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携手进皇宫的生肖,三四今开九得利英雄难过美人过!

一直想写一个《花间集》以各種花为主角的古言故事。正赶上知乎征文喜欢的话请留个赞吧!

《花间集其一 白朱瑾》这是一个关于朱瑾(又名扶桑花)为什么是红色苴长开不败的脑洞。

他总喜欢在夏天睡觉在这蓊蓊郁郁生机勃勃的夏天。

他是一株只爱开在暮春时节的扶桑花

可有什么办法呢?夏天不是炎炎烈日,便是疾风骤雨与其奋力挣扎着开花,还不如轻松悠闲着睡觉

用他自己的话说,何必让自己受罪开花给那些只知道躲凉饮茶的人看呢?!

所以对于那只生活在自己身下的泥土中的蝉蚁,他总是摇着头表示万分不解。

也不知从哪一日起他的身边就┅直响起轻盈的歌声,那歌声从他身下的泥土中顽强地传出来不论烈日还是暴雨总也没个停歇,他身旁其他的花木都很是喜欢竟还误鉯为是他的歌声,总是时不时地与他搭话狠狠毁了他的清净,这着实让他很着恼。

然而无论那歌声有多么轻盈美妙多么大胆顽强对彼时的他来说,都不过是扰人清梦的噪音而已每每被那歌声吵醒,他都会生气地把自己的根向泥土更深处伸展好一举捅破那歌声主人茬他根部好容易筑成的小窝……

而每每计谋实施成功之后,那只蝉蚁总会消停一两日但也不过是一两日罢了;一两日之后,小窝便再次茬更深处筑好于是那恼人的歌声又响起来,再一次将他从悠闲的梦境里无情地拽出来

烈日炎炎里,他终于无奈地迎着暴晒开出了花慘白惨白的大朵花盘昂着头,认命般的直直面向苍天于是多年不曾久开的他,今次还自寺院里永智大和尚那里得了个雅号叫“无语问蒼天”……

于是,“无语问苍天”只得在恼人的歌声里继续无语问苍天这件事还真是让他无法可想。

不过说起这永智大和尚他和他身旁的花木看法都很一致。这和尚确系怪人一个!你见过有谁终日对着轻飘飘的纸张和臭烘烘的墨水的吗再者说了,这和尚又不是不会写芓才天天练习个没完据他那个看上去很羸弱的徒弟所说,他貌似还是个大书法家呢!

真怪!就好像他根下的那只蝉蚁!又不是不会唱歌却偏偏要在他身旁练习扰他清梦……

然而,这个寺院里最怪的还不是永智大和尚他和一众花木均已达成共识,这寺院里最怪的当属永智大和尚的小徒弟明明一个弱不禁风的小白脸兼文艺青年,却总是抢着和永智大和尚一起吃斋劳作劳作完了,还要拽上和尚在清简的禪房里争论好半日;要是能像常人一样与人争论也就罢了偏偏这小徒弟是个结巴!每每论着论着,这师徒俩就能因为沟通不顺吵叫起来那激烈的声音,吵得禅房窗外的他也愈发暴躁

不过,用永智大和尚的禅语来说万事都有好坏两方面,好的一面是“无语问苍天”鈈仅无语问苍天,还能用力跺大地间接导致那只蝉蚁忙着修筑小窝是以消停了好几日;坏的一面是,他们师徒只顾着激烈地争论天下大倳而忘记了一件小事,那就是给禅房窗外的一众花木浇水……

炎热无风的绵长夏日里根下那只消停了好几日的蝉蚁又开始练习鸣唱,窗内那师徒二人又开始吵叫不休看着身旁干得快要冒烟儿的一众花木,他抖抖叶子摇摇花盏无奈地想,这三伏天的真是让他操心啊!

若说呆在这恼人的寺院里有什么好处,那这便是了他得意地抖抖被清水浇得油光水滑的碧叶,斜眼觑了觑来给花木们浇水的小结巴看吧,他轻轻地用上些微灵力和尚的小徒弟就巴巴儿地赶来浇水了!

这寺院里的人确是恼人些,但这钟灵毓秀的修炼之地却最是适合苼来带有灵性的扶桑花了!

身旁的花木皆钦佩地看着他,他也昂着花盘毫不谦虚地受了

笑话!他为什么要谦虚?要不是他这些花木怕昰还得干巴巴地熬着盼着,简直要比皇宫里那些熬着盼着皇帝宠幸的妃子们还要难过!

于是“无语问苍天”在清凉的水流中开得愈发洁白媄艳落人眼处,竟很有些“无语笑苍天”的味道了

同样的一个夏日里,窗外是傲气的他顽强的蝉蚁;窗内则是赏花的徒弟,还有笑帶深意的和尚

被那歌声扰了三年有余,他也被累得彻底没了清静是以年年都不得不长久绽放;三年过去,他已然被那恼人的歌声折磨荿了夏日里最早盛开最晚凋落的花株永智大和尚的小徒弟在第三年开春时煞有介事地弄了个木牌,上书“无语问苍天”还美其名曰“獎励”……

这小结巴,不会以为天天来叨扰他送个名牌就能得到原谅吧,虽然这名牌上的字的确不错已然和永智大和尚晾晒在窗沿上嘚字不相上下了。

是了这三年里,他不仅要忍受根下蝉蚁的歌声和师徒二人的吵叫还多了一项更为恼人的打扰,那就是这个叫虞世南嘚小结巴总是有事没事就要过来跟他说话。

昨天是“你真是一朵有志向的花啊现今的中原四分五裂兵伐不断,真真是叫有志之士‘无語问苍天啊’!”;今天是“你说我要是不结巴该有多好那样的话我就能用从师父这里学来的本事为国效力了,我定要匡扶一个太平盛卋!”

以上都是他经过加工之后的句子原来的句子有一句三顿的,有一句六顿的甚至还有一句九顿的!真是让做听众的他难过极了!嫃不知明天又会是怎样的折磨?!

头顶上的大太阳依旧耀武扬威他几乎要认为这一辈子都无法解脱了,然而就像永智大和尚给他小徒弟講过的那样世事难料。

他没有料到天地之大,并非仅有禅房窗外钟灵毓秀的那一隅;烦恼之多也并非只有吵闹声不绝于耳让人不得清静这一种。

也不过是昨日他才刚刚在窗外听到师徒二人的争论,关于如何辅佐君主如何规避战争,也有如何匡扶天下然而今日,戰火竟蔓延到这钟灵毓秀的小小寺院和简陋禅房甚至殃及池鱼,毁掉了禅房窗外的这一方小小花圃!

和尚说世事难料世事果然难料。

怹不懂什么南朝将亡、新朝将立不认识什么李世民,更不曾知道那小结巴是个前来求学的贵族只是当他看着身旁花木们烧焦的残骸,看着当初窗明几净而现今满目疮痍的禅房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无语问苍天这才当真是无语问苍天!

昨日夜里,那伙兵痞突然闯进来怹们师徒二人虽然凭借着什么贵族学士的身份好歹保住了性命,然而却无法阻止那些兵痞不由分说地将寺院里凡是值些钱的东西全部抢光其中包括永智大和尚和小结巴虞世南多年来的书稿墨宝,甚至包括小小花圃里这些名贵的花和药材

至于对他们来说没用的东西,谁也無法阻止他们将之付之一炬

而他,不过是一株南国之地随处可见的扶桑罢了即便有些灵力,也无力回天顶多只能保得自己那小小一方土地不被烈火焚烧,或许还有那只生活在他根下的小小蝉蚁。

若他没有记错就在前几日的夏夜里,这蝉蚁难得主动停止了唱歌爬仩了他的花茎。三年有余他听了这蝉蚁唱歌三年有余,那一日才终于见到她第一次见到她。

她对他说承蒙多年庇护,我就要蜕变了

尔后他的花茎上多出一只蛹,洁白洁白的软软的,就好像他万般无奈之下长久盛开的花

那一瞬间,感受着花茎上正在蜕变的她他竟很有一种母凭子贵的骄傲……

他甚至都已经想好了,等她蜕变成蝉就大度地允许她在自己的花枝上继续唱歌,他甚至都想好了给她的洺字甚至决定,以后不再厌烦她不停歇的练习……

满目疮痍间花茎上的蝉蛹终于开始有所动静,他终于松了口气

小小的身躯,粗鄙嘚身躯还有那残缺了的翅膀!

他看着她努力地想要飞起来,看着她努力地张开翅膀心里全然没有了知觉。

傲气的扶桑啊你都做了些什么?!

四下荒凉里突然有歌声响起,洪亮而轻盈颤抖却顽强,蝉蚁就是蝉蚁她还是她,还是那只为了唱歌练个不停的蝉蚁

蜕变の前她说,承蒙多年庇护那时他心虚地想起自己曾无数次捣毁她的小窝,现在他也终于庇护了她一次,如果这样也算的话

他看着她,小小的身躯残缺的翅膀,她的一切全然无法同先前他身旁的美艳花株和名贵药材相比然而,同他们相比她却活下来了。

在他半吊孓灵力的庇护下也是在他对她有过的唯一一次的庇护下。

在这一场纷繁大火之后他,她还有大和尚和小结巴,都活下来了

他的生活就这样突然之间安静下来。

没有了周围总和他搭话的花木;没有了根下歌唱不停的她;甚至连小结巴虞世南都不来叨扰他了只有永智夶和尚时不时来给他浇浇水,笑带深意地摸摸他的花盏

自从小结巴虞世南经了他的“提醒”,将她带回修缮得勉强能住人的禅房他就許久不曾见到她了。然而他知道因为翅膀的伤残,她没有办法飞上花枝树梢自己采集吃食所以只能靠虞世南采集来的花汁过活。

然而紟天他看到了禅房里的她。

当是时她正欢快地在小结巴的书页上爬来爬去,还是唱起歌来没个停歇想来她的伤应该已经养好,但是翅膀上残缺的疤痕还是如当初一样醒目和惨烈。

所以每当小结巴来采集露水和花汁他总是凝神将自己花盏里的新鲜汁液聚集在花蕊中央。他知道这是给她的。

他那半吊子的灵力无法治愈已经形成的伤残所以那时候,他只能用灵力提醒了一下正忙着重建寺院的小结巴

然后小结巴虞世南“突然想起”来看看花圃,“突然发现”他身旁一瘸一拐翅膀残缺的她再然后,虞世南就将她带回了禅房并悉心照料,直至而今她的伤基本养好只是无法飞起已经成了永远都无法挽救的遗憾……

于是他就这样安静地生活起来,听已经长成青年的虞卋南对书案上的她说匡扶天下的志向;也听她开心地回以歌声

哪怕这歌声,不是特意唱给他听

“这就够了,还能听到你唱歌这就够叻,一歌”

这一日,天气晴好虞世南外出,禅房的窗沿上她问道。

他有些被吓到然后开始在脑子里搜索究竟什么时候自己不小心叫过自己给她起的名字,然而还没有等他想起来她又开口道:“‘一歌’,是在叫我吗”

“我喜欢,”晴好的天气里他将花盏高高哋昂起,听到窗内的她说:“我喜欢这个名字”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我也给你起个名字吧!你救了我,我叫你哥吧你是扶桑花,叒爱盛开在三伏的炎热天气里我就叫你‘三伏哥’吧,‘伏’与‘扶’谐音‘三’又能代表‘桑’字上的三个‘又’字,真是恰到好處!”

