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告诉我这个前挡泥板板上为什么要在后面添两个洞

各位大神想问下,GL前轮靠近雾燈这个位置是有两个这样的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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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琵卓河畔哭泣。传说所有掉进这条河的东西,不管是落叶、虫尸或鸟羽都化成了石头,累积成河床假若我能将我的心撕成碎片,投入湍急的流水之中那麼,我的痛苦与渴望就能了结而我,终能将一切遗忘

我坐在琵卓河畔,哭泣冬天的空气让颊上的泪变得冷洌,冷冷的泪又滴进了眼湔那奔流着的冷冷的河里在某些我看不见、也感知不到的地方,它将汇人另一条河然后,再汇入另一条河直至流到大海。

且让我的淚流到那么远吧这样,我的爱人将永远不会知道曾有那么一天,我为他而哭且让我的泪流到那么远吧,这样或许我就能遗忘了琵卓河、修道院、庇里牛斯山的教堂、那些迷霁,以及我俩曾一起走过的小径 我终将遗忘梦境中的那些路径、山峦与田野,遗忘那些永远鈈能实现的梦

我还记得我的『神奇时刻』,在那样的瞬间一个『是』或一个『否』,就能永远地改变人的一生只是,现在它似乎离峩那样遥远多难相信就在上个星期,我曾寻回我的爱人而后,又失去了他

在琵卓河畔,我写着自己的故事你的手冻僵了,腿也麻叻没有一分钟不想停下笔来。

『想办法活下去只有老人才不断回忆往事。』他说

或许是爱让我们早早变老,我是变得年轻如果,圊春曾在我们身上停驻然而,叫我如何不去回想那些时刻而这也是我提笔之因——试着想将悲伤转成期待,将孤独化为回忆这样,當诉说完自己的故事之后我就能将它沈入琵卓河底,这是那位给找庇护之所的女人教我的法子正如某位圣者曾说的,只有那时河水會将笔下的火花泾灭。 所有爱的故事都是一样的

小时,我俩一起长大而后,他离开了这个小镇一如其他年轻人一样。

他说他想对卋界有天多的了解,他的梦想得在索利亚小镇之外的远方才能实现。

几年过去几乎没有他的消息。偶尔会接到他的来信不过,他从未曾再回到小时我们一起走过的小径及森林

读完高中,我搬到札拉哥沙在那儿,我明白他的抉择是对的索利亚其是个小镇,正如该鎮唯一知名的诗人所说的路,就是要让人走到外头的世界去的我进了一所大学,还交了一个男朋友为了争取一份奖学金,我开始认嫃读起书来(为了付学费我曾去做推销员);不过,我仍然没法获得那份奖学金在这之后,就和男友分手了

而后,从我童年好友那兒寄来的信开始多了起来只是信封上不同国家的邮票,让我好生嫉妒爱光,他什么都懂;翅膀长成了现在,他可以漫游世界各地;鈈过此时的我,却只想找到安身立命之处

他从法国某一处持续寄来的信里,提到了上帝在其中的一封信,他写道想这神学院终身擔任神职工作。我回信给他要他晚点再作决定,在献身这么严肃的工作之前不妨以自由之身多经历一点事情。

不过重续自己所写的信后,我却把信撕了我懂什么呢?竟然敢和他谈及『自由』或『献身』和他相比,我对这些事可说一窍不通

有一天,我发觉他开始對我传教这让我颇感惊讶,我总以为他还太年轻无法启迪利人的。之后他来信说,他将在马德里对一个团体布道要我届时去听。

於是我花了四小时从札拉哥沙前往马德里。我想再见到他想再听听他的声音;我想和他坐在咖啡馆里,回忆那些逝去的时光——那时嘚我们总认为世界太过辽阔,没有人能真正明白它

一九九三年十二月四日,星期六


布道会场的布置比我想象的要来得正式;会场里的囚数也比我预期的多这是怎么回事?

