结果洛檎怯生生地又加了一句:“你……不会叫衙役来抓我吧?”

乔檀木背上书包、蹲下系鞋带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挣扎的。

凌晨躺在床上的时候,他是想好要找机会把所有值钱的东西藏好锁好或者随身带走的,但在一个上午相处下来,再看着洛檎忐忑的样子,决定还是算了。再说银行卡需要密码、护照手机随身带,犹豫了一下,揣上了笔记本电脑,其他mp3之类的小电器就不管了。

要关门时想了想,又走回来找了本英国旅游指南给洛檎打发时间,并许诺洛檎自己会在四个小时、嗯不是,两个时辰内回来,让他饿了就自己拿早饭的面包吃。

洛檎捏着书,紧张地点点头,说好的,我等你回来。

乔檀木走到门口的时候,洛檎又诚恳地补充了一句:“我真的不是坏人。”

乔檀木差点笑出声,他是还在怕自己会去叫衙役抓他吗?

再三保证自己不会去叫衙役,洛檎也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乔檀木于是转身出门,看到洛檎最后略带羞涩地朝他挥挥手作别,于是下手反锁房门的时候又更增了几分内疚,决定回来的时候如果小孩乖,就给他买块糖吃。

整节金融衍生品上得心不在焉,加上昨晚根本没睡多久,乔檀木整个人云山雾罩的,看讲台上的光头老师觉得他一会儿近一会儿远,耳边的声音也飘忽得很,很是后悔还不如在宿舍呆着自修……

踩着点下课就走,一路走回去,只觉得看了三年多的泰晤士河都变得有点玄幻莫测,要是这时候尼斯湖水怪突然从泰晤士河钻出来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刷卡进楼、电梯上楼,乔檀木忽然有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走到自己门前站定,先喊了一嗓子:“我回来啦。”

……顿时觉得有点像拍日剧。

囧了一下,屋里却没声音,乔檀木心里微惊,赶紧摸钥匙开门。一打开,就看到洛檎还缩在那个小沙发椅里,抱着一堆被单缩在后面,都快看不到人了……

看到是他,洛檎明显松了口气,开心地笑了起来,左边嘴角还有个小酒窝若隐若现。

乔檀木于是也笑了,挂好钥匙,换鞋:“刚才怎么也不应我一声?”

洛檎歪了歪脑袋,不好意思地笑:“没听清楚,怕是坏人诈我开门……”

乔檀木这次终于笑出声:原来不管古代还是现代的小孩,都还是很有“小兔子乖乖,妈妈没回来,门儿不能开”的觉悟的。


深宫内,杀机四伏,争夺皇位的阿哥们可谓步步惊心。一日,四爷见八阿哥低头匆匆走过,于是急忙赶上去边追边问:“老八,老八,你要去哪里呀?”听到后面四爷的询问,八阿哥心里猛地一沉,然后回头愣愣地道:“有我在就天不怕地不怕?……”


谨慎考虑,乔檀木还是悄悄巡视了一遍房间,什么都跟之前的位置一样,连面包洛檎都没动,只跟那本旅游指南较劲儿,看了几十页,也不知道他看不看得懂。

天色渐暗,乔檀木独自去厨房烧了些东西端回来,两人边吃边聊,洛檎的学习能力很快,现在口音和语法已经比刚开始好懂不少。乔檀木询问洛檎穿越前有没有过什么先兆,洛檎茫然地摇头,然后又忽然点头:“哦,有个老和尚,在我出生的时候就说我长大可能会离开那个世界什么的……”

乔檀木瞪大眼睛,这还真的蛮像穿越小说,身担神秘重任的故事神马的……

“那他没跟你说过穿越以后要干吗?”

“没有……”洛檎迷惘地摇头,“他也只是说可能会这样,从来没说过具体会发生什么。”

“有没有故作神秘地说天机不可泄露什么的?”

“这个有这个有!”洛檎笑了起来。

既然有 “天机”什么的就好多了……乔檀木松了口气,大概哪天就会有喵星人或者汪星人发出神秘电波和洛檎联系,然后男主角就踏上新的历程了吧!自己就先管吃管住吧,好在反正房租也不按人头算。

乔檀木清清嗓子:“那这样吧,在不可泄露的天机降临前,你就先住在我这边,不过不要乱跑,别人看到了还是有可能去找衙役的……书架上的书你随便看,屋里的东西都可以吃,尽量别出门……我要做功课了,你要是困了可以先去洗漱睡觉。”

洛檎乖巧地点头,得了乔檀木的吩咐,便跳下窝了一天的小沙发椅,在书柜前仰头看。书、摆设、家具,每一样对他都很新奇。乔檀木余光看过去,洛檎这个摸摸那个碰碰,天线宝宝一样,但却轻手轻脚一点声音都没有,怕打扰了乔檀木功课。

对洛檎来说,不能出门也没什么,光这小小的屋子里的东西,已经够他探索上好一阵子的了。

这么相处到第四天,洛檎似乎确认了乔檀木对自己没有敌意和威胁、并且对自己和善宽容得很,于是也逐渐不再那么拘谨,甚至露出了些点调皮的味道。比如,他趁乔檀木去洗澡脱下眼镜的时候,偷偷戴上这觊觎已久的“鼻子上的亮片片”,结果却把自己晕了个跟头,揉着额头还转着蚊香眼,乔檀木扶额无语。

每次小小的调皮过后,乔檀木不但没有责罚他,还会很耐心地帮他收拾残局,于是洛檎便益发暴露出了本性。他就像个刚进幼儿园的小朋友,胡闹捣蛋,好奇多动地把10平米小屋里每个角落、每样事物都观察触摸探索探索了一遍。而乔檀木也忽然发现,自己以为已经够疲劳、够操心的留学生活,原来还可以更疲劳更操心的,并且确信长辈说的要给小孩从小做好规矩,还是很有道理的:

比如他刚把电饭煲插头拔下来准备盛饭,好奇宝宝就把自己的小手指头插进插座孔里去了……;

比如洛檎对于拧一下就能出水的龙头无比新奇,好几次把水打开,拿手指去堵,尝试各种角度,结果瞬间飙了乔檀木一头一脸……;

比如洛檎歪着脑袋看他打过一次电话之后,就会偷偷摸摸蹲在墙角,一个人对着乔檀木的手机说话,还“喂喂喂,你听得见吗?”完全像个精神病患者……

乔檀木有一种瞬间当爹,瞬间衰老的感觉,在宿舍时不时就要去给洛檎闯的祸善后,看着洛檎特别内疚特别努力弥补过失的样子又没法批评出口;在学校上课的时候则一会儿担心洛檎触电,一会儿担心宿舍水淹,又或者万一洛檎做了什么怪事、引来了其他室友的注意……

随着生活费用支出的增加,乔檀木还要思考怎么合理筹划开支。两个大小伙子的饮食开销实在很大,自己原先精准计算过的最后一年生活费,将会在这个速度下很快破产……

还有,虽然现在把洛檎关在屋子里,但如果短时间内没有接到“天机”,那一直关着总不是办法,于是又要想怎么给洛檎编造身份的问题……

有时候晚上躺在床上,也会想如果洛檎这个穿越者完全是命运的齿轮随手转发的、根本没什么“天机”、他就一直会呆在自己身边,那又要怎么办的问题……

这样的问题,那样的问题……的问题……的问题……的问题……

乔檀木如果真是棵檀香树,大概年轮都要多愁出一圈来了。

好在至少洛檎闯祸的频率越来越低了,他的学习能力还是要比幼儿园小朋友强很多的。没几天,洛檎对新鲜事物的掌握程度已经一日千里:电动的东西都能很快找到开关、拿着圆珠笔和铅笔也能写出好看的字、已经会熟练掌握鼠标、盲目地知道电脑屏幕右上角有个默默点了可以避开雷电的小红叉,下雷雨的时候守着电脑和小红叉会很安全……(大误)。

他还乐于劳动,看不得稀世罕见的透明玻璃窗沾上一点灰尘,每天擦上好几遍,整个房间窗明几净、散发出真善美的气息……

乔檀木这个瞬间衰老的爹,于是很快又生出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的泣血感动。

又过了几天后,经过一番教导叮嘱、换上现代人的装束,乔檀木以“我家表弟”的身份把洛檎介绍给同楼道。一时间,厨房里的英国人、北欧人、东欧人、印度人纷纷对肤白如瓷、发长如缎的洛檎展开了惨无人道的围观。尽管乔檀木反复交待他家表弟只会说Hi、洛檎也只是用同样好奇的表情和微笑面对他们的所有提问,“罗刹人们”还是咕噜咕噜地问了很久。

罗刹群终于各自捧着晚饭尽兴离去时,洛檎看乔檀木的眼神和前几天的简单信赖已经又不一样了……就是那种“世界变化这么大,幸好你还说人话”的依恋表情。

乔檀木无语望天,敢情你以为我教你的英语都是自己编出来的么?!