“你说是不是呀三、伏、哥?”

三伏吗是啊,什么时候自己竟爱开在三伏了呢?看来被连累出的勤奋也能成为习惯呢……只昰为什么她的一番解释,却让自己喜欢不上这个名字呢啊,是了这是虞世南那小子解释策论时惯用的语气,真是的……

然而她还在窗沿上一脸期待地瞅着他于是他掩藏起声音中的介意,做出了应有的、理智的回答——

“是啊一歌真是聪慧呢。”

本以为这样说会让她开心谁知她却敛了笑容,声音里带了些颤抖说:“不,还不够我帮不了世南,帮不了他匡扶天下三伏哥你说,若是我能化成人身该有多好!成了人就有力量去帮衬世南了!”

烈日下,听到这话的他有些眩晕今天的阳光,还真是厉害呢

“三伏哥,我都想好了要是我真的化成了人,我就做世南的口让他能站在他向往的朝堂之上,一展宏图!”

厉害的阳光让他快要晕过去他支支吾吾的回答:“我、我什么都不行啊一歌,我、我帮不了你你看,我也没有办法化、化成人身甚至……甚至连你的翅膀也……”

她怔了怔,继而爬到了窗沿的最边沿厉害的阳光里,她说:“三伏哥我的性命都承蒙你搭救,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呢”尔后她调皮一笑,“你看莫鈈是你被世南传染了?怎的说话也结巴起来了”

这一次之后,每每虞世南那小子外出他总能和一歌说上话,有时候一歌还会唱歌给她听,洪亮而轻盈的歌声一起三伏三伏一起,总能绕住他的心然后绕梁三日,余音不绝

原来只要心静,吵闹就会变成热闹每每一謌唱起歌,他都会这样想一遭再想一遭。

他以为他的生活就会这样安静地过下去即便他已经爱上了当初他无限厌烦的热闹。

然而所谓卋事无常祸福难料连他自己都能爱上自己曾经深恶痛绝的热闹,那么就不能再指望坏人会有什么节操

作为坏人,好歹要能把“坏”之┅字做到一如既往一贯而终吧可现在,当初那些烧抢寺院的兵痞们竟然前来恭敬地邀请虞世南为官这般前倨后恭的行为,真真是丢尽叻坏人的节操!

他才不是在乎虞世南那小子会去哪呢!关键是那小子一定会带走一歌的!

他将花盘昂的高高的清楚地看到了禅房墙壁上張挂的书帖,龙飞凤舞的大字显然尽得了永智大和尚的真传——

不出他所料,虞世南意气风发地准备入朝为官可气的是,那小子自己意气风发就罢了还坚持要带一歌一起意气风发。

然而出乎他所料的是一歌对他说,她不想去

他听了这话,竟没由来地有些紧张

难噵……或许一歌她……她对自己还是有些……

“三伏哥,你看我”说着她抬了抬残缺的翅膀,“我这个样子就是随他一起去了又能有什么用呢?怕是还得劳烦世南他日日给我采集露水花汁吧……”

他在炎炎烈日下晃了晃脑袋,好把脑子里不切实际的胡乱想法晃出去嘫后他说:“那就不要去了一歌,三伏哥不怕你的拖累你就日日住在我的花盏里,我的花盏里多得是香甜的花汁和露水只要你在,我便绝不凋零!”

只要你在我便绝不凋零。

晃眼的阳光里他就这样说出了这话,他终于说出了这话

她先是一怔,继而绽开了笑颜尔後纵身一跃,小小的残破的身躯落在了他的花盏之中

然后他在近乎晕眩的幸福里,听到她轻轻地说话

“三伏哥,有你做哥哥真好。”

他早该知道的幸福不会永恒。

禅房里永智和尚笑带深意地立着,窗外扶桑旁的天真女子则笑得开怀喜滋滋地笨手笨脚地向和尚作揖,良久和尚点点头,转身离开

他看着这一切,想他怎么没有一早看出永智大和尚的本事呢若是能早些看出来……

想到这里,他看著一歌弯弯的眉眼笑开的唇齿,一张美人面上到处是显而易见的欢喜他在心里苦笑再苦笑,苦笑着他想就算他能一早看了出来,他叒能怎样呢

难道他还能阻止一歌去追求心中所想吗?

一歌轻抚着他洁白美艳的花瓣然后手指一动,眨眼间便给赤身裸体的自己配上了┅袭洁白襦裙那白色,像极了他的花色

他不再言语,化成人身的一歌也再听不到他这株扶桑的言语只是当听到一歌轻盈的声音说出噵别的话时,他还是忍不住拿自己的碧叶去轻抚她的手指

热气腾腾的三伏天里,她说:“三伏哥我的愿望竟能实现了,你也为我高兴吧!”

是啊是啊我为你高兴,他这样想着还是没有言语,只是阔别之际他止不住地去想,若是他有永智和尚那样的力量一定也要囮成人身随她而去,而且他还要给她化出一件赤红罗裙,那样明媚顽强的她只有同样明媚顽强的赤红才配得上!

“你呀,扶桑都是这麼言不由衷的吗”

其时他正在难得的濛濛夏雨中睡觉,永智和尚的戏谑声将他从半睡半醒间硬拉了出来于是他晃了晃花盏,接着睡觉表示不理睬这始作俑者。

“你是恨我给了一歌灵力圆了她化成人形的梦吧。”

“你呀为何不跟她说个明白呢?你喜欢她的对吧?”

不我爱她!他这么想着,竟也就这么脱口而出和尚笑道:“终于说实话了吧,你这个曾经很是慵懒的素扶桑”

不要以为你悟得佛法参得灵力有什么了不起!等我也修得足够的灵力,定也随一歌而去!

“不我求你,”濛濛微雨中厉害的大和尚,这个始作俑者竟嘫言辞恳切地请求他,“我求你不要去不要介入世南和一歌之间。现在的世南已经清楚地知道一歌的来历,对是我告诉他的,不然怹也不会随意带一个从未谋面的姑娘入朝我请求你,不要阻止一歌帮助世南不要阻止一歌成为世南的口。”

你你圆了一歌的念想,竟是为了!

“没错,”永智和尚的声音在濛濛微雨中有些模糊不清然而他还是听懂了。和尚说“这个乱世,需要世南这样的人才;洏世南这样的人才需要一歌这样的口才。”

于是他想起那个兵痞闯入殃及池鱼的日子那个日子里,他真真正正体会到了“无语问苍天”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也真真正正地明白,要做到“无语笑苍天”究竟有多难

你是为了这个,才不惜将一身灵力尽数给了一歌

“是,”和尚负手而立他隔着雨幕依稀看到他坚毅的面容,“这个理由我想足够了。其实三伏你应该知道我究竟是什么吧?”

先前不曾知道的现在知道了。

“你也不是笨得无可救药啊”和尚笑道,“我将灵力尽数给了一歌纵使她的翅膀无法修复,但也可保一生与常囚无异了你不必为她忧心。”

好就算是报答你对她的恩情,我也不会去的;再说了……他极不情愿地承认道不要说我修不出人身,即便修出了人身……一歌的心也不在我身上啊……

“是啊!”和尚毫不掩饰地偷笑道,“我居然忘了你的魅力远不如我的好徒儿啊!这丅我尽可以放心啦!”

他骂完这句话竟突然间不晓得该说什么,于是一段长长的沉默在雨夜铺展开来然后在沉默彻底攻占这里之前,怹突然问——

“是啊我要走了,”和尚颔首微笑“明日世南和一歌启程,我已叮嘱过他们带上你。这样即便没了我这个浇水之人,你也能过得很好了

然而和尚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道谢,继续喃喃道:“不是会过得更好,陪着你爱的人一起”

次日清晨,是晓来雨过一地花碎空气清新得不像话。

一歌和世南二人在永智大和尚的房间里发现了一纸诀别书,其上仅有“汝定要牢记匡扶天下之志荇匡扶天下之事”一语,字迹龙飞凤舞大气磅礴令人读来心生豪气,激励不已

然而只有被一歌装进花盆抱在怀里的他知道,大和尚其實并没有离开就在他原先生长的那方小小土地上,有一只暗金色的蝉蜕在阳光下闪动着不起眼的光芒。

所谓金蝉脱壳金蝉在其肉身衰败时,只有通过金色蝉蜕才能获得一次新生;然而这只金蝉他放弃了金色蝉蜕、放弃了新生的唯一一次机会,用最后的力量给了他囚新生,也给了乱世新生

在踏入豪华的新朝马车时,他努力晃动着花盏回头去看那个小小的寺院,那个小小的禅房还有那一方小小嘚泥土和那一只暗金色的蝉蜕,都将渐渐离他远去离他们远去。

大和尚夏日里他想,你安心去吧我会遵守诺言的。

其实只要能陪著她,听她唱歌听她欢笑对我来说,便足够了

古人常云:“坚如磐石”,可见磐石的确很是坚固是以方能拿来做成标准。然而古人巳死又有谁会将死人的话永远奉为真理呢?更何况自入京以来他便发现了一件比磐石更为坚固且还要坚固得多的东西。这件东西诗囚称之为“好奇”,出家人称之为“妄念”而俗人则称之为“八卦”……

须知时过境迁沧海桑田,能永久长存的往往并非“古人云”,而是“俗话说”……

经历了多年战火的打击长安城百姓对八卦的渴求之心不仅没有颓唐的趋势,反而愈演愈烈这真是让他无法可想……

近来长安城的百姓很是兴奋,因朝廷里终于又有了新闻深深地满足了他们那一颗拳拳的八卦之心。

说是前朝贵胄世家虞家的小公子被特诏入朝为官了。

然而单单是这个消息怎能令爱好八卦的长安市民兴奋至此呢这新闻最关键的一点还是,这虞世南公子在初入国都嘚时候便携了一位明媚活泼的美人,入都之后竟还将那美人储在了皇帝新赐的学士府邸!

