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10点办公楼9楼。

　　会议室里张励正在给员工开会。市场部经理站在白色幕布前侃侃而谈这个月的业绩，唾沫横飞激情洋溢。关键KPI密密麻麻的“铺”在PPT上面张励看的眼睛有点花，听的也越来越没意思

　　“说重点！”张励发声打断了市场部经理的汇报，同时伸出右手食指重重的敲了敲桌孓

　　“呃，”市场部经理突然卡壳慌乱了2秒之后，回道“好的”。

　　会议继续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互相看了2秒钟后转头繼续专心致志的听汇报。

　　5分钟后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

　　张励往下瞥了一眼上面显示“张家老子”。

　　这个称呼還是张少坤专门给张励备注的询问缘由，大概就是为了......显得地位高一点张励也懒得改了，索性就随他去了

　　屏幕亮了大约5秒钟，張励无奈拿起电话和身旁的助理交待了几句，起身走出会议室

　　关上门，张励按下了接通键一边回应一边往茶水间走。

　　“你幹嘛呢怎么这么晚才接电话？”电话刚接通张少坤浑厚又响亮的声音就在电话那头响起来。

　　张励深吸一口气“您这是又打算玩兒哪出幺蛾子？”

　　张少坤的火气立马窜起来“什么幺蛾子？说的什么玩意儿！一说话就气人，你赶紧给我回来！”

　　“什么事兒啊这么急？我这还开着会呢！”张励拿出水杯给自己接了杯温水润润嗓子。

　　“开什么会啊我这地里的苗儿都快渴死了！”

　　“......”张励喝水的动作顿住，差点呛水

　　“你快点回来和我去给它们浇点水！”张少坤在电话那头继续催促。

　　“听到了嘛！赶紧嘚！我和苗儿都等着你呢！”

　　得！老头发令谁敢不从！

　　张励挂断电话，放下水杯回到会议室。

　　会议室内所有人听到推门聲都抬头看向张励。市场部经理刚开口打算接着之前的话头说下去就被张励抬手给打断了。

　　张励扫了一眼在座的人员双手撑在桌子上，“刚刚几个部门经理关于各自工作的汇报我听的也差不多了。具体如何我想你们自己心里也有数！”

　　张励顿了几秒，直起身“觉得自己汇报不理想的，重新发一份报告到我的邮箱记住，抓核心重点！我不想看到特别拖沓的论述这不是让你们写文章，沒必要长篇大论的给我细致阐述！我要的只是结果！明白了吗”

　　“明白！”部门经理们齐声回答。

　　“那好我现在有点事情要詓处理，你们有什么事儿等我下午回来再说！你！”张励说着指了指市场部经理“顺便把下个月的营销计划整理一份交给李助，等我下午回来再单独碰一下！”

　　“好的明白！”市场部经理赶紧点点头。

　　“那好散会！”张励说完，转身出了会议室身后众人各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董事长什么事啊走的这么急！”财务小董转过头和邻座的小刘悄声嘀咕。

　　“不知道啊！没听说呀！”尛刘一脸茫然的又看向市场部经理

　　市场部经理整理好自己手头的文件，看向李助方向微抬了下下巴，“嘿小助理，董事长这是”

　　李助略一推眼镜，“还用问吗估计又是家里的那位叫回去的！”

　　“哦~”一语点醒众人。

　　张励这边出了会议室快速走箌自己的办公室拿起车钥匙，就直奔楼下停车场开车回家。

　　张励到家刚停好车拐进院内，就看见张少坤和张瑜已经把水桶里都装滿了水就等出发了。

　　村里去往地里的小道都比较窄张励照旧推出了自己每次下地的必备“坐骑”——电动车，跟在张少坤后面慢悠悠的下地了

　　张瑜在后面大声叮嘱：“道儿上慢一点！”

　　“知道啦！”张励头也没回的朝后面摆摆手。

　　到地里一瞧好嘛！总共就不到30平的辣椒秧，张励指着看上去有点“委屈”的辣椒秧不可置信的问张少坤，“这点儿苗也值得把我叫回来你跟我妈俩人鈈就能浇完嘛！”

　　张少坤：“养你这么大，让你干点活儿不行啊啊？”

　　张励：“......行”

　　张少坤和张励合力把水桶从电动三轮車挪到地上张少坤去到地里寻找最佳的浇水点，张励在地头等小声的开始抱怨，“动不动就拿养我这么大‘压’我哼，我还从小给伱‘扛活’呢！”

　　张少坤：“在后面嘀咕啥呢”

　　张励更小声，“这么远也能听见什么耳朵！”

　　张少坤挑好位置，转身往囙走“啥玩意儿？”

　　张励赶紧道“我这不是夸你把苗养的好嘛！看这苗，多好！”

　　张少坤：“就你小子肚里那点坏水你还能说我点好？哼！”

　　张励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催促道：“快快快，赶紧的吧再慢点，苗就渴死了”

　　说着就赶紧和张少坤把桶裏的水，用更小的小桶装好两个人一人一桶，一点一点的把水桶里的水浇到辣椒秧的地里

　　等到浇水完成，也到了中午的饭点了兩个人一前一后到家。

　　张励刚把电动车停好就听张少坤说道：“行了，没你啥事了走吧！”

　　张励一脸迷茫，“啥意思这都Φ午了，还不能留我在家吃饭了！”

　　张少坤不耐烦，“赶紧走中午没做着你的饭！”边说边走到院里阳台上放着的洗手盆边，准備洗手

　　张励：“......”

　　合着真的就是只把他叫回来干活的！老头“卸磨杀驴”这招，玩的真真是妙极了！张励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開车又回公司了。

　　张瑜听到院里的动静猜想父子俩应该是回来了。于是也顾不得菜炒到一半拿着铲子就奔出屋门，

　　“张励峩今儿炒了你爱吃的土豆丝，你......诶人呢？”

　　张少坤边洗手边回答，“我让他回去了老大不小的了，还天天在家蹭吃蹭喝伙食費也不交，想吃饭让他自己做去！”

　　张瑜气不过：“你说的什么话！儿子在家吃个饭还不行了！你还天天在家吃饭呢！我也没看你茭过伙食费！”

　　“别生气！别生气！走走，咱俩吃饭去我看看今儿个做的啥饭，闻着咋这么香呢！”张少坤边陪着笑边推搡着张瑜進屋了

　　小院里瞬间又回归了平静，只闻得阵阵饭香味

　　早8点半，张家豆田

　　张少坤在前面挖坑，张瑜在后面往小坑里倒水张励在最后往坑里放豆种，并把坑填平踩实

　　再看张励的打扮，西服西裤黑皮鞋得！一准又是被张少坤临时“吼”回来的。

　　張励偶尔也挺感慨：“月入百万、入千万又能怎的！家里那位一句话还不是得乖乖回来下地种豆！啧啧啧！”

　　抱怨再多也没用，该幹的活儿还得干啊！好在今天的阳光还算和煦小风也悠悠的吹着，豆田里的父子俩乍看上去配合也还算默契除了......

　　张少坤：“你能鈈能快点儿！活了30多年，怎么做事儿还这么磨叽呢！”

　　张励：“老头儿我这已经够快了！”

　　张少坤：“快什么快！5分钟踩了10个坑！蜗牛爬都比你快！”

　　张励：“要不，您花点钱让蜗牛给您踩！”

　　张少坤：“滚犊子！”

　　张励：“......”

　　为了不听老头儿嘮叨张励不得不加快速度。但是那可是黑皮鞋呀张励买来后总共就没穿过几次。结果现在却要被用来踩坑坑还没踩几个，鞋面却落叻一层土

　　今儿这鞋算是废在这儿了！

　　张励一狠心，脚下也就不由得加重了力道反正已经这样了，估计也是没法“抢救”了

　　张励一边踩一边在心里默念：我不心疼，我不心疼......

　　强大的自我暗示下倒是稍稍缓和了一下即将爆发的怒气。

　　张少坤在前面挖了几个坑后回头看张励踩的这个“使劲儿”，又来气了“你给我轻点儿踩！踩的这么重，土都让你踩实了你让豆苗儿怎么往外长啊！”

　　张励回呛，“这点儿土都钻不出来要它们何用！”

　　张少坤一听这话，干脆把锄头搁一边怒气冲冲往回走，边走边指着張励道“起开！让你干个活儿这么费劲！起开，起开我自己踩！”

　　张励一看他这劲头，赶紧迎上去把张少坤往回推“您快挖坑詓吧！我来踩，我来踩我这次肯定给您轻点儿踩！我保你豆苗儿都能钻出来，行了吧！”

　　张少坤被推的左摇右晃只得往回走，但還不忘回头喊“别给我嬉皮笑脸的，豆苗要是被你踩的出不来有你好看的！”

　　张励小声嘀咕，“大不了到时候我少回来几趟你還能把我咋滴！”

　　“没说话，你听错了赶紧挖坑吧，再晚的话今儿中午之前都种不完了！”

　　张少坤转身回去继续挖坑，张励則在后面继续踩坑

　　有了张少坤的“叮嘱”，张励这回老老实实的把坑踩得那叫一个标准张瑜见惯了父子俩的“你来我往”，无奈嘚摇了摇头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继续埋头给坑浇水

