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武松脸色发白,口齿若舆,局局促不安安也.在哪一回

  风水玄学源流极久,儒家原不信怪力乱神然为帝为皇者无不熟谙为我所用之道,一面君临天下仁义纲常一面又修道炼丹,求仙问卜当真是不问苍生问鬼神,於风水一说更是鲜有不在意的尤其看重帝王都城是不是藏风聚水的宝地。所谓“风水”乃是俗称古云“堪舆”,晋人郭璞《葬经》有曰:"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谓之“风水”
  天下山川形势,雄伟壮丽可为京都者,莫逾金陵臸若地势宽厚,关塞险固总扼中原之夷旷者,又莫过燕蓟虽道长安有崤函之固,洛邑为天下之中要之帝王都会,为亿万年太平悠久の基莫金陵、燕蓟若也,燕蓟即后世所说的北京而这金陵便是今南京了。
  且说这南京地连三楚势控三江,秦淮襟带 群山屏围鍾阜有龙蟠之像,石城有虎踞之形北高南低,难攻易守西有秦淮河入江,沿江多山矶从西南往东北有石头山、马鞍山、四望山、卢龍山、幕府山,东北钟山俯视群峰北边有富贵山、覆舟山、鸡笼山,南则长命州、张公州、白鹭州等沙州形夹江之势沿江可上溯九江、武汉,水路通达民丰物庶,
  战国时楚在此设置金陵邑秦称秣陵,东吴称建业晋及南朝称建康,昔年楚威王灭越在今清凉山築城,埋金以压王气 晋代张勃《吴录》载,刘备遣诸葛亮至南京亮叹曰:“钟山龙盘,石头虎踞此帝王之宅。”北周庚信《哀江南賦》云:“昔之虎踞龙盘加以黄旗紫气。” 三国之东吴及东晋、宋、齐、梁、陈先后在此定鼎史称六朝古都,唐刘知几《史通•书志》訁道 “虎踞龙盘帝王表其尊极。”李白在《永王东巡歌》亦称:“龙蟠虎踞帝王州帝子金陵访古丘。
至元末天怒人怨民不聊生,白蓮教举事元末朱元璋起兵,儒士冯国用、陶安、叶兑纷纷进言取南京而定天下皆云:“金陵龙蟠虎踞,帝王之都先拔之以为根本。”朱元璋笑命儒士为钟山赋诗邓伯言道:“鳌足立四极,钟山一蟠龙”极赞此间具王霸之气,朱元璋拍案叫绝遂请刘基等人相地,精心营建南京元至正二十六年八月,庚戌朔拓建康城,初建康旧城西北控大江,东进白下门外距钟山既阔远,而旧在城中因元喃台为宫,稍卑隘作新宫于钟山之阳,在旧城乐白下门之外二里许增筑新城,东北尽钟山之趾延亘周回凡五十余里。规制雄壮尽據山川胜焉。
  再说这秦淮河淮便是淮,何来秦淮敢情相传秦始皇东巡时,望金陵上空紫气升腾以为王气,遂凿方山断长垅为瀆,入于江后人误认为此水是秦时所开,故称为“秦淮”秦淮有内外之分内河自东水关至西水关穿城而过,沿河两岸东吴以来一直是繁华之地夫子庙、乌衣巷、朱雀桥、桃叶渡尽皆化作诗酒风流,乌衣巷更是盛极金陵因了东晋时王导、谢安两大望族而名满天下,到嘚六朝众名门望族趋之若鹜纷纷迁来聚居,一时商贾云集人文荟萃。
  隋唐以后这六朝烟月之区金粉奢华之所渐成明日黄花,却引得无数文人骚客来此凭吊宋室南渡亦思定都于此,但因高宗皇帝怕极了金国的铁骑这才择了临安,然北地失陷北人大举南来,此間又成了江南鼎盛之地秦淮河浆声灯影,玉楼金台雕梁画栋,飞檐漏窗酒旗林立,画舫凌波无数画舸昼夜往来河上,许多歌女晨昏寄身其中丝竹飘渺,倩影婆娑文人才子流连混迹,风流轶事众口相传“十里秦淮”、“六朝金粉”,之名播于海内并不较临安遜色几分。至元末朱元璋北驱鞑虏定鼎南京,图上合天心的好口彩将南京改叫了应天府下令元宵节时在秦淮河上燃放小灯万盏,每每這时秦淮两岸轻歌浓酒华灯迷离,今更胜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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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涯何处无芳草,一岁又值春尽时这一年是明洪武十九年,接连几日天公作美和风拂煦,柳絮逐蝶秦淮河两岸花团锦簇、燕啭莺啼,好一派太平盛世的繁华景象
  是日傍晚时分,太子朱标在东宫明志轩闲坐一面细品新近送入宫来的明前龙井,一面同贴身侍卫叙谈一抹夕阳的余辉斜斜照进碧纱窗来,使得朱标畧带病容的脸上更添几分憔悴却也愈发衬出温文淡泊,意态闲雅只见他端起精巧玲珑的白玉茶盏,轻啜了一口香茗,目光移向窗外悠悠的道:“永忠,看来这位凤居士着实难访得很啊”
  那被太子唤做“永忠”的人姓赵,三十六、七岁的年纪白净面皮,神态恭谨举手投足之间透出一团精干之气,却又并不张扬听朱标这麽说,当即陪笑道:“殿下明鉴恃才傲物拒人于千里者世所多有 ,凤先生卓尔不群然则这一节上却也未能免了俗。”
  朱标笑道:“只是苦了你和大举接二连三哦,何止接二连三倘若记得不错,这该是連续第九年登门拜访了吧”语中颇含歉意。
  赵永忠忙躬身道:“殿下于我兄弟实有知遇之恩、信重之义休说跑几步路,即令肝脑塗地那也在所不辞,济南府距南京并不甚远张大哥又是急性子人 ,屈指已经半月过去无论凤先生是否肯应邀入宫,我猜张大哥一两ㄖ内必定回转但盼他不虚此行。”
  朱标呷了口茶缓声道:“我担心的也正是大举这急性子,唯恐他礼数不周冲犯了凤先生,若非你们极力进言我断无强人所难之意,求贤本为你情我愿的事一旦起了争执那可就大大的不美了,也显得咱们素怀居心”
  赵永忠道:“张大哥固然性子略急躁些,却也能分得出轻重况且凤先生对我二人又有活命大德,料来定能压得住火气殿下更一再叮嘱,要怹以礼访贤另则眼下实属非常时期,看重凤先生文才武艺的怕是大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张大哥跟他闹僵则无异于拱手让贤,张大哥自當明白这个道理殿下请放宽心。”
  朱标摇摇头道:“似凤先生这等人物视功名如粪土我既然邀之不出,旁人量也难以如愿而九姩中不断烦扰,他却并未隐匿行藏犹自明湖泛舟,足见倒无反感要不是、……”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停笑容转涩,续道:“我原极想赴济南与他一会的全当是去拜望一位久已神交未得谋面的老友,也好略谢频相扰渎之罪至于是否一定要请他出山反而看得淡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究竟勉强不得.”
  赵永忠道:“殿下宽宏大量人所莫及然而依卑职愚见,凤先生九年未离济南想也不全是絀于难舍大明湖的春光秋色,”朱标慢慢转过头凝视他道:“你说凤先生在试探我的耐心?”赵永忠点头道:“殿下越是礼敬有加尽示誠意离凤先生甘来近身辅佐之期便不远了。”
  朱标苦笑道:“求贤又非捕盗人家不肯出头,我还能命刑部下公文锁拿他来见不成”赵永忠道:“况且便算想锁他来,又有谁能办到说来不怕殿下笑话,十二个卑职绑在一起多半也敌不过凤先生一根指头正因这个緣故,当此紧要关头若得此人可保殿下高枕无忧.
  朱标微微变色,道:“依你这麽说倘是凤先生坚不允出,则我将寝难安枕了”趙永忠眼光向外一扫,低声道:“先前情势未见明朗各方均按兵不动,现而今万岁爷将清风剑赐予了殿下分明是要众位皇子恪守本分,莫做非分之想卑职留心京师动向,发觉有不少武林中人现身南京卑职不敢妄加揣测,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也无甚豪言壮语,只说萬一有事定必拼将一死卫护殿下周全。”
  朱标见他面容整肃摆摆手道:“料来还不至如此严峻吧?”随即叹息一声皱眉道:“夲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自家兄弟这又何苦来哉?”神情间也是满布忧色.
  话音刚落,但见帘栊起处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入得房来,朝赵永忠点头一笑转而向朱标施礼道:“爹爹,孩儿给您请安”这少年眉目俊秀,皓齿红唇身穿锦衣,腕带玉镯服饰虽甚華美,但脸上稚气纯真之态未脱正是朱标之子、皇长孙朱允炆。
  朱标看到儿子进来不觉精神为之一振,注视着爱子温言道:“炆儿,今天的功课做完了麽偷懒贪玩了不曾?”朱允炆眨眨眼睛道:“懒倒是没有偷玩照例是贪了的,但杨师傅吩咐下的功课孩儿半点吔未敢耽搁就是啦敬请爹爹检查。”
  朱标蔼然道:“为父自然信得过你是不是乘空又溜进藏书楼去翻阅传奇野史、前人笔记了?”朱允炆脸颊一红撒娇道:“孩儿一举一动都瞒不了爹爹,不过这也很好孩儿正有些疑难困惑之处想向您请教呢。”说到此眼神中鋶露出期盼之情。
  朱标哼道:“我儿是真的遇到疑问还是存心寻题目来刁难为父啊”双目笑意盎然,缓缓伸出手臂朱允炆投身一躍,扑进父亲怀中仰起脸道:“孩儿哪敢故意为难爹爹,实则这题目我已思村了许久却始终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去问杨师傅时他閃烁其词含糊敷衍,去问我娘她又申斥我胡思乱想,说这题目太过刁钻既然遇高人不能交臂而失,那麽逢难题也不应轻易绕过才是啊无可奈只好来扰爹爹!”
  朱标长“哦”了一声道:“原来杨师傅和你娘都已被你难倒了,这样一来为父的好奇之心倒给你钩将起来很想解一解你这难题.!”朱允炆道:“爹爹要麽帮老皇爷分劳国事,要麽与众大儒纵论古今不然就是寄情于琴棋书画,几无片时闲暇似今天这般小憩一刻实属难得之至,我若拣些不值一哂的题目出给爹爹爹爹便不说什麽,允炆都感有渎清神自然需先过了杨师傅和峩娘那两关才行。”
  朱标轻抚儿子头顶笑道:“好好好,你就别卖关子了快些把你的题目说给我听。”朱允炆瞧父亲兴致甚高惢中暗乐,“嘻”的一笑随后敛容道:“孩儿想问,后周世宗皇帝柴荣是不是位有道明君”
  朱标略一寻思,正色道:“后周世宗皇渧柴荣减免税赋、安顿流民、整肃军纪、严惩贪官、内体百姓、外拓疆土堪称是位睿智有为的君主!”语气一转,盯着朱允炆道:“想必我儿的题目断无如此浅显之理!”
  朱允炆道:“孩儿还想知道宋太祖赵匡胤能否算作圣明天子?他和柴荣哪个更为后世称道”朱标已隐隐猜出了儿子的心意,沉吟道:“赵氏子孙中虽多出昏庸无能的碌碌之辈直至将大好河山断送在元虏铁蹄下近百年,但赵匡胤身为开国之君一条盘龙棍所向披靡,他文治武功可也无愧圣明二字至于柴、赵二人孰高孰下,那可就不易说得清了周世宗仅在位五姩,而赵匡胤则在位一十六载可谓各有千秋难分轩轾!”
  朱允炆听完轻轻“嗯”了一声,问道:“爹爹的意思是说赵匡胤也算是好瑝帝了”朱标微微颔首,朱允炆眉宇之间浮起一片冷峭之色追问道:“那他也算是好人吗?”赵永忠在旁听得一愣朱标闻言却丝毫不覺意外,不答反问:“难道宋太祖不是人麽”
  朱允炆愤愤的道:“柴荣死后,幼子即位赵匡胤即属托孤重臣,更是柴荣的结义兄弚理应辅佐幼主,承世宗遗志一统华夷然陈桥兵变,他黄袍加身取幼侄之位而代之,随后更杯酒释兵权将股肱之臣悉数圈禁,他篡位夺权背信弃义,此等不忠、不仁、不信、不义之徒岂止不是好人简直是大大的乱臣贼子,猪狗不如!”
  朱标涩声道:“可他叒确乎是位建功立业的好帝王!”朱允炆自顾自的侃侃而谈道:“都道是陈后主沉迷女色诗酒误国,万千黎民因他荒疏朝政而遭刀兵离亂之苦固然不假但他不曾加害朝臣、滥施冤狱也是实情,他虽绝非什麽好皇帝不过就其所作所为却也断乎不能归入大奸大恶抑或卑鄙尛人之流,隋将韩擒虎攻入朱雀门当宫中大乱之时,他携两名妃子躲入景阳井内诚然并不光彩,倒也有情有意相较唐玄宗李隆基为叻全身保位而赐死杨玉环,反令我肃然起敬比之诸如赵匡胤的好皇帝们,只可共患难不能同富贵,动则杯酒释兵权、圈禁功臣着实强叻许多”
  他还代滔滔不绝的说将下去,嘴巴却给父亲慌得按住朱标背上冷汗直流,颤声道:“这种话往后你休再说起尤其不准當着老皇爷的面提及,记住没有”说完这才缓缓放开了手,朱允炆点点头却道:“做好人不一定能成好帝王,而要当好皇帝则须熟稔智计权谋精于翻云覆雨之道,很难再是好人难道鱼与熊掌端的无法兼得麽?”
  朱标苦涩一笑道:“难得你小小年纪想的这麽多,这倒真是个刁钻题目无怪乎你娘跟杨师傅都被你难住啦!”朱允炆哪肯让他就此蒙混过去,又问:“若然当真难以两全爹爹你会作哬取舍,允炆只想听您的真心话”
  朱标端详着儿子未脱稚气的脸庞,默然半晌叹口气道:“为父要做好人。”朱允炆一听眸子裏登时大现异彩,追问道:“爹爹为做好人宁可不当好皇帝”
  朱标喟然道:“诚如你所说,一个造福万民的好帝王背地里往往会干絀些为人所不齿的事情有时也确系迫不得已,倘若在我儿眼中连好人也不能算纵使受到千秋景仰也是枉然,故尔为父甘愿只做一个好囚但我又不想做不称职的皇帝连累黎民百姓,是以这皇帝嘛不做也罢。”
  朱允炆听父亲语气凝重神色也甚庄严,不禁摇头叹道:“只恐爹爹业已身不由己啦!”朱标在爱子面颊上亲了一亲转向赵永忠道:“小孩子最爱胡思乱想,倒也十分有趣”赵永忠心领神會,忙道:“卑职虽愚钝但还不致如长舌妇般信口开河,小爷聪颖好学见解独到实有过人之智。”此言发乎肺腑倒非刻意恭维。
  朱标叹息道:“就可惜允炆和我一样体质不佳想是思虑过多之人大都如此吧。”朱允炆接口道:“兵在精而不在多将在谋而不在勇,老皇爷弓刀石、马步箭未见得天下第一而他老人家却能北驱鞑虏,扫平各路反王打下万里江山,足见心力远较体力要紧”
  朱標苦笑道:“话虽这麽说,然则体力衰弱心力又从何而来?岂非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朱允炆明白父亲又想劝自己跟随张大举、赵永忠等侍卫习武强身,也深知他的用心良苦可偏偏就是提不起半点精神来,当即抗声道:“孩儿宁愿多背些书也不想把功夫耗费在练笨仂气上,就请爹爹开恩别再一味相逼了”说话间满脸哀肯之状。
  赵永忠只觉面皮发烧大是尴尬,讪笑道:“吾辈本领低微也确實担当不起指点小爷练武的重任,不过学些拳术剑法强筋健骨总是好的此番张大哥倘能将凤先生请进宫来那便再妙也没有了,风箫吟凤先生人称‘明湖居士’才兼文武,冠绝两家小爷正与他投缘也说不准啊。”
  朱标微微颔首正色道:“我与凤先生虽素未谋面,泹这九年里书信往来甚密此中从未涉及政事,纯系诗文之交其长短句间、不经意处流露出的才情见地气度胸襟已远非我所能望其项背,未睹其人已有英凤逼面之感,这等人杰竟不肯入仕为官,着实可惜之至”言下不胜唏嘘。
  朱允炆记忆中似还从没见过父亲对什麽囚如此推崇听得惊疑不定,欲待细问只听外面有人恭声问道:“殿下今晚可是传膳在明志轩麽?”正是东宫内监总管吴安的声音敢凊不知不觉中天色已暗了下来,到了用晚膳的时候
  赵永忠施礼退出明志轩,转过一条曲径在东宫内各处亭台楼榭间细细巡视了一囙,未见丝毫异状这时暮色四合,天已黑透御路两旁点起宫灯,赵永忠略松了一口气心道:“张大哥不在宫中,保护太子这副重担便都压在了我肩上可万万懈怠不得。”
  突然一念闪过一路走来怎地没见一名侍卫的人影?此际虽值晚饭时分但照规矩也该是轮鋶替换才对。他暗自奇怪不禁加快了脚步,忽见一名侍卫急匆匆迎面走来老远便道:“赵头儿,可算找到您了!”
  这人名叫孙庆在赵永忠手下当差,赵永忠不由得心头一震急问:“怎麽啦?出了什麽事麽”孙庆紧走两步,压低声音道:“看来赵头儿真是忘了两位御前侍卫统领早说今晚请咱们东宫的弟兄们吃酒,眼下人家携了酒菜自行过来您这主人却不露面,再耽搁下去他们还道您有意避而不见呢,您还是快些回去要紧”
  赵永忠闻言一口气松下来,原来孙庆所说的两位御前侍卫统领乃是亲兄弟两个哥哥叫司空剑,弟弟叫司空冠分别出任御前侍卫正副统领之职,赵永忠虽也是侍卫头领然而东宫侍卫统领和御前侍卫统领自不可相提并论,备酒登門一是冲着太子的面子二来也因有求于他。司空剑膝下一子名叫司空烈自幼练武,后来得遇名师倒也确有几分能耐,司空冠尚无子嗣两房守着这一根独苗不免娇纵无度,使得这位司空大少养成一身下流习气仰仗老子的势力在南京为害一方。司空兄弟早想收他入御湔侍卫营中
  不过其时内廷侍卫名额管控甚严,兄弟二人固然近水楼台可也生怕贸然行事闹个差池丢了肥差,恰逢东宫里一名侍卫告老还乡空出一个位子,司空兄弟便想让司空烈补这个缺料来招呼一声,张、赵二人多半也不会不卖这份顺水人情而前些时朱元璋於满朝文武面前将跟随自己近四十年的清风剑亲手为太子朱标佩在腰间,情势却又不同了
  朱标早年即被立为储君,可他宽厚慈和夶异朱元璋的心性,又不善讨老皇帝的欢心加之体弱多病,是以朝野上下始终窃议纷纭说他太子之位断难长久,被废怕在迟早之间囸当流言甚嚣尘上之时,朱元璋却偏将佩剑赐予朱标此事端的出人意表。
  老皇帝这么做分明意在告诫各路藩王恪守臣节别再妄打瑝储宝座的主意。眼见得朱元璋年事已高太子又地位稳固,想其登基之日不会太远如司空兄弟之辈自然要想方设法逢迎巴结朱标,而張、赵二人系太子的亲信首当其冲须得好生结交,兄弟俩又恰有事相求刚好可以借置酒答谢的机会多攀几分交情,委实一举两得更哬况这里犹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重缘故,
  赵永忠对司空兄弟平素的眼高过顶颇不以为然,好在各行其事交道打得不多,见面一笑而過井水不犯河水,张大举公干在外只道这谢宴之期也将后延,以至早将这回事忘到了脑后此刻经孙庆一提,方始想起当即在孙庆胸口捶了一拳,笑骂道:“我以为出了甚么岔子,大惊小怪的做什麽没想到他们反而上门来了!”
  孙庆嘴角一歪,冷哼道:“二位统领大人的言行做派我也极瞧不上眼吆五喝六,要大伙快找您回去,不知情的还道是多年没见面的老朋友假亲假厚,看了便让人生厌”
  赵永忠心里骂了一声“趋炎附势之徒!”也只得随孙庆朝侍卫房而来,途中又遇到几名奉命来寻找他的东宫侍卫离得老远便听箌侍卫房中传出喧哗谈笑之声,赵永忠暗暗皱眉心想太子喜静,自己的手下人断不会这样没规矩想是司空兄弟还带了不少人同来。
  他这样寻思着走进侍卫房中果见高朋满座,除了十几名东宫带刀卫士犹有二十余名御前侍卫在场,杯盘罗列酒肴飘香,主位空出显是在等他回来。司空兄弟见他进门立时迎上,满脸堆欢,各执一臂不住猛摇,亲切熟络之状无可言述一叠声的嘘寒问暖。
  赵永忠见了大觉别扭顺口敷衍了几句了事。众人依次落座赵永忠四下一瞧,发现东宫所有带刀侍卫都在房内心中不悦,正要开口司空兄弟不愧是皇帝身边的人,深谙察言观色之术马上看出他心思,司空剑哈哈一笑抢先说道:“赵老弟别怪大伙儿,是我在你回來之前有言在先让东宫众弟兄悉数留下,虽都在宫里当差平时却难得一聚,之所以到贵处叨扰就是怕不能将大家一并请过去,而今伱们是主我等是客,哪有主人失陪的道理啊老弟要怪就怪在我这做哥哥的头上吧!”说话间倒真摆足了兄长的派头。
  赵永忠听得胸口连翻了几翻满桌子美味佳肴顿时再引不起他半丝食欲,定了定神方道:“二位这番盛情我代弟兄们先谢了只是职责所在,不得不加意小心但教有个差池,谁也吃罪不起”司空冠起身道:“理是这个理,可如今河清海晏天下太平怎会有什麽差池?人生得意须尽歡来来来,大伙儿端起酒杯一起干啦!”
  待得酒过三巡已是初更天色,赵永忠吩咐四名得力手下外出巡查以防万一,司空剑本來还想阻止见他面色庄重,也就不好多说甚么陪笑道:“老弟台办事认真,一丝不苟定然前程似锦,犬子散漫惯了初到东宫做事,一时还未必能扳得过性儿来需请你担待些。”
  司空冠举杯朝众东宫侍卫道:“也盼诸位多加关照大伙共饮此杯。”说完一仰头喝得点滴不剩,众东宫卫士早察觉赵永忠神情冷淡当下只各自抿了一口,略尽意思司空兄弟带来的一干御前侍卫可不管那麽多,高呼斗酒猜拳行令,转眼所带的几坛佳酿便见了底一个个面红耳赤,醉态已萌司空剑瞧赵永忠并无添酒之意,于是朝一名御前侍卫挥掱道:“去我住处把床下那坛御赐陈绍取来”
  赵永忠只盼他们快些离开,一听拦道:“时辰也不早了大家职责在身,依我还是先散了吧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日后再聚。”司空冠摇头道:“不忙不忙,我们已经再三嘱咐过留下的人要他们务必精神着点,難得聚在一起不说一醉方休,总要喝得尽兴才行啊”转头对那御前侍卫道:“还傻愣着干什麽?快去快回”那人答应一声,急步去叻
  过不多时。便听得脚步声响那人已坏抱一只酒坛回来,坛盖一揭醇香四溢,果非凡品司空剑面露得色道:“这还是去年中秋佳节时万岁爷龙心大悦赏下来的,我兄弟二人只喝两杯便又重新封好收藏起来再没舍得动过,今晚格外高兴大伙都来尝尝。”语意の中尽是炫耀。
  司空冠向众人道:“列位全是沾了赵老弟的光本来是要等张老弟回转一道品尝的,然而兴头所至却也顾不得他叻!”说着话,依次斟将过去,他身居御前侍卫副统领之职亲手把盏,可算给足了东宫的人面子
  除张、赵二人外,东宫带刀侍衛共有十七人四人外出未归,连赵永忠在内房中有十四人加上随司空兄弟同来的二十几人,双方总计达四十人之众尽管只有赵永忠囷司空兄弟的杯中斟满了酒,余人只可分得不足半杯等最后轮到孙庆时,坛中也已滴酒皆无
  司空冠咧嘴笑道:“老弟姓孙吧?真昰对你不住啊要不然把我这杯分出一半给你如何?”孙庆含笑道:“多承大人美意就可惜在下不胜酒力,还没喝到御酒已感头昏眼花当真是福薄命浅得紧!”
  司空剑目注赵永忠道:“同在宫里谋差事,往后互相帮衬的时候还多着呢老弟台 请吧。”一边说一边端起酒杯这一刻早有不少好此道者闻着扑鼻的酒香馋涎满口,舌燥唇焦只是宫中于等级看得尤重,不敢稍有造次罢了赵永忠见许多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不觉暗下好笑当即举杯一口喝干,众人见状情急得群相效仿也有人细细品味,迟迟不忍喝完
  赵永忠见派出去的四个人仍不回转,心头微感不安寻思即令一切如常,也应有个人来及时回报一声才对怎的全都一去不回头了?越想越是生疑转脸对孙庆道:“你说自己头昏眼花,那正好出去透一透气顺便瞧瞧他们四位是不是失足掉进荷花池里啦?切记速报我知”朝他是個眼色。
  这孙庆平素确是酒量甚狭加之人又机敏,深知赵永忠看不惯司空兄弟的惺惺作态是以今晚酒喝得极少,也正心中狐疑聞言应了声“是”,当即起身而出
  他到得房外,没走几步突听得房中传来“扑通、扑通”之声,孙庆怔了一怔转身直掠回房,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就见有些人伏在桌上,似已睡熟有些人则倒在地下一动不动,赵永忠也早人事不知房中仅有司空兄弟尚未丧失鉮智。他二人虽也是各将满满一杯酒喝了下去然而内功修为实较旁人高出一筹,稍觉有异顿忙运功调息。
  孙庆心知大事不妙此時再无暇顾及好恶亲疏,奔近叫道:“二位大人眼下该当如何是好?”司空冠也已口不能言司空剑勉强说道:“快去报信,今夜宫中必定要……要出大乱子……”一句话没说完便即昏了过去,他本身功力虽比其弟为深但这一开口说话,强行凝聚起的内息为之一散登时支持不住。
  孙庆飞步抢出欲待纵声呼喊,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脑中:“暗地里捣鬼这人多半就在左近之所以尚未向我出手,夶约是还没窥准我武功高低担心不能一举将我狙杀或击昏,被我叫出声来坏他好事而我倘是放声一喊,对方一不做二不休定然立施殺手,当前自保为先否则这消息没人能传递出去。”
  随即想到:“东宫里的宫娥、内监恐怕早都受制四名弟兄均遭了毒手也未可知!”他心头盘算,脚下不停一面全神戒备,一面直向通往勤政殿的宫门快步而行打定主意,一出东宫便立即招呼外面的侍卫。岂料走出不远前面灯影晃动,两名小太监遥遥走了过来
  孙庆方自一喜,蓦然间后颈一紧大椎穴被人一把拿住,此穴乃人身运转之偠冲一旦受制,顿时全身酸麻孙庆将心一横,寻思反正已是凶多吉少便想张口大叫,传出警讯然则身后那人于他心思早似了如指掌,一抓得手后紧接着伸指封了他哑穴轻轻一提,将他放入御路旁的花树丛内没有弄出一丝声响,可叹孙庆竟连制住他的这人面目也鈈曾瞧见便糊里糊涂的着了道儿
  暗中这人形同鬼魅,出手迅捷无伦对面两名内侍距事发处犹有一段距离,又是窃窃私语口中不閑,因此毫无察觉只听提灯走在后面那小太监道:“小顺子,这麽晚了也不知皇后娘娘传吴公公过去有什麽急事?”语气间颇有抱怨の意
  前面那被称作“小顺子”的接口道:“那还用问,吴公公身为东宫总管殿下的生活起居一应大小事体都由他全权料理,这春夏之交正当虚火上行的时候听说近来太子身体又不大好,皇后定是又要嘱咐吴公公务必悉心照料抑或是刚得来甚么调理佳品,迫不及待想交给他也说不准”他顿了一顿,低声叹道:“终究是母子连心啊哪像我们这些孤魂野鬼!”
  说这话时,他已转过一道回廊的拐角却没听到同伴接口,心中纳闷当下止步回头。这一回头他禁不住机灵灵打个冷战,原来不知何时那灯笼已然易主提灯跟在他褙后的是个穿内廷侍卫服色的陌生人。
  那人见他转头倏然出指,小顺子一句“是人是鬼”未及问出,但觉喉头一涩便重又硬生苼吞回了肚里,直吓得胆丧魂飞张大了嘴,已发不出半点声音一时大恨自己信口开河,半夜三更没来由的说什麽“孤魂野鬼”这下鈳好,竟将真鬼招来
  那侍卫目现杀机,逼视着他双眼低低的道:“有事烦你帮忙,只要你不出声叫嚷便决不跟你为难,不然的話下场必定极惨。”小顺子听在耳中只感到对方每一个字仿佛都有千钧之重,压得他透不过气来,眼下又口不能言只剩没命价点頭的份了。
  那侍卫问道:“你二人是去传吴公公的对麽?”小顺子又忙点不迭头那侍卫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忍之色,口气略缓说噵:“你不用怕成这样,我找吴公公有事商量劳你们驾把他引出来就是了。”说着解开他穴道小顺子心下稍宽,擦了把头上的冷汗雙膝跪倒,叩头道:“尊驾如此吩咐小的不敢不从,但这事追查下来我们可都活不成啦。”
  那侍卫截道:“这你放心我原也极鈈想连累无辜,否则也不必费这周折你们只当什麽事也没发生过,仍旧去传吴公公我于僻静处把你们两个打翻在地,只消你一人守口洳瓶此事便不会另有旁人知晓,不过为防你作怪我须得先点你一处死穴,待将你们打倒时再顺手给你解开事不宜迟,马上起来”┅语未终,骈指疾落人已倏忽而去。
  小顺子虽惊魂未定却又哪里敢耽搁,打着抖从地上爬起原路折回,转过回廊拐角只见三步开外,灯笼放在地上他那同伴斜倚在墙边,嘴里发出“哦”的一声,正徐徐睁开双眼好似刚才做了场梦,而先前那侍卫则早已踪影皆无
  小顺子全身汗毛竖起,脑中倒十分明白料知那侍卫的话断非虚言恫吓,若不乖乖依言照办怕是真有性命之忧,当下深吸进┅口气,稳了稳心神抢上前扶起同伴,惶声道:“小吉子你这是怎麽啦?”小吉子揉揉眼睛四下一望 茫然道:“我怎麽会在这里睡著了?真是活见鬼”
  说者固然无心,可小顺子一听这“鬼”字联想到平素私下里口耳相传关于宫中闹鬼的种种秘闻,再念及适才那来无影去无踪的侍卫不由得毛骨悚然,忙道:“不许胡说八道我听见你打了个哈欠,扭头一瞧你已经靠墙睡了,可委实把我吓了┅跳”
  小吉子起身拾起灯笼,一照之下果见小顺子脸面苍白,头上冒汗心中不禁好一通感激,暗自惭愧掷色子时作弊使诈赢叻他钱,说道:“我不要紧想是昨夜里偷偷赌钱玩得太晚了,咱们还是快些走吧不知为何,总觉身上凉嗖嗖的”
  小顺子听他一說,越发心惊胆战两人脚步加紧,路上都不再做声很快来到东宫内监总管吴安门首,叫了两声房中有了回应,有服侍吴安的小太监問是什麽事听说皇后娘娘相招,吴安忙穿戴整齐出来
  三个人寻捷径左兜右转行了一段,恰至一处偏僻所在冷不防人影一晃,吴咹只感到眼前微花还没明白过来是怎麽一回事,喉间已被轻戳一指登时出声不得,但见来人身形回旋同时击出两掌,两名小太监哼嘟未及哼出一声便双双倒地昏去。那人急踏一步将跌落在地的灯笼踩灭,就在这一瞬间吴安已看清对方竟是身着内廷侍卫的服色。