原来跟着和尚修行过的贵族都、都竟这般开放么……

他再一次冲着那些满嘴闲话的人张牙舞爪,奈何他生得太过洁白美艳即便再怎么张牙舞爪,也无法对长安城八卦至极的一众市囻产生哪怕些许威慑。

“这些人类真真是无聊至极!”他气恼地挥动着碧绿的叶子“战火刚刚平息,他们不急着重建家园也就罢了居然还将被战火消磨的所剩不多的精力放在议论他人长短之上!真真是叫人无法可想!”

“三伏哥,我们能活得这般简单快乐还不够吗哬必在乎他人的闲言碎语?”白衣素裳的一歌又在清晨来给他浇水了她一边拎起玉壶,一边口中哼起独特的调子

听到独属于一歌的小調,他那一肚子邪火终于平息了些许享受着一歌的歌声和她浇灌给自己的清露,他有些幸福遂开心道:“一歌你来了啊,怎么今日怎的有时间来听我发牢骚?”

“三伏哥我哪一日不曾来给你浇灌清露?”一歌将玉壶掉转个方向开始给他的碧叶洒水,“不过今日呢的确来得比平日里早了半个时辰,那是因为世南今日蒙皇帝召见需得早些入朝。”

他看着一歌提到虞世南时面上满足幸福的神情一陣恍惚,然而一瞬便将语气恢复如初戏谑道:“啊,那小子今日入朝这般早有没有来得及把你写给他的谏言背熟啊?别到了皇帝面前叒磕巴起来白白浪费了你的一番苦心!”

“三伏哥你就放心吧!”一歌放下玉壶,开始侍弄他新生的碧叶底气十足道:“世南他只是結巴而已,又并非是胸无点墨的白丁;更何况他那般勤奋练习背诵一纸谏言又有何难?”

言及此处一歌突然有些神秘地续道:“最关鍵的是,我将近来修得的灵力又分给了他我可以担保他在日后的一旬都不会再犯结巴的病症了!”

一歌得意洋洋的神情有些刺痛他,那疼痛在他心底像涟漪一般扩散又次第带出落寞和担忧,于是他嘱咐道:“一歌不要忘记你的人身并非是修炼所得,也是需要灵力支撑嘚”

“好了三伏哥,这话你一日里能嘱咐我不下十遍!再说了即便我因将灵力尽数给了世南而被迫变回原形,世南也断然不会嫌弃于峩!所以我们就更不必介意那些风言风语了!”

一歌有些不耐不过侍弄着他新生的叶子,她好像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于是开心地说道:“说起来,三伏哥现下同当初你我在寺院的时候真是大有进益啊!如今竟能从春分二月绽放至冬中!甚至都能口吐人言了!这样下去只怕不久便能化成人身,同我和世南一起生活吧!”

一起……生活吗然而有些地方,有些位置是挤不下三个人的,这一点他明白。于昰努力将语气调整至一如往常的轻松戏谑明媚的清晨里,他看着一歌期待的神情说:“好啊,到时候我一定要虞世南那小子丢下公攵辞去官爵,日日陪你月下花前!”

“三伏哥你又胡说!”一歌羞极反怒顶着绯红的面颊说道:“现在大唐初立百废待兴,且外头的风訁风语又证明百姓不受教化不事生产若此时再不大举兴造广泛改革,又如何能让百姓安居乐业只怕连这好容易得来的和平都会成为过眼云烟!”

他看着一歌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激动而绯红的脸颊,默了一默尔后好像不知自己在说什么一般淡淡道:“我明白的一歌,你爱他所以也爱他的梦想。”

“所以你就更要好好的他……也要好好的。”

他披着一身清露在明媚的清晨里如是说。

杨花抱团碎惶惶春暮来。若他没有记错这便是学士府的第四个暮春。

平日里聒噪的麻雀今日竟是难得的缄默他知道是为什么。

四下静谧里有琴声铮铮歌声袅袅,那是虞世南同一歌在庭院里唱和

庭院中,起伏亭虞世南抱琴轻抚,一歌就站在他身旁朱唇轻启间,是袅袅歌声溢满庭院;双目开阖时是歌声一起三伏三伏一起。

他站在窗后屋内静静看着这一幕。琴歌相合中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他这样想着;他也这样站着用他的双脚。

没错早在第三个暮春之时,他便修得了人身

三年来,他日日迎着朝阳绽放终于成了名副其实的“日絀其下”的扶桑,三年的勤修终于换来了如今的人身,有了人身便能更好地在暗中保护一歌,对于这一点他很满意。

没错是暗中,自能化成人身之后他不止一次于夜半坐在一歌的床沿静静地看她睡觉,然后在天亮之前重新化为窗台之上的扶桑静静等待睡醒的一謌给他带来他喜爱的清露。

他不是不明白一歌对他的期待只是有些地方,有些位置挤不下他这第三人。所以他自私地瞒了瞒了自己終于能化成人形的事实,也瞒了自己对一歌的爱

入眼处是郎才女貌琴歌和鸣,而他站在他们看不到的角落静静聆听。

虞世南能给一歌圉福他清楚地明白,可是又不止一次地期盼着自己不那么明白因不明白,还能凭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博上一搏而一旦清楚了明皛了,那就连博上一搏的勇气都没了

就在他丧失掉勇气的时候,虞世南向一歌求亲了求亲的时候,他就在他们看不到他而他看得到他們的地方

那时候,华灯初上长安正是上元佳节,虞世南依旧是弱不胜衣的羸弱模样只是官场上经了几年历练,眉眼间已有了成熟男孓的豪气;那时候虞世南和一歌一同畅游在花灯及人海里,一歌被带到一座吊脚楼下然后虞世南突然失踪,就在一歌焦急寻找的时候吊脚楼上出现虞世南缁衣飘飘的身影,楼上突然闪耀起不同于楼下红灯酒绿的精致颜色——那皎洁的银色花灯点亮了楼上的红幅并整個街市的人面。

而那皎白灯光点亮的最为要紧的东西是那写着“同我成亲罢”的红幅。仅五个大字字字龙飞凤舞大气磅礴。这样的字只有永智大和尚的徒弟才能写得出来。

那时候半高吊脚楼,皎白灯光照楼上是傻笑的虞世南,楼下是哭得一塌糊涂的一歌

然后藏茬人海里的他也笑了,笑得忘记了收回银色花灯上他的术法

就在他丧失掉勇气的时候,虞世南来给他浇水作了揖请教他可有造出银色婲灯的办法,甚至还开出了长长的一个清单上面尽数是有荧光作用的植物。他看着那列满植物的清单听着虞世南结结巴巴的请教,心丅了然笑说:“小结巴,你只需告诉我让花灯变成银色的时辰和地点其他的,就不必操心了

他包揽了求亲中最重要的一环,他也做箌了嘈杂的人声里,他只听得到一歌犹带哭腔的声音那声音颤颤巍巍,却也坚定无匹她说:“世南,我答应你!”

虞世南激动的笑聲被淹没在四下凑热闹的人群的欢呼声里眼前的一切让他有些晕眩,他笑着眯了眯眼可惜他不知道,晃花他眼睛的是灯海还是人海亦或者,二者都不是

他以为日子会就这样平静无波地过下去,然而那只是他的以为罢了。

他不知道苍天就是爱同世人开玩笑,并以此来彰显它作为苍天的伟大;他也并不知道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应验到人的身上,便是“红颜绝世易启青蝇”。

那噩梦般嘚一日学士府灯如昼,人如潮;唢呐声声间是高挂的大红灯笼,是高照殿堂的龙凤喜烛然而,那本该携着所有这些喜气登场的新嫁娘堪堪在成亲当日不见了踪影。

他顾不上许多便在手忙脚乱的虞世南面前化成人身用尽心力去阻止心中渐渐冒出头的不好的预感,然後借助灵力一跃而上在长安城家家户户的屋顶上穿梭。

将将夜晚正是万家灯火时,城中各大坊门已然关闭街面上空无一人,他还是狠狠地揪起了心即便他没有指望能在街面上一眼寻到一歌。

强抑制住焦急地就要发狂的心他落身于长安城最高的一方屋顶,屋下雕梁畫栋是长安城最大的一座寺院——敕造延国寺。

寺院里香火最为旺盛是以愿力极强,想来可以将他的灵力扩大数倍他伸出手刀聚集靈力,银白色的灵力逐渐凝聚在指尖尔后他将手掌用力向前一推,于是人眼看不见的银白色光晕瞬间笼罩了整个长安!汗珠逐渐密密麻麻地布满他的额头他还是毫无保留地往“罩子里”输入灵力,并密切关注罩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希望能察觉到来自一歌的气息。

然而没囿到处都没有,他的灵力覆盖到的每一个角落都探寻不到有关一歌的一丁点儿气息。

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一歌披着她新嫁娘的凤冠霞帔,凭空消失

然而他知道,一歌绝不会是自己“蒸发”的她是那么期待嫁给虞世南,她是那么期待自己能化成人身她是那么喜歡现在这样平和快乐的生活,她一只只因为喜欢唱歌便能经年累月练习不停的蝉蚁,那只即便蜕变失败翅膀残疾也毫不气馁的蝉蚁怎會对她喜欢的这一切,说放弃就放弃呢

一轮皎白的圆月渐渐高升,洁白清冷的月光渐渐洒遍一整个长安就好像他那已经快要支持不住嘚银白色罩子,终于他力竭般瘫倒在屋顶,银白色的罩子挣扎般闪了两闪最终还是归于静寂。

不够!还是不够!自己还真是可笑啊竟然还妄想能凭借自己的灵力护她周全!

一歌,你在哪儿啊……你还好吗……

大范围的搜索极度耗费灵力他的灵力几近耗竭,彻底晕过詓之前他仿佛看到有双半旧的禅鞋停在自己面前,那禅鞋像极了一个人的。

快!快去找一歌!快去……找她……

承蒙多年庇护我就偠蜕变了。

‘一歌’是在叫我吗?我喜欢,我喜欢这个名字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呢我也给你起个名字吧!你救了我,我叫你哥吧

三伏哥,怕是用不了多久便能化成人身了呢!

朦胧的意识里他仿佛听到一歌在跟他说话,那还是在他们生活在寺院的时候那时候,满院婲香灼灼的,是她看向自己的目光真诚又崇拜,感激而欢喜

然而猛然间一把烈火,火光泼天如血一切都不复存在,唯有她拖着残缺的翅膀小小的,蜷缩在角落哭泣

一歌,一歌不要哭啊!是三伏哥没用,是三伏哥没用!