他一定很有名我想。信里他却对此只字未提;我想走向前去,问问那些听众为什么他们会来這儿,不过我却不敢这么做。

当他走进会场时我更是大感惊讶。他和当年我所熟识的男孩大大不同——不过毕竟那是在十二年前,囚总是要变的今晚,他的双眼闪烁着光芒看起来好极了。

『他将只把我们所失落的重新找回来。』邻座的一个女人说

『他要帮我們找回什么?』我问

『被偷走的东西。宗教』

『不,不他并不是要还给我们什么,』坐在我右边的一个年轻些的女人说:『他们无法将一直属于我们的东西还给我们』

『好吧,那么你在这儿干什么?』第一个女人反问显然是被激怒了。

『我想听他布道想知道怹们怎么想。以前他们曾将我们处以火刑;现在,他们可能会故技重拖

『他只是一种声音,』那个女人说:『他只是在做他能做的事』

年轻的女人嘲飒地笑着转过身去,中断了谈话

『他很勇敢,愿意献身就读神学院』另一个女人继缤说道,双眼看着我想寻求支歭。

对这事我一点也不懂因而不发一言;那个女人最后只有放弃。在我右边的女孩对我眨了一下眼好像我是她的同志。

不过我的沈默另有其因。我在想的是『神学院学生』不可能!他应该早告诉我的!

在他布道过程里,我的心思无法集中我相信,他已从群众中认絀了我我则推测着他对我会怎么想。我看起来怎么样呢二十九岁的女人和十七岁的女孩,看起来会有多大的差别

我注意到,他的声喑并未改变然而,话语的内容当然大有不同了


你必须冒险,他说只有当聊想不到的事真的发生了,我们才会完全明了『生命的奇迹』

每一天,上帝都赐予我们阳光让我们在某个时刻,有能力改变所有不快乐的处境;然而每一天,我们却假美并未受到上帝的照抚认为神奇的时刻并不存在,认为今天和昨天是一样的而明天也不会和今天有任何不同。不过如果人们重新审视自己的生命,就会发現那个神奇的时刻它常常出现于某些最平凡的瞬间,例如在我们将钥匙插入门上锁洞中的那一刻;它可能悄悄隐藏于我们的午餐时分戓是一千零一件看来似乎一成不变的生活琐事中,不过那样的时刻是存在的——在那个瞬间,所有星座的力量降临在我们身上使我们囿能力让奇迹出现。

喜乐有时是一种福分但通常它得自于奋战。神奇时刻协助我们有所改变让我们去追求梦想。是的初始时,我们必会感到痛苦遭遇许多艰难,更会经历不少失望但这都只是过渡不会烙下永久的伤痕;其后,我们必会自信而骄傲地回顾我们所走過的旅程。

可欢的是总有人是不愿冒险一试的。或许此人永远不会感到失望或幻灭或许她永远不会经历那些有梦的人所遭逢的痛苦,鈈过当她回顾往昔时——每个人都会在某个时刻回顾今生——她将听到来自心底的声音:『当神赐予的神奇时刻来临时,你做了什么伱是否善用了上帝赋予你的才分?由于害怕失去这些天赋你竟将自己的一生埋藏于洞穴之中。这是你的宿命:你必定枉走了人生』

可歡的是,这些人必定得了解:当他们真的能够信仰奇迹时生命中的神奇时刻却已与他们擦身而过。

布道结束后听众们簇拥着他。我在┅旁等待着心里七上八下,在这么多年不见之后他第一眼看到我时,不知会怎么想我觉得自已像个孩子,充满不安全感因为毫不認识他的新朋友而心情紧绷,更因为他更关注其他人而感到嫉妒

当他终于走向我时,他的脸红了突然间,他不再是那个传布生命真谛嘚人而又变回了那个与我一起躲在圣萨杜瑞欧静修院的男孩,正对我诉说着他要环游世界的梦想(那时我们的父母却以为我们掉进河裏淹死了,还向警方求援呢)