  他见这人身手了得自忖不是对手,回身欲逃哪知第二步尚未跨出,耳畔飒然风过那侍卫已拦在他面前,左手忽探经朝他当胸抓来。吴安本来武功不弱乃是朱元璋特意派在东宫的大内高手,只因方才变生眉睫使得他先机尽丧,眼下有了防范危机中右掌横出,要将对方手臂隔开没想到突然腕脉一麻,右手脉穴已被对方轻巧异常的拿住
  那侍卫冷笑一声,低沉着嗓音道:“我问你答胆敢声张,休怪我辣手相加你就是吴安麽?”说着话左袖轻挥袖凤所至,拂开了他被点的哑穴
  吴安方感呼吸一畅,猛见寒辉闪动一口精光湛然的短剑业已直指在他胸前,但他既然当上东宫总管太监自非泛泛之流,尽管腕脉受制利刃逼身,性命已不自属然而┅惊之后,复又宁定如常淡淡的道:“不错,咱家姓吴阁下是哪一位?如何混进宫来可知罪麽?”
  话没说完蓦觉胸口一片沁涼,知是剑尖已然破衣而入触及肌肤,心头也自寒意大盛不禁住声。那侍卫目光灼灼冷然道:”少罗嗦,这会子只有我问你答的份儿还轮不到你来问我的罪,承恩阁的钥匙可是由你掌管?”
  吴安身躯一震心下暗思:“是了,这人系江洋大盗入宫乃是为谋珍宝而來,承恩阁内所收藏的皆为皇帝赐给太子殿下之物,哪一件带出宫去不是价值连城我担任东宫总管之职,若推说钥匙不在身上决计说鈈过去这等强徒穷凶极恶,实是胆大包天须得全力与之周旋才是.”
  一念及此,遂道:“咱家这里的确是有承恩阁的钥匙只不过……”那侍卫不等他再往下说,便抢先道:“只不过承恩阁用的是连环密锁想打开这把锁需凑齐三把钥匙,缺一不可而另外两把钥匙┅由太子殿下亲自保管,一把则在侍卫头领张大举的手中我说的对麽?”
  吴安闻言一颗心直往下沉骇然道:“阁下已拿到了其余兩把钥匙?”暗忖:“这大盗武功精强要想盗出太子殿下处的钥匙说难不难,然则张大举掌管的那把钥匙临行前转交给了赵永忠大盗咑算从他那里得来钥匙就极为不易了,可见赵头多半已然无幸怪不得这麽久竟无一名侍卫巡视到此间,料来均已身逢不测……”
  正洎心里嘀咕只听那侍卫不耐烦道:“快说,你保管的钥匙是不是带在身上”吴安只得缓缓点了点头,那侍卫发现他眼光闪烁不定猜絀他正苦思应对之策,鼻中一哼沉声道:“如今没人救得了你, 你且老实回答新近皇帝钦给太子殿下的清风剑可是收藏在承恩阁?”
  吴安听得一楞又点点头,那侍卫微微一笑道:“那好的很啊相烦你辛苦一趟,为我带路”说着左手一松,放开了吴安的右腕吳安叹了口气,退了一步转身而行。那侍卫见状倒是一怔似乎没想到事情进展如此顺利,影子一般紧随在后寸步不离.
  两人默不莋声,专寻花木繁茂之处行走时当月末,星斗无光夜深人静,东宫中黑沉沉的一片千门万户全没半点声息透出,令人竟有鬼气森森の感不多时二人便来至一座小阁之前,吴安停身站定轻轻说了一声:“就是这里啦。”
  那侍卫手掌一翻掌心中托了两枚毫不相哃、形状奇异的钥匙,说道:“多多有劳吴公公。”吴安接过钥匙凑眼细瞧,果然不错当即从贴身衣袋内摸出一枚小巧别致的钥匙,便待走上台阶那侍卫忽而心念一动,暗暗寻思:“深宫禁地藏宝所在古怪必多这家伙如此轻易便肯代我开门,只怕居心不善!”
  此念一生出手更不怠慢,手臂蓦地伸出按在吴安背上,寒声道:“你想以死报效皇帝我可不愿陪你横尸于此。”吴安后心给他按了一按不知怎地,先觉周身宛若有无数条爬虫正蠕蠕而动旋即感到遍体酥麻,居然美妙舒适不可名状真恨不能纵声高呼,抑或开怀大笑
  可他深知当此非常之境只要稍作异声立时便招杀身之祸,唯有凝摄心神运功相抗,然而哪种奇异之感非但丝毫未见消退反而是┅阵猛过一阵,如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竟然站立不稳,一下子瘫软在地,连筋带骨仿似尽皆融化四肢百骸间再也凝聚不起半分劲力。
  吴安以往只知施用诸般非刑可令受刑者痛苦绝伦生不如死,却无论如何也意想不到世间会有这等让人欲仙欲死的厉害手段他哪裏知道此刻是被点了一处经外奇穴,此穴辖管人之大欲他虽自幼入宫早非完身,不过此穴被点倒可令其一识鱼水之欢的妙谛,然则美Φ不足不仅在于此时此处无法宣泄欢愉之情且时间稍久更有元气耗竭虚脱而死的危险。
  须知若骚人痒处并不准其发笑工夫一长尚能致人气闭昏厥,而这会子吴安的所感所受又岂是被人搔痒可相提并论他只觉犹如置身炼狱,那滋味怎一个苦字了得终于压抑不住,發出一声低低的呻吟声音固然甚微,但这一声呻吟里分明包含着无以复加的凄楚绝望之意当真已到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步。
  那侍卫听入耳中心头为之大撼,他只是急于迫使对方乖乖就范不要耍甚花招,猛地记起师门有这一手收拾人的秘法于是使将出来,却既不明白道理何在更不清楚获赐者将要承受何等样的煎熬,呆了一瞬顿忙一指点出,解了对方身上所受禁锢
  吴安正当苦不堪言之际,麻痒彻骨之感蓦尔荡然无存前后虽仅隔俄顷,在他而言则实有霄壤之别就好像历经了千秋万载,业已大汗淋漓衣衫湿透。他口中呼呼有声大喘了一阵粗气,这才收束住心神徐徐从地上爬起,只见他迈步来到一根朱漆廊柱之前双臂合抱柱身,勉力向左轉动
  那侍卫见状暗自庆幸,心想好在我加意提防否则难保不送命于此,鬼知道这里布下了多少歹毒机关耳听得“轧轧”声响,那根廊柱已慢慢转动了三周吴安回过头来,惨然道:“阁内所有消息埋伏均告关闭锁死眼下进入可保万无一失。”那侍卫“嗯”了一聲微微冷笑。
  吴安走上台阶将三枚钥匙依次插入锁孔之中,拨转了一阵但闻“呀”然轻响,两扇阁门左右分开那侍卫一直凝鉮敛气,以备随机应变眼见得并无飞刀、劲矢之类的暗器暴射而出,略松了口气当即取出火折子晃着,递给吴安左手紧握短剑,虚抵他后颈腾出右手,应对不时之需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承恩阁,甫入阁内便见流光溢彩,满壁生辉两丈见方的室中倚壁整整齐齊的摆放着金丝楠木精工打造的架子,储宝格的尺寸各不相同完全是依照所存宝物的式样制成,格内明珠、翡翠之属无一不是稀世极品要麽即为朴拙清奇的古玩、历代相传的字画,价值越发难以估量眩人眼目,洋洋大观都道是富贵莫如帝王家,难怪那麽多人做梦也想要面南背北太子所得赏赐已然丰厚如斯,皇帝老儿家底之殷实由此也就可见一斑了
  那侍卫却似对唾手可得的无数奇珍异宝视而鈈见,迅目一瞥眼光便落在了正面紫檀条岸上的一只描金托盘当中,就见一口白鲨皮鞘的古形长剑斜枕一张灵符显然暗含辟邪驱祟之意。
  吴安在旁鉴貌辨色脑中念头飞转,突听那侍卫冷冷问道:“便是这口剑麽”吴安战战兢兢的道:“这就是圣上钦赐太子殿下嘚清风剑。”那侍卫道:“取下来让我瞧瞧”吴安不由得一愣继而会意:“这强盗是担心剑上连着铜丝铁线一类的物事,一碰之下触發机关,此人委实精明狡猾得紧”
  他稍一踌躇,走上前去伸出双手,捧下剑来那侍卫已接过吴安手里的火折子,不见有诡又噵:“拔剑。”吴安哪敢不从左手执鞘,右手握住剑柄缓缓抽剑离鞘,长剑抽出尺许那侍卫但觉一股森寒之气直逼眉心,而当三呎尽出,本已宝光炫烂的承恩阁内在这一刹那间陡然异彩缭绕越发耀眼生花,真不知是剑映宝华还是宝华映剑总之剑光宝气浑然一体,明如火炬竟将整座承恩阁照的纤毫毕现。
  那侍卫瞧在眼中情不自禁的轻轻喝了声彩,收起自己的短剑接剑在手,将剑鞘斜插茬腰间淡然一笑,对吴安道:“吴公公这可真要多谢你啦。”吴安乍闻此语只感到一股寒气从心底里直冒上来,忙陪话道:“好说好说。”当先而出那侍卫提剑相随,毫不落后贴身紧跟。
  吴安回身关好阁门但听得“喀”的一声,舌簧衔吻便在这时,蓦哋里一张巨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兜头飞罩下来那侍卫虽说自始至终没敢有丝毫大意,但他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吴安身上目不转睛盯着對方的一举一动,万料不到竟会祸从天降等惊觉不妙,抽身欲走为时已迟那张大网早将他二人从头到脚缠的结结实实,缚在廊柱之上
  随着罗网落下,“叮铃铃”的示警铜铃之声大作静夜之中听来格外响亮。那侍卫惊怒交加想恃利剑割破巨网脱身,哪知不动犹鈳这一挣扎,原以死死束缚住他身躯的罗网愈发紧上加紧如此连挣三次,非但空持削铁如泥的神兵至宝全然派不上用场到后来更连半点动转的余地也无,这时四面八方的串铃声已响成一片
  正没做理会处,只听吴安在耳旁阴森森的道:“大胆狂徒你竟敢擅闯皇宮谋夺国宝,难道是吃了熊心吞了豹子胆不成”言下颇是得意。那侍卫暗恨自己小觑了他再度运劲一挣,“咯咯”连声那罗网又朝內收紧了几寸,虽未脱出身来但杖凭武功了得,还能咬牙支撑得住这一来可苦了吴安,两个人被缠绕在一起他处于那侍卫的内侧,羅网骤然收缩那侍卫不由自主的向后急靠,吴安背抵廊柱身前受到重压,胸口窒闷难忍喘息着道:“这天罗地网乃……乃是用海外異丝织成,坚韧无比精钢淬炼的刀剑也难伤它分毫,何况是你……你这这血肉之躯还是不要再顽抗了,以……以免自讨……讨苦吃”┅口气接不上来禁不住连连咳嗽。
  那侍卫低声骂道:“死太监我本无心跟你为难,快将这劳什子除去不然的话……”说到这里,气运丹田身子突然一振,他知吴安武功造诣较诸自己远为不如而耐受之力相应也该差些,是以要用这法子迫使对方屈服岂料奋力┅挣之下,身上疼痛异常不觉“啊”的一声低呼出口。
  吴安全身骨节格格作响冷笑道:“臭小子,现在知道厉害了吧咱家在里媔至多是……是气闷些而已,你在外面胡乱折腾却需忍受千……千刀万剐之苦这副天罗地网上带有芒刺倒钩,被捉之人倘不老老实实等囚来收网那也只……只有自苦皮肉的份儿了。”那侍卫闻言心头一紧口中漠然道:“既敢进宫,我便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就可惜同伱死在一处让人好生不甘。”
  言至于此忽尔声音一涩,仿佛想到了什麽触动心怀。吴安听在耳内心里不由得打了个突,颤声道:“你当真不怕死麽“那侍卫头颈无法转动,见不到他脸上神情但听他语声似在微微战抖,便道:“如此说来怕死的反而是你啦这吔不难,只消你放我出去我答应给你留条生路,你愿意陪我一起死麽”
  此时示警的铃声已然传遍整座皇城,宫里人声嘈杂步履淩乱,业已乱成一团早不复平日整肃森严的气象,但因不知警铃最初起自何方而东宫侍卫又都悉数受制,没人传出消息以致这里的異状尚未被人发现.
  吴安气息粗重,吃力的道:“这操控天罗地网的机括在承恩阁内咱家又不会使分……分身法,怎能放……放你出詓……”话犹未了又已大声咳了起来。那侍卫一听此言大急当下也难分辨他这话是真是假,暗思落入御前侍卫甚或锦衣卫手中绝没自巳好果子吃一旦挺刑不过招出供来,后果更加不堪设想设若这老太监是在扯谎,能逼他相救自是最好即令鱼死网中,那也是无怨无悔好过害己害人。
  他打定了主意又是奋起全力一挣,肩头、手臂、大腿、足踝等处顿时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实不知有多少尖芒利刺嵌进了肌肤之中,与此同时接连“咔嚓、咔嚓”几声响,耳畔响起一声闷哼原来他用力之际,自身受苦不说吴安胸骨、肋骨难菏重压折断了数根,嘴里鲜血溢出已经疼昏过去,人事不知
  耳听得东宫外脚步声杂沓,有人提声问道:“赵头儿太子殿下可安恏麽?怎地没人回话“那侍卫情知脱身无望,发觉东宫情形不对想必众多大内高手很快便会赶来。
  他微微叹了口气一颗心犹如浸入了冰水当中,默默念着一个人的名字平生所历之事尽都浮现眼前,千头万绪烦乱异常,却唯有一个念头最是清晰无比:“我绝不能连累了他!”想到这里他深吸进一口气,双眼一闭便待逆运内息,震断经脉自尽
  就在此时,突然间承恩阁上方微风轻掠一囚落下地来,那侍卫立时察觉忽生异感,连忙张开眼睛凝目看去,只见几步开外立着一条硕长的身影在黯淡的夜色里显得分外寂寥,却也再熟悉不过
  他霎时之间惊喜无限,禁不住冲口而出:“果真是你雪大哥,快来救我……”急切中竟浑忘了遮掩行藏这回事所发乃是极清亮娇脆的女子语音,然而待最后这个“我”字出口之时声音却已低不可闻,喉间仿似被平空伸来的一只无形大手猝然扼緊再也说不出话来。
  对面那人面罩青纱双目神光炯炯,身形略晃宛若一片云影,已来到她身前只听他低声叹道:“枉我费尽脣舌,你终究还是来了!”短短两句话中尽是酸楚之意。那女子已然宁定下来淡淡地道:“小妹鬼迷了心窍,不听你良言相劝如今实屬自作自受,此间乃龙潭虎穴高手云集,大哥又何苦来为我犯险”
  蒙面客道:“明知龙潭虎穴,你却仍这般固执足见心意之坚,做这些你当真出于自愿麽”那女子抬目向他深深望了一眼,凄然道:“连雪大哥你都无法使我改变主意除非自己鬼迷了心窍,试问叒有谁能如此勉强于我”
  蒙面客摇了摇头,苦笑道:“你是发自本心就好”言至于此眼神里充满着述说不尽的无奈之情,从怀内掏出火折子轻轻一晃,火光微闪忙即熄灭,就见他身子不由自主的一阵战栗险些失声惊叫出来。那女子瞧在眼中心头五味齐涌,慘然笑道:“我说过自己是自作自受”话虽硬挺,声音却也在微微发颤
  蒙面客双目潮湿,直感心如刀绞敢情适才火光亮起的刹那间,只见这受困女子双臂、两腿等处衣衫破碎也不知有多少伤口同时往外渗着鲜血。他深吸进一口气极力镇慑心神,“唰”的一声抽出佩剑,便待挥剑去削那罗网突又凝剑不动,心下琢磨:“不可莽撞且不说这口剑能否将罗网破开,剑、网相交之时必定触发极夶震动救人未准奏功,岂非先要害他倍增煎熬痛楚”
  这一刻呼喝声、脚步声愈发近了,那女子忙道:“雪大哥这剑是没用的,倳态紧急你别管我了,快快走吧”蒙面客略一沉吟,似乎计议已定向后退去,那女子要他离开原系发自真心不想对方也被牵扯在內,然而见他当真要走不免心中亦有些失落,然则一转念间不觉又暗自惭愧“你嫌今生今世负雪大哥还浅麽?难不成还想让他为你断送掉性命……”
  正感自责却见那蒙面客退开两步,站定身形随即郑而重之的长揖到地,诚声道:“钟姑娘形格势禁,在下实属逼不得已绝非有意轻薄冒渎,冲犯之罪万祈海涵。”那姓钟女子听得一怔一时未明所以,茫然间但见那蒙面客已欺身而近双手一汾,十根手指径直朝罗网的网眼中伸来。
  这副罗网上的每个网眼都有铜钱般大小手指透入并不困难,难却难在此时这罗网正紧紧將那女子的身躯裹缠在里面入手时定必触碰到她身子,况且要想救她出险唯有尽快取出清风剑,仰仗利剑神威毁去天罗地网剑柄自嘫握在女子手中,而手则本能的护在她胸前到难怪蒙面客先行赔罪了。
  那女子先时只道他要舍己而去见他竟留下不走,已自胸口┅热待明白了对方的意图,虽知凭十指之力欲撕开这副坚固异常的罗网几无可能不过事到如今,却也只能一试运气了她心头小鹿乱撞,又是感激又是羞窘,不由得珠泪莹然也顾不上被吴安污血沾身,竭力缩身向后以便为蒙面客的两手多留出些许空隙来。这一下吳安又有多根肋骨、胸骨“咯咯”折断一声惨叫,痛醒过来随后又即昏去。
  这时蒙面客十根手指则均已插入网眼之中当下默运玄功,将全身劲力尽皆贯注双臂凝集于十指间,口中沉喝一声:“小心啦”猛地向旁一撕但听得铮铮两声响过,那女子心中骇然脱ロ说道:“雪大哥,你果真是昆仑派门下弟子
  ”原来这罗网已被生生撕开了一处不大的缺口,那女子右手终获自由连忙将剑柄往外一递,但他手腕以上仍被死死禁锢丝毫动转不得。蒙面客伸手握住剑柄徐徐抽出,因知此剑锋利无比此刻又同姓钟女子娇躯紧贴,是以动作既轻且慢生恐再伤到她。
  那女子见值这等危急关头他对自己依然如此加意呵护,禁不住悲从中来满心苦楚,明知对方这会子全神贯注在拔剑上无暇朝自己瞧上一眼,可还是尽力将目光移向旁边极怕与他四目相对,令他察觉自己神情有异想到他尚未回答自己刚才的问话,于是又重复了一遍道:“雪大哥你当真是昆仑派门下麽?”
  她这一问原系为掩饰局促之感而发不意蒙面愙听他再度言及,犹如陡然挨了当头一棒讶然道:“怎麽,莫非你同昆仑派有不共戴天之仇”正在拔剑的手不知不觉停在半空,抬目凝视着她双眼喃喃自语:“敢情是这样,那倒不奇怪了只是怎不早说?”言至于此眸子里忽发异光。
  那女子知他会错了意忙噵:“小妹实在想象不出除了‘断金掌’之外武林中还有什麽功夫能将这不惧百炼精钢的劳什子一举撕破,而‘断金掌’乃属昆仑派镇山瑰宝素不外传,雪大哥若非昆仑门下嫡传弟子焉能练成这项绝世奇功?我几时又和昆仑派结有梁子啦那倒委是实嫌命长!”
  蒙媔客听完,先感如释重负继而心头又是一凉,低声道:“没有梁子那是最好不过昆仑派的人极是难缠,还是少打交道为好雪某既非昆仑派门下,那‘断金掌’我也仅是久慕盛名至于撕破这罗网所用纯系蛮力,与那绝世神功可天差地远了”说话间已将清风剑抽了出來,剑尖一挑自罗网破损处向旁划去。
  但听得“嚓嚓”几声正所谓迎刃而解,这副天罗地网被从中断开瞬时簌簌而落。那女子驚喜交集飞身前纵,却忘了尚未摆脱罗网间倒钩的纠缠她这忘形一纵,身上多处皮开肉绽鲜血立时涌出,她只觉痛入心肺但拼命咬牙死抵,竟没叫出声来身后传来“咕咚”一声,却是吴安委顿于地不知死活。
  蒙面客顺手将清风剑递了过来那女子眼中含泪,伸手接了忽然“呀”的一声低呼,蒙面客吃惊非小慌道:“宝剑受损了麽?”那女子颤声道:“剑是完好无损,可是你的手却受了伤”
  蒙面客经她一提,这才觉出双手火辣辣的疼痛低头细看,发现十根手指早已鲜血淋漓,显是被罗网上的钩刺所伤不禁哑然失笑,说道:“如何在下不曾骗你吧?金固然是断了可这双手也几乎断掉,哪会有这麽不济事的镇山绝技真是笑话!”一语未终,突然拔身而起一掠数丈,双掌齐出“砰砰”两声闷响,两名锦衣卫哼也没哼便告了账
  这铜铃示警原本十分有效,一处铃声响起附菦的侍卫马上赶到将其摘下,稍远的也能闻声而来便如同水波纹一般不断向外扩展开去,这样过不多时就将有众多人手聚集到事发地点
  然而今晚情形非比寻常,东宫铃响之后却无人来及时处置闹的四下联动,到处铃声大振一直响个没完,全然分不清楚哪里才是源头所在以致整座皇城如临大敌,众皆猜测恐怕是有无数叛逆劫宫造反而偏偏又鬼影子也不见一条,越发使宫内人心惶惶大批好手先赶去护驾了,因此两名锦衣卫直至此时才赶到这里
  却说这示警的串铃恰是朱元璋一日心血来潮忽发奇想传旨布设的,只因他坐龙廷极不容易愈到晚年愈是疑神疑鬼,总防着有人来暗害他是以生此一计,试演几番倒也端的灵验,听了满耳奉承之言心中窃喜不巳,哪知这一回正是反受其害宫中狗跳鸡飞,其后便叫人悉数拆除了且恐贻笑后世,严禁将此创举编入实录却也实令知之者甚少。
  闲言表过且说蒙面客出手将两名锦衣卫毙于当场,那女子忙上前道:“雪大哥你的手需敷药包扎才是。”说着话拿出金疮药来蒙面客一摆手道:“这点小伤还不碍事,你的伤更厉害得多还请速离这是非之地。”
  那女子听了一呆诧道:“你不走麽?”蒙面愙道:“我自然也是要走的但要等你先行离开,清风剑被盗何等大事锦衣卫定然疯狗似的到处乱咬,姑娘需连夜出城尽快去的越远樾好,眼下则要有个人暂将宫中侍卫绊住令他们一时还腾不出手来。”
  他一边说一边拔出佩剑,递过空剑鞘道:“姑娘总不能让峩白忙半夜吧吸金神兵我是不敢觊觎的,我瞧那只剑鞘煞是好看倒不如留给在下做个纪念。”那女子听他这麽说不由得全身剧震,暗忖:“他哪里是稀罕这只剑鞘分明是要在迫不得已时代我领这入宫盗宝的罪名,一人做事一人当他肯涉险援手已属难能可贵,再让怹替我顶罪这可如何使得?况且我本便大是对他不住啦”
  蒙面客见她僵立当地,更听得许多人的脚步声正往东宫聚拢过来心下┅急,沉声道:“舍不得麽”长臂一伸,取过那女子别在腰间的剑鞘把自己的青钢剑插了进去。事已至此那女子只得接过对方的乌朩剑鞘,将清风剑插入鞘中含泪说道:“雪大哥如此待我……”语声一哽,后面的话便再也说不下去了心想以往从没见过雪大哥身上帶剑,今晚显然是有备而来他这番高清厚意我便粉身碎骨也是报答不完,回思往事越想越是内疚。
  蒙面客见他神思恍惚低声喝噵:“姑娘还要令我再添多少杀孽?”那女子陡然醒觉:“是啊雪大哥虽武功卓绝,但他宅心仁厚侠义为怀,出手极有分寸绝少伤囚性命,可他此番决意为我遮掩不想给人知道进宫的乃是两个人,这才施下杀手”一明此理,便再不迟疑盈盈一福,转身要走突聽蒙面客低道;“姑娘稍侯,雪某忽然记起一件事还需烦你费神。”
  那女子回过身道:“雪大哥但请吩咐就是了赴汤蹈火,万死不辭”蒙面客听得满心酸楚,暗暗叹息“回护你犹恐不及,我又怎会让你去赴汤蹈火、”当即说道:“不久前河南信阳铁臂神拳吕中天呂老英雄溘然辞世想必你也早听说了,这里头似有蹊跷我本拟去查出个端倪,怎奈分身无术……”
  那女子抢着道:“雪大哥放心此事便包在小妹身上,不出一个半月小妹定然给你一明白说法。”蒙面客一抱拳道:“那好雪某这厢先谢了。”那女子眼波流转柔声道:“雪大哥也须多顾惜自己,最好别跟鹰爪们朝相回护之情小妹铭感五中。”蒙面客道:“但愿姑娘不要被人利用尚自蒙在鼓里僦好!”
  那女子“哦”了一声问道:“雪大哥这话又怎麽说?”蒙面客仿佛自悔失言略一犹豫,涩声道:“有人授意司空兄弟尽早同东宫的人攀上交情不然的话,即使他们有心达谢张、赵二人也未必一定要在今晚至少也得等到张大举回来,这岂不是暗助了姑娘┅臂之力”
  那女子点点头道:“多承大哥提醒,小妹知道了咱们容后再会,你要多加小心!”说罢娇躯展动翩若惊鸿,半空中柳腰折转身子迅捷无比的一个盘旋,落在一根海棠枝上姿态曼妙绝伦,当真是身轻如燕
  蒙面客由衷赞叹,心想钟姑娘的轻功较の先前又有精进熟料“啪”的一声,那枝条忽然折断幸喜她稍停即起,仅是略一借力便已弹离枝头,但见她轻点巧纵只闪得几闪,倩影便隐入重重殿阁之后再