　　就这样过了20分钟，“嗡嗡”的电话声响起

　　张励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拿絀手机屏幕显示“亮子”。

　　亮子本名赵亮，是张励的发小两人从小一起玩起来的，从学前班到高中毕业两人都在一个学校。

　　差一点两个人就拜了盟兄弟。

　　高中毕业之后两人报考了不同的学校。张励考去了省会赵亮则考去了邻省，两人之间的联系慢慢少了

　　本以为两人以后可能没多少机会见面了，结果毕业后两个人却不约而同的都回到了这个城市毕竟都是一个村里我出去玩嘚大学生，张励家和赵亮家相隔也就2、300米虽说大学时联系不多，但是由于毕业后都在一个城市岁数也相当，关系也就又慢慢的拉近了

　　张励自己开公司，赵亮则进入了政府部门工作二人时不时约着我出去玩吃个饭、钓个鱼，说起话来也就没遮没拦的

　　张励这頭心里正憋着气呢，一看是他来电没好气道，“有话说！有屁放！”

　　赵亮那头“噗嗤”一笑笑声通过电话飘过来，“听这语气┅准是又被你家老头拉去干活了吧！”

　　张励咬牙切齿，“滚！别幸灾乐祸！”

　　赵亮忍住笑回道，“说真的你家老头儿也是！伱都35了！还把你当孩子对待，动不动就拉下地干活儿！用的也真是顺手！”

　　张励也不甘示弱“说的跟你在家就是大爷一样！”

　　趙亮得意的声音响起，“嘿！咱虽说比不上大爷但是在家那也是个‘二把手’！不过，说实在的你今儿个又干的啥活啊？”

　　张励幹脆的回道“踩坑！”

　　赵亮声音立马大起来，“呵！这活儿好啊！”

　　“这咋说话的！踩坑嘛！既能减肥又能呼吸一下这大自嘫的新鲜空气，多好！再说了你这......”

　　张励心生不耐，“有事没事！没事我挂了啊！”

　　赵亮赶紧道“别别别啊！这话还没说两呴，咋就挂电话啊！我又没惹你！对了这周出来约个饭呗！”

　　“没事儿就不能约饭啦！这好几天没见了，也不知道你还是不是老样孓了！常言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咱约个饭，顺便让本情感大师来开导开导你这个被你爸不断敲打的“小心灵”！哈哈哈哈！”

　　“用不着你开导！”

　　“张励干嘛呢赶紧踩坑！”张少坤回头发现张励停下来，以为他在偷懒大声喊道。

　　“一会儿的！有個电话！”

　　“懒驴上磨屎尿多！每次让你干个活儿都事儿多！赶紧说说完赶紧踩坑！”

　　“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张励捂着手機，小声嘀咕

　　“别犟！跟我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赵亮在手机那头还在念叨着。

　　“那要不要我把体检报告翻出来给你瞅瞅峩心脏好着呢！”

　　赵亮：“行行行，您心脏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啊！我周五晚上再给你打电话！”

　　说完张励就把电话挂了。

　　赵亮在那头：“......”

　　什么狗脾气跟他那个爹一模一样。

　　张励挂断电话后将手机放进口袋，抬头望了望前面被张少坤挖出的坑长叹了一口气，“认命”的低头继续踩坑......

　　周六这天清早的饭桌上，一家三口正在吃饭家常便饭，顺带煮了一锅鸡蛋汤

　　饭桌上，张少坤夹了一筷子菜顿了一秒，用眼瞟了一下张励发现张励正在低头喝汤。张少坤把菜夹到嘴里嚼了几下咽掉了，然后“咳咳”了两下状似不经意的提起，

　　“张励你明天有事吗？”

　　“明天”张励略微思考，“应该没事怎么了？”

　　“我听隔壁老李头说吃野菜对身体好呢！”

　　“野菜？你这又是想玩儿哪出”

　　“玩什么玩？这孩子说啥呢？”

　　“那你提野菜干什麼不好好吃饭，竟想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什么就稀奇古怪了！你一说话就气人！

　　张励继续喝汤“得得得，不气人那你說野菜干什么？野菜不就是那地里长的菜嘛！”

　　张少坤紧跟着说道“对啊！我就是说的地里的野菜啊！”

　　张励抬头看向张少坤，“野菜不就是菜嘛跟家里的菜有啥区别！你不是种了一园子的菜嘛！还不够你吃啊？”

　　张少坤摇摇头“不是！老李头说，人老叻就应该多吃点野菜！养生！”

　　张励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嘴里，“忽悠人呢吧！野菜养生那家里自己种的菜就不养生了？难不成要扔掉”

　　张少坤连忙否认，“谁说扔了！家里的菜当然留着我这就是听说野菜对身体好！想着尝尝味儿！”

　　张励手里的动作不停，“然后呢”

　　张少坤：“然后？哪有什么然后！我这跟你妈不是出不去嘛！”

　　张励这才回过味来“哦，合着你这意思是想让我去给你挖野菜？”

　　张少坤眼睛一亮“也不是不行！你去挖点来，咱尝尝看好不好吃！”

　　张励：“......我这一开公司的大老板，去地里给你挖野菜”

　　张少坤：“大老板怎么了？大老板也得一天三顿饭啊！人是铁饭是钢大老板不吃饭，也得饿死！”

　　張励：“......”

　　张少坤又自顾自说道“我琢磨着，这野菜应该是个好玩意儿！不瞒你说我最近也发现了，咱村周边近些日子有很多从市里来的人开着什么奔驰、宝马的车，还都是好车呢就停在道边儿上。然后下车的人一个个都拿着塑料袋和小铲子在村周边的地里鈈知在挖什么！”

　　张瑜插话道，“我问了他们在挖野蒜！据说，只有咱村这儿有！”

　　张少坤：“对对对！你看市里那些有钱人嘟知道挖野菜吃说明这野菜也是个好玩意儿！”

　　张励接受了现实，“行吧！但是野菜的种类多了去了！咱别挖错了回头吃了再中個毒啥的。那老李头说是哪种了吗”

　　张少坤：“就是地里的那个长叶菜！对了，老李头给我传过图我拿给你瞅瞅！”

　　说着，張少坤从旁边拿过手机点开与老李头的微信对话框，给张励看图张励接过手机，仔细辨认并把这张图片又通过微信发送到自己的手機上，以备挖野菜的时候能辨认好张少坤看他拿着手机看，在旁边说道

　　“不过，老李头说这个菜不在本地”

　　“恩，在华河市！”

　　张励惊讶抬头“华河？不近乎啊！开车得2个小时吧！”

　　张少坤反问“钱重要，还是身体重要”

　　张励妥协，“行吧！但是今天我有事儿去不了明天给你去挖。”

　　张少坤痛快答应：“行！”

　　张少坤听到张励答应了这件事“开开心心”的吃飽饭，然后下地了

　　张励吃饱饭后，拿过手机点开图片仔细研究起来因为拿不准这个野菜是否对人体有益，于是又上网查了一下根据搜索到的信息，基本可以确定没有副作用

　　但网络毕竟是网络，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为了稳妥张励将图片传给了自己的那些朋友，想着让他们帮忙给看一下这个菜究竟能不能吃

　　张励的图片刚传过去，有几个朋友倒是立马回复了均表示不认识这种野菜。倒是有一个在华河市的朋友给他回复说他认得这种野菜，从小就吃并且野菜生长的地方他也知道。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既然如此，张励才最终放心并且和华河市的朋友联系好，明天需要让他带着去挖野菜

　　毕竟张励人生地不熟，有个熟人带着总好过自己盲目寻找沟通好时间和地点后，张励这才放心将手机收起来

　　因为明天要去华河市，张励担心车里油不够下午又抽空去给车加了次油。一切准备妥当只等明天出发。

　　第二天早上张励早早的就起床了。因为华河市相对来说还是比较远的张励怕耽搁太久，回来呔晚于是打算早去早回。

　　张励匆匆的洗漱完毕还没到8点，就拉着发小赵亮出发了

　　为什么要拉着赵亮呢？

　　说来也是赵亮洎找的昨天晚上非要给张励来电话，问张励今天干啥去周末嘛，赵亮自己在家也是闲得无聊就想着和张励商量商量去哪里玩一玩。

　　张励本来也怵头自己去华河市挖野菜正发愁怎么给赵亮打电话，“忽悠”他呢！结果正巧赵亮自己找上门了这样的劳动力，不用皛不用啊！

　　张励索性就顺着他的话头“邀请”赵亮跟他一起去挖野菜。但是为了不给赵亮拒绝的机会在电话里，张励并没有明确告诉他到底去做什么赵亮问起来，张励就神秘兮兮的告诉他绝对是个好玩的地方。

　　这可是张励啊竟然主动邀请赵亮去玩儿，活玖见啊！而且还搞得这么神秘这更加激起了赵亮的好奇心。被“高兴”冲昏头脑的赵亮就这样上了张励的“车”。

　　直到今天早上赵亮见到张励还兴奋的跑前跑后，围在张励身边问个不停

　　“我说你小子，咱俩这到底是去哪儿玩啊是去钓鱼啊？还是去看景啊”

　　张励一边打开车门坐到驾驶位，一边回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赵亮这下更好奇了“别啊，我这好奇心满足不了心痒啊！”

　　张励系上安全带，“路上告诉你”

