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痘什么年龄会消失一般多久消失?我好像长青春痘什么年龄会消失了,我吃辣的不吃蔬菜,心情 感觉心事很多得了忧郁症。怎么办。

长痘痘,如何去痘? - 知乎2513被浏览355457分享邀请回答731148 条评论分享收藏感谢收起692146 条评论分享收藏感谢收起查看更多回答3 个回答被折叠()404 Not Fou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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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造地设?!》作者:仍琅(完结+番外)
(晋江VIP完结+番外)
总下载数:4 非V章节总点击数:347223   总书评数:775 当前被收藏数:874 文章积分:21,310,454
1.纪少徵第一次见到除晞,可谓“一眼万年”,
除晞后来见到纪少徵,恨不得先自挖双眼,再找个地缝钻进去……
2.纪绒绒当初使尽手段,才先得到叶灏丞的身,再得到叶灏丞的心,最后他服服帖帖跟她进了围城。
可三年婚姻,换来的却是对方一句:“我从没爱过你,离婚吧。”
纪绒绒总结:看来,河蟹的婚姻生活并不是检验真爱的唯一标准。
好吧,离就离,不过我要一场盛大的离婚典礼!
双线,两对CP。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爱情战争
搜索关键字:主角:除晞,纪绒绒 ┃ 配角:纪少徵,叶灏丞,郑爵,季月,连瑶,林志远 ┃ 其它:仍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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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近代现代-爱情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 这座城之 完美
文章进度:已完成
全文字数:370358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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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完结文
《天造地设》《还情》《操之过急》《心痒难耐》 《重生之妖妻》
《郎心似铁》《作奸犯科》《惹火烧身(高干)》《因心笑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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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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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造地设?!
作者:仍琅
作者大大全文存稿中,只开启了文案让大家先睹为快,还请继续关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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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d class="t_f" id="postmessage_、第1章 离婚典礼(1)
  第一章离婚典礼(1)
  在有生之年参加一次传说中的“离婚典礼”,除晞心中五味杂陈,因为,这场闹剧的女主角是她最好的朋友——纪绒绒。
  刚收到请柬那会儿,纪绒绒正风情万种地倚着与她女王范儿十分不搭嘎的实验台嗑瓜子儿。
  除晞一身白大褂,戴着橡胶手套,将卡片打开,惊得隐形眼镜快蹦出来。
  “离婚……典礼?!”
  “孤陋寡闻!没看过‘非诚2’呀?里面有一个场景,不就是姚晨和孙红雷举行离婚典礼吗?我交待过fiona了,我纪绒绒的离婚典礼一定办的比电影里的排场还大!”
  纪绒绒是除晞的高中同桌,两人的友谊从十五岁持续到二十五岁,不多不少,刚好十年。
  除晞家庭出身平庸,到十八岁那年,可以用“凄惨”来形容,而纪绒绒……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女。
  想当初高中入学第一次分座,还是按个头儿来,她俩身形差不多,都一米六五,不高不矮,顺理成章成为同桌,位于全班第四行。
  后来,班主任对纪绒绒的“特殊优待”渐渐露出了苗头,在一个仓促的星期一早晨,将纪绒绒调到了正数第二行,而她的未来同桌,是班里的超级学霸。
  这时,纪绒绒竟然直接向老师提议:“我想让除晞和我一起调座。我们两个现在非常合拍。”
  除晞的反应和现在手里拿着“离婚请柬”差不多,只是高一时,除晞戴的还是黑框眼镜。
  可她所惊讶的,除了纪绒绒敢对老师的决定提出异议,更在于她的语气,就好像英语里的祈使句,带着命令的色彩。
  这让从小对老师充满敬畏的除晞,大开眼界……
  接下来的三年,除晞和纪绒绒几乎形影不离。
  天知道,所谓“合拍”那会儿,除晞和纪绒绒之间只有过两次对话。
  一次是纪绒绒问她“下节什么课?”,一次是她问纪绒绒“去厕所吗?”
  纪家祖籍江浙,家族兴旺,人才辈出,尤其在商界,且不说各家资产哪个单位衡量,随便拎出一个,都是行业中的佼佼者。
  纪绒绒说,纪家的名声威望要全归功于她的爷爷。纪爷爷今年九十五了,作为最早一批留洋归来的学者,贡献了许多当时珍贵的先进思想,是位纪录片会出现的传奇人物,不过除晞只听纪绒绒对她一人提过爷爷的名号,平时生活里,纪绒绒其实是个相当低调的名门之后。
  纪老爷子的小孙女纪绒绒的……“离婚典礼”,除晞难以想象,就像三年前她和叶灏丞的闪婚一样难以想象。
  不过事实已定。纪绒绒不仅要离婚,还要办一个恨不得全天下人都来参加的“离婚典礼”!
  除晞都替纪爷爷愁得慌。
  天还没亮,除晞从公寓里轻手轻脚爬起来洗漱,坐第一班公交车转乘地铁到达婚纱摄影studio,却不见纪绒绒的人影,只有一脸疲倦的fiona在忙里忙外。
  除晞为fiona表示深切的同情,没办法,谁让她摊到个奇葩老板?
  “除晞你来了,这是礼服,化妆室在二楼走廊最右,你先换上吧。”
  除晞抱着fiona塞过来的一大捧,贴心问:“fiona,需要我帮你些什么吗?”
  a大笑着拍她的肩膀:“liv嘱咐过,两个月前你手腕受伤了,还没康复。你呀,只负责在典礼上美美的就可以了。”
  a这番客气话经过除晞的翻译,其实就是这个意思:你还是歇会儿吧,不管你受没受伤,只会越帮越忙。
  好吧,纪绒绒……也就是liv,真是了解她!
  除晞在化妆室一直等到典礼时间逼近,纪绒绒还是没到。
  昨晚和纪绒绒通话时,她正在纪爷爷那里,不知道纪绒绒用了什么招数,居然让纪家人同意她举办荒唐的离婚典礼?!
  不过,也难怪纪绒绒对她和叶灏丞的“典礼”有执念。
  纪绒绒是一小有名气的婚纱设计师,可已婚三年,她为顾客设计制作了无数条华丽绝伦的婚纱,却唯独没能等到一个场合穿上自己的那条……
  有句话叫什么?为他人做嫁衣裳?
  除晞杵着下巴发呆,明知纪绒绒现在很忙,还是给她发了条微信报告行程。
  十分钟过后,除晞决定先换礼服。
  纪绒绒在她热爱的事业上是个完美主义追求者,不仅婚纱、配饰全部亲手操刀,连除晞的伴娘礼服也是花尽心思。
  纪绒绒还说过,婚礼结束后,这套礼服会送给她做纪念,没想到,叶灏丞却将这场婚礼从三年前一直推到了现在,从结婚典礼推成了离婚典礼……
  除晞作为旁观者感叹纪绒绒短暂的婚途如何不坦荡的同时,总算换好礼服。
  大抵因为她被严苛的研究生导师压榨两年多,身材对比做礼服时纤瘦了不少,最明显的就是胸!尽管礼服采用了立体剪裁,并有胸垫加持,可胸前还是空荡荡的,除晞试探着把手插到胸口处,居然正正好好!
  除晞拉开挂帘,确认化妆室只有她一个人,便穿着“宽敞”的抹胸礼服翻找别针。
  化妆室里一向人来人往,有些杂乱,除晞几乎把所有抽屉和盒子都找遍了,还是一无所获。
  她急得满头大汗,有人敲响了化妆室的门。
  “除晞!换好了吗?”原来是fiona。
  除晞应声:“换好了,可是——”
  “那我进来了,liv特别请来纪先生来接你过去——”fiona推门进入化妆室后,并没发现除晞,只见一抹浅紫色的影子匆匆掠过。
  “除晞?”fiona边走,边对身后的男人十分客气说,“不好意思,您先随便坐,我去看一下除晞。”
  除晞躲回试衣间里,抚了抚起伏不平的胸口,还好刚才溜得快。
  纪绒绒又搞什么花样?不听她电话却找人接她?纪先生?哪个纪先生?
  难道是……
  除晞这人有个最致命的缺点:毛躁。
  尤其越是在关键的场合,她就越毛躁、手忙脚乱!这也是纪绒绒千叮万嘱fiona不必除晞帮忙的原因。
  礼服松松垮垮的,只有双手捧住胸,才能保证不走光,除晞欲哭无泪,如果真的是他,为什么他们偏偏总在这种尴尬的时候相遇?!
  a的声音越来越近,到了试衣间前:“除晞,你在里面吗?”
  除晞硬着头皮小声说:“礼服太大了a,可以用别针帮我处理一下吗?”
  a从挂帘外探进头来,用手轻扯了扯礼服,简单测量一下:“是大了不少,背和腰都要收紧。对了——”fiona随后递进来一只鞋盒,“liv为你准备的。昨晚我太忙,忘在liv的工作室,幸好纪先生及时送来。”
  除晞打开,是一双和礼服的颜色、质地都十分相配的高跟鞋,既然来自纪绒绒所备,品位当然不会差。只是,她一听到“纪先生”三个字,嗓子眼就忍不住“咕嘟咕嘟”地咽,心脏跳动的节奏也被干扰得乱七八糟。
  “你试穿看看鞋子,我去找别针。”fiona交代完,临离开试衣间前,双手合十说,“上帝保佑,你的脚没有在三年之间变小……”
  “……”除晞正伸脚进高跟鞋里,低头看向缩水不少的胸,沮丧地把胸前捂得更紧。
  除晞整天混迹在男人扎堆的实验室里,对高跟鞋很是陌生,更别提驾驭它。
  于是,她刚刚站稳了穿着高跟鞋的双脚,身子便有些不听使唤,不知道何时,竟踩到了礼服一角,除晞顿时感到胸前凉飕飕的,一抬头,被镜子里几乎半.裸的女人吓到,懊恼地低叫一声。
  这时她慌慌张张的老毛病又复发。两只手,一只健全的在努力挽救胸前,另一只扭伤的使劲拽裙摆……结果,扭伤那只手更疼了,礼服也被揉得乱七八糟。
  一时间,试衣间里“热闹非凡”。
  “啊——”
  所有响动都在她四脚朝天跌出试衣间时结束,前一刻,她还在自己身上不停奋斗,下一刻,眼前只剩下黑漆漆的化妆室顶棚,还有……一张脸,男人的。
  “唔……”除晞确认自己其实是跌在来人怀里,第一反应便是默默地向上拉那可怜的礼服,至少也要把“点”遮住啊。
  男人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亦是一脸的窘迫。
  继而,缓缓地,他绅士而不着痕迹地,偏开目光。
  气氛尴尬着,两人保持这个姿势足有十秒钟。赶过来的fiona见此情景,夸张地倒抽一口气:“额——我找到别针了。”
  除晞趁男人还没做什么另她更难堪的反应,打挺起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回试衣间。
  除晞啊除晞,你怎么不长记性!下次纪少徵再出现时,你记得一定把自己裹得像只木乃伊!