当然也有乐芸这样的祖国同胞。乐芸对洛檎简直爱不释手:“啊呀你弟弟好可爱啊好可爱啊好可爱啊!头发好长发质好好啊!好听话好乖巧好好捏啊!”然后又为显摆自己作为新闻专业的才女知道“檎”这个生僻字,自说自话地称呼洛檎为“小苹果”。小苹果也很听话很乖巧很好捏地接受了,一口一个乐芸姐姐,叫得可甜。

于是两棵国产的檀香树和苹果树在大英帝国的和谐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两人的生活逐渐正常化,至少乔檀木早上揉着眼睛爬起来的时候,不会再发生迷迷糊糊直接踏过洛檎的肚子走出去的惨烈践踏事故……

两人相处模式也磨合得很和谐,至少曾经因为受不了和人合租而搬到单人间的乔檀木,神奇地从来没有觉得洛檎的存在让他失眠心烦。

晚上乔檀木做作业的时候,洛檎就乖巧地趴在小沙发椅上远眺伦敦夜景,无聊了就窝进椅子里,拿乔檀木的圆珠笔在废纸上胡乱涂画。乔檀木瞄了一眼,画的是房间里天花板角落的一只蜘蛛网,蜘蛛正翘着二郎腿无聊地等着蚊子,那百无聊赖的小表情倒和洛檎自己差不多。这画居然有几分丰子恺的味道,简约又有童趣。

独自留学三年多,习惯了台灯下孤单一人,听着旁边沙沙的涂划声,乔檀木低头看看书上利率预期假说图解,利率和利率预期缠绵螺旋出的高仿蜘蛛网似乎也温情了许多。

周末的时候,乔檀木终于得闲,把无聊到长草的洛檎带出去遛遛。洛檎第一次坐电梯,惊恐地差点叫出声,失重的感觉大概是在人类大脑遗传中就与坠落危险等烙印在一起的。乔檀木被他的惊恐表情倒唬了一跳。而当打开门发现就是好几层楼了,洛檎顿时又觉得好神奇,这是他用过最大的电器了呢!然后想想刚才自己的表现,又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

等跨出楼,洛檎又有了新的兴奋点:乔檀木只见他蹲下,深情地抚摸地面,验证他俯瞰几天的猜测:“哇,好大的石板啊!”

乔檀木:“……不是,这……是沥青……”

“就是……一种……一种……”乔檀木无助地放弃,“嗯对啊,好大的石板!”

洛檎歪着脑袋看了一下乔檀木纠结的表情,莫名就笑了起来。

沿着泰晤士河,一路经过圣保罗大教堂、伦敦眼,再到特拉法加广场和国家美术馆。广场上有人在喂鸽子,有人在装作雕像卖艺,有人坐在台阶上啃面包。洛檎的好奇宝宝活动范围终于有机会从室内拓展到室外,东摸摸西瞅瞅,啊呀呀啊呀呀地大呼小叫。


最后,乔檀木以宿舍旁边的玛莎超市购物练习和商品标签价格上的阿拉伯数字1-10启蒙教学,完成了洛檎小朋友充实的伦敦一日秋游。

后来……基本上就是每天每周重复这样的场景。洛檎画的画越来越多,和楼道里的邻居越混越熟,偶尔会蹦出几句乔檀木没教过他的英语。如果不是因为宿舍楼门卡只有一张、乔檀木去上课时只能把洛檎锁在屋子里的话,乔檀木相信他会带来更多惊喜。

乔檀木忽然想到爸爸曾经说过,把他小时候送进幼儿园之后,学会的东西就飞速膨胀,爸妈都不知道这些话、这些举动是哪里学来的。

乔檀木甩甩脑袋,把这记忆清出去。

自己又不是给洛檎当爹。


于是故事终于回到第一章的开头。

当乔檀木结束对过去三个星期当爹工作心得的回忆和感慨时,洛檎已经像个训练有素的小童工一样,把乔檀木今天负重买回来的东西,从吃的到用的,分门别类摆放收拾好了,只对着一瓶没见过的洗发水歪着脑袋认真打量。

乔檀木向来是一块肥皂走天下的,洗头发洗脸洗澡全是它。浑不似女生洗发水、护发素、洗面奶、沐浴露全套装备。他还曾和乐芸争论过出国在外,男生女生谁更难省钱。

他说,男生必须定期去剪头发,你们可以一直留长不用剪啊;

乐芸说,可是头发越长消耗的洗发水和护发素就越多啊!

他说,男生吃得多啊!起码花你们两倍的钱啊!

乐芸说,可是我们要买卫生巾。

乔檀木当时就木掉了……这个急转弯,说得像你们买卫生巾吃一样的……

话扯远了,乔檀木自己用肥皂,但很快发现如果靠肥皂把洛檎那比女生还长的头发打出泡沫来真的是要命的活计,而且他洗一次头发,肥皂就得小一圈,只怕还不如洗发水来得省……

于是在他解释了洗发水的用途之后,洛檎简直把这瓶洗发水当作他来到世界之后收到的第一份礼物,打开洗发水的瓶盖陶醉地闻了半天。

他对这个世界有那么多自带香气的东西表示非常欣喜,肥皂、牙膏、餐巾纸、洗洁精、洗衣粉,每一样都香喷喷的很好闻……而最合他心意的,是前两天大扫除扫出来的夏天用过的电蚊香片,蓝色的小片已经泛白,他却还是把那几片小心翼翼地集起来,说这像他姐姐做的香囊的味道,每天放在枕头下面甜甜入睡。

乔檀木研究了一下这是“雷达”的蚊香片,不知道“枪手”啊、“金盾”口味的他姐姐做不做。

洛檎整理完东西,急不可待地就抱着瓶子洗澡洗头去了,神情宛如主动做完作业、然后就可以看电视了的小朋友那样,满足而矜持。

浴室里慢慢弥漫出洗发水的香味,乔檀木忍不住第一千零一次地觉得自己在做梦。洗发水这种极具家庭气息的味道,他已经很久没在自己房间闻到过了。

当他做完今天的作业时,洛檎也举着湿漉漉的长发兴高采烈地冲出来了,并且开始熟练使用从他乐芸姐姐那儿借来的吹风机。

把自己的头发吹得风中凌乱宛如贞子,是洛檎现在最喜欢的活动之一。也是他频繁要求洗头发的主要原因。

乔檀木默默地走去浴室,把洛檎洗掉下来堵住下水口的头发理掉。

嘴里说不是给人当爹的,可这觉悟和业务熟练性真的是与日俱增的……

乔家老爹正自沉浸在养儿操劳的沧桑中,那厢吹完头发的洛檎把东西归置好,坐着发了会儿呆,好像是忽然想到什么,猛地跳起来把今天新买的东西翻出来看了一遍,然后就渐渐露出些局促不安的样子。乔檀木诧异地看他,自从两个人渐渐稔熟之后,已经很久没看到过洛檎这般拘谨的表情了。

迎上他询问的眼神,洛檎咬咬嘴唇,终于扭着手指问:“那个……我……是不是花了你很多钱?”

乔檀木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啊”了一声。

“你、你最近两次买东西都不是去我们上次去的那个店了……就是我们楼下那个店……我看到外面的袋子不一样了……我刚才回想了一下你教我的那个什么伯拉数字,这两次你买的东西上的标签都比以前那个便宜……是不是因为我吃得多,你只能买比以前便宜的东西了?”洛檎越说越不安,“就像我们那边穷人家,只能去菜场里最蹩脚的摊上买东西……”

他拢共就带洛檎逛过一次超市,教过几次阿拉伯数字,没想到洛檎居然就能注意到他换了家便宜的超市买东西。

楼下的玛莎近但贵,一旦要买两个人的量,一下子觉得花钱如流水。于是后两次他下课以后,就多走了二十几分钟去乐购买。两相比较,面包啊牛奶啊都能便宜一半以上,水果、鸡蛋和肉有时能便宜更多。

看乔檀木不反驳,洛檎知道是真的了,咬着嘴唇半晌没说话,最后低着头挤出一句:“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乔檀木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阵子洛檎跟他越混越熟,没大没小,闯了祸还会撒娇逃避责罚,却没想到在花了别人钱上,洛檎却是这么在意的。乔檀木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第一次伸手摸摸洛檎的脑袋:“别这么说……其实没有花很多钱,乐购的牛奶面包只是便宜些,又不是残次品……稍微省着点花,小半年都没什么问题的,和我一个人花的费用一样的……”

洛檎依然低头不语,肩膀都耷拉了下来,像只试飞失败的小雏鹰。

乔檀木只好挖空心思继续安慰他:“你看,老天把你掉在我这间、而不是掉到隔壁外国人的浴缸里,就说明我们有缘份啊!你陪着我做功课啊吃饭啊,我也觉得不那么孤单,你呢,又乖又聪明……(洛檎听到这里,心虚地抬头看了一眼昨天刚被自己拉坏的窗帘吊环,头埋得更低了)……咳咳……那是意外……说到哪儿了……嗯对……要是你掉在老外的浴缸里,彼此不都得吓死?不说老外,就算你乐芸姐姐,一开始也听不太懂你的口音呀,对吧?”

