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德里去阿拉哈巴德德为什么会成为世界酷热中心

古吉拉特邦的印度人民党政府由納伦德拉·莫迪(Narendra Modi)领导他原是国民志愿团的宣传干事,该事件发生前几个周刚成为邦首席部长事件发生后,他宣布2月28日为追悼日將在古吉拉特邦最大的城市艾哈迈达巴德的街道上为死去的乘客送葬。这无异于一种不加掩饰的煽动数千印度教教徒包围了艾哈迈达巴德以及古吉拉特邦其他城市中的穆斯林聚居区,形势剑拔弩张而暴乱发生后,莫迪引用了牛顿第三定律:“每个作用力总有一个与之大尛相等方向相反的作用力”他的话纵容、鼓励了凶手的暴行。随后的反作用力远非大小相等接连几天,一波又一波的暴力冲突在这个邦蔓延一些血腥的杀戮被电视镜头记录下来。攻击者对待穆斯林妇女和儿童的暴行令人发指暴徒们聚在一起奸淫妇女,把煤油灌进她們以及孩子们的喉咙然后将点燃的火柴扔向他们。数百人站在一旁观看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屠杀雀跃欢呼,这种焚烧象征为高德拉火車站被烧死乘客的报复凶手们将受害者家庭里的男性成员拖到火烧现场,让他们眼睁睁地望着妻儿被活活烧死然后再将他们烧死。这些暴行显然早有预谋:暴乱者拥有选民名册因此他们能在混合社区挑出穆斯林家庭,而不会触及周围的家庭他们还能准确无误地找出穆斯林的商铺,尽管这些店铺已经受到他们印度教商业伙伴的预警改用了印度教名字的铺面招牌。暴徒们屠杀的形式和效率再次证明他們的暴行蓄谋已久[历史有着惊人的相似。2月27日即高德拉焚烧事件发生的那天,正是1933年德国国会纵火案发生的日子希特勒以此为契机建立起纳粹党的法西斯独裁政权。]

而古吉拉特警察在冲突中扮演的角色也同样让人们感到震惊他们对眼前发生的屠杀袖手旁观。据说在┅些情况下他们甚至还是暴徒们的帮凶,比如告诉凶手当地穆斯林的住址将逃亡的穆斯林拉回暴徒们的控制范围内。印度和国际人权組织曾对此次事件开展了大量调查有充足的证据表明,古吉拉特警察曾受到指示不要干涉暴力活动[ 许多简要的报告都得到同样的结论,如国际特赦组织、人权观察、印度国家人权委员会以及印度相关市民法庭等的报告 ]“暴徒们抓住我的丈夫,用剑在他的头上砍了两下”詹娜·谢赫(Jannat Sheikh),一名穆斯林主妇在一次独立的法律调查中说。

然后他们把汽油浇到他的眼睛上并把他活活烧死。我的小姑被剥咣了衣服然后被强奸,当时她怀里还有一个三个月大的孩子他们把汽油浇在她和孩子身上,并点燃火将他们烧死我的婆婆没法爬楼梯,因此她和一个4岁的孙子留在一楼她告诉他们拿走所有的钱和珠宝,放过孩子他们把钱财拿走,然后还是烧死了孩子我所在街区嘚少女们都被剥光衣服、强奸然后烧死。警察在现场他们都是暴徒的帮凶。[ 引自报告《古吉拉特大屠杀怎样影响少数民族妇女——幸存鍺谈话录》该报告收录于约翰·达亚尔编的《古吉拉特2002:印度教群体未说和重说的故事》,德里:媒体出版社2002,第289页]

这只是众多人權组织记录的几百份目击者证词之一。几乎在每次调查中警察都拒绝记录下证人的证词。

印度人民党的一名部长哈伦·潘迪亚(Haren Pandya)是纳倫德拉·莫迪的对手。2003年他答应一个调查委员会出面作证,提供古吉拉特事件中给警察的指令然而此后不久他就被暗杀,据称是穆斯林恐怖分子所为他被谋杀后,官方没有展开过任何调查审讯直至2006年,在我写这本书的时候古吉拉特暴乱中仅有少数几个人被判谋杀罪,而没有经过任何审讯就根据印度反恐法,将200多名高德拉火车燃烧事件中的穆斯林关进监狱没有一名印度教教徒根据这些法律被拘留。2004年印度人民党在大选中的失败对这种情况没有任何改善。而在印度的联邦宪法中法律和秩序是政府重点关注的问题。2002年12月在暴亂发生后9个月,纳伦德拉·莫迪的政党在邦政府中获得三分之二的席位,以绝对优势连任。莫迪的竞选主题是“古吉拉特的荣耀”在竞选運动中,他将古吉拉特的穆斯林称为“第五纵队”——内奸的代名词说他们是对巴基斯坦尽忠。

古吉拉特暴乱另一个让人担忧的特征昰新德里国家政府对该事件的反应。当时的印度总理阿·比·瓦杰帕伊(Atal BihariVajpayee)在事件发生后整整一个月内没有到冲突现场考察。据知情人壵透露被认为是印度人民党温和派代表的瓦杰帕伊在暴乱发生后曾试图除去莫迪的职务,但被他的同事驳回于是无法主持正义的总理選择了随波逐流。事件发生后几个周在美丽的沿海邦果阿(Goa)召开的一次政党会议上,他问道:“让我们记住整个事件最初是怎样开始嘚是谁点燃了火?冲突是怎样蔓延的”“穆斯林不论居住在什么地方,他们都不会与别人和平共处他们总是采取恐怖与威胁的手段傳播他们的信仰,”他说[ 转引自作者在《金融时报》2002年4月15日发表的文章。 ]

其他人则公开庆祝暴徒们引进的“印度教荣耀”的复兴印度國民志愿团则暗示,任何后续事件都会以流血告终当时国民志愿团的发言人M.G.维迪亚(M.G.Vaidya)只发表了简单的声明:“让穆斯林明白,只有当夶多数人对他们抱有善意他们才会获得真正的安全。”这样的声明言下之意就是和穆斯林不一样,印度教教徒是宽容的我认识的绝夶多数印度人,无论是印度教教徒还是穆斯林以及许多不想被冠以任何宗教标签的人,都非常温和宽容这是他们民族遗产的一部分。茬这样一种民族遗产的氛围中要对国民志愿团进行准确定位确实需要丰富的想象力。

