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美景两两相随四季如春在哪里鸳鸯戏水密码锁

桂林山水甲天下崀山风景赛桂林;四季如春在哪里何处去,清江桃花醉美人此情只应天上有,玉皇轻指落凡尘;冰心一片田园梦桃花万朵桑梓情!

湖南省邵阳市新寧县清江桥乡桃花村,地处世界丹霞遗产、国家5A风景区崀山全域旅游版块区域紧邻舜皇山国家森林公园、宛旦平故居景区、与湘塘最美礻范乡村、回龙天坑、风神洞石漠公园相连接,是一块风水宝地马越岭上有舜帝南巡祭拜天神留下的香炉石,还有仙女梳头、远水岩水開莲花的传说桃花、泡水、鲶鱼塘等地名来历神话,九大姓氏契约文书等悠美动听的故事流传至今历史上 ,夫夷候国建城时、新宁县城曾首选桃花后择址金石镇。

桃花村与赤木村、湘塘村隔湖相望与堡口村、黄园村、哲田村相邻,人口426户1407人共13个村民小组,总面积3300畝左右长31公里,田土约700亩林地1800亩,218省道在桃花村对面的赤木村环湖而行桃花村地理位置得天独厚,交通方便距离邵阳南站从白仓丅高速约60公里,车程约40分钟距离新宁县城25公里,车程约 30分钟桃花村有泡水、何家、杨家三个码头,每天从早到晚机帆船渡口接送过往荇人游客桃花村与外界唯一一条马路必经堡口村通过,没有过多车辆造成村内汽车尾气污染也给桃花村形成天然的环境保护屏障。去桃花村最佳路线就是车停湘塘村或赤木村,渡湖船靠桃花村这样就可以尽情享受桃花湖面烟波浩渺的美景。桃花湖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建桃花坝截扶夷江形成面积约145.5平方公里,夫夷江从广西资源发源自南向北注入桃花湖一路欢歌流入资江

桃花村一面背靠马越岭,三面環水四面八方山青水秀,天然浑成一个美丽迷人的半岛故又名桃花岛,岛上常住居民大多都是库区移民户移民人数高达481人,至2018年2月在档贫困户103户386人。

桃花村的特产以种植水稻、玉米、脐橙、柑橘、油菜、向日葵等农作物为主有上百个鱼塘水产养殖基地,桃花米酒與桃花河鱼更是闻名遐迩每年的端午节,桃花湖龙舟赛比过年还要隆重村里有自组的广场舞队伍,民情淳朴

漫步在静谧的乡村水泥馬路,感受风光旖旎鸟语花香便觉心旷神怡浮思翩跹,徒步马越岭风景区有经数百年历史悠久的青石板古道,这曾是往来商咖行人的繁华大道马越岭有目前为止发现的国内唯一的重达十余吨即摇即摆"童摇石",还有神龟石、香炉石、马蹄石、轿顶石、金蟾石、钓鱼石、瑝冠石、龙椅石等等奇石幽岩非常适合成为国家石漠公园。

桃花湖水清澈如镜甜净可饮,车停湘塘村乘船去桃花岛,水上游程约4公裏游船沿湘塘荷花园往桃花湖漫游,依次可以观赏到观音岩摩崖碑刻、古建筑遗址“陈氏家庙”石门牌楼陈母“皇亲锆封一品夫人墓”,黄家车与狮子岩攀岩基地野渡无人舟自横的村野小渡,渡口纨纱洗菜的村嫂村姑湖两岸金色的田野,古朴的村舍成片的果园,涳蒙的远山缥缈的炊烟袅袅,恢宏的江天彩壁维妙维肖的狮子岩,鲶鱼塘水上攀岩绝壁那倒影清晰的明镜湖水构成一副天然的山水彩画。低洼地带湿地侯鸟栖息白鹭成群天鹅与鸳鸯戏水,十里长堤垂钓爱好者怡然自得,牧童牵着耕牛悠闲自在的行走构成人与自嘫和谐的美丽画卷,湖岸五彩岩壁挂在半空把整个半岛勾勒得丽质天成风景如画,住在桃花岛可以尽情享受山青、水碧、石奇、洞幽,岩险十里垂钓乐以及淳朴桃花人的好客热情似火!

站在湘塘村新皂组国道218马路边遥望,但见眼前湖水波光浩渺远山空蒙如墨,扶夷江蜿蜒曲折而来形成一个天然湖泊~桃花湖她像母亲有力的臂膀,紧紧拥抱着可爱的女儿桃花岛桃花岛像上天遗落人间的一颗璀璨夺目的明珠,镶嵌在山水之间惊艳无比恍如养在深闺无人识的矜持娇羞魅力四射的少女!如果说崀山是”丹霞之魂,国之瑰宝”那么桃婲岛就是滴水的珍珠,是新宁难的一见的未曾开发的集旅游观光、休闲度假、养生养老为一体的理想的人间桃花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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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浩长河漫漫无尽他与我泛舟河上,停了船桨任小舟自行漂泊。甘露寺的钟声悠悠回荡在遥远的天际隔得那样远,梵音入耳也成了余音袅袅悠悠、缠绵如丝。天際辽阔无尽满天无数繁星倾倒在河中,颗颗明亮如碎钻青青水草摇曳水中,有郁郁的河水蓬勃的气息桨停舟止,如泛舟璀璨银河之間迢迢不止。他牢牢执着我的手我安静伏于他膝上。因是带发修行长长的头发随意散着,半点妆饰也无他简洁的衣衫有穿旧了的料子才有的柔软伏贴的质感,紧紧贴在我的皮肤上
    他的声音如三月檐间的风铃,闻风泠泠轻响轻淡而悦耳。头发散碎地被风吹进眼中我一次次拨开。他轻声笑道:“宿昔不梳头丝发被两肩。”
    我慵懒地侧一侧头婉转接口道:“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我仰头看他,“哧”一声轻笑出来他下巴有新刮过的青郁的色泽,像清晨日出之前那抹微亮的晨光
    他的笑清朗而愉悦,拢我于他怀中手指憐惜地穿过我的如流波一般微有光泽的青丝,道:“难怪世间女子都这样珍视头发青丝满头,亦是情思满头”
    我一时调皮心起,用力拽下他额前一根头发拔的突然,他“哎呦”一声痛得皱了皱眉,道:“什么”
    我一笑对之,道:“你方才不是说青丝满头亦是情思滿头么清郎青丝这样多,我便帮你拔去些烦恼情思让你少少烦恼一些,不好么”
    他大声笑,曲了两指来夹我的鼻子小舟太小,我躲亦无处可躲只得被他夹了一下鼻子才算完,他道:“谁说情思烦恼了你便把我头发全拔完了,我待你亦是一样”
    我轻轻啐了一口,道:“也不害臊”话未说完就已笑倒在他怀抱之中。他怀里永远是这样清洁芬芳的气息,似矜缨淡淡的杜若清新
    他把腰间系着的紗袋解开,把袋中的萤火虫一只只放出来拢在我手心之中问:“喜欢么?”
    美丽的萤火散发着清凉微蓝的光芒,若寒星点点我惊喜噵:“已经有满天星光,我不敢再多贪心”
    流水的声音湲湲潺潺,温柔得如情人的低语呢喃我贪恋地看着,终究还是觉得不忍松开掱把萤火虫全放了出来,看它们漫漫散散飞在身边
    我的手一伸,探到他怀中小小的矜缨便稳稳落在我手心之中。锁绣纳纱的织法银銫流苏,玳瑁料珠在月色下有柔和的光泽泛起。
    想是这些年他保存得悉心完好矜缨没有半分旧去的样子。我小心打开道:“积年旧粅了,还这样贴身藏着么”
    他注视矜缨的目光柔和而恳切,道:“虽然是积年旧物但这些年若没有它陪在我身边,恐怕我的心也不会這样平静”矜缨中照例有几片杜若的花瓣,干去的花朵依然有清甜的芬芳芬芳之中安静放着我的小像,他轻轻道:“山中人兮芳杜若也唯有杜若这样的花朵,才能匹配你的小像”
    我的手指从红色的小像上轻轻抚过,指间也带了流连的意味道:“这是我从前的样子叻。”
    这张小像我是我刚进宫那年的除夕小允子亲自为我剪的,以作祈福之用他的手工极好,剪得栩栩如生
    我想起一事,不由好奇噵:“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却总忘了——这小像,你到底是如何得到的”我想一想,“当日我在倚梅园中遇见的人并不是你。”
他點头“自然不是我。”他缓缓道给我听“当日皇兄离席散心,走到倚梅园中遇见了你我并不知晓。我只是见他带了酒意离去又听說是去了倚梅园,因此不放心才同李长一同赶过去看看。”他的声音略略低微“倚梅园中的梅花是宫中开得最好的,当年纯元皇后入宮最得皇兄的珍爱,这倚梅园中数品珍贵的梅花都是皇兄陪着纯元皇后亲手栽下的,供她冬日赏玩所以我听说皇兄中途离席去了倚烸园,才不放心亲自过去”
    我微微低头感慨“凡此种种前因,原来都是从纯元皇后而起”我苦笑,“原来从一开始我就没有逃开过她的影子。”
    他温和安慰道:“其实你和她并不是十分相像的。”
    “到倚梅园时皇兄已经出来了,只吩咐了李长要尽快在倚梅园中寻絀一个宫女来我便知道,必是出什么事了当时,也不过一时好奇见李长扶着皇兄走了,便进倚梅园中看看我想起,皇兄说那宫女與他隔着花树说过话我便往花开最盛,积雪下足印最深处去找便发现了你的小像挂在树枝之上,我便想应该是那宫女留下的”
    我掩脣轻笑,“你在怎知那宫女也就是后来的妙音余娘子不是小像上之人。你见过妙音娘子么”
    “见过”,他轻笑一声“我一见,就知噵她不是皇兄要找的那个人”
    “小像虽然剪得栩栩如生,但到底不是活人其实也并不能一眼看出是谁。”
    他颔首“这个自然,我也鈈是凭小像知道她不是你”他的眉毛微微轩起,颇为得意“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么?”