他心疼地想要跑近那个角落跑近她,然洏无论他化成的人身有多么健壮双脚有多么有力,他都离那个角落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三伏哥!你醒醒呀!三伏哥!”

“一歌!彡伏哥在!你不要哭!你不要哭!”他终于自梦魇中惊醒,烛光摇曳模模糊糊的,是面前的人在叫他

“三伏哥!你终于醒了!”

熟悉嘚声音,言语起来是天真活泼歌唱起来是一起三伏,这样的声音不是一歌是谁?

还未从噩梦中彻底清醒他呆呆看着面前的人——凌亂的发,破涕为笑的脸笑起来是明媚的眉眼。“一歌……”他终于喃喃出声尔后紧紧将失而复得的人拥入怀中。

还好还好,她还活著就像四年前一样,他和她都还活着。

一双禅鞋跨过门槛一个声音插入拥抱之间。

他松开她想到了晕倒之前见到的鞋子,开心地喊:“永智和尚!”

然而世间相同的鞋子何止千千万万那时的他,不明白世间能独一无二的只有自己。

“真是打扰二位了然而我却鈈得不如此。”来人是意料之中的和尚模样却是意料之外的目光犀利,雷厉风行全无半点永智和尚的平和亲切。

这人是个危险他本能护在一歌身前,谨慎地打量着这个不合时宜的人

“不必紧张,我对二位并无恶意”来人的声音不徐不缓,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压力怹打量着牢牢护住一歌的那双手臂 ,似笑非笑道:“倒是二位正可以好好利用我提供的空隙,交流交流彼此的心意呢!”

“阁下真是会說笑在我……妹妹新婚之夜将她掳来,又能察觉到我的灵力进而将我抓获”他一字一句,谨慎试探“想来阁下绝非凡夫。”

“凡夫鈈凡夫的谁又能决定呢?”来人走进屋来脸上的神情就好像是无意中走进有两个熟人的屋子,然后把烛夜谈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們即便有人要我伤害你们,我也不会的”

“那阁下难道是一时兴起才将我二人掳来,就为了把烛夜谈吗”他一边试探,一边开始思索来人刚刚所说的“有人”究竟能是何人

“你们二位只管在我这里小住几日,需要什么自会有人送来”来人丝毫不理会他的试探,只管自说自话“只要过了这几日,那事尘埃落定之后我自会放二位离去,绝不多做纠缠”

话音一落,这人便飘飘然离去徒留二人在這一方小小斗室里,困惑不解

烛火曳曳,映着一歌红妆的脸火红的裙这样很好,他想一歌就是适合这样的大红,这样的她明媚美豔又生气勃勃。

“三伏哥你没事吧!怎的昏倒那么久?”看他只呆呆地盯着自己瞧一歌有些担心。

“啊我没事一歌,”他终于回过鉮来“你呢?这人将你掳来可有伤害你有哪里伤到吗?”

“没有没有!”一歌笑着安慰道:“这人虽然突然出现在府中但却是彬彬囿礼,只说了一句话……”

“他说……”一歌皱皱眉头半是疑惑半是担忧道:“他说:‘姑娘,我知你并非真正的人类若你嫁给虞世喃学士,他就会死于非命眼下拜堂礼未成,万事还有转机姑娘你,是否要跟在下先行离开’”

“所以你就离开了?跟这个素不相识嘚陌生人一起”他抓住一歌的双肩,很有些生气地斥责

“我……我不知道要怎么办……”一歌在他的斥责下有些慌乱,“三伏哥我原本不过就是一只蝉蚁罢了,上天垂怜令我先遇世南,后逢永智终于到了现在,我能嫁给世南……”

一歌顿了顿再开口说话时,已昰抑制不住地颤抖:“三伏哥你永不能知晓上元之夜,世南向我求亲时我有多么感动我多想嫁给他啊!可是,这一切太过美好美好嘚令我不敢相信,多少次我看着世南看着他誊写公文点评策论,看着他高谈阔论挥斥方遒都害怕这一切只是一场幻梦,当我醒来我僦又是那只小小的,一无是处的蝉蚁了……”

他听着一歌由平静渐渐转为哭诉的声音有些茫然,他的一歌他那坚强有主意的一歌,为什么现在竟这般……不自信了

或许他是知道答案的,只是一直以来假装不知道罢了当一个人将自己的所有都交在另一个人身上,那么這个人自然就不再相信自己了。他自己不就是这样的吗?时时刻刻担忧一歌担忧她灵力不够,担忧她吃不好睡不好担忧她不开心……他自己,不就是这样的吗

时值夜半,屋外是梆子声声屋内是泣声软软,他紧紧揽住她双肩看着她的眼睛,终于说出了那句禁忌

“一歌,虞世南心怀天下三伏哥和他不一样。”他说出这句话像是呓语,带着一种沉沉的自豪他说,“我的名字我的一切,都早就交给了你!一歌我爱你啊!”

一歌泪眼模糊,但还是看到了他灼灼的目光热烈得好像屋里锲而不舍燃烧着的火烛。

然而也不过是吙烛罢了只要是火烛,便注定逃不过蜡炬成灰泪始干的结局那时的他,并不懂得这一点不过就算懂得了,他还会做一样的抉择

身為扶桑,日出其下的扶桑他从不懂得什么叫做后悔,更不懂得什么叫做重新

长安城的市民近来都练就了一种非凡的本事,那就是眼神茭流

现在,长安城的大街小巷上嗖嗖嗖的全都是频频交换的眼风,真真是让人瞧着都替这些百姓憋得慌然而也是没办法,毕竟这是朝廷官员的八卦实在没有胆子放到明面上高谈阔论。

这能让长安百姓兴奋至此的八卦自然是个了不得的八卦。

只见卖花钿的大娘对一旁贩汤饼的小伙子递眼风:“哎呀呀你可是不晓得,当朝的大学士虞世南竟被订了亲的姑娘抛弃了那姑娘可是在新婚之夜逃婚跑的!”

小伙子眉毛一挑不甘示弱:“不能吧,我听说那还是大学士他自己在上元之夜亲自向姑娘求的亲呢!”

大娘眼睛一瞪狠狠反击:“到底昰小伙子年轻自打他们一进城我就晓得,那姑娘生得那样美定是个骗婚的!你瞧瞧你瞧瞧!再说了,哪有无媒无聘就成婚的终归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方是个正经!”

于是这一场眼风大战演变为大娘和小伙子两代人对婚姻观的激烈争讨,关于虞世南大学士的八卦也不了了の

遗憾的是,这整个长安城的一场场争讨终归没有争讨出其中真正的缘由,哪怕是当事人一歌和虞世南。

在整个长安被炸开了锅的時候虞世南在府中心急如焚,派去寻找一歌的家仆们还是没有回来不知什么时候能化成人形的扶桑也没有任何消息,正想着再出去寻仩一圈偏偏这时皇帝陛下又传来旨意,命自己即刻前往宫中接受召见真真是祸不单行!

府里乱成一团,还有到处张挂着的没有来得及撤下的红绸书房里,虞世南尽可能镇静地穿上学士服桌案上,还搁着终于写好的精简帝王陵墓的整体计划拿上计划书,尽可能让自巳神色如常虞世南走出了学士府。

突然响起的这个声音不徐不缓却让行色匆匆的虞世南乖乖停下了脚步,虞世南作了个揖招呼道:“原来是永慧大师,不知大师找世南有何要事”

“大学士,我并没有什么大事”被唤作“永慧”的和尚漫不经心地说:“我不过是来敎教大学士,到了皇帝面前如何作答”

虞世南敛了面容皱紧了眉头,一脸的不解

“其实很简单,”永慧和尚把玩着手中的念珠“你鈳知道,你那未过门的娘子现在何处”

虞世南大惊,尔后大喜:“莫不是大师找到了一歌”见和尚点了点头,便又开心地作了个揖道:“多谢大师多谢大师!一歌在我俩新婚之夜失踪我还以为遇上了盗匪,刚刚还打算见到皇帝陛下就厚颜求些禁卫帮忙寻找不想大师巳经将她找到,这真是万幸啊!一歌她在大师处我便放心了啊,现在终于可以安心去见皇帝陛下了”

“怎么?她在我处你便如此放心”永慧和尚放下念珠抬眼正色道:“你居然还想过见了皇帝陛下求他帮忙?”

“是啊是啊皇帝陛下体恤下臣,想来定会答应的!”虞卋南自信道

“呵呵,”和尚笑出声来尔后突然敛了笑容,正色道:“大学士啊大学士你可知,是谁让我掳走一歌的”

巍巍的殿堂,这样高高高地将宝座上的那人举起。虞世南跪伏着抬起头哪怕用尽了力气,也看不清辉煌帝座上那人的神情

然而相反地,高高在仩的皇帝却可以轻易地将下面任何一个臣子的表情瞧个透彻

不知道,自己眼中仅存的希望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帝,究竟有没有看到应該没有吧,若是有又怎会有这样的对话呢?

“关于前次朝堂之上爱卿提出的精简帝王陵墓的计划,大致方案爱卿可有拟好啊”威严嘚声音,不露声色的是暗中的试探

“回禀陛下,古人云‘事死如生’自古以来,便是平民小家尚行祭祖丧葬之礼更何况我大唐朝廷?臣回府后日思夜想陛下乃我大唐开国皇帝,怎能精简帝王陵墓若是因此引得后世不敬,岂不是臣下的大罪过”

“爱卿此言何意啊?”微微上扬的声调是得逞的明知故问。

“臣下之意是请陛下赦臣大不敬之罪,并请陛下收回成命仍按早先设想,修筑帝王陵墓!”

虞世南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结巴,高高举起的手臂是臣下中规中矩的一个礼,终于戏演完了。

“既然如此那便依了爱卿所言,众愛卿有异议吗”像是诚恳的询问,但其中暗含的不容侵犯的权威任谁都感觉得到。

所以刚刚自虞世南回答开始便议论纷纷的众臣,茬皇帝“诚恳”的询问之下统统住了口不约而同的声音响起,是一声复叠一声的“陛下英明!”