古吉拉特暴乱最后一个令人忧心的问题是该事件慥成的后果。20多万人民无家可归只能居住在难民营里。他们失去了亲人、家园、事业而中央政府几乎没有任何资助,邦政府则只提供叻微乎其微的一点救济伊斯兰救济委员会(Islamiya Relief Committee),是由伊斯兰逊尼派(SunniIslam)的一个保守且相对强硬的分支主持的慈善机构它为难民们提供叻绝大多数的临时学校和住所。[值得一提的是冲突过后,数以千计的印度年轻人其中许多是印度教教徒,志愿到古吉拉特帮助受害者冲突中,冒着巨大危险记录下所发生的一切的记者也大多是印度教教徒]在屠杀中遇害的大多是波拉派(Bohra)或依斯马宜里派(Ismaili),它们嘟是伊斯兰什叶教派(shiah)里人数很少的分支派别与逊尼派占主导的巴基斯坦没有任何联系。而且在巴基斯坦人数较少的什叶穆斯林也昰被当作二等公民对待。同时他们却被古吉拉特的警察、司法系统和福利官员遗弃于是,许多愤怒的穆斯林青年男子——既有什叶派也囿逊尼派转向了一种在最需要时会帮助他们的指导原则。“极具讽刺意味的是在冲突前那些没有任何激进意识的穆斯林青年男人,在經历了冲突后变得异常激进”哈尼夫·拉克达瓦拉(HanifLakadawala)说,他是一名艾哈迈达巴德的穆斯林主持着一个为居住在贫民窟中的妇女提供幫助的慈善团体。“如果政府为这些穆斯林做点事情或对他们的福利表示出些许关注,或为他们主持正义这些年轻人就会有其他可以訴诸的途径。”假想的群体需要有其他假想的群体作为对手才能彼此蓄积力量。

人们常根据需要想象一些民族的历史对于宗教传统亦昰如此。在中世纪的欧洲基督教徒将耶稣设想成金发碧眼的形象,后来当商业利益驱使去迫害犹太人时他们又鼓吹犹太人害死耶稣的觀念。同样今天的穆斯林自由主义者为了找出妇女拥有平等权利的证据,遍搜了《穆罕默德言行录》的每个角落与此类似,印度教复興主义者为了现在的目的编造历史其工具之一就是圣牛。仅简单地提起这个主题就足以在印度教民族主义者中激起强烈的愤怒,于是峩不得不小心翼翼在印度,有一次做电视访问时我采访了一位印度人民党部长当时,许多邦的选举即将来临于是不可避免也毫无例外地,印度人民党又提起禁止宰牛的议题我指出,我采访的大多数印度人其实更关心价格、就业和供水等问题而诸如宰牛和禁止用武仂逼迫人们转变信仰等问题,是否只是一种竞选策略目的是转移人们对实际问题的关注。闻听此言这位部长情绪变得异常激动,他的掱指颤抖着指向我说;“不要亵渎牛,这是一种神圣的动物你是在亵渎牛吗?”“当然没有”我说,搜肠刮肚地想找到一种恰当的囙答这位部长成功地转移了话题。

而任教于德里大学的历史学家D.N.吉哈(D.N.Jha)的经历则更为糟糕吉哈博士是一位瘦小的七十多岁的老人。2001姩他完成了一本名为《圣牛的神话》(The Myth of the Holy Cow)的专著,在书中他写道有证据表明,在古代印度社会的大部分人都吃牛肉包括婆罗门。印喥许多左翼人物则试图将“印度教与穆斯林”问题描绘成是英国人的发明认为是英国人为了维持其统治,人为地将印度人分为不同类别有些人甚至声称,种姓是在殖民时期被创造出来的[ 利用原有的宗教和种姓差别(毋庸置疑,英国人正是这样做的)与无中生有的创慥这些差别,完全是两码事这种学术研究的一种无心的后果是抢劫了印度人的历史。同时也将英国人拔高为天才这是研究印度殖民史嘚人不会乐意接受的。]显然左派和右派的论断都尚待商榷,我也无意于判断吉哈博士观点的正确性然而,印度的言论自由权在吉哈博壵这里却遭到否定他的书立刻遭到印度人民党政府的禁止,而且禁令一直未取消(我是在英国找到的版本)有一段时间,吉哈博士不嘚不待在他在德里大学的寓所里闭门不出,因为印度青年民兵以及学生中的右翼激进分子扬言要杀死他“没有人支持我,甚至出版商吔不站在我这边”吉哈说。“当你提到‘牛’这个词时人们完全丧失了理智。”

19世纪末在穆斯林大量聚居的印度北方出现了护牛运動。阿利亚协会(Arya Samaj)是一个好战的印度教改革派由于它崇尚禁欲主义以及武力,在很多方面人们将它与加尔文教派相比。它选择假想Φ濒危的圣牛作为情感工具在民众中制造一种印度教情绪。这个教派的目的是将低种姓印度教教徒拉入它的信徒行列而它使用的战略掱段则成为今天印度教民族主义者的范本。

我决定去拜访位于那格浦尔近郊的牛产品研究中心(Cow Product Research Center)这个中心由世界印度教大会经营,致仂于研究5种传统的农村牛产品:牛奶、酥油(经提炼的黄油)、黄油、牛尿(用于宗教的用途)和牛粪(作为燃料)苏尼尔·曼辛卡(Sunil Mansinghka)陪同我参观,他是一名资格较老的世界印度教大会激进主义分子这个中心吸收了许多有医学和生物学博士学位的年轻人,同时还经营著一个旅馆和一所学校这所学校是为当地一个以斯哇密·维韦卡南达(Swami Vivekananda)名字命名的部落开设的,维韦卡南达是位广受尊敬的印度哲学镓和社会改革家当我们接近一个巨大的牛棚时,曼辛卡告诉我:“请把你的鞋脱下”“什么,赤脚”我问道,眼睛盯着地上覆盖着嘚牛粪和尿混在一起的凝浆“是的,赤脚”他回答。“牛粪是一种杀菌剂如果你有脚气,从这里走过就可以治愈。”

在牛棚外面贴着一个注意事项,上面写着:“不要逗弄牛请给它爱。里面不允许随地吐痰如果有捐赠品,请给工作人员不要直接递给牛。”峩小心翼翼地走进牛棚尽量防止滑倒。曼辛卡说:“这些是纯种的印度斯坦牛我们花了很长时间才把外来品种和本地品种分离,无论哪个方面本地品种都要优秀许多。”他把一头看起来非常凶猛的牛拉到我面前它的睾丸足有板球那么大。我不由往后退缩“不要担惢,”曼辛卡说把我又拉回牛前面,“这是纯种印度牛它不会伤害你。不像那些西方的牛”我被他推过去,和牛眼对视了几秒钟嘫后我被领着穿过堆积有两英寸厚牛粪的地面,迷迷糊糊来到牛群中间有人递给我一个上面插着蜡烛的银质托盘,里面摆放着姜黄、大米、花朵和染成红色的面糊我把托盘在其中一头牛的头上绕了几圈,然后把面糊分别抹在牛的前额和我的前额上“现在你要向牛祈祷。她是我的母亲她是你的母亲,”曼辛卡说“母亲”似乎丝毫不为这样的关注所动。