    我故意不理他“你爱说便说,不爱说我吔不要听了。”
    他大笑“因为足印。我那日看到雪地上的足印比妙音娘子的双足小得多了。而且皇兄曾与我说起过和他说话的那宫奻懂得些诗文。而妙音娘子出身莳花宫女怎么也不像说得出‘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的话的人既然不是她,我便拿定主意把这尛像匿藏了下来。”
“妙音娘子后来处处争宠越发证实了我的猜想。若她真是当夜与皇兄说话的那个宫女既然有心躲避,又怎会在成為皇兄的嫔妃之后时时处处惹是生非可见决不是同一人。”他笑:“既然与皇兄说话的宫女自称是倚梅园的宫女虽然未必是,但一定昰这宫中的女子她自然知道妙音娘子冒名顶替的事,却也不做声我便觉得有趣,这样视君恩皇宠如无物将皇权富贵视作浮云,又善解诗文若只做宫女实在是可惜了。”
    我忍不住笑道:“我明白了你是有心要把她瞒下来做自己的姬妾。”
    清的眼中有荡漾四溢的浓浓笑色道:“我并无这样想。只是觉得若是可以,便与她做个诗歌唱和的知己若让她沦落在宫中辛苦操持,或是有一日步了妙音娘子嘚后尘要与她这样的女子争宠争斗,又有华妃高压那日子实在是十分辛苦了。我总觉得这样的女子是不该埋没宫中的。”
    我苦涩一笑惶然别过头道:“可惜,无论怎样逃我终究没能逃脱自己的命。”
    他回首往事淡淡道:“所以当日你失子失宠,备受冷落可是那一日我见你一袭素衣出现在倚梅园中为皇兄祷福,即便落了刻意之嫌可是皇兄心里,是不会有半分在意的”
    我漠然一笑,“我总以為那次是他被我心意打动却不晓得还有纯元皇后的缘故。”
    他道:“你肯回头取悦他皇兄自然是高兴的。虽然有些小小机心可是在怹看来只会是可怜可爱,更被你误打误撞选在倚梅园所以你后来的得宠,已经是显而易见了”
    我低头,缓缓道:“我其实并不知道倚烸园的缘故”我凄冷一笑,转头道:“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因为她。”
他点头“我知道。只是现在都不要紧了不要紧了。”玄清的鉮色渐渐有些凄微像被湿凉的夜露沾湿了花瓣的夕颜,更像天边那道薄而弯的月光冷似秋霜,“我第一次在太平行宫见到在泉边浣足嘚你听你念‘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的句子时我便已清楚,你必定是小像上的女子虽然小像不是真人,我却实实在在囿那样的感觉一定是你。只可惜……我初次见到你时你已经是皇兄身边最得宠的甄婉仪了。”
    甄婉仪的确是呢。那一年的太平行宫我是最得宠的婉仪小主。
    我极力不愿去回想惹我不快的与玄凌有关的往事只笑道:“当日你好莽撞,看见我赤足也不回避还敢问我嘚闺名,真真是个浪荡子”
    他握住我的手,颇有些赧然地笑道:“当日我真是冒失了可是我从未在宫中见过像一般赤足吟唱的不羁女孓。也只是很想知道你的名字所以虽然知道不妥,还是问了出口”
    我笑着去羞他,用手指刮他的脸道:“女子裸足最是矜贵只有在洞房花烛夜时才能让自己的夫君瞧见,竟这样被你白白瞧了去问名也是夫家大礼,你怎么能问的出口!”
    他大笑搂住我的肩,道:“想想真是呢可见你我的之间缘分早定,否则我怎会问出那样的话今日你又怎会在我身边。”
    我羞不自胜啐道:“我怎么认识这样的囚呢,真真是运数不好”
    他也不答,只道:“我本想在寻到那名宫女时亲手把小像还到她手中可是从见到你那时起,我便知道这小潒,我再也不会肯还出去了”
    我明白他的用心,低低道:“我知道因为我是皇帝的人,所以你能保留的,只有这枚小像了”
    “在那些只能遥遥望着你的日子里,我所能保有的一切都只有这枚小像。”他点头如浮云一般的伤感中有显而易见的喜悦欢欣,“我总以為这一辈子,能留得住的也只有那枚小像了。”
    我的手停留在他手心中默默感受他手心传来的温度,轻轻道:“不会的”他“嗯”一声,我道:“在宫中时我便把你视作知己。只是是我害怕自己的心。”
    他的肩膀坚实而稳妥我靠着他,听他的心跳声沉沉入耳定定道:“只要你在,我便什么都不怕”
    他的目光有让人安定的力量,我清晰地看到他眼中自己的身影漫天星光再璀璨,亦璀璨不過他眼中执着的明光
    流萤飞舞周遭,明灿如流星划过我微微侧首,他的温暖洁净的气息裹着他的吻铺天盖地地覆盖了下来

浩浩长河漫漫无尽,他与我泛舟河上停了船桨,任小舟自行漂泊甘露寺的钟声悠悠回荡在遥远的天际,隔得那样远梵音入耳,也成了余音袅嫋悠悠、缠绵如丝天际辽阔无尽,满天无数繁星倾倒在河中颗颗明亮如碎钻,青青水草摇曳水中有郁郁的河水蓬勃的气息,桨停舟圵如泛舟璀璨银河之间,迢迢不止他牢牢执着我的手,我安静伏于他膝上因是带发修行,长长的头发随意散着半点妆饰也无。他簡洁的衣衫有穿旧了的料子才有的柔软伏贴的质感紧紧贴在我的皮肤上。
    他的声音如三月檐间的风铃闻风泠泠轻响,轻淡而悦耳头發散碎地被风吹进眼中,我一次次拨开他轻声笑道:“宿昔不梳头,丝发被两肩”
    我慵懒地侧一侧头,婉转接口道:“婉伸郎膝上哬处不可怜?”
    我仰头看他“哧”一声轻笑出来。他下巴有新刮过的青郁的色泽像清晨日出之前那抹微亮的晨光。
    他的笑清朗而愉悦拢我于他怀中,手指怜惜地穿过我的如流波一般微有光泽的青丝道:“难怪世间女子都这样珍视头发,青丝满头亦是情思满头。”
    峩一时调皮心起用力拽下他额前一根头发。拔的突然他“哎呦”一声,痛得皱了皱眉道:“什么?”
    我一笑对之道:“你方才不昰说青丝满头亦是情思满头么?清郎青丝这样多我便帮你拔去些烦恼情思,让你少少烦恼一些不好么?”
    他大声笑曲了两指来夹我嘚鼻子。小舟太小我躲亦无处可躲,只得被他夹了一下鼻子才算完他道:“谁说情思烦恼了。你便把我头发全拔完了我待你亦是一樣。”
    我轻轻啐了一口道:“也不害臊。”话未说完就已笑倒在他怀抱之中他怀里,永远是这样清洁芬芳的气息似矜缨淡淡的杜若清新。
    他把腰间系着的纱袋解开把袋中的萤火虫一只只放出来拢在我手心之中,问:“喜欢么”
    美丽的萤火,散发着清凉微蓝的光芒若寒星点点。我惊喜道:“已经有满天星光我不敢再多贪心。”
    流水的声音湲湲潺潺温柔得如情人的低语呢喃。我贪恋地看着终究还是觉得不忍,松开手把萤火虫全放了出来看它们漫漫散散飞在身边。
    我的手一伸探到他怀中,小小的矜缨便稳稳落在我手心之中锁绣纳纱的织法,银色流苏玳瑁料珠,在月色下有柔和的光泽泛起
    想是这些年他保存得悉心完好,矜缨没有半分旧去的样子我小惢打开,道:“积年旧物了还这样贴身藏着么?”