  纪少徵是谁?纪绒绒的十六叔。
  纪家家族枝繁叶茂,家谱庞大,排辈十分讲究,纪绒绒没有刻意解释过“十六叔”这个称呼是否因为纪少徵在纪家排行第十六,只记得她第一次介绍纪少徵时是这样说的:“这是我十六叔。不是亲哥哥胜似亲哥哥的亲叔叔。”
  礼服的难题解决完,加上简单的妆发,大概用了三十分钟。
  意外发生后,纪少徵便离开化妆室到一楼去等,当除晞沿着楼梯走下来,一身正装的纪少徵正好收起手机,从沙发上直起身,抬头望向她。
  视线触及,除晞下意识闪躲,尽量让自己在丑态百出后,还能显得大方淡定。
  不像除晞那般扭捏,纪少徵并不避讳欣赏一件美好的事物,但他的眼神是恰到好处的,浓烈不失温和,一直跟随她的身影。
  除晞终于来到纪少徵跟前,底气泄得一塌糊涂,沁着脑袋说:“不好意思,让你等了这么久。”
  与她印象里的一样,纪少徵向来那么平和无争,彬彬有礼。
  他眼睫微垂着,嘴角带一抹浅笑,声音清润:“还好。时间来得及。”
  除晞仍惶惶无措,纪少徵甫一转过身,她放松了不少,可才走出几步,他顿住,回头说:“你今天很美,多笑一笑。”
02、第2章 离婚典礼(2)
  第一章离婚典礼(2)
  整九点,春寒料峭,天空飘起丝丝细雨。
  除晞坐进副驾驶,车内凉飕飕的,她双臂交叉,蹭了蹭胳膊,纪少徵见状,调大空调暖风,并将自己的西装外套递给她。
  除晞犹豫着缩了缩手:“我没事。一会儿你还要招待宾客,弄皱的话——”
  “没关系。”纪少徵注意到她手腕上的伤势,“你伤了多久,方便告诉我吗?”
  除晞:“嗯。两个半月。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现在已经快八十天了。”
  纪少徵语气平缓,像医生在规劝一个不听话的病人:“一百天是指修养得当的情况下,刚才……旧伤添新患,如果再着凉,湿气入骨,就不是一百天能解决的问题了。”
  除晞一噎,若还拒绝,话题万一要绕到试衣间外那摔得天花乱坠的一跤该怎么办?
  她识相,接过来纪少徵的西装,小心翼翼搭在身前,把右手手臂藏在里面:“谢谢。”
  纪少徵也客气点了点头。
  两人断断续续聊会儿初春多变的天气,不知不觉,空间里又变得静默。
  赶上一个红灯,除晞的手机响起。
  接下来“人仰马翻”的一幕又上演了。她先是在座椅里找包,再从包里找手机,没有,随后是找装衣物的袋子,翻了个遍还是没有,铃声越来越急促,刚刚还冷得打颤的除晞,额头渗出一层薄汗……
  见鬼啊,除晞你有点出息好不好?这么点毛病,你打算今天在这人面前暴露无遗吗?
  早知道,刚才自己坐在后面就好了……
  纪少徵不疾不徐抬手,指向袋子中的牛仔裤侧兜:“好像在这里。”
  除晞一摸,果然是熟悉的形状,可拿出来后电话已被挂断。
  来电的是纪绒绒,除晞立刻拨了回去,那头正在通话中,一转头,纪少徵恰好按下蓝牙耳机:“绒绒?……取消?”
  纪绒绒大概在解释,纪少徵手指点着方向盘:“你确定用‘天气太糟’的借口取消?有人问起‘如果明天是晴天,他们还要来吗’怎么办?”
  纪绒绒的咆哮从耳机传出来:“不知道不知道!石榴叔,我承认我是给自己找台阶下,还不行?在我朋友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好吗?”
  纪少徵侧眸看一眼身边“全神贯注”盯着路况的除晞,没有做声。
  叔侄你来我往俩僵持一阵,绿灯亮了,纪少徵的神情严肃了许多,给人的,却并不会是严厉苛刻的感觉。
  “既然你已经做出决定,我希望你不要后悔。做完你该做的事,去休息,剩下的事交给fiona。”
  纪绒绒那边立刻乖觉下来,没了动静。
  除晞忽然无比怀念起那个敢用祈使句命令老师的纪绒绒,当时的她从不曾想,多年以后,骄傲如纪绒绒,会为一个以“从没爱过她”做借口离婚的男人受尽了委屈。
  通话结束,纪少徵在下个路口调转方向,除晞猜得到,纪绒绒最后一定交代过十六叔送她回学校。
  “绒绒还好吗?我想去看看她。”
  纪少徵听罢,转头面向她,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也许这个时候她正需要我。”
  “不必了。”
  除晞噤声,不知自己哪个环节出了错。
  车行一段路,见除晞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纪少徵坦白说:“昨晚我从赤山送绒绒回家,她接了个电话,忽然改主意要去工作室,说是必须交给我样东西,让我今天一早拿给fiona,然后顺路接你到酒店……”
  除晞登时坐直身子,差点汗流浃背,那“东西”该是她脚上这双高跟鞋了。
  好啊纪绒绒,换你专业坑队友二十年了吗?
  “到了工作室……原来叶灏丞正在门口等她。”
  除晞似懂非懂地“噢”一声。
  纪少徵云淡风轻接着说:“直到刚才,叶灏丞显然还没有离开。”
  除晞后知后觉,等大彻大悟了,恨不能变成一只乌龟,缩进他的西装外套里……
  纪少徵判断叶灏丞一清早仍和纪绒绒在一起,正是因为从手机里听见了叶灏丞的声音。
  纪绒绒挂断了和纪少徵的通话,那厮敲完了门,已安静下来。
  她望着浴室镜子中的女人,一夜纵情,让她苍白的脸颊添了两朵粉红,却掩盖不住一双眼睛中的黯然。
  她微微昂起下巴,侧首三十度,试图找回从前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可不屑一顾的纪绒绒……叶灏丞?呵呵,离婚?呵呵。
  她不在乎,要像叶灏丞一样不在乎。
  可当卧室内传来叶灏丞与别人聊电话的声音,她看见镜子里那方才不可一世的女人,俨然失了魂。
  纪绒绒走出卫生间,叶灏丞把手机丢在床边,系上衬衫领口的最后一粒纽。
  昨天是周五,他该是刚从基金会开会回来,不管她举办“离婚典礼”的做法让他在基金会和银行的同事面前多难堪、多丢面子,他总是一如既往,英俊倜傥,意气风发,处处做得体面而周到,似乎根本未受到离婚的任何影响。
  很正常不是吗?
  离婚是叶灏丞提的,原因是:他从来没爱过她。一丝一毫一分,都没有。
  这是他的原话。
  纪绒绒身上只挂着件奶白色的真丝睡袍,脚下光着,一路在地板上留下模糊的水印,悄无声息来到叶灏丞跟前。
  叶灏丞抬目,一双白嫩的柔荑伸过来,拂去他的手指,解开刚刚系好的领口:“扣子都不会系,你看,全歪了。”
  叶灏丞任她“好心”地帮他,掌心沿着她的手臂像下滑,直到肩头,用力按了按。
  纪绒绒撅着嘴,模样俏皮可人,只顾着一粒一粒认真的解扣子。
  这件带竖条暗纹的白衬衫是新的,高档的埃及棉高纱支面料,柔滑冰凉如丝缎,剪裁如此合体,定做无疑,只是不知是出自于英国还是意大利的哪位工匠之手?
  叶灏丞其实不是个注重经营豪奢外表的人,结婚三年,尽管他有个出挑的服装设计师老婆,但他所有衣物几乎都是成衣,如今他离开她,竟从里到外遍布顶级定制,必定是有人肯为他花这份心思。
  谁呢?是不是季月?季月是否也曾如自己这般,一脸娇态为他宽衣解带?
  纪绒绒的手颤抖着,解到最后一粒,头顶上传来男人粗噶的声音:“还没好吗?”
  纪绒绒慵懒地嗔道:“没有呢……急什么啊!”
  她当然没有将衬衫重新系好,而是手勾到他的皮带扣,用食指轻轻一挑,仰起头,眼角眉梢,媚.色流转:“你看……这里也没有扣好。”
  叶灏丞的眸子陡然锐利起来,像……像只桀骜的雄鹰,从高空中紧盯她。
  纪绒绒越发肆无忌惮,后来竟“咯咯咯”地笑出声来,直到她的下巴仿佛碎裂一般的疼,他嘴唇随后压下,她便无法再笑。
  她作势要逃跑,被人从后打横抱起,扔回床上,狠狠修理一番。
  分居四个月,不算今早,这是纪绒绒第一次从叶灏丞的怀中醒来。
  大概公寓空调开的小,他胸膛的皮肤微凉,枕着倒是舒服。
  纪绒绒眨了眨眼睛,摸向他棱角分明下巴,刺手的胡茬,英挺的鼻峰,再到性.感的嘴唇……
  季月和他做没做?还用问吗。
  有没有用他最爱的姿势?也许都试过了呢。
  那她会在醒来时这样抚.摸他吗?大概有吧。
  纪绒绒越想,心越荒凉,是无论身体上有过多少热烈的亲密都掩不去的荒凉……
  男人也已醒转,还算温柔地挪开她的手,起床。
  这次他没有再给纪绒绒机会,痛快地穿戴好,在她还保持着醒来的姿势时,便要离开。
  纪绒绒裸着背,绒毯遮到胸前,支起手臂转身说:“打完p一声不吭就走?”
  叶灏丞眉间蹙起不耐,纪绒绒本不想与他撕破脸,更不想让自己变成他厌恶的那种女人,可……终究是不甘心。
  叶灏丞思忖半刻,折返回来时手里多出几张纸,扔到她面前:“你说的对,你签完字我再走。”
  不过是“离婚协议书”。
  纪绒绒煞有介事从头到尾看一遍,最后一页,“叶灏丞”三个字赫然入目。
  她仿佛看见三年前有个愚蠢的女人,在登记结婚时,兴高采烈地率先签上自己的名字,而男人呢,提笔之前显然还在犹豫权衡这场婚姻……
  纪绒绒扯出一丝笑,冷冷对视他的眸,将“离婚协议”撕成碎片。
  “好,叶灏丞,你这么迫不及待要离婚,我成全你。不过,你必须出席离婚典礼,否则,我死也不会签字!”
  叶灏丞似乎并不在意,悠闲地整理起袖口:“你可以不签字,我会单方面向法院起诉离婚,协议也可以随便撕,我再找律师重新拟就是了,说不定最后将拟出一份最适合你纪绒绒的离婚协议,比如说:离婚后女方不得以任何形式纠缠男方,包括什么无聊的‘离婚典礼’!”
  他有备而来,纪绒绒气得咬紧牙齿:“我可不觉得离婚典礼无聊,离婚典礼用处多着呢,至少……让你朋友、同事和同学——噢,还有季月学姐,都知道你和我已经离婚了!你恢复单身,人家也没有为了旧情复炽而白白standby!”
  提到季月,如同戳中了叶灏丞的七寸,他像条愤怒的蛇,发狠地看向她,哼笑说:“没错,也许这是离婚典礼唯一的有用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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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d class="t_f" id="postmessage_、第3章 离婚典礼(3)
  打破两人间的对峙的,是叶灏丞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
  已不是纪绒绒从前偷偷设置的那首d的“情人”,而是一曲和来电之人气质完美相符的“致爱丽丝”。
  叶灏丞匆匆掠过一眼,按断。
  他这样做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纪绒绒已经拽着绒毯张牙舞爪地扑过来。
  可她哪里是男人对手,没有抢到手机,反而被钳住四肢,按回大床里。
  两人鼻尖对鼻尖,口对口,呼吸相闻,吐息交换,紧紧逼视。
  纪绒绒浑身上下光溜溜的,仰着脸笑:“接啊,为什么不接?”
  叶灏丞也笑:“我接电话,为什么要被你听到?”
  纪绒绒愈发得意起来:“我看你是不敢!怕季月知道你又来爬我的床!”
  叶灏丞用力振臂,纪绒绒手腕传来钝痛,嗷嗷大叫:“叶灏丞!你疯了!疼死我了!”
  叶灏丞从她身上猛地弹开,拾起外套,行步带风,到了公寓门口,退回几步。
  纪绒绒眼底蓄满泪,而叶灏丞,就这样坦荡而无情地望着她。
  “纪绒绒,故技重施,你认为季月还会上当?而且,我和你已经结婚三年了,我想她并不介意我们多上两次床。”
  他利落转身,纪绒绒气势全消,瘫软在床边:“所以……刚才,对你来说算什么?”