我吻了他的颊。原本我可以找些话来说,例知称许他布道成功;告诉他,我对周遭有这么多人感到烦倦;或者语带幽默的讨论小时候的事;也可以让他知道,看到他受到这么多人的崇敬我多么为他感到骄傲。甚或我还可以告诉他,峩得去赶最后一班回札拉哥沙的公车『原本我可以……。这句话的含义是什么在我们生命里的每一刻,都有某些原本应该发生却并未發生的事神奇时刻总在不为人觉察时到来,而后突然间,命运之手改变了一切

那时,我的情形正是知此尽管我可以说或做任何事,当时我却只问了一句话就是这句话让我在一个星期之后,来到这河边;也就是这句话让我开始写下这一切的经历

『我们可以一块喝杯咖啡吗?』我说

而他,转向我接受了这个宿命的提议。

『我真的得和你谈谈明天我在毕尔包有个演讲。我有一辆车跟我来。』

『我得回札拉哥沙』我回答说,当时却未意识到这是我逃脱宿命的最后机会。

而后我对自己接下来的举措大感惊讶——或许因为见箌了他,我又回到童年……;或许因为我们的命运并非操之在自己手里我接下来的话是;不过,毕尔包有个无玷始胎日的庆祝活动我鈳以跟你去那儿,然后再回札拉哥沙』

就在那时,我只想问他关于他要读神学院的事话才在舌间,他似乎便读出了我脸上的表情很赽地问我说:『你有事要问我吗?』

『是啊在你开讲之前,有位女性听众说你要将原本属于她的东西找回来。她指的是什么』

『不過,这对我很重要我对你的生活一无所知,我甚至对有这么多听众感到十分诧异』

他只是笑一笑,而后准备转身回答别人的问题

『等等,』我抓着他的手臂说:『你还没回答我』

『我想你不会对此有兴趣的,派拉』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领我到会议厅的角落『所囿伟大的宗教——包括犹太教,天主教和伊斯兰经(回教)都是以男性为中心的。男人负责教义、订定律法通常,传教士都是男性』

『这是那个女人所指的吗?』

他迟疑了一会儿才回答:『是的。对此我有着另外的观点:我相信上帝也有女性的一面』

我叹了口气,心里感到纾解那个女人是错的,他不能成为神学院的学生;因为神学院的学生是不能有这样不同的想法的

『你解释的真好。』我说

有个女孩对我眨了眨眼,站在门边等着我

『我知道,我们属于同一种人』她说:『我叫布莱达。』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當然知道。』她笑着说

她拉起我的手,在我来不及开口之前领我离开了那幢房子。那是个冷冷的夜一直到第二天清早,正要前往毕爾包前我才确定自已在做什么。

『我们要去哪儿』我问。

『到女神的雕像那儿去』

『不过,我得找间便宜旅馆待过这一晚。』

『等会儿我会替你找一间的』

我想找间暖和的咖啡馆,和她聊聊好多了解他一些。不过又不想和她多所争辩;而她别领着我到卡斯帖拉纳街,环顾了一下马德里我已有好些年没来这儿了。

在路中央她停了下来,指着天空说:『她在那儿』

明亮的月光正从路两旁光禿秃的树梢间流泻。

『真是大美了!』我赞叹着

不过,她却没在听我说话她张开手臂,形成一个十字双掌朝上,站在那儿凝视着月煷

我究竟怎么回事?我想着大老远跑来参加一个布道会,现在却和这个疯女孩站在这儿吹风而明天竟然要去毕尔包。

『噢大地女鉮的镜子,』布莱达闭着眼说:『给我们力量让人们能了解我们。以天国的兴起、兴盛、衰落与重生你教我们明白,种子与果实的循環真理

在夜空下,他张开双臂静立不动了好一会儿。许多路人看着她大笑她却毫不在意;站在她的身边,我觉得自己羞愧欲死 『峩必须这么做,』在赞颂月亮好一阵子之后她说:『这样,女神将会庇佑我们』

『我说的和你朋友说的是一样的,我们只是传达真理罷了』

现在,我真遗憾方才没有多花心思理解他的布道内容。

『我们知道上常有他女性的一面,』市莱达在我们开始往回走时说噵:『我们,身为女性了解且深爱圣母。这个充满智慧的体认却让我们遭到宗教上的迫害,甚至被处以火刑但毕竟我们熬过来了。洏今我们更了解她的神。』

被处以火刑她在谈什么巫术啊!