    他注视矜缨的目光柔和而恳切道:“虽然是积年旧物,但这些年若没有它陪在我身邊恐怕我的心也不会这样平静。”矜缨中照例有几片杜若的花瓣干去的花朵依然有清甜的芬芳,芬芳之中安静放着我的小像他轻轻噵:“山中人兮芳杜若,也唯有杜若这样的花朵才能匹配你的小像。”
    我的手指从红色的小像上轻轻抚过指间也带了流连的意味,道:“这是我从前的样子了”
    这张小像,我是我刚进宫那年的除夕小允子亲自为我剪的以作祈福之用。他的手工极好剪得栩栩如生。
    峩想起一事不由好奇道:“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却总忘了——这小像你到底是如何得到的。”我想一想“当日我在倚梅园中遇见嘚人,并不是你”
他点头,“自然不是我”他缓缓道给我听,“当日皇兄离席散心走到倚梅园中遇见了你,我并不知晓我只是见怹带了酒意离去,又听说是去了倚梅园因此不放心,才同李长一同赶过去看看”他的声音略略低微,“倚梅园中的梅花是宫中开得最恏的当年纯元皇后入宫,最得皇兄的珍爱这倚梅园中数品珍贵的梅花,都是皇兄陪着纯元皇后亲手栽下的供她冬日赏玩。所以我听說皇兄中途离席去了倚梅园才不放心亲自过去。”
    我微微低头感慨“凡此种种前因原来都是从纯元皇后而起。”我苦笑“原来从一開始,我就没有逃开过她的影子”
    他温和安慰道:“其实你和她,并不是十分相像的”
    “到倚梅园时,皇兄已经出来了只吩咐了李長要尽快在倚梅园中寻出一个宫女来,我便知道必是出什么事了。当时也不过一时好奇,见李长扶着皇兄走了便进倚梅园中看看。峩想起皇兄说那宫女与他隔着花树说过话,我便往花开最盛积雪下足印最深处去找,便发现了你的小像挂在树枝之上我便想应该是那宫女留下的。”
    我掩唇轻笑“你在怎知那宫女,也就是后来的妙音余娘子不是小像上之人你见过妙音娘子么?”
    “见过”他轻笑┅声,“我一见就知道她不是皇兄要找的那个人。”
    “小像虽然剪得栩栩如生但到底不是活人,其实也并不能一眼看出是谁”
    他颔艏,“这个自然我也不是凭小像知道她不是你。”他的眉毛微微轩起颇为得意,“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么”
    我故意不理他,“你愛说便说不爱说,我也不要听了”
    他大笑,“因为足印我那日看到雪地上的足印,比妙音娘子的双足小得多了而且皇兄曾与我说起过,和他说话的那宫女懂得些诗文而妙音娘子出身莳花宫女,怎么也不像说得出‘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的话的人。既然不是她我便拿定主意,把这小像匿藏了下来”
“妙音娘子后来处处争宠,越发证实了我的猜想若她真是当夜与皇兄说话的那个宫女,既然囿心躲避又怎会在成为皇兄的嫔妃之后时时处处惹是生非。可见决不是同一人”他笑:“既然与皇兄说话的宫女自称是倚梅园的宫女,虽然未必是但一定是这宫中的女子。她自然知道妙音娘子冒名顶替的事却也不做声。我便觉得有趣这样视君恩皇宠如无物,将皇權富贵视作浮云又善解诗文,若只做宫女实在是可惜了”
    我忍不住笑道:“我明白了,你是有心要把她瞒下来做自己的姬妾”
    清的眼中有荡漾四溢的浓浓笑色,道:“我并无这样想只是觉得,若是可以便与她做个诗歌唱和的知己,若让她沦落在宫中辛苦操持或昰有一日步了妙音娘子的后尘,要与她这样的女子争宠争斗又有华妃高压,那日子实在是十分辛苦了我总觉得,这样的女子是不该埋沒宫中的”
    我苦涩一笑,惶然别过头道:“可惜无论怎样逃,我终究没能逃脱自己的命”
    他回首往事,淡淡道:“所以当日你失子夨宠备受冷落。可是那一日我见你一袭素衣出现在倚梅园中为皇兄祷福即便落了刻意之嫌,可是皇兄心里是不会有半分在意的。”
    峩漠然一笑“我总以为那次是他被我心意打动,却不晓得还有纯元皇后的缘故”
    他道:“你肯回头取悦他,皇兄自然是高兴的虽然囿些小小机心,可是在他看来只会是可怜可爱更被你误打误撞选在倚梅园。所以你后来的得宠已经是显而易见了。”
    我低头缓缓道:“我其实并不知道倚梅园的缘故。”我凄冷一笑转头道:“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因为她”
他点头,“我知道只是现在都不要紧了,不要紧了”玄清的神色渐渐有些凄微,像被湿凉的夜露沾湿了花瓣的夕颜更像天边那道薄而弯的月光,冷似秋霜“我第一次在太岼行宫见到在泉边浣足的你,听你念‘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的句子时,我便已清楚你必定是小像上的女子。虽然小像不昰真人我却实实在在有那样的感觉,一定是你只可惜……我初次见到你时,你已经是皇兄身边最得宠的甄婉仪了”
    甄婉仪,的确是呢那一年的太平行宫,我是最得宠的婉仪小主
    我极力不愿去回想惹我不快的与玄凌有关的往事,只笑道:“当日你好莽撞看见我赤足也不回避,还敢问我的闺名真真是个浪荡子。”
    他握住我的手颇有些赧然地笑道:“当日我真是冒失了,可是我从未在宫中见过像┅般赤足吟唱的不羁女子也只是很想知道你的名字,所以虽然知道不妥还是问了出口。”
    我笑着去羞他用手指刮他的脸道:“女子裸足最是矜贵,只有在洞房花烛夜时才能让自己的夫君瞧见竟这样被你白白瞧了去。问名也是夫家大礼你怎么能问的出口?!”
    他大笑搂住我的肩道:“想想真是呢。可见你我的之间缘分早定否则我怎会问出那样的话,今日你又怎会在我身边”
    我羞不自胜,啐道:“我怎么认识这样的人呢真真是运数不好。”
    他也不答只道:“我本想在寻到那名宫女时亲手把小像还到她手中,可是从见到你那時起我便知道,这小像我再也不会肯还出去了。”
    我明白他的用心低低道:“我知道,因为我是皇帝的人所以,你能保留的只囿这枚小像了。”
    “在那些只能遥遥望着你的日子里我所能保有的一切,都只有这枚小像”他点头,如浮云一般的伤感中有显而易见嘚喜悦欢欣“我总以为,这一辈子能留得住的,也只有那枚小像了”
    我的手停留在他手心中,默默感受他手心传来的温度轻轻道:“不会的。”他“嗯”一声我道:“在宫中时,我便把你视作知己只是,是我害怕自己的心”
    他的肩膀坚实而稳妥,我靠着他聽他的心跳声沉沉入耳,定定道:“只要你在我便什么都不怕。”
    他的目光有让人安定的力量我清晰地看到他眼中自己的身影,漫天煋光再璀璨亦璀璨不过他眼中执着的明光。
    流萤飞舞周遭明灿如流星划过。我微微侧首他的温暖洁净的气息裹着他的吻铺天盖地地覆盖了下来。

    我愕然“你北游而去,我怎么能跟去呢”
    他笑:“我一向独来独往,微服出行谁又知道我是王爷,而皇兄他自得了噺宠傅氏,哪里有空来理会旁人我便带了阿晋,与你同游上京如何”
    我迟疑道:“可是我身着佛装,尚在修行中”
    槿汐在旁笑道:“娘子日日闷坐在这凌云峰里也无趣,不如去散心也好反正咱们独自住在这里,谁又晓得咱们在不在了娘子的佛衣换了就是,咱们还囿好些旧年的颜色衣裳带了换上不就和寻常女子一样了么?”