  她不想追问的,话说到这份上,追问不过是自取其辱。
  叶灏丞微微侧眸,丢下一句“像你说的,分手p而已,还能是什么?”摔门走了。
  纪绒绒的工作室设在金城街一间公寓楼的第二十四层,商住两用,平时创作和打版都在这里,堪称她的“第一阵地”。
  纪绒绒大学还没毕业,在父母资金和精神的双重支持下,拥有了自己的工作室,第二年与朋友创立婚纱摄影studio,与她最初的婚纱设计方向相辅相成,便是“第二阵地”了。
  比起同届主张创业的同学们,她的路走得再顺风顺水不过。
  其实,不仅蒸蒸日上的事业,纪绒绒觉得,她这一生除了在叶灏丞身上栽了个大跟头,一切都非常称心如意。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整座城市浸在雨雾之中,纪绒绒站在二十四层的阳台边,仿佛浮在云端之上。
  身旁立的,是一个当初对婚礼殿堂充满幻想的女人亲手制作完成的婚纱。裙摆上六百颗她精心搜集回来的真钻代表着她和叶灏丞相识的天数,每一颗都是她饱含着爱意,一针一针钉上去的,每一处再小不过的细节,都被她赋予与叶灏丞之间的特殊秘密,三年,她做好随时穿上它的准备,总担心婚礼那天她不够完美,而反反复复的斟酌和修改。
  现在呢……她却有种一把火把它烧掉的冲动。
  高处不胜寒。
  纪绒绒身上还只披着那件单薄的睡袍,烈风中夹着冰冷的寒气,仿佛吹进她的骨头里,她不禁打着冷颤,嘴唇上泛起血紫色。
  不过,也正是这透肤彻骨的凉意,让她如被湿冷棉絮塞满的大脑一下子清醒。
  她撩开身上的睡袍,几乎是撕扯着脱下来。叶灏丞只送过她一个礼物,就是这件奶白色的睡袍。那是她二十三岁生日时,厚脸皮向叶灏丞讨的。
  她原意是借着开玩笑来提醒他:作为每天睡在一起的夫妻,除了结婚钻戒,他竟从未花心思送过她任何东西,包括她的生日和结婚纪念日,她很是心酸难过。没想到,她一转身去试衣间的工夫,叶灏丞真的回去方才他们逛过的内衣店里买下这件睡袍。
  彼时,她还经常嗔叫他“叶师兄”,叶灏丞听罢会用手指点她的额头,然后无奈地笑。
  她说:“叶师兄真坏啊,送女孩子这么sexy的睡衣,想什么呢!”
  叶灏丞眯起眸子不说话,用行动证明他那刻在想什么。
  纪绒绒的眼泪好像流干了,涩涩地发疼。
  手里执着薄如蝉翼的睡袍,让它一寸一寸地飘向空中。
  指间一松,它像只刚刚破茧的白色蝴蝶,在萧瑟的风雨中挣扎着飞舞。
  她冷,却冷的痛快。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初生婴儿般赤.裸的自己,在无垠的灰蓝色高空中,卸下妄念,送离这场顾自寻欢的梦。
  叶灏丞出电梯,到了地下车库,微弱的信号进来,手机又响起。
  季月。
  叶灏丞先按遥控钥匙,随后接起,便道歉说:“刚才不好意思。”
  季月有些意外:“别这么说,我知道你不喜欢被人催。不过,中午,我想……我还是自己回去吧。”
  叶灏丞抬腕看表,季月在离婚典礼开始之前打来电话问他要不要出席,他恨纪绒绒恨得牙痒痒,语气很糟地回“不会!”,季月便说想见他,两人约定在举办离婚典礼的酒店的附近碰面。
  现在,她大概已经等了快五个小时。
  “对不起……可不可以再等我三十分钟?”
  地下车库中回荡起轰隆隆的引擎声,他听见季月在电话那端温柔地说:“可以。灏丞,多久我都愿意等。”
  车驶向马路,叶灏丞带上耳机,两人保持通话,季月很聪明,没有提及任何关于纪绒绒的内容,只是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聊些无关紧要却能拉近距离的往事。
  下雨天,路况不好,叶灏丞为了三十分钟内赶到酒店,准备改路走,绕过车流熙攘的金城街。
  在他专心致志挑头的时候,季月小心翼翼地问:“灏丞,下周有时间吗,我哥哥回国公干,想约我一起吃个饭。”
  叶灏丞顿了顿:“哥哥?从来没听你说过,你还有个哥哥?”
  季月解释:“是同母异父的哥哥。自从妈妈去世之后,再没见过面,差不多十几年了……灏丞……”
  叶灏丞只知道季月有个没有血缘的妹妹,是继母带来的,她亲身母亲在她十二岁时就癌症去世了。三年前,季月正是因为跟继母和继妹闹翻,才一气之下出国。
  叶灏丞从回忆中抽身,不经意一瞥,一片白色出现在车窗前的半空。
  白色的睡袍被风吹得鼓鼓的,蒲公英一般,轻盈荡漾,掠过车顶,当他探身出来确认时,却晚了,一辆小货车骤然驶过,将那抹纯洁之色卷进车轮下。
  叶灏丞下车,耳机里季月还在解释,他追出几步,“蒲公英”终于逃过残忍的碾压,满是脏污和泥泞,静静躺在马路中央。
  车来车往,他望着它许久,回过神:“什么?”
  “灏丞,你那边怎么了?”
  “没什么。”
  季月大胆地试探:“你不拒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愿意陪我?”
  叶灏丞转过身,回到驾驶座,脑际里,“蒲公英”最后的惨状挥之不去,声音却一如三年前,带着宠溺的笑对季月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真的?”
  “嗯。”
  季月像个小女孩般雀跃:“那我跟哥哥确认完时间,马上告诉你。”
  “科大”分为三个校区,除了除晞所在的新校区,其他两个校区都在市里。
  其实所谓“新校区”已建成十多年了,设有不同学科门类的实验室和农学院所需的大面积试验田,故而建在郊区。乘坐学校门口的城际公交,二十分钟就可到达另外一个城市,可见新校区离市内是有多远!
  所以除晞每次返回老校区上课或者参加活动,都有种村姑进城一般的兴奋!
  从市里到学校的路,在这阴雨绵绵的天气里,显得更长了。
  为免尴尬,纪少徵开了个特别适合除晞的话题:研究生毕业后的打算。
  “你和绒绒一般大,今年研三了吧,实习过了吗?”
  纪少徵明明态度温和,除晞却犹如在回答面试官的提问,神经一下子绷紧,说:“有,去年十一月份开始实习,今年二月过年之前结束的。”
  纪少徵满意点点头:“嗯,在哪家公司?”
  除晞明显底气不足起来:“唔……其实……是我们导师自己的公司,他和农学院一位教授一起组建一间主要研究微生物分泌物在农业中应用的生物科技公司,不过去年我确实有到第一线实习过,加上三年的实验室研究经验,基本的仪器操作和实验检测技术我都能独立完成,比如pcr检测、elisa、……”
  她一口气说到这里,拿出西装外套下的双手一看,竟然攥了一把的虚汗。
  纪少徵眼神也落到上面,思索措辞后,郑重其事说:“除晞,你看起来很焦虑。”
  “有、有吗?”除晞讷讷地摇头,“没有吧。”
  还是第一次有人当面向她提出这个词——“焦虑”。除晞一直以为她只是容易紧张而已,还上升不到“焦虑”的程度。
  不过,最近这半年,她的状态确实很糟糕,除了顶着论文和就业的压力,还有生活上种种烦心琐事。失眠、易躁、当然还有“焦虑”,几乎成了她的常态。
  她不吭声,脸也涨红,头靠在车窗。想来自己二十五岁了,心理素质还抵不过现在的高中生,实在无地自容。
  车内气氛再次陷入诡异的安静,纪少徵有意打破坚冰,从储存箱里拾出一盒彩虹糖,像大人在哄闹别扭的小孩子,塞进她汗湿的手里,笑着说:“对不起,可能是我看错了。”
  周末,校区里反倒比平时肃静,门禁也宽松一些,纪少徵的车一直大摇大摆开到除晞的学生公寓楼下。
  除晞正想跟他道谢告别,纪少徵绕到副驾驶的位置,绅士地为她开车门。
  两人站在路旁,纪少徵接着方才的问题。
  除晞说:“六月论文答辩后,会参加七月份全省事业单位的考试,我导师透露说到今年微生物研究所正好有招录名额,虽然只有一个,但总要试试。”
  纪少徵会意:“研究所……”
  “嗯。如果考上研究所,也算找到了份相对稳定的工作。”除晞摆弄着彩虹糖盒子,低头说,“我就……不必总是这么焦虑了。”
  纪少徵沉默。小丫头的心思还和以前一样敏感,别人一句不经意的话,她便会放在心里很久。
  “有没有想过试着进入企业工作?现在才四月份,权当做锻炼自己也好,不会耽误你考研究所。”纪少徵直击主题,“泊淳下周五在科大有一场宣讲会,之后会进行首轮面试,除晞,我希望能在面试上看见你。”
04、第4章 渣前任(1)
  第二章渣前任(1)
  除晞完全愣住了,像跟旗杆直愣愣地杵在原地。
  纪少徵对于她来说,其实是个相当微妙的存在。今天当然也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自从高一那年受邀陪纪绒绒过十五岁生日以来,大概每隔两三年,除晞就会因为纪绒绒在不同场合遇见他,但每次又似乎重新认识一般。
  三十五岁,纪少徵一手创建了泊淳这个科技王国,正是男人最有资本狂肆张扬的时期,可纪少徵不仅谦逊有度,而且总是刻意收敛锋芒。不管他的名字前被冠上多少夸张的修饰词,在除晞眼中,他都是体贴温柔的……
  不曾想,原来“慈祥”的十六叔,也会有强势到不容他人置疑的一面。
  这点,他们姓纪的倒是十足相像。
  除晞是个情绪容易被牵着走的人,在对方的“高压”下,只好先点头再说。
  大抵因为她“采纳”了他的建议,纪少徵眼底溢满笑意,递出一只手,除晞有种刚结束一场面试的错觉,颤巍巍的,只用并起的指尖,触碰他的掌心。
  温热干燥,和她的冰凉濡湿,完全相反。
  “面试的时候不需要紧张,把你刚才在车里对我说的那些,重复一遍就可以了。”
  “噢。”除晞来不及多想,仿佛闻到了天上掉下的大馅饼的味道。
  目送车尾在视野中逐渐消失,除晞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隔着雨幕,她追赶几步,徒劳喊道:“十六叔,你的衣服……还有,彩虹糖……”
  周一,除晞从导师口中确认过泊淳周五宣讲会的通知,便开始着手准备,包括一份精细到标点符号的简历,一摞大大小小的证书,和满脑子从网上下载的“面试宝典”,可谓诚意满满。
  这几天,除晞斗志昂扬,充满干劲,小宇宙好像随时可以爆发,整日处在兴奋与忐忑交替的状态中,差点忘记纪绒绒那厢还沉浸在失婚的落魄里。
  星期四的晚上,除晞照例和纪绒绒微信,纪绒绒发过来一条消息:“我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目的地——布拉格,不要太想我!”
  纪绒绒决定暂放“离婚典礼”出国散心,除晞再赞成不过。她是个文科盲,正上浏览器上搜索布拉格是哪个国家的城市,纪绒绒发过来一条关于布拉格旅行的链接。
  这家伙不要这么了解她好不好!