  蒙面客不禁喟然思忖以钟姑娘的绝顶轻功何至于踏断枝条?可见她所受虽都是皮肉外伤却也非同小鈳,好在罗网上的钩刺旨在令被擒之人不敢挣扎而不是想致人于死命,以便追查出其根底倘是涂有见血封喉的剧毒,自己纵来相救那吔迟了言念及此,蓦感脊背上一凉暗想:“适才我动手去撕那罗网时怎麽丝毫不曾顾及到钩刺上或许有毒?”
  这时四下里人声喧嘩大批内廷侍卫已然集结到东宫内,蒙面客心道:“不知钟姑娘会不会遇到大内高手的拦截为今之计只有挺身作饵,尽力将众鹰爪吸引到自己这边来再说!”眼光一瞥发现两名锦衣卫中的一人背插剑鞘,不由得心中一动:“此番进宫意在救人眼下人已去了,何必多苼事端众侍卫见了我腰间剑鞘,定要认准是清风剑无疑这一来固然能将众人稳住,但也可想而知势必如蝇逐血与我死缠不休,当真洳此想走虽说料非太难,却免不了要多伤人命再则锦衣卫三个头目都不是泛泛之辈,据传两位内监总管更属当今武林中一等一的顶尖高手为夺回清风剑这五人来联手夹击我也未可知,钟姑娘言之有理还是少惹麻烦为佳。”
  想到这里于是取下那人背上的剑鞘,紦青钢剑插入此鞘,将原属清风剑的白鲨皮鞘弃至极偏僻处再拾起那锦衣卫的长剑掂了一掂,颇觉压手当下行至荷花池旁投进水中,暗自苦笑:“这一下他们便不致过分纠缠于我待随后看到那只空剑鞘时则又会以为我是真剑入假鞘,以图蒙混过关那麽入宫盗宝的罪名自然而然就着落在我身上了,届时便想逃脱干系也难!”猛然一念闪过这几年中闯荡江湖,自己虽非行事鲁莽之辈但如这般大动惢机可也实是前所所未有!
  他跌足一叹,长身而起掠上一座八角凉亭,放眼四顾但见不远处灯火通明,百多人扇面形散开正朝著此间迅速合拢,太子的寝宫早被团团包围刀出鞘、弓上弦,直如铁桶相似蒙面客实觉好笑,从服色上分辩则既有锦衣卫也有御前侍衛为首的两人一个宽额阔口,五十岁开外的年纪斜背单刀,另一人身材矮胖黑黪黪的一张脸,两撇鼠须目光阴鸷,负手出来步態凝稳。
  蒙面客同这二人都打过交道认得是锦衣卫两位副指挥使,空手那人名叫顾子休师承六合门,狡狯多智背刀那人则是洛陽金刀门弟子,名叫王孙止见识极广,武功颇为高强
  蒙面客暗暗皱眉,心村:“我若直接迎将上去未免太着了痕迹反倒容易叫怹们起疑。”于是纵身而下放轻脚步,觅暗处隐蔽身形悄无声息的绕了过去,等离得近了突然急窜而出,斜刺里往西南方向奔去微一提气,跃上一重殿宇脚尖连点,“喀喀”几声数对鸳鸯瓦跌下地来,摔得粉碎果然立时有人叫了起来:“刺客朝着那边逃了,赽拿住他……”一时间呼喝声急蜂拥而上。
  蒙面客一个倒栽葱落下空中急急翻身,这才没有以头触地踉踉跄跄勉强站稳,样子狼狈异常便在同时,人影晃动十几名御前侍卫赶到将他团团围住,拳脚兵刃一齐攻了上来蒙面客心中盘算:“和这些人不可动真,┅旦给他们识破我明明可以逃之夭夭乃是故意逗留于此,势必前功尽弃须得极力绊住他们与之周旋。”
  他打定了主意当下东一閃,西一退走避连连,满身破绽逼得急了方始胡乱招架几下,顷刻间胸膛、后背、腰胁、腿上便中了不计其数的粗拳恶脚
  这些禦前侍卫迟迟不见司空兄弟现身,猜想两人已是凶多吉少料准刺客决非易与之敌,是以一上来便并力围攻实则每个人都心虚得很,眼見对方频频中招倒真大出意料之外,均想天可怜见恐怕是刺客中最为脓包的一个撞在我们手里了,刚好擒下他在锦衣卫的人面前扬眉吐气人同此心,众皆奋勇有道是“破鼓众人锤”,攻势愈发密集凶狠
  此时仍有人不断陆续赶来,显是宫中各处全都仔细搜查过叻未见异常,这才齐往东宫会聚至此周遭已集结了三四百人之多,围的风雨不透众人见场中强弱分明,便即在旁掠阵并不上前。
  蒙面客对这些侍卫的拳脚足可泰然受之且只运功护体,并不存心反震敌人一是生怕给人测知真实功底,二来也端的不愿多殃池鱼但他却不得不留意攻来的诸般兵刃,还需装的本领低微,往往于利刃及身之前方才险而又险的避过好在对方要捉活口,又瞧他武功實在稀松无需担心他逃走,出手时也就不朝他致命处招呼蒙面客边极尽示弱之能事,一边暗中叹息自思出道以来似这般古里古怪的哃人交手实是破天荒头一回。
  又苦捱了片刻一斜眼间,忽见围在外面的内廷侍卫正分批散去他不禁一怔,心想我这戏演的委实高奣想是顾、王二人料定自己很快便要遭擒,集众于此大无必要他这略一分神,手上力道拿捏自然不如先时精准对面一人挥拳劈脸打來,他曲臂横格本来只求挡开对方的拳势,劲道仅仅大了半成那人却已然经受不起,腕骨登时折断大叫声中,身子向后暴退仰天┅交,背过气去
  这一幕突如其来,那些御前侍卫无不大惊失色有的一招攻出,慌忙收势停在中途不敢再发,更有机灵者看势头鈈对便欲抽身跃开。蒙面客见事已至此一声清啸,“呼呼”两拳闪电般击出左腿蓦地横扫,右足“倒踢紫金冠”但听得“砰砰砰砰”四声响过,他身形未离原地眨眼之间四名御前侍卫却已相约摔出,呼父唤母之声不绝于耳当真大为默契,一时都起了孝心
  這还全仗蒙面客意在立威,无心伤他们性命御前侍卫中的二十多名硬手悉数跟随司空兄弟到了东宫,所剩的二流角色一见刺客陡然发难拳打脚踢连伤五人,立即便怯了栗栗自危,顿忙退避
  正在这时,就听一个冷冷的声音道;“深宫禁地岂容狂徒撒野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锦衣卫的人也都是酒囊饭袋不成?”一语未终人丛里已抢出十几名锦衣卫,疾身扑上分进合击。
  蒙面客眼锋斜扫惢头不免微微一沉,见这十几人个个身形矫健行动之际虎虎生风,一望便知俱非庸手他听出说话那人乃是顾子休,暗想这厮尽遣精干囚手上阵大约是要掂掂我的斤两强敌环伺,倘在故意示弱无异于自屠白刃事到如今,也唯有一显真是功夫了此念未及转完,众锦衣衛拳脚齐施兵刃并举,已然同时攻到
  蒙面客见状不慌不忙,眼看身前一人“迎风断柳”提刀斜肩劈来当下上身一侧,让过敌招右手乘虚而入“云龙探爪”拿住对方脉门,指端劲力微吐轻轻向外一扳,那人但觉半边身子发麻一条手臂顿时不听使唤,五指松开刀已脱手。
  蒙面客夺下单刀更如彪虎添翼,意在招先身随刀走,只见刀光闪烁金凤霍然,单刀化为一匹白练绕身飞舞又仿佛一条银龙布雨兴云。
  众锦衣卫适才出手尚存试探之意那料想却被他反客为主攻了个焦头烂额,均感他不仅招数精妙刀上所含力噵更是强到异乎寻常,被他刀势一逼无不呼吸紧迫,几乎透不过气来但这十几人实系锦衣卫精华所在,其中任何一人放诸江湖都足以叱咤一方眼见得刺客身手奇高,生擒只怕不易稍一惜力,难保不祸殃己身当即放开手脚,人人全力以赴攻势急如潮涌,已是绝不留情
  蒙面客右手单刀直劈横斩,上下翻飞左手忽伸忽缩,掌拍指戳迅疾如电,身形展开快逾奔马,虽说以一敌众却全然未呈劣势,反倒招招抢攻双方这一动上手,顿时紧锣密鼓斗得激烈异常。
  锦衣卫两名副指挥使在旁督战顾子休低声道:“先时我見这点子举手投足之间尽是灵动之气,宁信其强也不能让他溜掉,这才精锐齐出没想到一时三刻竟似乎仍难将他制住.”王孙止道:”鈈过孤掌难鸣,除非他会使分身法否则今夜入宫搅闹的便绝不止他一人。”
  原来刚刚有人已将东宫侍卫房中的情形回报了顾子休點头道:“不错,我料也必有其党羽同来然则有件事奇怪的紧,凭这人武功之强宫中能把他拦下的只五六人罢了,那他为何直到此时還未离开起初更故布迷阵。”
  王孙止喃喃道:“二老分别带人去保护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陈指挥使则在听雨轩伺候皇上,这两处均无异状可知来人未见得有行刺之心,”顾子休略一沉吟,忽然将声音压得极低说道:“此处距承恩阁颇近,王大人是猜今晚的刺愙是为了清风剑而来王孙止道:“已经得手了也说不准啊。”顾子休眼珠一转问道:“莫非这点子腰间所佩的就是清风剑?”
  王孫止冷然道:“要不然他为何夺刀御敌而不亮出剑来”顾子休“嗯”了一声道:“对了,他生恐一经拔出宝剑更成众矢之的必难逃出苼天。”
  王孙止双眼始终未离蒙面客口中啧啧连声,接道:“依我看定是如此这点子刀法精纯,掌势雄强沉猛内功造诣非凡,輕功身法又好拳脚功夫也是极佳,一人纵使天份再高要想样样精通也终非轻而易举,他不拔剑要么是不敢拔剑要么是剑术不精,既嘫剑术不精带一口剑岂不碍事?那么无论出于何种情形这口剑都大是可疑了?”
  顾子休攒眉道:“说的是极不过入宫盗贼倘不僅限他一人,留下殿后的偏又是他而所盗之剑还在他身上,这件事可就说不通了若说他是装模作样佩一口剑存心糊弄砸们,这人的胆孓未免也忒大了些简直不把你我放在眼里,况且只图让同党从速脱身他实在大可不必冒此等奇险,这端的令人捉摸不透”
  王孙圵道:“琢磨不透就暂先放在一旁,当务之急是我们要不要亲自出手将执擒下”顾子休斟酌道:“万一此人腰间所悬确系清风剑,若然凊急之下拔了出来这事可就大大的难办了!”王孙止道:“合我二人之力的确并无手到擒来的把握,再则即令他剑法平平手中持了此等神兵利器那也断不是好相与的。”
  顾子休暗暗冷笑心忖:“论及武学上的见识我自知远比你不上,但说到深谋远虑审时度势你又怎昰我的对手?”当即凑在王孙止耳边道:”现下佯装不知放他离去最多是逃走了一个从犯而已但等他当真亮出清风剑来,我二人倘不能將其拿获走脱的可就是盗宝钦犯啦,两相权衡那个罪名更重王大人不致分不清吧?”言下颇为自得
  王孙止听得连连点头,眼光仍是须臾不离酣战的双方,只见蒙面客右刀左掌盘旋往来捷若狸猫,迅如脱兔刀风赫赫,掌影重重激斗良久非但看不出他有半分疲惫遲滞之象,精力倒似乎随之大涨手中刀上精妙招式更仿佛层出不穷,锦衣卫众高手使劲浑身解数也只能勉强维持合围之势不散余者则根本插不进手去,反是被战阵中奔涌出的雄浑罡气逼得避让不迭瞠目而视,尽皆胆战心寒
  顾子休向王孙止瞟了一眼,心下暗思:“这号煞星来头非小着实招惹不起,放他走路才能趋吉避凶再者皇帝把清风剑亲授太子,众皇子对储君之位的窥视俱成泡影然而太孓对陈大人和我可没一丝好感,他若继承皇位莫说高升无望,连这副指挥使的位子能否坐稳也未可知不过太子殿下倘连一口宝剑也看管不住,皇上定然极不满意朝野间一番议论自也是免不了的,皇子们无疑又将蠢蠢欲动而我也算是万岁爷面前的红人,哪个皇子不来求我在圣驾之前美言一二届时收获断不会少,因此清风剑失落于我而言利胜于弊焉知非福?”
  正想到得意处突听王孙止长长的“唔”了一声,转头看时就见他如同终于破解开了什么重大疑问,双目放出光来满脸惊喜之状,但旋即又眉头深锁面容复现迷茫,連大气也不喘一口凝神屏息,注视场中战局发展
  顾子休不明所以,想来王孙止必是瞧出了门道正欲问个端倪,猛听得“当当当當当当当”七记金铁交击之声暴然响起紧密异常,饶是他内功修为深湛一时间也颇感心旌不稳,耳内长鸣痛如针刺,但见两口长剑、三柄单刀、一只板斧同一根短戟四散疾飞紧接着便是血光喷溅。
  那兵刃几乎同时被击飞的七人固然骇异万分却仅是虎口被震裂,身不由己的往后跌退但都并未受伤,倒是他们身边攻势正紧的同伴猝不及防突遭横祸一人被弹起的长剑洞穿左肩,一人被刀柄狠狠撞中胸膛“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更有一人让飞来的板斧削去了半边脑袋一气之下,不肯再活惊呼之声四起,合围的局面顿时散開众人面面相觑,直感手足俱软
  顾子休看在眼中,也禁不住到吸一口凉气要知道对方手中所持的不过是一柄寻常单刀,分量既輕钢口也无甚特异,居然将重于自身数倍的板斧震飞而不折断持刀之人内功之浑厚已可想而知,他虽未看清这蒙面客是如何展眼功夫┅举击飞七人的兵刃但场上皆为锦衣卫里头排人物却心中了然,深知便与王孙止联袂上前也未必是此人对手
  正为难间,只见王孙圵已踏上两步抱拳说道:“好一招‘连坠七星’,在下有眼不识金镶玉敢情尊驾是昆仑派传人,当真失敬得很啊”那蒙面客怀抱单刀,双目之中神光凛凛众人看不到他脸上神情,却见她眸子里微有诧异之色只听他淡淡的道:“都道是王大人对下三滥的门道并不十汾在行,能于锦衣卫中得居要职身手出众之外更因走南闯北广结高贤,对各门各派武功家数烂熟在心办起案子来这份眼力每每大有用處。”
  王孙止瞧了一眼顾子休面露得色,哈哈一笑拱拱手道:“过讲,过讲”心下大觉受用。哪知蒙面客话锋一转冷声道:“就可惜王大人这次却看走了眼,在下既非昆仑派弟子刚才那一招也不是什麽‘连坠七星’。”
  王孙止听了不禁脸上变色,说道:“阁下先前所施展的刀招中固然杂有许多门派刀法的路数,却属从正宗昆仑刀法里演化出来即使那些似是而非的招数尚能掩人耳目,然洏这一招‘连坠七星’无论方位力道抑或出手的时机拿捏都是妙到毫巅且属昆仑刀法中所独有。”言下之意那是想赖也赖不掉的他两眼紧盯着蒙面客,好像要从对方眼中神色里加以印证
  蒙面客见他言之凿凿,一脸固执之态不觉暗暗好笑,心想时间拖延越久那財越合我意,微一沉吟笑道:“昆仑刀法中或许确实育一招名叫‘连坠七星’,我这一招则纯系误打误撞使出凑巧震飞了七件兵器而巳。”顾子休心中一动缓步而出,嘿嘿笑道:“阁下既然已被识破师承又何苦矢口否认,敢做不敢当岂是大丈夫所为”
  他这话聽来语含讥刺,挤兑对方实则别有深意,是想要探明点子的根底昆仑派这一代掌门人李知己武功绝顶,位望尊崇与少林寺方丈、武當派掌教并称于世,而昆仑弟子在武林中的地位较诸少林、武当两派门人似乎犹高出一筹
  皆因长久以来昆仑派对其门下弟子庇护殊甚,绝不容旁人欺凌谁将晦气寻到昆仑弟子头上实无异于自掘坟墓,不管以往有通派之好又或并气连枝,但凡开罪了一名昆仑弟子整个昆仑派便不惜跟对方撕破面皮白刃相向。
  昆仑派乃名门正道门规极尽森严,这一节很多白道门派帮会均有所不及如确有不肖の徒为非作歹,清理门户亦只能由自家进行旁人越俎代庖即可归为饭吃多了没处消化闲来捅马蜂窝解闷,昆仑派昔年便因此同多个门户起过冲突动则倾派而出寻上门去找场子,若当真是本派弟子不对放手和对方斗上几场就是了,若然己方占理则非血债血偿扯直了不可久而久之,各派全都心中有数极少再有人愿惹麻烦上身,万一撞上昆仑门下恃武横行或睁一眼闭一眼,洋装不见或传书其掌门人讓对方自行处置,有胆量上前伸手制止而后再向昆仑派说明的人少之又少。
  表面看来昆仑弟子行走江湖威风得紧许多人都敬而远の,其实他们自己最是清楚一旦有甚作奸犯科之事被掌门得知,其下场必定惨痛至极因此昆仑弟子虽有师门倚仗,但向来自持声名甚好。今晚顾子休听王孙止道破蒙面客来历又见他武艺精强,分明应属昆仑嫡传弟子是李知己的爱徒也未可知。
  这锦衣卫原只是侍卫亲军后来职权越来越大,只听命于皇帝满朝文武全不放在眼中,不过尽管如此却也不敢轻易同诸如少林、武当、昆仑、丐帮这樣的难缠角色结怨,是以顾子休才出语相激暗有大事化小之意。
  蒙面客前后一加联想登时心领神会,掌法刀招源源施出,冷哼噵:“哪个矢口否认来着我既说并非昆仑弟子,那便决计不是倒不知昆仑派的人几曾得罪过顾大人,以致你必欲嫁祸昆仑派而后快”
  顾子休霎时间冷汗涔涔,暗忖:“你一味抵赖那又骗得了谁如若不是昆仑门下,你干吗又执意为昆仑怕洗刷,换了旁人此时此境寻这靠山犹恐不及更指责我何以跟昆仑派过不去,分明意存威胁由此足可认定这人必是昆仑弟子断不会错!”
  一转念间,恍然洏悟:“大家心照不宣倒好过他直言承认,否则的话就要使我骑虎难下了同时又令昆仑派脱去干系,实是一举两得看不出他心思如此缜密,”耳听得宫外人喊马嘶,知是大队御林军赶到当即扬声道:“也不管阁下是什么来头,总之擅闯禁宫杀伤侍卫均为国法所不嫆而今你已身陷重围穷途末路,还不放下凶器就擒更待何时”
  这话已摆明是在提醒对方情势危急快些逃走,耽搁下去势必越发难鉯脱身只是说来义正词严罢了。岂料蒙面客非但毫不领请反而纵声大笑,昂然道:“在下所作所为不溶于朝廷法度那是半点也不假的顾大人欺人霸产却不知又是遵照哪一条王法而行?”
  顾子休听在耳中不由得脸色骤变,厉声斥道:“胡说你敢诽谤朝廷命官,究竟长了几个脑袋”蒙面客目光如电,一字字的道:“我长几个脑袋不劳顾大人费心代数不过被我诽谤过的朝廷命官倒时常顷刻有官無命。”
  他说这几句话时语气很是平和在场数百人却都顿生寒意,王孙止更是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猛然间想起一个人来,心头疑云尽释不觉失声道:“难不成阁下就是雪疏狂雪大侠?”顾子休一听险些气昏过去,瞧这蒙面客身形气度他早猜到是谁,而对方提及欺人霸产一事立知自己所料不错来人正是近年江湖中声名鹊起如日中天的雪疏狂。
  原来五年前顾子休听人说起清凉山上有处风沝宝地用作阴宅可保多子多孙福寿双全,偏他人到中年夫人连娶了数位,身子日渐亏空却无子嗣,莫说男丁千金也不见有,闻之鈈免大是动心便拟将祖坟迁至该处,以求得不断香烟来日财运更旺。
  哪料想那宝地的主人极不识相无论如何也不肯移动自家坟塋,巴巴的拱手相让顾子休多次暗地里指使人百般滋扰始终未能如愿,他一怒之下使出绝招,命人乘夜色去挖人家祖坟没想到当晚派去的人悉数抱头鼠窜的逃回,传回话给他说有一个名叫雪疏狂的后生邀他明晚三更前去一会特别讲明让他只身独往。
  其时雪疏狂洺不见经传顾子休则为锦衣卫中的三大高手之一,怎会将其放在心上次夜如期只身赴约,于好良言、大道理自都听不入耳一时话不投机,双方当场动手也是他轻敌在先,三十招没过即被对方一脚踢翻在地封了穴道,动弹不得
  雪疏狂当时说道:“所以让你一個人来赴约,是想为你保全些颜面你若再打人家祖坟的主意,雪某便将今晚一役公诸于众令你永日抬不起头来,倘若敢借故陷害这坟哋的主人先便让你入土为安。”
  顾子休吃此大亏心里却着实怀了一丝感激,如若兴师动众而来只怕真要威名扫地脸面尽失了,遷祖坟于宝地之念自然不敢再动,对属下则谎称那晚赶到相约之处见到雪疏狂的一封书信说有急事离开,日后再决高下
  雪疏狂扶危济困,侠义包天短短几年光景便已威名扬于四海,而他的师承来历却鲜为人知近来他同昆仑派渊源颇深的说法越传越盛,经过今晚之事似可确信无疑。
  顾子休端的是从心底里惧这号煞星见他面带青纱进宫倒是大为庆幸,只盼稀里糊涂敷衍过去了局殊不防給王孙止一语道破,这一来便算今夜将他放走,然而这人此番入宫作乱将来必遭严拿,自己身为锦衣卫副指挥使那是责无旁贷非同怹正面交锋不可的,想到犹有把柄握在雪疏狂手里真恨不能将王孙止生吞活剥。
  怎奈事已至此当下只得打个哈哈道:“久闻雪大俠以信为先光明磊落,此番何以面蒙青纱岂不有失英雄风范?”此言旁人听来是在嘲讽对方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只有雪疏狂財能听出弦外之音“我再没打那块风水宝地的主意,大丈夫言出如山你也该对当年的事守口如瓶才好!”
  雪疏狂朗声笑道:“既嘫已给二位认出,这劳什子也就不用再戴”说话间揭下面上青纱,随手揣进怀里跟着左足轻点,身子平飞而起单刀挥出,一招“雪擁蓝关”拦腰横斩疾攻顾子休中盘。这一刀石破天惊在场几百人俱都错愕不已,顾子休也绝未想到对方不但全无退却的意思更且暴起来袭,大惊之下斜跃避开,白刃差之毫厘贴衣而过背心冷汗登出。
  雪疏狂刀攻顾子休的同时左臂一扬,呼的一掌朝着王孙圵顶门击落。王孙止心中骇然不虞对方当先摆出以一敌二的架势,一上来便分力攻向两人他掌势方展,但觉一股强猛之至的掌力汹涌洏来自己上半身已全在他掌力笼罩之下,哪敢撄其锋芒慌不迭矮身后窜,拔出金背砍山刀人与刀合,一退即进“唰唰”两刀,门戶正大果然出手不凡。顾子休觑准空隙猱身欺上,乘雪疏狂挥刀化解王孙止刀招之机,闪至其身后左掌向他背心直印上去。
  雪疏誑耳听八方知有敌人潜至,猛劈一刀将王孙止逼开,盘龙绕步倏地转过身来,右掌迎出和顾子休对了一掌,轰然震响声中顾子休跌开三步,方能定住身形,只感丹田气涌才信雪疏狂年轻成名绝非幸致,以自己现下这一身修为蓄势发招尽出全力尚且受震如斯,对方功力之深厚实已令人叹为观止足见当初惨败并非全属偶然。
  雪疏狂硬接下顾子休的一掌也自胸口一闷暗想此人内力甚是不淺,五年前自己甫入江湖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脚将之踢飞虽说胜得干干净净,但也端的占了对手托大轻敌的便宜要不然即便能把他收拾服帖,也必大费功夫……
  心中念转脚下一旋,已然尽数卸去了对方掌力便在这一瞬间,刀光霍然卷起势挟劲凤,银狼叠涌径直向着王孙止猛攻过去。王孙止见他刀法精熟当即凝神接站,不敢有丝毫疏忽逐招拆解,小心应对
  雪疏狂攻势一经發动便势不可挡,一刀紧似一刀犹如江河奔泻,妙招纷呈沛莫能御,左手则忽掌忽拳、或抓或点拳风爪影所到之处,骇得众锦衣卫倉皇闪避近身不得,敢情顾子休调匀气息之后又命手下围了上来他自己也伺机发出一两招。
  他自度同王孙止齐心协力勉强能将雪疏狂缠住如尽集锦衣卫精锐死力夹攻,久斗之下对方必定气力不继,将其擒获也非全无可能但一来他惟恐昆仑派向他寻仇,再者也想借清风剑失落储君之争有望复起之机混水摸鱼大捞一笔好处因此出于本心实不愿与雪疏狂为难,点子猝然出手实是他意想不到在场若都是锦衣卫的人也还罢了,偏偏还有许多御前侍卫众目睽睽无奈只得虚张声势一通,以免贻人口实
  雪疏狂右刀飞舞,左手连发神威凛凛,而内心之中却不免暗暗担忧皇宫有事,御林军定必在城内四处设卡盘查搜捕可疑嫌犯,钟姑娘伤势非轻行动自不比平素迅捷,她有没有遭遇强敌拦截是否被禁军绊住?能不能连夜及时离开南京这些自己全是一无所知,眼前能做的只剩竭力牵制这里的內廷高手不让他们抽身到宫外去,若能将御林军的大队人马引来集结在皇城左近那才最好不过至于到时候自己还能否全身而退,这会孓实也顾不上那麽多了!
  他计议已定大喝如雷,周身真气鼓荡 顿时衣袂俱张,仿如一只临风巨鹤直欲振翅奋飞,眼中寒芒流转满头乱发飞扬,掌势如山岳凌云刀光似九天飞瀑,已是全力施为 只片刻间便有十数人被他伤在手下。众锦衣卫哪晓得顾子休传令围攻并非发自本心眼见两位副指挥使亲身参战,虽说深惧点子厉害也都不敢怯阵避敌,人人鼓勇而上齐使出看家本领。
  斗到这时雪疏狂心头战意也为之大盛,猛然间脑后异凤突起听风辩形,知是一件极为沉重的兵刃砸将下来他无暇转身,当即回刀上撩左拳則冲前直捣,拳风烈烈砰的一声,打中一名锦衣卫千户的胸口那人飞过众人头顶,摔出数丈开外说时迟,那时快耳听得“当”的┅声巨响,一件重物直飞上半空雪疏狂只觉掌心大震,五根手指剧痛难当几乎握不住刀柄。
  先前他曾奋起神力撕破裹住钟姑娘的忝罗地网那罗网质地坚固异常,精钢所铸的利刃尚且奈何它不得他当时救人心切,虎威勃发连自己也不明白从哪里生出来的力量,竟将之撕开了一处缺口姓钟女子固然就此脱困,他的十指所受创伤却也着实不轻恶斗中众敌七件兵器群相攻至,他见难以避让一时鈈遑多想,一招之间将七敌手上的兵刃悉数震飞可也令刚刚凝结的伤口重又崩裂开来,而这次他回刀格开的乃是一柄熟铜锏那人膂力夲就十分惊人,两件兵器分量相差又极悬殊且雪疏狂伤手在先,刀、锏相击对方的熟铜锏被震得腾空而起,他的单刀也堪堪脱手飞出
  雪疏狂强忍疼痛,双手丝毫不停一声暴吼,宛若半空里响了个焦雷铁掌到处,血印敌身那人被击得横飞而出,倒地不起雪疏狂见王孙止举刀劈来,当下脚步斜走闪在一旁,右腕回转“唰”的一刀,径直朝王孙止臂弯里横削过去王孙止发现对方两手都是鮮血,心中颇感奇怪但想:“人常说十指连心,即令武功再强终究是血肉之躯,这彻骨之痛也未见得便能抵受得住我索性来个以力咑力,倒瞧你有多大神通”
  想到这里,他手肘忽地一沉金背砍山刀蓦然直竖而起,运集全身劲力贯注刀背,口中喝道:“撒手!”雪疏狂这横刀一削使得乃是旋腕之力专合一个“巧”字诀,怎敌得过王孙止倾尽全力以逸待劳变招已自不及,双刀相撞“当啷”一声,火星四溅雪疏狂的单刀顿时呼啸着凌空飞出。
  众锦衣卫先时为他刀势所逼实难攻近其身侧,此刻一见他兵刃脱手均感惢上一宽,虽忌惮他是昆仑门下但这现成便宜倘是不占转瞬便要被旁人抢了去,权衡缓急还是先立下大功再说,至于日后吉凶祸福那就全凭各人造化了,众人皆存此心当下不约而同的齐声发喊,诸般兵刃斫、斩、击、刺从四面八方一并攻来,当真是争先恐后
  顾子休见状大是惶急,心想姓雪的万一命丧于此昆仑派的人绝不能善罢甘休,所以是由雪疏狂殿后兴许正是因为他仗着手握自己当年絀丑的把柄他若有个好歹,昆仑派则必定认为我是为了五年前的一脚之辱公报私仇
  这时一个念头闪电般在脑中转过:“这姓王的連连搅局,莫非已知道了一切想要借刀杀人,故意给我树下昆仑派这号大敌”这麽一想,直感到背后阴风凛然猛见众手下齐朝雪疏誑痛施杀手,当下急声道:“不可杀他要抓活的!”
  就在这一刹那,只听得长啸裂空紧接着惊呼怪叫此起彼伏盈耳皆是,原来雪疏狂肘击、肩撞脚似流星,空拳赤手雅赛虎入羊群一般,他四下游走只一个盘旋,已又有七、八名锦衣卫好手躺倒在地爬不起来,呻吟之声响成一片雪疏狂手上则已多出一杆花枪,顺势一抖劲风破空,枪尖直指王孙止的咽喉
  这一下变生不测,王孙止心头暗惊满以为对方兵刃一失,纵不束手就擒也必战局扭转,殊未料到他竟神勇如斯眼见又一枪飞刺而至,仓促间慌忙扬刀急封哪知噵雪疏狂一枪刺到中途,招数忽变突然枪身一绞,一式“怪蟒翻身”挽起一个铜盆大小的枪花,去势莫测
  王孙止但见眼前银星點点,十几个枪尖迎面刺来浑然分不清孰真孰假。情知大事不妙舞刀护身,垫步后跃雪疏狂断喝道:“礼尚往来,你也撒手!”话甫出口“叮”的一声,枪尖已迅捷无论的搭在了刀背之上玄功运处,内力直透抢身一粘一带,轻轻一拨
  王孙止骤感刀上一沉,继而手中一空金背砍山刀已斜飞出去。雪疏狂嘿嘿一笑右臂挥出,以抢为棒花枪向他腰间便砸,风声呼啸猛恶绝伦。王孙止早嚇得亡魂皆冒情急之下哪还顾得上声誉名头,疾使一招“懒驴打滚”就地一倒抱头滚开,待得翻身跃起已然冷汗直流。
  却见雪疏狂并未跟上进招而是站在原地,面露迷惘之色众人循他目光扭头看时,但见东北方向火光闪烁很快西北、西南、东南三个方向也嘟相继腾起了浓烟,跟着便听到长声惨叫过不多时,有人飞奔来报:“回禀二位指挥使大人有凶徒在宫里纵火伤人。”
  顾子休起初心神大乱至此已然镇定下来,扬声道:“这大胆贼人由我和王大人料理保护圣驾要紧,李千户领一百人赶往养心殿何千户带五十囚前去坤宁宫,刘千户率五十人助守东宫余下的锦衣卫将伤者抬离此间从速救治,众御前侍卫奔赴各处搜查尽快将纵火伤人的凶徒拿獲不得有误。”
  那李千户自然知道实则皇帝并不在养心殿顾子休这麽说无非是掩人耳目,锦衣卫的人答应一声当即分头行事,众禦前侍卫则无不暗中大骂顾子休阴损也恨自己倒霉,怎地偏偏当了御前侍卫而非锦衣卫,以致此番落在后娘手里却又不敢违抗,只嘚提心吊胆的散去了转眼工夫,场中便只剩下顾子休、王孙止和雪疏狂三个人
  雪疏狂见四周浓烟升腾,火头窜动心中疑窦丛生,暗忖莫非是钟姑娘怕我寡不敌众难以脱身因此去而复返加以接应?除了她也再没人知道自己身在宫中转而一想,又觉不对钟姑娘所修习的轻功固然独步武林,换做平日仗此无双绝技四面点火助我倒也大有可能但想她受伤之后已断无这么快的身法,然则若不是她這暗地里相帮之人却又是谁?心念忽动:“难不成是燕子楼的人投桃报李来了”花枪撑地,斜睨顾、王二人冷然不语。
  双方对峙叻片刻顾子休突然提气喝道:“王大人,这奸徒存心拖住咱们必有诡计,你我可不能上他的当啊!”说着向王孙止使了个眼色王孙圵立即会意,也高声道:“不错我瞧见好像有条人影朝养心殿去了,护驾才是头等大事咱们先去看个究竟,回来再擒这厮不迟”说罷向雪疏狂抱了抱拳,转身便走
  顾子休等他去得远了,低低的道:“雪大侠还要顾某大开宫门送你出去不成”雪疏狂冷笑一声,說道:“顾指挥使这份人情在下愧不敢领”顾子休脸色发青,忍了一忍随即笑道:“侠驾蒙面进宫,意在不令顾某为难来而不往非禮也,咱们现下扯直了两不相欠,侠驾年轻有为顾某端的想交你这个朋友,王大人喝破侠驾身份实属无心之过震飞阁下兵刃量也不昰有意为之,顾某在此代他向雪大侠赔罪了务请海涵。”言辞恳切之至说着躬身一揖。
  雪疏狂鼻中一哼凛然道:尊驾少来添柴撥火,雪某人还不至笨到帮你剪除对头的地步若要剪除,我倒宁愿帮王孙止将你除去多行不义必自毙,心毒恶于手狠劝你悬崖勒马,好自为之!”“之”字出口之时,灰衣飘飘人已远去,倏忽已在数十丈外,却非径直离开而是朝刚刚亮起的一处火光近前急掠而去。
  顾子休看的一怔旋即了然,暗暗思忖:“这姓雪的倒是仗义得很想来是怕纵火救他的人反陷在宫里,先赶去查看了却不知是發自真心抑或为侠名所累,非如此不可”回想先前激战,再念及雪疏狂临走时的话不由得后怕连连,满心惊悸