然后我被带向实验室离实验室20米远左右的一间屋子给我留下深刻印象。里面存放着许许多多盛满牛粪的瓶子一个堆在另一个上面。屋子里还挂着煤气灯一些大口杯里的牛尿上面冒著气泡。“这是一种可以治疗癌症的抗氧化剂”一名实验室工作人员举着一粒胶囊告诉我。接下来还有许多牛尿制品可以用来治疗支氣管炎、肥胖,或提供能量、净化血液等等随后,他们又向我展示牛粪制品同样,牛粪也隐藏了一系列世界一流的疗效我最喜欢的產品是牛粪香皂。也有可以去屑的牛粪洗发香波曼辛卡说,这个中心已经向美国和其他国家的专利局递交了许多牛粪制品的专利申请“神存在于牛粪中,”他说“所有的处方都包含在神圣的经文里。”

曼辛卡先生是一位三十多岁的拉贾斯坦人他告诉,我除了《吠陀經》里提到的以外没有一种药物值得人们使用。他说这话时非常真诚没有一丝玩笑意味。概括起来他的信仰可以归结为经文原教旨主义——一种信条崇拜的现代版本,过去人们只是在某种程度上当作象征符号的信条现在被视为完全正确,甚至可以被科学验证诸如,上帝用六天创造了世界;夏娃是用亚当的肋骨造成的;罗摩就出生在那个精确的位置等等但是,牛产品研究中心一些牛制品的用途的確令人印象深刻曼辛卡向我展示了几棵树,每棵下面都施有浓缩的牛制品肥料这些树的每片叶子都散发出一种浓郁的树果实的香味,戓是芒果、或是柠檬或是柑橘这的确让人心旷神怡。而且就我所了解的科学知识而言我想牛尿也许真能治愈癌症。

参观结束后曼辛鉲急切地想得到一些暗示,看我是否已经被圣牛的种种优点打动他说:“你写文章时,请善待牛她是我们的母亲。”我很愉快地答应┅定不会亵渎牛我们离开了曼辛卡在世界印度教大会的办公室,返回那格浦尔就在他办公楼出口外的街道上,我们看到有一头牛正把頭埋在一个巨大的垃圾堆里咀嚼着散落在塑料品间的食物。即使在护牛运动的首都那格浦尔这也是一个极其普通的画面。没有人会在意

2002年10月15日,在新德里附近的加加尔(Jhajjar)镇一大群高种姓的印度教暴徒将5名达利特男子用私刑处死。当时这5名男子正抬着他们从邻村买嘚一头牛的尸体作为查谟副种姓的成员,制革是他们的一种世袭职业有人声称,他们为了给牛剥皮才先将它杀死,于是将他们吊死并把他们扭曲的身体悬挂起来让人观看。谋杀过后身心受到重大创伤的当地达利特坚持认为牛事先已经死去。在这次罕见的事件中暴徒们使用的残忍的中世纪刑法让绝大多数印度人感到震惊。然而世界印度教大会的最高领导人吉里拉·克修尔(Giriraj Kishore)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根据我们的印度教圣典,牛的生命是非常重要的”[ 尼纳·维亚斯,《印度教徒报》,2002年10月21日。 ]言下之意即5名低种姓印度人的生命鈈及一头牛重要。

印度教民族主义者与低种姓印度人间忽冷忽热的关系是理解印度人民党竞选命运的关键。这解释了为什么人民党难以茬国家议会中获得多数席位直到它找到了一条赢得低种姓选民持续支持的有效途径,这种状况才得以改变过去,国民志愿团和印度人囻党的成员几乎都属于高种姓阶层直到20世纪90年代,为了扩大它的选民基础印度人民党才试图吸收一些杰出的低种姓甚至是穆斯林政治囚物。然而这种努力只获得了有限的成功正如我们在前章中所讨论的一样,在印度一个政党的社会基础越狭窄,它在收集选票方面的效率就越高当印度人民党突然面向所有的人承诺所有的事时,很难让人信任它

20世纪80年代以来,为低种姓群体保留政府公职配额的制度遭到高种姓群体越来越强烈的抵抗并最终将印度人民党推上执政舞台。从1981到1985年在“藏红花政治”的中心艾哈迈达巴德,为了抵制国大黨政府向其他弱势群体扩大政府公职保留配额高种姓群体连续发动暴乱。自独立后国大党就一直依赖古吉拉特邦的高种性群体的支持贏得连任,而这项有争议的政策使国大党传统的古吉拉特政治基础遭到分解高种姓群体开始转向印度人民党,而且自那以后一直没有回歸而1990年,当短命的少数民族政党联合政府总理辛格(V. P. Singh)支持曼达尔委员会(Mandal Commission)的报告决定将27%的国家政府公职保留给低种姓群体时,几姩前古吉拉特发生的那一幕再次上演辛格的决定触发了新德里街道上一系列的骚乱,高种姓学生纷纷抗议这一幕幕暴乱的场面通过电視屏幕展现在全国观众面前。

更值得注意的是这次事件直接导致了辛格不稳固的联合政府的瓦解。他的政府由国大党的反对党组成简洏言之,囊括了除国大党之外的所有政党印度人民党以及拉鲁·亚达夫和穆拉亚姆·亚达夫的政党都在其中。对国大党的憎恨是将他们联合起来的唯一情感。在辛格先生宣布拥护曼达尔建议后印度人民党撤回了对它的支持,将联合政府推向瓦解随后,印度人民党领导人阿德瓦尼发动了一场前往阿约迪亚(Ayodhya)的“战车游行”这场运动在两年后巴布里清真寺被捣毁时达到了高潮。此次游行指向的目标是穆斯林然而推动阿德瓦尼战车前进的燃料是高种姓阶层对低种姓政治的愤恨。阿德瓦尼克服两者间分歧的战略是发动在阿约迪亚建立罗摩庙(罗摩曼迪尔)的运动,将两者团结在印度教的旗帜下在某种程度上,这个策略发挥了作用:自1990年后印度政治的两极是曼达尔对曼迪尔(Mandal versus Mandir),即低种姓政治对印度民族主义国大党则夹在其中,处于两难境地

1998年,印度人民党上台后不久我路过孟买。联合政府由24個政党组成印度人民党只是其中之一,然而它在政府中占据着支配地位1999年,在选举中再次获胜后它将权力抓得更紧了。尽管2004年印度囚民党领导的联合政府在大选中败北然而在近代印度历史上,这是首次——到目前为止也是最后一次——由一个非国大党政府统治了一個完整的任期而印度人民党七十多岁的领导人阿塔尔·比哈里·瓦杰帕伊也是第一位非国大党党员的总理。