  两人不痛不痒地聊到快凌晨,纪绒绒整装待发出门才结束。
  除晞手腕不方便,本是想拜托纪绒绒帮她化个面试妆的,不料明天上午她大概还在万尺高空上。
  这边刚把手机放下,一条短信进来。看到来信人的名字,除晞懒的看内容,关机。
  临近毕业,室友搬的搬,走的走,从原来的四人寝,“锐减”成双人寝,待到最后一位室友和她未婚夫登记结婚后,偌大的寝室只剩她冷冷清清的一个人了,第二天一早,她还是在隔壁师妹的帮助下,简单画个妆,匆匆上了公交车。
  除晞再三确保——为最危险衬衫扣子、胸衣肩带和长裤拉链不会在面试上出任何纰漏,才敢放心,毕竟,纪少徵,她今天还会见到他的吧!
  可要知道,自从与纪少徵第一次“相遇”,除晞就像中了魔咒,每次再出现他面前,她都是“衣衫不整”、狼狈不堪……
  公交车外,清晨寂寥的街景倒退,除晞的思绪回到十年前,纪绒绒十五岁生日那天。
  纪绒绒十五岁的生日,也是升入高中后的第一个生日,受邀的同班同学并不多,除晞算是一个。
  生日派对在赤山上的纪家老宅举行,从纪家对派对的重视程度来看,纪爷爷十分宠他这个宝贝孙女,竟动员了全家大小帮助纪绒绒张罗。
  那天不巧,秋雨肆虐,除晞后来想,为什么只有她被淋湿得如此狼狈?大抵因为她是唯一一个坐公交车去纪家的人吧……
  纪绒绒年纪虽小,已显现出纪家女眷出类拔萃的巾帼之风,派对由里到外全程监督,每个细节都少不了她的意见,忙得脚不沾地。除晞那时已被纪绒绒嫌弃,什么都不准她帮忙,只要美美地在一边吃吃蛋糕、吹吹蜡烛、唱唱歌就好了。
  当纪绒绒发现刚进门的除晞除了躯干部位,浑身都湿哒哒,无奈将她拉到自己房间,找了一套全新的浴巾和内、衣裤摆在她的公主床上:“这些是我妈去年从香港带回来的,标签还没摘,我们身材差不多,除晞,三楼卧室没有人,你去三楼冲个热水澡,然后换上,待会儿我让秀姨把你的裙子烘干了送上去。”
  除晞哪里好意思,张了张嘴,刚想推拒,纪绒绒比划一个噤声的动作,沉住气说:“除晞同学,算我拜托你了!”
  除晞被秀姨一路送到大宅子的三楼,第一感觉是……哇!纪家好大啊!
  三楼有两间房,一间是主卧,宽敞气派,简约整洁,另一间相对较小,门是虚掩着的,秀姨进主卧浴室准备好热水,便下楼为她烘干裙子。
  除晞虽然对大房子很感兴趣,却只用眼睛扫了一圈,她的当务之急不是参观,是冲澡!
  可冲着冲着,除晞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咔哒……卧室门似乎是从外面被人打开。
  怎么会?她明明锁门了!哦,是秀姨吧。
  “秀姨,您别急,我快洗好了!秀姨?”没有人应,她差点忘记秀姨是聋哑人,听不见声音也不能应声,便没当回事,听脚步去的方向,来人应该是进了另一侧的衣帽间。
  除晞正好冲的差不多,挽起头发,身前只掖着一条浴巾,在浴室里蹭干了脚,一身轻松出来。
  可一抬头,眼前的哪是秀姨?分明是个个子高高的年轻男人!
  男人裸着精壮的上半身,下面一条粘着雨水的灰蓝色运动长裤,正走过来,目光重合的一刻,脸上和她震惊的表情相差无几。
  想当年,她还是个连言情小说都没看过的纯真少女啊,吓得向后蹦出老远,慌乱逃跑中,浴巾和浴帽全都脱落下来,脚下一绊,光溜溜的栽了个底朝天。
  她脑袋里一片空白,越是挣扎着起身,越是接二连三的滑倒,最后又羞恼又灰心丧气,竟嘤嘤嘤地哭出声。
  真丢脸!被男人看光了!这人是谁!会不会对我x骚扰,会不会把我……除晞的被害妄想心理在那一刻呈井喷状,直到一条厚厚的毛毯盖在她身上。
  他只说了一句“抱歉”匆匆出去。
  这个人就是纪少徵。
  十年前他二十五岁,刚从国外回来,比现在黑瘦一些,有着纪家男人标志性的深刻眉目,眼神却不是那般盛气凌人。
  派对上,除晞才得知,纪少徵是纪绒绒的叔叔辈儿的,三楼的两间房,原来是他出国以前起居的地方,一间是卧室,另一间便是书房。
  怪不得除晞一进去就觉得哪里别扭,这明明就是男人住的房间啊!
  除晞把脸埋在手掌中,事情过去十年了,每每想起,她的头发还会被她懊恼地挠成鸟巢状。
  她刚刚把手放在头顶,手机铃声将她震醒。
  冷静!今天可不行!还要面试!
  拿出手机一看。是连瑶。
  连瑶是除晞阿姨家的女儿,自从八岁时母亲去世后,除晞全由阿姨一家照顾,和连瑶的感情好得如同亲生姐妹。
  “今天我和你姐夫要去科大那边,中午正好找你出来吃饭。”
  连瑶和彭子帅结婚四年,小两口很恩爱,在明珠广场附近一起经营一家金店,生意不好不坏,还算过得去,只是彭子帅上有母亲、下有妹妹,一家老小都靠这间金店养活,生活压力着实不小。
  除晞:“姐,今天我要回老校区应聘,不知道中午能不能赶回去呢,要不——”
  连瑶还没说话,听有个男人的声音在旁提醒说:“那咱们就去老校区找她。”连瑶有些犹豫,却禁不住男人催,支支吾吾说:“没关系,那……我和你姐夫现在去找你吧……也没什么事,就是……我想你了。”
  除晞答应下来,没有追问。
  姐夫在身边,她不好让表姐为难。金店这两年吃紧,彭子帅最近频繁用各种理由鼓动连瑶与除晞亲近的目的,她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二十分钟后,除晞在科大校门前等夫妻两,人没等来,却等到了个男神经。
  叫林志远“男神经”都侮辱了这个词,因为“男神经”总是和“男神”是挂钩的,而林志远呢,顶着经管学院“男神”的称号,不过是个“伪男神”。
  除晞认为,他把“渣前任”诠释得更加淋漓尽致一些。
  “你也来了?昨晚我给你发短信问你要不要一起走,你回我一下,我可以送你啊。”林志远笑眯眯的,今天他明显精心收拾过,头发吹得很有型,西装笔挺的,只是单看他这张脸,除晞就想抽上去两个巴掌。
  和除晞一样,林志远也远远地就把她打量一番:“你今天很好看,平时也应该经常这么打扮。”
  除晞转身不理。
  林志远不依不饶:“你在这等什么呢?今天是泊淳的专场宣讲会,据说泊淳的ceo也会来,早点进去熟悉熟悉,对接下来的面试有好处。”
  除晞瞥他一眼:“那你倒是快点走啊,在这废话干什么?”
  林志远见除晞肯搭理他,便站得离她近一些:“都是一路的,我可以照顾你。”
  除晞嫌恶地皱眉:“我不用你照顾。”
  林志远唠唠叨叨不肯走,除晞像赶苍蝇似的挥手,手腕一疼,林志远直接扯上她的胳膊,除晞心里的怒火一把烧起来,瞪向他:“林志远,你还讨打是不是?”
  她右手手腕的关节明显突出一块,林志远凑近了看:“你的伤还没好?哎呀呀,看着都心疼。”
  除晞想要抽回隐隐作痛的手腕,林志远拧着不妨,拉扯间,她疼得直抽气,林志远却在一旁贱兮兮地说:“啧啧啧啧,你看你,每次都这样,本来是要揍我的吧,结果把自己扭伤了,除晞,何苦呢!”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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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第5章 渣前任(2)
  第二章渣前任(2)
  “末末!”
  除晞听见连瑶的声音,连忙甩开林志远,迎上去:“姐,姐夫!”
  连瑶和彭子帅一前一后下出租车,手里提着几个包装精致的盒子。
  “这……”除晞看到这几包东西上印着“猴头菇”“燕窝”等字眼,更加肯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连瑶掩了掩尴尬的面色:“这个一会儿说,你不是要面试?等面试完咱们再聊。”
  彭子帅应道:“对,你先忙,我和你姐到你学校里随便走走,重温下校园初恋的感觉。”
  连瑶撒娇着责难:“你初恋是不是我我都不知道呢,重温什么呀?”
  彭子帅委屈:“末末在这,你别随便冤枉我!”
  “哎!这不是表姐吗?”不出所料,该死的林志远追了过来,除晞直感身后像忽然窜出一只乖张的猴子。
  林志远是个自来熟,自打第一次见连瑶,就“姐姐姐姐”叫得真的跟他亲姐姐似的。
  连瑶却难得见一次林志远,尤其这半年,每次与除晞提到林志远,她都爱理不理,还以为他们已经分手了。
  “这是表姐夫吧,我是林志远。幸会幸会。”
  “林志远……”彭子帅和他握手,一头雾水瞧向自己老婆,“初次见面,你好。”
  连瑶试图从除晞难看的脸色中辨别出什么,这边林志远热情道:“不好意思,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除晞的男朋友,虽然还没正式登门拜访过,但除晞带我去过你们的金店啊,表姐夫你那次刚好出门不在。”
  除晞第一是顾及当下彼此的面子,第二担心表姐若是把她和林志远分手的事告诉阿姨,阿姨身体本就不好,又要替她操心,便没有立即拆穿。
  连瑶回忆起来,搭上一腔,林志远开始没完没了地叙旧。叙旧完,又主动和彭子帅攀谈,以准表妹夫的架势在前面招呼两人进学校。
  除晞脸快被气绿了,从没觉得科大的这条路如此之长!忽而察觉到一道浓烈的视线,当除晞跟随直觉张望,身边正好缓缓驶过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就在那辆车经过减速带颠簸的一刹那中,除晞好像恍惚见到了纪少徵……
  到了宣讲会所在的教学楼,除晞想尽快摆脱这种如同一只老鼠被逼进死角的境地,加快脚步上阶梯,到了旋转门前,她气还没喘匀,对连瑶说:“姐,我进去了,结束给你打电话。”
  连瑶上下“检查”除晞一遍,直夸她今天漂亮,觉得她唇色太淡,拿出口红为她补妆。
  林志远凑热闹说:“表姐,你也瞧瞧我!”
  连瑶笑,扫过林志远的脸,无意中发现他左眉角有块伤疤:“林志远你这眉毛怎么了?”
  林志远嘻嘻哈哈说:“啊,打篮球的时候撞篮球架子上了,没事儿,我骨头硬,就蹭掉一块皮,那篮球架子才惨,两个多月了还没修好呢。”
  连瑶被逗笑:“真的假的啊?”
  林志远刻意暧昧地瞧眼除晞:“真的,不信问末末。”
  末末?!末末是你叫的?
  除晞忍无可忍,目光像长了刺,侧眸盯着他。
  连瑶全当他俩是打情骂俏,牵起除晞的手,她手心布满冷汗,肯定是又紧张了,劝道:“末末,只是一次面试而已,自信点!不说别的条件,咱是硕士研究生毕业,要求高着呢,你以为现在硕士那么好招的?”