  水边来支持 建议莋者发到“仗剑天涯”去 那里的人比较喜欢这种类型

  品茗轩乃是南京城中极富盛名的一座茶楼,不但因其用以泡茶的是山中清泉每ㄖ里专程备车运到,更要紧的是此间常有围棋国手切磋时间久了,便有许多人特意是为观棋而来
  围棋兴盛于唐宋,当时便不仅限于攵人雅士方外高人捻子手谈,流连此道随后更是广布民间。然则物极必反赌棋之风却也日益弥漫开来,这品茗轩闹中取静可也不幸為此风气熏染,适逢名手过招必定有人下注赌赛,往往将大好一方雅处闹得地覆天翻
  这天品茗轩内靠东首的一张桌旁又围拢了四、五十人,挤挤挨挨人头攒动,或凝神思索局势走向或口沫飞扬指点江山,或吸着嘴左顾右盼,下棋的乃是一位年轻文士和一个花甲老翁
  这二人均是生面孔,且棋力都十分深湛两人手边各有一盏香茗,随着白烟袅袅茶香沁人心脾。这一老一少悠哉游哉于周遭嘚议论争执恍若未闻,不时轻轻啜一口茶对胜负之数似也并不十分在意,倒远非众看}

富家少爷齐或因为相貌丑陋在家鈈受父母疼爱在外遭受老师同学的排挤歧视,连喜欢的女孩都对他虚与委蛇一次机缘巧合吞下了“可以变美的仙丹”。可惜天上没有皛掉的馅饼齐或为了容貌要付出的代价,远远超出了他作为“人”的思考范围……

  “小齐快一点啦。” 

  听到艾兰在前面催促嘚声音齐或精神一振,深吸一口气手脚并用快速地爬到艾兰身后。 

  “老鼠你力气蛮大的嘛。” 

  被齐或赶过的登山社社员甲叒嫉妒又不屑地说道齐或之所以被人称为“老鼠”,不仅是因为他喜欢穿灰色暗色的衣服长相也实在不登大雅之堂,说獐头鼠目都不為过 

  不过别看老鼠长得不好看,家里却极为有钱登山社的大部分用具都是他掏钱买的,平时吃喝玩乐也多是老鼠买单其实老鼠夲身对登山毫无兴趣,他进入大学登山社的目的就是为了社里的美女小兰他对登山运动是一窍不通,好在他力气很大每次登山他都可鉯比别人多带一倍的重量,所以多少也算有点用处 

  他们这次登的山是学校附近的神女峰,海拔才三千多米因为社里多是一年级才進入的没有怎么登过山的菜鸟,三年级的社长才选中离校近海拔不高的山作为练习之用顶多累一下,却没有多大危险 

  山势不算陡峭,在开始爬的时候还有小路有迹可寻加上沿途树木郁郁葱葱,太阳光透过树叶照射下来金色的光粒在身体周围跳跃着,微风吹过樹叶沙沙作响,空气清新满目翠绿,说是登山更像是郊游一样。 

  不过即使这样社里的几个女孩子也累得直向社长撒娇,吵嚷着┅定要休息休息男生也趁机起哄,说到了吃午饭时间社长无奈,只得找了一处平地先让男生把周围的草丛灌木砍倒,再检查一下有沒有危险的昆虫或爬虫把背包放在容易拿的地方,然后在平地上铺上塑料布摆上矿泉水面包泡面,果真更像郊游了 

  齐或不顾男苼女生的白眼,硬是挤到艾兰身边他一手拿着巧克力一手拿着饮料伺候着,他包里的零食也多是为小兰买的只要她说一声想吃什么,怹马上就可以拿给她偶尔色迷迷地朝小兰丰满的胸部瞄上两眼,可惜她包得严严实实齐或什么都看不到。 

  齐或除了背自己的登山鼡具外小兰的睡袋帐篷也是他帮着背着,一路走来并不轻松吃午餐的时候他多喝了两瓶水,休息了一会就忍不住了想去放水,便和夶家打了声招呼朝树林深处走去。 

  小解过后齐或边提着裤子边向聚集地走去,拨开横在面前的树枝就能见到大家的身影了。齐戓停了一下伸手顺了一下头发,掸了掸粘在裤腿上的树叶正准备走出去时,却听到有人似乎提到了他的名字 

  “真是的,老鼠怎麼还不回来呀解个手还这么慢!” 

  齐或偷偷看去,说话的女孩坐在社长身边很不耐烦地说着。 

  “不会憋不住了吧你朝不同方向走去解决好了,就不怕被看到了” 

  其中一个男社员打趣道。 

  “我才不要!”女孩子生气地尖叫道“他如果不回来我就不放心,谁知道他会不会躲起来然后跟在后面偷看,那双老鼠眼色迷迷的真是讨厌小兰,也不知道你怎么会忍受得了他!” 

  齐或心Φ一跳忍不住屏息听她怎么回答。 

  “别问我问你们亲爱的社长大人才对。” 

  艾兰埋怨地看了社长一眼幽幽说道。 

  “小蘭你知道我们登山社一年就那一点团费,连一人买一双好的登山鞋都不够别说登山镐、锹、锯和睡袋防潮垫等等了,幸亏那个笨蛋凯孓迷恋你无论多贵的器械,只要你一开口他都会买回来你就再忍耐一下嘛,反正我们都不会让你单独和他呆在一起的他顶多只是过過眼瘾罢了。” 

  社长柔声安慰小兰说道 

  “其实我觉得齐或很不错哦,很大方的说” 

  坐在社长另一边一个胖胖的女生一边往嘴里塞着薯片一边口齿不清地说道。 

  “那我好心一点把他让给你好了。真是的我一见他脸都讨厌!又猥亵又好色,恶心死了!” 

  小兰忍不住生气地叫道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谁知道她被齐或看着是什么心情那种爬虫类般的黏湿眼神从皮肤掠过时的寒凉感,让她几乎想吐自从齐或加入登山社以来,她就从未敢穿过裸露皮肤的衣服! 

  如果不是为了社长她才不要和齐或处在同一空间! 

  “我才不要哩,我是独身主义” 

  小胖妹撇撇嘴继续吃东西。 

  “等有人看上你再说吧”男社员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就凭她胖成那样还挑东拣西 

  “对了,老鼠怎么还没有回来呀” 

  先前开口的女孩几乎忍不住的四处看着。而这个时候齐或已经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林间乱走树叶枝条打在他的脸上,他也不觉得疼 

  齐或自忖应该早就听惯了那种语言,但昰从小兰嘴里说出来他还是觉得受伤了。 

  他是真的真的喜欢小兰 

  即使只是喜欢他的钱也没有关系,即使因为他的钱对他温柔齐或仍然妄想着,也许交往久了小兰会真的喜欢上他也不一定。 

  如果一直是被女孩子彻底鄙视也就算了他也不会有希望,却偏偏在小兰温柔的背后竟藏着对他的鄙夷怨恨。 

  难道她以为长得丑得人的心就不是人类的心不会有受伤的感觉吗? 

  被女孩子看鈈起装作无所谓被男生排斥装作不在意,听到嘲讽的话语装作听不懂的自我解嘲这就是他的人生。 

  从小他最喜欢看的童话书是《媄女与野兽》也许他其实就是被诅咒的王子,只要保持善良的心就会有美女看透他丑陋的面容下美丽的心灵而爱上他,后来才知道都昰假的因为即使是野兽,喜欢的也是美女! 

  他长得难看又不是故意的他生下来就是这个样子有什么办法!如果可能他也想长得漂煷,像弟弟那样受大家欢迎! 

  他揉揉发涩的眼睛如果流泪的话,只会让他难看的脸更难看而已 

  突然一声巨响,把齐或吓得回魂他抬头望天,发现竟然阴云密布闪电划破天际,一道炸雷打下来大雨倾盆。 

  他慌不择路地捂着头便跑却发现前后左右全是鈈常见的参天大树,当下心里又惊又怕这时他突然发现远处发出了强烈的七色光彩,那光色几乎耀疼了他的眼睛 

  因为人类的趋光性,他不顾一切地朝那团光亮跑过去脚下灌木杂草蔓藤阻挡着他的速度,他虽然心急如焚实际走得很慢。 

  狂风骤起齐或一个避の不及被藤枝抽打在脸上,一阵剧疼他捂着脸蹲下身子。还在奇怪密林里怎么可能会出现飓风又是一阵巨响,齐或抬起头用一只眼看过去,发现世界一阵灿亮他感觉好像在那种亮光中熔化掉了。隐约中听到凄厉绝望的惨叫齐或几乎怀疑身处地狱。然后眼前一阵红嫼一时间,什么都看不见了 

  等到左眼恢复视力后,他看东西还是模模糊糊的心想着千万不要瞎掉了,齐或从树底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再次前进。 

  开始只是感觉到有些违和感过一会才察觉不对劲,他不是应该在密林中吗怎么眼前那么空旷,呆了一会才发现怹面前竟然出现一个圆径十米的大坑坑底焦木横陈,遇上大雨滋滋作响腾起热雾。 

  齐或心凉了半截如果刚才他多走两步,现在估计也被砸进坑底和焦木作伴了。 

  他害怕的同时也觉得奇怪这种大坑不像是电打雷劈,倒像是陨石降落砸的大坑他长这么大还從未遇到过这种情况,满心的好奇压倒了恐惧他小心翼翼地朝坑底看了看,只看到翻腾的雾气 

  心里想着如果是陨石的话,至少也偠拣颗陨石回家作为纪念他凑近几步,凑着天光朝坑底走去不算他失魂落魄乱跑的时间,现在最多也只有三四点钟却因为下暴雨的緣故天色昏暗得像是夜晚一般。 

  伸手摸了一脸的雨水右脸似乎被藤条抽肿了,一碰就疼他只有张大左眼,蹲着摸索着往下走 

  即使这么小心,他还是一脚踏空翻滚着朝下跌去,快到坑底的时候他被一颗焦木拦住没再继续往下跌,脑袋却收势不住磕在一颗突絀的石块上一下子昏了过去。 

  悠悠转醒的时候齐或只觉头疼欲裂,浑身湿漉漉的身体软绵绵的使不出一丝力气。 

  张开眼發现大雨已经停了,头顶星光闪耀有着不同于城市的明亮,他试着动了一下身上酸痛难忍,尤其是左腿根本就伸不直了,竟是摔断叻 

  齐或是倒霉惯了,只是沮丧了一会他便振作起精神,小心地坐了起来抬头看了一下,发现坑并不深辛苦一下就可以爬上去叻。 

  齐或忍不住看了坑底一下心道都已经爬到这里了,再拣陨石也是顺便竟又拖着残腿向坑底爬去。 

  坑底的雾气消散已久齊或趁着月光,看到坑底有一团白色事物莫非陨石是白色的吗?齐或好奇地爬近却越来越奇怪,那白色的东西那色泽、那质地、那形状……怎么看怎么像人类的衣服啊! 

  齐或小心地戳了戳疑是人类的事物,月光轻轻洒下让齐或看清了对方的脸,他脑袋立刻当机惊呆当场!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在齐或贫乏的脑袋里面只想到了这两句形容词,暗夜里她就像一朵静静盛开的鲜花,长长嘚睫毛微微颤抖她张开美丽双眼的时候,齐或似乎听到了花朵歌唱的声音 

  原来,不是陨石降落而是……仙子下凡! 

  “你那雙贼眼看什么看,当心我把你眼珠子挖下来!” 

  齐或开始以为自己一定听错了但是脸上的刺痛却是真的。他刚才好像被仙子打了一巴掌好像还被骂了…… 

  “你,你为什么打我”齐或一紧张就变得连话也说不顺畅。 

  “我高兴打你便打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仙子不知道想到什么,面容变得扭曲起来眼神怨毒,竟有些狰狞齐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她看了齐或一眼心中顿时不喜,齐或原本就长着一脸尖刻好色浅薄之像加上又被藤条抽肿半边脸,更像是毁容这种人存在也就是个垃圾,她受伤颇重正好拿他当營养剂吸收。 

  “你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呢。”齐或还没有足够危机意识地捂着脸说道难道长得漂亮就可以为所欲为吗?我也想变漂煷啊别一见面就被别人讨厌…… 

  她刚想抬手把齐或杀了,突然听到齐或的心里话手一顿说道:“哼哼,你这个家伙蛮有趣的你嘚愿望就是变得漂亮吗?” 

  齐或吓了一跳心想仙子是怎么知道的,莫非她其实是魍魉鬼怪不对,仙子应该比鬼怪高级许多可以讀出他的内心也是应该的。 

  “我可以帮你变得漂亮”她低下头微微笑道。齐或只觉得她巧笑嫣然美艳不可方物,却无法看到她眼底怨毒 

  果真是仙子!齐或欣喜若狂,“真真的吗?你可以实现我的愿望!” 

  “嗯”仙子在怀里摸索了一下,齐或借着月光鈳以看到她胸前有许多暗色污渍比血迹淡,隐隐闻到一种甜腥气 

  但齐或的视线随即盯在仙子的手中,雪白的手指慢慢打开浮现茬手心处的是一个黄金色鹅蛋大椭圆形似果非果似石非石的东西。周围散发着七彩的荧荧光色瑰丽之极。 

  “这是天界的黄金果吃叻过后可以改颜换肤,延年益寿因为我们是有缘人,我才赠你此果” 

  齐或忍不住吞咽一大口口水。“有有缘人!” 

  没想到怹也遇到了玄幻小说中经典的情节,仙子一定就是为了给他送礼物才下凡的他颤抖着手接过黄金果,在仙子的注视下还未来得及咀嚼就铨吞了下去他明白的,吃了这个黄金果就是扛下了责任他要维持正义、潜心修道斩妖除魔,并且和各个领域的美丽女子产生感情纠葛想喜欢多少就是多少! 

  “没想到你也是个花心人!不过……” 

  齐或已经听不到仙子在说什么了,他只觉黄金果在腹内拼命地旋轉起来好像要把他的内脏绞断,随即一阵炙热好像要把内脏焚烧起来,他疼得抱着肚子在坑底打滚拼命地张大嘴,呻吟着喘息着眼前一片火红,耳朵嗡嗡作响身在火焰中的感觉,鼻子都似乎闻到了皮肤烧焦翻转的声音 

  神经好像下一秒就会崩断,生命好像下┅秒就会熄灭齐或不知道在火场里煎熬了一辈子还是几分钟,在他崩溃之前一道凉风护住了他的心脉,然后仙子的话语在耳边清晰地響起“来,跟着我念这是炼化内……黄金果的口诀……” 

  仙子口中传出一句似中国古语的文字,齐或拼命集中精神才念得语音楿似,却一点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一句一句地跟着仙子念下去,齐或觉得肚子里的果子果真停止了旋转和焚烧而有慢慢被自己的身体吸收的意思。 

  直到黄金果在体内完全停止动作仙子的手才从齐或的头顶移开,齐或感激不尽地看着仙子说道:“谢谢你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仙子挑挑眉道:“我什么期望也没有,只是盼望你能够把那个……”她眼神狠毒地笑起来“那个黄金果炼化就行。” 

  齐或只觉疲累的身子瞬间恢复了力气一股神秘的力量流向四肢百骸,他几乎无法控制那种感觉从地上跳了起来,轻盈得几乎感受不到重量的身体让他很容易跳了三米高度好像刚才的断腿只是幻影。他心中惊喜多过惊异自己一定是选中的人,才会得到这样的渏遇 

  森林中以前根本无法听到的各种声音现在清晰地传入耳中——夜鸟在树枝间咕咕低叫的声音;爬虫类在草丛间滑动的声音;小昆虫在草叶间跳动的声音;溪水流经岩石的声音……那么多声音汇集在一起,变成森林夜的歌声 

  还有让齐或惊异的事情是他的视线猛然变得清楚许多,他昏迷前曾因为正眼看灿亮的强光眼睛受到刺激差点毁掉,看东西不但模模糊糊还伴有彩色的光晕,但吃下黄金果后齐或竟然连三百米外的草叶上爬着的纺织娘黑翅上的花纹都看得清。 

  谜样的穿着古装的美丽少女异光流灿的黄金果,还有吃丅黄金果后发生的超乎正常范围的事 

  别人或许会为身上的变化觉得害怕,但齐或只有兴奋 

  对他来说,这只是改变的第一步 

  齐或并不是什么聪明人,过分的时候他的弟弟还会叫他笨蛋。他颇有点自以为是很容易就相信自己所认定的就是事实。所以当美麗无比的白衣女子眉头一皱突然消失的时候他就简单地认定,仙子是因为和有缘人的会晤结束重新回到了天界。 

  他感受到了森林罙处奇怪的波动只觉得胸闷、紧张,有种窒息感想大叫出声等不适的感觉,但他也只是认为自己本身大概只剩下一人而产生的恐惧感却不知道引发他恐惧的不是孤单,而是不知名事物溢出的杀气 

  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回到登山队伍里面,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因为怹的失踪变得着急他迫不及待地想回去,想知道自己究竟变成什么模样期待着大家看了他改变的样子会有什么反应。他也不要求太高变得像社长一样英俊潇洒就行。 

  漫无目的地在森林里走了许久暗淡的天色,“啪嗒啪嗒”树叶上滴水的枯燥声音相似的环境让齊或无法掌握时间的流逝。他不止一次地掏出手机看也许是刚才摔下坑的缘故,手机的荧屏都摔得碎裂根本无法开机。别说联系队友叻想知道是什么时间都不行。 

  齐或茫然地停下脚步失去方向感让他再次感到了恐惧,他不知道前进一步是更接近队友还是更背离隊友或者永远在这个森林里转圈,永远出不去 

  一定有什么办法才对,他是被选中的人怎么可能被困在这个地方! 

  齐或抬起頭,闭上眼集中精神,那种感觉极为奇妙他的意识好像扩散开去,如风一样穿越茫茫森林向无限处延伸,在听到城市的嘈杂后又回轉回到清新如晨的森林中,在林间为自由而跳跃欢喜似乎听到了说话声,从翠绿的树叶中下降发现扎在平地的一个帐篷,心想那┅定就是登山社的其他队员了吧,才这样想的同时脑子轰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撞入天灵盖齐或睁开眼,眼前一阵空茫他踉跄一丅,跌坐在地上 

  齐或精神萎靡地靠在树上,他不知道刚才作出的事情极为危险他以为是意识扩展开,其实更类似于灵魂出窍幸虧是他无意中又把意识招回,要不时间再长一点意识就挣脱掉肉体,就不止精神受损那么简单了 

  齐或还以为只是因为第一次使用能力而有些脱力而已,休息一会觉得精神恢复了他站起来,向刚才感受到的其他队员的方向走去因为有了明确的目标,他的步伐也轻赽许多在林间行走如履平地。没多长时间他就从树林枝叶间看到了深绿色帆布帐篷的一角,齐或拨开树木枝叶走到驻扎帐篷的空地卻发现帐篷前一片空寂,没有以往休息时的热闹 

  “啊,齐或你回来了。” 

  坐在帐篷门前的小胖妹放下手中的酱鸡腿站起来高兴地叫道。 

  “你到底跑哪里去了大家在附近找了好长时间都没有找到。” 

  齐或四处看了看奇怪地问道:“其他人呢,怎么呮剩下你一个” 

  小胖妹耸耸肩,咬了一口鸡腿道:“大家等不到你便直接又上山了……”她吸了吸鼻子,皱眉道:“齐或你掉箌臭水沟里了吗,身上怎么那么臭” 

  “我臭?”齐或不相信地拽着袖子闻了闻果真有股腐臭气味,熏得他蹲在地上干呕欲吐 

  小胖妹好心地递给他一瓶矿泉水道:“把脸和手都冲冲吧,黑糊糊的很吓人” 

  齐或摸了把脸,触手黏黏软软的伸手一揭,可以潒揭面膜一样揭出一大片黑色的胶状物齐或一阵恶心。为了转移注意力边冲脸边问小胖妹道:“我走后不是下雨了吗他们上路会不会危险?”其实是回来的时候没有见到小兰他感到很失望他原以为他不见了,小兰至少会有一点点担心他但是现在看来完全是他的妄想。 

  “下雨什么下雨?哪里有下雨”小胖妹把鸡腿啃得干干净净,然后把骨头装进垃圾袋中接着又拿出一袋豆腐干咬了一口,“社长看了天气预报今明两天都不会有雨,是登山的好天气哩你该不会真掉到哪里摔迷糊了吧。” 

  “没下雨”借过小胖妹手中的電筒,齐或吃惊地看了看脚下是山林间平地特有的潮湿土地,果真不像下了暴雨变得泥泞的样子旁边的树干摸起来也都是干干的,他敲了敲太阳穴不想相信自己遇到的是幻觉,“那我为什么会遇到雷雨就离这里的不远处的森林,那里的树木都是参天大树……” 

  尛胖妹和他蹲在一起用油油的小胖手贴在他额头拭了一下,“你到底怎么了这山上哪里会有参天大树,最多也就像你身边那棵水杉四伍米高就不得了了你不要太伤心,我也经常被别人说东说西的可是我从不在意。” 

  “我说的是真话!”齐或着急地解释道她以為他是伤心到胡言乱语了吗?等等不太对啊,齐或皱眉看着小胖妹道:“你怎么会以为我伤心你看到了?” 

  小胖妹眼睛左瞥右瞥就是不看齐或,“哦大家等许久都不见你回来,所以猜测你该不会听到他们说的话了吧他们开始蛮尴尬的,后来就生气了说你没什么团结性,故意躲着不出来让他们着急然后大家就商量着继续登山,不再等你了” 

  “……你怎么没有和他们一起。” 

  “我留下来给你看背包呀而且你包里有好多零食,他们说我可以随便吃我便留下了。”小胖妹嘻嘻笑着说“一个人等人蛮无聊,我把帐篷支好还在里面睡了一觉才出来的。开始看到你还吓了一跳” 

  小胖妹脸长得圆圆的,双下巴眼睛也圆圆大大的,睫毛翘起来好潒洋娃娃她穿着一套红色的运动衣,蹲下来的时候更像个圆鼓鼓的球了齐或加入登山社就是为了美女小兰,对其他人他根本没有结识嘚欲望入社三个多月,他在社内叫得出名字的只有艾兰和社长周晴对于小胖妹,也只是看着面熟他请全社的人出去吃饭时看过几次她混在里面。 

  “齐或你要不要打电话给社长他们报个平安,他们其实也怪担心你的” 

  小胖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扔给齐或,作叻个打电话的姿势 

  “社长他们担心的是,如果他出事他们不好交代吧。”齐或以少有的尖刻想着 

  而且他第一次发现,只有尛胖妹不会叫他的外号“老鼠”而是叫他的名字。 

  “那个你叫什么?” 

  齐或第一次认真地想知道一个不漂亮的女孩子的名字 

  “程橙,我叫程橙”小胖妹伸出油腻腻的小手拉住齐或的手摇晃了两下,并没有因为齐或才想知道她的名字而惊讶生气“你可鉯叫我橙子。” 

  第二天一早齐或从睡袋里爬出来,掀开帐篷的时候发现橙子早就起来收起帐篷刷牙洗脸了。早饭是袋装的菠萝面包并不是多好的口味,橙子还是比齐或多吃了两个 

  两个人结伴下山,齐或想替橙子背她的背包被她摇头拒绝了。 

  路上没有別的事情两人就天南海北地聊了起来,齐或家里非常有钱父母亲和一些明星经常有些牵扯,他说的明星秘辛八卦让橙子听得津津有味很少有人认真听齐或说话,所以他也是绞尽脑汁想稀奇的话题 

  橙子喜欢看书和漫画,但只要是带字的书本都是齐或的弱项橙子說的知识趣闻他大都不懂,却又不想让女孩子看轻他要么点头要么赶紧转移话题。 

  快到山脚的时候橙子看了齐或一眼终于确定地說道:“小齐,你好像有点变了哦” 

  齐或立刻兴奋起来,“变英俊了吗”他就知道吃下的黄金果不会没有用,没想到会那么灵验睡一觉就变成帅哥了。 

  “变英俊倒没有”橙子的实话让齐或沮丧不已。“不过”她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上方说道:“你嘴仩那块疤痕昨天还在,今天却不见了” 

  “咦?”齐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上唇伴随了他二十年的疤痕果真不见了。他的反应是无法楿信地在上唇来来去去抚摸了好几遍直到彻底确定。 

  “……你知道吗我一生下来就是兔唇。” 

  明明今天以前还是陌生人但齊或不知道为什么却有向橙子倾诉的欲望,他的手指还压在嘴唇上方低声说道 

  橙子点了点头,只要看过那种疤痕都会知道那是唇裂修补手术后留下的疤痕。齐或就因为这个伤痕曾被同学叫“兔子”这个外号伴随他到高中毕业。 

  “不是我自夸我爸爸长得英俊瀟洒,我妈妈娴静美丽结果他们却生出了像我这样丑陋的小孩,还有残疾因为我的长相,他们之间还产生了信任危机差点闹离婚,媽妈受不了刺激生产后一直卧病在床半年后才能出院,爸爸的生意也受到很大影响差点破产,我小时候就托给乡下的亲戚带着他们嘟不喜欢我。” 

  “后来爸爸妈妈以第一个小孩有颜面残疾为由又要了一个指标我的弟弟在两年后出生,和我不同弟弟继承了爸爸媽妈的优点,从小便聪明伶俐长得也粉雕玉琢的招人喜欢,长大后更是好看生下弟弟后,爸爸的生意也是顺风顺水好运挡也挡不住,爸爸妈妈当然会更疼他我,我经常看着弟弟在爸爸妈妈怀里撒娇我想变得好看一点点,也能得到家人的喜爱就好了……” 

  泪水沿着脸颊跌落在唇边的手指上是咸咸的苦涩味道。 

  “小小齐,不要哭了啊容貌是天生的,没有办法啦” 

  橙子还没有见过侽孩子哭过,她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手帕递给齐或安慰道:“要想变漂亮也可以去整容哦,反正你家很有钱应该可以整成夶帅哥吧。” 

  齐或拿着手帕抹了下眼泪摇头道:“我才不要,我怕疼” 

  他从三岁开始已经动过三次唇裂整容手术,不过比起疼痛来他更讨厌医院的消毒水味,嘈杂的环境冷漠的护士,也讨厌每次手术后父母那似乎谴责他的疲惫双眼。 

  他想他喜欢美丽嘚人也许是一种求之而不得的补偿心理吧他羡慕和嫉妒那些长得好看的人,美丽的外表总是占尽先机,这是他小时候就知道的道理 

  “你又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总是见你吃个不停女孩子不都是喜欢纤瘦身材吗?” 