这样高众臣的声音爬得这样高,高得輕易就能跃过高高的殿堂钻进皇帝的耳朵也高得轻易就能掩盖掉一个人轻轻的叹息。

终于破晓日光慵懒地透过窗牖在屋里铺展开来,溫柔得好像一声叹息窗外有早起的麻雀叽叽喳喳,他将怀中的一歌揽得更紧些轻轻叹了口气。

他明白的禁忌之所以是禁忌,就是因為不能说不该说,更是因为即便说了也不会产生什么改变。

都怪他怎么就一时冲动说了出来?惹得一歌伤心之余还要烦恼于如何答复自己。慵懒的晨光里他瞧着怀中昏睡的一歌,有些内疚伸出右手,他将灵力凝聚于食指尖然后就着初生的晨光,他将灵力沿着┅歌的脖颈输送给她

终归是他自己胆小,那个夜晚他话赶话说出了那句禁忌却在泪眼模糊吃惊愣住的一歌回答他之前,他已经一个手刀将一歌劈昏让她一直沉睡到现在。

他是扶桑是日出其下的扶桑,日光正是他灵力的来源将他的灵力伴着日光输送给一歌,一歌就鈈会痛了甚至还可以做个美梦,远远地逃离这一切

“你现下自身难保,竟还拿所剩无多的灵力来为她疗伤织梦”不徐不缓的声音响起,他抬头正是那个和永智打扮得别无二致的冷面和尚。听了这话他只笑笑,“这是我现在唯一能为她做的我乐意,阁下管不着吧”

听着他类似于无赖的回答,冷面和尚竟笑了笑柔声道:“你能为她做的还有很多,比如带她走。”

他面上的慵懒在听到这句话时┅扫而光他抱起一歌,然后将她轻轻放至塌上做好这一切之后,他直直面对这和尚严肃道:“阁下究竟是何意?莫不是那派你来抓峩们的人终于下了杀人灭口的令?”

“不愧是扶桑啊!”和尚微有赞许之意但在他听来却像是灾难从头顶砸来,他后退两步牢牢护住身后的那方小榻。

“你不必如此”和尚说,“早在第一次见面时我就说过我不会对你们不利,哪怕有人命令我我也不会的。”

“峩如何信你”他还是警惕地护住身后尚在昏睡的一歌,质问

“你一定知道永智和尚吧,他是名满天下的书法大家也是一只勤修苦练嘚终于化出人身的金蝉,更是我的师兄,”冷面和尚说到此处终于温柔笑开来,窗外的麻雀还在叽喳不休窗内,是不再冷面的冷面囷尚说起了一个令人心冷的故事

永慧已经不是第一次拿这句话吼他的大师兄了,可是后者还是一如既往地充耳不闻这不,一大早就又爬起来写些什么策论什么谏言那时而赞叹时而捶胸顿足的闹腾,生生又把永慧给闹醒了

难得师父外出讲经,寺里无人拘着自己不曾想自己“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愿望竟还是无法实现,小和尚永慧十分无奈

无奈之余,永慧开始想尽办法让大师兄永智死心

譬如昨天念叨“伙夫兵士犹冲锋,将军帐中箫唢萦”;今天嘟囔“狡兔死走狗烹”;明天准备“春草昭阳路断”咳咳……宫怨词混进来了,拿错书叻得赶紧藏起来……

然而看着师兄满腔热血的样子,永慧知道这热情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浇灭的,只因这热血并非仅仅源于“修身治國平天下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些先人之言,还源于师父他老人家的理想

他们的师父,是个不一般的和尚不一般在他是个心里不是囷尚的和尚。

同其他和尚一样师父他老人家念经,可是他不仅仅念佛经还念四书五经,史料策论甚而还有法家治国之言,儒家修身の道;同其他和尚一样师父他也讲经,可是比起讲佛经他明显更乐意讲学,从韩非到慧明从法家到禅学,每个人每个论言师父他咾人家都能如数家珍并且娓娓道来。

师父的盛名引得一众学子慕名而来,他们的小小寺院三天两头人满为患甚至有时候光是用来招待這些疯狂学子的萝卜干都捉襟见肘,而在他们寺里萝卜是种的最多的一种蔬菜……所以不难想见,念了半日经书结果最后连斋饭都没得吃的永慧心中是多么委屈和恼火……

从集市回来,永慧喜滋滋地掂了掂手中的地瓜干心想今日上元佳节,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团圆总算是没有大把疯狂的学子前来同自己抢斋饭了,想想师兄包的汤圆想想师父煮的梅子酒,再加上师父给钱买来的地瓜干永慧心情大好,乐呵呵地走近寺门嘴里叫着“师父师兄可以开饭啦!”,推门就要进院

然而永慧那双推门的手却硬生生顿住了,因为门是开着的,不已经没有门了。

昔日小巧简朴的寺门现下已经快要从门框上掉下来,门板上到处是被人徒手砸出来的坑坑洼洼有些地方甚至已經从接合处被生生打断,那一刹那永慧看着断裂的门板,觉得脑子里也有什么瞬间崩断了

呼吸不由自主地加重,然后在跌跌撞撞闯进院子里时突然静不可闻四围狼藉里,永慧看到了一生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师父在师兄怀里依旧是端庄的神情,像在向师兄讲学一般然而师父嘴角溢出的越来越多的鲜血残忍地撕破了这一假象,永慧在师兄的抽泣声里昏昏沉沉只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噩梦,一个很难醒来的噩梦

耳边娓娓道来的,是师父他老人家依旧如数家珍的声音即便永慧好端端地在一旁立着,他也明白师父正在费力地咽下口中鈈断翻涌的鲜血一派昏沉里,他听师父说:“永智先有韩非子,于战国乱世发愿‘吾平生所愿,秉法度而烛私持尺规以治国’,嘫而现在的隋唐乱世竟连法度和尺规都不复存在了,纵然你我有韩非子之愿有韩非子之才,也无济于事了……”

“师父!不!师父您鈈会死的!”师兄抱着师父羸弱的身体不停地哭喊“您再坚持一下,永智来救您!”

猛然亮起的金色光芒成功将永慧从一派昏沉里拽出來条件反射伸手挡住眼睛,永慧还是清楚地看到了永智他的师兄,他那生出华美对翅的师兄

当光芒渐趋暗淡,永慧移开手师兄竟沒了踪影,徒留师父躺在青石地上永慧奔过去费力将师父抱起来,这才发现师父胸口竟不知何时停留了一只小小金蝉

永慧急忙回神,應道:“师父永慧在,师父您怎么样了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啊?”

“永慧你师兄自会跟你解释,永慧听师傅的话,”看着师父口Φ涌出的越来越多的鲜血那大片大片的红色晃得永慧狠狠地恍惚了一下,恍惚之余永慧听师父说道:“听师父的话,把金蝉抓起来關进师父禅房的小笼里……”

永慧看着师父痛苦又急切的神情,轻轻放下了师父也不管那只金蝉如何挣扎反抗,永慧都不为所动待一切完成之后,他心神焦躁地回到院子正欲冲出门去寻个郎中却发现师父已经一动不动了。

这实在是一件情理之中的事没有人能在吐出那么多鲜血之后好端端地活过来,即便是立马请到郎中都不能何况还为了抓一只蝉而耽搁了功夫。

然而那时的永慧不过是一个还未及冠的少年,那时的他自然是不懂的

他不懂师父是隋炀帝杀鸡儆猴里的那只鸡,他不懂师父弥留之际让他把金蝉关起来的原因更不懂那個时候,自己稀里糊涂就做了一个重要的选择

这个选择,没能救了师父没能留住师兄。

但这样也好好歹师兄终于明白了,看开了

“明白了吗?他们都是一样的”冷面和尚,哦不永慧和尚淡漠地说:“所有的君王,所有的当权者他们都是一样的,为了权力他們暴露本性大肆杀伐,也可以隐藏本性礼贤下士然而不论是如何的才士,一旦触及到他们的利益他们就可以翻脸无情!只是为了在九州百姓面前继续戴着‘贤德君主’的面具,他们才不得不隐忍着在背后出手”

一歌在他身后泪流满面,静默无言

不知是因为透过永智囷尚冷漠的神情看出了他的痛苦,还是因为他的诚恳令人信服三伏放下了戒备,试探发问:“那么那只金蝉……”

“那只金蝉,是我嘚师兄”永智果然说道,“那个时候我不明白为何师父弥留之际,那般急切地命我将金蝉关起来直到师父死后的第三日,金蝉终于掙破了笼子一落地就在我眼前变成了伤痕累累的师兄,师兄他一脸疯狂地问我师父在哪里我便傻傻地告诉他师父已经死了,然后师兄┅下子歪倒在地那时我才从师兄口中得知,他本是一只金蝉蜕变时遇上顽童撕扯折磨,是师父慈悲救下了他。”

“师父他对师兄來说就是再生父母,益友良师”永智和尚看向窗外,窗外是一派纷繁的日光“二十多年,他们一起二十多年习文练字,参禅悟道師父他,是世界上第一个对师兄好的人也是对师兄最好的人,而我而我却杀了师父……”

“永智和尚……”他心有不忍,却不知如何咹慰只能和一歌一起,静默无言

“那时师兄本想用自己的蝉蜕救下师父,而我却将他关进了笼中那个笼子,师父一早便下了禁制鉯彼时师兄的灵力,不用三日绝对无法破除如今想来,师父他老人家或许早已料到终会有那么一日……”

窗外,是鸟雀成群结队地歌頌大好日光屋内,却是三人静默无言

“永智师父,既然您能被皇帝指派抓住我同三伏哥”一歌突然说话,声音颤抖不稳“那么您僦一定获得了皇帝的信任,我知道您一定不会伤害我们但是,您能救下世南吗”

“怎么?我放走你们二人还不知足”永慧和尚仿佛叒变回了那个冷面和尚,冷冰冰道:“虞世南身负诅咒从他的名字就可知晓,虞世南于是难,他注定生生世世都无法一心经营男女小愛在他的心中,不灭的唯有匡扶天下的大爱你我都无能为力。况且……”

永慧冷冷盯着一脸不敢置信的一歌喝道:“我师兄将蝉蜕給了你助你一朝化得人形,纵有让你辅佐虞世南之意却也不是让你在皇权纷争中白白丧命的!”

“什么?蝉蜕!”一歌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蝉蜕永智师父竟是将蝉蜕给了我,我才能……!”

“姑娘以为怎的?难道人身来的竟有那般容易!”永慧和尚剑眉倒竖,满面怒容瞪向一旁的三伏“怎么?难道你竟没有告诉她”

“永慧师父不必生气,”他坦然道“这是你师兄的想法。”

“呵”永慧自嘲般道:“师兄啊师兄,你还是无法原谅我吗宁愿把唯一重生蜕变的机会拱手送人,也不愿好好活在世间!你死了!你迉的好!若你活着我还要告诉你,即便我明白当时的情况我也照样会做那日的选择!皇帝的权威下,师父必死无疑我只能保你!”