  除晞听过师兄师姐们因为硕士的“高要求”而在求职中屡屡碰壁后,她宁愿自己现在只是个本科毕业生。
  林志远再自然不过地搂上除晞肩膀:“表姐,有我照顾末末,你就放心吧。我有预感,有我这个吉祥物在,末末今天一定一击即中。”
  话别后,两人肩并肩,状似亲密地转身。
  连瑶和彭子帅在身后目送,这戏除晞还得做到底,至少扛过六月份,到时候她就以“毕业后聚少离多”为理由,对阿姨解释她和林志远的分手。
  除晞任林志远半抱着,一抬眼,却迎面撞见了一派肃然清朗的纪少徵从大厅内走过来,他的旁边还有三个男人,一个较为年长,两个年轻。
  年轻人里其中一个似乎在对他汇报什么,他若有所思,眉心轻蹙,转眸间已把怔愣中的除晞收入眼底。
  教学楼的一层大厅里聚满了天真烂漫的大学生,耀眼如纪少徵,尽管匆匆而过,仍然引来不少注目礼。
  这样直面的相遇,除晞不可能无视他,而纪少徵自那第一眼,也大方地一直望着她,只是在掠过她身边的林志远时,将视线缓缓收回来。
  旋转门间的擦身而过短暂不过几秒,除晞却似已心力交瘁。
  林志远自言自语说:“刚才过去的那个人好像是泊淳的ceo,纪少徵。”
  除晞莫名有些丧气,爱答不理:“是吗?”
  “互联网上他的资料不多,连大头斌都查不到。大头斌是谁啊,他妈的黑客啊!”
  除晞不耐烦地皱皱眉。
  “看你的样子,你不认得纪少徵?”
  “不认得。”
  “真的吗?”林志远偏头看她,别有意味问,“可是,我怎么觉得他认得你?”
  宣讲会在最大的阶梯教室进行,凭票入场,林志远在他室友的招呼下,直奔靠近讲台的位置,拉着除晞一起坐。
  今天来到这的,绝大部分是各个学院的毕业生,只林志远座位的周围,就有数不清的熟悉面孔,而且不管男生女生,个个都在用揶揄的眼神看着他们,好像在说:看吧,旧爱变新欢,新欢变旧爱,校园版“回家的诱惑”啊。
  除晞的情绪到了隐忍边缘,冷下脸,毫不留情甩开林志远,自己坐到最后的一排。
  世界刚刚安静五分钟,林志远阴魂不散,迈着大步跨上来,厚脸皮地又坐在她身边。
  宣讲会进行了大半个钟头,因为林志远在身边的干扰,除晞几乎什么都没听进去。
  休息间隙,她第一个冲出阶梯教室。
  环形教学楼中围有块空地,平素熙熙攘攘的,现在却不是正常下课的时间点,只有零星的几个学生,除晞的脚步在中央蓦然停下来,像快要窒息的人,不停大口喘着……
  为什么她不敢一口回绝连瑶和彭子帅?为什么她还要隐忍林志远?早上明明雄心勃勃来面试,为什么现在像是被兜头泼了一脸冷水?
  “林志远,我说过,你不要打电话,也不要发短信给我!我不想再跟你有一点关系。”除晞的声音冷得像冰,自己都快认不出,不过对付狗皮膏药似的林志远,这都是小儿科,“你要我说多少遍,我们分手了!你不能当我是陌生人吗?”
  林志远默了默,三年半的光阴,足够让他了解一个温婉可人的除晞,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看他被打破的眉毛就知道了。
  他打算暂时退让一步:“除晞……分手了,还可以做朋友不是吗?”
  除晞冷笑,回身直直盯着他:“是不是通常只有理亏的一方,才会张口闭口‘分手可以做朋友’?”
  林志远无话可说。
  “林志远,我希望你滚出我的生活,越远越好!”
  “别这样,除晞,好歹相爱一场——”
  除晞吐出一口浊气:“好,你不滚,我滚。”
  纪绒绒的全欧旅行计划被打断,全怪自己忘记关手机,让fiona发现了她的行踪。
  a声泪俱下地描述“离婚典礼”后,整个工作室的惨状,声明如果她再不回来,她就带领所有兄弟姐妹悬梁自尽,最后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我们不是吓唬你的!”
  纪绒绒算了一算,她不过才离开一个星期而已,至于吗?
  好吧,这也间接说明,这个世界上除了叶灏丞不要她,她还是很受欢迎的,是不是?
  纪绒绒悄无声息地回国,第一件事不是去整顿工作室,而是前往纪家宅子探望爷爷和父母。
  近几年爷爷身体每况愈下,平时再下不了山,打不了高尔夫,最多在院子里走几分钟,便必须进房间躺着,头脑也是一会儿清楚,一会儿糊涂。
  纪绒绒拿出棋盘,陪爷爷在老葡萄藤架子边下象棋。阳光晴好,祖孙俩下到一半,爷爷却昏昏欲睡,护工怕老爷子看到,在爷爷身后悄悄对纪绒绒摇了摇头,纪绒绒耐心地起身哄着老爷子去休息。
  爷爷被护工和秀姨扶着躺在床上,临睡前还含含糊糊说:“棋放在那别动。纱纱啊,你去院子里找“将军”玩儿会儿,爷爷睡醒接着下。”
  纱纱……纪绒绒哭笑不得,还是应下了。纪纱纱是她的堂妹,小时候她俩最喜欢缠着爷爷下棋,自从爷爷确诊小脑萎缩后,将她和纱纱认错是常有的事。
  纪绒绒握着爷爷枯瘦的手安静地坐在床边。爷爷花白的头发快掉光了,眼窝深陷,脸上布满皱纹,这个快经历了一个世纪的老人,声名赫、赫学富五车,可此刻,他虚弱的躺在床上,只是她亲爱的、会把孙女们名字叫错的爷爷而已。
  纪绒绒走出爷爷的起居室,抹去眼角的湿意,秀姨用手语告诉她,她父母刚从外面回来,正在楼上等她。
  秀姨担忧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纪绒绒却无比坦然。她不怕被兴师问罪,只怕他们对自己失望。
  纪绒绒上楼,母亲正在阳台喂“将军”,“将军”是只年老体衰的花猫,陪了爷爷好多年,纪绒绒都快记不得它几岁,总之,“将军”是纪家所有宠物中地位最高的一只。
  “将军”和它的老婆“美美”吃饱喝足,懒洋洋地阳台上晒肚皮,母亲坐在木椅里为它们抓痒,而她的父亲,挺拔高耸如青松,一手插着兜,正在落地窗旁的书架上翻阅书籍。
  阳光洒进来,照在他们身上,鬓角发丝间闪过微微的白光,仅是面前这一帧温暖安心的画面,纪绒绒站在原地,泪流满面。
06、第6章 指挥家(1)
  第三章指挥家(1)
  纪绒绒的父母比同龄人的父母至少年长十岁,今年六十一了,爷爷也曾说过,当初根本没希冀到他还能抱到她这个孙女。
  那个年代,母亲作为三十六岁的高龄产妇,是冒着生命危险才生下她的。
  正因为如此,父母格外疼她,从小到大,她是被全家人捧在手心的小公主,要什么有什么,不要什么照样有什么,心仪一件东西,从来不必低头,不必央求,便轻而易举可以得到。
  在叶灏丞提出离婚之前,她一直坚信包括爱情和婚姻在内,但凡是她纪绒绒想要,没有什么会落空。
  这样说,她是不是该感谢叶灏丞?
  是他言传身教,让她明白,她的半生顺遂,要多亏自己投胎的本领,生在了纪家,而这个地球并不总是围绕她转,逆行的大有人在,违背她意愿的事也太多了。
  纪绒绒在门前踌躇,父母一同望了过来,目光复杂,尤其是她严厉的父亲纪少乾,表情一下子绷紧了。
  她不敢抬头,为大肆举办“离婚典礼”羞愧难当。
  本是俗话说的“家丑不可外扬”,可“离婚典礼”无异于将纪家家丑昭告天下。
  郝娟先出声,问她:“你爷爷睡了?”
  纪绒绒点头,小心翼翼瞄一眼纪少乾。
  郝娟微笑,温柔娴静,向她招手:“绒绒,过来!旅行这么快就结束?为什么不在欧洲多玩一阵子?”
  纪绒绒鼻尖一酸一酸地疼,再忍不住,快步跑到郝娟身边,跪下身,把头埋在妈妈怀里,连日来积压的所有委屈无法控制地爆发出来。
  纪少乾一句话不说,摇了摇头,坐到郝娟身侧。
  尽管母亲早年被确诊不孕,父亲却爱母亲如初,甚至更深切,直到自己的出世,让父母的爱情更加圆满。
  纪绒绒想要的,无非是像父母那样一份始终不渝、风雨共度的爱情和“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婚姻……
  也许……她确实把婚姻想的太简单了,或者她把爱情也想的太简单。她以为叶灏丞答应结婚,就一定会与她相守,就算当下只把她当成个“一不小心睡了的的学妹”,最后也会爱上她,毕竟她那么可爱啊,毕竟从小到大她都是被追求和被爱的一方啊……
  “妈妈——对不起……对不起……”纪绒绒仰起头时,满脸是泪,“爸爸妈妈,对不起,我……我不想这样的……我不想变成这种人,对不起,我让你们失望了。”
  郝娟轻声叹气,一下一下摸着她的发顶:“宝贝……你记住,你是爸爸妈妈的宝贝,不要再做伤害自己的事了。你受伤,妈妈才最难过。”
  纪绒绒用力点头,泪水不可遏制,母亲的身上有种让她安心的味道,母亲的臂弯仿佛是世界上最安全和温暖的角落……
  她深深嗅着,像个小孩一样呜呜咽咽舍不得离开。
  她的出生那么不易,她的生命在父母眼中如此珍贵,她何苦为了一个从来没有爱过她的男人作践自己?
  晚上,纪绒绒留下来吃饭,正值周末,除了她家,还有叔叔伯伯家也来看望爷爷。
  “离婚典礼”造成的风波还在,纪绒绒在席间真心实意道歉:“给叔叔伯伯添麻烦了,是绒绒不懂事,以后再也不敢任性。”
  纪少乾夫妻都在场,老爷子又向来疼爱纪绒绒,谁也挑不出,当然,也不敢挑什么。
  郝娟为了缓解尴尬说:“绒绒刚从欧洲回来,带了纪念品,纱纱一会儿去挑几样吧。”
  纪绒绒识相地先上楼,堂妹纪纱纱也悄无声息跟来,纪纱纱比自己小半岁,却是五叔和五婶的第三胎,纪纱纱从小跟她的亲姐姐不亲,倒是和纪绒绒粘得像连体婴。
  最近几年,纪纱纱大学毕业后被五叔塞进泊淳上班,性格总算收敛点,否则这会儿行李箱早被她翻烂了。
  纪纱纱一屁股坐床上,挑着眉问:“哎,听你刚才的意思是……离婚典礼是取消了,不是延期?”
  纪绒绒白了她一眼:“明知故问。”
  纪纱纱:“为什么呀?你说你,好端端的离婚干嘛呀?离婚了吧,搞离婚典礼干嘛呀?让爷爷和四伯多没面子。”
  纪绒绒什么也不做,居高临下抱起手臂看着她,纪纱纱立刻闭了嘴。
  纪绒绒发话:“出去吧,都是些你不稀罕的玩意儿。”
  纪纱纱才不走,一张精美绝伦的金色威尼斯面具已经被她发现,惊喜得跳起来:“那是什么?你不是去布拉格吗?又去威尼斯?你去过威尼斯五次了啊!”
  纪绒绒手一顿,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顺路而已。”
  纪纱纱的八卦之心蠢蠢欲动,追问说:“顺路那么简单?哇哦,难道你在威尼斯有旧情?”
  纪绒绒不出声,纪纱纱继续自说自话:“我明白了,原来是你自己没有安分守己,才把姐夫甩了?可我还是不懂你为什么搞‘离婚典礼’?本来不是姐夫的错,还不给姐夫一条活路……”
  纪绒绒把她一把提起来,向房门外推:“你有完没完?我说你一个连恋爱都没谈过的丫头,整天意、淫,害不害臊?在我代表月亮消灭你之前,你最好给我消失!”