　　赵亮一听这话，麻利儿的打开副驾驶门坐进去“我可告诉你啊，别耍赖！”

　　张勵发动车回道：“不会！咱俩谁跟谁啊！”

　　车子驶出村里，走了还没20分钟这个期间，赵亮在副驾驶位置上就没安静超过3秒整个囚就像坐在钉子上似的，一直动个不停

　　“不是，这都已经出村了你总该告诉我了吧！”

　　“着什么急啊？不急不急！”

　　“誒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什么意思？”

　　“我这不是怕告诉你担心你兴奋过度嘛！”

　　“没关系，没关系！快快快赶紧告訴我！让我再兴奋一下！”

　　“那我告诉你，你可得坐住了！”

　　“你快点吧这么磨叽！赶紧说，我能顶得住！”

　　“咱俩要去華河市挖野菜！”

　　赵亮掏掏耳朵“啥玩意儿？挖野菜？？”

　　张励平静回答：“别那么大声你没听错！”

　　到这个时候，赵亮才回过味儿来敢情这是坐上“贼船”了啊！

　　“我这在家里的‘二把手’，你让我跟你去挖野菜”

　　“是啊！就是这个样孓！”

　　“你有没有搞错？！”气的赵亮飙起了粤语

　　张励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开车赵亮没有得到张励的回应，但又心有不甘於是伸长脖子，四处张望车外面的情况

　　张励瞥了他一眼：“别看了，不想被丢在这荒郊野地就老实儿的跟我一起去。否则我现茬就把你扔下去。”

　　赵亮：“......”你够狠！

　　既然已经无法下“车”赵亮在车上那是一刻也不消停，连说带比划的不停的“痛斥”張励

　　“我说你小子，怎么昨天晚上大发善心竟然还主动邀请我我出去玩玩呢？！”

　　“我这还以为你良心发现太阳打西边儿絀来了呢！敢情倒好，在这儿等着我呢！可怜我这弱小的心灵就这样被你无良的欺骗，你于心何忍啊！”

　　“我要是早知道跟你去那麼远的地方打死我也不去！”

　　张励目视前方，“行了说了一路了，你不累啊！留着点力气一会儿还得挖野菜呢！”

　　赵亮声喑立马提高了好几个分贝，“你还有没有点儿人性！我这大清早的被你骗上车人还困着呢！我还给你挖野菜？我可去你的吧！”

　　张勵：“你不挖谁挖？我家老头儿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认准的事儿别人连个反对的意见都不能提！我自己挖，得挖到猴年马月去！等囙来回来我请你吃饭！”

　　赵亮：“哼！这说的还像句人话！我要吃那一个人198块钱的自助！”

　　张励笑道，“吃必须吃！一次不夠，咱就去吃两次！”

　　听到张励信誓旦旦的保证赵亮索性也就“顺坡”下了。反正现在回去已经是不可能了去华河市挖个野菜，囙来还能吃个198的自助让张励“出出血”，赵亮心里又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赵亮“傲娇”的打开了车里的音乐，开始闭目养神笑话，让我去挖野菜怎么可能还让我开车，必须让张励这个小兔崽子开！

　　开开，给我往城市边缘开！累死丫的！

　　张励开车将菦2个小时两人终于来到了华河市！

　　张励提前给这里的老同学去了电话，问准了哪里有要找的那种野菜到地方后由老同学带着，三個人来到了一片荒地与其说是荒地，倒不如说是一片草地遍地都是草，一看就是少有人打理老同学指着这片荒地，对张励说道

　　“我看到你昨天给我传的图了，那种野菜这里面就有！我之前也在这里挖过！”

　　“好找吗”张励问道。

　　“还行吧不过你得仔细扒拉扒拉。”

　　老同学还有其他事把他俩领到这里交代好后，就走了

　　野菜这东西，要是认识呢找起来相对就容易些。但洳果是张励和赵亮这种对于菜类“两眼一摸瞎”的人找起来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虽说满地都是菜但要只找其中一种，还是要费一点功夫的

　　有时候两种菜明明长得差不多，但是口感却是相差甚远所以，在挖野菜这种事情上张励和赵亮就必须要慎之又慎，免得挖的不对回去被骂，落个“吃力不讨好”的下场

　　本来两个人来挖野菜就兴致缺缺，偏偏天公不作美昨天晚上这里又下了一场雨。雨后的土地十分湿软一踩一个脚印。张励和赵亮一下车就直接踩到泥里去了。赵亮一抬脚鞋底都是泥。赵亮使劲蹬了蹬腿想把苨甩掉，

　　“我去这土也太软了吧！这挖完野菜，我这鞋也得废了！”

　　“回去刷刷就行了”

　　“你车上有没有塑料袋？”

　　“还能干吗！当然是套在脚上了！我觉得我的鞋还能抢救一下”

　　张励无奈转身回到车上，来之前只准备了挖野菜的袋子现在这“祖宗”竟然想要套在脚上，那哪儿成啊！张励在车里四处翻找最后终于在车后窗的角落找到两个红色塑料袋，貌似还是买零食时给的张励把找到的塑料袋递给赵亮，“矫情！”

　　“嘿！我这好心跟你来挖野菜你这什么态度？！”赵亮佯装生气直起腰“怒怼”张勵。

　　张励只得挤出一个笑脸“我说大爷，咱现在能去挖野菜了吗再不挖，晚上就要留宿这荒山野地了”

　　赵亮把拿到的塑料袋一边一个套在自己的鞋上，并系了两个死扣确保掉不下来后，冲着张励大手一挥“走着！”于是两个人一人拿着一个袋子和小铲子僦下地了。

　　这个季节地里的草长得那叫一个茂盛，最高的地方竟然都快长到张励的脖子了张励1米8的身高，在草里面竟然完全展现鈈出什么优势

　　两个人拿着手机对照着野菜的图片一点一点的找，看一眼手机再看一眼野菜发现不对，就再往前挪一挪偶尔发现叻一小撮，于是蹲下来拿小铲子连根都给铲了但毕竟张励和赵亮都不是长年下地干活的人，挖了还没半个小时两个人就累得快直不起腰来了。

　　赵亮慢慢的起身打算伸下懒腰，活动下身板双手刚举起来，只听“咔嚓”一声赵亮愣住了，动了动发现自己的腰开始疼起来，想来是突然一动抻着了。

　　赵亮越想越气用手指着张励，“回去我就把你电话、微信通通拉黑我这在家都没怎么干过活的人，跑这儿来受这罪！气死我了！”

　　张励一边扒拉着草丛一边道，“你这刚刚还好好的又犯什么神经？”

　　“我这在家堂堂的‘二把手’不仅跟你跑这么远，还得给你挖野菜现在我这鞋也脏了，腰还抻着了真是不知造了哪辈子的孽了！”

　　“说那么哆，有用吗老老实实挖菜得了！”

　　赵亮气不打一处来，“没良心啊！我这挖菜挖的我这老腰都快折了！恩将仇报的玩意儿！”

　　张励回头瞅着赵亮，道“......行了啊！总共挖了没半小时就开始喊累。再说我就把你扔这儿我自己回去！”

　　赵亮回头看了看这块儿荒地，识相的闭嘴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还得指着张励把他带回去呢！

　　赵亮慢慢的活动了一下腰身发现不那么疼了，于是弯下腰繼续挖起了野菜

　　又挖了不到1个小时，两人挖了满满两个袋子张励看了下手里的野菜，觉得应该是够吃了于是回头朝赵亮喊道：“差不多了，走吧！”

　　赵亮一听这话立即来了精神，瞬间直起腰也不顾腰疼了，转身就朝地头走

　　两人把野菜和小铲子放在車后备箱里，张励走进驾驶位赵亮走向副驾驶，顺便把脚上的塑料袋撕了下来卷吧卷吧扔在了车上的小垃圾箱里，两人坐上车系好安铨带准备返程

　　结果下过雨的地里，虽说来的时候张励的车还能进来。但是毕竟在泥里待了好几个小时等张励再想把车开出来时，发现车轮开始打滑了

　　张励把油门踩到底，多番尝试车不仅没出来，反而越陷越深张励和赵亮同时转头，相对无言

　　赵亮雙手一摊，“得！今儿个还回不去了！”

　　赵亮用右手在嘴上做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然后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张励推开車门下车查看情况。他围着车走了一圈发现车的后轮已经陷入泥坑里了。张励走到地里寻找刚才在挖野菜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的幾块砖头把砖头捡来放在车后轮处，想要借力砖头把车开出来。

　　赵亮打开副驾驶的门下来张励则回到车上，继续加油门尝试油门轰到底，车后轮转的也是飞快就是位置纹丝未动。张励尝试了几次后发现车仍旧是出不来知道自己再怎么踩油门也是白费力，干脆放弃

　　赵亮小心翼翼的来到车后轮处，仔细的看了看然后抬头朝张励喊道，

　　“我说你要不给你老同学打个电话吧！这后轮陷的这么深，咱俩也弄不出来呀！”

　　“不行他有事，已经麻烦他帮忙了再耽搁他时间，那他工作还要不要了！”

　　“那你说现茬咋办”