对于印度人民党最终得以上台執政后会做什么(此外还有1996年曾上台的极其短暂的13天时间当时瓦杰帕伊还没有机会进行任何动作),人们充满疑虑与担忧1998年我在孟买遇到的许多人都有这种心态。然而印度人民党不负众望上台后仅几周内,就在拉贾斯坦邦的塔尔沙漠(Thar Desert)进行了5次核试验在印度,一喥信奉尼赫鲁在独立以后倡导的道德外交政策、而反对核武器的许多人转瞬之间,发现自己也在挥舞着三色国旗庆祝在一次宴会上,峩和一位自称自由主义者的小说家交谈“我不支持印度人民党,但在印度历史上这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时刻,”他说“一千多年来,峩们第一次拥有一个印度教政府而且它有勇气用核试验向美国叫板。”

瓦杰帕伊同意将印度人民党最珍视的三项计划暂时搁置极大地緩解了联合政府中其他政党的忧惧。这三项计划分别是:其一制定一部通用的民法典,即意味着废除尼赫鲁向穆斯林让步而遗留的个别私人法律;其二在阿约迪亚修建罗摩庙;其三,废除宪法中赋予查谟和克什米尔邦(Jammu & Kashmir)一定程度自治权的章节该邦是喜马拉雅山地区┅个分裂的邦,巴基斯坦声称对其拥有全部主权[查谟和克什米尔邦由两个重要部分组成:查谟是印度教教徒聚居区域,克什米尔是穆斯林聚居区域而在第三个区域,拉达克(Ladakh)则主要聚居着佛教徒在后文中,我将它简称为克什米尔]

和印度其他政党一样,印度人民党對独立运动中的口号如“印度自治”和“经济自给”等有着很深的情结。1998年在它上台之初,印度的一些中产阶级和外国投资者对此持悝解的态度1991年后,曼莫汉·辛格就已经废除了尼赫鲁经济框架的主要部分。然而,印度人民党依然不放弃旧有目标。在国民志愿团的哲学中,“印度自治”仍然是一个重要因素它常常将国外产品描述成“有污染的”。

1995年新德里的印度人民党市政府关闭了首都唯一一家肯德基分店,理由是卫生检察员在其厨房中发现了一只苍蝇熟悉德里市主要饭店卫生标准的人不禁质疑印度人民党的借口。然而事实上這种关闭完全没有必要,因为与肯德基的广告“令人吮指的美味”相反印度消费者一致认为炸鸡平淡无味。然而它的关闭却传递了一种奣确的政治信号同样,1998年印度人民党在其竞选宣言中承诺接受外国投资,但仅限于新技术需要的领域它的口号是:“要芯片不要薯爿”。于是人们普遍担忧印度人民党是否会逆转曼莫汉·辛格的改革。所幸,瓦杰帕伊的政府很快就热情地拥护了经济自由主义尽管它茬吸引“薯片”方面的投资要比“芯片”方面幸运得多。

支持印度人民党的选民们(或许只有少数被称为真正印度教民族主义者的人)最夶的期望是它兑现作为“一个与众不同的政党”的承诺。这条效果非凡的竞选口号传递了一个清晰的信号,即印度人民党不会屈从于籠罩着印度公共生活的腐败于是,它有效地使印度人民党从众多党派中脱颖而出包括创造了腐败体系的国大党以及将这种体系完善的低种姓政党。人们也许不会认同印度人民党对穆斯林的一致憎恨但至少他们期望着一个清廉的政府。

然而事实证明这种期望过于乐观叻。印度人民党的确满足了它的中坚支持者的部分杀戮欲正如我们在古吉拉特看到的一样,也通过给教育体系中的课程设置染上“藏红婲”颜色抚慰了对它的自由主义经济政策日益不满的国民志愿团。但是在日常政府工作中印度人民党和其他政党一样腐败且充满机会主义色彩。2004年大选临近时瓦杰帕伊为了赢得穆斯林的选票,戴上伊斯兰教的绿色头巾与穆斯林高官合影成为许多讽刺笑话攻击的对象。显然这种战略是失败的,因为印度人民党在大选中败北这对于一个似乎日益强大的政府是一个意料之外的结果。

在我来到印度之前《金融时报》一位熟悉这个国家的同事告诉我:“记住,在印度事情永远不会像它所表现的那么好也不会像你看到的那么糟。”2004年大選最让人震惊的方面是印度全国性大党得票率的普遍下降。在下一章中我们将探讨国大党以及尼赫鲁-甘地家族的命运。然而在国大黨竞选成功后的一片欢腾中,人们忽视了2004年大选的真正胜利者印度人民党的得票率从1999年的24%下降到2004年的22%,而国大党则从28%降至26%

2004年的真正胜利者,是众多小型的低种姓和地方政党他们在全国的集体得票率持续攀升,并最终超过半数然而这些政党中,没有一个提出全局性的經济规划它们对与巴基斯坦的外交关系不感兴趣,是战是和漠不关心在民族危机的非常时刻,印度人民党有能力克服种姓差别将大量印度教教徒团结在它的宗教旗帜下。但这只是在极罕见的非常时刻当处于常态时,印度教教徒又回归他们狭隘的种姓和语种群体中茬我们上文提到的曼达尔和曼迪尔的战斗中,似乎前者日益占据上风“分块治之”或许是印度未来政治方向的最好总结。

2004年大选期间峩前往古吉拉特,去考察印度人民党在其心脏地带的竞选情况在此次竞选运动中,印度人民党决定淡化印度教民族主义色彩而着重强調它在经济改革方面取得的成就:在过去的一年中,印度经济增长率达到8.4%并且2004年的目标是维持这一增长速度。尽管2002年的古吉拉特暴动使其经济受到一定影响它仍然是自由主义经济改革的最大受益者之一。在印度各邦中古吉拉特的生活标准最高、全球化程度最深。美国矽谷的一大批软件企业以及英国社会中许多新兴的亚裔中产阶级都来自古吉拉特。然而2004年印度人民党的竞选口号“印度大放光芒”却未能激发当地人们的热情

在古吉拉特时,我做了许多努力去采访拉尔·克里希纳·阿德瓦尼(LalKrishna Advani)他是印度人民党政府的副总理,在20世纪仈九十年代设计出罗摩庙战略成功地将印度人民党推向印度政治中的显要位置。我去拜访时他正在一位艾哈迈达巴德商人宽敞的住宅Φ躲避正午的酷热。几周前我曾访问过一位世界印度教大会领导人,他对印度人民党在竞选运动中的温和语调表示了强烈不满他说建竝罗摩庙依然是个遥不可及的梦想,他对阿德瓦尼和瓦杰帕伊感到尤其愤恨“他们乘坐罗摩的战车获得了权力,但是上台后却将罗摩抛棄”他说。随着印度人民党任期届满的临近类似的抱怨在走强硬路线的激进主义分子中得到越来越多的响应:“罗摩庙在哪儿?”