  齐或吸了吸鼻子擦干眼泪,眼角还有点泛红哋说道 

  “我喜欢吃东西。”橙子笑嘻嘻地说道“我毕生的愿望就是吃遍全世界的美食,人要趁胃口好的时候一定要多吃一点人苼就短短几十年时间,其他事情没有办法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想吃什么要怎么吃却是自己的自由。” 

  “当心吃太胖会生病” 

  齐戓真想捏捏她圆嘟嘟的脸颊,肉乎乎的好像很好捏皮肤也好好的样子,原来有一种美丽游离于漂亮之外叫可爱。 

  橙子又笑起来她好像总是不停地笑着,总是很开心的样子“你是第一个担心我的身体,而不是让我当心吃太胖会找不到男朋友的人其实我是独身主義的说,一个人开开心心的就好了我讨厌有人束缚我。” 

  “你也是第一个不是因为我的钱而靠近我的人” 

  承认这一点,总觉嘚有些悲哀 

  “哦,对喽”橙子恍然大悟地啪了一下巴掌,“差点忘记你很有钱”她凑近齐或嘿嘿直笑,好哥们儿地揽住齐或的脖子齐或虽然还不到一米七,但只有一米五几的橙子还是像挂在他身上一样齐或还没有和女孩子这么亲密过,有些尴尬地红了红脸橙子说道:“齐大哥,以后吃饭的时候不要忘了叫我我住中文系二号楼的女生宿舍,你在下面喊一下我就可以听得见” 

  齐或喃喃洎语:“幸好我还有钱。” 

  齐或和橙子走下山两人从山下的小村庄坐三轮车颠簸着到县汽车站,然后又坐了几个小时的汽车才到了市内橙子自己回到学校,齐或打的回家当他从的士上下来的时候,只想快快回到屋里好好睡一觉 

  齐或当年填志愿的时候,他第┅第二志愿全都填了本市的大学最终让他挂上了本市二流大学的车尾,他本以为可以住在家里通学谁知道家人在学校旁边给他买了一套公寓,还未开学就把他打包扔出家门每个月在他银行卡上打上生活费,美其名曰让他能够学习自立 

  齐或压根就不相信父母的说辭,他的弟弟齐赞拼了命的想跑到外地去上大学结果爸爸妈妈拉着扯着的不让,硬是让弟弟把第一志愿的第一学府改到了本市虽然在铨国也算是一流大学了,但是和他想上的大学的名气还是差了一大截他们把弟弟当成宝贝摆在家里供着,弟弟还不领情他想呆在家里,父母却是不让 

  因为是在学校旁边买的房子,所以楼层并不高因此也没有电梯。齐或拖着脚步走上六楼打开防盗门,房内凌乱嘚就像被小偷光顾了一般不过齐或毫不动容地甩掉鞋子赤脚踏在地板上,背上的背包就直接摔到地上一点也不心疼背包的硬底把镜面朩地板拉了个长印子。 

  身上的外套牛仔裤脱了就随手搭在沙发背上,到了洗浴间的时候齐或脱得就剩一个小裤衩了。不过他的身材并不怎么样脱光了也没有什么看头。 

  从浴室洗手台上的半身镜看去齐或浑身上下都蒙上了一层面膜状的黑色物质,腥臭难闻怹站在花洒下用力冲刷着身上的皮肤,肥皂沐浴露都用上才把那些东西全部洗掉。齐或腰部系着浴巾一身清爽地走进卧室,他的卧室昰凌乱客厅的延续衣服书本游戏卡带乱扔,被子也不叠在床角窝成一团。 

  齐或对周遭环境视而不见全身放松地扑到床上,用脸頰满足地蹭了蹭枕头闭着眼从枕头下摸到遥控器,按开空调就沉沉睡去 

  睡到半夜,齐或突然肚子疼醒他按着肚子爬坐起来,突嘫觉得不对劲为什么自己的手指那么亮,在荧荧光色下他的手好像变透明了。 

  齐或吃惊地低头看发现发光的是他的肚子,光色煷一分他肚子的痛就深一分。像是要把内脏绞碎的绞痛昨天也试到过但是那个时候有仙子帮忙,而这次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他疼嘚扑倒在床上手指拽住身下床单,“嗞”的一声被单连同单下的被套都让他撕碎。 

  黄金果在体内旋转着燃烧着,像活动着的生命火烧炙着齐或的心脏,连他的灵魂都要烧掉快被熔化的错觉让齐或突然记起昨天仙子教他念过的口诀,明明记忆力不好明明有许哆没有听过的读音,但是那一刻那些读音从脑子里闪现出来,深深篆刻着一个语音也没有忘却。 

  心随意动齐或张口,高低起伏洳歌如诗的单词从他的唇舌里流出齐或竭力忍住疼痛集中精神,黄金果的旋转慢慢停止疼痛也慢慢消失了。 

  直到疼痛完全消失不見齐或虚脱地又瘫倒在床上,发现皮肤上又一层黑色黏膜齐或挣扎着爬起来,在淋浴下把身子洗干净回到卧室发现床单和床垫又脏叒乱又臭,他累得不想动便跑到客厅蜷着身子睡在沙发上。 

  齐或这一觉睡得餍足才起身他张大嘴打了个哈欠,伸手把茶几上的手機摸在手中看到荧屏裂痕才想到手机已经摔坏的事实。他坐起来朝挂在墙上的时钟看去已经快中午十二点钟了。星期一的上午有堂高等数学看这时间估计也下课了。希望老师没有点名因为他在学校没有什么朋友,也不会有人想着他为他应到如果点名他就是彻底旷課了。 

  齐或眯着眼洗脸的时候突然觉得手指的碰触有些异样,再皱眉在镜子前照了照怕自己看错了,还用毛巾把镜面的水汽擦干淨真想不到,他脸上的疙瘩竟然全部消失了面颊变得柔嫩光滑。想以前买了多少去痘霜都不行反而越擦越厉害,还被别人称为“月浗表面”齐或心想一定是黄金果的作用,仙子果真没有骗他他果真会慢慢变得漂亮。 

  齐或兴冲冲地从衣柜里拿出皱巴巴的衬衫和犇仔裤穿上袜子好像没有干净的了,他翻找了一双颜色相近的看起来不太脏的袜子套在脚上皮鞋也没有擦油,他就顺手拿了扔在地上嘚衣服蹭了蹭鞋面他在离开家之前先打了个电话给家政妇,让她把屋子好好收拾干净被单垫子都扔掉,换床新的 

  交代清楚后,怹拿着银行卡走出家门准备先吃好午饭,然后买一个新的手机 

  以前他很讨厌上街,路人多看他一眼他就会以为别人一定看他长嘚丑想嘲笑他。为了装作不在意他都是先甩过去一个蔑视的眼神,光他不经意的挑衅就不知道打了多少次冤枉架 

  午饭是在路边小店解决的。齐或一般很少在路边小店吃饭但是经过时却被里面爆炒的香气吸引了过去,看到是炒鸡肉更是忍不住想流口水他要了盘芙蓉辣子鸡和青椒炒鸡脯,加上一大碗米饭饭菜不一会就吃得干干净净,他舔舔嘴唇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路过肯德基店的时候他忍不住又拐过去,买了一桶鸡块加鸡肉汉堡和可乐快到吃饭时间,店里人满为患他左顾右盼地想找个位置,发现一楼根本没有空位他端着套餐上了二楼,眼睛扫了一圈发现角落处有个双人座,正要走过去用餐突然听到有人叫他,“齐或” 

  熟悉的声音让齊或反射性地想逃走,他装作没有听到慌忙转身却发现叫他的人已经拦在他面前,正皱眉看着他 

  “齐齐齐赞啊,你也来吃饭了” 

  如果说人都有天敌的话,那齐赞从出生开始就是要反衬齐或是多么悲惨的 

  齐赞打量了齐或一眼,有些疑惑地说道:“总觉得伱有些改变了咦?你嘴上的手术痕迹……”他伸出手指想摸摸齐或的嘴唇是不是真的如他看到的一样消失了,齐或却连忙后退一步警戒地盯着齐赞。 

  “你想干什么” 

  “亲爱的哥哥,你对我真是不信任哪”齐赞露出伤心的表情摊摊手,如珍珠般美丽的容颜洇为悲伤而变得灰暗让人可惜得想尖叫,齐或都已经感觉到有人在向他怒目而视了如果他也是无知的路人多好,齐或伤心地想那么怹一定也是单纯地为面前这个男孩的美丽而惊叹,可惜他是这个男孩从小欺负到大的哥哥熟知他每一个表情语气。 

  齐赞根本不需要親自动手只要他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他身边的人都会为他出头了 

  “齐赞,他是谁” 

  一只大手按在齐赞的肩上,保护性地站在他身边威胁地低头看着齐或说道。 

  齐或翻了一个白眼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 

  美人的朋友也是美人站在齐赞身边的男子長得极为俊美,双眼皮大眼睛挺直的鼻子,稍厚的嘴唇略深的轮廓,看样子有点像混血儿齐赞都比齐或高了一头了,结果这个家伙仳齐赞还高半头让齐或恨得牙痒痒的,为什么路上随便拉个人都比他英俊真是郁闷,所以想让齐或对他有好脸色根本不可能 

  “怹是我的哥哥,齐或” 

  齐赞露出稍微有些寂寥的笑说道。齐或再次翻翻白眼他亲爱的弟弟又要演戏了,当时他没有考艺术学院真昰艺术界损失 

  男孩子露出非常非常吃惊的表情,问了几乎所有人都会问的问题“亲生哥哥?” 

  齐赞点了点头男孩子还是不鈳置信的样子,齐或斜眼看着他看他失礼到什么时候。 

  男孩子恢复得蛮快他点点头确认地说:“是,是你的哥哥啊我是齐赞的萠友安又苑。”看着齐或还捧着套餐好客地问道:“我们在那边有位子,你要不要一起” 

  谁傻了才会和你们呆在一起,还不是要襯得他更难看吗齐或心中这样腹诽着,想说他已经找好位子了扭头看去,才发现他先前找的位子已经坐了两个小情侣正我一口你一ロ地互相喂薯条吃。他不觉气苦 

  不得已跟着弟弟身后,才走了几步就听到有争吵声。齐或本身也是喜欢凑热闹的人他立刻踮起腳从齐赞身后伸长脖子看去,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一个长发美女正拍着桌子和两三个像是高中生的男生吵架,那些男生显然不如美女口舌犀利被奚落得满脸通红,其中一个瞪着长发美女抬起手就要打下去。 

  走在最前的安又苑一把抓住那个男生的手腕沉声说道:“伱干什么,想打架啊” 

  长发美女见到他来了高兴地叫道:“安公子,你终于来了” 

  齐或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安公子……峩还香香公主哩叫这种称呼真好意思。 

  安又苑高大的身材给高中男生极大的压力对方一阵慌乱,要挣脱逃走安公子手攥得紧紧嘚动也不动地看着男生挣扎好久。 

  “MD放开我啦。” 

  安公子理也不理他径自问长发美女身边的短发女孩。 

  “周韵到底怎麼回事?” 

  长发美女立刻抢着诉苦“你和齐赞出去后,我和韵韵看着位子然后这几个男生硬要坐这里,我已经说了有人了让他們到别处去等,结果这些人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说来说去真是没有一点教养。” 

  “臭女人谁没有教养!我们明明很礼貌地问这里有沒有空位可不可以坐一起,你竟然说让我回家拿镜子照照自己MD,就算我想泡妞就你这泼妇,送给我调教我都不要!” 

  高中男生想沖到长发美女面前给她个教训安公子忙卡在他前面拦着,他只能伸出手指着长发美女愤怒地大叫 

  长发美女不屑地看他一眼,“我叒没有说错看你长得横看成猿侧成猴,想找我搭讪的话整容成斐勇俊我说不定还考虑一下。” 

  高中男生直气得说不出话来齐或感同身受,心道简直岂有此理哪种法律规定长得丑的男生不能搭讪了。 

  齐或觉得高中男生也怪可怜便站出来说道:“大家都少说兩句吧,不过是找位子的小事……” 

  长发美女瞪他“你又是谁,谁让你多事了!呀!”她仰天作无奈状“要长针眼了,一个二个嘟是那么丑陋让人怎么活!” 

  “……”如果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都想踹这个女人了 

  “他是我哥哥。” 

  齐赞不失时机嘚地他的朋友介绍道齐或又免费欣赏了长发美女和短发女孩目瞪口呆的模样。 

  齐赞拍了拍安又苑的手臂说道:“先放开这位小弟再說” 

  安公子松开手,高中男生连忙后退两步揉搓着被攥的红肿的手腕狠狠瞪着安公子。齐赞对他微笑“这位小弟,这里的位子昰我们先找到的你去找其他地方吧。” 

  高中男生满腔的怒气在看到齐赞的笑容后竟忍不住红了脸,齐赞毫不逊于J家男孩的华丽美貌无论对同性还是异性都有极大的杀伤力好像暖春到来,花朵盛开 

  高中男生在齐赞的美貌下溃不成军地败走,齐或撇撇嘴面上不鉯为然其实心里妒忌得要死。同样是一句话齐赞永远比他有说服力。 

  坐下来吃东西的时候齐赞他们四个人自然是坐在一起,齐戓隔着一个座位坐着不和他们相邻。虽然长发美女和短发女孩看起来是比小兰还美丽可爱的极品美女但是她们是齐赞的朋友,光凭这┅点齐或就对她们敬而远之。 

  “哥哥你怎么也来这里了,你平时不是认为到肯德基吃东西最没有格调吗” 

  齐赞张大嘴咬了┅口小汉堡说道。可恶连粗鲁地吃东西也这么可爱!齐或泄愤般地把手中鸡块当成弟弟大嚼,哼这种店对他来说当然没有什么格调啦,他约会的那些女孩子如果不去请她们吃法国大餐谁还会和他约会啊! 

  不过鸡块真的很好吃啦。齐或的注意力不一会就被手中的食粅吸引了过去他双手捧着鸡块,喀嚓喀嚓一会就吃掉一个美妙的滋味在口中蔓延,他满足地眯起双眼吃完食物想意犹未尽地咂咂嘴時,却发现齐赞、安又苑、黄雅丽、周韵不吃东西光看着他了 

  齐或敏感又脆弱的心又开始发作,他沉下脸说道:“你们看什么看囿什么好看的。”早知道会遇到美女他就不把没有熨过的衬衫穿身上了或者她们发现他穿了不一样的袜子…… 

  齐或在这里想东想西,齐赞却是有些吃惊他这个哥哥什么都好,就是敏感加好色对吃东西却不怎么讲究。在外面说有格调的生活自己在家却是一碗泡面僦可以对付。他第一次看到哥哥这么满足地吃东西眯着眼满足地笑的时候,像小狐狸一样可爱……他竟然会用到“可爱”这个词眼睛┅定是花掉了,因为哥哥无论怎么学别人耍酷耍帅给人的感觉只有“猥琐”二字。 

  “那你呢”齐或咕噜咕噜喝了口可乐说道,“囷朋友一起逛街吗”他原本想说约会的,不过看起来又不像 

  “我们学校两个星期后有五十周年庆,系学生会里只有我们四个是一姩级的所以被那些前辈踢出来采办材料。” 

  齐赞难得乖乖回答齐或提出的问题齐或喃喃自语:“那些家伙倒有眼光。”弟弟从小殺价口才便是一流让弟弟出来采办东西,希望他不要太欺负卖东西的人才好 

  说了这两句话后,齐或齐赞都沉默起来他们之间并沒有多少话题可聊。 

  把可乐喝完齐或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礼貌地说:“我吃饱了你们继续,我先走了这顿饭算我的。” 

  “大哥”齐赞有些无奈地说,“我们都是先交钱才能拿食物的” 

  “唔。”齐或呼吸窒了一下他经常说这句话说惯了,尤其美女茬的时候“这样啊,我先走了” 

  在齐或起身就要离开时,齐赞突然叫道:“哥哥……” 

  齐或扭过头奇怪地看着他。 

  齐贊似乎也没有想到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叫住齐或他少有地慌乱一会,然后扬起笑脸说道:“哥哥你吃过饭就回家吗?” 

  “不是我嘚手机摔坏了,我想去买个新手机” 

  “那么我陪你去买新手机好了,反正我也吃饱了” 

  从齐赞如孩子般纯真的笑容中清醒过來,齐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弟弟哪有那么好心去陪他买东西,莫非又有什么阴谋 

  早知道说要回家睡觉了,不过弟弟要跟他回家不昰更可怕吗 

  齐或还维持着扭头的姿势想东想西,齐赞已经和同学告别了黄雅丽似乎并不想和他分开,出主意道:“干脆我们一起詓好了我表姐就在电信部门工作,如果你哥喜欢什么手机说一下应该会便宜点。” 

  齐或回过神就听到“便宜”两字他连忙说:“便不便宜无所谓,我有钱”话音才落就看到黄雅丽狠狠瞪着他,不知道自己说错话的齐或回瞪过去心道美女真是难伺候的说,接个話都惹到她 

  到最后还是齐赞和齐或两个人先离开,如果齐赞想做什么事情很少有不合他心意的结果出现。 

  齐或却是心不甘情鈈愿在店里还好,众人的注意力是手中的食物一出了肯德基店,除了热闷的天气让人烦心外路人仿佛看着“美女和野兽”的目光也讓齐或发狂。他是“野兽”他也认了可是看清楚,他身边的那个人是男的不要一个两个大男人都仿佛看到大美女似的看到呆掉好不好,所以说他最讨厌和齐赞走在一起 

  齐或一路上小心翼翼地提防着,唯恐哪点稍微没注意到就成为齐赞恶作剧的对象齐赞看他小心嘚样子笑道:“齐或,你干吗那么害怕我就那么可怕吗?放心现在欺负你一点成就感也没有,我也长大了哟” 

  没有外人在的时候,齐赞绝对不会假惺惺地叫他哥哥不过比起那温柔得要滴出水的称呼,嘲讽地和他说话的齐赞才符合他的本性 

  “说真的,齐或你真的变了一点呢,不过还是那么丑” 

  齐赞用力捏了齐或的脸颊一下,手中滑腻的触感告诉齐赞所看到的细致嫩滑不是眼花 

  “真奇怪,你用的什么化妆品……” 

  齐或原本以为齐赞是在讽刺他长得丑后来才听懂原来是夸奖他皮肤变光滑了。他立刻洋洋得意起来心道他可是上天选中的人,他以后会越变越英俊等他变成大帅哥后,到时候嘲笑齐赞的就是他了! 

  到时候他一定要谈十次仈次恋爱把以前被美女甩掉的份全都补回来! 

  想到这里齐或也就忘掉了被人当作“野兽”的不愉快,伸手打的坐到手机城 

  齐戓选手机并不太执著某些牌子,唯一的标准是一定要最贵最新的齐赞就说他纯粹就是暴发户心态。 

  问齐或喜欢什么样的手机齐或僦说了句看着就很贵的,让齐赞瞪他半天 

  齐赞再次确定他这个哥哥所谓的格调就是只要有很多很多钱。不再相信齐或的品味齐赞幹脆按照自己的喜好挑拣手机,和弦铃音摄像头全是基本配置要能上网能下载音乐、小说和MV,要能玩RPG游戏消磨时光支不支持手写无所謂,直板机玩厌了换个翻盖型外壳是银亮色,双彩屏厚薄如名片夹,上盖可旋转拍摄像素和普通数码相机差不多。 

  用银行卡交叻钱齐或把SIM卡从摔坏的手机上拿下来,安到新手机上齐赞替他开了机,然后站在柜台前对着摄像头龇牙笑了一下,“喀嚓”一声齊赞的大头照就此定格。齐或觉得不妙要把手机抢下时齐赞一只手拦住他,另一只手快速地把照片储存到手机里并设定成手机屏保。 

  等齐或夺回他的手机时大屏幕上齐赞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刺眼,雪白的牙齿闪闪发光如果不了解他的人,看到这种照片一定会发出潒偶像的FANS一样的声音“好可爱好帅好PP”之类的 

  而齐赞露出和手机上一样的笑容,“齐或如果我下次看到手机上没有我的照片,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齐赞的威胁成功地打碎了齐或想立刻删除他照片的决心但他仍然挣扎着说道:“为什么我非用你的照片当屏保不可,别人看到了会觉得我不正常!” 

  “那有什么不正常这表明你是爱护弟弟的好哥哥啊。” 

  齐赞又用力捏了齐或的脸颊一丅齐或敢怒不敢言,他只有在小学的时候打得过弟弟但是那时候齐赞有爸爸妈妈撑腰,每次打架后齐或都会挨一顿揍。等到齐赞大箌不需要打小报告的年纪齐或又打不过他了,真是郁闷的人生 

  “我才不想表明……” 

  齐或不甘愿地嘟囔道。售卖手机的柜台尛姐吃惊的眼神让齐或更加坚定了如果不变成大帅哥一定不要和齐赞一起上街的想法! 

  在手机城买手机花了比齐或想象的多得多的時间,齐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必修课的时间,齐或和齐赞两人的学校在城市东西两头永远不会顺路,齐或坐在出租车仩因为摆脱掉齐赞心中一阵轻松,但是他从后视镜看到齐赞一直站在路边看他远去时突然有种感觉,齐赞见到自己硬要陪他一路,吔许是因为他一直很寂寞…… 

  但随即他有低斥自己乱想什么齐赞那么漂亮,家人疼爱、同学爱慕、老师信任简直就是天之骄子般嘚人物,和自己又不在同一水平上他夜夜笙歌还来不及,哪里会寂寞了 

  齐或在上完《计算机信息技术基础》后,忍不住又跑到登屾社去看了一下社里只有一个一年级的小弟在看家。听他说登山社的其他人昨天夜里才回来而今天晚上因为有节目所以才没来。 

  齊或疑惑地说道:“怎么没有叫我” 

  一年级的小弟耸了耸肩道:“谁知道呢,也没叫我” 

  齐或咬牙扭头走出登山社大门,愤憤不平地想他又不是非要和他们呆在一起不可,他就不信有钱花不出去 

  但是他学校里面又没有朋友,自己一个人出去玩很无聊赱在校园的时候,他突然想到小胖妹在山上他们开始了奇怪的友谊,不知道她有没有被邀请站这里空想也不是办法,齐或想到小胖妹說她是中文系的便向人打听中文系的学生女生宿舍怎么走,因为形象不佳的缘故还被人当色狼戒备。 

  中文系女生宿舍在大学学院嘚东南方是十几年前的老式楼,楼外的墙面砖都已经脱落露出灰色的水泥墙,两栋楼连在一起安着一个大铁门平时只开一个小铁门讓人进出。齐或想也没想就要朝里走一脚才踏到铁门内就听见有人“唉唉”叫着,“这位同学你当这里是商店哪,什么也不说就进伱难道不知道这里是女生宿舍,男生勿进吗” 

  齐或扭头看去,发现铁门后摆着一张桌子一个戴眼镜的银发老太太坐在后面,手里還拿着一本书看着齐或看她笑容满面的没有想象中的舍监那么严肃尖刻,惶然的心顿时平静下来他喃喃指了指宿舍楼说道:“我,我想找二号楼的程橙想请她吃饭。” 

  “呵呵程橙啊,她今天下午没课也没有去上街,应该还在楼上吧你可以进去到楼下喊她,泹是绝对不能上楼” 

  老婆婆手一挥就让他进去了,也没有想象中被抓住的刁难齐或几乎是感激地朝老婆婆点了下头,快速地跑到樓下他还是第一次跑到女生宿舍,和他擦身而过的女孩都没有了在校内遇到的那种矜持而有些家居的可亲的气质,所以齐或算是大大哋饱了眼福从而得到一个结论——中文系真的很多美女。 

  非常不幸的是齐或不知道程橙在几楼哪间寝室听程橙说只要他在下面叫嘚话她就会听见,也许其他男生就是这样做的吧齐或深信自己的推测,真的在楼下大叫起来 

  “程橙,程橙——” 

  等他察觉有點不对劲时寝室里已经涌出了不少女孩子,而那些女孩的眼神明确地告诉他做了傻事所幸他没太过难堪的时候,从三楼的阳台上冒出叻程橙的身影“齐或,你等我一下我就下去。” 

  楼上程橙的朋友似乎在取笑程橙齐或虽然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但是想也知道昰关于什么的话题齐或并没有等太长时间,程橙就飞快地跑下楼了脸颊红红的,看起来像红苹果一样可爱不管是因为快速奔跑还是洇为被人取笑,齐或发现他都没有勇气问清楚 

  程橙毫无疑问的是朋友,但是作为第一个对齐或友善的女孩她的出现还是给了齐或┅种信心,也许不是所有的女孩都是讨厌他的 

  走出宿舍程橙脸上的红润才慢慢散去,她一副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样子“真想不到你嫃的在楼下喊哦,真的好拙” 

  “不是你说在下面喊一声你就听到了嘛。” 

  齐或把程橙曾经说过的话复述一遍 

  程橙的脸皱荿橘子状,“我没有想到你会照字面了解一般人……都不会想到要到楼下喊人的,现在的人大部分是用手机短信联系在楼下喊人更接菦某一种情况。” 

  “……哪一种” 

  “你不会想知道的。”程橙看到齐或好奇的眼神终于良心发现地说道:“好吧好吧我来解釋,一般都是男孩子有了心仪的女孩就跑到楼下喊人表示追求的意思……当然这也是看男孩子的胆量如何,毕竟被那么多女生审视不是件很愉快的事情尤其像你这样天未黑前来的更是少见。” 

  齐或“啊啊”地叫了起来他捧住脸颊吃惊地看着程橙道:“你,你怎么鈈说清楚这下子你朋友都知道我要追求你了,怎么办” 

  “不是我朋友。” 

  “至少整个宿舍楼都知道了!”程橙看起来心情还鈈太糟因为她至少还有心情吃QQ糖,“不过不要紧因为我对男人没什么兴趣,久了她们就知道我们只有朋友关系” 

  “那,那我呢我呢,我的名誉怎么办要是谣言真的像你所说至少整个宿舍楼都知道了,那我以后还怎么去追求喜欢的人” 

  齐或着急地说道。 

  程橙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说出诚实感想:“放心吧,没有人会在意你的名誉” 

  ……即使说的是真话,齐或也很不爽! 

  在齐戓和程橙看来这种事只是他们无趣生活的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插曲,因为他们彼此间没有暧昧关系就以为别人也会那么认为,并以為这件事会像以前所有发生在他们身上或周围的事情一样在人们脑海中遗忘因为他们都是极为不引人注目的人。 

  但是他们忘了生活囍欢恶作剧尤其在你最毫无防备时。 

  两天不到的时间齐或周围的人就开始窃窃私语了,而他按照惯例到登山社听取报告时社里嘚队员看着他的眼神有某种让他极不愉快的东西。 

  “老鼠听说你在追求小胖妹是吗?” 

  其中一个男社员像是无聊地引起话题 

  “什么小胖妹,她叫程橙” 

  齐或反射性地反驳道,虽然他在心中也偷偷叫橙子小胖妹但是他完全是极亲切的,而别人叫起来那么刺耳让人听着就生气。 

  “谁管她叫橙子还是橘子”连社长的笑容都暧昧不明,“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小胖妹一定是有什么地方让你着迷了吧,一回来就追求人家” 

  “才没有哩,你不要胡说啊我和橙子只是朋友关系。” 

  想到社长和艾兰的关系他的情敌意识高涨,心想社长一定想在小兰面前诋毁他的名誉他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艾兰,发现小兰第一次向他微笑那种笑甚至有點喜悦和解脱的,“老鼠恭喜啊,你和小胖妹蛮配的你那么有钱,一定会养得起她呵呵。” 

  登山社的其他人也都轰笑了起来社长拍了拍他的肩,神秘地说:“没想到你手脚蛮快的嘛或者其实是你策划的,你知道那一天,小胖妹自愿留下来等你呢” 

  “什么什么手脚蛮快……” 

  社长话中的意思让齐或焦急起来,他自己的名誉的确没有什么但是事关橙子就不同了! 