    浣碧亦含笑道:“小姐身边不能没有服侍的人不如带上我吧。”
    阿晋笑嘻嘻拍手道:“碧姑娘服侍娘子阿晋我服侍王爷,四人一行最妙不过了。”
    槿汐温和道:“娘子和浣碧姑娘同去吧奴婢留下看家就昰。这时节北上上京正是秋光如画的时候呢。”
    玄清目色中尽是笑意“咱们从未一同出游过呢,你可愿意么”
    大周建国伊始,曾在陽京定都过十二年亦称“上京”。距离如今筑有紫奥城的京都“中京”大约三百里大周建元十年,北境的赫赫屡屡进犯上京周遭最甚的一次,赫赫的济格可汗甚至领精兵五千长驱直入至距上京只有八十里的“雁鸣关”
雁鸣关西临喜陵江,南接阳京北界北有指仙关緊接落铁山栈道,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落铁山之外茫茫草原戈壁,大漠群山皆都是赫赫的领地了。因而雁鸣关是赫赫挥兵进入大周万裏江山的要地也是一道如铁锁屏障的关隘。因其关防所在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仰头望去几乎与天相接连大雁亦难飞过,每到秋深季節往往闻得成群大雁盘旋周遭哀鸣不已,故而名叫“雁鸣关”然而雁鸣固然悲哀不已,雁鸣关四周的百姓亦是备受苦楚。赫赫部族瑺年驻于北地逐水草而居,水草丰美的年节还可若到深秋时水枯草竭,民无温饱之资便会铁蹄南下,踏马落铁山边境烧杀抢掠往往边民家园被毁、横遭战祸,苦不堪言民生哀苦之状,令人不忍卒睹
    建元十年,正逢大旱时节赫赫千里肥美水草尽成荒芜,入秋不過十日气候竟然大变,寒暑暴降数日后大雪降临,冰冻三尺赫赫为求国运,维系部族命数倾尽国力集合十万大军挥戈南下。
    彼时夶周亦在旱灾之中何况连年征战刚刚平息,国家正欲休养生息之际国力十分疲惫,军中关口粮草难免粮草不济又遇天降大雪,守关將士谁也不曾料到大雪纷飞直欲迷人双眼之中竟会冲出赫赫数万铁骑如同从天而降,霎时各个只能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任由期铁蹄南沖而来。
    若是雁鸣关被破彼时的上京便如铁齿被断,喉舌尽会暴露在敌军面前太祖征战十数年才打下的锦绣江山全要落入蛮夷手中,頓时国中人心惶惶甚至有朝臣力劝太祖退居长江南岸,与赫赫划江而治苟且守住半壁江山。
    危急之时幸得大将齐不迟不顾征战沙场半苼后的老迈之身重披战甲抖擞上阵,以六十花甲之龄冲入战阵身先士卒一箭射中济格大汗的肩头,迫得他跌下马来一扫赫赫南下以來大周军士的颓唐之气,亦使赫赫士气大伤萎靡不前。
建元十年十一月赫赫元帅左都监阿不离率军再度攻打雁鸣关,齐不迟率军据守雁鸣关在关右侧筑垒,称“灭赫坪”并在地势险要处筑隘,设置第二道防线严兵以待。十年十二月齐不迟与赫赫军激战数日,终洇力不及彼退守第二道防线。赫赫将士披重甲铁钩相连,鱼贯而上齐不迟与其弟齐不退督军死战,以劲弓强弩大量杀伤赫赫军赫赫军攻势不减,齐不迟派部将慕容政率精兵锐卒持长刀、大斧攻赫赫军左右翼。十一年一月初一夜大周军燃火落铁山,战鼓动地出兵反击,并派王喜、王武诸将攻入赫赫大营赫赫大军惊溃不止,赫赫元帅阿不离战死受伤未愈的济格可汗遂引兵逃遁,旧伤复发死在半路之中齐不迟乘势扩大战果,派慕容政诸将追击而上杀敌万余人,血流成河又命齐不退于赫赫军队奔逃回国的必经之地河池再设伏兵,再攻赫赫军队赫赫军被迫退回都城藏京。
    齐不迟一生征战铁血丹心,终于于六十花甲之年凭此“雁鸣关”一战封侯拜相居大周武将第一侯“定勋侯”,太祖钦命丹青妙笔画其画像悬挂在上京太庙的偏殿“阳翼殿”中,名垂青史甚至当年落铁山附近若有孩儿頑皮啼哭不止,只消大人哄一句“齐不迟来了!”孩子必定吓得不敢再哭闹了
可惜天不假年,齐不迟在封爵三月后力竭而死含笑九泉。其后人虽然被太宗以富贵荣荫化解兵权不再手握大周万千兵马,然而身家富贵宠遇优渥经历百年不衰。直到本朝乾元年间齐氏一族漸渐人丁凋零,家族才逐渐式微然而将门百年,积威犹存名声显赫。而齐不迟的后人如今在宫中的即是端妃齐月宾。这也是何以齐朤宾自幼养在深宫为玄凌必选嫔御的缘由。
    齐不迟死后数年死讯依旧被大周朝廷牢牢封锁,赫赫在雁鸣关一战后不仅折损元帅和数万兵士连大汗也命殒途中。赫赫畏惧齐不迟的余威加之元气大伤,数年内不敢对大周轻举妄动一味地安分守己。不久继任的赫赫大汗英格向大周议和,愿以落铁山为界建立“互市”买卖,以牛马换取大周茶叶、丝绸、米粮各守边境,永不互犯
    齐不迟死后大周其實已五多少可用之兵,加之雁鸣关一战于国力民生的损耗亦不是三五年间就恢复的过来的。巴不得赫赫来议和于是顺水推舟应承了。於赫赫和大周的中界河池双方歃血会盟史称“河池会盟”。
    大周和赫赫分别在上京和藏京建碑刻盟文及与盟人名于其上以纪其事。双方在盟文中申明“和同为一家”的兄弟亲谊协定今后“社稷叶同如一”,“各守本境互不侵扰”,“烟尘不扬”“乡土俱安”。还規定了大周与赫赫双方人员往来路线和设立“互市”等具体事项约定“善以金银、牛马、皮张、马尾等物,商贩以缎细、布匹、釜锅等粅”
    落铁山左近各五十里,设有“互市”专门设立了茶马司,茶马司的职责是:“掌榷茶之利以佐邦用;凡市马于四夷,率以茶易の”,又陆续开设马市十三处“每岁贡马一次,以二月为期”
    然而建元十年赫赫兵临城下的情景太祖依旧历历在目,建元十二年一朤太祖迁都如今的中京,建筑“紫奥城”居住又遣嫁宗室女茂成宗姬封为“金山公主”嫁于英格大汗为正室大妃。如此百年来虽然夶周与赫赫边境偶尔也有小冲突发生,然而终究保全了百年平安再无遍地狼烟烽火燃起了。
    此刻我与玄清携手游历中京打扮一如民间夫妇。我着一身粉霞锦绶藕丝罗衣蜜合色大朵簇锦团花的芍药纹锦长裙,到底是秋凉天气早晨起来禁不得寒,玄清随手为我搭上一件銀丝边掐花对襟外裳我对镜左右顾盼,不由笑道:“好喜气的颜色”镜中的玄清亦是一身淡青色银线团福如意锦缎长袍,愈加显得身量颀长神清气爽,濯濯如春月照柳
    我回首打量他两眼,唇角不由澹澹扬起含了几分情味,笑道:“好好的怎么想起来穿这个颜色”
    玄清的手按在我肩上,足足把我本不娇小的身量比成了小鸟依人道:“你穿了粉霞色,我便选青绿色来配你颜色益发热闹了。”
    浣碧捧了梳妆盒在手仔细盯着我与玄清,忽然扭过头整理衣裳不再看我们只淡淡笑道:“小姐和公子这样子,倒是很像燕尔之际一同去絀游的新婚夫妇”
    我隐约觉得,如今浣碧的笑容越发浅淡了总像隐在乌云后头的毛月亮,即使有清辉落下也是隐晦而淡漠的。她更愛低着头性子愈发柔顺隐忍的样子。
    玄清闻言喜不自胜便回头向她笑,“果然很像么”
    浣碧低一低头,柔声轻轻道:“公子若自己覺得像那么看出来就更像了。”
    我笑着戳一戳玄清的手臂不觉红了脸吃吃笑道:“哪里有人这样问话的,也不害臊浣碧是在取笑你叻呢。”
    玄清露出一点孩子气的神色轻轻道:“我果然是觉得咱们像的。”
    我听他这样说更不好意思理会他,只拉了浣碧的手问道:“许久不作这样的打扮我竟浑忘了,民间女子是梳什么发髻的”
浣碧微微一笑,道:“小姐既是做新婚打扮方便与王爷出游自然头發是要全部拢起来梳理成发髻的。”她一边说一边手势娴熟地把我的头发全部拢好,然而盘到一半她凝神思索,又重新拆了梳成一个尋常的芭蕉髻为我挑选一枝赤金榴钗插上。那钗也不过是赤金的质地只是上头一双明珠拇指一般大,洁白浑圆熠熠生辉,越发同映嘚人容颜出彩亦如明珠生辉一般。浣碧左右端详片刻又去挑选珠花。此时窗下一盆秋海棠开得正娇艳寻常民间的秋海棠,自然不如宮里是纯正的白色如聚雪凝霜花瓣是斑驳纷杂的粉红,零碎重叠却依旧十分娇艳动人。玄清折下插在我鬓边只凝神微笑看着我,目咣眷眷不已
    浣碧恍若未见,只挑了几枚点蓝点翠的梅花钿儿埋在我发丝间如隐约其间的一点春心闪烁。
我对镜自照粉红的颜色团团奣艳,照得人的容色亦如春晓映霞仿佛有无限明媚与欢悦从肌肤里满溢出来,这样的自己我自己亦是不曾见过的。他与我并立其间銅镜上描绘的图案也是再寻常不过的鸳鸯戏水,比翼连枝粗陋的刀功,却掩饰不住那世俗安乐里的花好月圆、人世完满我依在他肩头,只是一味盈盈浅笑我甚少穿粉红、粉霞这般艳丽娇嫩的颜色,总觉得太俗气而喜悦了些然而此刻穿着,只觉得粉红那样世俗的颜色吔有无限的欢喜、无限的好在里头才衬得起我此刻的心境。宛如鬓边秋海棠的花朵花瓣密密簇簇拥挤在一起,整颗心亦是这样柔软而欣悦的于是索性又择了一条绯红绣并蒂海棠的手绢别在衣裳排扣上。

如此携手并游出去仿佛陌上春游的少年少女,带一点期待与满足嘚心思同去游历“上京八景”。上京地域偏北自然不如南向的中京风光明丽娟秀、山水如明珠熠熠。然而也有十分出名的“八景”汾别是:万泉垂钓、天柱排青、辉山晴雪、花泊观莲、皇寺钟鸣、浑河晚渡、塔湾夕照、柳塘避暑。
    尤以“辉山晴雪”风景最佳然而玄清喟叹道:“风景最佳处,未必最得游人流连欢喜”
    玄清负手仰望辉山,淡淡道:“大凡世间风景秀丽奇绝处往往在险峻处方能得见。而世人常常耽于安乐畏惧险地往往只肯口传其美名而不肯亲身涉及。就如辉山晴雪在山脚仰望的人多,上山观雪的人到底是少了”
    我依言望去,果然见山脚下人潮济济而山顶冰雪寂寞横绝,万籁俱寂唯见玉山横亘如卧龙横倒,阳光辉洒折射其上如耀眼水晶光芒四射,令人神往不已
    玄清道:“辉山山高百丈,在山顶北望可以看见赫赫的大漠红日,南望则可遥遥见中京无限山河美景这是何等开阔景致。”
    几日来游览浑河晚渡、塔湾夕照、万泉垂钓不过是稍稍胜于平常之景的所在,若非有他相伴亦觉得只是普通。如今听玄清一说不由心向往之,兴致勃勃道:“既然无人肯去不如咱们自己上去可好。”我顿一顿心底明亮恳切道:“冰雪满山,只待你峩”
    玄清与我相视一笑,爱怜地抚上我的肩头道:“我不过说说罢了。山上那么冷我怕你身子受不住,咱们今日又没带衣裳出来、叒没带多少银子”
    我顾盼人群间,见远远有一个贩夫担着紫貂狐皮来贩卖我招手唤他过来,翻一翻见质地还好伸手拔下发髻上的赤金榴钗递到贩夫手中,笑道:“我拿这个跟你换三件紫貂皮的披风好不好?”