  纪纱纱撅起小嘴:“不要……你还没有给我面具!”
  纪绒绒呵呵笑:“你脸都不要了,还要面具干嘛?”
  “你、你、你才不要脸呢!”纪纱纱急的结结巴巴,从小到大,不管吵架还是打架,通常都是以她的惨败告终。
  两姐妹闹的不可开交,半敞开的门被敲响:“女士们,有没有我的份?”
  纪纱纱惨兮兮地回头,哭诉道:“十六叔!纪绒绒欺负人!”
  这种戏码,她俩从小玩到大,纪少徵避之不及。
  “等等,十六叔!”纪绒绒这边留住纪少徵,另一边用个威尼斯面具要把纪纱纱打发,纪纱纱哪里甘心,赖在门口偏不走。
  眼看两个侄女又轰轰烈烈杠上,纪少徵说:“纱纱,刚才……秀姨好像在找你。”
  “有吗?”纪纱纱心想,肯定又是十六叔偏袒纪绒绒,故意把她支开!
  却听十六叔淡淡说:“大概是……将军又在折磨你的bb了吧。”
  bb是纪纱纱养的龙猫,全名ie,自从bb被送到了纪家,就从好好的一只呆萌宠物,沦为了将军和它老婆的“玩物”。
  此刻可以想象,可怜的bb蜷缩在笼子的角落,和纪纱纱一样惨兮兮地被两只凶神恶煞的大花猫蹂-躏……
  “我的ie!”纪纱纱大惊失色,歇斯底里地叫着,一路踢踢踏踏地下楼。
  耳旁恢复清净的感觉真好,纪绒绒回房整点行李箱。
  纪少徵掂起一颗精致透明的玻璃樽,威尼斯的特殊工艺,浪漫唯美,像是那个女孩会喜欢的东西。
  他说:“一个星期。比我预计的时间要短。”
  纪绒绒头有点疼,才发现纪少徵手里的那只正是留给除晞的:“原来在这。”
  她一把夺回来:“fiona用生命威胁我回来,不然我还在休假好吗?”
  纪少徵耸耸肩。
  她有心事,随手把玻璃樽塞进一个方形木盒子里,可塞了好久也塞不进去,越急越气,手指竟被扎进一根木刺。
  十指连心,疼。
  纪少徵严正提醒她:“本来就不是一对,生拼硬凑,你认为会合适吗?”
  他在杂物里翻出一只相似的木盒,丢了过去,纪绒绒默契接住。
  十六叔一语双关,纪绒绒怎能不懂?她和叶灏丞,不正是生拼硬凑?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他们根本不相配,就好像这柱形的玻璃樽和方盒子,她勉强得来的这段婚姻,到头来,受苦的只会是她自己。
  纪绒绒面子上挂不住,转移话题:“唔,这个是送除晞的,她最喜欢这些小东西。”
  纪少徵略一点头。“除晞……”
  “喂,十六叔,你不会这么快忘记除晞是谁了吧?”纪绒绒将木盒包装好,“对了,泊淳今年没有去科大招聘吗?如果有适合除晞的职位,我提前告诉她一声。”
  “昨天结束了。”纪少徵说,“第二轮面试。”
  “什么?!结束了?”
  纪少徵微微沉吟:“宣讲会开始前,我遇见了她,后来……”
  后来的面试她却没有出现,倒是那个搂着她肩膀的男孩如期参加了。
  她为什么临阵脱逃?因为紧张焦虑?还是担心他会为难他们这一对小情侣?
  第二天上午九点,纪绒绒准时回到婚纱摄影工作室a带领一班人马迎接,差点当场拜谢天地,随后拿了一列清单给她看,全部是她出国这段期间的客户。
  纪绒绒匆匆扫一眼:“十点程师傅带人过来?”
  “是的,liv,这个是……演奏会礼服,虽然咱很少做男装,但是程师傅亲自介绍,我没有资格推脱,又联系不到你……”fiona语速非常快,跟在大步流星的纪绒绒身后,“本来以为你赶不及,所以安排让tony为指挥家量身,过后再把资料传给你,liv,我真的想不到——”
  纪绒绒撑着酸胀的太阳穴:“算了算了,我还在倒时差,头疼的要死a,拜托你可以挑重点说吗?”
  a却吞吐起来:“呃嗯……程师傅……程师傅已经到了。”
  纪绒绒已踏上旋转阶梯,猛一停脚,“啊!”身后传来阵阵惊呼,跟着的一串人差点发生追尾事故。
  她回过头,满眼肃杀之气,点着她手里的东西。
  a连忙收回来,小声解释:“程师傅临时说十点他还有别的预约,所以……提前了。”
  纪绒绒已没有力气发脾气,她感觉整个脑袋都快麻痹了!
  “等等,你刚才说,程师傅带来的是……指挥家?”
  a满眼冒桃心:“是颜值爆表的指挥家……”
  一行人到了化妆室,纪绒绒一眼便看见了程师傅,上前握手打招呼,别看程师傅年过古稀,却是鹤发童颜,红光满面,精神的很。
  程师傅是位资深的旗袍制作师傅,从前在sh的长乐路主营旗袍定制,当年经堂姐引荐,纪绒绒曾经拜在门下学习过一段时间。在工作室开始起步时,也是程师傅介绍了不少客户给她,助她度过最为艰难困惑的一关。
  总而言之,程师傅是她的老师和贵人。他亲自领来客户,纪绒绒根本无法拒绝。
  师徒两人寒暄一阵,程师傅道:“绒绒,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杨老师和……”
  程师傅话音未落,纪绒绒便顺着他所指,看见那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背影,而他旁边,是一脸娇羞等待为他量身的tony。
  男人的身量很高,背挺直,窄腰翘臀长腿,单从轮廓上看,已是接近完美的模特身材。
  杨老师补充说:“郑爵。我们乐团里最年轻的指挥家。当然,也是身材最标准,脸蛋最帅气的指挥家。”
  郑爵听罢,回过身,上午的光线浓烈,他背着光,阴影中的面容明明暗暗,纪绒绒有些看不清,却听见了犹如古典竖琴般温存干净声音,对她从善如流地问候:“你好。”
  嗓音这么动听的男人,长相应该不差,何况都迷倒了口味挑剔的tony。
  纪绒绒对他有些好奇,故意侧身,避开刺眼的阳光,总算看清他的五官。
  不过……众目睽睽之下,这位指挥家先生,你一脸对我一见钟情是怎么回事?
  纪绒绒不禁想,难道离婚后,才是踏上我人生巅峰的开始?
07、第7章 指挥家(2)
  第三章指挥家(2)
  程师傅十点还有预约,纪绒绒恭恭敬敬送老师上车,回到二楼,和杨老师讨论演奏会上对指挥家礼服的规范要求。
  言语间,纪绒绒得知,杨老师是罗马交响乐团负责海外演出的经纪人,此次,正是乐团受□□邀请将在中国进行巡回演奏会所进行的预热。
  a一早备好资料,纪绒绒大致阅过,因曾协助程师傅接过类似的礼服设计,而且客户十分满意,所以这次程师傅才信得过她,将杨老师介绍过来。
  不过,机遇越大,挑战越大。巡回演奏会时间定在五月,故而半个月内演奏会所需的所有礼服必须到位,虽然只是负责定制几位指挥家的燕尾服,对于纪绒绒的小工作室来说,任务仍然艰巨。
  杨老师独自随fiona一览礼服所需材质,留下纪绒绒和郑爵,还有tony。
  y正兴致勃勃要为郑爵量身,郑爵的眼神却始终在纪绒绒身上打转,说:“我可以请你为我量吗?”
  y大失所望,不满地直跺脚。纪绒绒从没想过有一天,她竟成了tony的吃醋对象……
  y嗔道:“可是人家已经等很久了!”
  郑爵尴尬,一眼都不敢朝tony的方向瞟,只求救一般地看着纪绒绒:“可以吗?麻烦你了。”
  纪绒绒接过tony的尺子:“你下去跟着fiona,杨老师有什么问题和需要,及时告诉我。”
  y不情愿,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郑爵明显地松了口气,纪绒绒不禁发笑,他无奈摊摊手,眼眸明亮,如星芒般,放在夜里大抵更是惑人……
  她在琢磨什么呢?为什么想象人家的眼睛在夜里好不好看?
  纪绒绒收回目光,拉开尺子,示意对方背过身去,她要量肩宽和背宽。
  郑爵束手无策的模样,乖乖听话转身,纪绒绒一边记下数据,一边说:“tony平时很少这么直白过,你别介意。”
  郑爵微微侧头:“不管怎么样,刚才谢谢你。”
  肩宽、背宽、臂长、臂围、袖口一一量过,纪绒绒说:“转过来吧。”郑爵又乖乖转回来,他个子高,这样被命令着转来转去,有种特殊的喜感。
  “其实,如果你不是……不是、的话,过后可以直接对他讲,他不是死缠烂打的人。”
  郑爵撑着额头,显然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
  纪绒绒感兴趣道:“说来可能有点冒犯你,像你这种类型的帅哥,是不是特别有同志人缘?”
  她手臂环到他背后,动作行云流水,先量胸围、衣长、再量腰节,郑爵一低头就看一颗灵活的小脑袋在他胸口附近徘徊。她模样专业认真,肩膀却一抖一抖的,大概在笑。
  郑爵饶有兴致要问她“我属于哪种类型?”,纪绒绒扬起脸,眨了眨眼:“尤其在欧洲……法国丹麦英国类似的,比较开放,同性婚姻合法的国家……你懂的。”
  郑爵哭笑不得:“也许我在罗马人眼里,并不是很吸引人。不,是罗马的同志眼里。因为这种事情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纪绒绒挑了下精致的眉梢,心领神会般:“噢。所以,你在罗马女性眼里还是很有魅力的。”
  郑爵歪了歪头,理所当然似的说:“也许不止罗马……”
  好吧,纪绒绒不得不承认,全世界的女人没有几个可以抵抗你这种身材的男人,尤其是你那健瘦的腰身和挺、翘的臀、部……
  演奏会上的礼服规格比较严格,用料、版型和工艺方面都要经过细致的考究,尤其是指挥家的燕尾服,既要符合规范的标准,又要突出高雅、庄重之感。纪绒绒反省自己,也许她不该接这么棘手的工作,制作一整套不擅长的男士燕尾服,对她来说,要比十件女士礼服耗费的精力都要多。
  纪绒绒一边记录,一边用笔敲着下巴,搜寻设计灵感,蓦然一瞥,面前的男人正用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对她放电。
  她故意不看他,问:“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郑爵这才收敛放肆的目光,嘴角带过一缕笑纹,低头整理衣袖。
  他这不经意的动作,让纪绒绒想起了另一个人。
  大概这三年,她的眼里只有叶灏丞,所以,他再平常不过的小细节,都另她怦然心动。但今天,纪绒绒终于发觉,原来是个男人在整理衬衫领口和袖口时都很帅呀。
  比如,面前这位。
  接着,纪绒绒尽职尽责地量模特的下、半身,除了裤长和臀围,还有一系列围绕臀附近的尺寸。
  郑爵站直了双腿,一动不动,纪绒绒感受到他的紧张,一本正经说:“郑先生可以放松点。”
  郑爵自知被调侃:“不好意思,第一次被女设计师量体裁衣。”
  “不,是我不好意思,霸占了你的第一次,不如……我叫其他人上来?”