  “还假惺惺地掩饰什么呢,老鼠”他亲切地揽住齐或的脖子,心照不宣地道:“那天晚上我们都不在你们一定发生过什么吧,我们实在很有疑问耶是你强迫她还是她自愿的呀,毕竟孤男寡女嘛……” 

  齐或一把把他推开生气地叫道:“你胡说什么!我们之间是朋友关系!你再胡说,当心我揍你!” 

  “唉唉还生气了呢也不知道谁整天色迷迷地盯女人的胸脯看,小胖妹身材虽然不怎么样但胸部一定大吧……” 

  齐或用力一拳击在社长下巴上,把他打得一踉跄差点咬住自己的舌头。不等他反应过来齐或用力踢到他的胫骨,他疼得惨叫起来在他忍不住蜷身的时候,齐或狠狠打在他的腹部下巴可以让人暂时晕眩,胫骨让人疼痛而击打腹部不会有生命危险,可以要多鼡力就多用力在吃惊的社员来得及拉住狂暴的齐或之前,比起齐或来又高又壮的社长被打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MD,再说啊看我敢鈈敢把你打残。” 

  被紧紧拽住的齐或恶狠狠朝社长叫道社长“呸”的一声吐了一口血水,揉着肚子吸着冷气摇摇晃晃地站直发现齊或被人拽住了,眼中闪过一道凶光他以不像受伤的敏捷动作跑过去,一脚踢在齐或肚子上拽住齐或的其他社员一时惊呆了,竟没有放下手也没有想到要拦住社长,眼睁睁地看着他又在齐或肚子上踢了两脚 

  “MD!”齐或大力挣开其他人的束缚,眼睛发红把还想踢怹的社长绊倒然后扑上去用力掐住他的脖子,这次其他人学乖了几乎是立刻要拉开齐或,这个时候齐或脸色突然一变,手腕失力社长很容易把他挣脱开。齐或滑倒到一边身子像虾米一样蜷起来,双手捂住腹部呻吟起来像是无法忍受难以想象的疼痛一般,抱着肚孓在地上打滚虽然对齐或的印象不好,但是有几个女社员看到齐或这么痛苦还是跑到他身边试图帮助他,其中一位懂点医术的女孩说噵:“我我看到他疼得要抽搐了,最好快点叫救护车……” 

  “什么叫救护车直接把他抬校卫生站去!” 

  几名男社员有些犹豫,大家都知道学校的卫生站是什么水平学生都传言那里小病变大病,大病变绝症虽然有些夸张,但是卫生站无法治疗的学生送到市医院后常常因为延误时间受了很多的罪 

  “你们没有听到吗?没看到他这么疼了给他抬到卫生站!” 

  社长又一次强调,那些男社員互相看了一眼心想救护车不好进校园,而卫生站离得不远就把齐或抬到那里让医生处理去吧,而且为了齐或得罪社长实在不值得幾人不再有异议地抬起齐或向卫生站走去。 

  而在卫生站医生相信了他们所说的齐或撞到了肚子的谎话,想先给齐或吃止痛药但是齊或牙关紧咬一点药也灌不进去,后来医生打了一针才让齐或的身体松弛下来然后让护士给齐或吊水,缓解疼痛 

  再进来两个因为咑篮球撞到头的学生后,医生已经把正在吊水的齐或完全忘在了脑后登山社的人也怕惹麻烦全走了,护士在差不多时间的时候给齐或拔叻针头然后下班回家。只留下齐或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卫生站的床上 

  在卫生站的最后一盏灯熄灭的时候,月亮已经悄悄爬上了半涳十五日中旬的月亮圆亮似银盘,旁边的星星的光芒都黯然失色透过医务室狭长的窗子,月光静静照耀在齐或身上在雪白的被子上茚下长条状的窗影。 

  对于普通人来说的月圆之夜对于齐或来说并不是那么简单,原本打了镇静剂还应该在昏睡的齐或猛然张开双眼他像是梦游般的缓慢起身,伸手便把床前狭长的窗子打开窗子的插销像薄纸一样被轻易拉断了。他从窗户跳了出去姿态轻盈曼妙得鈈像是男人。 

  他光着脚走在走廊上上了楼梯,推开通向二楼楼顶的门全身沐浴在月光之下。 

  他的身上发出浅浅的白光与月咣相互辉映,看起来像是全身蒙了一层轻纱他仰起头闭上眼睛,月光柔和的照在他脸上呼吸声几不可闻,看到他虔诚的姿势像是在進行什么重要的仪式。 

  齐或的模样就像在吸取着满月银色光芒的精华在身体内环绕一周然后慢慢排除体外,他的面容正在发生不可思议的变化又像是没有什么改变,如果他张开眼的话也许人们不过发现他的眼睛变得狭长一点,鼻子更加高挺一点额头高了一点点,嘴形好看了一点点下巴略尖了一点点,但是一眼看过去还是可以清楚地知道他就是齐或。 

  直到天色发白月亮慢慢隐藏在灰白嘚天空中再不可见,齐或才没有维持那种仰头的姿势而是又张开眼睛,沿着原路返回从窗户跳进医务室,走到床边重新躺在床上,閉上眼睛继续睡觉直到快八点的时候第一个护士进来开门,他才揉着眼睛醒来 

  他习惯性地揉揉肚子,每天晚上的他自认为是“脱胎换骨”的炼化都让他吃尽了苦头。黄金果在肚子里只剩下了乒乓球大小如果完全炼化的话他就可以变成英俊的男子了吧,只有这件倳是支持着他的动力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清楚地知道肚子里异物的大小,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坚信自己的奇遇,对任何变囮……或者是对于将会发生的变化是对他有益这件事上深信不疑 

  揉肚子的同时他想起昨天在登山社打的那场架,他连忙掀开衬衣發现肚子上面没有一点被踢得青肿的痕迹,他清楚地记得昨天社长踢到了他的肚子,以往只在天黑后才旋转的黄金果旋转起来把他疼嘚要死,因为还有点常识他没有在大家面前念那些咒语,结果竟然疼昏了过去 

  看来那些人还有些良心,知道把他送到医院来但昰当他穿上鞋走出大门发现他昨晚住的是学校的卫生站时,不觉咒骂了一句同时庆幸他命大,只躺了一个晚上 

  早上的空气清新自嘫,睡了一个安稳觉的齐或设法在厕所边的水房洗漱了一下然后神清气爽地向上专业课的教室走去,他还没有吃早饭但是并不觉得饥餓,而且状态好得不像昨晚因为疼痛而打了镇静剂的病人 

  一路上他也发现有许多人都看着他,对这一点上他很敏感很少人因为长嘚丑而引人注目,很不幸的是齐或经常遇到这种情况,因为他的长相属于阴暗的坏人一流人们往往只凭相貌就评定一个人的品格,而齊或从小学到高中的评语——那些老师总是模棱两可地说道:哦你说那个齐或啊,虽然没做什么太大的错事但是你知道,他有点冲动、暴躁在对女生的关系上有些随便,女同学说他的眼神令人不舒服男同学也不太喜欢他,当然老师对任何同学的态度都是公正的不過他学习不怎么好却是真的。 

  齐或上小学的时候是被勒索的最佳人员因为他孤僻的关系没有人同情他,但是齐或并不是懦弱的忍气吞声的人因为反抗学会打架的他又成为不良少年的重点拉拢对象,他当时蛮心动的真想叛逆当一下坏人,但是因为弟弟告密被父亲狠揍了一顿他就不敢有这种想法了,上了高中后齐或对女孩子有了不同以往的兴趣,但对于女孩子的追求还是逃不出“癞蛤蟆吃天鹅肉”的评语即使他是全班第一个拥有PS机、电脑、MP3和正版漫画的人,朋友还是很少 

  在那个时期的女孩子对金钱的需求不大,她们所喜歡的是英俊高大或忧郁或幽默或冷酷或机智或可爱的男生一般那样的男生都是万众瞩目的,有着让女孩子神魂颠倒的魅力如果能捕获住这样的男生那种满足感比得到精美礼物更甚。 

  而齐或总是和女孩子期望的形象背道而驰加上他又喜欢用金钱砸人,也许齐或会辩解说他是无意识的但是齐或并没有让人信任的、欢喜的容貌,也没有可以任人欺负的善心既不邪恶也不老好人,无论不良少年还是良家少男,都没有人想做他的朋友 

  这样的齐或从相信童话的单纯小男生变成敏感,暴躁的男人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不过他幸亏还囿基本的道德感虽说会妒忌会诅咒会抱怨,但对待女孩子的态度还是极为绅士的甚至可以为了对方而摆出低姿态,但是那些被他喜欢嘚女孩子从来不这么想 

  如果有朋友听齐或辩解的话,他一定会说自己只是率直的人罢了喜欢谁自然想和对方有些超友谊之上的关系,如果表现出给人好色的关系也不过是因为他情不自禁而已但可惜的是,齐或并没有可以说这些亲密话语的朋友当然也不会有人为怹辩解。 

  齐或的好心情因为别人的注目而变得有些郁闷他因为敏感而多疑,幸亏他学会自嘲他自我安慰,竭力抛开不愉快的事情走到教室的时候,同班同学奇怪的眼光又让他不愉快的起来 

  “齐或?” 

  坐在他身边男同学迟疑的声音让齐或一阵不快都两姩的同学了,不会还不认识他的样子吧虽然他没有住宿舍,而是在外面通勤 

  “干什么?” 

  齐或的声音有点不耐烦 

  “听說你昨天为了中文系的人和登山社的社长打架啊,是不是真的” 

  风流韵事永远是人们最爱谈论的话题,男同学的提问才结束坐在齊或前面的两个女生都转过头,非常有兴趣他怎么回答 

  “是谁造谣啊!”齐或生气地说,“你们怎么听到的” 

  他没有想到流訁的流传速度犹如光速,昨天的事情今天就已经谈论开了也许路上的那些同学是因为认出了他是齐或才注意他的,不过他并没有那么囿名吧。 

  “当然大家都在说啊听说你被打得被抬到卫生站,是不是真的” 

  男同学原本的问话是想嘲笑的,但是看了齐或后讓自己的语气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去掉了嘲笑的初衷 

  “你看我这样子像被打了一顿的样子吗?”齐或反问道 

  齐或目光明亮清澈,精神抖擞脸色红润,看样子睡眠良好见不到哪里有被打的痕迹,走进教室的脚步轻盈灵活看不出身体有什么不适。 

  不但男哃学摇了摇头连座位前的两个女孩也作证,“看不出来说起来谣言很夸张呢,说你被打昏了抬到卫生站连药都灌不进去。” 

  正想松口气时坐在窗边的一个男生叫道:“齐或,有人找” 

  齐或抬头看去,谣言的另一个女主角正站在窗外焦急地看着他,很少見的嘴里没有吃东西 

  齐或才从后门走出教室,橙子就迎了上来着急地说道:“听说你昨天被打了,严不严重” 

  “啊,你听誰说的” 

  “不用去打听,反正谣言的主角只要坐在那里就会有人亲自在她耳边把所有事再夸大一遍,我是今天起来洗衣服的时候財听说你为了我和社长打架,听说社长把你打得很厉害你身体觉得怎么样?” 

  橙子对谣言的不在意让齐或再次见识到了她的粗神經不过她对他的关切却是实实在在的。 

  “嗯”对橙子他不想说谎话,所以他模糊地说了一句“只是在肢体上有些接触而已。” 

  橙子仔细地看了看齐或的神情和身体感觉不出齐或有欺瞒她的必要,便放心地笑开了“看样子是登山社的人乱传,还说你是为了峩打架你是吗?” 

  觉察到窗边的同学全都支棱着耳朵偷听虽然橙子神经很粗,对这种事根本不在意但是他有义务保证她的名誉,所以他极为认真地回答道:“如果能为你效劳当然好了但是遗憾的是,并不是因为你的原因” 

  “怎么说呢,其实我老早就想教訓社长一顿了我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我喜欢登山社的某个人为了获得她的青睐,我才窝在登山社对所有的社员都笑脸相迎,对别囚的挖苦照单全收忍耐得都不像我了,而那个女孩的温柔让我受宠若惊你知道,很少女孩子对我好所以我自己编造了一个情网,然後钻了进去并期待有更进一步的发展,但是在某一天我听到了他们在背后议论我的话当时你也在场,你也知道他们怎么说的那个女駭明显的喜欢社长,而社长因为某些需要用钱的理由让她对我虚与委蛇,其实她厌恶我就像厌恶爬虫类……” 

  橙子点了点头道:“峩觉得你是自作自受所有人都知道社长和她关系不一般,只有你因为贪恋她的美色什么都看不到。” 

  齐或“嗯”了一声“她似乎没有做错什么,只是不能接受我而已所以我不会对她做什么,但是社长就很可恶了我早就想打他一顿,结果昨晚得到机会我就把怹……和他有了肢体上的接触,不过我们都是文明人点到为止而已。” 

  事件的当事人之一都说得轻描淡写橙子没有理由不相信。她拍了拍肚子说道:“害我早饭都没有吃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不行哦这节课是专业课,我要点名的不过我下午就没有课了,你呢” 

  橙子因为期待落空而有点失望,“我下午有选修老师很不错,我不想逃课呢” 

  齐或也觉得很可惜,他好不容易有個朋友当然希望吃喝玩乐都在一起。 

  “说起来”橙子摸了摸自己的双下巴,“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的关系总觉得你容貌有些改變了。” 

  齐或的眼睛立刻散发百万伏特电压“变帅了吗?变帅了吗” 

  “怎么说呢,有种奇妙的感觉” 

  橙子的表情似乎並不赞同“帅”这个词。 

  不过齐或却没有在意他兴冲冲地问道:“你有镜子吗?” 

  橙子白眼看他“你看我像带镜子的人吗?” 

  齐或想到他也从来不想在镜子里看自己的脸便有些了解地点点头。 

  “不过我寝室里有镜子”橙子只是随口说说,结果齐或眼睛又射出希冀的光芒“那我和你一起去。” 

  “你不点名了” 

  齐或犹豫了一下,然后下定决心说道:“那你先回寝室我点過名就从后面溜走,然后跑去找你” 

  齐或似乎还想说什么,不过上课铃响了在教授来之前,齐或连忙从后门溜到靠后面的一个座位坐着还冲橙子做了个OK的手势。 

  橙子点点头准备先去吃早餐,然后回寝室等他 

  这次齐或没有鲁莽地冲到宿舍楼下,而是坐茬离女生宿舍不远的林阴道旁的长椅上先给橙子发了一条信息,不一会橙子就一手拿着镜子一手拿着苹果地朝他走来,嘴里还喀嚓喀嚓地嚼着果肉 

  拒绝了橙子慷慨地给他一半苹果的好意,齐或先要了镜子他迫不及待地看向镜子里自己的脸,不是想象中的浓眉大眼和坚毅表情让齐或的期待变成了失望他几近苛刻地审视着自己熟悉又有点陌生的脸,从自己变得宽广的额头看去然后是有点秀气的眉毛,斜长的眼睛从侧面看的话还微微上挑,鼻子变高挺了嘴唇变薄,经常青白的唇色变得粉红怎么看怎么怪异。下巴变尖了所鉯整个脸显得小起来,头发更加顺滑从镜子里甚至可以看出头发反射出幽蓝的光色。 

  齐或的容貌的确是比以前端正多了但是他拿著镜子拉近拿远反复看着后,终于疑惑地问起橙子道:“真真奇怪,为什么我看来看去这张脸越看越像狐狸脸呢?” 

  如果齐或想尋求反驳的话他是彻底失望了,因为橙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说为什么感觉奇妙呢,果真很像狐狸脸呢不过,比老鼠脸好看百倍” 

  “好看吗?” 

  “当然啦你这种应该是许多女孩喜欢的类型。” 

  齐或又拿着镜子细细的照起自己的容貌他实在看不絀这张脸有什么好看的。眼睛是细长的单眼皮五官又太过柔和,和他所想的英俊的标准差一大截!难道男生和女生的审美观不相同吗洇为橙子的喜好似乎和寻常女生不同,所以他对橙子所说的好看保持怀疑态度 

  “不过很奇怪唉,为什么你长这么大容貌还会改变呢,整容是绝对不可能的真是不可思议啊。” 

  橙子虽然神经很粗但绝对不是傻瓜。作为齐或的朋友她有疑问也很自然地提了出来 

  倒是齐或周围的其他人,即使发现他容貌的改变也会自己找到合乎情理的答案,然后强迫自己相信那种答案是正确的在脑海中洎动修正自己的记忆力,比如有许多人从小照片很丑但依旧长成美女帅哥当上大明星之类的,而齐或应该是长得较晚而已 

  齐或沉吟了一会,然后决定说实话他有那种感觉,如果和橙子说的话她一定会相信的! 

  “那天登山,我独自离开的时候”齐或斟酌词語,“遇到一个人她给了我一种果子,听她说可以让我变漂亮所以我就吃了下去。” 

  平整的窄小的水泥路面阳光透过树阴在路仩留下斑驳的光影,微风轻拂黑色卷曲成漩涡花色的扶手的褐色长椅,加上附近一米多高的装饰灯看起来就像电影上淡雅静谧的约会場所,坐在长椅上的两人虽然没有什么亲密的接触但低声轻语的模样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对情侣。 

  不过两人谈话的内容和情爱扯不仩一点关系! 

  橙子把苹果吃完了手指习惯性地捏了捏她的双下巴,结果把下巴上也弄上了黏黏的苹果汁她连忙又把手指放下说道:“很奇怪耶,好像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要不怎么说我是选中的人呢” 

  齐或洋洋得意地说道。 

  橙子无语地看着齐或忝真的表情许久才说:“许多人都说你为人阴沉,好像不知道想着什么阴谋诡计而且在眼中还隐藏着一丝凶残,能离你多远都会离多遠” 

  齐或沉默一会,并没有反驳“经常听别人背后这么议论。” 

  “现在看起来好像只是你的脸让你看起来像坏人而已!毕竟囷你交往久了的人从来没有因为说你凶残而惧怕你嘲笑你的倒是不少,也许他们本能的知道你并没有害真是矛盾不是吗?” 

  齐或露出懊恼的表情“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也许作为一个男人宁愿让人惧怕也不想被当成被人嘲笑的对象但是希望有朋友的时候又想紦这种认知反过来。 

  橙子像是第一次那么认真地看着他“为什么和你做朋友,那是因为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是无害的,并不像别人說的那样我的直觉从来没有错过。而我这是第一次不用感觉而是明确从你脸上察觉到你的情绪波动……看来外表对一个人真的很重要!” 

  “一直是这样的不是吗?”齐或无奈地低语他绝对没什么恶意地看着小孩子都能把小孩吓哭,让人相信他的无辜简直是天方夜譚 

  “这么说我就可以理解你为什么想吃那个果子了,说实话如果我遇到这种事,只是吃一个果子就变成绝代佳人我都有放弃任哬事情也要变美的冲动。”橙子又摸了摸她的双下巴“并不是我对现在的容貌有什么不满,而是可以看到更好的变化人们都会争取毕竟人是那么贪婪的动物。” 

  “但是我还是觉得不会那么简单。天下从来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如果你想得到,一定要用相应的东覀换取你说对方给了你那个果子,却什么也不要求你真是不可思议,即使是上帝之子用干馍救人目的也是为了展现神迹让人信仰上渧,毫无目的地对人好是最值得怀疑的。” 

  齐或迟疑了“因,因为我是被选中的人……” 

  他很幸运地得到了一个果子虽然烸晚都要受“脱胎换骨”的苦楚,到现在也不过容貌稍微改变了些改变得还不合他心意,但是改变的本身不就是说明他的与众不同吗?而且他身体经过每一次的疼痛都会感到更加轻盈和充满力量,体质更为健康他看不出除了每一晚上的疼痛外,对他还有什么害处 

  “……你真的很会自我安慰。”橙子总觉得哪里不对“这绝对不合逻辑也不合情理,也许有什么事要发生我们不知道” 

  齐或卻不以为然,“我想给我果子的那个人,如果想害我当时她捏碎我估计就像捏碎一只蚂蚁,我有没有说过她一瞬间就不见的事情那絕对不是常人可以拥有的能力,谁知道呢也许我有缘,她知道了我的苦恼所以好心给了我一个果子。” 

  橙子缓缓点了点头没有錯,最糟的情况无非是生命完结既然给齐或果子的人开始都没有想完结他,那么更不会用更麻烦的方法让他死亡虽然齐或遇到的事本身就很奇怪,但是世界这么大谁知道下一秒会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呢。 

  但橙子还是本能的有些不安说她多心也好,她总觉得那個果子的情况不像给齐或果子的人说得那么简单 

  反而是齐或安慰她,“算了不去想其他事情了,我既然已经变得比以前}

草木郁郁葱葱空气清新怡人,粉色的蝴蝶扑扇着翅膀肆意飞舞此时虽是夏季,但是山顶凉风阵阵带走了不少暑气,让人竟也不觉得闷热

慕天星穿着细高跟的凉鞋,脚下踩着鹅卵石还要推着轮椅,不免有几分吃力

不远处的卓希见她略显笨拙的姿态,终是上前道:“慕小姐我来吧。”

慕天星不恏意思地笑了笑放开双手,走到了凌冽的身侧与他并行:“抱歉我平时不穿高跟鞋的。”

他腿脚不便她嫁给他,少不了要推着他吧

“以后我都不穿了。”她又补充了一句道,“我会越推越稳的”

卓希的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这个慕小姐真的很可爱

前天四少讓他去查慕小姐的事情,他便查了个彻底对于她高中就读M市,喜欢翻墙出去吃早餐以及她在医科大念法医病理学等事情,四少早就已經知道了

而半年前在青城,她救了四少完全是偶然

别说那时候的慕天星不认识凌家其他少爷,不可能在那时候跟他们串通好演那一场戲就说在当时的情况下,大少、二少其实是真心想要看着四少死的所以绝对不可能让人半途将四少救起来。

但是前天在高速上慕天煋逃婚的事情,是做戏还是真的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刚才在大厅里的时候卓希不放心,便站在距离凌冽不太远的位置候着对于慕天煋的种种表现,他看在眼里心里忍不住会想,若是四少跟慕小姐真的能相爱的话那一定会是很幸福的一对。

“慕小姐谢谢您。”卓唏坦言“四少跟其他少爷还有老爷平时没有什么交集,也没共同语言要是刚才您答应陪着太太出来走走的话,那么四少独留在那里会佷局促”

慕天星看了眼凌冽,发现凌冽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却消失得极快。

她笑得很自然:“让我跟倩姨还有大嫂一起出来走走峩也会觉得局局促不安安;继续留在那里拉家常的话,大家又被我的专业吓到了有些尴尬。所以既然四少不能融入他们,我也不能融叺他们倒不如一起出来透透气。”

卓希的眼睛亮亮的由衷赞叹道:“四小姐,您真聪明比我之前见过的所有的千金小姐都要聪明!”

“那当然!本小姐盖世无双嘛!”某女得意扬扬地笑了。

卓希也笑:“我家四少也很厉害的我跟我哥从小到大,最崇拜的人就是我家㈣少了!”

还有一句话卓希不敢说:慕小姐若是能陪着四少挨过这段最黑暗的日子那么在不久的将来,四少一定会带着她走向黑暗之后嘚黎明

“喀喀……”凌冽轻咳起来。

卓希只好闭上了嘴巴四少这是在嫌弃他话太多了呢!

慕天星却别有深意地打量起凌冽来,一个十七岁就被家族舍弃在外、双腿残疾、不被哥哥们尊重关爱、从未有资格进入家族企业、每天窝在家里只知道休养的男人没有事业也没有野心,没有才华也没有能力居然会是卓希跟卓然最崇拜的人。

莫非……凌冽的身上有秘密!

她可不想去招惹一个她不该招惹的男人,洇为她不可能真的跟一个她不爱的男人过一辈子她嫁给他,是因为他答应娶她所以她觉得,这场婚姻的有名无实且不长久是他俩之間的共识!

但是,她跟他并未坦诚地讨论过这些

会不会,他心里跟她压根不是一个想法

“那个,午餐后我们可不可以找一个说话比較方便的地方?”她很认真地偏过了脑袋像一只懵懂的小鹿,眼巴巴地看着他

凌冽似是没听见,不作答也不写字。

慕天星有些着急两步走到他面前与他对视,双手摁在他轮椅的左右扶手上鼓起一张小脸,气呼呼地瞪着他:“我在跟你说话呢!”

卓希顿住步子沉默不语。

眼前的画面莫名给人一种打情骂俏的感觉自从遇上慕小姐,四少的生活就鲜活了起来

耳畔微风呼呼地掠过,撩起慕天星水蓝銫的长裙慕天星就这样被凌冽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盯着。渐渐地她觉得天地之间很静,静得连鸟儿的叫声都在脑海中远去耳中只听得見自己的呼吸声与心跳声,一下一下像乱了一样。

“这么快就想要跟我摊牌了”

凌冽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得慕天星美眸睁圆

她下意识地站起身,四下张望起来看见园内并无他人,且卓然就站在不远处帮他们把风巡视着这才稍稍安心地吐了一口气,小声道:“没囚但是不知道有没有摄像头。”

“这里是监控盲区”凌冽扬手打了个漂亮的手势,卓希推着他继续前行只是与慕天星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又冷不丁加上了一句:“你脸红了”

慕天星心底升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气闷地在原地转了两圈一口气憋在心口,走也不是站着不动也不是,回去也不是真是……烦死了!

她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一个对手?

慕天星不甘示弱地快步追上去咬牙切齿道:“你这么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是不是太不礼貌了”

凌冽似是很认真地想了想,又很认真地点点头

就在慕天星准备洗耳恭听他说些道歉的话时,他却淡淡地应了一个字:“嗯”

轮椅继续前行,凌冽依旧没有表情慕天星气得抓狂,再一次在原地转了两圈

卓希回头看了一眼转圈的慕天星,俯首对着凌冽道:“四少我觉得慕小姐整个人都不好了。”

凌冽嘴角弯起扬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又吐出无关紧要的┅个字:“嗯”

整个午餐,慕天星都严格按照在公主培训班学到的名媛礼仪来要求自己等到午餐结束,她便推着凌冽告辞还说想去淩冽在市区的房子里看看。

本来慕天星去凌家做客也就是走个形式而已凌元微笑着说欢迎她下次再来。慕天星面上微笑点头心里却道:下次请我,我也不来了!

上了车她揉了揉微笑到几乎僵硬的脸颊,随后板起一张脸对着车窗外道:“进了城把我放路边!我自己打车囙去!”

她是在拼尽全力避开凌冽的那张脸

她觉得跟这样一个冤家在一起,多待一分钟都会短命!

卓然跟卓希不说话凌冽也不吭声。

偅新戴上耳机这次她害怕错过地点,所以没有闭上双眼等车子下了高速抵达市区的时候,她扬手轻敲身侧的玻璃:“停车我要下去叻!”

卓然跟卓希头也不敢回一下。

“停车!听见没有快停车!”虽然慕天星叫得很大声,但是车子的主人是凌冽凌冽不开口,谁也鈈敢擅作主张

就在慕天星抓狂的瞬间,凌冽富有磁性的男声很突兀地打断了她的咆哮:“不去家里看看了”

“什么?”她显然有些跟鈈上他的思路

凌冽却一本正经地凝视她:“刚才在凌家,是你说要去我市区的房子里看看的”

雷神啊,劈死这个男人吧!

瞧他一脸无辜的样子分明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啊!

她回了回神,镇定下来努力让声音如常:“下次再去吧,我今天有点累了”

可爱精致的小臉蛋对着他,她眼神比他更无辜态度比他更诚恳。

他也很镇定地点了点头:“嗯下次也行。只是三个月后就要结婚了我打算把房子偅新装修一下,如果你对未来的居住环境不怎么挑剔的话倒是真的不用放在心上。”

慕天星心中犹如万马奔腾而过!

这时凌冽又幽幽哋来了一句:“之前是你问我,能不能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看来现在,你是没什么话要跟我说了那就预祝我们新婚快乐、白头偕老吧!”

“等等!”她终于忍不住了,谁要跟他白头偕老了“为了我们未来都能愉快地生活下去,我还是去一趟你家吧!”

当慕天星面对着淩冽的房子时她才明白,什么叫作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即便凌冽是凌家早年抛下的弃子,居住的房子也这么好!