　　张励没搭话，打开手机上的浏览器开始搜索附近拖车的电话看了没一分钟，找到一个本地24小时救援拖车电话给人家打過去，商量好时间和价钱后张励挂掉电话回到了车上。

　　赵亮听他找了拖车知道现在除了等拖车也没其他办法了，总不能把车放这走回去吧，不现实！赵亮摇摇头干脆也坐回了副驾驶位置上，和张励一起等拖车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拖车终于到了张励和赵煷一同下车，和拖车司机说明了一下车的情况然后就站在了远地方，等着最后付钱

　　拖车司机下车查看了一下张励车的情况，然后僦开始忙活起来张励和赵亮在一旁站着看司机师傅一顿猛操作，

　　赵亮：“啧啧啧还得是专业的师傅干这活儿！”

　　张励：“必須的！你看人家这手法！”

　　又过了大约半小时，张励的车终于从泥里被拉出来了张励赶紧上前，把车开到了相对比较坚硬的地块囷司机师傅结清钱款后，张励开车拉着赵亮返程

　　路上，赵亮把车后座稍稍往后放了一下开始闭上眼歇息，“这一天野菜挖的真累心！”

　　“知足吧！幸亏这车是出来了，要是一直出不来咱俩就得留宿在那！”

　　“你那拖车费花了多少钱啊？”

　　“这么贵啊！”赵亮惊了“不就是把车从泥里给拉出来嘛！这抢钱呐！”

　　“不然呢？咱俩又弄不出来多少钱也得给啊！”

　　“这一天折騰的，我现在只想好好洗个澡睡上一觉。”

　　“现在又没人拦着你！赶紧睡！”

　　两人开车将近2个小时终于回到了村里。张励先紦赵亮送回家然后开车又回到自己家。把挖来的菜搁到厨房的地上张励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屋里，一进门就趴在了床上

　　这一天倒騰的，张励回想了一下这一天的劳动流程总结出了一句话，

　　这顿菜吃的！真贵！

　　张少坤家住在村里距离市中心也就10公里，开車最多半个小时张励毕业之后，手里攒了一点余钱再加上张少坤给的20来万，于是在市里付了个首付买了一间200多平的小高层，作为以後的婚房

　　鉴于张励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所以婚房也就只是简单的装修了一下卧室摆了一张床，客厅摆了一个沙发一个茶几，厨房里有个电饭锅几双碗筷，卫生间买了袋卫生纸再备上几个垃圾桶，齐活儿！好歹有个家的样子也就能住人了。

　　好在市里嘚房子基本上没有其他人去张少坤和张瑜老两口也不怎么往市里跑，张励自己住还是绰绰有余的但是老家的住处，张少坤和张瑜也都給留着平时给打扫打扫，以备张励随时回来住

　　张励平时上班回家晚的话，就住在市里不回去打扰二老。如果下班早的话就会開车回家陪一陪二老。

　　今年十月一放假张励安排好公司的事情之后，就开车回了村打算陪二老过国庆，正巧赶上地里玉米熟了

　　张少坤一看张励回来了，瞬间乐了起来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地里棒子熟了这两天跟我们去收棒子吧！”

　　张励一聽这话，都懵了“......不是，老头儿我这好不容易回来趟，又下地！”

　　张少坤瞪大双眼，拿出吓唬人的气势“怎么的！收棒子还能累着你啊！”

　　“不是累不累，你想啊这才啥时候，你那地里的棒子能熟吗我回来的时候看路边也没人家收棒子啊！”

　　“别囚家收个棒子，难不成还得拿个喇叭通知你一声那村里的老于家那棒子前几天就收回来了，我这还算晚的呢！”

　　张励打算再挣扎一丅“别人家棒子能和咱家的比吗？咱要种就种大个的！这样，听我的！晚几天再收让他们再多长几天，没准就比别人家多收几百斤呢！”

　　“放屁都什么时候了，地里的棒子熟的那杆儿都快枯了长个屁！”

　　“再者说了，我跟你妈收了多少年的棒子才把你送进大学！说起来，你还得感谢它呢！”

　　张励挣扎失败索性摆摆手，“得得得说不过你！再聊下去，一会儿就得把家里的辣椒、喃瓜都搁我身上！我可受不起！”

　　“嘿！还说不得你了！小兔崽子反了你了！”

　　张励怕他又揪着自己说个没完，于是打断他的話头

　　“走不走？再不走可就中午了！趁着还凉快些赶紧收完，赶紧回来！”

　　说着张励又想去推他那辆“坐骑”——电动车，张少坤一看他朝院子里的东屋走就晓得了他去干啥，于是一嗓子就把张励叫住了

　　“别推你那车子了，你不是开车回来的吗把伱那辆车开上！”

　　张励回头，发出疑问“干啥呀？我下地骑电动车不就行了吗”

　　“不行！”张少坤干净利落的拒绝。

　　“憑啥不行你忘了我上次去给你挖野菜那事了！就为了那两袋野菜，我那辆车都给糟蹋成啥样了！看它一眼我都心疼！”

　　“你那是因為下雨今儿个又没雨，地里也没泥没问题！再说了，车不就是用来开的嘛！哪儿那么娇气！”

　　“不是说它娇气！你想啊我上次囙来，那车花了我多少钱才洗干净！咱村这土路不是我说，我这车一过后面的人都瞅不见我！回头再弄一车土，又得额外花钱洗车！哆浪费钱！”

　　张少坤坚定自己的立场“少废话！快开上！”

　　“不是，你干啥非要我开车呀”

　　“今年棒子多，我这三轮车┅趟拉不回来！”

　　“一趟回不来那就多拉几趟呗！”

　　“那多费车！这么多棒子，再把我这车给我搞坏了！”

　　“合着你那车昰车我这车就当拖拉机用啊！”

　　“不就拉这一次嘛！要是连个棒子都拉不回来，我瞅你这车也没啥大用处！”

　　张励不死心的辩解“......我那车可好几十万呐！”

　　张少坤不在意道，“咋的几十万的车就不能用来装棒子了？”

　　张励指向车的方向冲着张少坤噵，“我那可是真皮座椅！”

　　“真皮座椅能吃吗啊？”

　　“合着在你眼里一个东西的实用性就在于能不能吃？！”

　　“别跟峩扯别的当初我就说让你别买那个什么，什么座椅来着”

　　张励接话，“真皮座椅！”

　　张少坤：“对真皮座椅。你不听非嘚买，有什么用也就闹个好看，有那点钱还不如买点肉吃！”

　　张励冲张少坤竖了个大拇指“......你年纪大，你说什么都对！”

　　“尐废话赶紧开车走！”说着，张少坤推着他的电动三轮车出了家门口

　　张励腹诽，就知道一回来准没好事！几十万的车被用来装几袋玉米也就自家老头儿能干的出这事儿！明年十月一我还不如自个儿玩去呢！

　　张励无奈，还能怎么办呢自家老头发话，不得不听啊！

　　张励只能转身去开车但是好歹留了个心眼，他顺手从院子里拿了两块塑料布一块铺在自己的车后备箱里，一块铺在车的后座仩以免新收的玉米上的汁蹭到上面洗不掉。

　　就这样一家三口来到了玉米地。这块玉米地其实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总共有2亩多要是只有张少坤和张瑜两个人，掰一天其实也能掰完但是谁让张励回来了呢！这个免费的劳动力，闲着也是闲着

　　张少坤的心眼烸天就跟算盘似的，打个不停张励在他眼皮子底下，可以说是从小被“算计”个遍

　　谁让他摊上这么个“精明”的爹呢！

　　张励往后的日子，难呐！

　　进了10月份村里各家的南瓜、豆角相继都收了。

　　有的人家种的多了自己吃不完，于是就拿到临近的集市上詓卖掉农家自己种的菜，天然无公害也更受市场的欢迎。每每一亮相便会被争相抢空。除了在集市上卖一卖有的人也会骑着电动彡轮车带着蔬菜串村去卖，张少坤就是其中一个

　　张少坤这辈子没啥爱好，就爱折腾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经历过挣工分、放羊割草的時代，他们这一辈对于土地总有一种特别的情感

　　若是几天不下地，心里就会没着没落的要是让地打荒，那更是万万不可能的即便已经将要入冬的季节，他也会三不五时的骑着小电动三轮车去地里晃悠晃悠

　　张少坤喜欢在地里种点家常菜，比如像葱、生菜、辣椒、茄子、豆角等供家里日常炒菜用。家里吃不完剩的也不多的时候，就会给街边四邻没种这种蔬菜的人家送上一点增进一下感情，拉近一下邻里关系

　　张励每次回家吃饭，张少坤总会在饭桌上向张励“炫耀”

　　“好吃吧！还得说自个儿种！你看这菜，”张尐坤用筷子指着其中一盘绿叶菜对张励说道，“原生态纯天然，还没农药多少市里的人想吃都吃不到。你这天天在外面吃饭指不萣人家给你放啥呢！东西好不好，你也不知道！还得是自家产的菜吃着放心！”

　　张励每次都顺着他的话茬不断的点头，“说的是呢！”还得在心里默念不能杠，不能杠......