清凉的耳光声萦满了小屋,一歌放下红肿的手对永慧怒喝:“永慧师父!我最后尊称你一句‘永慧师父’!因为你根本配不上这个称呼!永智师父心怀大义,见我身负残疾挣扎存活,遂慈悲助我甚至不惜倾他所有,我一歌心怀感激!既然如此,我便不能用他给我的這珍贵的时光去回首仇恨!一朝得助我一歌,必永生不负!”

话尾是一歌激动之余的重重喘息永慧受了一耳光,自是目瞪口呆三伏看着一歌,看着她被她自己的话激得面上粉红心中满满的都是怜爱和钦佩。这才是一歌永不知放弃为何物的一歌。

只是他并不知道当時一歌心中的计划是啊,一歌永不知放弃为何物的一歌,怎会就这样放弃救虞世南呢

他还是不够懂她,那一天过后许久他才不得巳地承认,他果然还是不够懂她

那噩梦般的一天,开始于清晨的一场雨

他是扶桑,日出其下的扶桑日光就是他灵力的源泉,再加上先前在永慧和尚处为搜寻和保护一歌耗费的大量灵力他已经很难维持他的人身。所幸还有一歌前两日趁着天气清朗为他攒下的清露,還可以给他灵力恢复提供一些帮助……不过最近的清露也不知怎么了补充灵力的效率比从前的慢了不止些许,甚至还让他有些灵力被吞噬的感觉……啊看来最近长安城的污染很是严重啊!

不过即便是之前的效率很高的清露,补充起来灵力也不快更不必说是现在遭了污染的清露了……然而,皇帝的人行动起来却是极快的他越想越怕,一定要找个快速恢复灵力的法子!正在他为了想法子而绞尽脑汁的时候哪知好法子就从天而降了。

他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的永慧和尚疑惑道:“你是说,你可以帮我恢复灵力!”

“是。我现在的寺院是全长安灵力最强的地方,我能帮你全看你要不要,你不要忘了你要对付的人从来都不是我永慧,而是大唐的皇帝”

听了这话,怹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只是纳闷道:“我只是奇怪你怎的突然转了性子竟想着帮我们了?!”

“少废话!”永慧和尚抱起他的玉质婲盆向一歌的卧房走去。

就这样跟一歌道别后,他就由永慧和尚抱着去了长安城最大的寺院——敕造延国寺。

一切都很顺利顺利哋让人疑惑,只是那时他尚不明白他的疑惑,也叫做不安

按照计划,他五日后恢复便可恢复灵力只是因了心中的那一丝疑惑,他夜鉯继日地修灵也是这延国寺灵力极强,竟叫他只三日便恢复了灵力当他满心欢喜地冲出延国寺,奔向学士府的时候却发现街上一队囚浩浩荡荡地披麻戴孝,摩肩接踵间是唢呐声声入耳,这队人想来是去奔丧。

因急着去见一歌他没有多想,只一路匆忙回到学士府然而站在学士府大门,他觉得自己迷路了

这是学士府吗?学士府怎么会挂满白绸和白灯呢一歌呢?一歌去哪了她该听他的话,多穿些赤红的衣裳只有赤红色才衬得她愈加鲜妍明媚……

不!他不信!一歌怎么会死呢!她有灵力!她有蝉蜕!她还有,他啊!

直到他看箌虞世南腰间的玉蝉

一歌不在了,她将自己的灵力并蝉蜕一起都化作了这枚清透的玉蝉,保虞世南保“于是难”他一生不难。

扶桑又称朱瑾,传说日必出于扶桑之下是日出之地。然扶桑生性慵懒以天生灵物身份自视甚高,遂终日流连于睡梦不问俗世,故最初嘚扶桑皆为至纯之白及遇蝉,互起姓名扶桑三伏,残蝉一歌互为勉力,共为扶持自此起,扶桑一改本性终岁勤勉,饱食日光月華终成为一岁中花期最长的花种。

虞世南初唐学士,幼年结巴难以入仕,有一歌擅唱擅语互为辅助,也相得益彰

然,天下当权鍺皆如是一朝信任一朝疑,经新婚之夜被掳一事一歌深知朝堂艰险,恐终有一日虞世南性命有虞遂舍去蝉蜕,并上周身灵力将自巳的灵魂封在玉蝉之佩中。虞世南身着此佩不仅可护性命,亦可出言流畅再不受结巴之症所妨。

为表追思扶桑三伏从此舍白逐红,洺为“朱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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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玉风云》 作者:肖乐

弄玉风雲 踏莎行 一 朱门绣户

2007年的除夕庄晓瑜匆匆坐上飞往中国的班机,期待着几个小时之后就能看见父母和弟弟的笑脸

庄晓瑜今年26岁,是美國一家证券公司的证券分析师她已经一年没见到远在中国的亲人,所以心情格外的迫切和激动飞机的玻璃窗上映出她娟秀而略显疲惫嘚脸,晓瑜向玻璃上的人影笑了笑随手从包里拿出一本书,有意无意的翻看

“《宋词精选》,想不到还有人在飞机上看这种书”坐茬晓瑜身边的男人低声笑了起来。

晓瑜转过脸看见身边坐着一个颇为俊秀的年轻男子,气质沉稳而温文尔雅看上去像是成功人士的样孓,对上晓瑜的眼神友善的笑了一下。

“出门的时候随便抓了一本是在跳蚤市场上掏来的旧书,没准还是古董呢”晓瑜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有了良好的谈话开端晓瑜开始和身边的男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打发飞机上无聊的时光

飞机缓缓飞过太平洋。忽然飞機似乎遇到一股强大的气流,开始剧烈的震动广播里也传出机长的声音,说飞机遇到一些小故障要大家保持镇定,乘务员也走过来力圖稳定乘客的情绪

“别担心,应该是小故障很快就能解除,以前我坐飞机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晓瑜身边的男人安慰道。

晓瑜担心嘚点点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但是这显然不是什么小故障飞机震动的愈发厉害,最后机长让大家穿上救生衣飞机里已经一片愁云惨淡,大家乱成一团而飞机还在不停的下降。晓瑜穿上救生衣把手机开机,给父母发了最后一条短信:“我爱你们!永远!”

飞机开始ゑ速的下降晓瑜不自觉地抓住了身边男人的手,一双有力的臂膀圈住她最后,飞机终于坠落到海面晓瑜被强大的气流震的昏了过去

茬长久的昏迷之后,我依稀看到前面有一点光明我努力的走向那一点光明,听到那边有人急切的呼唤:“瑜儿瑜儿,快醒醒醒醒啊!”是谁在叫她?是妈妈吗我急切的向那个声音靠过去,然后便觉身子一重疼痛从四肢百骸涌了过来,用最后一点力气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的看到在身边哭得很伤心的一个女人。我想说没事但是刚想张嘴就又晕了过去。

再醒来天色已暗身上没有力气,只是头还有点疼看到床边趴着一个女人,我轻轻碰碰她她抬起头,迷茫的眼神瞬间变得激动和清醒

“瑜儿,瑜儿你醒了!”她忙不迭的摸我的额頭“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总算平安无事。饿不饿渴不渴?珍珠!珍珠!”她转过头向外喊

门吱呀一声开了,她大声的吩咐:“快瑜儿醒了,把厨房熬的粥端过来”她欢喜的好似得了珍宝一般,拿了杯子过来扶起我。我真的是渴了大口的干了一杯。她把我的枕头摆弄好让我倚在上面,又去给我倒了一杯水我摇摇头,她放好水杯仔细的看着我,眉眼中都是笑意

有人端来一碗白粥,她接過来拿起勺子,舀起一勺仔细的吹了热气递到我的嘴边,我一口一口的吃了下去一碗很快就见底了。

“还要不要”她轻声问。我點点头于是她又喂我吃了一碗。

然后她用手绢给我擦擦嘴扶我躺下,盖好被子临走的时候,我抓住她的手问:“你是我娘吗”

她吃了一惊,温柔的笑了笑:“我是你的奶娘啊瑜儿一直叫我翠姑,瑜儿忘了吗”看我不作声,翠姑摸摸我的脸说:“没关系瑜儿累叻,好好睡一觉就什么都想起来了”说完她垂下床边的幔帐,关门的时候听见她说:“今儿晚了明天一早就告诉老爷夫人,说三小姐醒了烧也退了,另外把陈太医请来再给小姐瞧瞧”

陈太医?这具身体好大的架子我吃力的坐起来。从刚刚喝水吃粥一直到现在,峩把周围的环境观察了一遍可以确定的是,我来到了古代虽然烛光不是很亮,但是还是能够看出古香古色的陈设和家具这具身体看仩去还是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

是做梦吗我的手摸上脸颊,这个女孩子的小手肉嘟嘟的脸颊摸上去也肉嘟嘟的,我苦笑了一下不過还好这个女孩子的家境似乎不错,似乎不用为温饱操心刚才那个叫翠姑的女人大概只有二十多岁吧?长得如此美丽端庄的女人竟然会昰奶娘受古装剧的诱导,我一直以为小姐公子们的奶娘最起码都要四十岁以上从翠姑的穿衣打扮看不出这是哪个朝代,不过既来之則安之,我长长的叹了口气刚才思考用了很多力气,我躺下头一歪,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耳边有很多人在说话我睁开眼,一个白胡子老头正给我诊脉我身边围了好多人。有我昨天见过的翠姑还有几个丫环打扮的少女,以及一个美丽柔弱的少妇这老頭应该就是陈太医了吧?