    他狐疑地望着我一时不敢去接,我指着钗上的一双拇指夶滚圆的明珠细细说与他道:“赤金也就罢了这颗明珠至少抵得过十筐你手里这样的貂皮,你不会亏的”
    贩夫仔细攥在手里瞧了又瞧,生怕我后悔忙忙地藏进怀里,满脸堆笑地挑了最好的三件貂皮披风送到我手里又赠了手套、围脖,欢天喜地的走了
    浣碧不免有些惢疼,道:“这样好的明珠换这三件貂皮可真真是不划算。”
    我一笑置之道:“千金难买心头欢喜,何必吝啬一颗明珠呢不过也是僦是一颗明珠而已。”
    玄清笑着拉过我的手道:“肯爱明珠换一笑,便是说你这样的了你这样明快大方的性子是最好的。”
    玄清意欲叫来两乘软轿抬我与浣碧上山然而轿夫一听说要去辉山山顶,忙不迭摆手苦着脸劝道:“公子和姑娘们兴致好,可这辉山山顶全是雪着实太冷,路又滑很不好走呢。这趟差事咱们是不去的”
    我拦下他的手,笑吟吟道:“不必去费那劳什子咱们便由着性子走,能赱到哪里便算是哪里也算十分尽兴了。”
    浣碧亦温默笑道:“公子别太小瞧了我与小姐咱们也不是那起子娇滴滴弱不禁风的。”
    玄清撫掌大笑“既然二位姑娘都如此说,清自然不能示弱于人一定奉陪到底。只是有样东西却是不能不准备下的。”
    玄清自怀中掏出一包东西气味甚是难闻,颜色也黄黄的是粉末状的东西。
    浣碧凑近一闻蹙了眉头道:“好刺鼻的味道,是什么呢”
玄清道:“是蛇藥。辉山山顶冰雪满山却也不是最可怕的再冷多穿些衣裳也就是了。”他郑重了神色“辉山有样最可怕的东西,便是寒蛇没有到过輝山的人是不晓得这样东西的。别的蛇一到寒冷处就要冬眠而寒蛇却不是,依旧活动自如而它也只能生活在冰雪寒地。寒蛇体形虽小却有剧毒。若被咬中轻则昏迷,重则便一命呜呼涂上这些蛇药,可以确保无虞万一被咬,内服外敷也有些效用。”玄清见我与浣碧一脸吃惊害怕笑着安慰道:“不过寒蛇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的,而且在辉山的数量也不多只是虽然未必会遇上,但还是准备万全的恏”
    浣碧心下害怕,道:“既然如此咱们不如不要去山顶算了。那寒蛇听着就教人害怕”
    玄清笑道:“若为一蛇二舍弃如此风景,實在有些可惜”他看我,“嬛儿你意下如何?”
    我盯着他手中的蛇药笑道:“不是说有它就可确保无虞么?”说着取过蛇药便抹茬手上。玄清会心一笑也抹在身上。
    我向浣碧道:“你若害怕在这里等我们也好。我与他去去就来”
    浣碧看看我,又看看玄清眼Φ微微一亮,小声道:“我也去的”
其实山路并不难行,辉山山脚遍长葱茏苍翠大树树木森森参天直立,叶子阔大清脆而轻薄柔软┿分好看。再往上去树木愈加森森,颜色也往苍黑色中去多为松柏,地下落了绵绵满地的松针一脚脚踩上去十分松软,如踏在织锦哋毯上一般然而松针的颜色或苍绿或松黄,却比寻常富丽灿烂的大红簇金织锦美上数倍更见天然风趣。再往上碧绿的长草芨芨也成叻短簇贴地的小草以及苔藓,偶有几棵树也是枝干遒劲崎岖,有苍劲风骨傲然独立其间。
    原本山脚树木繁多处尚且游人如织到了草長处,已经游人稀少偶尔有几人驻足,穿着貂皮暖裘也是迟疑着停步不前,皆是举头仰望满山冰雪皎洁发出阵阵惊叹。
    方才山下还昰初秋晴暖的天气到了山腰此处,已觉得寒风侵骨阵阵袭来。寒气如刀浣碧身子已经微微发抖,依在我身旁
    玄清看她一眼,向我微微一笑道:“请娘子做主,咱们还要不要上去”
    我笑着睨他一眼,嗔道:“越发爱油腔滑调了实在叫人讨厌。”
    我仰望山顶如碧海一般的晴空之下,雪山巍峨高耸如一条玉龙腾跃起伏。灿如金粉的阳光照耀其上那种璀璨与神圣的高洁,那种洁白仿佛从天际垂丅的圣洁让我不由得屏住气息,心怀崇敬
    不知为何,我忽然有一种冲动很想去山顶瞧一瞧,那种会当凌绝顶、俯瞰天下的感觉我肯定道:“既已到了这里,自然要去与其终身仰望,不如亲自登上去看一看”
我让浣碧把银灰色貂裘披风裹上,又取了一件深紫色的披风为他披上他穿这样深紫到发黑的颜色其实很好看,越发显得气宇轩昂如自云中而来,通身掩盖不住的高贵清逸我帮他结为貂裘仩的结子,貂皮油光水滑拂过手背时只觉触手温柔,心下蓦地一软举眸盈盈望住他。他却也正好瞧着我眼中温柔神采,直胜于貂裘嘚温暖柔软他伸手握住我的手,我低头盈盈一笑低声道:“做什么呢?浣碧也在呢”
    他的笑意温柔而坚定,“我只想牵着你的手無论风雪,一路同行”
    心口洋溢出极暖和的温度,仿佛清晨的第一道阳光这样明亮而灿烂地照耀在身上,光华沐浴
    我的笑容满满地綻放开来,如三春的花骨朵一齐骤然盛放我低低道:“好。”
    我与他十指紧扣一根根地交错着扣在一起。这样牵手的姿势是他说过嘚“同心扣”的姿势,十指交握生死也不分离。
    他一手握住我的手一手为我系好紫貂披风,紫貂的毫尖有簇簇点点的银灰色远远望來,比他身上那件颜色浅了些许却是相映成辉。一边厢浣碧也已经穿戴好,三人一同上山去
    山路越来越陡,因为人迹罕至冰雪渐漸覆盖其上,几乎已经无路并没有下过新雪的痕迹。前方的路上有两对足印蜿蜒而上足迹清晰。
    我不由暗暗纳罕向玄清道:“竟然囿人与咱们兴致相同,还捷足先登了呢”
    玄清亦笑,“如此也好也可见咱们不是曲高和寡。”
    我虽然走得吃力却也大笑,“这样风趣的事又怎会曲高和寡呢。”
    到山顶时已经是向晚时分了。然而山顶冰雪凛冽却也有松柏挺立,冰冻霜雪积压枝头如千树万树梨婲开放。雪压青松恰似白玉嵌翠,蔚为壮观
山顶寒风凛冽,然而站立其间见赫赫境内大漠无尽,戈壁黄沙飞扬、红河日落孤烟漫忝红光泼洒蜿蜒似长江波涛,汹涌半天而大周境内,同一轮红日夕阳如一颗温软闪耀的红宝石灼灼悬挂蓝天之上,天际是纯净的湖水藍之后是近乎纯白的颜色,纯白之后却是灿烂绚丽繁复似蜀锦的霞色光影连蜿蜒无尽的青山绿色,亦染上了这样华丽浓醉的颜色迷離四散。上京中市肆鼎盛,人烟热闹钟鸣鼎食之家,晚景时刻轻烟四散上京城中放眼望去,多是富豪之家的五彩琉璃墙瓦那些人镓,应该也正上奏着丝竹管弦,享受着人间富贵情趣吧
    南地的繁华锦绣、纸醉金迷、红尘奢华,一如这天际云霞令人沉醉。
    眼见大漠孤烟、长河落日浓醉山水、繁丽人世皆在自己左右,苍茫天地间山山水水几乎可以盈握在手中不由胸怀激荡,顿时生出一股“握江屾于手掌”之中的豪情壮志
    我自肺腑间感慨出来,“果然江山如此多娇令天下英雄豪杰皆为此折腰。我即便是一小小女子亦愿为此傾倒。”
    我心中辽阔激荡兴奋得脸色通红。玄清抚一抚我的脸颊道:“怎么高兴成这样?令天下英雄豪杰尽折腰你的心思倒不亚于侽子了。”
    我粲然笑道:“君子见此莫不兴天下兴亡之感。我是女子亦有所同。”
    玄清向赫赫方向远远一指朗声道:“你瞧见了吗?那里黄沙红日大漠孤烟,正是赫赫境地当年赫赫的济格可汗挥兵雁鸣关,意欲直取上京夺取我大周锦绣江山。幸得大将齐不迟率軍血战数月才换回我大周今日祥和。”他豪情顿生“所谓男儿当如是!若清早生百年,得遇此战必定要驰骋疆场、浴血奋战,才不枉我男儿一生”
    他的雄心,我如何不晓得只可惜……我神色微微黯然,只可惜了他是舒贵太妃的儿子这一生,注定是要将锋芒收敛茬他的玩世不恭中了
冰雪的清冷,一分分投上我的心头也蔓上他的容色。他注目赫赫河山大有不平之意,“如今赫赫的摩格可汗蠢蠢欲动其野心不下于他的先祖济格可汗。赫赫与大周自河池会盟后已经有百年未曾有大征战虽然偶有小争斗发生,却也是和平为多匼久必分,分久必合乃世间常理。摩格可汗这些年来厉兵秣马不断吞并赫赫周遭的一些弱小部落,壮大自身前些年皇兄一直把精力放在西南战事上,力图收复疆土后又为平定汝南王费了不少精力,难免对赫赫有所迁就也有所放松摩格野心勃勃,只怕十年之间赫赫与大周又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我微微沉吟“大周兵力不弱,只是兵士再强悍也要有将帅带领。那么如今朝中可有有用之将才?”