洛檎勉强点点头,这倒是真的。

古汉语的发音和现在比是有不小差异的。

乔檀木之前就听说古汉语更接近现在的江浙甚至广东方言,比如“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的“斜”字,用普通话读,与其他几句是不压韵的,可是用吴越语系读就是“呀”的韵。洛檎的口音就带着点南方吴侬软语的意思,却又不尽相同,亏得乔檀木是S市人,才能听个差不离。

“别想这些了,穿越也挺稀奇的,我跟着你也赶趟新鲜……我们边过边想想怎么办呗……说不定天降斯人,是给你安排了任务的,到时候靠你罩我还说不定,是不是?”

因为他真是这么想的,因此说起来自然又诚恳,还略带一些期待,朝洛檎笑得一脸坦诚。

洛檎抬起头,眼神依然不安而纠结,嘟囔着抗议:“这可不行,我住在老和尚庙里的时候,爹妈付了钱的,我还帮大小和尚们烧饭抄经呢……我不吃白食的……洛家小公子做这种事要被人笑死的!”

乔檀木想说,在这里谁知道你是什么洛家的小公子啊?又想说,你在这里就算想当童工,也没人招个不会英语的呀……各种话在嘴边滚来滚去,最后一句都没吐出来,只好又摸摸洛檎的头,转移话题:“什么叫住在老和尚庙里的时候?你以前住庙里啊?就是之前那个预言你会穿越的那个和尚吗?”

洛檎愣了一下:“啊?嗯,就是他……我出生那天他来我家府上,跟我爹娘说我有慧根,而且要远着家里养才容易养活,不然就会离开那个世界……他好像还挺有名的,我爹娘就答应了……所以我打小一半时间在庙里长大的。”

乔檀木总觉得这个大师有隐情,说不定就是“天机”的通讯员之类的……不然怎么可能预见这孩子会穿越呢?!虽然大师的措辞听上去只是这个孩子会早夭,但现在看来就是个托词而已……于是顺手继续转移话题,问道:“你师父叫啥?厉害不?会武功不?会飞来飞去不?”

洛檎撇撇嘴:“他才不会呢……胖胖的怎么飞……噢,他叫又空。”

“跟悟空、色色空空什么的那种?”

“不是,他从小是吃货,饭碗盛了又空,盛了又空,太师父就赐他法号‘又空’了。”

那天聊得远了,乔檀木自以为得计地认为小孩子多半大脑单核运转,勾起思乡之情了,应该就想不起当童工的事儿了。

没想到第二天他课上到一半,忽然收到乐芸发来一条短信:【你家小苹果让我等你回宿舍的时候转告你,他去特拉法加广场了(他特啊加啊的说不清,但多半是这个地方),晚饭的时候会自己回来。我怕我下课晚,碰不到你,就短信你了。】

因为门卡只有一张,洛檎向来乖乖在宿舍呆着,不给他添麻烦。今天这是怎么了?实在在屋里呆闷了?

那地方乔檀木就带他去过一次,万一洛檎迷路可怎么办……这倒霉孩子既不会英语、又没手机、也没身份证明、连宿舍地址都报不出,被警察当偷渡黑户抓起来怎么办?!要是真的被抓起来,自己也根本没办法走法律程序把他带出来啊!洛檎连正常的入境证明都没有啊!

乔檀木越想越怕,把自己吓出一身冷汗。神思不属地熬到下课,拎起包就往特拉法加广场跑。

追风青年身披晚霞万丈,疾走几步奔几步,跑到特拉法加广场的时候,远远的一眼,便看到洛檎镀着金色的年少脸庞。

画面很唯美,如果唯美的光影效果下唯美的脸庞没有一脸扭曲,就更美了……

广场上,一个外国小孩儿在妈妈怀里伸长了胳膊,努力揪着洛檎的长发,好奇这是真的假的……年轻妈妈一边拉开小孩一边不断抱歉……

而洛檎……穿着他穿越来的一身青白色长袍、长发束起,衣袂发丝齐齐随风扬起,若不计较他被小孩揪出的狼狈模样,倒真有点仙风道骨的意思。

乔檀木快跑几步去帮他解围,而年轻妈妈也已经扯开了那惹祸的小胖胳膊,连连道歉,从怀里拿了张五块钱英镑,弯腰放在洛檎身前。

乔檀木低头,这才看见洛檎脚前放了个瓷碗,里面硬币居多,目测一下至少也超过10英镑了。

乔檀木震惊了,这孩子居然出来讨饭?!?!?

……莫名觉得自己像拐卖儿童的乞讨集团黑手有木有!!!

洛檎对那对母子最后卖个萌,转过来好像知道乔檀木在想什么,抢在他前面指向旁边那个把自己脸涂得雪白、扮作卓别林的街头艺人,说:“我不是讨饭!我是卖艺!这个不会说英文也可以。”

他再次为洛檎吸收运用知识的能力而惊讶了。就上次带他来广场玩那么一会儿,他就已经记住了打扮得稀奇古怪就可以来广场卖艺赚钱了……?

并且学以致用,恰到好处……

乔檀木觉得这世界太玄幻了。

而且洛檎一入卖艺道,就直接迈进一流的卖艺境界。别人装个什么雕像啊、怪物啊,都要控制塑造一下表情和姿势,可洛檎不。

他那一身衣服,配上闲适的表情,浑然一体。有时候被新奇的东西吸引了,就会走个神;看到有趣的,还会笑一笑。除了杵在那里一动不动,其他完全就像从另一个时空穿越而来的古人。

好吧,不是像……他本来就是……

于是,这种古典中国风的表演,阴差阳错地迎合了欧洲人的口味。加上洛檎长得可爱清秀、亚洲人本来又显小,老外都以为是中学生出来体验生活的,冲着小孩子模样出手又阔绰了些。

于是,细细一数,洛檎一个中午加下午,竟然就赚了二十英镑出头,兴高采烈地指着隔壁的卓别林:“我比他多好多!”

“卓别林”闻声往洛檎的瓷碗里偷瞄了一眼,顿时那个愁苦的八字眉显得益发愁苦了……默默地把头转回去。

乔檀木有点好笑又有点心疼,给小孩套上普通衣服外套,拉着就往回走。

虽说没有故意拗个什么造型,一个下午的站姿还是让洛檎有点僵直酸麻的感觉,最初几步迈得跟僵尸似的,还带同手同脚,走了几步才恢复过来。

但小孩很兴奋,拉着乔檀木的胳膊期待地问这些钱能买多少吃的。乔檀木也不哄他,算了一下,说省着点的话够俩人吃六七天。

洛檎低头算算,一个下午就能赚六天的饭钱,五个下午就能赚一个月的饭钱……来两个月就能赚一年的饭钱!!!