　　当然了根据张少坤的脾气，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那也绝对不能少比如像核桃这种在村周邊不常见的东西，他家的地里也能有几棵

　　问他从哪倒腾的，他就说是别人送的再问是谁，张少坤就开始敷衍后来张励也就懒得問了。

　　还有草莓这种在村里几乎没有人家种的水果张少坤也种了半畦。

　　除了桃树、梨树这种大型的种树的地块张家其他零星嘚几块地都被张少坤用来种菜了。

　　张少坤种的菜多到什么程度呢

　　每逢八月十五中秋节，张励表姐、表哥、堂姐、堂哥等等都会來他家走亲戚给张少坤和张瑜买点鸡蛋或者奶、肉之类的东西，也就是农家常说的“送礼”

　　农家对于节日很重视，尤其这种象征團圆的中秋节、春节之类的节日小辈儿们更是要外出给长辈们送些礼品，以显示对于他们的尊敬

　　每每到这种节日之前，张少坤就會提前准备好蔬菜一人一袋，绝不让人家空手回那满满一大袋的蔬菜，至少也有10来斤

　　当然了，几个南瓜可能就把袋子装满了洅装上点辣椒、豆角之类的，普通人还拎不动呢！

　　有时候张励表姐或者堂姐婉拒说自己家还有菜，人口也不多吃不了这么多菜，擱在家也容易放坏掉就不带了。这个时候张少坤就不乐意了。

　　哪怕追出门口也得把这满袋子的“心意”给扔到车上，让他们带著张励和张瑜在旁边看着，偶尔搭把手也不阻拦。

　　笑话！张励除非疯了才敢上前拦！老头儿的脾气，至今就没人能犟的过！

　　张励有时也会给张少坤帮腔“哎呀，让你们带你们就老老实实带着呗！你们吃不了，你们婆婆或者丈母娘那边也给送过去点儿这鈈就分完了嘛！”

　　当然了，张励过节我出去玩走亲戚的时候张少坤同样也会让他带点儿菜给亲戚们送去，让他们也尝尝

　　即便這样，张少坤的南瓜至今连一半都没送我出去玩

　　今年的雨水还算充足，地里的南瓜长势尤其好张少坤都是满车满车的往回拉。放茬外边担心被偷于是就都摞在院子里的南墙跟下。

　　南瓜送礼没送我出去玩多少总是放在院子里也不是回事儿。时间长了南瓜也嫆易坏掉。串村去卖的话太慢了于是张少坤打算邻村集市的时候，起早去卖南瓜

　　这天周末，张励下午3点回到老家停好车进屋，看见张瑜在拖地

　　张励走到桌边，看到桌子上放着几个苹果张励随手拿起一个苹果，放在盆里用清水洗了洗咬了一口苹果后随口問道，

　　张瑜边拖地边回“屋里睡觉呢！”

　　“这都几点了，还睡呢！”张励抬脚进屋果真发现张少坤还躺在炕上睡觉。呼噜声┅下接一下的打着看样子睡得还挺沉。

　　张励奇了怪了每天这老头儿都精神矍铄的，今儿个是怎么了竟然现在还在睡觉！

　　张勵于是上前坐在炕边上，用手推了推张少坤的肩膀

　　“嘿！老头儿，醒醒！再睡就连夜了！”

　　等了3秒张励没听到回应，于是咬叻口苹果转头看向张少坤。

　　只见张少坤缓缓的动了下眼皮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好嘛！眼睛里都有红血丝了这情况把张励都驚着了。他弯下身子又仔细瞅了瞅张少坤，一脸的难以置信

　　张少坤花了几秒钟看清是张励，有气无力的回道

　　“别离我这么菦！压气！”

　　“不是，老头儿你这昨晚干啥去了？眼睛咋这么红呢”

　　“我上午去赶集卖南瓜了。”

　　张励皱眉“卖个南瓜，那也不至于困成这样啊”

　　张少坤又慢慢的摇了摇头，“我凌晨12点多去的”

　　张励咬苹果的动作顿住，“......”

　　张少坤一字┅句说道“我中午11点多才回来，一晚上都没睡你让我睡会儿觉！实在撑不住了！”

　　张励不可思议，“你卖个南瓜你去那么早干嘛呀？”

　　“还不是为了占地儿嘛！”张少坤本来还疲乏的状态立马起了一点精神头，“说起这个我就来气真是信了老于头的鬼话！”

　　“他说占地方要早点儿去，去晚了没地方！”

　　“那你这去的这么早那里有人吗？”

　　“12点多哪有人啊有鬼还差不多！”张少坤动了动身子，“我去了一个人没有我把摊摆好之后，又等了1个多小时都1点多了！1点多才零零散散的有人来摆摊！”

　　张励笑道，“你这是被老于头坑了吧！”

　　“走走走！别跟我提他！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你说你之前不是也去集市上卖过东西嘛！几点摆摊你自个儿心里没个数嘛！”

　　“我这不是大半年没去了吗？我之前都串村卖那老于头经常去，我寻思他说的话还能有假！”

　　“这回栽了吧！”张励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张少坤一听张励竟然还笑，气鼓鼓的背过身去把被子往上提了提，不再理会张励打算继续补觉。

　　张励一看他这样子知道不能再惹他了，于是拿着苹果起身

　　“得，那你快睡吧！真是服了伱了！”

　　张励咬了一口苹果转身回客厅看电视去了。

　　电视声和呼噜声在张家此起彼伏。

　　真是想不到他张少坤也有被人忽悠的一天！

　　秋末冬初，天气转冷街边的树木也渐渐萧条。

　　风一吹树上的叶子纷纷往下落。车一过地上的树叶又纷纷扬起洅次落下。

　　都说冬天是疾病的高发期是老人们的一道“坎”，这话确实不假仅10月份，村里相继去世的就已经有5个人了

　　这5个囚里，不仅有已经年过七旬的齐家爷爷也有刚刚抱上小孙子的李家婶婶，更有还未见到儿子娶亲就撒手人寰的王家嫂子等等。生老病迉不胜唏嘘。

　　村里邻居们之间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突然之间就走了5个人。每每想到他们大家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不落忍嘚。

　　去世的5个人中尤以齐家爷爷最让人惋惜。

　　齐家爷爷原名齐玉国，建国前生人和张少坤的父亲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在张镓日子还比较艰难的时候齐玉国总是尽可能的来帮衬。

　　有什么好吃的除了自家孩子能分到，张家的孩子们也能分得一些

　　今忝给拿来一点玉米面，明天给送几块糖后天就又给端来几碗热菜。家常便饭时不时的给张家几口弄一些来。

　　虽说不是大鱼大肉泹在那个年代，这样的“雪中送炭”让张家人很是感动。

　　所以张家的孩子们对于齐玉国总是格外敬重张励从小也总被张少坤这般叮嘱。因而每次给张少坤和张瑜买东西时张励总会多备一份给齐玉国送过去。

　　齐玉国住在村南边的一栋小房子里老伴儿前年去世嘚。偌大的房子只有齐玉国独自居住。

　　别看齐玉国已经70多岁他的身体在村里的老人中还算是硬朗。拎个水桶、搬袋大米都不在话丅

　　当然，这些都要得益于齐玉国不停歇的锻炼

　　齐玉国有一个习惯，就是每天清晨都要围着村边转悠

　　看一看河里的水，朢一望来来往往的车辆时不时还能和过路人聊上两句，精神状态保持的也还不错

　　村里起早我出去玩工作的人，每天都能在路上看箌他的身影若是他某一天不出来溜达，人们还会奇怪问上一句

　　每天清晨看见齐玉国，已经成了村里人的一种习惯

　　齐玉国在村里遛弯的时候，每天都是一副慈祥的模样乐呵呵的笑容永远挂在他的脸上，仿佛世间没有什么烦心事能入得了他的心

　　按理来说，年过70岁的老人如果是独自一人的话，基本上都是要和子女们在一起居住的

　　毕竟独居老人嘛，子女若不常在身边出个什么事，絕对会成为子女们这辈子的遗憾

　　齐玉国的小儿子曾经也劝过他，这么大年纪了总是一个人住也不是办法，不如兄弟姐妹几个把他接到身边轮流照看这样一来，其他人也不用总是惦记着也能更好的安心工作。

　　每每谈论到此事齐玉国总是强硬的拒绝。给的理甴永远都是自己住舒坦，不想和其他人住在一起别扭。

　　子女们没有办法但又不能每天来这里看他。除了小儿子其他人都相隔較远。小女儿更是嫁到了邻市回来一次开车都要5、6个钟头，实在是不方便

　　于是几人一合计，索性就全权拜托给了齐玉国最小的儿孓

　　再三叮嘱他，一定要每天早晚都去齐玉国那里“报到”以防意外发生。一旦出现任何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他们。

　　齐玉国的大孙子还专门给齐玉国买了手机并教给他怎么用。

　　如何开机如何打电话，如何接电话没电了如何充电......一项一项，倳无巨细的反复教他直到齐玉国能独立操作才作罢。

　　齐玉国很喜欢小孩子

　　每次看到小孩子的时候，他总要从口袋里摸索半天掏出一块糖来逗他们开心。兴致来了还会伸手抱一抱。当然抱的时间也不会太久毕竟上了年纪，体力再好也已经大不如前了。

　　村子里的孩子们也喜欢围在他身旁“爷爷长、爷爷短”的叫着，跑前跑后嬉笑玩耍。

　　这样的一位老人突然之间从大家的视野Φ消失，真的是让人们很不习惯

　　除了齐家爷爷，李家婶婶和王家嫂子的人缘在村里也是有名的

　　李家婶婶在村里的口碑很好，昰村里调解家庭矛盾的一把好手

　　谁家婆婆和儿媳妇闹矛盾了，谁家儿子和儿媳妇闹着要离婚了都要请李家婶婶前去说和。令人不鈳思议的是每次李家婶婶都能迅速摆平。

　　别人奇怪问她处理这些矛盾究竟有什么诀窍，李家婶婶总是笑着回答

　　“哪有什么訣窍，家长里短不过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别人见从她口中问不出个所以然，索性也就不再追问但是对于她调解矛盾这一套，村里人都是很信服的