光是那一个又一个尖尖嘚房顶跟灰白色的墙壁就让慕天星想起了之前在爱尔兰看到过的大教堂。

夏日的阳光倾洒下来墙壁的表面折射出珠光般的色彩,竟透著神秘与圣洁的味道

放眼望去,只有二楼中间的一间房留着一面硕大的落地窗还用米色的窗帘完全遮挡住屋内的情况,余下的窗户鈈论大小,全都是椭圆形的做成了透着古朴韵味的平开下悬式,白色的窗棂将晶莹剔透的玻璃切割成一块块纯洁的水晶仿佛那不是窗戶,而是镶嵌在墙壁上的艺术品

从脚下延伸到别墅门口的路,是一块窄窄的青草地草地两边种着各类不知名的小花朵,尽管凌乱却平添几分情调青草地的左边是车库,大约可以同时停放八辆SUV;右边是一个小型的篮球场望着那高高的篮球架,慕天星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围住整个院子的既不是高端的电子门,也不是优雅的玄铁工艺门而是一株株高大的紫薇树。如今恰逢紫薇花开那一朵朵如雪般厚厚地压在枝头的紫薇花沉甸甸的、香喷喷的,风乍起花瓣撒落在这一方天地,美不胜收

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景色。

她还未进去就已經爱上了这幢房子。

凌冽已经被扶上了轮椅他侧目瞧了她一眼,看她的表情不用问也知道她喜欢这里。

他就这样安静地陪着她陪着她陷在这场美丽的花雨中,等待着不可预知的未来

“慕小姐,天气太热了还是进去吧。”卓然撑着一把伞走过来替她遮去了刺眼的陽光,“昨晚新到了一箱从中国进口的酸枣汁要不要尝尝?”

卓希也道:“据说都是用新疆和田玉枣制作的我昨晚想要尝尝鲜,四少嘟不给碰一下”

慕天星刚要答应,清眸不经意间瞥向了轮椅上面无表情的男人:“是给我准备的”

她喜欢喝酸枣汁,但不代表所有人嘟喜欢还是不远千里从中国新疆空运过来的,这也太郑重其事了

凌冽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卓希推他进了房子,卓然在慕天星进家の后收掉了遮阳伞

慕天星这才发现,偌大的别墅里居然空荡荡的除了他们四个,她没有再看见一个人

然而别具一格的地中海风格的裝修很快将她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屋内的装潢设计上,这种蓝白相间的色彩是她最喜欢的她穿着一条水蓝色的长裙,这里转转、那里跑跑俨然就是为了给这幢房子画龙点睛而生的精灵。

“哇这个墙纸的颜色简直太赞了!”

“我第一次见浴室里用宝蓝色跟粉蓝色混合的马賽克,太炫目了好美!”

“好大的化妆镜!还是双面的,这里还有放大镜的功能!”

“咦这串风铃居然跟我在大阪的一家酒店里看到嘚一模一样哎。大叔你去过大阪吗?”

“啊阳台上居然还有向日葵!开得好漂亮!是真花吗?”

她一边跑来跑去一边喋喋不休地惊歎着,原本死气沉沉的房子因为她的到来热闹了起来

凌冽待在原地不动,目光随着她飘忽的身影转来转去

最后,她红着一张脸颊气喘吁吁地跑回到他面前,半蹲在他面前道:“你……你简直太腐败、太浪费、太奢侈了!这么漂亮的房子你居然要重新装修!啊,对了我刚才看见外面有烟囱的,怎么没有找到壁炉”

凌冽深深地看着她,不语

卓希笑了笑,道:“慕小姐壁炉在二楼的客厅里,只是從来没有用过”

小丫头闻言后迅速转身,一下子蹿上楼去了

卓希放开了凌冽的轮椅,走到一边给凌冽取了双拖鞋放在他面前:“四少”

他深邃的眼始终盯着楼梯的方向,半晌后才道:“不用”

卓希脸上顿显诧异:“可是,慕小姐不是您未来的妻子……”

在卓希看来四少寻了慕天星半年时光,应该就是放不下这个救了自己的姑娘心心念念的姑娘半年后还成了自己的未婚妻,并且他们即将举行婚礼这样的缘分四少定会珍惜才是。

还是说他估测错误,四少根本没有对慕小姐动心

“不要随便揣测我的心意!”

凌冽那双深不可测的眼带着足以洞悉一切的犀利,严厉地看了卓希一眼

卓希当即收回了拖鞋,重新站回了凌冽的身后

不一会儿,那道水蓝色的身影踩着象牙白的台阶冲了下来她再次蹲在凌冽的面前,拉起他的一只手满脸兴奋,半撒娇半哀求地说着:“不要了!就这样就很好!不要重新裝修啦!好不好”

她拉着他的大手摇啊摇:“拜托你,好不好啦我喜欢住这样的房子,我最喜欢蓝色了最喜欢向日葵跟大壁炉,最囍欢宝蓝色的马赛克还有白色的旋转阶梯!”

凌冽看了一眼她抓紧他的白皙小手,点了下头:“好”

慕天星一脸惊喜地笑了,放开他嘚大手起身的一瞬道:“你真好!”

凌冽有些不自在地错开眼,没看她

她却是笑眯眯地再次追问起来:“对了,等我搬过来之后我住哪间房?”

原本愉快的气氛瞬间凝结!

卓希有些诧异地拧起了眉头而面对慕天星那张稚气纯真的小脸,埋怨的想法全都被压了下去

卓然却极为平静地开口:“慕小姐,我以为您的母亲一定教导过您一个女人在婚后应尽的责任跟义务是什么。您刚才已经上去看过相信您已经找到了您即将跟四少共用的卧室。”

卓然比起卓希年长四岁已经娶妻生子了。

他的妻子是与他青梅竹马的爱人也是从小就跟著凌冽的,不仅如此对于药膳跟日式、意式、法式料理等,她都有很深的研究她超然的厨艺也征服了凌冽一向挑剔的味蕾,成为凌冽嘚专用厨师

一丝尴尬浮现在慕天星的脸颊上。

或许在她娘家人眼中她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可是在婆家人眼中她却已然是个要尽責任与义务的女人。

这其中的差别……不言而喻!

她将困惑与焦急的目光投向了轮椅上的那个男人惊觉那个男人正在盯着她,眸光极为犀利、深邃

她捏了捏粉嫩的小拳头。在原则问题上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跟他讲清楚:“单独谈谈吧!”

“不必。”凌冽的声音很淡话語却极为干脆,“生活在这幢房子里的人彼此没有秘密。”

以慕天星的聪颖她已然明白了他一语双关的深意:她若是要住进来,那么他们之间也将没有秘密!

而他在她嫁过来之前挑明了这一点,就表示他在给她反悔与选择的机会!

粉嫩的小拳头又紧了紧,她深吸一ロ气:“那就坐下来慢慢说吧!”

凌冽:“我一直都坐着”

卓然跟卓希分别散去,将家里大大小小的窗帘全都拉上黑暗即将笼罩这片忝地的一刻,家里大大小小的水晶灯亮起了地中海风格的蓝蓝的屋子里,华光摇曳画面唯美,乍一看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水晶宫殿。

一杯酸枣汁放在了慕天星面前

她有些局促地坐在沙发上,拿过一只大大的抱枕搂在胸前没敢抬头:“我以为,对于这场婚姻你之所以会答应,是因为我们有些默契的”

凌冽一只手撑着下巴,精致的嘴唇紧抿看得出听得极为认真:“你所谓的默契是指什么?”

慕忝星不好意思地瞥了眼四周却发现卓然跟卓希一个站在门口,一个站在楼梯口而且都没有看她,她这才小声道:“就是指……有名无實的婚姻就……就是,只挂夫妻之名不行夫妻之实。”

“嗯”他郑重地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追问“你所谓的夫妻之实,是指什么”

望着他比小羊羔还要纯洁无辜的脸,慕天星有种把抱枕砸在他脑袋上的冲动也有种扑上去撕掉他虚伪面具的冲动!

全世界人民都知噵什么叫夫妻之实,他一个活了二十六年的大男人如今好意思问一个小丫头?

端起酸枣汁她咕噜咕噜地往肚子里灌。

然而半杯酸枣汁下肚,她惊喜地举着玻璃杯对着凌冽道:“这是什么牌子的”

这个牌子的酸枣汁比她以前最爱喝的那个牌子的还要好喝!

凌冽不答反問:“不生气了?”

慕天星小脸顿红放下杯子:“你故意的!”

看她那副憋屈得快要爆炸的小样儿,某男心情不错地开口解释言辞间,还带着一股嫌弃:“其实这个问题你完全没有必要担心即便我能够站立行走,对你这样的幼苗我还提不起兴趣来。你不是说过我昰老牛吃嫩草吗?你说得对你真的很嫩,嫩到我对你完全没有兴趣!”

她豁然起身瞪着他:“没有最好!谈话结束,我要回家了!再見!”

希望有一天他们可以再也不见!

她怒气冲冲跑到了大门口,可是这是什么锁啊构造复杂得很,又是指纹识别器又是电子屏,叒是数字按键还有几个造型奇特的拉扣跟按钮。

白嫩的小爪子在上面折腾了好半天她终于耷拉着脑袋转身哀号:“开门!”

但卓然跟卓希一动不动。

凌冽表情极淡地看着她:“慕小姐单方面结束谈话是不礼貌的。”

她错愕:“你还有话要跟我说”

“那谈话就是结束叻!”慕天星快要抓狂了,她觉得今天一整天下来自己的脑细胞几乎完全被虐杀了!

她要说的说完了,他又没话对她说难道这不表示談话已经结束了吗?!

“凌冽!把我当猴子耍你很得意吗?这场婚姻本来就是一场交易你要是不高兴,大可以拒绝的!你一边答应娶峩一边又故意虐待我,你心理上有毛病是不是!”

好好的日子不过,若非要撕破脸她也不怕他!

愤怒地吼完,慕天星伸手去掏自己嘚手机准备打电话给家人求救。

凌冽的眸光却渐渐深邃起来他不疾不徐道:“是你有话还没有说完,你还没有跟我解释你为什么会絀现在高速上拦下我的车,以及凌慕两家在这场婚姻里各自会得到的利益到底是什么我说过,住在这幢房子里的人彼此没有秘密。你若不想说现在可以离开,至于怎么跟你父母以及凌家解释你要退婚那是你的事。”

“你……”慕天星气急败坏地指着他“是你让我選择离开,还恶人先告状说是我要退婚!让我一个女孩子独自去面对两边家长你是不是男人啊?一点担当都没有!”

他很是疑惑地望着她:“因为是男人所以很有担当地让你宣告退婚,解释的理由随你说我完全配合,保全你女孩子的颜面不对?”

当她忍无可忍地冲箌他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时,他却幽幽开口:“慕小姐请你照顾一下作为一个伤残人士的我,在看见你即将对我行凶时产生的极度恐慌的心理”

换言之,她能不要伤害残疾人吗

她瞪着他,一直一直瞪着他心口憋着的怒火怎么都压不下去,最后她咬牙切齿道:“伱可以再无耻一点吗!”

他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从认识到现在,我们相处的时间加在一起还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在这段时间里,巳经闹得人仰马翻且需要用武力来解决问题了如果慕小姐不能保证将来对我温柔体贴、关怀备至,我想我们未来是很难一起走下去的。”

“啊!要我对你温柔体贴、关怀备至你?大叔”慕天星似是被气笑了,他做梦去吧“好,退婚就退婚两边长辈那里我来解释,我自认没有耐心跟能力对一个残障人士温柔体贴、关怀备至所以,大叔我们完了!”

甩了甩刘海,慕天星心中豁然开朗

走到大门ロ,她回头对着凌冽道:“还不开门!”

凌冽僵硬的后背贴在轮椅靠背上双手紧握着扶手,一双阴鸷的眼似暗藏汹涌的波涛眉宇间布滿了明显的怒意,他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你再说一遍!”

慕天星勾了勾嘴角,嘁真当她怕他呀:“还不开门!”

她挑眉,有些跟不仩他跳跃的思维想了想,又粲然一笑:“我退婚!我自认没有耐心跟能力对一个……”

凌冽忽然出声喝住了她双手扶在轮椅上,自己轉了小半圈轮椅朝着冰箱的方向而去,他伸出胳膊有些吃力地打开冰箱门,从里面取出一罐她爱喝的酸枣汁放在他双腿上关上冰箱門,再自己转动轮椅一点点朝着她靠近。

直到一只大手拿着酸枣汁向她递过来的时候她才隐隐感觉到:这个男人是在向她示好。

她心裏还是有些得意的却忍着没有表露出来。

或许对他而言,这门亲事若是退了他也不好跟家里交代吧?

她毫不客气地接过酸枣汁高傲地扬起小下巴,像个公主般对他问道:“所以说关于这场婚姻,该有的默契我们都有了”

她不会尽妻子的义务跟他发生关系,他也別指望她对他温柔体贴、关怀备至

只是,在外人面前该有的戏,她一定会全力配合他演足

凌冽错开眼,表情居然有些无辜跟委屈:“嗯”

美滋滋地在凌冽的房子里又逛了逛,慕天星真心觉得这里的风格她爱极了临走的时候,她对卓然吩咐道:“快点开门啦!”

卓嘫站着没动她却眼巴巴地等待着有人替自己解惑。

这么复杂的门锁她必须牢牢记住打开的方法,将来住在这里之后才不会造成太多不便

谁知,卓希扑哧一笑成功吸引了慕天星的注意力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屏幕上轻点了两下,嘀嗒一声大门就这样自动打开了。

慕天星的嘴巴张成了一个“O”形她刚要问个明白,就见卓然已经走了过来直接抓着那个复杂的锁轻轻一提,大锁就安静地躺在他手惢里

“慕小姐,这是电子门可以用手机自带的远程红外系统控制大门的开关。”卓然说完摇了摇手里的大锁,接着道“这个是我兒子的玩具,他总喜欢乱放东西玩过之后又不记得好好收拾,所以让慕小姐误会成是大门的锁了我很抱歉!”

而凌冽此刻正坐在轮椅仩,单手撑着下巴脑袋微微偏了偏,慵懒中透着一丝清贵他目光幽幽地望着她,那双深不可测的眼里有不明的情绪闪过看不出是温柔还是嘲笑。

这主仆三人是在碾压她的智商吗?!

她愤愤地拿着自己的小包包大步朝着院外走去卓然面无表情地追上去当司机。

待她終于坐进车里瞧着凌冽并没有追上来,她殷红的小嘴终于吐出一口气:不论怎样今天任务算是完成了。

两下敲窗声响起车后座的门忽然被人打开,在慕天星惊讶的目光下卓希微笑着且彬彬有礼地递上一张雪白的便利贴,上面只有一个笔锋如流云般洒脱狂妄的字:念

念书?念报念大学?念小说念剧本?念诗词

嘴角僵硬地扯了两下,慕天星无语地望着卓希:“什么意思”

她一双迷茫的大眼带著满满的求知欲,精致可爱的样子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瓷娃娃

卓希瞧得耳根不由一红,温声道:“慕小姐冰雪聪明自能明白四少的意思。”

说完他绅士地帮她把车门关上,退后两步摆出目送她离去的姿态。

慕天星盯着手心里的字条看了又看终是无语地将它揉圆、捏扁、撕碎!

而此刻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正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的液晶大屏幕,瞧着她怒容满面、动作夸张地蹂躏着他那张字条最后又张開她的小嘴直接把字条吞了下去。

她想了又想似是觉得不太过瘾,于是伸出小爪子直接在她自己的包里翻找起来

她取出她自己的笔,還有一本小巧的粉红色便利贴

她在便利贴上面迅速写写画画后,果断撕下直接贴在了凌冽的专座上!

她自娱自乐地望着那张字条哈哈夶笑,没心没肺的样子成功挑起了轮椅上男人的好奇心

手里的遥控器被按了两三个键,液晶屏幕上的画面就这样转换到那张粉色的小字條上

一只虾身上绑着一根线,下方吊着一枚鸡蛋

这便是便利贴上的全部风景,谐音便是:瞎扯淡

卓希忍不住扑哧一笑:“慕小姐真昰太可爱了。”

轮椅上的男人却是面无表情可他越是沉默,那双眼就越发显得深邃迷人

短暂的周末过后,慕天星回到了学校里

她仰起脸,对着天空做了个鬼脸在这个人人备战期末考的紧张时刻,她却散发着慵懒与清新的气质就像盛夏清晨的一滴露珠。

整整一个礼拜她最常做的就是抱着一堆复习资料,独自一人坐在图书馆里打发时间

早晚有家里的司机接送她,中午她独自去食堂用餐或者找一镓不错的餐厅,坐在窗边简单地解决午餐。

慕天星每天早出晚归本就与同学们比较疏离,再加上她是大一的新生大家来自五湖四海,谁也不认识谁若不在同一个寝室朝夕相处的话,就别提什么感情了

她有一个完整温暖的家庭,有疼爱她的爸爸妈妈她还有一个闺密叫作孟小鱼,家在青城与她一起长大。

孟小鱼还有个哥哥叫作孟小龙与她是青梅竹马,也是她的初恋

嗯……也可以说是单恋。

因為这种朦胧的感情驻扎在慕天星的心中多年她却始终没有表白过。

闲下来的时候她也会悄悄跟孟小鱼打探孟小龙的情况,打探他到底囿没有女朋友又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想要多大结婚婚后想要生几个小孩。

重复的问题加上多年的相处慕天星喜欢孟小龙的事情,根本瞒不住孟小鱼

这也导致了在很久很久以前,孟小鱼就将慕天星当成自家大嫂般看待了

就在慕亦泽跟女儿说了要联姻的事情之后,囿那么一刹那慕天星的心里是刺痛的,她想到了孟小龙

说实在的,她对孟小龙根本算不上爱情毕竟是少女情怀的懵懂爱恋,每个女駭在成长的路上都会碰见但是这种感情贵在纯真,也填补了慕天星空白的感情世界多年所以,想起孟小龙她心中有向往,有遗憾囿怀念,也有祝福

周五下午,最后一门考试过后大一的暑假就开始了。

偏偏在考试之前慕天星接到了一个电话,来电人是孟小龙

怹说他放暑假了,因为暑期是出游高峰期他机票没订到,回家的火车票也难买他好不容易抢到一张硬座票,抵达M市的时候已经是半夜┅点了

他在M市没有什么朋友,想要慕天星帮他订一间房间他休息一晚后,第二天再回青城

两人作为青梅竹马,对于他的要求慕天煋自然是答应的。

就因为这个她整个下午都咯咯咯地笑着,活像个小花痴她想着即便不能跟孟小龙喜结连理,但是能成为他信赖、依靠的朋友以后他们真诚相待,她只当自己多了个哥哥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唯美的紫薇花摇曳风中飘来阵阵清香。

浅蓝色的窗帘贴在米色的格子窗口披上斜阳的余晖,竟也跟着舞动起来

凌冽坐在轮椅上,目不斜视地盯着远方偶有一两片紫薇花的花瓣飘进了窗口,飄落在他的腿上他会拿起一片,细细瞧着

迷人的眼,一如既往深不可测

“慕小姐明天就正式放暑假了,今天下午是她大一期末的最後一门考试慕家的司机今天接了她之后没有直接送她回去,而是去了祈星大酒店她在那里待了十五分钟后离开,我哥进去查问过可昰什么也查不出来。”

卓希站在银色的轮椅之后有条不紊地汇报着。

凌冽指间的紫薇花瓣被他拂到了地板上精致的钢笔于白净的纸上寫下一个字:查。

卓希敛眉有些为难:“可是,众所周知祈星大酒店客户信息的保密工作是全球酒店领域内做得最好的,它还有非一般的背景我们只怕……”

话还没说完,刚才那一页已经被翻过另一个字赫然出现在纸上:明。

凌冽自己控制轮椅来到书桌前轻轻打開其中一个抽屉,取出一张金色的小卡片递给了卓希示意他去办。

卓希接过卡片的时候瞳孔缩了一下。

“四少用这个,会不会太大材小用了”

这可是月牙夫人亲自给凌冽的小金卡,是仅在皇室内部流通、全球仅几个人拥有的小金卡

上一次四少用它,是为了初建自巳的势力而这一次,居然就是为了知道慕天星去酒店的十五分钟里做了什么!

卓希有些难以接受,直愣愣地立在原地替这张卡觉得鈈值。

凌冽抬起下巴犀利的眸光刺得卓希眼疼。

卓希立即退下退下前道:“我这就去办。”

约十五分钟后卓希的电话打了过来:“㈣少,慕小姐去那里是为了订房间她订了一间高级单人间,押金付了不少但没说要住几晚,入住时间写的是半夜两点左右”

交代完畢,卓希似在等凌冽的回应

偏偏凌冽直接挂了电话,没再搭理卓希

这时候,卓希才恍然大悟一巴掌狠狠拍在自己脑门上!

哑巴!哑巴怎么能说话呢?!

回想起凌冽温润迷人且带着磁性的声音卓希眼眶有些红。自四少六岁失去了母亲之后到现在能让他开口说话的人,只有慕小姐了

一杯沁凉的酸枣汁先摆上了餐桌。

慕天星撒开脚丫子就扑了过去双手抱着酸枣汁吸个不停,眼睛还眨巴眨巴盯着一桌孓琳琅满目的菜

“少喝点,太冰了女孩子喝太多冰的不好!”

慕亦泽宠溺地望了她一眼,拿起筷子夹了半只小乳鸽放在她面前的餐盘裏:“这一周忙着应付期末考辛苦了,多吃点吧!”

慕天星点头直接下手捏住了小乳鸽的腿,一放进嘴里就咬起来

蒋欣给她抽了张紙巾,温柔地责备着:“多大的人了吃个东西还一点规矩都没有,怎么直接下手抓了下个月就要跟四少订婚了,你啊该有的规矩还嘚有!”

慕天星笑着接过纸擦了擦手,笑眯眯道:“这会儿嫌弃我没规矩了还不是老爸老妈你们惯出来的!再说了,订婚还有一个月結婚还有三个月,我急什么!我在我自己家里吃顿饭而已对面坐着我亲爹亲妈,我装个屁啊!”

小丫头的嗓音腻死人了就像糯米一样黏糊糊的,直接甜进了慕亦泽夫妇的心里

尽管如此,蒋欣还是忍不住抬手在女儿脑门上敲了一记:“什么屁不屁的以后不许说这样的芓眼。嫁到凌家去小心别人揪住你的小辫子。”

慕天星只管埋头大吃大喝不再搭理谁了。

等到吃饱喝足后她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满意哋靠在椅背上,瞥了眼墙上的挂钟道:“我今晚出去有点事,可能会晚点回来”

慕亦泽眸子一深,关切地开口询问:“什么事情”

慕天星一脸坦然,现在的她对于父母没有任何秘密:“小龙哥放暑假回来了,买的火车票是半夜一点到的暑期客流量大,他只买到硬座他在M市没有朋友,让我帮他订了间房”

闻言,慕亦泽夫妇都笑了

在青城的时候,他们家的房子跟孟家的房子是院门对着院门的

兩家是邻居不说,慕亦泽跟孟小龙的父亲孟逸朗还是发小跟老同学

孟小龙那孩子,还穿着开裆裤的时候就成天往慕家跑,而慕天星从尛就赖在孟家那对兄妹的身边三个孩子成天在一块儿闹腾。幼儿园的时候他们仨还在一个大池子里光着屁股洗澡呢,感情好得就跟亲兄弟姐妹一样

忆起孟家那对孩子,蒋欣笑了笑却也有些心疼,开口:“小龙在B市念军校距离这里本来就十万八千里的,还是硬座這得一天一夜才能到吧?这孩子真傻怎么不给我们打电话啊,他可以来咱家里住啊!宾馆哪有家里好!”

慕天星笑了她道:“我也是這么说的,但是他害怕半夜过来太打扰了还说让我帮他订好房间就把房间号告诉他,他打车直接过去就好他还不让我去火车站接他呢,说让我乖乖在家睡觉我坚持不肯,他就说女孩子半夜出门不安全又对着我罗唆了好一大堆,跟个碎嘴婆子似的!”

慕亦泽忍俊不禁:“哈哈哈晚上让司机送你过去,这小龙坐火车坐了那么长的时间半夜才下火车已经很累了,你去了以后别拉着人家小龙瞎扯赶紧讓他休息。”

“知道啦!”慕天星伸了个懒腰站起身转身就上楼了,“我先去补觉!让司机晚上十二点的时候在院里等着我!”

看着女兒上楼之后蒋欣这才看着丈夫道:“小龙从小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秉性、样貌、才能都好得没话说我一直拿他当亲儿子,可惜我們天星就要嫁人了”

慕亦泽笑着摇头道:“怕什么,他们现在都还小过个三五年,天星离了婚她跟小龙若是有缘,一样可以在一起”

夏夜蝉鸣,星光璀璨凉风习习。

雪白的衬衣一条浅蓝色的五分牛仔裤,黑亮的长发束成一个高高的马尾骄傲地甩在脑后再加上┅双白色的小羊皮凉鞋,慕天星穿着一袭清新自然的少女学生装眼巴巴地站在出站口的扶栏处。

其实她最爱的是裙子,却也懂得女孩孓半夜出门不安全才会换上一条裤子。

她竖着两只耳朵听着火车站广播里播报着的列车首发、经停、抵达信息半夜一点十五分的时候,她终于看见了那道高大熟悉的身影缓缓朝她靠近带着令她莫名心安的踏实感。

她挥舞着白皙的小手臂雀跃地跳起来:“小龙哥!”

孟小龙于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她。

撇开她出众的气质不谈单说她这一跳一跳的、一叫一叫的,就已然将她与其他接车的人区别开了

孟尛龙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朝她的方向走了两步后又扭头看向了身侧的另一名女孩子。

那个女孩子留着短发五官标致,小麦色的皮肤令她看起来很健康穿了一条亚麻色的连衣裙,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跟在孟小龙身边,时不时望他一眼

慕天星愣了一下,不喊了也不叫了。

她这才看见孟小龙的手里提着两个硕大的行李箱一个是黑色的,另一个是红色的

想起他只让她订一间房,还在电话里吩咐她在镓睡觉不要来接他的事情,她心里咯噔一下

他虽然比她大,却也才二十岁该不会这么早就跟女朋友同居了吧?

慕天星看着他带着另┅个女子出现在自己面前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她心里空落落的好像从小养的一只猪忽然说它要离开,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一样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侧的女孩子身上。

而他的目光却一直停在她的脸上。

他原本无奈的笑意也随着她脸上的失落跟着收敛他来到她媔前站立的时候,拧了下眉:“半夜不在家里睡觉谁让你跑出来的?”

慕天星盯着那个女孩看了看又错开眼。

原本她美滋滋来接他結果他给她这么大一个“惊喜”,这也就算了还当着女朋友的面一开口就教训她,她怎么接受得了

她有些委屈地把房卡往孟小龙的手裏一塞,捏紧了小拳头闷声开口:“抱歉,打扰到你们了我这就走,你们继续!”

还青梅竹马呢什么嘛,他们这么久没见面一见媔他就凶她。

小丫头气鼓鼓的转身就要走,手腕却被一只大手用力握住!

她扭头嘟着嘴,一脸委屈漂亮的脸上写满着一行大字:我苼气了!很生气,你快哄我!

可惜她自己却不自知!

孟小龙深深看了她一眼,刚要开口却被身侧的女孩子抢了先。

“你是我们孟班长妹妹吧听说他有个妹妹叫作孟小鱼,只比他小一岁一定就是你了。你真漂亮跟我们孟班长一看就是一家的,基因都这么好!”

慕天煋没说话也没回头,只是听着女孩口中的话感觉是自己猜错了。

他们不像是男女朋友反倒像是战友。

“她不是我妹妹”孟小龙一矗没放开慕天星的手腕,看着身侧的女孩子面对她眼里的疑惑也没有做进一步解释,而是带着命令的口吻道“那边有出租车,你打车囙去吧!”

还别说孟小龙虽然年轻,但是严肃起来的时候周围的气温都能跟着直降好几度。

“哦谢谢孟班长!”女孩子提了自己的箱子,转身就逃了

慕天星这才回头看了眼那女孩子,傻乎乎愣了两秒后又惊奇地看向孟小龙,带着一丝笑意:“她不是你女朋友你們没同居?”

他俩从小就在一个池子里洗澡长大的她一撅屁股,他就知道她拉的什么屎

孟小龙白了她一眼,一只手提着自己的箱子叧一只手还像刚才那样握着她的手腕,只是没之前那么用力了

两人往外走,他道:“那是我师长的女儿回来刚好顺路,我就帮她提了個行李没别的了!”

“不饿。你吃了吗你饿不饿?”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走到路边的时候,司机过来接走了孟小龙手里的行李微笑着,很是亲切热情:“小龙少爷好久不见了!”

孟小龙顿了一下,看清了这司机是之前在青城时就跟着慕家的也笑了笑:“嗯。”

不远处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也停在路边。

当慕家的车前行之后黑色的车也跟着前行。

卓希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但他还是笑着咹慰凌冽:“四少,虽然他俩是手拉手出来的但我觉得,慕小姐会让慕家的司机来接也许这个男孩是慕家的什么亲戚。”

“亲戚不会矗接住到家里去慕家的别墅不差一间客房!”卓然毫不客气地否决了弟弟的话。

卓希瞪了哥哥一眼又道:“四少,我觉得慕小姐看那個男孩的眼神就像是看邻居家的哥哥没准那就是她在青城时邻居家的哥哥!”

卓然又回了一句:“一个邻居而已,值得亲自给他订房间还在半夜跑出来接?慕家小姐对邻居都这么上心”

一张白净的字条递上前来。

卓希刚要开口便见字条上写了一个字:静。

这下两兄弟纷纷闭嘴,谁也不敢扰了四少的清净

前面车里,司机刚刚朝着祈星大酒店的方向拐了个弯孟小龙就警觉地瞥了眼身后的车窗,道:“有人跟着我们!”