不吃白食的洛檎小公子顿时觉得前途一片光明,两眼发光,紫的橘的绿的红的金的,全是英镑的颜色。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晚上,洛氏卖艺新星就发现,自己被晒伤了……

洛檎小猪呼哧呼哧满足地跟着主人回栏的时候脸红扑扑的,乔檀木以为是晚霞照的;回到宿舍吃晚饭的时候脸红扑扑的,乔檀木以为是兴奋的;等到他看完两篇论文,洛檎脸蛋还红扑扑的,一摸,滚烫。青年乔老爹总算意识到不对了,拍脑袋懊悔自己反应慢。

明明他刚来英国的时候也被晒伤过的。

某个18度的初秋,一群不知厉害的中国学生去公园聚餐,女生们还觉得冷,于是所有人一整天都坐北朝南,面朝阳光,春暖花开。好,到了傍晚,全都肉暖皮开,一个个叫苦不迭。虽然从理论上还不知道日晒威力这么大是因为纬度高还是空气中杂质少,但至少中国学生此后再也没和太阳公公正面叫板过。

超市已经关门了,乐芸又在图书馆自修没回来,乔檀木搞不到专业的晒后修复产品,只好退而求其次,依照网上的说法,翻出冰箱里的一小罐酸奶给洛檎敷脸上。

洛檎从小在山上庙里养得一点也不娇气,觉得脸只是痒痒烫烫,没心没肺地浑不当回事儿,但看乔檀木一脸操心的模样,还是配合地仰着苹果脸。

草莓味酸奶涂在脸上还是很香的,凉凉的也很舒服。乔檀木小心翼翼地抹着,尽量有技术性地敷得厚一点。

能力技术有限,敷一勺子就掉几滴,于是去找纸巾擦。结果刚低头把滴在洛檎衣服上的酸奶擦掉,抬头,就看到洛檎嘴边一圈的酸奶,已经被这个吃货舔了个干净,还扑闪着酸奶圈中的大眼睛,惊喜:“这个好吃!”

乔檀木哭笑不得,把被舔掉的地方补上。反正打开了也不能放过夜,洛檎仰着脸不方便,乔檀木索性一勺一勺都给喂了下去。

洛檎吃到后来有点沉默,吃完以后总结陈词:“你真像我哥。”

洛檎仰着脸默默地看着天花板,表情有些落寞。即使从小只有小半时间在家里过,但父母哥姊也都是很疼爱这个幺子的,偶尔他回去,像要在这点时间里把他加倍疼回来似的。

“我知道你名字之后就觉得挺亲近的……”洛檎脸上的酸奶有点干结了,说话有点扯着,“我家这个辈份的兄弟姐妹名字里都带木字边旁。”

乔檀木正在舔酸奶盖儿上的残余,顺口问:“你哥哥姐姐叫啥?”

“我大姐叫洛桑,我二哥叫洛杉……”

乔檀木把酸奶瓶一扔,笑:“没什么,你家真够国际化的……你要是个女孩就该叫洛栎了。”

乔檀木看着逐渐钙化的雪白“洛栎塔”脸,心情忽然就很好,亲昵地戳戳他脸上已经干结的地方,伸个懒腰:“所以我说我们有缘分嘛!对吧?以后可别再纠结钱的事儿了!……行啦,那你新晋的三哥继续看书去了,酸奶要干没干之前你自己去洗掉,知道了不?”

第二天洛檎的脸依然有点烫,乔檀木给他留了一罐酸奶敷脸,自己上课去了。回来却意外地发现小吃货居然没把敷剩下的吃了,而是省着晚上继续敷……于是一声叹息,摸摸小孩的头,然后嘱咐他不许再去广场上像一株向日葵一样卖艺了。

而洛檎是想到赚二十镑要搭上两罐酸奶……羞愧地低下了头。

那之后,洛檎不只在乐芸他们面前喊乔檀木哥,俩人独处的时候也一口一个哥,叫得顺风顺水,也多少有点弥补以前没叫足亲哥亲姐的意思。乔檀木也随他去了,想想自己如果真有这么个弟弟,多半当年父母会更宠这个乖巧粘人的,而不是沉默寡言的自己。

虽然现在自己长进多了、懂事多了,只可惜,父母也看不到了。

十月份有个一年一度的苹果丰收节,虽然和后面的万圣节、圣诞节相比很没名气,但胜在有特色。在伦敦这样闷骚的城市里,也算得上一年里热闹的一刻了。

这已经是乔檀木在伦敦的第四年,这些凑热闹的记忆早已远去,多亏了乐芸提醒,乔檀木才想起在日常街上遛小孩活动之外,增加了苹果节遛小苹果计划。

乔檀木还翻出了冷落许久的照相机。

本来男生就不似女孩子那么喜欢拍照,直到前一阵他在网上给洛檎看“中国现在的样子”的照片,洛檎因其“逼真到不可思议”而眼珠都要掉出来的时候,乔檀木才想起还没给洛檎玩过相机。

于是,苹果节那天,小苹果脖子上挂着相机、穿着乔檀木给他买的最喜欢的衣服,像个学校春游的孩子,一大早就兴致勃勃地把乔檀木从床上拉起来,眼神热切。让乔檀木恍然有宠物狗把狗绳塞到主人手里、呼哧呼哧求被遛的错觉。

苹果节那天天气很好,菜场其他的摊位被挪开,变成一溜各个品种的苹果,大的小的,红的黄的绿的,还有卖苹果酒的、苹果派的,小小一个苹果,居然也可以摆出那么大的排场。

洛檎作为小苹果系成员,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在苹果摊边要求与同类合影。乔檀木每拍好一张,他都会蹦过来在小液晶屏上看一下自己的形象,觉得不满意还要再来一张。乔檀木心想,亏得是数码相机,如果是以前那种胶卷相机,只怕这个省钱的孩子又不肯拍了。

拍久了他发现了规律,洛檎对自己相片满不满意的所谓标准只有一个:笑得够不够彻底……于是最后数码相机里,留下的都是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形象。

不是说古人很含蓄内敛的么……这虎牙亮得都赶上灰太狼了,含蓄内敛个毛啊……

古人牙倒是挺白的,用盐刷的么?乔檀木看着液晶屏脑子开始天马行空。

那天洛檎明明闻着香喷喷的苹果派快要流口水,却硬是拦着乔檀木不让买,最后只带回一相机的照片和两个后遗症:

一个是他开始热爱削苹果等各类技术性家务。

原因是苹果节的一个摊位就是让游人用削皮器削苹果皮,长而不断者为胜,送苹果一袋。洛檎先是怂恿乔檀木去,可是乔檀木只会用水果刀削,不会用削皮器。于是洛檎遗憾地围观世界各国游人削了一上午的苹果。最后的胜者是个西班牙人,一个小拳头大小的苹果,他硬是削出了134厘米长的皮。

以至于洛檎在很长一段时间认定西班牙是个精密而耐心的民族。

多么美丽的误会……擦汗。

于是苹果节归来后,洛檎就开始苦练削苹果、煎滚圆的荷包蛋、闭着眼睛切黄瓜。一技傍身总是好的,这娃开始未雨绸缪地为有一天赢得一袋苹果、一盒鸡蛋、一堆黄瓜而努力……

一袋苹果也得好几镑呢!洛檎觉得自己以前的眼界太浅薄了,开源节流的方式真是太多了!嗯,真是太浅薄了!

托他的福,乔檀木带去学校的午饭面包夹心里也继花生酱巧克力酱草莓酱之后,出现了第一种固体,煎过的蛋香混在面包麦香里,让乔檀木多年饱受干面包折磨的胃感动到落泪。回到家也有越来越多种多样的裹腹食物,连乐芸也吃过几个洛檎削的苹果——即使在那时候洛檎还只削得出方形的苹果……

第二个后遗症比第一个轻些,就是刚回来那阵,洛檎还试图练过另一个绝技:空口叼苹果。

原因是苹果节另一个摊位是一个齐腰高的啤酒桶,桶里都是水,上面漂着好多苹果(乔檀木也是当年看到时,才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苹果密度那么小、可以浮在水面上……),然后只要你能凭牙口、不动手,把苹果咬出来,就归你了……

洛檎当时就跃跃欲试来着,排在一群小学生后面伸头伸脑。乔檀木看着那些苹果表面闪烁着不知是清水还是口水的光泽、和一排排隐隐绰绰的牙印,实在捂着脸不忍再看,牵着洛檎的马尾辫就给揪走了。

回来以后洛檎很是苦练过一阵。乔檀木做题做到昏聩、转脖子休息时,冷不防就惊见旁边牙口大张、五官扭曲与苹果做斗争的洛檎,不由捏着颈椎感叹,这娃一边节衣缩食含辛茹苦,一边还能如此自娱自乐没心没肺,也真是一朵奇葩