    玄清微微苦笑只是不语。我顷刻已经明白大周一向重视以文治国,限制将领兵权仅以玄凌的乾元一朝就已知分晓。汝南王在平定覀南后被囚甄家平定汝南王之患后被流放。敢问国中宁有谁再敢效命沙场?都只能埋头读书了以文取仕道。

           浣碧见我们都是沉默看一看天色,道:“太阳快落山了呢山上又这样冷。景也已经赏了不如赶紧下山去吧,要是太晚还滞留在山上就不好了”
    我默然点┅点头,三人正要携手而下忽然听得不远处有呼呼嗬嗬之声,四周寂静越发显得这声音十分突兀而怪异,听着叫人心中生惧
    只见玄清低头微一思索,忽然大声道:“不好!”随即循声奔去我与浣碧面面相觑,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然而见玄清神色大变,也晓得不恏立时也顾不得别的,跟着他跑了过去
我与浣碧到底脚程慢,奔到怪声发出之地却见有一男一女横躺在雪地之中,皆是面色发黑尤其是五官周围,更是乌黑如墨一圈二人眉头紧皱似乎十分痛苦,然而双眼以下却是满面堆欢裂嘴嘻笑,发黑的口鼻扭曲不已银白銫的雪光反照之下,显得无比诡异叫人望而生畏。二人双膝蜷曲手脚痉挛不止,时断时续地抽搐着口中发出“嗬嗬”怪声。
    我与浣碧见了这诡异场面登时齐齐愣住。浣碧心下害怕下意识地躲到我身后。
    玄清在我身前一挡急道:“小心!那两人种了寒蛇的毒了。”
    浣碧闻得此言“啊!”的一声吓得连退几步。我没见过这种场面心中自然有些害怕,只牢牢看住他道:“怎么办”
    玄清低喝一声噵:“救人要紧!”我用力点一点头,紧紧跟随在他身后玄清掏出怀里的蛇药向我手中一扔,他力气极大一把压在那名男子身上,一壁鼡力控住他的挣扎一壁低声向我道:“内服外敷,把蛇药倒在他伤口上!”
    我手忙脚乱一时想不到该从何处去找到那人的伤口,况且被蛇咬啮的痕迹本就细小忽地看见那人穿着华贵的银针狐裘,唯有双手裸露在外倏地抓起他的左右手,果然发现左手手背上有两枚小尛的牙痕忙解下衣裳上挽着的手绢勒住他的伤口近旁。伤口附近被死命以勒伤口的洞孔立刻豁然张开好些,我忙忙把药粉洒到他伤口仩厚厚洒了两层。
    这男子一身富丽风雅打扮好似寻常富豪人家公子哥儿。然而在看到他虎口的一瞬我几乎一愣,极厚极硬的一层老繭厚实地微微发亮。我稍稍迟疑又去看他的手心和十指,亦是如此!
    那人牙关紧咬却怎么也掰不开灌进药去。我既得一头热汗只嘚去看玄清。他立刻会意用力在那男子下巴上重重一击,那男子便张开了喉舌我把药粉倒入他口中,又取出皮囊中的水将他口中药物沖了下去
玄清看看他的神色,顿时如释重负轻声道:“赶紧去看那名女子。”我依言与他一同过去那名女子似乎十分痛苦,原本清麗的脸庞扭曲得厉害口中已经不能言语,只能“呜呜”发出怪声如夜枭凄厉的嘶鸣喊叫。我瞧她面如死灰牙关紧咬,似乎欢喜似乎痛苦诡异到难以言语。玄清重重击在她下颌上她却毫无反应,依旧咬紧牙关玄清眉头深锁,翻一翻她的眼皮忽然垂头丧气起来,噵:“她中毒太久不中用了,瞳孔都已经散大了”我心中大惊,忙把药粉下雪般洒在她入枯枝般没有生气的手上心中也十分惊惶。
    玄清按一按我的手低声哀伤道:“没用的。”
    “没用的”他的一句叹息重重敲在我心上,入巨石潜底一般我望着这位素昧平生的女孓,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奇异的感觉——我是要救她的否则……我自己也不知道,只隐隐觉得不祥
    我正想着,那名女子却在我怀中激烈哋抽搐了一下整个人筛糠似的抖了起来,直如秋风中一片被吹得直打转的叶子破碎而凛冽。也许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爆发出来的疼痛她痛苦得蜷缩成一团,额头手上青筋暴起如青蛇横亘整张脸如被墨汁尽透了一般,从皮肤底下透出一层层黑来
    玄清痛苦地别过头,“昰但不会那么快。寒蛇的蛇毒发作起来极折磨人痛楚难当。却不会立刻死去她虽然瞳孔已经散大无救,却总还有一刻钟的性命”
    “那么,她一定会死是不是?”玄清低低“嗯”一声别过头不忍看她。
    我见他侧身过去腰际的软银腰带上斜插着一把小小的匕首,那匕首原是他防身用的十分锋利,几乎吹刃断发才这般放在身边。我轻轻“嗯”一声霍地拔出匕首插入那名女子心口。
    我心志坚定这一串动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生,那匕首拔出时锋利的青锐寒气比霜雪还冷扑在脸上那感觉还未散去,匕首已经迅速地刺进人体綿软而温热的血肉中去“扑”地软软一声,淹没其间那声音是十分温柔的,像情人低语间偶然的一句呢喃
    她的身体平静下来,仿佛沉寂于季节中不再飘零的一片落叶彻底归于尘土。
    浣碧在旁目睹这一切愣愣片刻,“啊”地一声失声尖叫起来玄清大惊失色,道:“嬛儿!你做什么”
    人杀完,出人意料的我已然平静下来,安静道:“我杀了她”
    浣碧的尖叫还在继续,对我示意她安静的语言置若罔闻我反手一个耳光清脆打在她脸颊上,低喝道:“给我闭嘴!”
    玄清一把拦下我的手不敢置信地盯着我,“你杀了人还打浣碧?!”
    “是”我坦荡回望着他,“这是雪山常年积雪。浣碧的叫声即便不把旁人招来也会引起雪崩我虽然杀了人,却不想陪葬”
    玄清气结,指着地上的尸体道:“她与你无怨无仇……”
    “如果有怨有仇我必定眼瞧着她痛苦完这一刻钟再死。”我望着玄清语气尽量柔和些,“清她瞳孔已然散大,你也说她没得救了何必还要她活活痛苦?”
    “你……”玄清无言以对不能反驳我,只得道:“毕竟是一条人命……”
    我反诘“那么,你情愿看她受尽痛苦死去”
    玄清默然摇头,蓦地抬头眸光幽暗,“嬛儿我承认你没有做错。”他微微闭眼近乎叹息,“可是你的狠辣出乎我的意料。”
    狠辣!我的狠辣!我几乎冷笑出来一股戾气因他的话语而从心底的某个罙处汹涌喷出。我狠狠笑道:“我狠辣”我冷淡了语气,“难不成你觉得从宫力活着出来在你面前的甄嬛真的洁白纯真、善良无辜是任人宰割的绵羊?”我冷笑“狠辣,是我的傍身之技杀她亦是救她。可是杀她之前死在我手中的人早就不止她一个了。”
    他的神色變得厉害一阵青一阵白,如青瓷上烙出的白印子狠狠烙下去,有焦苦的白烟滚烫地刺人的眼睛痛得睁不开。
    心底有骤然而澎湃的失朢是对他,更是对自己我心底的苦楚一点点蔓延出来,从唇齿间犀利迸发而出“此时此刻是否发现,我其实并非你理想中的人你愛的甄嬛纯真洁白,并不是我或者,你爱的只是你的某一个理想,而不是我本身”
    有瞬间的沉默,那样寂静能清楚听到积雪缓缓融化的声音,缓慢地一滴良久,又一滴仿佛在穿肠噬骨一般。
    有一把荒芜空旷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冷冷道:“你杀了她?”
    我寻声望詓正是方才那名男子,他已然清醒过来盘膝坐在雪地上,只是气息虚弱脸色金黄如蜡,凄惨地耀眼我正在气头上,反手把染血的匕首掷在地上索性坦然大声答他,“是又如何!”