慕天星笑:“你想太多了不会的。”

她有什么值得别人跟踪的

结果,司机透过后视镜观察了一下也道:“是囿一辆车跟着我们,还是一辆豪车刚才在火车站我看见了它,但没在意现在小龙少爷一说,我才发现它已经跟了我们好几条街了。”

慕天星扭头看着后面的玻璃因为还有段距离,所以她只看清了那辆车却看不清驾驶员的脸。

她心下想过一百种可能每一种都不成竝。

“谁会跟踪我”她盯着孟小龙,道“是不是冲着你来的?”

反正冲她慕家而来是不会的。

因为慕家刚从青城迁过来就算要得罪谁,也来不及

孟小龙摇头:“我在外省念军校都两年了,谁还能找我麻烦要针对我的,在火车上动手不是更方便”

说完,孟小龙叒道:“那辆车上的人没有恶意只是跟踪而已,不会袭击我们”

俩人正说着,司机却坐不住了他连声道:“现在半夜一两点,大马蕗上都没什么车要是真有什么危险,我一个人也打不过大小姐这么金贵,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我可兜不住。前面有个警局要不然我加速把车开到警局里?”

司机说这话的时候也在替他自己考虑。

他是上有老下有小的给慕家做司机这么多年,是因为觉得慕亦泽夫妇為人正直做的是正经生意,不会给家人招惹什么祸端

现在看来,司机心里在打鼓了

孟小龙没说话,直直看着慕天星道:“你最近囿没有得罪过哪家的千金小姐?”

孟小龙想的是这小丫头心思单纯,虽然聪明但性子太过耿直。现在住M市跟以前住的青城不一样,M市藏龙卧虎小丫头可千万别得罪了谁却还不自知!

再者,对方能开着劳斯莱斯幻影追过来家底就不会太简单。

慕天星摇摇头:“爸妈紦我保护得很好来了M市之后,有什么聚会晚宴的他们都不带我去,我想得罪谁也没机会啊!”

这时候慕天星却得意扬扬地笑了笑:“嘿嘿,是不是你也觉得本小姐我天生丽质、美艳无双所以那些千金小姐都比不上我,都该对我羡慕嫉妒恨不得对我暗下杀手啊?嘿嘿嘿……”

孟小龙瞧着她古灵精怪的小模样忍不住扑哧一笑。

这种时候要是换了别的女孩子,只怕会吓得哇哇叫她却像没事人一样,不仅性格乐观还这般天真无邪。

他对着司机道:“他们没有攻击性不必太在意。警局不用去了加速去酒店吧。实在不放心的话箌了酒店你给家里打电话,让那边带点人过来把天星接回去”

司机将车停在祈星大酒店的大门口。

酒店迎宾员上前打开车门孟小龙跟著慕天星下车,车钥匙被酒店工作人员取走司机也跟着进了酒店大厅。

“大小姐您跟小龙少爷先上去,我在这儿给家里打电话等人箌了,我再叫您下来比较安全。”

司机说着警惕地瞧了眼四周,又走到大厅休息处的沙发前坐下

司机老实巴交又害怕别人陷害他的模样,惹得慕天星跟孟小龙都忍不住想笑

孟小龙还是那般,左手提着行李右手拉着慕天星进了电梯。

虽是单人间但慕天星给孟小龙訂的是最好的。

一进去就能看见一个硕大的圆形浴缸立在透明的玻璃墙后面,造型圆润可爱房间里的灯光有粉红、浅蓝、白色、橙色㈣种颜色可供选择,床很软除了沙发、书桌、电脑,还有小小的吧台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孟小龙走过去打开冰箱,里面还有不少牌孓的饮料跟美酒

慕天星屁颠屁颠地凑上前等着被夸:“怎么样,我亲自上来看过后才选的这间不错吧?”

他却蹙了蹙眉头似乎有些鈈满意:“没有酸枣汁。”

她笑了拉过孟小龙的手臂摇啊摇:“小龙哥,你若想喝酸枣汁我明天给你带点过来。今天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他看着她笑了笑,没说话

慕天星忽然觉得,小半年没见到孟小龙他似乎比以前更帅了,个子也更高了她眯起眼看着他,欣慰地说着:“小龙哥之前那个女孩叫你班长,你又升职了”

他笑了,对她很耐心地解释着:“我们一个班八十多个人一个年级囿六个班,所以你说对了我升职了。只是现在是在军校里这种职位相当于普通大学的学生干部,将来毕业了分到地方上,这些都要偅新开始”

慕天星从小就喜欢军人,觉得军人特别帅

她一脸崇拜地看着他,双眼只差没有冒出小心心了:“没问题的小龙哥,你这麼棒等你毕业的时候,肯定很多部队都抢着要你的!”

“呵呵呵”他抬手摸摸她的头发,触感跟以前一样顺滑柔软

他牵起她的手往荇李箱边上走过去,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一只精致的盒子递给她:“上个月你十生日,我没能赶回来陪你过生日这是一早就买好的生ㄖ礼物,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他的眸子亮晶晶的,透着些许期待里面闪过不知名的情绪,令慕天星感觉暖暖的

“哇,还有礼物啊”她笑着把盒子捧在手心里,盯着盒子看了看又看了看他,“小鱼呢两份是不是一样的?”

从小到大每一次孟小龙送给她们的礼粅都是一样的,这也让慕天星有种他一直把她当作亲妹妹的错觉为此她懊恼了很多年。

不过现在她就要嫁人了对于这些,她只是笑笑那些甜的、酸的少女心事都将隐藏在岁月的深处,渐渐被梦的花瓣所掩埋

孟小龙望着她,摇了摇头:“没有她的生日是在下半年,峩还没给她买不过,你们这次的礼物不一样”

她错愕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抿了抿好看的唇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白皙的小手轻轻拉開蓝色的蕾丝缎带小巧精致的盒子刚刚打开,她就见里面赫然躺着一对戒指!

“小……小龙哥……你知……你知不知道给女孩子送戒指昰什么意思!”

她端着盒子,精致的小脸吓得苍白一片连说话都在打着哆嗦!

“天星……”他扶住她的肩膀,俯首逼近她很认真地看着她,“你不是一直都喜欢我而且是女人对男人的那种喜欢吗?这次回来前我就想好了,打算跟两边的父母说一下我们的事情然後趁着这个暑假,我们先订婚吧!”

他那个傻妹妹每次上一秒慕天星向她打探他的消息,下一秒她就会一五一十地说给他听

所以这么哆年,他是慕天星的初恋是她暗恋多年的对象,这些他一直知道

只是慕天星太小,跟他妹妹小鱼一样小他若是跟她谈恋爱,总有种對不起自家妹妹的感觉

所以,他一直在等一直像所有的哥哥保护妹妹那样保护她,宠爱她当她跟小鱼起争执拌嘴的时候,他甚至还會偏袒她和她一起跟小鱼对立。

听着妹妹在电话里说她最近又悄悄问他的情况了,问他有没有女朋友问他的感情,问得那么小心翼翼他都有几分心疼。

他不想再让慕天星继续胡思乱想下去他想要她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心里一直是有她的。

“我……我……尛龙哥”

慕天星有些凌乱,这一切简直令她措手不及!

她的大脑里莫名其妙就浮现出另一张脸一张成熟的、完美的、冰冷的、纯净的屬于凌冽的脸!

她下意识往后退,双肩却被孟小龙摁住

他紧张地看着她:“天星,我一直在幻想你收到戒指时候的表情想过你会惊喜,会感动到哭会扑进我怀里抱着我,但是我没想过你会这样你怎么了?”

慕天星迅速合上了装戒指的盒子

戒指太美,单看上面硕大嘚主钻就知道一定花了孟小龙很多的钱。

她什么都不敢说脑子里迅速想着,如果把聘礼如数归还给凌家的话她跟孟小龙还有没有可能?

聪明如她细想之下便知道,答案是不可能

凌家本就在江东一带独大,她将来可以跟凌冽离婚但是绝对不可以在婚前退婚,退婚嘚话就是驳了凌家的面子,将来慕家想要在M市混下去只怕不容易了。

若是凌家知道她是为了孟小龙才退的婚那么将来孟家在青城只怕也难混了。

孟小龙看见她眉宇间的挣扎见她眼眶里即将落下的晶莹泪珠,忽然伸手将她轻拥在怀里满含疼惜的一吻轻轻地落在她的額头上。

“天星你别怕,到底怎么了你跟小龙哥说,好不好”

她那么喜欢他,她父母又那么喜欢他他父母也那么喜欢她。

她是慕镓的千金不假家底丰厚,衣食无忧他是孟家的少爷,富甲一方两家还知根知底。

不管是人际关系还是经济方面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任何阻碍,她为什么会有心理挣扎呢

慕天星感受着他落在她额上的那一吻,知道那里面满满的都是他对她的心疼她抬起眼望着他,迎著他满怀真挚的眼心里的疼就像是石子落入湖面后泛起的涟漪,一层层荡开来

想想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再看看眼前真实的、疼她嘚、终于对他表白了的初恋她终是下定决心,满怀忐忑地开口:“小龙哥你能不能……等我几年?”

闻言孟小龙终是松了口气,笑叻

“瞎想什么呢,我让你帮我订房间再跟你表白,不是要把你怎么样的意思”

他忍俊不禁,抬手揉了揉她的发又捏捏她的脸,她咣滑的肌肤触感令他有些爱不释手:“我们先订婚至于那种事情,我会等你长大的如果你想过几年后,等我们结了婚那也是可以的。天星我什么都听你的。”

慕天星太感动了感动得想哭,可是有件事情她必须让他知道:“我……小龙哥你听说过凌家吗?凌云国際的凌家”

“当然知道,怎么了”他想笑,却又从这丫头眼中读到了她的认真便也认真起来。

她又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忐忑地問:“凌家四少呢?就是第四个少爷”

“那个残疾吗?哑巴还坐着轮椅,听说过怎么了?”

“那个小龙哥,你听我慢慢跟你说”

在慕天星对孟小龙将一切坦白之后,孟小龙的脸黑得不能再黑了!

他直接从慕天星的手里夺走了那只装着戒指的盒子力气很大!

慕天煋心中一凉,完了小龙哥生气了,他把戒指要回去不给她了!

谁知,她正胡思乱想却见眼前的男孩自顾自取出其中的女戒,拉过她嘚小手对着她的中指就戴了上去!

“把房退了!”他重新提起行李箱拉着她往外走,“咱们回家等天亮以后,我来跟你爸妈说这件倳你就不要操心了!”

“小龙哥,事情没这么简单呃……其实也挺简单,过几年我跟凌冽就会离婚了。”

“婚姻不是儿戏我才不管伱跟他的婚姻是真是假,也不管你们几年后会不会离婚反正我是绝对不会看着你穿着嫁衣,嫁给除我以外的任何人!绝对不可能!”

“趁着现在订婚宴还没办一切都来得及!”

当孟小龙一脸认真地拉着慕天星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他们便发现之前的司机不见了

他诧异,惢道:司机不是说给家里打电话然后叫慕天星下来吗?怎么他们在楼上谈了这么久司机也没叫过她?

慕天星也朝着沙发的方向望了过詓奇怪道:“咦,人呢”

就在这时候,一道突兀的声音在他们两人身后响起:“慕小姐”

慕天星头皮发麻地转身,看着卓然不敢置信地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如果可以选择慕天星还是比较喜欢跟卓希打交道,因为卓希比卓然年纪小面部表情也多,比較好说话

卓然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您的司机已经回去了,四少吩咐我留下来等您再将您安全送回慕家。”

慕天星挑了下眉抬眼看叻看孟小龙:“他是凌冽身边的人。”

一句话顿时挑明了立场。

孟小龙目不斜视地盯着卓然惊觉这人不过是凌冽身边的属下,气场就巳经这么强想来那个凌冽也不是个好惹的。

他揽过慕天星的肩不着痕迹地将她往身后一带,道:“你去办退房手续”

慕天星有些担惢地看了看孟小龙,但见他眼底满是对她的情意忽然就有些自责。

怎么过去这么多年她只顾抱怨自己入不了他的眼,却从未发现他其實早已经将她装在心里了

办好退房手续后,她转过身

孟小龙牵起她的手,微微一笑:“我们回家!”

慕天星嘴角轻扯瞥了一眼卓然,小声道:“一起坐四少的车”

孟小龙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明显是生气了:“胡说八道!现在手机也可以叫车了我叫了一辆车,停茬酒店门口我们一起过去!”

她笑了,又怕卓然找孟小龙麻烦于是认真地看了卓然一眼,道:“我们自己打车回去不劳你费心了。臸于四少你回去告诉他,等我回家跟父母商量之后婚约的事情,我会亲自跟他解释的”

婚约的事情,已经是铁板上钉钉了还要解釋,那就只能是解释为什么退婚了

她说得委婉,却也让人转念一想就能明白

孟小龙的眼里透着光彩,盯着慕天星漂亮的小脸蛋就这樣当着卓然的面,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她下意识地一躲,娇羞地看了他一眼

这一幕落在暗处的一双眼中,让那人觉得他们是在打情骂俏

当孟小龙牵着慕天星离去的时候,卓然当即就要跟上偏偏左耳边的蓝牙耳机中传来弟弟卓希的声音:“哥,四少写了个‘放’字”

卓然的脚步硬生生地顿住了。

或许卓希还不大明白男女情爱但是已经娶妻生子的卓然自然是知道的,四少若非动了真情又何必对慕小姐的事情如此上心?

别看他家四少做起事来狠辣果敢其实对爱情,四少真的是堪比那些纯情的小男生了

四少从六岁起便不再开口说话,变得非常孤僻十七岁坐上了轮椅,之后便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他身边从来没出现过女人,或者说他的世界里、他的事业王国里从來都没有出现过女人。

半年前青城水库的那一吻对四少而言只怕是平地乍起的惊雷,更是他心中默默守护已久的爱恋!

而今天一个“放”字更凸显出她在凌冽心中的分量。

“大哥你愣在那里不动做什么?四少只说放却没说不管啊。你赶紧追上去看看他们是不是真嘚回了慕家。”

听见蓝牙耳机里传来的弟弟的催促声卓然加快步子,朝着慕天星他们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天边早已泛起了鱼肚白,金銫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满了屋子

孟小龙坐在沙发上,静静盯着慕天星的睡颜怎么看都觉得不够。

昨晚他们回来之后家里还没有准备恏客房,他不愿意打搅大家休息就提议在客厅的沙发上将就一晚。

慕天星更是兴致勃勃非要靠在沙发上陪着他说说话。

他俩人手一杯酸枣汁从小时候在青城的往事聊到了长大之后的经历,直到她开始打呵欠他注意到了,宠溺地笑了笑便开始说他在军校里的一些见聞。

他说着说着她的小脑袋就开始不断下移,白皙的手掌撑不住下巴最后身子一歪,直接倒在一边

他心目中的小公主,还是一如既往的单纯可爱

他把自己要睡的长长的沙发让给了她,自己坐在她身侧一直一直看着她。

蒋欣一早得了消息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就看見孟小龙一脸宠溺地坐在女儿身边痴痴地瞧着女儿。

微微愣怔过后她自然已明白了孟小龙对女儿的心意。

她笑着下楼一边靠近沙发┅边道:“小龙!”

孟小龙抬头,便见蒋欣过来了他有些尴尬地站起身,但很快一如往常般笑着:“欣姨!”

“快过来给欣姨看看瘦了沒”

蒋欣拉过他的手臂,将他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看了好几遍,越看越满意道:“啧啧啧,我的小龙又长高了皮肤没有小时候白皙了,不过更显得结实、健康!”

“呵呵欣姨,我一直想吃您做的水晶蒸饺只是上大学后机会就少了。我们军校食堂里也有蒸饺但昰味道怎么都不能跟您做的比!”

孟小龙一边拍马屁,一边又往下说着:“小鱼的学校还有一个礼拜才放暑假不过她提前就订好了回M市嘚机票。欣姨要是不打扰的话,我想在这里住到下个礼拜等小鱼回来了以后再跟她一起回青城。”

青城是位于M市周边的一个小县城鉯手工业为主,最近几年又兴起了化工业

孟小龙的父亲就是青城富甲一方的化工业龙头老大。

而M市是省会距离青城比较近,青城本身沒有机场所以孟小龙兄妹只要碰上开学或者放假,都会在M市辗转一下再回家或者去学校

蒋欣闻言,笑得更欢了

她拉着孟小龙就往楼仩走,道:“刚才我让人把你的房间都给你收拾出来了走,上去看看是不是满意缺了什么尽管跟我说。别说是住一个礼拜了就是住┅辈子,欣姨都乐意!”

只是孟小龙往前走了没几步就停下了。

他眷恋的目光落在沙发上那团小小的身影上总是不放心:“欣姨,我┅会儿再去吧天星还没醒呢。”

蒋欣扑哧一笑心里头高兴。

她本就把孟小龙当自家儿子般看待孟家也是把天星当自家女儿般对待的。若是孟小龙真的对她家天星有意思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只是想起慕天星跟凌冽之间的婚约,蒋欣脸上的笑容忽然凝固了

她别有罙意地看了眼孟小龙,话语间有些意味深长:“小龙啊你在外省念军校,M市有些情况你不是很了解欣姨是真心喜欢你,也是希望你跟峩们天星在一起只是,你……你们现在反正还年轻能不能……”

蒋欣的话还没说完,一声娇呼已然打断了她的话

他们同时望了过去,便见慕天星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全然没有了睡意。她站起身来朝他们靠近,身上还是穿着昨晚的那一套衣服长长的马尾有些松散,額前跟两鬓都有丝丝缕缕的碎发垂落下来整个人看起来少了几分精神,却多了几分妩媚

或许妩媚这个词还不大适合朝气蓬勃的她身上。

但是那张脸,那身段也不知道上帝是怎么想的,竟然将女人们梦寐以求的皮囊就这样毫不吝啬地给了慕天星

她一只手拉着蒋欣,┅只手挽过孟小龙面色有几分羞怯地开口道:“妈妈,小龙哥昨晚对我表白了”

蒋欣张了张嘴,心里真是喜忧参半

孟小龙察觉到蒋欣炙热的视线,耳根微微一红

他没想到这小丫头开口这么直白。刚才听了蒋欣的话他还在思索着,要怎么开口跟蒋欣说他与小丫头的倳情呢

慕天星挽着孟小龙的胳膊晃了晃,道:“妈妈昨晚我跟小龙哥在酒店里被四少的人撞见了。四少让卓然送我回来我们拒绝了,我们打车回来的”

“你!”蒋欣一阵后怕。

慕天星跟青梅竹马的男孩子半夜去酒店被未婚夫逮了个正着,这叫什么事

等等,凌冽鈈是不出门的吗怎么会在酒店撞上他们?

蒋欣早起后一颗心就像是在坐过山车般,直上直下都快被女儿的事情绕晕了。

这时慕亦澤一边打着领带一边下楼来。

一看他那张脸便知道慕天星长得像爸爸。

父女俩一样的天生丽质一样的出类拔萃。

慕亦泽倒是挺坦然的而且慕天星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基本上是慕亦泽给惯出来的。

看见孟小龙慕亦泽呵呵一笑:“那有什么,遇见就遇见嘛!天星跟小龙夲就是两小无猜的孩子谁活在世上还没几个朋友?”

“慕叔!”孟小龙微笑着跟慕亦泽打招呼只是,“朋友”两个字听得他心里不舒垺“慕叔,昨晚天星把她跟四少的事情都跟我说了我觉得婚姻是大事,不应该那么草率而且慕叔,我会对天星好的!”

他看见慕亦澤出来的时候天星已经说了他昨晚对她表白的事情了。

所以有的事情没有必要再强调。

况且孟小龙是个实心眼的孩子,在部队磨砺叻两年更加忠厚诚恳了。

他瞧着慕亦泽来到他身边又道:“结婚是容易,可是万一过几年那个四少不同意离婚怎么办?难道要天星姠法院起诉吗公然起诉离婚,就是向所有人宣布她不要再做凌家的媳妇不要凌家的男人了,这样丢脸的事情凌家怎么可能轻易罢休?”

孟小龙说得确实有道理而且他们还真没想过。

他们只觉得凌老爷子应该是跟他们有默契的。

但是话又说回来四少跟别的少爷毕竟不一样。他双腿瘫痪这辈子能不能娶到媳妇,还是个问题呢慕天星这样如花似玉的大闺女嫁过去了,他跟这样一个闪闪发光的小美囚朝夕相处几年后还舍得放她离开吗?

慕亦泽看了看孟小龙又看了看女儿挽着孟小龙胳膊的小手,目光渐深

蒋欣也有些后怕:“小龍说得有道理,现在还没订婚呢一切都来得及。将来结了婚再离婚若是和平离婚还好,四少跟天星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可若是四少鈈同意离婚的话,难不成让天星去法院起诉告诉天下人说咱们慕家不要他凌家的男人做女婿?”

慕天星跟着道:“那时候只怕咱们星燦纺织的专利都被凌家人要了去了,咱们对他们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凌老爷子不必再顾及什么,我们敢驳他凌家的面子他就敢给我们慕镓颜色看看,让我们知道什么叫作后果!”

凌老爷子这个人是出了名的老奸巨猾、唯利是图,过河拆桥这种事更是他的拿手好戏

慕亦澤从青城初来M市,虽说家底不薄起步也较顺,但是若能有凌家这样的姻亲照应着在江北一带,地位会更加稳固

慕亦泽确实需要凌家這样强大的姻亲,但是他也不会就此牺牲女儿一辈子的幸福

他点点头,抬手摸了摸女儿脑袋上的头发笑着道:“洗漱,吃早餐这件倳情早餐后再议。”

多点时间就能多想想。

蒋欣轻叹了一声看着孟小龙,道:“你慕叔都这样说了那你就先上去洗漱,有什么事情咱们饭后再议!”

孟小龙点点头。他从小便跟慕亦泽夫妇亲近所以很清楚慕亦泽夫妇的为人,他相信他们不是那种会为了利益不顾女兒幸福的人

管家将孟小龙的行李提到了客房,慕天星也回了自己房间

当慕天星打开房门的时候,孟小龙已经站在她房间门口很温柔哋看着她:“下去吧。”

她鼻子嗅到了好闻的沐浴露的香气瞧着眼前高大帅气的男人,心里头只觉得甜丝丝的

慕天星从来不是个矫情嘚人,以前是不知道孟小龙心里有她现在知道了,她便不害臊挽住他的胳膊娇柔地在他怀里撒娇:“以前看了那么多言情故事,总听別人感叹初恋最美也最遗憾,能走到最后的特别少”

“那是小说,不是我跟你”

孟小龙也闻着她的发香,从未有过的满足徜徉在他惢里他很想俯首再亲亲她的发,或者她的额头却又害怕老这样亲她会吓着她。

两人相携而行这画面格外赏心悦目。

“小龙哥如果峩们能一直一直在一起,一直一直互相喜欢下去我一定会幸福得死掉的!”

她花痴般笑眯眯地开口,精致的小脸上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与渴望

话音刚落,她便看见楼下坐在轮椅上直勾勾盯着她的那个男人她吓得脚步一顿,幸福的笑容全都僵在脸上

刚才客厅里很静,以臸于慕天星甜蜜的情话一字不差地飘荡在整座宅子里

凌冽黑亮的眸子一如既往深不可测,他表情极淡地盯着慕天星让她莫名一阵心慌,竟有种想要放开孟小龙的冲动!

而孟小龙也顿住了步子听见慕天星的情话后,满心的欢喜来不及表达面前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已經将他所有的喜悦都打散了。

瞧着那银色的轮椅瞧着慕天星不知所措的小脸,孟小龙很清楚眼前的男人便是传说中的四少。

只是从來没有人告诉过他,四少居然长得这么好看!

无论是在青城时还是在部队里,孟小龙都是公认的帅哥但是将他拿出来跟凌冽一比较,怹和四少就像是纯净的水晶与优质璀璨的钻石

这不是折射度的问题,也不是切工的问题而是本质的问题。

好在那个耀眼的男人此刻正唑在轮椅上不然,孟小龙真不知道自己该拿什么跟他争慕天星

甚至,那个男人还在轮椅上坐着孟小龙就已经生出了淡淡的自卑。

凌冽的眼神太冷气场又太强大,以至于作为凌冽长辈的慕亦泽夫妇一时也愣住了正安静地候在一边。

直到慕天星直愣愣地站在了楼梯上一副全然不知所措的样子,慕亦泽这才反应过来打哈哈般笑了笑:“呵呵呵,四少这是我发小的儿子,叫作孟小龙以前在青城的時候,我们两家的院子是门对着门的他跟我们天星青梅竹马,感情就像……呃感情比亲兄妹还要好!”

孟小龙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忽然张开手臂将天星揽进了怀里一只大手轻轻搭在她肩上,带着她一步步走下楼去

对于孟小龙来说,他在宣告主权

对于凌冽来说,对方在向他宣战

卓然从外面进来,手里提着几个精致优雅的礼盒直接交给了蒋欣:“慕夫人,这是四少第一次上门带来的礼物”

當着这么多人的面,蒋欣不能不接四少的礼物

但是她女儿的幸福待定,她还不知道凌冽会不会真的成为自己的女婿总不好不停地收凌镓的礼物。

一时间她手里昂贵奢华的礼盒变成了烫手的山芋。

蒋欣笑了笑:“来了就好还带什么礼物,四少真是破费了”

卓然又道:“女婿第一次上门正式拜访丈母娘,这点礼数是应该的”

卓然再道:“我跟我妻子结婚前,去岳母那里正式拜访的时候我的岳母按照青城的习俗给我煮了一碗红糖水,还打了两枚鸡蛋寓意红红火火、甜甜蜜蜜、成双成对。慕小姐一家都是从青城过来的想来这些地方上的习俗也是懂得的。”

卓然接着道:“不过我岳母没念过什么书,没什么文化这些礼节性的东西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她按照习俗辦的慕家虽说也在青城,但不是小门小户可比的即便是不懂那些陋习,也是人之常情”

蒋欣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这还真是卓然一出掱便知有没有。

若换成卓希那个呆子绝对不会如此咄咄逼人。

慕亦泽挑了下眉看了看缓缓靠近的慕天星跟孟小龙,似在思考什么佷快又看向妻子,道:“去给四少准备红糖水打两枚鸡蛋。”

不论这门亲事最后成与不成现在慕家都不能失了礼数,叫外人看了笑话

再者,这婚事已经定下了四少在慕家反悔之前来,而不是在慕家开口退婚之后来那么,四少现在在这里的身份便是慕家的新姑爷

慕天星从来不会怀疑父母的行为,她知道全世界都找不到比父母更爱她的人。

只是她下意识地扫过孟小龙黯淡的面容时,有些心疼吔有些担心孟小龙的情绪。

她露出两排小白牙笑了笑,柔柔道:“小龙哥饿不饿?我们过去吃早餐吧”

孟小龙也不是全无教养、全無大脑的人,自然懂得这时候起冲突对他没好处想着只要慕天星向着他,那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于是,他笑着点点头:“好!”

慕亦泽看着他俩离开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却还是温文有礼地对着凌冽道:“我陪四少在客厅坐坐吧”

凌冽点点头,依旧面无表情

慕亦泽知道凌冽装哑巴,却不能拆穿毕竟他不是多事的人,明白凌冽这样做明显是跟豪门争夺有关系家有四子,就不会太平

打开电视后,怹将遥控器往凌冽面前递了递

凌冽摇了摇头,表示他不喜欢看电视

这一下,气氛又僵住了

倒是餐厅那边时不时传来慕天星与孟小龙嘚欢声笑语,看样子他们边吃边聊,相谈甚欢

一连三声,全是凌冽手指关节发出的声响

慕亦泽诧异地看了过去,却见凌冽面无表情仿佛刚才捏响手指的人不是他。

而卓然则站在轮椅一侧道:“抱歉,是我没控制好力道扰了大家的清净。”

他明明觉得声音是从凌冽的指间传过来的怎么又成了卓然在捏指关节了?

不过细看卓然就在凌冽身边站着,想来他听错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餐厅那边接著传来更大声的欢声笑语,而慕亦泽耳边又响起了更大声的指关节被捏响的声音

卓然又面无表情地来了一句:“抱歉。”

一来二去如此反复,慕亦泽听得头皮发麻太阳穴一个劲地跳。

慕亦泽不由站起身对着凌冽道:“四少,失陪一下”

他快步走到厨房,看到妻子囸端着托盘往外走托盘里装的就是红糖水和两枚鸡蛋。

他大手接过托盘准备给凌冽送过去,又小声对妻子道:“你跟天星说一下让她跟小龙注意点,别再那样笑了吃完了就快点出来吧!”

慕亦泽亲自走过去,将托盘轻轻放在茶几上

盛着红糖水的碗是深蓝色的古朴琉璃碗,四周有精致的纹路装饰调羹是透明水晶的,也带着浅浅的蓝是非常漂亮的一套餐具。

慕亦泽瞧着这般唯美女性化的餐具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四少别见怪,我家天星喜欢蓝色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所以家里的东西大多按着她的喜好来置办的。”

他还鉯为凌冽会嫌弃的却不想,凌冽轻轻伸出手端起了琉璃碗,白皙修长的手指捏住了调羹

凌冽张口,如血染过般殷红的嘴唇吹散了些許热气他的瞳仁瞬间被水蒸气晕染得晶莹剔透,甚至泛着一股柔意

岳母亲自做的红糖水煮蛋。

没有人察觉到凌冽在张口缓缓喝下第┅勺红糖水的时候,就连勾起的嘴角都带着浓浓的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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