又过了一周,天气已经从凉爽变成了寒冷,整个英国都很难再看到晴天,阴沉沉的,加上空气潮湿,吹来一阵大风就让人一阵哆嗦。

乔檀木于是又给洛檎买了件厚外套。因为钱不多,所以不能每个季节的衣服都买,只能直接买了冬衣,热了便敞着拉链,再冷就在里头添件乔檀木的毛衣。

洛檎很喜欢这件外套,暖暖的绒绒的,摸上去手感超好。而最重要的是,这件衣服有个内袋,这样洛檎就终于又可以像古时候那样把东西“揣进怀里”了……

刚来那阵,洛檎经常习惯性地把东西往衣服里一揣,然后就,“当”地掉地上了……惹来乔檀木看白痴的眼光。

洛檎开心地微笑,把房门钥匙揣进贴身温暖的内袋,转身关门。

这个现代人,虽然沉默寡言还偶尔毒舌,却一直把自己的喜好记在心上。

而这个沉默寡言偶尔毒舌的现代人又被乐芸的一个短信召唤去特拉法加广场的时候,内心是一阵哀号。乔檀木这次收到的短信变成:【下课以后到特拉法加找我们。】

乔檀木趴在课桌上,觉得这日子特么的没法过了。那种你以为跨过了一道坎、结果发现自己只是在塑胶跑道绕圈跑,等跑完一圈这个坎就又回来了的赶脚……

Oh,卖艺是一种病,oh,卖艺是一种病,一种病……

慢条斯理等到下课,乔檀木背着包无精打采踢踢踏踏地挪到广场,有一种来接两个不靠谱孩子幼儿园回家的感觉。有了经验,直接朝人群走去。

钻进人群,不出所料地第一眼看到洛檎。

他坐在一个小马扎上,对面小马扎上坐着一个游客,表情有些僵硬却又有些期待。

洛檎表情认真,手执毛笔,在画板上勾勾画画。

笔墨晕染,线条铺展,黑白间,轮廓渐渐浮现。

在国外街头画家很多,用国画画人像的真心没有。洛檎用他的最炫民族风再次倾倒了各国的鬼子。何况这次有乐芸从旁翻译,还把老外的英文名字翻译成中文,用小篆和楷体写在画像下,整个神秘东方古风扑面而来,同样十英镑的价格,和老外看惯了的素描画像相比,这性价比简直高得无以伦比。

乔檀木低头看他的战果,这次小瓷碗里居然已经有六十英镑,收益远超上回,技术流派果然不一样。而且看来肖像画不走工笔画路线、而是半写意风格还是很有必要的……不然一下午能画完一幅都不错了……

乔檀木再左右张望了一下才看到,小瓷碗旁边还放了两幅样品,一幅大概是乐芸刚才给他当模特招揽生意时画的,背景是广场后的国家美术馆;而另一幅则是自己,背景是宿舍,自己在一脸无语地啃洛檎削的标志性方形苹果。

洛檎抬头看顾客时终于发现了乔檀木,顿时笑得无比灿烂,抬手做了个“六”的手势,以显摆自己入账收获颇丰,却忘了手里的毛笔,顿时在自己脸上划了一道胡子。

这天天黑收摊的时候,洛檎共赚得八十五英镑,那零头是小费。

洛檎搓着被晚风有点冻到的右手,半期待半担心地问乔檀木这些钱够不够这件外套的费用,乔檀木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洛檎安分了这么久,忽然又出来卖艺。

纺织品在国外的确挺贵的,乔檀木无奈买了件最便宜的,也只是比这个价钱稍微低一点。

乔檀木和洛檎都执意要分一些给乐芸,毕竟主意和笔墨都是她出的——中国留学生很多会带些小礼品出国,毛笔啦、装饰性的筷子啦、做成酒瓶套的锦缎啦……乐芸听洛檎说会国画、想赚钱,便化开一支毛笔,又去找学生会里写书法的同学借了墨,就带洛檎走上了高技术含量的卖艺之旅。

乐芸自然是推拒不要的,她又不差钱,她只是觉得挺有趣,才帮着小孩子一起卖艺玩儿的。最后推脱不过,就拿了那五英镑零头,只当作也是小费了。

回到宿舍,乔檀木先把洛檎推进浴室洗热水澡驱寒,又热了剩饭剩菜。

天彻底黑下来,屋里开了暖光,两人在袅袅饭菜香里安静地你一筷子我一勺。

扪心自问,他并不是从一开始就那么心甘情愿花钱“收养”这么个小孩的,毕竟他花的还是父母留给自己读书的多年积蓄,他虽不算很省,但也从不乱花。可是洛檎真的太过乖巧,乔檀木去学校时,洛檎就会淘米烧饭、择菜切肉、还会把两人的衣服拿去公共洗衣机洗,再抱出来塞进烘干机里乖乖等着。洛檎第一次抱着两人洗好叠好的衣服出现的时候,乔檀木简直想起哈利波特里的家养小精灵“多比”……

好在留学的生活费最大一块是房租,食物但凡省着些用还是可以压低成本的,于是乔檀木渐渐也就接受了“收养”这一现状。

可他没想到这个古代来的小孩居然这么有骨气,说了不吃白食就真的跑去广场上吹冷风,而且站得手脚僵硬、晒伤了皮肤、冻得手指发麻也一点不觉得苦;而他的小脑瓜又真的很好使,知道穿上古装会很拉风、知道要发挥自己的一技之长……

乔檀木叹了口气,忍不住想,如果自己要去卖艺,简直就是百无一用是书生……怪不得天涯论坛上那个讨论“如果在古代我的专业能做什么”的帖子把莘莘学子打击得血泪成河。

“哥你别叹气啊……”洛檎原本卖艺大赚一票很开心的,但也隐约知道乔檀木不想自己出去卖艺,于是洗完澡出来便小心翼翼地等他发话,结果只等来神情变幻莫测和一声叹息。

“没……嗯,还冷不冷?”

“不冷,真不冷……这件衣服很暖和的!”洛檎连连点头,赶紧表扬这件他很喜欢的有内袋的衣服。想了会儿,又试探地问,“哥……你是不是……你会不会,嗯,觉得我出去卖艺丢人了?”

洛檎有点点小怕。要说在他那个时代,出去卖艺的确是有点丢脸的,可是这边似乎看起来行人对卖艺者还挺欣赏的,他才会决定试试,要不然对上那些看猴戏或者轻蔑的眼神,他其实也是有些胆怯的。

乔檀木一愣,连忙摇着筷子摆手:“不会不会,怎么会丢人?这么厉害,我刚才还在想我要是卖艺根本都没拿得出手的绝活儿呢!”

这次轮到乔檀木连连点头表示诚恳。

“那你为什么好像不开心我去画画?”

乔檀木边给他夹菜边道:“不是不开心……只是你这个16岁的年龄在这里就还只是童工,读书学习就好了,是不可以让未成年人出去吃苦赚钱的……如果我们真的穷到吃了上顿没下顿,那我也不矫这个情,可我们还没到这地步,就不用你这么风吹日晒地赚辛苦钱。”

这一个多月来,虽然说不上把洛檎当亲弟弟什么的,但懂事乖巧的孩子总是招人疼的。就好比调皮孩子的父母总追着打着监督做作业,而文静自觉得过分的孩子只会被催着去休息玩耍。如果洛檎是个不知好歹的大少爷,整天白吃白用还眼高于顶,大概乔檀木也早就不顾同胞之谊,把他卷在破草席里扔出去了。

洛檎咬着筷子笑了,原来是这样,于是放心了:“可是我没觉得很苦呀!我在山里庙里又不是娇惯着长大的,稍微吹点冷风什么真的不算什么。而且我觉得挺得意的,这次我第一次赚钱哎!而且,哥,我们家,我是说在那个世界的家……条件挺好的,人也多,所以一直挺闲适的。可这些天在这里,我忽然觉得两个人挤在一间小屋子里、一起烧饭一起看书、一起花钱一起省钱,感觉也挺好的……就像以前我们庙旁边有户人家,哥哥每天起早摸黑出去打猎卖兽皮,弟弟妹妹在家劈柴烧饭……那时候觉得他们好苦啊,觉得他们也是相依为命没办法才这么辛苦,可现在我觉得子非鱼啊,其实可能他们一家过得很是其乐融融的呢……再说,你本来也没责任就该为我花钱、照顾我、为我闯的祸善后对吗?可你却对我那么耐心、那么宽容……所以我也一定要投桃报李来对你好的。”

乔檀木愣了半天,张口欲言,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好面无表情地说了句:“你这真的是在表扬我么,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拿你家的幸福生活和我们的凄凉日子做对比,凸显我的无能……”

洛檎顿时笑了起来,连连摆手。

乔檀木也笑了下,三下五除二吃完,把最后几块肉连汤倒进洛檎碗里,放下筷子决定:“那这样吧!十一月份结束之前你每周就去两次,天再冷就不要去了,冻病了就不是两罐酸奶的事儿了。这样都能攒个两三百镑,也够我们俩吃好一阵了。其他时间,我电脑上找些资料给你看,不管你是穿越来做大事的、还是就是一不小心穿错了,多了解一些现在这世界的情况总是没错的。”

表情严肃,声音却很温和。

洛檎嘴里塞着饭,点头含糊说好,笑得很是乖巧安然。

乔檀木想了想,又补充道:“对了,在这边,小孩子要是帮家里做家务也会有奖励的,那我每周给些零花钱吧?不管是你卖艺得来的,还是以后天冷了没钱入账,哥多了给不起,每个星期给你两镑,你自己看着花,好不好?”