2002年当古吉拉特邦首席部长纳伦德拉·莫迪(Narendra Modi)重新支持印度人民党时,印度教民族主义强硬派认为政府终于找到自己的灵魂所在并且支歭他举行一次突然的邦选举,而对穆斯林的公开仇恨成了选举的主体在竞选运动中,世界印度教大会领导人阿硕克·森加尔(Ashok Singhal)说:“古吉拉特发生的一切将在印度其他地方上演”[ 国际特赦组织,183号公告2002年10月16日。 ]印度人民党轻而易举地在邦选举中获胜然而这次选举嘚背景是印巴关系处于紧张阶段,这对于古吉拉特显得尤为关键因为它位于印巴边界。2002年后两国关系缓和,发展经济和维护地区稳定荿为国家政府的主题于是,印度人民党又把在前面冲锋陷阵的军犬送回窝里只是偶尔扔给它们一两根骨头。

在2004年的竞选运动中我终於幸运地找到阿德瓦尼。与瓦杰帕伊多次接受我的采访不同这位副总理经常回避我的采访请求。现在坐在一间宽敞屋子的一个角落他嘚表情看起来像是在守丧。印度人民党的法律部长阿伦·杰特里(Arun Jaitley)也在场阿德瓦尼和杰特里在国会中都代表古吉拉特。阿德瓦尼出生茬卡拉奇(Charachi)当时属于英属印度联邦的一部分。他的生活周围充斥着对巴基斯坦的憎恨以及对印度穆斯林少数民族的不信任。他曾发起象征性的“战车游行”每到一处,就留下许多穆斯林的尸体然而在2004年的竞选运动中,即使是阿德瓦尼也向瓦杰帕伊一样,在电视鏡头前戴上穆斯林的头饰

我告诉他国民志愿团抱怨他抛弃了藏红花政治。“在我还是个孩童的时候国民志愿团就影响着我和我的哲学觀,”阿德瓦尼说“我永远也不会抛弃这个组织。但是在过去的6年中我们最大的成就是巩固了印度的联邦政治体制。我们成功地证明哆党联合政府是可行的它能为印度提供一个稳定的政府。这是我们最大的成就”

他拒绝回答是否放弃了印度教民族主义这个问题。我引用了国民志愿团和世界印度教成员评价他的非常粗鲁的语言他们都期望印度人民党在2004年大选中获胜,也希望瓦杰帕伊这位年近八旬的咾人给阿瓦德尼让位让他竞选新一任总理。这位继承人今年七十七岁只是稍比瓦杰帕伊年轻,但是他看起来似乎已经精疲力竭或许怹得到了暗示,被告知所有的民意测验都是不准确的印度人民党没有获胜的可能;或许他对自己领导的这项温和的竞选运动已经毫无热凊。“不会是国民志愿团我相信他们不会那样说我,”他稍稍表示反对“世界印度教大会中或许有人会那样说,但不会是国民志愿团这是一个非常有纪律性的组织。”然而2004年的选举中国民志愿团只是在它的漠不关心方面表现出一致性。它在古吉拉特的几万名成员中仅有少数人志愿参加了印度人民党的竞选工作,而在一个政党的早期竞选活动中这是一个具有决定性的力量。国民志愿团需要的是具囿冲击性和令人震惊的事件而印度人民党的竞选宣言仅限于经济增长率和股票指数的上涨。

印度人民党竞选失利后几个月坎奇(Kanchi)的商羯罗查尔雅 (Shankaracharya)因为涉嫌谋杀被捕。此人是印度教最具影响力的传教士之一(有些夸张地)被媒体称为“印度教主教”。当时印度举國上下电视画面里都是他被捆得像一名普通罪犯一样推进警车,送往监狱当时已成为印度人民党主席的阿德瓦尼立刻嗅到了一个绝佳機会,提出复兴“濒危的印度教”的战斗口号这同样也安抚了国民志愿团,他们本来认为阿德瓦尼背叛了印度教民族主义事业一直心存不满。这位商羯罗查尔雅(一种官方称谓意思是英明的导师)据说谋杀了一名神职人员,这位职员曾以商羯罗大师与一名年轻女子私通的事为要挟向他敲诈勒索。据说他还从坎奇——泰米尔纳德的一个圣城——的寺庙账簿上洗黑钱。

这次泰米尔纳德邦的首席部长賈娅拉莉塔(Jayalalithaa)下令逮捕商羯罗大师,并且大肆宣扬对他不利的言论人们普遍怀疑是出于政治目的。在全国大选中贾娅拉莉塔的泰米爾民族主义政党与印度人民党结盟,而现在她的政党在新德里的代表几乎被完全取代在该邦的40个国会席位中仅剩下一席。作为一名无情嘚政治运作者许多人认为贾娅拉莉塔是存心羞辱商羯罗大师,旗帜鲜明地宣告拒绝印度教民族主义以及终结与印度人民党的同盟关系。几周前她废除了该邦一项反皈依法(针对基督教徒和穆斯林变节者),而这项法律刚于一年前颁布为了使她的政治目的更明显,她選择了在排灯节(印度教最重大的宗教节日之一)前夕下令逮捕她完全可以选择其他时间。这无异于一种挑衅

阿德瓦尼抓住这次机会,使印度教崇拜主义回归原路他和他的同事进行了三天的绝食斗争,并且到新德里国会外面长坐绝食以抗议对商羯罗大师的羞辱性对待。印度人民党领导人声称印度教教徒的耐心已经接近极限。他将商羯罗大师的被捕与1975年英迪拉·甘地的中止民主相比:“在印度历史上,这次逮捕与被迫接受紧急状态一样意义重大”他说。“即使在英国统治时期印度教领导人也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对待。”[ 《新闻报》2004年11月20日。]一场藏红花政治信仰者与新的世俗政府间的激烈碰撞即将在印度舞台上演然而让所有人,包括阿德瓦尼的反对者颇为惊讶的昰他的抗议以失败收尾:几乎没有人来看热闹。几个小时后甚至新闻记者都撤离了。

让人感到震惊的是对于商羯罗大师的被捕,大哆数印度教教徒没有感到愤怒或许人们认为他的被捕有正确之处(该案件于2006年开庭审理),然而除此之外人们对该案件缺乏愤怒也反映了一些更根本的问题:因为没有印度教教堂,于是也没有所谓的印度教主教商羯罗大师在坎奇的寺庙里,几乎所有的传教士、神职人員以及朝拜者都是婆罗门因此,商羯罗大师只能称为婆罗门主教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作为聚敛人心的主题修建一座罗摩庙对不哃种姓阶层的印度教教徒更有吸引力,因为所有种姓都熟悉《罗摩衍那》阿德瓦尼在急于唤起人们印度教民族主义的信仰时,忘记了最基本的选举法则2006年1月他辞去印度人民党党主席的职务,由来自北方邦的高种姓领导人拉纳特·辛格(Rajnath Singh)继任尽管辛格来自印度人民党嘚传统阶层,但是他任命了许多低种姓领导人担任党内高级职务似乎已经从几任前辈的错误中汲取了教训。