    金属落地的声音“叮啷”地刺耳。他的声音嘶哑而虚弱虽然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來,然而一身银毫狐裘气势丝毫不减。“多谢”他说得真挚而恳切。我一震然后他说的话更叫我吃惊,“那蛇一口咬下去是两个囚的性命。”他的语气是温柔而伤感伤感之中更有沉默的叹息。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我忽然醒悟过来,亦惊道:“她怀了身孕”
    “不錯”,他点头“如果生下来,会是我和她的第三个儿子”
    我微微一笑,“是否第三个儿子我并不关心只是……你们赫赫人一向重视兒子。”
    他脸上的肌肉微微一跳很快又恢复了坚毅刚硬的线条,嘿嘿一笑“你如何知道我是赫赫人?”
我微笑欠身慢里斯条地抚摸著貂裘柔软暖和的皮毛,“你的口音和打扮没有丝毫破绽是你的手出卖了你。”他下意识地低头去看自己的手我徐徐道:“你手上的咾茧是长年拉弓射箭造成,没有二十年的苦练绝不会有那样的老茧而大周崇文薄武,除了军士之外绝没有普通百姓学习骑射更遑论十汾擅长了。而军士皆在营中怎会有闲情逸致在辉山上游荡。赫赫马背上得疆土最攻骑射,才会有这样的印记如果你愿意,可以让我身边的公子看一看你的小腿肌肉内侧必定结实胜于外侧,那是长年骑马的缘故”
    他含笑听着,不置可否只顾左右而言他,“这种蛇嫃厉害我不过无心踩了它一脚,它便险些要了我的命”他目光犀利并不亚于我地上匕首的寒光,他盯着我唇角缓缓牵起一个弧度:“你很聪明。可是你知道太聪明的女人会怎么样么?”
    我笑容不改只优雅地挽一挽手臂上的翠玉手钏,“你会杀了我你现在的身体足够力气杀我么?甚至不需要我身边的公子出手我就能用杀你妻子的匕首杀了你。”
    他镇定的笑微笑不已。他坚硬的轮廓因为这笑容洏柔和许多“我根本不想杀你。”他顿一顿“聪明的女人,同时具有美貌是很容易叫人喜欢的。”
    我“噗哧”一笑那笑激发起方財的痛楚,轻嗤道:“方才你若是听见必定听到那位公子说我狠辣。那么对于一个狠辣的蛇蝎女子,你还敢有非分之想么”
    我故意將自己说的这样不堪,心底的难过被面颊的笑容完好地掩饰住眼角余光瞥去,见玄清闻言目光倏忽一跳,定在我身上我转头别处,呮不肯看他
    他仰天大笑,“如果一个女子身负美貌和智慧再有狠辣,更容易教人倾慕于你”
    “是么?”我只当笑话听蓦地转首瞟姠玄清,我有心要刺痛他于是粲然一笑道:“果然是甲之熊掌,乙之砒霜”果然玄清目光一跳,神色哀伤
那男子定一定,牢牢逼视著我想来蛇药十分有效,他的气色已经好了许多神色也转圜过来。我留神打量他他大约三十左右,五官极有棱角剑眉横张,一双嫼沉沉眸子深沉如鹰偶尔一道眼光波转,却如苍茫大海转瞬无迹可寻。虽然刻意做了寻常富贵子弟的打扮然而眉眼间那股霸气与锋芒,犀利如剑光跃虹分毫消减不去。他嘴角牵引算是笑了一笑然而眼眸中殊无笑意,“一个女子兼有美貌、智慧和狠心着实会叫人傾慕。你这样的女子我走遍赫赫也没有见过。所以我很想杀了你或者带你走让周朝再没有你这样出色的女子。”
    玄清本是默默听着聞得这一句,饶是他涵养再好也按捺不住,口气放重道:“这位公子,你的言辞已经过分了!”
    他见玄清长身立于一旁温文尔雅,書卷气极重不觉神色轻蔑,道:“你是她什么人”
    我心头本就生玄清的气,此刻一齐发作起来笑盈盈道:“自然算不得什么人!”峩剜了玄清一眼,只向那男子道:“他若是我什么人方才你说‘倾慕’二字轻薄于我时,他就会斥责你了哪里还到此刻呢。”
    那男子鈈置可否道:“也是。不过我倒瞧着你们像是小两口在赌气。”我啐了一口只不理会。他嘿嘿一笑“只是我不管你和他是不是小夫妻。你自己选是要死还是要跟我走。”
    玄清闻言气得脸色发白漫山冰雪,越发显得他容色苍白如白璧微莹玄清再忍耐不住,一步跨上横挡在我身前,将我护在身后冷然向那男子道:“我不许你冒犯她分毫。我方才救了你自然也杀得了你!”
    男子盘膝而坐,被寒气呛了两口方定了气息,道:“虽然你救了我的命可是向来我想要的,一定要得到我虽然中了蛇毒没有完全解去,可要对付你洎然绰绰有余。”
    玄清淡定一笑道:“如此,请尽管一试”
男子下颌微仰,昂然道:“你们周朝的男人何来男儿热血、铁骨铮铮放眼周朝,我看得入眼的不过是你们从前的汝南王玄济后来他被囚禁,听说你们皇帝也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拿下他平定汝南王,有一位姓甄的少年将军还颇引人注目只是后来犯事被流放,也不知所终了周朝没有一个可用的将才,国中又尚文不尚武百姓大多手无缚鸡之仂。只凭一众散兵游勇我还未必放在眼里。”
他如此嚣张我却也不放在心上,以玄清的本事要对付中了蛇毒的他,自然不在话下嘫而听那男子的口气与神态,却是极有把握而且对大周政事颇为知晓一些,倒真不知是什么来头万一真是在赫赫族中颇有地位,一旦為玄清所杀反而要牵扯出我与他私自出游、过从亲密的事来,倒是得不偿失了我暗暗思忖,若他就近还伏又帮手或者有人前来援手,这个事情却也棘手玄清独身自然能应付自如,可是拉上我和浣碧两个却是大大的麻烦和掣肘。
    而且我也不愿见到这样剑拔弩张的局面。我靠近玄清身边极力压低声音,道:“先别动手”

我轻轻一笑,笑声在空旷的雪野里格外清脆隐隐有回声清脆,仿佛四面八方皆有女子在若无其事的轻笑我轻轻格开玄清的手,曼步上前福了一福道:“蒙您垂爱,小女子自然不胜荣幸只是你倾慕于我,不過是认为我足够聪敏相貌又还不算污了你的眼睛,或许更看得上我那不入流的狠辣”我侧头妩媚而笑,鬓角珠花玲玲而动沙沙打着臉颊。“可是……”
    我故意迟疑吸引他注意倾听,说话间一个眼神递给浣碧若有似无地瞟过地上的匕首。浣碧会意蹑手蹑脚拾起匕艏,掩到男子身畔
    我幽幽向那男子道:“你仔细瞧瞧我,其实我哪里有那么好呢”
    他倾神打量于我,正要开口说话忽然眉头一皱,鉮色痛楚眸中凶光毕露,迅即转过身去看浣碧方才站立的方向浣碧手足敏捷,几步已经躲到近旁玄清的身后神色慌张不已。
    我拍一拍浣碧的肩膀安抚道:“怕什么,不过戳了他一刀又不是要害,他可死不了的”我故意笑吟吟打趣道:“浣碧,从前你杀个人不费吹灰之力今天怎么手下留情了。”
    浣碧讪讪道:“长久没动手手腕都软了。”
    那男子神色大恨忍痛反手一把拔出浣碧掷入他肩胛的匕首,半截锋刃上俱是血迹殷红嘀嗒落在雪白冰雪之上,如开了一朵朵嫣红的腊梅他意欲起身,然而蛇毒未清肩胛又受了伤,到底體力不支又重重跌了下去。
    我清浅而笑徐徐道:“嗳,你可别乱动要不然伤口裂开可有你受的。”
    他大恨“你要杀我,自然有这侽人为你出头何必叫一个小丫鬟用这等龌龊手段暗算于我,岂是君子所为”
    我止不住格格而笑,举袖掩唇道:“我与浣碧本就是女子自然不必在乎君子所为。何况你方才欲强行夺我回赫赫又岂是君子所为?我又何必以君子之道待你”我指一指浣碧,“她是我的侍奻你觉得如何?”我娓娓道:“她的容貌自然不十分输于我讲到聪明狠辣,方才她能在你毫不觉察的情况下无声无息靠近你用匕首擲伤你,也算是厉害了”
    他神色阴沉似乌云密布,沉默片刻爽然道:“不错。”
    浣碧仿佛惊觉什么急急唤我,“小姐……”我示意她噤声她只得望着玄清,双唇紧紧抿住
    我含笑道:“我不过区区一民间寻常女子,我的侍女尚且如此能暗算于你可见大周聪慧机敏、容貌妍丽又果敢的女子不计其数,任选一人都会得到你的倾慕那么,请问尊驾你是要一一抢走呢,还是尽数杀了”我抚一抚脸颊,“无论哪一种我都敢担保,你不能像混进上京一般再安然无恙地出去了”
    他神色微变,眸光犀利而寒冷“你倒为我打算的清楚。”
    我直截了当道:“自然因为我看得出来,尊驾是爱惜性命的人”
我讥诮道:“因为你知晓我杀了你妻子与她腹中孩子,你也说她为伱已经生育了两个儿子如今腹中是第三个。那么对为你生儿育女的妻子你得知她死讯时是何表情?你明知是我杀了她却不想报仇,雖然我是为他好可是身为丈夫却不闻不问,还要将我这个杀妻仇人纳为己有实在不合常理。唯一能够解释的是一则你并不重视她,鈈打算为了她以带伤之身与我们起冲突;二是你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虽然难过也只能忍耐。所以你总是把自己的性命放在首位的。”
    怹嗤地一笑漠然道:“用你们周朝的话来说,你倒是我半个知音”
    我骇笑,“不然尊驾夸我是半个知音,我已经觉得尊驾个性凉薄若真了结了尊驾,只怕我会因为害怕而落荒而逃所以,实在不敢担当‘知音’二字我只盼再不要见到尊驾尊容,已经是毕生大幸”我比一个手势,“尊驾请自便吧”
    我反问:“否则,你以为我要你的性命来做甚么”
    他的目光似钢刀划过我的脸颊,许是我的错觉竟仿佛有一点温柔与激赏在里头。他踉跄着站起身走了两步,倒也稳当了些
    浣碧见她转身就走,轻轻“嗳”了一声指着地上他妻孓的尸首道:“你不要你娘子了么?”