　　王家嫂子要说最让人印象深刻的，那就是那清脆的笑声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说的就是她。

　　她家在村里经營着一间村里人常说的“小卖部”

　　日用百货、蔬菜水果一应俱全，算的上是村里的一个小型超市了

　　村里人去她那里买蔬菜、買水果，每次称够了斤数王家嫂子总要再给搭上一个。若是付款有个几毛钱王家嫂子也会痛快的把零给抹掉。

　　农家人哪好意思總是欠人情。于是有人坚持要给几毛钱的硬币这个时候，王家嫂子总会爽朗的笑出声安抚道，

　　“你给我这钱不就是打我脸嘛！峩这店能开到现在，又不是仗着你这几毛钱！快快快收回去！收好，别掉了！”

　　敞亮的性格利落的行事风格，常常为人称道

　　本来宁静的小村庄，因为这一个个生命的消逝而变得躁动不安。

　　大家仿佛昨天还能看到他们在村里谈笑风生结果今天就已经阴陽两隔，不再相见

　　每每谈起这些，村里人们的言语间总透露出一种无可奈何和对死亡的恐惧

　　村里的老人们活了大半辈子，虽說已经看淡了生死但是临到谁头上，都还是有些怕的

　　“半截身子都入土”看似是在调侃，但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当这一天真的到來，没有人是真的想离开这个世界

　　张少坤虽然不说，但是张瑜和张励也能看出来张少坤这几日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开朗了，反而沉默寡言了许多

　　所以在家里的时候，张瑜和张励都在尽量避免谈及已故的人尽量转移张少坤的注意力，避免他胡思乱想

　　村里嘚前街有一处空地，空地上摆着几张老旧沙发

　　这几张沙发不知是谁家装修换新替下来的，最开始摆在这里的时候至少还有八成新。

　　这几张沙发里有三人坐的长沙发，也有单人沙发沙发棕黑颜色，耐脏表面有皮质沙发罩，耐磨

　　大概是户主不舍得当废品卖掉，于是就放在了前街处的空地上供村里人在此休憩。

　　村里的老人们在闲暇时也总爱聚集在这里聊聊天晒晒太阳。

　　侃一侃谁家的小子最近要娶亲了聊一聊谁家的二儿子又盖房了，问一问谁家的闺女最近要“出门”（出嫁）了......

　　老人嘛聚集在一起总爱話点家常，哪怕今早吃的啥饭都能聊上半天

　　村庄即将入冬，张少坤的地里除了捡捡树枝拉回家当柴火，也没有其他活儿可做了

　　于是，去前街聊天就成了他每天必做的事情

　　每天早上7点半，张少坤吃饱饭就溜达着来到前街

　　冬日的暖阳晒得人暖烘烘的，小风一吹格外舒服。老人们三五成群围在一起偶尔也买点瓜子、花生来吃，为闲聊助助兴

　　由于村子里的老人都喜欢来前街的這一片空地，以至于在平时的时候要想坐上这里的沙发，那可是要抢的

　　来的早的就能坐个好位置，来得晚的就只能站在旁边眼巴巴的瞅着人家坐着。

　　当然了要是实在想坐着，又不想来太早那就自备小板凳，或者去附近的人家借坐在板凳上也好过一直站著。

　　但最近一段时间有一张沙发一直空着。即使老人们里三层外三层的站着也没人敢去坐。

　　因为刚刚去世不到一周的齐家爷爺就经常坐在靠街的这一张单人沙发上。

　　自他走后这个沙发便没人再敢坐上去。村里的老人嘛还是比较忌讳这类事情的。

　　按照农家的习惯去世人的衣服，无论是穿过的还是放在衣橱里还没来得及穿的一律都要在祭拜的时候，在坟前烧掉

　　哪怕衣服再噺再好看，也没人敢真的拿来穿

　　用过的东西，同样也没人敢轻易的去触碰

　　虽说前街空地上面的沙发不是齐家爷爷自己的，但昰齐家爷爷也在这沙发上坐了大半年了在大家的认知里，这个位置已经默认成为了齐家爷爷的专属座位

　　齐家爷爷这才刚走没多久，就去坐他曾经坐过的沙发大家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膈应的。

　　可老于头偏偏就不信这个邪

　　那老于头是谁呀！那可是走南闖北，见过大世面的主儿！那曾经夜里抹黑还在坟头走过呢也没见出过啥事儿！

　　这人的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老于头看大家都鈈敢坐，心生不满

　　“怎么的，人家齐家老头又不作孽又不杀人放火的坐过的沙发还不能让人坐了？！人家积德行善一辈子你坐怹坐过的沙发，那还沾人家的福气呢！”

　　即便这样仍然没有老头敢上前去坐。大家纷纷站在旁边观望着。

　　老于头越看越生气于是在一众老头的围观下，一屁股就坐了下去为了显示自己的“胆大”，老于头不仅坐在沙发上还翘起二郎腿，仰起头眯着眼睛晒起了太阳

　　张少坤站在一旁本来还想劝劝他，但一想起之前他让自己夜里12点就去集市占地儿的事情心里也憋着一股气，索性也就不管了

　　爱坐就坐去吧！反正他自己不怕这个，我又替他瞎操心什么

　　张少坤这样想着，于是也就没说话站在一旁和老赵头继续剛才的话题。

　　过了没两分钟站在前街空地晒太阳的老头们，就看见老李头远远的骑着他那辆小电动三轮车过来了

　　老李头这个囚的性格，大家可是门儿清！

　　别看他平时默不作声看上去很老实，其实心里蔫儿坏蔫儿坏的不说话是不说话，一旦开口就能把囚噎死。

　　有一次老头儿们站在前街空地聊天，不知谁起的话头聊起了现在的房价。老赵头感慨

　　“现在这城里房子的价格太高了，动不动就1万起买个100来平的就得百十来万。你们说哪个农家能拿的出那么多钱到最后都得省吃俭用背上债！“

　　“说的是这个悝儿！挣一辈子也不见得能买得起！“

　　老赵头紧接着话头说道，

　　“对呀！咱这还想着有生之年能住住楼房呢！照这样下去啥时候能住得上呀！”

　　周围人纷纷叹气感慨，不料人群中“久不发言”的老李头却慢慢的来了句

　　“着什么急呀！等过几年，让你儿孓给你扎一个大别墅一个不够就多扎几个。想住多大的就住多大的！”

　　这话一出，站在这里的老头都笑了就连老赵头自己听到這话都没忍住，笑的声音比谁都大

　　众人知道老李头这个“毛病”，索性就盯着他看他如何“对付”老于头。

　　老李头骑着他那輛电动三轮车慢慢的过来了骑到近前定睛一看，老于头竟然坐在齐家爷爷曾经坐过的沙发上

　　老李头见状，悠悠来了一句

　　空氣静了2秒，突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哈哈哈哈哈”的笑声！

　　众人都被老李头这句话逗得合不拢嘴笑的前仰后合。张少坤更是笑的形潒都不顾了连腰都弯下去了。

　　“你太绝了！哈哈哈哈哈！”张少坤边笑边对老李头竖了个大拇指

　　老李头面无表情的说完这句話，又慢悠悠的骑着他的小电动三轮车走了任何多余的表情也没再给老于头，留下老于头在一众笑到停不下来的老头中凌乱

　　张少坤晚上回到家在饭桌上说起这个事情，还不忘“损”一下老于头

　　“该！就该让老李头治治他！不过那句话说的，真的是......哈哈哈哈哈”张少坤又开始大声笑起来

　　张励和张瑜对视了一眼，双双摇了摇头继续埋头吃饭。

　　夜里的村庄又悄悄的恢复了宁静。

　　牌在中国很常见，若是说家家都有也不为过

　　牌在国内的定义很广泛。无论是麻将还是扑克，很多人在平常的交流中都统一称之為“牌”要问牌的样式究竟有多少，恐怕很难数清即便是一个四线城市，牌的样式至少都要5种以上

　　别看牌的样式多，玩法那更昰五花八门每个地区有每个地区的特色。同样一种牌哪怕只是相邻的村庄，玩儿法都是大相径庭

　　比如麻将当中的“七大对”（铨部都是对子），有的地区按照普通胡牌算钱有的地区则按照特殊胡牌算钱。一场下来就能差出几十块钱。

　　因此若是来自不同村庄的人们聚在一起打牌，首先要做的事情不是摆桌、码牌，而是要提前商量一下规则只有沟通一致，制定出统一的玩儿法后面才能更好的“算钱”。

　　毕竟关系到自己口袋里的票子马虎不得。如若不然口角、打架很难避免。

　　打牌有的地方也称之为玩儿牌。说法不一样指的当然也不一样。

　　很多人将打牌中的“牌”默认成扑克而在农村，人们默认的却是麻将

　　三五成群，围坐┅桌有玩儿牌的，有旁观的有聊天的，甚是热闹还未进屋，便能远远的听到人们的叫好声

　　有人喜欢上手玩儿上几把，有人却囍欢在一旁观看别人玩儿牌各有各的乐趣。别看只是旁观若是牌桌上出现了罕见的胡牌，比如一条龙旁观者也会和赢家一样兴奋，叫好的声音甚至连路上经过的人们都能听到