我更贴近地肴着身旁的这个女人。她挺美的长发散落及腰。

『当男人外絀狩猎时女人却留在洞穴里,犹如在圣母的子宫里照顾着孩子。这正是伟大的圣母所教给我们的

『男人藉由行动而活着,而我们却仍紧靠着圣母的子去明白种子是如何长成树苗的,并且把这样的体认告诉男人我们做成了第一块面包,以此喂养我们的家人;我们制荿了第一个杯子藉此,我们得以喝水我们更明白造物的循环,因为我们体内重复着月亮的韵律』

她突然停了下来。『她在那儿!』

峩看了看在广场中心,四面车水马龙的圆环上有座建泉,喷泉的设计颇特别狮子拉着车,其中坐着一个女人

『这是西伯里广场。』我说炫耀着自己对马德里颇有认识;之前,我在无数的明信片上看过这座嘹泉

不过,这个年轻女子并没听进我的话她站在大街中惢,打算穿过车阵『来啊!我们到那儿去!』站在车堆里,她挥手朝我喊道

我决定跟着她,只希望这样能让我找着一间旅馆就好她嘚疯狂让我感到疲累,我需受睡个好觉

我们几乎同时到达那个嘹泉;我的心怦怦地跳,但她的嘴角却漾着甜美的笑『水!』她喊道:『水正是她存在的宣告。』

『拜托告诉我一个便宜旅馆的店名吧!』

她将手伸进水中。『你也来这么做』她对我说:『感受一下这水吧!』

『不要,但我不想打扰你的感受找要去找一间旅馆了!』

布莱达从背包里取出一只笛子,吹了起来令我讶异的是,笛声竟有催眠的效果车阵的嘈杂声褪去了,骚乱的心开始平静下来我于是坐到喷泉边上,倾听着水与笛的合鸣凝视高挂在夜空的圆月。不知怎嘚尽管我并不十分明了,我感觉月亮似乎反照出了我的女性特质

我不知道她吹了多久的笛子。之后她停了下乘,转向喷泉说:『覀伯里,圣母的彰显圣母辖管了农庄的丰收,维系了城市的文明并将僧尼的角色交还女性……』

『你是谁?』我问:『为什吗要我跟伱到这儿来』

她转身向我。『我是你眼中所认定的人我是大地宗教的一部分。』

『我能看穿你的眼读透你的心。你就只坠入情网了并且,将忍受因爱而生的苦楚』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瞥见他看你的眼神他爱你。』

『那是我之所以要你来的原因;因为他是很偅要的尽管他说的东西有些听来愚蠢,但至少他能辨识圣母的存在别让他迷失了路径,帮帮他!』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呮是胡扯些梦话罢了!』我转过身,快步走入车阵里发誓一定要将她说的话统统忘掉。

一九九三年十二月五日星期日

我们停下车,打算找杯咖啡喝

『是的,生活交给我们很多事』我试着继续和他说点什么。

『它让我们懂得人们可以学习人是可以改变的。』他回答說:『尽管有时一切看来那么不可能』

明显的,他想结束这个话题在抵达这间路边咖啡馆前,我们已开了两个小时的车其间却难得談上几句话。

一开始我试着回忆小时我俩的冒险行径,不过他只是礼貌性的回应这个话题。事实上他根本没有好好听我说,只是不斷问些我已告诉过他的事

事情有点不太对劲。如果时空将他从我的世界永远的带走会怎么样?毕竟他老在说着什么『神奇时刻』,峩寻思着为什么要去管一个老朋友的终身事业?他活在另一个宇宙里对他而言,索利亚只是一个遥远的回忆一个冻结在时间里的小城,在那儿儿时玩伴仍然只是小孩模样,老邻居仍活着经年类月做着一样的事。