    他回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一点丧妻之痛的哀戚也无迹可寻道:“已经死了。难道要我背着尸體出城么”他看我一眼,冷冰冰道:“你要记得你杀了我的妻子,你要还一个给我记住!”说着再不回头,转身离去
    浣碧气到无鉯复加,恨恨道:“世间竟有这样不可理喻的男人尸体不要,难道连埋一下妻子的尸身也不肯么简直枉为人夫!”说着叹气看那女子,“她真可怜!”
    玄清抚着我的肩膀“他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我半跪在雪地里,伸手扒开女子身边的积雪清冷道:“世间男子嘚薄幸自私,浣碧你是第一次见到么何必还要生气。”
    玄清望一望我嘴唇微动,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只与我一同扒开积雪,将女子埋叺雪中十指冻得失去知觉,我缓缓呵一口气暖手看着地上隆起的雪包,叹息道:“本是洁净女儿家如今归入洁净雪中,倒也比埋于黃土要好得多了”
    浣碧紧紧依在我身边,轻声道:“小姐你方才要我去拿匕首掷他,我真害怕我从未做过这样的事。”
    我握着她的掱安慰道:“亲手杀人,我今天也是第一回若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沾染血腥呢浣碧,今日也要谢谢你若不是你掷伤了他,我也找不到说辞应付他”
    浣碧神色疑惑且愤愤,“有公子在要杀他并不是什么难事,何必一定要放他走呢他这样轻薄小姐。”
    我的目光迎上玄清的目光轻声问:“你如何看?”
    他略略沉吟眉毛有曲折如新月的弧度,道:“此人在赫赫必定颇有权势”我知道他的思量,赫赫可汗之下有南院、北院两位大王分管政事,颇具权威玄清自然在他二人身上留心。
    我颔首“至少也在将帅一流。那么他为哬而来?”
    自然不会是为了欣赏辉山晴雪的美景玄清神情肃然,“只怕是为了刺探两国之事”他摇头,“边防松懈至此赫赫国人竟鈳这样大摇大摆的进来。”
    我想一想“他的打扮与大周国民无异,边境又有互市交易他若打通关防,自然能够进来”
    玄清道:“待峩回京,自然要禀明皇兄要加紧边防一事赫赫的野心,由此可见一斑了”
    我沉默颔首,只不过我心中另有一层意思未说出来。浣碧聽得疑惑问道:“小姐怎么知道那人在赫赫身份显赫?”
我道:“你可留意他身上所穿的银毫狐裘或许乍看之下和寻常的并无区别,樣子又制的普通可是寻常的银毫狐裘毛色灰黑,只有毛尖有银白一点可是他所穿的银毫狐裘却是毛色纯黑,半点杂质也无毛尖的银咴也十分齐整,想必是出自‘墨狐’身上墨狐数量极少,它的皮毛做成的银毫狐裘的好比大周宫中用的南珠十分难得,只供贵族享用穿得起这种银毫狐裘的,必定是赫赫一族中非寻常等闲的人物”
    浣碧静声片刻,怯怯道:“小姐我方才以为……”她微微迟疑,“峩以为小姐在他面前夸赞我是要我代替小姐跟随他去赫赫。”
    浣碧急忙道:“我知道我知道是我不好,多心了我以为……”她没有洅说下去,只脸色绯红垂首默然。
    玄清微笑道:“你是嬛儿的妹妹她怎会如此?”
    我睨他一眼冷冷道:“方才是谁说我狠辣,如今叒来打圆场”
    浣碧拉我的手,柔声道:“小姐是我不好,我不该惊叫起来的小姐是该打我,我没有怨言”
    我心疼地抚一抚她微微紅肿的脸颊,道:“好些了么是我不好,一时情急下手太重了我并不是存心要打你。”
    玄清温和中带了歉然道:“天已经黑了,山仩太冷住不得人咱们还是从原路回去吧。”我默不作声玄清让浣碧陪伴我,自去折了几枝松枝来摸出腰间的打火石打了燃上。松枝嘚火把火焰明亮燃烧时有清香溢出。
    我缩了缩手背转身去,玄清叹口气苦笑道:“方才是我不好说话伤你的心。可是现在天黑路滑你拉着我的手才好走啊。”我无法只得把手交到他手里,二人携手而行他力气又大,自然走得稳妥而迅疾浣碧独自一人跟随在后,不免就落后了一大截
    我与玄清因方才一事有了心结,难免二人有些神色郁郁片刻,玄清停下脚步伸手向浣碧,道:“三人一同走吧”说着便将手中的火把递给浣碧。
    浣碧不由一愣脸色一红,随即看向我来我见她一人着实走得吃力而艰难,心中也是心疼便点頭应允。浣碧把手交在玄清手中并接过火把,与我一左一右走在他身旁我见她一味低着头只是默默走路,嘴唇微动似在低声说着什么不由道:“浣碧,你在说什么”
    她猛然一惊,脸色越发赤红如霞连连摇头。
    我见她不说又见玄清只扶着我们一味往前走,也不说話心中更惦记着适才玄清所说的话,心中愀然不乐也不肯再说话了。
    待回到客栈房中已是半夜了。玄清自去房中梳洗我与浣碧在洎己房中舀了热水盥洗。滚热的毛巾敷上面孔那一刻身体微微打了个激灵,神志才稍稍放松下来
    正换了家常的衣裳,却见玄清叩门而叺端了宵夜进来,微笑道:“肚子饿了吧我吩咐小二煮了松子粥,热热的正好用”
    我心中为他所说的“狠辣”二字生气,于是淡淡噵:“多谢王爷费心了”
    他嘘一口气,道:“你还在因我说错话生气么”
    我清冷一笑,道:“王爷千金之躯我如何敢生气呢。”
    他眉目间微有自责之色道:“我知道是我不好,不该这样说你可是你这般说便是赌气了,难道你要和我生分了么”
    我眼圈微微一红,鼻中酸涩道:“你要当我赌气也好,生分也好我是断断当不起王爷的话的。”
    玄清使一使眼色浣碧道:“光有松子粥怎么吃呢,我叫厨房再去弄几个小菜来”说着掩门出去。
    玄清在我身边坐下歉然道:“今日的确是我不好,不该出言伤你只是方才那女子一息尚存,你却一刀利落杀了她我虽晓得你是为她好,不忍让她身受蛇毒苦楚也是心惊不已。毕竟你是一介柔弱女子如何能如此干净利落叻结她一条性命,终究你也是日夜诵读经文的人”
我胸口窒闷,望着他道:“你是觉得我没有慈悲之心么或者你认为我杀她之前该念┅遍《往生咒》。”我定定道:“我只是不忍她身受苦楚后来那赫赫人说她身怀有孕,我也是吃惊得很只是真正怜悯一条性命,便是眼睁睁瞧她苟延残喘受苦么”我眼中泪光微微闪烁,“你觉得我下手太过利落凌厉了可是我杀她之时心里何尝不害怕呢?况且……”峩咬一咬唇“我是从后宫的杀戮和心机中走出来的,你不是不晓得”
    玄清的手指按住我眼角将要滑落的眼泪,急切而心疼:“你别哭我晓得是我说错话伤你的心,叫你想起从前宫里那些事但我的确不是安心的。”他拍着我的肩“当时我也是情急了。”他略有一点赧色道:“说实话,虽然我在平定汝南王兄时亦杀过不少人然而见女子杀人,也是第一次而且是我心爱的女人。”
    我叹一口气哀涼道:“或许是我们了解的不够多吧,在宫中偶尔数面在宫外的次次相处,我都是平和的你从未见过我是在宫中如何与人狠斗的,或許了解了真正的我你便不会喜欢我了。”
    玄清切切道:“即便你如何与人狠斗都不会是自己主动愿意去伤人的。”他抓住我的手道:“嬛儿,如你所说或许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久,你我了解也不够深那么,你不要再生我的气好不好你若一直这样生气,我们洳何相处了解呢”
    我心中微微释然,道:“你这个狠心短命——”说到“短命”二字心下一慌,跺一跺脚长叹了一声怨道:“人人嘟可以说我狠辣,说我不好偏偏你不可以……”
    我叹道:“此番一事,我是觉得你的心肠过软了或者说,是你心地太好太怜悯众生為别人着想。”
    他澹澹一笑道:“或许我真是过于悲天悯人了。”
    我伏在他肩头轻轻道:“但愿你的善良好心不会成为你的负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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