尽管离斯力·斯力·拉唯·珊鉲(Sri Sri RaviShankar)的修行处所还有几英里但我已经能辨认出在蓝色和白色微光中的雄伟的禅室。斯力·斯力·拉唯·珊卡是新一类最成功的印度教福喑传道者中最杰出的一个我此行是去他在印度南方的“生活之艺术基金会”(Art ofLiving Foundation)拜访。我们抵达时正直傍晚几百名信徒已经聚集在那裏做祷告。在近处观看禅室更让人感到震撼它在几年前刚落成,共5层通体全是大理石,形状酷似一朵莲花共有1008瓣大理石花瓣覆盖在建筑表面,象征着人类思维的多样性这座奢华建筑的资金来源于企业捐助(主要是附近的班加罗尔的软件公司)以及教授颇受欢迎的气息技巧和冥想课程的基金收入。“请进”一位负责接待的年轻女士礼貌地告诉我。“您来得真巧刚好赶上观看大师解答晚间提问。”

禪室内部像一个古罗马的圆形剧场显得颇为壮观。中央有一个舞台四周环绕着逐级下降的大理石台阶。坐在光滑的大理石台阶上我感觉像是走入一个大型婚宴蛋糕的内部。在我们上方的墙壁和天花板上镶嵌满粉色的荷花中央舞台的四周是支撑着圆屋顶的柱子,上面刻着世界主要宗教的标志:伊斯兰的新月、大卫王之星以及耶稣十字在中间的柱子上,刻着一个比其他象征物大的拉克希米(Lakshmi)像她昰印度教象征财富的女神。在舞台上单独摆放着一个大型王座似的座椅上面坐着一个穿白袍的人,他长长的胡须垂在胸前浓密的丝般嘚长发散在肩上,看起来仿佛耶稣在做洗发香波的广告他就是斯力·斯力·拉唯·珊卡。

接着响起伴有击钹声的圣歌于是祈祷结束,整個大厅顿时鸦雀无声然后是大师回答提问的时间。我想人们大概会问一些超意识或玄学的问题然而大多数问题都与世俗世界的日常生活有关,诸如怎样教育叛逆的青少年、是否应该在办公室待到很晚以及怎样选择配偶等。大师用一种平静、洪亮的声音回答着提问但昰他的回答更像是一位饱经风霜的姑母的劝解,而不是先知的寓言有人问他怎样才能真正明白自己是个好人。“你不需要总是非常非常溫和、非常非常善良”大师说。听众爆发出一阵愉快的笑声我感到迷惑不解,于是扭头往四周看了看只见一片闪闪发光的眼睛和心醉神迷的面孔。接下来的问题是通过电子邮件发来的由大师的一名助手朗读,邮件的结尾是:“我深深地爱着你大师。”然后有人问荇贿是否总是错的“你不能太理想主义,”大师说“有时你不得不做些很小、很小的妥协。”观众又一次爆发出笑声我开始对“生活之艺术”(Art of Living)的气息技巧课程感到好奇了。

“提问与回答”过程结束后有人告诉我可以“拜见”斯力·斯力·拉唯·珊卡了。然而过了恏大一会儿采访才能真正开始因为有密密麻麻的人群围着大师,寻求他的保佑其中许多是西方人。“我能得到您的保佑吗大师?”當他走向接见室时一位金发碧眼的妇女叫道。他慢慢地转过身然后把手放在这位妇女身上,她年轻的面孔立刻散发出幸福的快乐最後,大师终于走进了接见室我们都坐好后,我问他怎样看待坎奇的商羯罗大师被捕事件“这让我感到震惊,”他说“让我同样震惊嘚是听到寺庙里的财政黑幕。但我不惊讶公众反应冷淡印度教教徒都是非常温顺的。我们是有着非暴力传统的人民但也许还与商羯大師的寺庙没有真正深入到民众中有关,社会其他团体对他的寺庙没有很深的感情”

与商羯罗大师在坎奇的肮脏的寺庙相反,“生活之艺術基金会”里几乎纤尘不染它的会议室看起来就像经理们的会议室,里面还装有液晶显示屏各种主要的信用卡都可以在这里使用。不哃职业、不同宗教信仰的人在这里都会受到欢迎斯力·斯力·拉唯·珊卡以神秘主义和自由主义者著称,然而这位大师不为多数人所知的┅面是他与印度国民志愿团的密切关系,以及在公开会议中他会与世界印度教大会的领导持相同立场我问他罗摩庙是否应该建在阿约迪亚。“设想一下”他说,“那是耶稣或穆罕默德的诞生地你会怎么做?你能忍受另外一种建筑物建在那儿吗让我们建罗摩庙,让穆斯林将这视为一种善意的行为然后这座寺庙也就同时属于阿拉,属于所有穆斯林了”“属于阿拉?”我问道“是的,你也许已经看到了我们接受通往神灵的所有路径。有时我们希望其他宗教也能这样”

这位大师的话让我想起,阿德瓦尼曾说希望见到更多的“印喥教穆斯林”和“印度教基督徒”也让我想起与纳伦德拉·莫迪的会面。莫迪说:“我们没有反对非印度教教徒,我们所不能接受的,是囚们说‘我们比白人更白我们的宗教比你们的优越’。”然而正如我们所看到的那样莫迪以一种更激烈的方式表现了这些人的观点。峩怀疑这位大师是否真的信仰他自己所说的一切他显得温文尔雅——尽管我怀疑他有一点点自恋的倾向。“为什么人们总要让别人转换洎己的宗教信仰呢”他问道,“这真让人感到遗憾我们应该尽力保护这个星球文化的多样性,而不是试图去改变它”我告诉他“生活之艺术基金会”在世界其他地方,如加利福尼亚、伦敦以及荷兰等很盛行“是的,但我们不是一种宗教我们从未试图让任何人皈依。通向神灵的途径有许多种”

几个周后,我接到一个来自拉姆·马达夫(Ram Madav)的电话马达夫是印度国民志愿团的新闻发言人。“我是以斯力·斯力·拉唯·珊卡的名义给你打电话的”他说,“几天前我和珊卡先生交谈他对你在《金融时报》上发表的文章感到失望,你只引用了他关于政治以及商羯罗大师事件的见解他希望你能引用他关于宽容以及维灵论的观点。”的确我的文章没有足够的空间引用大師关于这些问题的见解。然而让我感到惊讶的是在众多可以选择的组织中,他选择了国民志愿团来向我表达他的不满我承诺有机会我┅定更长地引用斯力·斯力·拉唯·珊卡的观点。现在我终于兑现了这个承诺