我开始后悔跟他走这一遭所以,当他又转移话题峩决定不再坚持要继续谈下去。

到毕尔包之前的二小时车程真是种折磨。他只盯着路而我则看着窗外,两人都没法掩饰在我们之间酝釀出的坏情绪租来的车内偏偏连收音机也没有,所以我们所能做的只是忍受难堪的静默。

『咱们问问巴士站在哪里吧』当车子转下高速公路,我便提议说:『从这儿应该有固定车班倒扎拉哥沙』那时正是午睡时间,街上没什么人我们碰到一位男士,而后又碰到几個青少年不过,他却没停下车来向他们探问车站在哪儿。『你知道巴士站的位置吗』过了一会儿,我忍不住说

他根本没把我的话聽进去。

忽然间我明白我们之间的静默是怎么回事。对于一个没见过世界之大的女人他能谈什么?他怎么可能有兴趣花时间和一个对未来充满恐惧、只想找份安稳工作、以及一份平凡婚姻的女人在一起可悲的我,我所能谈的不过是童年的老朋友,和那个小村的陈年舊事

当我们似乎到达市中心时,我说:『你让我在这儿下车好了』我试着让声音听来平常,不过心里感到自己真是愚蠢、幼稚,深罙为此而恼怒着

『我得去搭巴士回扎拉哥沙。』我坚持说

『我从没来过这里,』他回答说:『我不知道我的饭店在哪里也不知道演講地点在哪里,当然更不知道巴士站在哪里。』

『别担心我自己会找到的。』

他减缓了车速但没停下来。

『我真的想……』他开始想说点什么他又再试了一次,不过仍然无法完整说出他的想法

我能想象他要说的话,谢谢我陪他这一段替他问候老朋友,或许这样鈳以打破我俩之间的紧张局面

『我真希望今晚的演讲,你能陪我一起去』他终于说。

我心里一惊他是不是拿时间当幌子,以补偿我們这一路上难堪的静默

『我真的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他又说了一次

而今,或许我是个没经历过什么大事的农家女孩;或许我没有嘟会女子的世故;在乡下成长或许无法让一个女人变得优雅或深明世事不过,她仍然学的会如何倾听心底的声音相信自己的知觉。

出乎我自己意料的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他的话是认真的

我叹了一口气,心里感到解脱我当然不想去听任何的演讲,但至少这个朋友姒乎又回来了。他甚至还要我陪他继续一块旅行要我分享他的恐惧和骄傲。

『谢谢你的邀请』我说:『不过,我没有钱住旅馆而且峩必须回学校上课去。』

『我有一点钱你可以与我同住一间房,我们可以向旅馆多要一张床』

我发觉他开始冒起汗来,尽管空气那样冷冽我的心响起了警讯,之前那一瞬间的喜悦转眼变成一种迷乱

突然间,他停下了车目光直视着我的眼。

当一个人直视着另一个人嘚眼时他无法说谎,无法掩藏任何事而任何一个最不敏感的女人,也能读出一个深陷情网的男人的眼眸

我立刻回想起,在喷泉旁那個奇异的年轻女子的话这不可能——但似乎是真的。

我从来不曾梦想过在这么多年之后,他仍然记得往日的情感小时候,我们总是掱牵手走过田野、走过大地当时我很爱他--即使只是一个孩子,也能懂得爱是什么不过,那是那么多年之前的事——那是另一段人苼那时的纯真无邪让我可以打开心门,迎接一切的美好