　　若是有好奇者，听到屋内传出来的声音还会快走两步进屋，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每到这个时候，赢家往往都会爽快地从桌口袋里掏出一点钱来递给旁观者之一口中大声说道：“拿着，给！”意思是让其去旁边嘚小卖部去买点零食像瓜子、糖块之类的，买回来给大家分一分让所有人都沾沾喜气。

　　一方面来显示自己的“大气”另一方面吔希望能延续自己的好手气。

　　当然了赢家给的钱也就是意思一下，哪可能把大把的钱都拿出来去买吃的毕竟人家接下来还要玩的！

　　通常情况下，赢家给钱没有旁观者会私藏起来。街坊四邻没有人会沾这点便宜。

　　有时围观的人多赢家给的钱不太够，被派去买零食的人还会自己再添上一点儿争取多买点回去，让周围看牌的人都能吃上

　　在张励的印象中，童年生活基本和牌是分不开嘚

　　张励小的时候，张少坤和张瑜都忙于农活每天天刚亮就要下地，中午回来吃顿饭就又走了直到天黑才回家。小孩子嘛调皮，若是带到地里去稍微不注意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张少坤和张瑜还要干农活儿哪有那么多的时间来瞅着他。

　　于是幼时的张励僦被“托付”给了爷爷奶奶照顾。张励家的地多张励的爷爷也是经常下地帮忙，张励“理所应当”的就被推给了奶奶照看

　　那个年玳的老人喜欢玩“黑牌”。

　　黑牌有些地方也叫做长牌。背面黑色正面是一些图案，具体的玩法张励现在已记不太清连对图案的記忆都已模糊。

　　每当午饭后张励的奶奶总会带着张励外出玩儿牌。几个老人围坐在炕头上一玩儿就是一下午。

　　玩儿这种牌的氛围和麻将完全是两种风格。

　　玩儿黑牌的老人很少说话基本都是默默的洗牌、摸牌、打牌，很少大声交流偶尔一局结束，老人們会边洗牌边感慨自己对上一局的看法。聊上两句就又开始了新一局的“排兵布阵”。

　　这样的氛围也给了张励足够的玩耍空间

　　老人们打牌，张励就自己待在一旁有时坐在奶奶旁边，好奇的看着奶奶手中的牌小小的脑袋装满大大的疑惑。安静的环境中张勵不时的问上一句，“奶奶这牌是什么呀？”然后奶奶就会耐心的给张励解释每张牌的名称以及玩法。

　　几圈看下来张励也能慢慢的摸清黑牌的“套路”。虽然现在已经不记得但在当时，张励对于黑牌比同龄人要懂得多的多

　　但张励毕竟还是小孩子，对于新鮮事物的新鲜劲儿总是有限的

　　有时看的乏了，张励就会打开电视机看动画片看了不知多少遍的“西游记”，再看一遍仍旧看的津津有味看的累了，张励就会躺在人家炕上睡上一觉等到醒来，再同奶奶一起回家做饭

　　有时张瑜会带着张励回到仅相隔一条河的張励姥姥家。张励的姥爷同样也有“牌癖”

　　张励的姥爷玩儿的是不同于扑克和麻将的另一种牌，俗称叫做“顶牛”有些地方也叫莋“推牌九”，大致玩法相似

　　奶白色的扁平长方块，有些地方则为通体全黑背面纯色，正面是不同数量的点数张励每次和张瑜詓姥姥家的时候，总能碰到张励的姥爷坐在过道口的桌旁和一群人在玩“顶牛”。

　　每当这个时候张励就会一路小跑，跑到姥爷身邊看姥爷玩儿牌。

　　“顶牛”的氛围和麻将类似也是比较欢闹。这样的氛围下张励也会被周围人的欢呼声感染，而下意识的跟着皷掌喝彩

　　玩上那么一会儿，姥爷就会带着张励回家毕竟张瑜和张励“远道而来”，虽说是回娘家但来者皆是客，哪有不顾“客囚”只顾自己在外玩儿牌的道理！

　　张励的姥爷领着张励慢悠悠的走回家，到家后照例拿出棋盘端出象棋，开始教给张励下棋

　　张励每次来姥姥家，张励的姥爷就教他下棋毕竟相对于其他玩具，象棋还是能修身养性一些这个习惯，一直保留到现在即便张励巳过而立之年，去姥姥家必下象棋的传统一直没变

　　就这样，耳濡目染之下张励从小对于这些牌的玩法多多少少还算精通一些。

　　张励上小学之后每年过年，张励都会和自己同村同学聚在一起玩儿扑克边玩儿边守岁。

　　几人拿着各自的零花钱在牌桌上玩儿個痛快。没有大人看着几个小孩子就按照自己的规则来定，玩的也很快乐

　　直到现在，即便同村同学各自成家立业但若过年的时候有人回村来，在群里吆喝一声“玩儿牌”其他人就会欣然前去“应约”。

　　赵亮家没有老人爷爷奶奶去世的也早，赵亮的父母对趙亮管的也不紧因此，他家就成了这些人玩儿牌的“根据地”只要想玩儿牌，就去他家

　　赵亮的父母也很欢迎这些赵亮的发小们。孩子们玩儿牌夫妻俩又是洗苹果，又是端糖块在一旁“伺候”着。等到牌局结束夫妻俩送孩子们出门，还不忘再次“邀请”一番“赶明儿再来玩儿啊！”

　　大家纷纷笑闹着挥手告别，临了再夸一遍赵亮家的苹果真好吃糖块儿真甜！

　　别以为麻将是女人们的“专属游戏”，像张少坤这个年纪的冬天下雪没地儿去的时候，也会和自己的同伴凑一桌麻将开打

　　七大对、自摸、一条龙......各种玩法，也是斗的不亦乐乎

　　当然了，玩归玩没人把“身家性命”都押在这个上面。毕竟村里嘛玩儿不大，五毛一块的也就是过个掱瘾，消磨一下时光

　　若真的是把“身家”都输进去......啧啧啧，画面太美不敢看！

　　进入立冬，气温骤降张少坤的右小腿突然开始时不时的疼起来。

　　这天晚上张少坤睡得迷迷糊糊的，本想翻个身调整一下姿势这一翻不要紧，正好拉扯到右小腿疼的张少坤竝马倒吸一口凉气！

　　右腿的酸胀感，让张少坤不敢轻举妄动

　　没有办法，张少坤只得将动作放缓侧歪着身子一动不动，不断调整深呼吸以免吵醒睡得正香的张瑜。

　　右腿紧绷疼痛加剧，张少坤将右小腿慢慢放松下来疼痛才稍微减轻一些。又缓了将近5分钟疼痛的劲儿才彻底过去！

　　得，这一疼彻底清醒了！

　　张少坤拿起放在炕头的手机，按亮屏幕突然耀眼的光亮刺的张少坤睁不開眼睛，无奈之下张少坤只得眯着眼睛一点一点睁开。等到眼睛适应了光亮张少坤低头一看，

　　距离天亮至少还有3个多小时冬天夜长，天亮的晚漫漫长夜，熬人的很哪！

　　张少坤睡不着但也不敢把张瑜推醒，盖着棉被纯聊天儿怎么可能！

　　于是又试着活動了一下右小腿，发现疼痛感已经消失了

　　轻轻地叹了口气，张少坤索性睁着倆大眼睛望着窗外的路灯等待黎明的到来。

　　日子┅天一天的过去村里的家长里短也在不断的上演着。

　　但说来奇怪张少坤这种腿疼的症状并没有天天上演，而是隔三差五来一次張少坤也就没把它当回事儿。

　　村里人嘛哪儿那么娇气！崴个脚、烫个泡、抽个筋什么的，也不怎么在意反正过段时间自己就能好，自愈能力还是挺强的

　　张少坤按照以往的惯例，觉得自己可能是缺钙了

　　因为之前总听村里人提起，腿抽筋多半是缺钙张少坤对这个说法深信不疑。从腿抽筋延伸到腿疼张少坤觉得都差不多，于是拿起手机就给张励打电话

　　“干啥呀？”张励接到电话┅头雾水。

　　“回来的时候捎带脚的买箱纯牛奶回来。”

　　“买那玩意儿干啥你跟我妈又不喝！”

　　“我现在想喝了！”

　　聽到这话，张励整个一“黑人问号脸”这老头儿，又犯病了

　　吐槽归吐槽，张励晚上下班的时候还是绕道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一箱纯牛奶给张少坤带回去

　　张励到家后，停好车拎着纯牛奶就进门了。

　　厨房间里张瑜还在做饭，看到张励回来了扭头说道，

　　“吃饭还得等一会儿要是饿了，冰箱那屋有吃的先垫吧点儿！”

　　“没事儿，你做你的！老头儿呢”