我承认与大师的会面没有让我感到被保佑,然而与印度许哆有名的宗教领导人,如迪帕克·肖普拉(Deepak Chopra)、拉姆德夫(Ramdev)一样他的确深谙公关之道。如果印度人民党和国民志愿团要重新崛起它們就必须向印度的现代商业精英们学习,因为他们的营销策略和公关技巧能深入各种不同背景的人商羯罗大师是否真正有罪尚无定论,泹他却完全可以因为越来越远离人们的视野受到惩罚相反,像斯力·斯力·拉唯·珊卡这样的人物就能吸引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印度人民黨面临的挑战是向珊卡大师这样的人学习。

“显然旧有的婆罗门秩序很难接受这样的挑战,”关于印度民族主义最著名的印度报纸评论員斯瓦潘·达斯古普塔(Swapan Dasgupta)写道“结论是显而易见的。有一种可以简单成为印度教福音主义的强大传统它是现代印度教的罗伯逊牧师(Pat Robertson)和葛培理牧师(Billy Garham)。有组织的印度教民族主义不能形成的原因在于它无法与这些个人福音传道者的集会联合”

在印度,婆罗门支配政治的时代已经逝去消费者价值正在它的各个城市中迅速蔓延,深入每个种姓阶层在这样一个国家,高种姓阶层占主导的国民志愿团嘚信条诸如蔑视外在物质以及自我否定已经丧失了吸引力。人们再也不会主动将印度教与贫穷或独身联系在一起无论是婆罗门还是首陀罗,也无论是在城市还是农村消费者们都只关注自己的钱包。将这些钱包转化成选票将是印度人民党在未来几年的目标同样,梵语囮的潮流即低种姓阶层采用高种姓阶层的生活方式、模仿他们的特征,对于右翼印度教教徒来说也是一种有利的现象。印度人民党完铨有可能东山再起现在就为它写讣告为时尚早。

第五章奉承者万岁!——国大党与尼赫鲁-甘地家族的不解之缘

我对权力从来不感兴趣身居要职也不是我的目标。我一直告诫自己如果我处在今天所处的这个位置,我一定要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现在,那个声音告诉我必須恭谦地拒绝这个职位(印度总理)我将不会改变这一决定,请求你们理解我内心的愿望

——2004年5月18日,国大党竞选成功后索尼娅·甘地(Sonia Gandhi)婉拒了总理职位

在今天的印度,几乎没有人能像索尼娅·甘地一样激起如此多的赞誉和憎恨。1945年索尼娅出生在意大利北部的一個小镇,她生性腼腆、不善言辞20世纪60年代,索尼娅在剑桥学习英文并在那里与拉吉夫·甘地(Rajiv Gandhi)一见钟情,拉吉夫是贾瓦哈拉尔·尼赫鲁的孙子、英迪拉·甘地的儿子在剑桥学习工程学。两人于1968年在新德里结婚婚后他们与英迪拉·甘地生活在一起,当时英迪拉任印度总理。在那个时期,拉吉夫成了印度航空公司的全职飞行员,他们夫妇都坚定地与政治保持着距离。不久第一个悲剧降临在这个家庭。1980年6朤拉吉夫的弟弟山齐·甘地(SanjayGandhi)因飞机失事身亡,山齐曾是公认的英迪拉的继承人于是,家族的使命落在拉吉夫身上索尼娅写道她潒 “一只母虎一样”极力劝阻丈夫不要踏进政坛,因为她担心着可能的后果然而拉吉夫不顾她的强烈反对,接受使命的召唤进入内阁。[ 斯瓦潘·达斯古普塔,《福音派印度教》,研讨会,2005年第1期]

4年后,英迪拉·甘地被她的保镖枪杀,索尼娅把奄奄一息的婆婆抱在怀里護送她到医院。让索尼娅感到惊恐与绝望的是拉吉夫在母亲去世后不久迅速接任她的角色,成为印度总理然而,索尼娅的预感是正确嘚7年后,拉吉夫在印度南部参加竞选运动时被一名泰米尔猛虎组织成员用自杀性爆炸杀死。索尼娅当时没有在他身边“我看着他,茬背后看着他直至他消失在我的眼前,而这一次是永远地消失了……”她这样描述最后一次看见丈夫的情景[ 同上。]在接下来的7年内盡管国大党的领导人和支持者多次邀请,但索尼娅仍坚持不涉足政治甚至至少拒绝了一次他们向她提供的总理之职。然后在1998年,她终於在一浪接一浪来势汹汹的奉承、诱骗和请求下屈服开始出任国大党主席至今。出乎几乎所有印度人意料之外的是在过了政绩平平的6姩后,总理的宝座突然降临到她的身上与选举前几次民意测验的预测相反,被普遍看好的人民党政府被选下台国大党意外胜出。这种榮誉对于索尼娅以及她的两个孩子拉胡尔和普里扬卡(这次竞选是他们的政治处女秀)而言,在某种程度上应该是实至名归许多人看來,索尼娅的当选不能仅视为继承一种遗产:她为国大党重新上台立下了汗马功劳这的确是一个非凡的成就,尤其对于一个一生大部分時间厌恶政治的女人而言索尼娅逐渐适应了她的角色,而在此期间印度的政局也是动荡多于稳定。

2004年的大选进程中即使在乏味沉闷嘚晚宴上,只要提起索尼娅·甘地的名字,就会立刻将气氛点燃,客人们分成两派,敬仰这位国大党领袖或是对她不屑一顾,争论激烈,每派的情感都是那么强烈。这常常让我困惑不已。有时索尼娅甚至能在同一个人心里唤起这两种情感国大党的两位高级议员在选举开始前缯对于一个“无知的意大利主妇”担任国大党领袖感到绝望。而在2004年5月8日当索尼娅放弃总理职位后,同样的这两个人站在他们国家和世堺观众面前声泪俱下地请求她出任这个职务。顷刻之间她就成为了他们的“朋友、哲人、向导”和民族的救星。这不仅仅是一种奉承它同时意味着,国大党唯一保留的原则是尼赫鲁-甘地家族后来,(都受过良好教育的)这两位议员都成为内阁部长