  她随口开着玩笑,她相信,郑爵宁愿让她绕着他的屁股量尺寸,也不会想饥、渴的tony吃他豆腐。
  纪绒绒站起身,踮脚够着他的脖子,量领围,一股清新好闻的气息忽地逼近而来,郑爵低头,动作好似在帮助她收回尺子,却让两人间的距离陡然拉得更近……
  他仍含着笑意的嘴唇差点擦过她的脸颊,热气都扑在了她的颈侧:“不,不需要别人,只要你。”
  这样的暗昧涌动,纪绒绒无法不心跳加速。
  一声手机消息提示音恰好响起。
  纪绒绒幡然清醒,退出了危险的距离,打开手机,是除晞问她是否已回国,她指尖飞动,快速回复:“我貌似抢了tony的男神怎么办?”
  纪绒绒不等除晞的反应,将手机丢在一边,专心致志缠着指间的软尺,在郑爵看来,那一颦一笑都独具风情。
  她的妆容浓淡相宜,深栗色的卷发松松地扎在脑后,几缕留在发鬓,几缕掖在小巧的耳朵后,上身穿着件bf风格的宽松白衬衫,小立领,露出优雅的颈线,连着两道笔直的锁骨,下摆掖进浅灰色的长裤中。她的站姿更是有趣,背挺的直直的,身子却斜斜地倚着,姿态慵懒自在,像只阳光下悠闲晒太阳的猫咪。
  他看得移不开眼,笑了笑说:“我好像真的体会到……一见钟情的滋味了。”
  虽然是第一次亲耳听见男人表白说“一见钟情”,但从不缺少爱慕者的纪绒绒,还不至于慌了阵脚。如果是除晞遇到这等对手,恐怕早就当真了吧,甚至还可能手足无措地解释“对不起啊,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其实纪绒绒也可以像这三年之中一样,先大大方方亮出她的婚戒,然后用句“对不起,我结婚了”便能摆脱她漫天的桃花运……
  可叶灏丞都打算单方面起诉离婚了,她还有什么理由将优秀的男人拒之门外?
  她迈着缓而轻的步子,从郑爵身边经过,将工具放在桌子上,转身问:“我很好奇,我哪里令你一见钟情?”
  郑爵试探道:“可能是……肤浅的以貌取人。”
  纪绒绒佯作不悦:“你这么说……你认为我会高兴吗?”
  “抱歉。”郑爵的眼神几分黯淡,“我要表达的意思其实是——从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很喜欢你。”
  好吧,原来她对男女间□□的敏锐直觉还没退化?
  纪绒绒:“一见钟情……然后呢?”
  郑爵的眼睛一瞬间亮了,像夜空中点上千盏明灯:“后天在世纪音乐厅有演奏会,你会来吗?”
  “后天啊?”纪绒绒咬了咬嘴唇,模样俏皮,“对不起,后天的时间约满了。”
  郑爵立刻说:“下个星期我们在nj和sh有两场演奏会,之后还会再返回……”
  大概过了三天a送来两张演奏会门票和一张字条,是郑爵跟随乐团去nj前留下的,他的字如同他的人,像清风拂过,满是鲜美的味道。
  他未刻意索要过联系方式,只让人送来两张门票,还在字条中交待不介意她带朋友,倒是成熟周到的做法,至少不会让纪绒绒觉得,他那句“一见钟情”,不过就是异国他乡耐不住寂寞想约个p而已。
  纪绒绒第一个想找的是除晞,顺便问她为什么缺席泊淳的面试。
  除晞愣了好半天,说:“我那天不舒服……”
  纪绒绒听她声音不对,追问说:“真的不舒服?还是……遇到了什么事?你爸爸又找你了?”
  电话里,除晞支支吾吾,纪绒绒心中明镜除晞最忌讳提她父亲,便不说了。
  “好吧,泊淳又不止一次招聘,有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再说,除晞,你还有我呢,我还有石榴叔呢,进他公司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听到除晞的傻笑,纪绒绒放下心,切入正题:“欸,星期六下午有时间吗?陪我去听演奏会。”
  “星期六可能不行啊。宋老师的论文数据出了点问题,这周末要帮他重做一批实验……”
  纪绒绒不留情地吐槽:“你自己的论文全搞定了吗?还帮宋老师?整天对着实验室那几个歪瓜裂枣你腻不腻啊!我不管,反正是宋老师的实验重要,还是陪我会会那个翘臀指挥家重要,你自己看着办吧。”
  当除晞如时赶到两人约好的咖啡店,纪绒绒确信,在除晞眼中还是自己比什么宋老师和论文更重要。
  两人入了场,vip座位视听效果俱佳,演奏会虽然规模不大,却座无虚席。
  自带偶像光环的郑爵一出场,便立即光艳四射,即便只是背影,也足以吸引去听众的全部目光。
  除晞为了提前完成实验,中午就没吃饭,这会儿饿得肚子咕咕叫,纪绒绒嫌弃地看她一眼:“刚才不是吃东西了吗?”
  “还说呢,咖啡店那几块蛋糕都不够塞牙缝。”
  纪绒绒摸摸她头:“乖乖,演奏会结束姐姐带你吃大餐,意大利菜怎么样?”
  意大利菜……除晞只想到了意大利面和奶油蘑菇汤……
  除晞撇撇嘴,咕哝说:“还不是为了翘臀指挥家?纪绒绒,你确定有我这个千瓦大电灯泡,你和指挥家的约会会愉快?”
  纪绒绒皱一张脸:“你的语气怎么这么像一个人?”
  “像……像谁?”
  纪绒绒理所当然:“石榴叔啊。”
  “……”
  纪绒绒心情好,就算被朋友揶揄也无所谓,拉过除晞,压抑着兴奋说:“你快看,他的屁股真的很翘好吗?身材正点爆了!”
  除晞快不认识纪绒绒一样地看着她。
  她们是来听演奏会的吗,明明是来看人家屁股的……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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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第8章 指挥家(3)
  第三章指挥家(3)
  演奏会顺利结束,台下响起震耳欲聋的掌声,郑爵终于转过身,与所有演奏家一同谢幕。
  纪绒绒不得不承认,舞台上的郑爵,更具魅力,这场演奏会无疑是郑爵在给自己加分。
  虽然表白不尽人意,却不骄不躁,不激进。很好。
  两人各自从台上和座位走下来碰面,郑爵直奔纪绒绒的方向,离着还很远便说:“真高兴你能来。”
  “我从来没说过不来啊。”纪绒绒从身后拿出一束精致的捧花,“祝贺你。演出很成功。”
  郑爵的惊喜溢于言表,接过花后却有些无所适从,最后,竟将手中的指挥棒奉上:“送给你。”
  纪绒绒讶然:“这个……”
  “今天是在中国的最后一场演奏会,你能来,已经是我最好的礼物。留作纪念吧,它跟了我七年,是我的最佳拍档。”
  纪绒绒觉得贵重,而且一束花换一只意义非凡的指挥棒,太占人家便宜了!
  “那我更不能收。”见他一脸无奈,纪绒绒说,“郑先生,来日方长,难道五月份的巡回演奏会你不参加吗?那我工作室里的燕尾服……到时只能转让给别人了。”
  “别——”郑爵一时无话,勉强笑了笑,知道是自己太唐突。
  这时饿得前胸贴后背的除晞慢吞吞地跟上来,纪绒绒连忙介绍,叉过话题,郑爵礼貌地打过招呼,不出所料,提出一起吃晚餐的建议。
  纪绒绒赴约之前已查过附近的意大利餐厅,自然不能白费功夫,而郑爵也推拒了演出之后的庆功酒会。
  三人正准备移向后台,纪绒绒发现除晞目视前方,脸色有些僵。
  纪绒绒在除晞如临大敌一般拽着她离开时,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确实恨不得掉头就走。可是那两人,女的端庄优雅,男的玉树临风,眼中却根本没有她的存在一样,直到彼此接近了,他们的目光在郑爵的背影和自己之间来回扫过,脚步才慢下来。
  季月半年前回国,叶灏丞是第一个知道的,纪绒绒那时还有权利监视叶灏丞的举动,也做足了功夫阻止他们旧情复燃,甚至放下尊严,偷偷搞些小动作……可“真爱”面前,一切不过徒劳,每当想到叶灏丞提出离婚时说的“我从来没有爱过你”,纪绒绒就觉得这三年自己好像中了魔障,不仅当初不顾父母反对,直言“这辈子非叶灏丞不嫁”,三年后还不惜沦为这种可怜龌龊的角色,只为挽救这段令人失望的婚姻……
  叶灏丞和季月并肩站在她面前不到一米的地方,和她一样,眼中先是闪过惊讶,过后是难以言说的复杂。
  郑爵察觉异样,回过头。
  事实显而易见,纪绒绒直直看着叶灏丞,还是忍不住求证:“郑先生,你们认识?”
  叶灏丞黢黑的眸子骤然一缩,也不放过她,眼风凌厉之极。
  纪绒绒无所谓地哼笑,转身对郑爵客气说:“不好意思郑先生,我才想起fiona之前打过电话来,不打扰你们,我先走了。”
  纪绒绒落下除晞,一路逃出了音乐厅,直到广场前的喷泉。
  水流随节奏鼓动进天空,与夜晚的霓虹交相辉映,有市民带着小孩子嬉戏玩闹,有情侣依偎你侬我侬,纪绒绒置身之中,心口绞得酸痛,大概只有她自己明白,为什么她这个原配倒要落荒而逃?
  她在等除晞,可追赶上来的是郑爵。
  他递来一张手帕,纪绒绒瞥一眼,只用自己的指尖轻按了按脸颊,幸好喷泉溅起的水滴掩盖过她流过的泪。
  “我第一次登台那天,台下有五百名观众。临上场,我肚子疼的直冒汗,我以为只是紧张过度,老师给了我一张手帕,就把我推了出去。后来你猜怎么了?”
  郑爵边说边来到她对面,纪绒绒哪有心思听故事,不过他嗓音有种与生俱来的动听,倒吸引了她几分注意力。
  郑爵顾自说:“然后……我背对着观众,从抬起手臂的一刻起,疼的恨不得在地上打滚,第二选段结束,我一着急,把白手帕塞进了嘴里,剩下的时间,我就这么咬着手帕撑到一个半小时……后来,在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我都会听到大家绘声绘色的描述我那天的遭遇——站在指挥台上的郑爵,嘴里咬着白色手帕,上面沾满了眼泪、鼻涕和口水……真是既滑稽又可怜。”
  纪绒绒扑哧笑出了声,毫不掩饰自己对郑爵手里那块白手帕的嫌弃。
  郑爵叹了口气:“终于笑了吗?”他递近一些,“放心吧,虽然我可以把指挥棒留在身边七年,但手帕还是要每天更换的。”
  纪绒绒根本没必要迁怒郑爵,不过萍水相逢,大不了不再见便是。
  她接过来,在手里攥了攥:“所以……那天究竟是因为紧张吗?”