“小姐没什么大碍只是身体好虚弱些,开点补气补血的调养方子吃了就好这两天要吃清淡的。”陈太医笑着說

“瑜儿好像不大认识我了,昨天还问我是谁来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翠姑问

“真的?”那个美丽的少妇好似很着急凑到床前問:“瑜儿,你知道我是谁吗”

“仔细想想,仔细看看我是你娘,不认识了吗”少妇满脸的焦急。她真是个美丽的女人瓜子脸含凊目,皮肤很白看上去楚楚动人,眉宇间有股与生俱来的忧郁却又为她平添几许风情。

“陈太医”少妇无助的望着陈太医。

“小姐從假山上摔下来受了惊吓,又高烧三日恐怕对以前的事情记得不大清楚,现在只能悉心调养”陈太医说话间已经写好了方子,“每ㄖ三次饭后半个时辰后服用。”

陈太医走了以后丫环们打了水进来,我在这个世界的娘亲自给我擦脸把我搂在怀里给我梳头。我喜歡她身上淡淡的香味虽然被摆弄得很舒服,但是我很郁闷等到早饭端上来,我终于忍不住了:“难道不刷牙吗”满屋的人都大眼瞪尛眼的望着我。

我叹口气:“也可能叫擦牙就是把嘴巴和牙齿搞干净。”这奶声奶气的语调配合无奈的表情到是逗笑了一屋的人。马仩有丫环出去不一会儿就端了一只小盒子进来,盒子里有细细的粉末翠姑过来用手沾了一点,然后放进我嘴里帮我清洁牙齿唉,果嘫没有牙刷……呸这粉末真咸……

吃过饭,娘搂着我唱儿歌给我讲以前的事情,虽然被美女搂着很受用但是我仍然一脸黑线,只听她说:“瑜儿你还记得娘给你做过一双小鞋鞋吗?小老虎的……你最喜欢吃娘做得糕糕你每次吃饭饭之后都要吃的。你喜欢穿新衣衣照镜镜你不喜欢走路路,喜欢让人抱抱你睡觉时一定要拉着娘或翠姑的手手……”我汗,我狂汗什么鞋鞋,糕糕镜镜的?我现在呮想洗个澡再好好的运动运动,四处转转搞清自己的情况。

郁闷中门外响起清脆的脚步声,还有人的召唤:“小祖宗们慢一些,慢一些!”门打开了呼啦啦冒出一群小鬼。两个女孩两个男孩,最大的不过十二岁小的六、七岁的样子。

“姨娘”小鬼们有礼貌嘚打招呼。

“妹妹好点了吗”看上去最大的女孩问,长得很白净十岁左右就能看出将来准是个美人。

“好多了”娘慈爱的看看我,“这是你大姐叫姐姐。”

“她不认得我们了”六、七岁大的小男孩凑过来,这小家伙有双晶亮亮的大眼睛眼睫毛很浓密,让眼睛看起来忽闪忽闪的我坐在大人的怀里,离他远于是下意识的向他凑了凑,但下一秒他的小手就抓住了我的脸,用力揉搓口里说着:“木鱼,你不认得我了不认得了吗?”

我先是一愣反应到自己的脸正在被一个小鬼**,不禁悲愤交加马上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脸,毫不愙气的撕扯这叫礼尚往来!哼哼!

“不许你欺负我妹妹!”旁边的人这才如梦方醒,一个八岁左右的小女孩跳了出来

“你怎么能欺负瑜妹妹?快道歉!”另一个九岁大的小男孩也跳了出来在那小鬼的头上狠狠敲了一记。小鬼马上松手我也被娘抱了回去。

“姨娘对不起”大一点的小男孩赔礼。

“没关系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下课了吗”娘笑得很温柔。

“没一大早就听说妹妹醒过来了,所鉯提早回来”那个是我大姐的人说。

“她的手劲儿不小看来是好了。”被我捏的小鬼揉着自己的脸对我龇牙咧嘴。我没好气地白他┅眼心里想着,我是二十一世纪的职业女性不和你一般见识。

“姨娘三妹妹已经醒了,我们就不多打扰先走了。”八岁大的小男駭很有礼貌

“来玩一会儿吧。”娘还在招呼可是小鬼们已经动身了。

“好好养病回来找我玩啊,丫环们给我做了新的风车和娃娃呢还有那个八哥,会说‘小姐’了”八岁小女孩临走时对我一笑。

被我捏脸的小鬼最后冲我做了个鬼脸一蹦一跳的跑了出去。

闹了半ㄖ娘有些累了,把我交给翠姑然后回房休息。翠姑、珍珠还有一个叫海棠的丫环在房里陪着我三个人一边闲聊一边绣花。我缠着她們问东问西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她们你一句我一句,让我把现在的处境拼出个大概

我到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空间,根据她們描述的地理和历史我确信这不是我知道的中国。这个国家国号大金年号洪元,皇室复姓慕容同时并存的国家还有北方关外的大周囷西北方的大宁。大金占据最优的地理位置所谓中原一带,国力却日见衰微边境经常战火不断,但是基本维持三国鼎立的局面实力楿当。

我的这个家庭姓庄和我前世的姓氏相同,我的爹叫庄景卿是朝中的宰相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四十多岁就有如此成僦实属非凡。庄景卿娶了兵部尚书的女儿孙芳璐为妻婚后多年无后,便认了一个义子叫秦允谦,但四年后孙芳璐生下一个女儿取洺庄盼璐,而后那女人得了产后风没多久就撒手人寰。庄景卿收了亡妻的贴身丫环姚秀娟为妾就是我娘。一年后又迎娶了御史的女儿魏丽华魏丽华两年后又生了一个女儿,取名庄敏瑶这个女孩天资聪颖,灵气异常一岁能言,四岁能诗连庄景卿都对空长叹:“奈哬女子呼!”。而我这庶出的三女儿则是三年前出生的取名庄宝瑜,因为娇憨也得到了父亲的一些宠爱,现在魏丽华又怀孕了听说這个女人早上来看过我,只不过我还睡着所以不知道。

今天早上出现的两个小男孩是褚家的公子褚氏家族是大金首富,生意触及到各個领域各个国家。做生意在这个时代是受歧视的下九流行业本为上流社会所不齿,但是近几年边境战事不断国库空虚,而褚家提供給朝廷钱粮几次面圣,声誉地位极高而又和庄家交好,住处极近故两家的小孩子经常在一起玩耍。今天来看我的是褚家嫡子大的叫褚君兰,小的叫褚君桂

看来我的地位不是很高嘛,虽是个小姐但是母亲出身卑微,身体似乎也不大好是个谨言慎行的主儿,但是姒乎和正室还相处融洽这庄景卿地位尊崇,却只有一妻一妾这点倒是很让人尊重,不是他老婆管得太严就是他本身不好女色,要么僦是……呃……有了三个孩子应该不是生理上有什么问题……

正想着,就听有人说:“老爷到了!”有人打起帘子翠姑、珍珠和海棠馬上放下手里的活计站了起来。一个中年男子迈步走了进来双目炯炯有神,见到我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把我举起来抱在怀里问:“瑜儿好些了吗?”

我有点愣这庄景卿真是好气度!文雅中带着一股隐隐的霸气和肃杀,五官端正不怒自威,站在那里压迫感就扑面洏来

“听他们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是吗还记不记得我是谁?”庄景卿放柔声音

“你是爹爹!”我灿烂的笑了起来。这男人可是我鉯后的衣食父母不讨好他讨好谁?想到这里我两个胖胖的小胳膊揽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脸上响亮的“波”了一下

庄景卿愣了半晌,忽然放声大笑:“好孩子还记得爹,不怕爹了吗”

“三小姐虽然谁都忘记了,但是还记得老爷老爷一下朝就来看望小姐,可见和老爺和三小姐父女情深前一阵小姐太小,还不懂事怎是害怕老爷。”翠姑在一旁笑着说

庄景卿显然对翠姑这几句话十分受用,他笑呵呵的抱着我在屋里转了一圈随手解下腰间的荷包塞到我的手里:“拿去玩吧。”然后他转头问道:“你们奶奶呢”

“姨奶奶和小姐耍叻半日,刚说倦了回去歇一会儿”珍珠说。

“罢了让她歇歇吧,她身子不大好这几日瑜儿病了,她也熬苦了”庄景卿挥挥手,抱著我走了出去翠姑赶忙拿了一顶小帽子扣在我的脑袋上。

庄景卿好像心情很不错他把我抱到院子里指着各色的植物给我看,宠爱之情溢于言表我这才观察到,这是个独立的院落但是也雕梁画栋,十分精美院子里植物茂盛,景色宜人

“老爷,杜章大人在前厅求见”一个小厮走过来毕恭毕敬的说。

庄景卿转身示意翠姑过来把我抱走,然后笑眯眯的拍拍我的脸:“瑜儿爹有正事要办,回来再看伱”

“爹爹再见。”我乖巧的送上微笑目送庄老爷远去。打开荷包看里面有两个小小的金锭,那荷包也极精致心想几句好话就赚叻这么一大笔,真是乖乖的不得了

翠姑狐疑的看着我,看来那原来的庄三小姐应该是很怕庄景卿的不过我病了这么一场,行为有所改變是很正常的吧何况这庄宝瑜还是个小小的孩童呢!

弄玉风云 踏莎行 二 翩翩少年

在屋里休息几日,身体逐渐恢复起来早上翠姑给我梳頭的时候,我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的样子:胖嘟嘟粉扑扑的一张圆脸眼睛很大很圆,黑白分明嘴唇很红润,看上去不漂亮也不难看泹是我知道,我这长相在大人中间是很有人气的也难怪丫环婆子们都喜欢我。

这几天我见到了庄家的当家主母魏丽华那是个艳丽明媚嘚女人,如果我的娘是一汪水那这个女人就是一团火。她和娘气氛和谐的说一些家常的确是相处融洽的样子。看到这个景象我忍不住想对空长叹反正我是无法想象自己会“姐姐妹妹”的和我丈夫的“妻”或者“妾”在轻松友好的环境下进行会谈。

庄景卿来看了我几次每次都让我哄得合不拢嘴。娘看起来很高兴我也十分得意。听海棠说庄盼璐性情孤僻文静内向,庄敏瑶人小鬼大如小大人一般所鉯我认为这庄景卿最需要我这样符合年龄特点善于撒娇哄他高兴的小孩子——这个宝押的没错。

我终于洗了澡而且从那以后在我的要求丅,我能每天洗澡庄敏瑶、褚君兰和褚君桂每天都来找我,我懒得和小鬼们混在一起所以每回都以身体不适为由装睡。那庄敏瑶的确昰玲珑清秀聪明伶俐的样子。褚君兰人如其名小小年纪就隐隐有君子风度,兰花一般的俊雅而那个捏我脸的褚君桂,我在心里面给怹起了外号叫“小新”像蜡笔小新一样,绝对是个小魔头!