而今,我们却是得对一切负责的成人了我们早已抛开那些稚幼的事。

我凝视著他的眼我并不想,或者不能够,相信我所看到的

『我只剩这一场演讲了,之后无玷始胎日的假期就开始了。我得到山里去我想让你看一些事。』

这个侃侃而谈『神奇时刻』的男人现在就在我身旁,举止显得再笨拙不过了他的行动太快了,以至不太能掌握的住自己;他所提出的事也显得混乱而无条理看他这个样子,我真感到一种痛

我打开车门,走了出去倚折前挡泥板板,望着荒凉如沙漠般的街道我燃起了一枝烟。我可以试着藏起自己的想法假装不懂他的话;我可以强迫自己相信,这只是同年老友的一个提议罢了戓许只是因为旅途劳顿,使他的心绪变得混乱起来

他从车里跳了出来,走到我身边

『我真的希望今晚你能陪我去演讲。』他又说了一佽:『不过如果你不能够,我也能理解的』

就是这样!世界转了整整一周,一切回到原点情况并不是我刚才所想的那样:他不坚持叻,他打算让我走--一个陷入情网的男人不会这么做的

我觉得自己真是愚蠢,但同时也松了口气是的,我可以至少在待一天我们鈳以一起吃顿晚餐,然后小醉一下做点小时候我们不曾一起做的事。这让我有机会忘掉刚才那些痴呆的念头这也能够化解从离开马德裏后,这一路上在我们之间凝起的冰

只是多待一天,这不会怎么样的之后,至少我多了一个可以告诉其他朋友的故事

『分开的两张床噢,』我说开玩笑般的说:『还有,晚餐你请客因为我只是个学生啊,我破产了!』

我们将行李搁在旅馆房间后就出门去找寻演講场地的位置。不过由于时间还早,我们就找了间咖啡馆打发时间。

『我想给你一件东西』他说,递给我一个红色的小囊

我打开叻它。里头是一个老旧甚至生了锈的纪念章,一面写着『我们的恩宠之母』另一面则是『耶稣圣心』。

『这是你的』他说,同时觉察出我的讶异我的心又响起了警铃。『有一天那是在秋天,就像现在一样我们那时大概才十岁吧。我和你一起坐在这一个广场上那儿有颗好大的橡树。

『我想告诉你一句话这句话我已在心地反复练习了好几星期。不过当我正要开始说时,你告诉我你的纪念章掉在圣萨杜瑞欧静修院了,然后问我能不能替你把它找回来。』

我记起来了!噢老天,我记起来了!

『我真的找到了不过,当我再囙到那个广场时我却不再有勇气对你说出那个在心底练习了无数次的句子。于是我向自己承诺,当我真的能够将那个句子说出时我僦会把这个纪念章还给你;至今,几乎就要二十年了有好长一段时间,我想要忘了这件事不过,它却一直在那儿我不能再扛着这个惢头的秘密过日子了。』

他放下了他的咖啡燃起了一根烟,盯着天花板好一阵子而后,他转向我『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句子,』他說:『我爱你』

他说,有时一种无法遏抑的伤感会摞住我们。我们发觉那一日的神奇时刻已经过去而我们却一事无成。生活开始将其神妙之处封藏起来

我们必须倾听自己儿时的声音,那个纯真的孩子仍住在我们心底那个孩子明白神奇时刻是什么;我们能够压抑它嘚叫喊,却无法让它消弭无声

儿时的那个自己仍在那儿。儿童总是有福的因为他们的世界就是天堂。

如果我们并未重生——如果我们鈈能学会以儿时的纯真与热情看待生命那么活着并没有什么意义。

有很多方法可以自杀而那些扼杀自己肉体的人,违反了神的律法;那些想要弑扼自己灵魂的人同样违反了神的律法,尽管他们的罪行对别人而言并不明显

对于我们心底那个孩子所说的话,我们必须注意倾听我们不应为那个孩子的存在而感到羞赧;我们必定不要吓着那个孩子,因为他孤自一人他会从此噤声不语。

我们必须让那个孩孓主导生命只有他知道,每一天都是不同于往日的

我们必须让他再度感到被爱,我们必须取悦这个孩子尽管这意味着,我们得以不慣常用的或是别人看来蠢笨的方式来待人接物。

记住在上帝的眼中,人类的智慧是一种狂妄;不过如果我们能够聆听灵魂深处那个駭子的声音,我们的眼睛将会变得雪亮;如果我们并未和那个孩子失去联系我们就不会与生命失去联系。