  郑爵摇头:“不,是急性阑尾炎……”
  纪绒绒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郑爵说:“没想到快十年前的故事,今天派上了用场,能博你一笑,那条阑尾也算没有白白被割掉。”
  纪绒绒和他面对面,相比方才面对季月和叶灏丞时的窘迫,反而轻松许多。
  既然他们都旧相识,她再抱着与人暧昧的心态就不地道了,倘若早晚会揭穿,还不如让她亲口对他说。
  “郑爵,我结婚了,那天我该告诉你的,是我的虚荣心作祟,或者……总而言之,对不起。”
  郑爵愣了数秒:“已经、结婚……”
  “对。叶灏丞,我和叶灏丞结婚三年了。”
  郑爵惊愕,明显地接受无能。不能怪他,谁料到世界这么小,居然一转身就遇见了熟人。
  “既然已经结婚,他和季月……”
  “因为我们很快又会离婚,叶灏丞即将成为我的前夫。各自恢复单身,他与谁在一起,我没有权利干涉。”
  郑爵久久皱着眉头,大概还有些反应不及,纪绒绒忽然愧疚起来。
  幸好他们还没有交往很深,但愿他能原谅她的隐瞒。
  纪绒绒将白手帕塞回郑爵手里,留了句“谢谢”先一步离开。
  除晞和纪绒绒按照原计划去意大利餐厅吃饭,订好的位置,光线柔和浪漫,她俩大快朵颐,扎扎实实饱餐一顿。
  说来纪绒绒十分了解除晞,其实除晞也十分了解纪绒绒。
  比如,偶遇前夫和他前女友在一起这种事,若是别人可能早找个酒吧买醉了,谁能像纪绒绒一样,若无其事,该做什么做什么,甚至还不忘打电话给餐厅,嘱咐除晞的青酱意大利面里不准放蒜……
  两人回到纪绒绒在金城街的工作室,除晞从阳台的阴暗处发现了被罩起的婚纱,只远远看,除晞就断定是纪绒绒那件。虽然被丢弃的在角落,却看得出封住它的人,必定精心而细致,将婚纱保护得一点不受尘埃和风雨的染指。
  它仍然那么美,那么华丽,安然地等待。
  若是说纪绒绒不珍视和叶灏丞的婚姻,除晞是怎么都不相信的。
  “绒绒……”
  纪绒绒懒懒地跌进大床里:“叶灏丞旁边的那个女人……你觉得怎么样?”
  除晞靠过去:“怎么样……不怎么样!”
  “真的吗?不是啊……”纪绒绒仰头望着天花板上的淡蓝色吊灯,“我觉得他们在一起很相配,像以前一样的相配。”
  除晞爬过来摸她额头:“纪绒绒!你发烧了吗?脑袋坏了?!”
  纪绒绒目光清明:“我不是脑袋坏,我只是在说实话……季月和叶灏丞从大一到大四,是我们学校公认的金童玉女,感情也特别好,但凡看见季月的地方,总能发现叶灏丞就在不远处守着她。多少女生羡慕季月,不仅因为叶灏丞本身的优秀出众,更因为他对季月的专一和深情……我像在看纯情的少女漫画一样,不准男主角对其他女生有一点点暧昧,他必须全心全意对季月好,才能维持他在我心目中塑造的形象,作为看官,我更期望他们有个好的结果……可是,除晞,时隔四年了吧,为什么终于等到男女主角华丽回归,而我这个当初的cp粉,却像整个人被抽空了……”
09、第9章 石榴叔(1)
  第四章石榴叔(1)
  除晞在纪绒绒的工作室过夜,两人昨晚到底是把纪绒绒橱柜里的酒喝了个遍,第二天一早,除晞头晕脑胀地赶回公寓,到了楼下,一个人的背影立在清晨蒙雾之中,让她蓦然望而生怯。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在父亲除正广出现以前,除晞偶尔也会设想她的父亲是什么样?她从小就被亲戚邻里说长相不像母亲,那她应该是像父亲的吧……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她?这么多年,他为什么从来没看过自己?他是不是一点都不惦记她?
  可当除正广从hn荣归故里,通过阿姨真的找到除晞的时候,她却又是惶恐又是矛盾……
  除晞磨磨蹭蹭走了过去,除正广见到她一早从校外回来,无不惊讶:“昨晚上……你在外面……”
  除正广欲言又止,表情痛心疾首,大概是想歪了。
  除晞说:“您下次来,可以提前给我打个电话,学校这么远,如果我不在,您该空跑一趟了。”
  除正广还在纠结女儿为何只身一人在外过夜,什么话都听不进去,除晞如实解释:“我昨天和纪绒绒去听演奏会,然后在她工作室睡的。”
  “工作室?没有别人?就你们两个小姑娘?”
  除晞尴尬的点点头。
  除正广终于松了脸色,兴高采烈,要带她去附近的饭店吃早点。
  大概去年圣诞,除正广提出想在市里给她买套房,供她研究生毕业后有个落脚的地方,除晞当下没答应,只说,有表姐照应,不用为她费心。
  除正广虽然没有勉强,过后竟直接从阿姨和表姐那得到了她的证件,办完所有的手续,交到她手里。见除晞还是不愿收下,除正广只好说,房产证上的名字是她的,这套房子她要卖,还是租,还是留着住,都由她处置。
  除晞没猜错的话,除正广今天来大概是带她去看装修好的房子。
  父女二人席间几乎无话,除晞将前几天连瑶和彭子帅送来的补品拿到桌上,推了过去:“这是表姐和表姐夫让我带给你的。”
  除正广心里乐开了花:“行,我收下,谢谢你的心意。”
  除晞抽了口豆浆,纠正道:“是表姐和表姐夫的心意。”
  除正广被噎的无话,轻叹口气:“末末……你不介意我叫你末末吧?上次听你阿姨这么叫你,我才知道你还有个小名。”
  除晞沉默,手心的汗水将豆浆盒子晕湿得变了形。
  除正广在母亲刚检查出怀孕两个月,便决定离开家乡去hn务工,一别就是五年,临走时,他不过是个工地干活的技术工人,起初两年还有信件寄回来,之后三年除正广仿佛人间蒸发,甚至有传言说他死在工地了。
  母亲独自带着她,积劳成疾,缠绵病榻,连动身找丈夫的力气都使不出,第五年,除正广终于又有了音信,竟是一纸离婚书。
  除晞依稀记得,母亲在世时,从没抱怨父亲一句话,以致从小对爸爸没有概念的除晞,一直认为爸爸是妈妈之前告诉她的“为他们的幸福生活而辛苦工作去了”。
  直到八岁时母亲含泪去世,而当年和除正广一起外出的工友回来说,除正广在hn与一个年轻的姑娘再婚了,还有了一对漂亮的龙凤胎,除晞才算大彻大悟……
  除正广把二十年的光阴和爱都给了另一个女人,和他们的孩子,却连她的出生和母亲的死亡,都未鉴证。
  每每除晞试图接受除正广时,这些纠缠不去的执念,这些令人心寒的事实,便将她狠狠逼退。
  清晨,饭店里的学生越来越多,除晞这一顿早饭,味同嚼蜡。
  忽然听见身后有人打招呼:“除晞师姐,你也在啊。”
  除晞回头,是实验室的小师妹,两人顺便聊了几句关于昨天宋老师实验的事,就分开了。
  除正广几经酝酿,还是和声和气地说:“末末,其实……你应该叫除(xu)晞,‘除’这个字,当做姓的时候和‘徐’是一样的,你叔叔伯伯家的兄弟姐妹都这么叫,还有,你弟弟叫除(xu)康,妹妹叫除(xu)乐……”
  健康,快乐……父母对子女最大的期许,大抵不过这两个词。除晞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忽然十分想念妈妈,从鼻尖到眼睛,泛起一阵阵的酸涩。
  她的语气陡然凉了下来:“对不起……对我来说,名字只是个代号,我姓什么叫什么,根本没那么重要。”
  除正广又陷入困境,见除晞望着一桌子的早点,露出食不下咽的神色,自是不好受。
  他刚要张口,手机响起,接听后,颇为小心地看了看除晞,说:“对,和你姐姐在一起……好,你们再等等。”
  除正广挂断后,从一个文件袋里拿出一串钥匙和磁卡,放在桌上:“末末,我知道你……不肯原谅我,但是……爸爸请求你,让我为你做些什么。这是新房子的钥匙和门禁卡,我还给你买了车库,等过阵子,我陪你去挑挑车,你喜欢什么牌子,尽管跟我说。”
  除晞眼前越来越模糊,死死抿着嘴唇,而面前的除正广,双眼也湿润泛红,目光卑微而恳切。
  除晞忽然心软下来,不敢看他,因为她忽然发现,她真的很像她的爸爸,除了脸型和鼻子随了母亲,她的额头、眉眼和嘴巴,简直和他一模一样……
  父女守着各自的坚持,僵持了许久,除正广缓过神来说:“康康和乐乐还有……他们在市里等我们,想见见你。”
  除晞立刻摇头。
  除正广着急道:“末末,你放心,他们是你的亲生弟弟妹妹,绝对不会为难你,只是……一家人吃个饭——”
  除晞哭笑不得,直挺挺站起身打断:“一家人……我从来不是你们的家人……你和你的老婆、儿子、女儿,是一家人!我和阿姨、表姐,是一家人!也许时间再久一点,我可以慢慢说服自己接受你,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勉强我,把我硬扯进你们的家庭里面!”
  一天下来,除晞眼睛肿得像核桃,晚上纪绒绒开车来接她时吓了一跳:“干嘛?好像昨晚借酒浇愁的是我吧。”
  除晞不理她,换了框架眼镜,她随便揉了揉眼睛:“我爸今天来了。把钥匙和门卡给了我。我……绒绒,你说该不该要?”
  纪绒绒说:“这个问题……如果是什么其他男人送你房子,我肯定劝你三思而后行,不过,这个男人是你爸,而你毕业之后又急需一个据点,为什么不要呢?”
  除晞左右为难:“可是我要了的话,是不是代表我开始原谅他了?”
  纪绒绒:“此题答案本质同上。你爸永远是你爸,血亲是改变不了的,难道你不要他送你的房子,就代表你没有原谅他?其实,你在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在原谅他了……”
  被纪绒绒这样一劝,除晞接受房子好像也心安理得一些。
  两人吃完晚饭,纪绒绒本来还要留除晞在工作室住,除晞困乏的嗷嗷叫,一整天身心俱疲,只想好好睡一觉,哪知纪绒绒那厢忽然来了设计灵感,非要精力旺盛地大半夜改样板,把fiona和一干人等折磨的体无完肤,除晞趁机赶紧落跑。
  纪绒绒在工作室门口把她逮个正着,告诉她搬家记得提前告诉自己:“别看我这全部是娘子军,但是美娇娘都是有相公的好吗?”
  y在旁边娇滴滴哼了声。
  纪绒绒朝他挥了挥手,打个响指:“嘿,美娇娘,说的就是你!”
  y立马眉开眼笑:“算你有眼光!”
  除晞忍俊不禁:“其实我的东西真的不多,自己收拾也很快。”
  纪绒绒挑眉,质问道:“你自己?林志远是死人吗?”
  除晞扯扯嘴角:“说了一个人就行。让他去干吗?”
  “除晞……”纪绒绒审视她,一口点破,“你和林志远分手了?什么时候的事?”
  除晞一愣。手机正好响起,不知为何那么巧,来电的正是林志远。
  除晞瞟一眼,挂断,他再打,挂断,再打,再挂断,再打……
  纪绒绒这回无比肯定,除晞总算大脑开窍,跟林志远这个奇葩告别了。
  除晞忍无可忍,深吸口气接起来。
  她不出声,林志远还明知故问:“末末,你怎么啦?为什么不说话?”
  除晞咬牙切齿,正要狠狠按段,手机被纪绒绒抢去了:“林先生,听出来我是谁了吗”
  “哦,你是……让我想想,纪绒绒,纪大**吧?”
  “啧啧,什么年代了,还大**?你脑残偶像剧看多了?”纪绒绒一边理指甲,一遍悠闲地下最后通牒,“林志远,从今天起,你继续死缠烂打除晞的后果有两种,一种我们报警,让警察叔叔收拾你,一种呢,我来收拾你。你选一个吧。”
  林志远轻咳一声:“不至于不至于。我可是守法公民,至于报警吗?我打给除晞,就是……她不是在找工作嘛,我想跟她资讯共享,我也为了她好啊!嗯,纪绒绒女士,麻烦你可以把手机给除晞听吗?”
  纪绒绒做了个呕吐的鬼脸,伸手递过去,除晞说:“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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