洛檎顿时闪出他最满意的见牙笑容,说好。

后来那每周的两英镑,洛檎总是在跟乔檀木去超市的时候,花费一镑买两小盒的米布丁,甜甜糯糯的,一小勺可以只吃两三粒米,于是两盒当零嘴,就能吃上一个星期,硬是还能把另一镑省下来。

一周周的,渐渐也在衣橱的一角堆出一个小硬币堆来。

冬天里,每次乔檀木看着洛檎认真地、头一点一点地数着他的小金库,就有一种小松鼠在数过冬的粮食的感觉,可爱得让人想搓揉一把。

软软暖暖的,乔檀木从未觉得伦敦的寒冬也这么温情。


一个多月过去的时候,乔檀木最早买给洛檎的洗发水用完了。于是乔檀木便带着洛檎去超市、让他自己选新的。洛檎在超市里就像跌进米缸的小老鼠,乐滋滋地打开每个品种的瓶盖闻味道,这个是苹果香,那个是薄荷香,还有香瓜、桃子、草莓……鼻子一抽一抽的,真的很像一只宠物……

玩得开心了,最后付钱的时候,洛檎也特别人来疯,付钱的时候一个硬币一个硬币地往外掏,还在拙劣地练着英语:“One, two, three……half……”

乔檀木还纠正他:“是and a half。”

……收银员死死盯着小祖宗手里的钱,等得都要崩溃了。

回到宿舍,洛檎用香瓜味洗发水替代了原来那个空瓶的位置,可空瓶却舍不得扔掉,说这是第一份礼物来的。而且他生日差不多就是晚秋,所以他要把这个当作生日礼物留下来……

乔檀木无语了,仰天长啸,说你不要寒碜哥了好吗!!!比洗发水贵的生日礼物哥还是买得起的!!!

于是乔檀木拉着洛檎就出了门,直奔唐人街。

洛檎第一次来唐人街,虽说china town并不会真的非常china,但好歹和伦敦街景比,还是给洛檎很多亲切感的:街头的红色牌坊、汉字的招牌、空气中熟悉的中国菜的香味……洛檎拉着乔檀木兴致勃勃地跑来跑去,几乎把每家店都探访了一遍。

唐人街其实基本上除了中餐馆就是中国超市,前者充斥着各国友人,而后者基本上只有中国人在淘些例如龙须面、咸鸭蛋、黑芝麻糊、火锅底料、猪脚鸭肫、酱油镇江醋之类国内很便宜而国外买不到的东西……

虽然乔檀木放下话来说随便挑、小吃货也望着这些久违了的美食禁不住流下了激动的口水……但!礼物是一样应该可以长久保留的东西,这一点小吃货还是很理解的。

于是洛檎在一家兼卖中国小礼品的超市里逛了良久,最后突然激动得一拍脑袋,大喊:“这个!!!”

乔檀木顺着他的视线转过去,是支很大的毛笔,笔杆大概就有手腕粗细的样子。乔檀木想象了一下洛檎霸气外露泼墨挥毫的样子,觉得太牛气了!极挣面子!于是笑了笑,刚想说行啊,洛檎就兴致勃勃地解释道:“有了这个,等明年开春,我就可以在特拉法加广场上蘸着水写书法了!我们又有钱了哥!”

“……”乔檀木无语凝噎,抱头蹲地摇晃。

神啊!放过他吧!!!他还只是个孩纸……

后来,那天乔檀木奋力地阻止了卖艺类存货采购,强制给洛檎买了一块砚台和一块墨,虽然番国的中国超市里的砚墨质量肯定比不上古时候的,但乔檀木就是觉得,洛檎写得那么一手好字、画得一手好画、带得一身古风,如果用塑料瓶装的墨水,实在显得太掉价太突兀了。

往回走的时候,洛檎故意捣蛋地嘟囔着说现代的墨水可方便了,要是古时候有这个,他才不要磨墨……又累又慢又脏手。他还是想买大毛笔。

他还有理有利有节地分析给乔檀木听:你看,不能总是站着或者给人画肖像呀,招不能用老,要常换常新,这样才能不断吸引路人,而不会招人厌烦……叽里咕噜唔哩嘛哩,在乔檀木耳边罗嗦了一路,简直让他怀疑洛檎是不是在自学他的市场营销课教材。

可说归说,洛檎却用戴着乔檀木的手套的双手,把新得的砚台和墨小心翼翼地护在怀里,很是宝贝。

后来乐芸曾说过,看着你们哥俩感情比之前更好了,有点兄弟间默契的样子了。乔檀木一边炒菜,一边一派淡然地说,那是自然,兄弟俩好多年没见面了,有点生疏了而已,呆久了想起小时候的事儿,感情自然就好了。

洛檎暗自偷笑,乔檀木转头朝他回个鬼脸。

乐芸有点无语,你俩是兄弟啊,不要搞得像一对闺蜜好吗……

等回到房间才忽然又想起,这俩人一个十六一个二十三,请问你们小时候差七岁,在一起玩,是要玩换尿布吗……

天越来越冷,转眼已经十二月了。

洛檎的画画卖艺摊早已经收工歇业,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窝在暖暖的屋子里,根据乔檀木精心设计的学习大纲在网上研究各类现代知识。

这份学习大纲以洛檎可以融入现代社会为目的,以洛檎能在乔檀木不在场的情况下和一个中国人闲侃十分钟而不出错为宗旨……从网上那些80后怀旧玩具零食,到风靡过的动画片;从小学要把双手背在身后上课,到班主任会站在教室后门从玻璃偷窥谁上课讲话;从什么叫中考会考模考高考,到大学逃课打水晨跑考试划重点;从大学生找工作平均月薪,到什么叫通货膨胀入不敷出……

洛檎持续处于懵懂的蚊香眼状态,但却学得很快。

他跟乔檀木聊天的时候偶尔会冒出些网络词汇,乔檀木不意外;会因为看各种电视剧而今天带东北口音明天带四川口音,乔檀木也不意外;甚至洛檎一度沉迷动画片,有向小宅男发展的趋势,乔檀木也不意外。

有一天,乔檀木正用电脑上网查资料,不小心戳到弹窗,电脑顿时发出那种靡靡之音和销魂的叫声。洛檎当时正在沙发椅上叠衣服,居然面不改色地就给配了一句:“老婆不在家,今天玩什么?”

这么纯洁的孩纸肿么可以知道“老婆不在家,今天玩什么”啊啊啊?!

你倒是说你想玩什么啊啊啊啊!!!

乔檀木抓狂,冲过去把洛檎摁在枕头下面就是一顿打:“让你不学好!让你不学好!小小年纪让你不学好!”

洛檎乐不可支,明显知道电脑里那句话的意思,隔着枕头笑得停都停不下来。

乔檀木颇像个崩溃的家长一样,边抽边教育:“拼音会了吗!二元一次方程会解了吗?!整天看什么呐?!坏孩子!你只要知道哥哥不在家,今天学什么就可以了!啪啪啪!”

边说,边却不可抑制地想起刚才洛檎故作猥琐的声音,突然就破功,“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洛檎于是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于是一个滚在床上笑,一个滚在床头笑,明明很低级的笑话,却笑到洛檎按着肚子喊疼。

过一会儿,乔檀木拿过手机对着洛檎:“来,给哥录个短信铃声,老婆不在家,今天玩什么。”

洛檎笑不动了,侧身蜷起来滚来滚去,揉着肚子只哼哼着摇头,咬着嘴唇忍笑。

乔檀木对着他脑袋又轻拍了一巴掌。

等笑停下,乔檀木拿出一副大哥的样子教训道:“可以这样吗?!”

洛檎无比虚弱,揉着肚子虚心接受:“不可以。”

“下次再这样怎么办?”