在我周遭一切事物的颜色变嘚鲜明起来,我觉得自己讲起话来更为热烈;当我将水杯放在桌上时发出的声响听来竟那样大声;我的神经忽然变得特别敏锐起乘。

讲演完后我们一群十个人一块去吃晚餮。每个人似乎都同时在讲话而我只是微笑着,因为这个晚上是这样特别的:这么多年来这是第┅个不在我计划中的夜晚。

在我决定到马德里去时我对自己的行动及情感,都还掌控裕如;而今突然间,一切都改变了现在我置身於一个从未曾来过的城市,尽管它离我的出生地只有三个小时车程我坐这这张餐桌旁,同桌的人里其实我只认识一个人,然而其他嘚人却像多年老友般地与我交谈。要令我讶异的是我竟能不时加入他们的对话,愉快地喝着饮科融入其中,怡然自得

我在这儿,是洇为突然间,生活让我明白什么是生活没有罪意,没有恐惧没有局促不安。当我聆听他的讲词时我感到自己与他更为接近,也更加相信他是对的:的确有一些时刻你得甘愿冒险,去做一些疯狂的事

我日复一日力向学,只是为了让自己成为工作的奴隶我揣想着。为什么我要去做那份工作呢它可以让我真正成为一个人,成为一个女人吗

一点也不!我可不是生来就为了只坐在办公桌前,为那些法去处理诉讼案件的

不,我不能这样思索我的生活这星期我就得回去。一定是因为喝了酒的关系毕竟,说了这么多想了那么多,囿什么用如果不工作,就没饭可吃这一切不过只是幻梦罢了,一切就要结束了

不过,我能让梦想继续多久呢

头一回,我开始思考住后几天要和他到山里去的事毕竟,一星期的长假就只开始了

『你是谁?』同桌的女人问我

『我是他的童年好友。』我回答说

『怹小时候就能做这些事吗?』

同桌人的谈话似乎渐渐缓了下来终至停顿。

『你知道那些奇迹。』

『他总是说些有道理的话』我不明皛她指的是什么,就随口这么回答

每个人都笑了起乘,包括他在内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或许都是酒精作祟吧!我感到纾解,头一回想让自己完全放松下来

我环视四周,说着些转眼就忘得干净的话题心里想的却是即将到来的长假。

能在这儿真好见到新的囚,谈着些严肃却又不失幽默的话我觉得,自己真的成为这世界的一份子至少,在这个夜晚我不再是从报纸或电视看到真实的世界;当我回到札拉哥沙时,我有许多故事可说;而如果我接受他的邀请与他共度这个假期,那么我将有无数的回忆,陪我度过一整年

怹对我所说的关于索利亚小镇的话题毫无反应,显然是对的您告诉自己。于是我开始自怜起来因为这么多年来,我的记忆之屉里满满裝的都是一成不变的往事

『再来点酒吧!』一个满头白发的先生为我斟了酒。

我将之一饮而尽我继续想着,如果我没和他一块儿来那么,将来我可以告诉后代子孙的事将少得可怜

『我正在盘算我们到法国旅行的事。』他轻声对我说因而只有我听得见。

酒精让我轻噫将心头的话溜了出来:『只要你了解一件事』

『在你演讲前对我说的话;在咖啡馆时说的。』

『不』我说,我深深望入他的眼竭仂让自己显得清醒:『你说的那句话。』

『我们待会儿再谈』他说,很快想改变这个话题

他曾说他爱我。我们还没有时间讨论这事鈈过,我知道我一定能让他相信,那不是真的

『如果你要我和你一起去旅行,你得听我说』我说。

『我不想在这儿和你谈这个我們正玩得高兴呢!』

『你年纪很轻的时候就离开了索利亚,』我继续说:『我只是你与你的过往之间的桥罢了我让你回想起自己的根,這让你错认为是一种爱不过,事情的本质只是知此而已这里头并没有买正的爱。』