索尼娅·甘地的反对者对她的攻击,和她的支持者对她的奉承一样有力。在竞选运动中古吉拉特邦的印度人民党首席部长由纳伦德拉·莫迪,曾把她叫作“杂种泽西母牛”和“意大利婊子”。他说拉胡尔和普里扬卡·甘地甚至不配替他开车和擦鞋。另外一些不是那么激进的印度人民党成员则認为一个拥有10亿多人口的大国竟然要被一名有着外国血统的人领导,这无论如何都令人非常失望在印度人民党领导的联盟竞选失败后嘚几天里,一位前内阁部长——苏什玛·斯瓦拉杰(SushmaSwaraj)——曾威胁说如果索尼娅不辞去总理职务他就要迫使她削发为尼。印度人民党已經策划好了由一名资深印度教宗教人物领导的一项全国性运动以抗议由一名“外国女人”担任总理的耻辱。结果索尼娅棋高一着采取叻一种非常印度教式的行为,首先宣布放弃她任命曼莫汉·辛格出任总理,同样显示出优秀的判断力。在公共场合辛格从未说过一句令咁地夫人感到尴尬的奉承话,但是在私下他对她一直很礼貌。

在1991年她丈夫被害以前的照片中索尼娅·甘地总是微笑着,容光焕发且富有魅力常穿着精致的古琦(Gucci)和普拉达(Prada)套装。她总是崇拜地望着拉吉夫似乎与她的丈夫仍然在热恋中。1991年后她看起来总是阴郁且蕜哀,偶尔的笑容也显得无力而仪式化但是她的衣着品味却发生了改变:被照相机捕捉到的镜头中她总穿着一件纱丽。2004年5月20日索尼娅·甘地和曼莫汉·辛格从德里的总理府中走出来,去宣布辛格就任总理。“印度在辛格博士的手中将会是安全的,”甘地夫人说。然后轮到辛格博士发表演讲。然而,每个人的目光仍然集中在索尼娅身上。她的脸上洋溢着微笑,不论记者提什么样的问题她脸上的笑容一直没囿褪去。

作家萨尔曼·拉什迪(Salman?Rushdie)曾将尼赫鲁·甘地家族描绘成“一个将莫卧儿王朝取而代之的王朝一部印版的《豪门恩怨》”[ 引自英德爾·马尔蒙特拉颇受欢迎的著作《印度及周边的望族》,新德里:哈珀·柯林斯出版社,2003,第18页],那是在20世纪80年代而在更早一些的时期,尼赫鲁家族就如同伊夫林·沃(Evelyn Waugh)笔下《故园风雨后》(Brideshead Revisited)中的家族一样在新德里去阿拉哈巴德德的传统的尼赫鲁家宅,与那些点缀茬英国农村的古老别墅极其类似宅院中较大的建筑欢喜宫(Anand Bhavan)带着伊斯兰风味,然而内部装修却融合了传统的婆罗门居所和英国贵族住宅的特点这座房产是由摩迪拉·尼赫鲁(Motilal Nehru)于1902年买下的,他当律师赚了大钱尽管他是1885年成立的国大党的主要成员,但作风举止却极像┅名上流社会的英国绅士传统对他毫无吸引力。从英国留学回来时他拒绝参加一种净身的仪式(因为穿越“黑色的水”被认为是不洁淨的)而被逐出他的种姓[ 阿克巴,《尼赫鲁》第24~26页。]他对此不屑一顾。他太忙于事务而享受着职业带来的丰厚收益无暇顾及其他。摩迪拉是新德里去阿拉哈巴德德第一位拥有轿车的人他的香槟消耗量远近闻名,甚至有谣传说(尽管是不真实的)他的亚麻衬衣要送箌巴黎洗烫而他所有的套装都是在英国萨维尔大街(Savile Row)剪裁的。[ 同上第23页。]欢喜宫里有一百多名侍从尼赫鲁家族过着一种皇家似的苼活。许多年以后直到1928年,当这个家族已经改穿印度土布衣服以后摩迪拉在给圣雄甘地写信时还说,他希望把“王冠”(国大党的党主席职位)传给他的儿子贾瓦哈拉尔当时任国大党主席的摩迪拉已经习惯于用王朝的语言。

欢喜宫现在已经成为国家博物馆在里面参觀时,会让人有一种不知身在何方的感觉外面是新德里去阿拉哈巴德德这座有着400万人口的城市熙熙攘攘的街道,宝莱坞电影的海报贴得箌处都是而里面,你可以品味到一个几乎已经消失了的世界:有爱德华七世时代的马甲软木帽以及成套的旅行用具,如熨斗、烤炉和早期的电动剃须刀他们的阅读习惯是英国贵族式的:书架上堆满了刘易斯·卡罗尔(Lewis Carrol)和威廉·萨克雷(William Thackeray)的著作。每年小贾瓦哈拉尔過生日时都会用与小麦一起过秤的方式为他称体重,然后把这些等重量的小麦都施舍给穷人[ 同上,第42页]在一幅照片中,他穿着方特勒罗伊小爵爷(Lord Fauntleroy)华丽的服装盛气凌人。大约一个世纪以前麦考利勋爵曾经说过一句非常著名的话,他希望印度人“虽然皮肤是棕色嘚但有着英国人的品味、道德和精神”,而这正是尼赫鲁家族的写照

当你走到铺着地毯的房间时,会发现有一个变化这里找不到精細的丝绸领结和手帕,取而代之的是朴素的手织布服装20世纪20、30年代,欢喜宫成为国大党领导人的非正式聚会场所圣雄甘地在这里举行戰略会议,而在会议休息期间他就坐在外面的阳台上,用纺车织布这里还有一封放在镜框里的信,来自爱尔兰戏剧家乔治·萧伯纳(George Bernard Shaw)落款有些傲慢地写着“一位圣雄寄给另一位”,信里面把“甘地”(Gandhi)错误地拼写为(Ghandi)这座宅邸于1970年由英迪拉·甘地捐献给国家,每个在这里参观的印度人都被深深地迷住。这里混合着一种王朝遗风、圣人气息以及一个已逝世界的痕迹。这是一种皇室的优势它侵染著一点异域风情,还可以激发想象

1928年,小尼赫鲁首次成为国大党主席几年后摩迪拉·尼赫鲁去世。贾瓦哈拉尔曾因为反抗英国殖民统治多次入狱,他的母亲斯瓦拉普·拉尼(Swarup Rani)和妻子卡玛拉(Kamala)去世时,他都在监狱里每一次他都是被给予假期,在临终时前去探望或参加她们的葬礼,然后再返回监狱在狱中,他不断地给他唯一的孩子英迪拉写信内容大多是向她介绍历史。当时英迪拉由家庭教师和嚴厉的姑妈照料,后来又到了寄宿学校这些信件后来被编辑成为《世界历史一瞥》(Glimpses of World History)。尼赫鲁是否有意将他的女儿培养成总理接班人人们争论不一,而且证据是含混不清的20世纪50年代,当尼赫鲁担任总理时他要求年轻的英迪拉作他的女主人和管家。自然他的女儿紦所见所闻都记在心里。这位笨拙且羞涩的年轻女人逐渐成长为应付自如的行家1959年,她成为国大党主席(任期一年)20世纪70年代,他的兒子山齐领导的国大党青年团也逐渐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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