“……”俗啊!这孩子太俗了。

洛檎被无语的乔檀木放回去继续叠衣服,然后真诚地成为虚心接受屡教不改的典型:一边叠衣服闭着嘴巴哼哼,那节奏和调子完全就是“老婆不在家今天玩什么”

乔檀木崩溃,追着满房间打……

洛檎狂笑着逃,还很贱地解释:“不是的哥,我是在说‘哥哥不在家,今天学什么’……真的……你听,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

乔檀木悲愤地高喊着“洛小檎你给我站住”,两人一直闹到乐芸都跑出来围观。

过了好一阵子才消停下来,各自元气大伤。

回到电脑前继续查资料的时候,乔檀木嘴角犹带笑意。

都没有发现自己很久没这么笑过了。


接近圣诞,天渐渐冷了。

洛檎的棉衣已经渐渐无法抵御伦敦的阴冷寒风,每次两个人一起出门的时候,总是乔檀木把自己的围巾帽子手套都给洛檎全副武装上。

洛檎看到路上行人匆匆经过,经常手里拿着一杯东西很暖和的样子,扯扯乔檀木的袖子,问那是什么,乔檀木说是咖啡。

洛檎看着那个杯子里明显冒着袅袅的热气,嫉妒得瑟瑟发抖……

结果乔檀木说一杯咖啡要两英镑多。洛檎低头掰着手指头算,等于四个米布丁、两瓶牛奶、一只西蓝花、半瓶洗发水、四分之一块猪肉……

圣诞夜的前一天,洛檎按例先睡,乔檀木照常复习完,盘算了一下自己第一学期期末考的复习计划,然后也身心俱疲地超音速进入了梦乡。

……然后,就被吵醒了。

刺穿耳膜的声音猛地响起,要是心脏不好的估计就发病了。

洛檎从地上猛地弹到乔檀木床上,吓得不轻:“哥!!!这是什么啊哥!!!”

乔檀木心里一阵咒骂,累了一天真心不想爬起来,只想把洛檎举起来、压在自己脑袋上盖住耳朵继续睡。

“哥!哥!!哥!!!哥!!!!”压在脑袋上的这只蟹脚乱动、奋力挣扎。

“……哥什么哥,你是母鸡吗……”乔檀木无奈。

“火警……”他妈的一旦响起就哔哔哔永不停息。

“走水了吗?!?!?”没见过世面的山里孩子一惊一乍。

“多半只是有人吸烟或者炒菜之类的触发了警报。”

“哦……”洛檎拍拍自己胸口放心了,“那我们可以继续睡了吗?”

乔檀木哀叹一声,把洛檎拨拉到一边,坐起来:“不行……必须疏散到空旷地区……不然会被舍管罚钱,几十镑。”

……几!十!镑!!!瞬间,各种英镑的颜色闪过洛檎的瞳孔,幻化成一道彩虹。

“快起来快起来快起来!”洛檎顿时像个自带发动机的机器人,把还在慢条斯理穿衣服穿鞋子的乔檀木推啊推啊推,一直推到电梯口。

“不能坐电梯,火警的时候要走楼梯下去,不然也会罚钱。”

……肿么可以这样!洛檎好悲愤!

换个方向继续推啊推啊推……

两人在锲而不舍连绵不绝的“哔”声中、随着其他打着哈欠一脸困顿的各肤色人种抵达楼下的时候,空旷的停车坪上已经很多人了。

洛檎初时有些新奇,左右四顾。

半夜里被吵醒的人,多半头发像鸟窝、表情像丧尸。

看惯了每天化妆出门的外国女生,洛檎惊奇地睁大眼睛,凑在乔檀木耳边嘁嘁嘬嘬:“原来她们眼皮上面不是黑的啊?她们睫毛不是那么弯的啊?她们嘴唇不是那么红的啊?”

乔檀木打个哈欠,漫不经心地点头。

“那他们的头发呢?也是涂颜料上去的吗?”

“噢,这个不是,他们本来就是这个颜色。”

“哦……那为什么一个人的头发可以有很多颜色呢?你看那个人呀,金色、深黄、棕色……怎么一个头上的颜色可以不一样的啊?真的不是涂颜料的吗?”

“嗯,他们就是一头杂毛。”

“而且那不叫涂颜料,叫染发。”

洛檎左看看右看看,还偷偷摸摸的叽叽喳喳,兴奋而多动。

过一会儿又终于在人群里看到了乐芸,洛檎直挥手,现学现卖:“乐芸姐姐你怎么才下来?我哥说晚下来要罚款的!”

乐芸浑身上下散发着危险的“半夜起床气技能+100”的火焰,愤怒地诅咒了这个烧饭不关火的家伙这辈子只能吃夹生饭……

洛檎哈哈大笑,问乐芸如果没下来真的会罚款么……

乐芸青春的火焰燃到+200,悲愤地说,会的!!!

伦敦1666年发生过一次烧了足足4天的全市大火,从此以后伦敦人的防火意识就极其浓厚,除了火警警报之外,还有各种防火门,一层宿舍楼里就跟迷宫似的N多道门,很有几分宫门深深深几许的意味,搞得乔檀木刚来的时候总觉得火灾的时候自己会因为迷路而被烧死……

乐芸碰上小苹果总是会脾气很好,按捺下火气跟他讲故事:刚来伦敦的时候,各国留学生大多都对火警不咋重视,于是一次火警警铃之后,只有60%的人跑了出来,其他人该吃吃该睡睡,一点没反应。结果当晚,大家就收到了宿舍管理员一封催人泪下的邮件:

『我们在此万分悲痛地通知大家,一百多位同胞在一小时前的火灾中不幸永远离开了我们。他们不顾长达十分钟的火警噪音,坚守在电脑前/床上/灶台前,最终撒手人寰,其中还有十余人被活活烧死在电梯里。在这里,我们郑重地通知大家,如果下次再发生听见火警却不疏散到空旷区域的情况,我们将对这些人的“尸体”征收十五英镑的罚款。谢谢合作。』

乔檀木继续:“不过呢,其实1666年的伦敦大火本来不至于烧那么大的,火灾发生的时候,伦敦市长在凌晨就接到失火通知了,但那天是星期天,他没心情工作,所以就没管……等他有心情管的时候,已经管不住了……”

“还有,火灾的时候伦敦正在闹鼠疫,很严重的那种,伦敦已经死了十分之一的人了……结果这场火把老鼠都烧死啦,鼠疫就好啦!”

“还有还有,那次大火之后,为了修烧坏了的房子和马路,政府花了75万英镑,有效拉动内需,整个英国经济突飞猛进呢!”

虽然这个不是很听得懂,但总体来说,就是整个伦敦都不太靠谱的感觉嘛……=.=b。

一个小时过去了,老外半夜没化妆的样子看过了、火警的历史故事也听完了,所有新鲜劲儿过去、身上从室内带出的暖气消耗殆尽之后,洛檎终于开始觉得冷了。缩在乔檀木后面很有弹性地蹦蹦跳,diudiu~diudiudiu~

可英国的冷绝对是湿冷,夜风带着英吉利海峡和泰晤士河的潮气直接吹进骨头里。等到“哔”声消散、工作人员开始检查触警原因的时候,洛檎已经快冻崩溃了。乔檀木纠结为难了半天,终于在洛檎冻出清鼻涕之前叹了口气,强顶着被全楼各国舍友当作gay的风险,拉开羽绒服,把小家伙包了进去。

洛檎在接触到浓浓暖意的一刹那,浑身瘫软,发出了猫崽扎进母猫怀里的呜呜声,激动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周围果然有陌生人看了过来,乔檀木瞬间把洛檎的发圈拉掉,长发顿时飞流直下——他自己简直都佩服自己的急智:

直视陌生人:“She feels cold”,然后索性搂进怀里。

明明刚才看到的是个男银。

大概是我看的方式不对。

等了大约半个多小时,终于查明是某人半夜烧夜宵,烧糊了的烟触发了火警。

所有人都是一副“切,我就知道,切克闹,切克闹,药药~”的叛逆报社朋克表情。

等再次入睡已是将近凌晨两点。

结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洛檎发烧了……

乔檀木被洛檎滚烫的额头闹得直皱眉,先把他从地上抱到自己的席梦思床上、盖上被子。

之前洛檎一直坚持说自己不太习惯这个会陷下去的床垫,于是让乔檀木继续睡床、自己睡地板。可是在这时候,软软的席梦思显然对酸痛的肌肉来说要温柔得多,洛檎舒服得哼哼了一下,蜷得更小了。