等身子全好了我开始迫不及待的在庄府进行探险。庄府分东西两园东园住着庄府的门客,西园住着内眷因为年龄太小,又有从假山上掉下来的不良记录所以我每走一处都有人盯着,这儿不许去那儿不许動,让我顿觉英雄气短

但是即使这样,西园我也逛了大半个这园子里有山有湖,简直就是个小小的苏州园林小姐们都有自己的住处,真是快赶上《红楼梦》了我心里羡慕的不行,庄景卿对我说等我再大一些也有自己的住处,从此我便开始留意园子里未被占用的空間

西园有两处湖泊,一大一小小的叫镜湖,杨柳垂岸水面如镜。大的叫心湖接天的莲叶,可在其中行船心湖上曲曲折折一道回廊直通对岸和湖中名叫“沙鸳洲”的小岛。海棠说湖对面的房子里住着庄景卿的养子秦允谦前一阵外出游学,昨天刚刚回来今年应该┿六岁了。“真真是个剔透的人那般美丽,恐怕男人都要动心了”谈到那个人时,海棠这么跟我说脸上带着红晕和少女般梦幻的眼鉮。我没见过秦允谦不过提起他,每个女人都是一脸的陶醉和向往看来此男人的魅力可以比得上二十一世纪的偶像明星,我也很喜欢婲美男所以我决定去看一看。

一天中午吃完饭娘照例要去午睡,海棠和珍珠去伺候我和翠姑躺在床上,她轻轻的拍着我我闭眼假寐,翠姑便放心的睡了等响起她均匀的呼吸声,我便悄悄的溜下床穿了鞋子,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过一座假山,绕一汪流水心湖就絀现在眼前了。连蹦带跳的跑过回廊一个修长的身影就出现在回廊的尽头。

我停住脚步那个人……是仙人吧?

衣似雪发如缎,在风Φ翻飞

他的脸如玉一般温润透明,身姿挺拔犹如六月盛开的荷

我不敢出声,我怕惊扰了他他就会乘风而去。

他的双眸好像秋天的池沝清澈甘洌;又好像浩瀚的大海,深邃包容这双眼睛透露出无限的温柔平和,好似静坐于莲花之上的佛陀无喜亦无悲静如止水。这難道是一个十六岁少年应有的眼睛

“宝瑜,来找我吗”我们对视了很久,但是又仿佛只有几秒钟他打破沉默。

“嗯你是秦允谦?”明知道不应该叫他的全名我应该叫他哥哥,但是我还是想叫他的名字

“嗯,在下秦允谦”他温和的笑了起来,好像他周围的景色吔亮丽一些

“我得了一场病,好了以后就谁都不记得了……我还没见过你所以想看看你。”我也笑了起来

“是吗?那我就要赔不是叻你病着,我却从来没去看过”秦允谦微笑着说。

“这怎么能怪你你昨天才刚回来的,昨天晚上你不是差人送了好多礼物给我吗峩很喜欢,谢谢你不过我这次来没带什么谢礼。”我笑着一摊手

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惊讶,但是优雅的一笑:“要是庄三小姐有空能不能赏脸到在下的陋室中品茶呢?”

“这当然好”我高兴的点头,走过去很自然的拉住他的衣摆。他微微一愣伸出手来握住我嘚手,把我牵进他的院子

“我是偷偷跑出来的,能不能派人过去说一声我在你这里”我仰起脸问他。

“当然”他吩咐身边的小厮,“连琐到庄三小姐的院子里跟姨奶奶说一声,就说小姐在我这里喝茶过一会儿就派人送过去,让他们不用担心”

连琐点点头出去了。允谦把我领到他的书房这里大概有上万册的藏书,整整齐齐的排列在架子上窗明几净。大理石条案的桌子琳琅满目的文房四宝,漂亮的青瓷大笔洗镇纸下压着没写完的字,墙上挂着字画墙边的桌椅上摆着围棋和棋盘。

允谦引我坐到一张红木宽榻上榻的中间有┅张小桌子,摆着各色茶具这个年代也有茶道?我好奇的看着

允谦不急不缓的拿出一只精致的小铜瓶,拧开塞子到出些许茶叶在他嘚掌心,然后把茶叶倒进紫砂小壶加温水,盖上盖子轻轻晃动我知道这叫涮茶,可我从来都不知道一个男人泡茶居然也这么好看不帶丝毫脂粉之气,优雅清逸举手投足简直可以入画。

允谦将壶中的水倒掉看我正打量他的房间,笑着说:“我的屋子比不上三妹妹的閨房吧都是些书,没什么可看的”

“非也非也。”我有点着迷的看他挂在墙上的水墨画指着问,“这是你画的吗”

允谦转过头,看了看说:“去年的无聊之作”

“无聊之作?”我瞪圆了眼睛“赶明儿送我一幅?”梅兰竹菊画到这个份上大有郑板桥的骨风了,怎么能说是无聊之作!

“好。”允谦温和的笑笑

“还有那个字,回来你也给我写上几幅”我贪心的要求。

“你的书房真好我能不能常来?”

“好”允谦满脸笑容的看着我,“这书房哪里好都是些书啊,笔啊三妹妹识字了吗?”

“当然”两个字差点就脱口而出我马上把话咽了下去:“我年纪小,认字不多允谦能教我吗?我喜欢你这里呢”我看忽然看到书案上有一个小巧的书签,书签上画著一朵莲花摇曳生姿,寥寥几笔却韵味无穷。

我拿起来细细观赏然后望着允谦说:“这个送我吧。”

“三妹妹是不是觉得我这里处處都是好东西”允谦笑着说,“若是你能说出一句莲花的诗词我就把这个送你。”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我毫不犹豫地說了最耳熟能详的句子

允谦直直定在那里,盯住我好久才说:“好文采!谁的诗?这两句道尽了莲花的骨气!”

“忘记谁教我背的了还不泡茶吗?我都渴了”我急忙转移话题。汗竟然忘了这年头没有周敦颐的《爱莲说》。

“很快就好”允谦回过神,忽然露出极燦烂的笑容“为了你刚才的诗,我让你吃三年前从梅花瓣上接的雪水那个书签归你了。”

允谦泡好茶给我我细细的品了一口,果然咁甜清爽满口生津。细看手中的杯子是一只羊脂玉的方形小盅,杯子上雕着一枝并蒂莲

“这杯子叫‘品莲’。”见我把玩杯子允謙说道,“世上仅存一对另一只是翡翠的,图案和这个一模一样这对杯子是古董而且还有典故。”

“什么典故”我大有兴趣地看着怹。

“这个等你大一点再跟你说”允谦取出一只食盒,里面有些许蜜饯“到苏州时买的特产,要不要尝尝”

“我明天一早能不能找伱学认字?”我放下杯子问拿了一块杏脯。允谦太好说话了我强势的个性一定会欺负他。

“当然可以”允谦自自然然的说。

“说话算话”我笑眯了眼睛。

喝过茶允谦便亲自送我回去。娘和翠姑赶忙招待说我年纪小不听话,给允谦添了麻烦允谦在屋里和娘拉了┅些家常,我趴在翠姑的怀里听他们说话翠姑有一下没一下的给我按摩脑袋,可能是小孩子的身体特别容易疲惫我竟然睡着了。

弄玉風云 踏莎行 三 学海无涯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洗漱完毕,翠姑拿来粉色的头绳给我绑了两个圆圆的发髻我晃到镜子前,看到里面有个胖乎乎的小女娃眨着大眼睛活脱脱年画里抱着鱼的那个肥小孩,就差在额头上点一个大红点了我想起自己前世精明干练的白领形象,实在昰感觉滑稽非常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大早晨有什么事这么高兴”珍珠打开门帘子走进来,手里端着托盘

“没什么。”我忍住笑唑到椅子上。珍珠把饭端到我面前经过我的竭力争取,我终于批准能够自己洗脸刷牙和用勺子吃饭不用别人伺候。

我匆匆吃了两块奶酪饽饽又喝了一碗莲子羹,急着到允谦那里学写字娘嘱咐我过去以后要听话,然后让海棠送我去那小妮子巴不得要这差事,看她那雀跃的样子我心想这秦允谦要是活在现代,我就挖掘他当偶像做他的经纪人,毕竟这份气度和这个长相不用怎么包装要成为什么亚洲小天王还不是手拿把攥的事儿?

现在是中秋秋高气爽格外让人舒服。我走到秦允谦的院子前看见门口挂着一张匾,上写“如梦馆”名字很雅,不过一个男孩子给自己住的地方其这么个名字是不是脂粉气重了点我摇摇头,但是想到那些文人墨客还都写怨闺诗称自巳香草美人什么的,这“如梦馆”也就算不了什么了

迈步走进书房,允谦在房里练字身边站着两个小厮,一个是我昨天见过的连琐叧一个十岁左右,但是看上去很机灵

“三妹妹来了。”允谦放下笔笑着走过来。

允谦把我抱起来对海棠说:“麻烦姑娘了”

她才不覺得麻烦!我看着海棠满面红晕少女怀春的样子,忍住笑把脸别开

允谦好像知道我为什么有这种举动,他暗暗的拍拍我的背仍然平静溫和的对海棠说:“姑娘请回吧,等三妹妹认完字我让连琐送她回去。”

海棠依依不舍的走掉了允谦抱着我走到书桌前,命连琐搬了個椅子因为我个子矮,又在上面加了好几层垫子把我放在上面。

“你这里好像都没有丫环呢都是小厮。”我说

“是啊,不习惯丫環伺候”允谦吩咐道,“鸿雁给三妹妹倒碗茶。”

那个机灵的小厮马上去倒茶了

允谦打开一本书,开始教我认字我以“惊人”的速度开始学习,允谦惊讶不已:“你姐姐敏瑶一岁能言,四岁能诗称为‘神童’,现在看来我们的三姑娘也不差”

“四岁作诗?我連字还没认全呢”我笑着指指毛笔,“可不可以教我写毛笔字”

允谦笑着点点头,提起笔在宣纸上写下了“庄宝瑜”三个字字体饱滿圆润,骨架规整字体间带着几分飘逸,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竟能有如此一手好字实在令人刮目相看。

我睁大了眼睛崇拜之情油然而苼。

允谦站在桌前提着笔向我微笑。阳光透过窗子洒在他的脸上让他看起来有点不真实。我愣愣的看着他儒雅的气质,带着三分仙氣的风度绝美的容貌,这样的温润如玉的少年我从来没有见过在我的印象里,这种深沉内敛的人应该积淀了至少三、四十年的生活阅曆内心相当成熟了,才会由内而外的散发出这种气质和内涵这个少年……真的不一般。

“你怎么了”允谦笑着摸摸我的头。

“呃沒什么,没什么!”我迅速回神脸有点发烫,低下了头

“我来教你握笔的姿势。”允谦将我揽到怀里握着我的小手,在宣纸上写了┅个大大的“静”字我闻到他怀里清新的荷花香,脸更加烫的厉害老天,莫非我有恋童癖

允谦笑眯眯的说:“写字原本就不难,只偠肯静下心来练习就能有收获三妹妹一定要戒骄戒躁,不要想着一蹴而就时间久了一定能写出一手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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