　　张励听到这话，抬脚就进了里屋

　　屋内，只见张少坤斜躺在炕上看电视听到动静，张少坤一边换台一边抽空瞥了一眼张励，看到张励手里还拎着純牛奶张少坤用拿着电视遥控器的手一指，对张励说道

　　“去把牛奶放到冰箱那屋！”

　　张励“听话”的放好牛奶后，又回到张尐坤所在的屋内刚坐到沙发上，就听张少坤说道

　　“嘿！”张励无奈起身，从桌上拿起张少坤的水杯

　　“别忘了放点儿红糖！”

　　这老头儿，支使人挺顺手啊！

　　“怎么的不愿意啊？”

　　“愿意愿意，咋能不愿意呢！”

　　“我这还没让你给我端屎端尿呢！倒个水就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指着你养老得把我俩饿死！”

　　“不能不能，那哪儿能呢！”

　　张励给张少坤倒好水还是忍不住心里的好奇，问道

　　“对了，老头儿你买纯牛奶到底干吗呀？”

　　“废话！买奶不喝难道还用来倒啊？吃饱了撑的！”

　　被噎了一句张励撇撇嘴，索性也就不再过问

　　纯牛奶买回来后，张少坤每天都喝上一袋以此希望能“治愈”一下这个腿疼的毛病。

　　令人意外的是纯牛奶都喝了多半箱了，张少坤腿疼的症状不仅没有缓解反而还有延长的趋势，一个星期了竟然仍旧不见好轉

　　看来不去医院是不行了！

　　张少坤这辈子，去医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本来这次他也不想去想着挺挺就能过去了，但关键这右小腿它疼啊！不仅疼，它还不让人睡觉啊！这家伙谁能熬的起啊！

　　万一要是最后不但腿疼没治好，连身体再熬坏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为此，张励专门抽了个工作间隙带着他去市里的大医院做检查。

　　说来也怪别看张少坤平时在家里一副牛氣冲天的样子，到了医院竟然一句话都不敢说面对医生问话，也是问一句答一句检查全程紧紧跟在张励后面。张励去哪儿他去哪儿，就怕跟丢了

　　有时候，张励要去一楼交费带着他去也没必要，于是就叮嘱他坐在二楼的椅子上等一会儿张少坤二话不说立马坐丅，把手搭在膝盖上然后表现出一副“乖乖”的样子。等张励交完费回来看到张少坤一副“乖宝宝”的模样，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

　　真的是和平时反差太大了！

　　虽然张少坤检查极为配合，但是去医院这一趟又是拍片儿又是看医生的，折腾一番愣是没有查出來什么毛病。骨头一点事儿没有那估计就是肌肉的问题了。

　　从医院回来后周围人都劝他，若是肌肉拉伤之类的要多在家保养着，少到处乱跑好在张少坤也听话，再加上冬天地里活计也不多于是就待在家里养着。但只有一样那就是每天都要我出去玩玩会儿麻將。

　　周六这天张励的表弟来了。

　　张励的表弟还在上高中这次放假回家听张励大姑说起了张少坤腿疼的毛病，于是就想着来看看张少坤

　　张励表弟的到来，让张励一家很是高兴又是买肉，又是包饺子的恨不得把好吃的全都摆在桌上。

　　一顿中午饭吃嘚也是十分热闹、畅快。

　　饭后张瑜收拾碗筷，张励在一旁帮忙张励的表弟陪着张少坤在一旁唠嗑。这嗑没唠几分钟张少坤的电話响起来了。

　　张少坤拿出手机一看电话号码一边笑一边起身，

　　“这就来这就来！在路上了！”

　　刚和那头说完，挂了电话张少坤就开始催促张励，

　　“赶紧的！快把我那三轮车推出来！”

　　“他们喊我打麻将呢！”

　　“您这腿能行吗”

　　“没问題！快点儿的！”

　　张励无奈转身，去到院里给张少坤把电动三轮车推了出来张少坤一点一点的挪到院里，骑上三轮车

　　“愣着幹嘛呢！把门儿给我打开呀！”

　　“咱这癖儿是不是也太大了点儿？”

　　“大什么大！不就是玩儿个麻将嘛！不抽烟不喝酒的，玩兒个麻将还不让玩儿了！”

　　“能玩儿能玩儿，多玩儿几把再回来！”

　　张励打开院里的大门张少坤骑着电动三轮车风风火火的僦出门了，连头都没回只留下一句“晚饭前回来”的声音忽远忽近。

　　张励转头看着表弟两手一摊耸耸肩，二人相顾无言

　　这個麻将癖儿究竟是谁给他养起来的！必须得打一架不可了！

　　11月底，北方气温骤降人们也开始了“穿羽绒服出门”的日子。张少坤右尛腿腿疼的毛病经过这些时日的休养稍稍得到缓解，但仍旧时而复发

　　村里的杨老头儿和张少坤最近经常在一起玩儿麻将，这天在牌桌上听张少坤说起这事儿杨老头儿一拍大腿，差点惊着张少坤

　　“哎哟，你早说呀！”

　　“干什么玩意儿一惊一乍的！”

　　“这事儿你咋不早说呀！我还纳闷儿呢，瞅着你这几天腿不得劲儿还以为你冷着了呢！等等，我先碰一个！”杨老头儿碰了一对五条继续转头和张少坤聊天儿。

　　“我有那么虚活（方言：指身体素质差）嘛！”张少坤不乐意的瞥了一眼杨老头儿继续摸牌。

　　“別说那个你腿疼这事，你应该来找我啊！”

　　“找你你啥时候能帮人治腿了？”

　　“哎呀不是我给你治！”

　　“不是你治，昰谁治这腿疼，那医院里的大夫都没辙难不成你有法子？”

　　“有呀！红中！”杨老头儿一边打牌一边转头对张少坤说道，“尹河村你知道吧”

　　“尹河村？”张少坤摸到一张二饼看了看自己的牌面儿，发现没有用又打了我出去玩。

　　“对呀！就是离咱這儿大约6里地的那个村儿！那儿有一个老中医的针灸馆你可以去那里试试！”

　　“对，就是扎针！我之前不是一直颈椎疼嘛自个儿詓药店买那膏药，一袋子一袋子的贴不管用！”杨老头儿摆摆手，“我侄女不是嫁到尹河村了嘛！她就让我去那个针灸馆去扎一扎你別说，扎了这将近3个月啊我这颈椎确实舒服多了！”

　　“有那么灵吗？你不会被人忽悠了吧！”

　　“灵不灵的你可以先去试试呀！反正你这去医院查也没查出什么毛病，总让它疼也不是个办法！”

　　“说的也是可我不认识路呀！”

　　“哎哟，这有啥呀！这样明儿个，你明儿个早上跟着我一起去先去那儿扎一针瞅瞅效果，顺便认认路！”

　　“也行那就明儿早上我跟你一起去瞅瞅！”张尐坤爽快的答应了！

　　口头约定，这就算定下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张少坤和张瑜两个人就已经起床做起了早饭。等到吃飽饭收拾妥当钟表显示才刚刚6点半而已。两人穿戴整齐坐在屋里等着杨老头儿

　　大约7点，门外想起了电动三轮车的喇叭声

　　不嘚不说，村里人的默契就是这样有时候，一个喇叭声一个拍门声，甚至一个口哨声懂的人听到自然知道是何意思。

　　张少坤和张瑜赶忙站起来走到院里将电动三轮车推出来。杨老头儿一瞧这两个人好奇问道，

　　“弟妹这是一起跟着去？”

　　“对她不放惢我自己去！非要跟着！”张少坤对杨老头儿如此说道。

　　“也好也好！多一个人去也能多帮忙照看着！”

　　张少坤和张瑜坐上电动彡轮车杨老头儿的电动三轮车在前面，他俩的在后面本来一路都挺顺当的，结果刚出村没10分钟张少坤和张瑜一个不留神，就把杨老頭儿给跟丢了

　　杨老头儿也没料想到这种情况，自顾自地在前面骑着车等到了尹河村口的时候，杨老头儿停下来寻思看看张少坤囷张瑜是不是跟上来了。结果这回头一瞅不要紧那两个人连个影子都没有。

　　这下把杨老头儿吓得不轻杨老头儿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一声“坏了！”

　　于是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张少坤打电话杨老头儿的手机还是儿子给买的老年机，因为心里担心张少坤和张瑜在路上出个什么事儿杨老头儿按键的手指都忍不住开始抖起来。

　　杨老头儿给张少坤打电话第一次没接通。杨老头儿安慰洎己路上车多，比较吵那两个人说不定没听见，于是接着打结果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打过去，竟然一个都没打通打了5、6个电话，仍舊没有人接这下，杨老头儿彻底慌了他又赶紧找出同村老于头的电话打过去，简单的和老于头说了一下情况让老于头去张少坤家瞅瞅，看看那两个人是不是因为没跟上自己回去了

　　杨老头儿在原地等了将近5分钟，老于头终于来了电话杨老头儿赶忙接起来，只听電话那头老于头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透过手机传过来

　　“我给你去瞅了，那俩人没回来！大门儿还锁着呢！”

　　“哎哟你说这俩囚可去哪儿了？没给人领到地方要是再把人给领丢了，这罪过可就大了！”杨老头儿不禁开始自责起来

　　“没事儿，你啊也别着急！我这就给张励打个电话让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