乔檀木不知道现代人的药他能不能吃,想了想,掰了儿童量的克感敏给他喂下去,又灌了好多热水,掖紧被子让他捂汗。

已经开始放圣诞假,于是乔檀木在宿舍边写小论文边照顾小病人。今晚就是圣诞夜了,楼道里时不时响起拉杆箱骨碌碌的声音,英国学生、欧洲学生基本上都回家了,中国学生也有趁这一个半星期的时间回国过新年的。于是整幢楼越来越安静。

偶尔昏睡中的洛檎听到外头喇叭哔哔的声音还会以为是火警,为了几十镑的罚款瞬间惊醒过来,把乔檀木搞得哭笑不得。于是搬过电脑在床边坐着打字。

于是轻轻的敲打键盘声,洛檎带着几分鼻音的呼吸,一室静谧中倒真生出几分相依为命的意思来。


大概是古人从未用过西药于是分外有效的原因,到晚上的时候,洛檎额头已经不那么烫了。

乔檀木翻出闲置许久的小药包和温度计量了量,37.5度,基本没事了。

洛檎还是有点虚弱地样子,看着天花板发呆。乔檀木只以为他是烧得没了体力,便也没去管他,自顾自看书。

不料,过了一会儿,忽然听到身后的洛檎轻声说:“也不知道我真的离开那个世界了,爹娘和姐姐哥哥会怎么样……”

乔檀木一愣,转过身来看着他:都两个月了突然提这个?还以为他是真的淡定呢?

于是逗之:“我该说你反射弧长呢,还是心里藏得住事儿呢?”

洛檎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天花板:“心里藏得住事儿。”

乔檀木慢慢收起了嘴角的笑意。

乔檀木忽然有点心疼他。如果一个小孩,从小就听着预言、懵懵懂懂地担忧恐惧着自己的未来,怕死、怕离开家、怕父母伤心……还要作出一副大大咧咧混不在意的样子。

然后一瞬间又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小心翼翼,怕别人不喜欢他、怕给别人添了麻烦、怕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有那么多的未知……怕远在那个世界的家人思他念他。

谁会没有心事呢?即使最大大咧咧的人也有自己的牵挂和死穴,更不要说这段时间的接触,让他清楚知道洛檎其实是个心思挺细腻的孩子,最早时候的那些调皮捣蛋,现在回想起来,甚至带点破冰、拉近两人关系的意味。

这般想着,便愈发心疼他。

乔檀木又不可抑制地想到自己……

他甚至不太敢去想自己的父母。

只这么一个动念,也是心头一阵锐痛。

乔檀木走到床头,坐在地上,摸摸洛檎的脸颊。

似乎感受到乔檀木的悲伤,洛檎也不再说话。

同病相怜让相依为命的感觉更深了。

过了一会儿,乔檀木强打精神,毕竟这是洛檎过的第一个圣诞节,自己怎么可以把气氛搞得这么悲伤低落。

于是他开始尽可能轻松地给洛檎讲圣诞节的典故,比如圣诞老爷爷和驯鹿会给全世界的小朋友送礼物啊、老爷爷虽然很胖但总是可以神奇地从烟囱钻进来啊、小朋友的床头都会挂着一只袜子其实这样对另一只袜子很不公平啊……云云。

边说边索性伸手把笔记本拿过来放在膝盖上,在线播放圣诞歌曲,又翻给他看圣诞老公公的样子,还有现在特拉法加广场上应该已经矗立着一棵从芬兰买来的巨大圣诞树,上面会挂很多小灯泡和饰物。

房间里响起轻快的圣诞音乐之后,忽然就温馨了许多。乔檀木还翻了以前自己拍过的圣诞伦敦,白色的雪和红色的装扮是主色调,街景、河景,各有各的美。

洛檎悠然神往,说他还没见过大雪呢,他家在南边,冬天也不冷。

“也有很多人圣诞节是出去旅游的,如果你有护照的话,哥其实可以带你去瑞士看洛桑。”乔檀木又翻到有一年圣诞他去瑞士旅游的照片。

“洛桑?!”洛檎有一瞬间的激动,随后想起来了,“噢,那个和我姐姐重名的地方……好看吗?”

“还行吧,有奥林匹克公园,还有日内瓦湖,挺美的。”

“嗯……还算配得上我姐……”洛檎歪着脑袋,一副朕赐姓于你的傲娇样子,“那洛杉,那个什么鸡呢?”

“洛杉矶……没去过,好像也还行吧……我一哥们儿在那边,说当地人很欠揍地说每天都是sunny,sunny得好boring……”

“就是说整天都是晴天,太单调无聊了……”

洛檎转头看看窗外长期阴云密布到可以让人抑郁低落的伦敦天,深以为然。

过了一会儿,洛檎又拿过纸笔,画了他的爹娘、哥姐、还有又空和尚给乔檀木看,旁边还点缀了几个和他比较要好的小和尚。乔檀木点评说你长得像你娘,表情像师父。

洛檎撇撇嘴不置可否(像的就是这种吊儿郎当的表情好吗)。

他歪着脑袋想了想,又在空白的地方添了自己和乔檀木。乔檀木一身现代装还戴着眼镜,混在一群古人里,倒像是他才是穿越的那个。

画画有点耗精神,洛檎画完,又吃了点乔檀木电饭煲熬的粥,便倒头继续睡,只是脸上还是带着一丝忧伤和思乡。

乔檀木摸摸他的脸,轻轻叹了口气,转身打开上锁的抽屉。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洛檎已经觉得一身松快,舒服地睁开眼,正对上乔檀木的笑脸,对着他喊:“洛檎小朋友圣诞快乐!!!”

洛檎开心地喊:“圣诞快乐!!!我病好啦!!!”

乔檀木摸摸他的额头,果然。于是更加笑眯眯。

洛檎小朋友坐起身,忽然就看到床头栏杆上挂了一只……传说中对另一只不公平的袜子。

沉甸甸地,还有什么隐约戳了出来。

“哥?!”洛檎惊喜地看着乔檀木。

“昨天晚上我刚睡着圣诞老爷爷就来了。我去!给你床头挂礼物的时候直接踩上我的肚子有木有!那个大胖子重死了!”乔檀木还煞有介事地揉了揉肚子。

洛檎坐在床上咯咯笑,一副完全被逗乐了的样子。乔檀木便编得益发天花乱坠,连圣诞老人穿几码的鞋都说得头头是道。

洛檎很给面子地听着,配合着笑,只是笑着笑着,忽然眼圈就红了。

“干吗?干吗干吗?!”乔檀木没想到会把洛檎逗哭了,“那可是我的新袜子!不要一副被熏得哭了的样子!”

洛檎噗的笑了,吸吸鼻子,拿过袜子。

里面居然是上次他要求买、但被乔檀木强硬否决的大毛笔!

往下,还有他最喜欢的蚊香片、和昨天画的全家福。所有他珍视的东西。

洛檎想,其实还有很多啊,砚墨、洗发水瓶子、乔檀木的手套……

洛檎抱着袋子看了很久,然后一把抱住床沿边上的乔檀木:“谢谢你,哥!……你真的对我很好很好……我其实已经好啦,你不用再挖空心思安慰我的……”

终于没忍住在乔檀木身后擦了下眼泪。

“没有啦,哎,别这么客气……”乔檀木轻轻拍拍他的背。

“我一定会好好卖艺报答你的!”

……洛小檎!不要逼我抽你!


圣诞节在洛檎的闭关养病中过去,而作为补偿,乔檀木答应他12月31日带他去伦敦眼参加新年倒计时玩。倒计时在伦敦眼的对岸举行,届时可以看到对岸的光幕和焰火。

洛檎再度兴奋了,从早上兴奋到临出发。晚上十点多,乔檀木抓着他包了三层毛衣、大衣、围巾、手套,甚至还从乐芸那里借来了一顶毛茸茸的白色绒线帽,还又灌了他一碗热汤才放手。

洛檎被裹成一颗充满活力的球,然后……瞬间把自己当作导弹发射了出去。

像只太久没遛的宠物,洛檎无比激动兴奋,一路领跑。

他喜欢千禧桥这座利落简洁的现代桥远胜于其他老桥,而且那是伦敦唯一一座专供行人通行的桥,简直可以横着走,于是他是宁可绕路也要从那上面蹦达过去的。

乔檀木无奈地在后面紧紧跟着,瞥到桥上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背着个小包,包上有根毛茸茸的绳,绳子握在小孩妈妈手里……顿时也想给洛檎买一个……

越接近活动举办的地方,人便越发多了起来,伦敦本地人、留学生、和游客,都笑得充满期待。

半夜温度接近零度,说话}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伪正太音台词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