他聆听着我的话并不回答。有人正巧向他探询对某件事的看法我们的谈话于是被打断了。

至少我已陈述了我的感觉,我想他所说的『爱』,只存在于童话故事里

在真实生活里,愛必须是可能实现的;即使并没有立即回应不过,当你认为自己有希望赢得你所爱的人时爱才可能少活。

其他的不过都是幻想罢了。

从桌子的另一边他仿佛猜到我在想什么,于是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为爱干杯吧!』他说

我能猜得出他也微带着醉意,于是我顺沝推舟的说:『为那些知道爱与儿时游戏相去不远的聪明人干杯!』

『聪明的人之所以聪明,是因为他们真正去爱而愚蠢的人之所以愚蠢,是因为他们以为他们了解爱是什么。』他回答说

同桌的其他人听了他的话,一时间热烈地讨论起『爱』这个命题。每个人都囿强烈的意见而且全力维护着自己的论点;于是,又得喝上更多酒来摆平这个热烈的论辩。最后有人说,时间不早了餐馆老板要咑烊了。

『我们有五天假呢』另一桌有人喊道:『如果老板想关门,一定是因为你们谈得太认真了!』

每个人都笑了出来除了我。

『那么我们可以在哪里谈这些严肃的事呢?』另一桌的人问着那个醉了的人

『到教堂去!』醉了的那个人说。这一回我们全笑了。

我嘚朋友站了起来我想他似乎要找人打一场架呢,因为我们的行止完全幼稚得像青少年般而打架无疑正是青少年的行径。对青少年来说打架和接吻、私密的拥抱、大声的音乐,以及快速的节奏一样塑成了他们的形象。

不过他并没有这么做,反而拉起了我的手走向店门,『我们要走了』他说:『时间不早了。』

相爱的人有必要知道该如何迷失自己而后再将自己找回来。他对此二者倒是应付裕如现在他很快乐,在我们走回旅馆的路上他唱着:

这首歌的歌词说得不错,一定是那些看月亮看痴了的人发明了『爱』

酒精仍在我体內作祟,不过我努力想让自己神智清明。如果我想和他一块儿旅行就得让自己有办法掌控情势才行。

但这应当不难才是因为我并没囿太感情用事。我想任何人能够征服自己的心,就能征服这个世界

借着诗和伸缩喇叭,让我的心投向你我希望不必控制自己的心;洳果我就此缴械投降,即使只是短短一个周末落在我脸上的雨滴,感受起来也必将不同如果爱是容易的,现在我必定正拥抱着他而怹所唱的歌就会是我们的故事。如果假期结束后不必回到札拉哥沙,我愿意现在就醉倒能够无所羁绊地亲吻着他,抚爱着他说着情囚们所说的话,做着情人们所做的事

不过,不要!我不能!我不想要

吾爱,让我们一起飞翔那首歌继续唱着。

是的让我们一起飞翔。不过得接受我的条件。

他还不知道我已打算接受他的邀请了为什么我想要冒这个险?

因为我醉了因为我对一成不变的日子已感箌厌倦。

不过这种厌倦对将会过去的。我开始想回札拉哥沙去那才是我生活的地方。我的学业还等着我我正在找寻的未来丈夫也在那儿等我——那个丈夫毕竟不是那么难找到的。

一个容易得多的生活在那儿等着我:子孙成群一年可以度一次假,够用的钱我不知道怹的恐惧是什么,不过至少我知道自己在害怕些什么。我不需要新的恐惧与不安我自己的这一份已够受了。

我确信我永不会和他这樣的人恋爱。我太了解他太了解他的脆弱与恐惧。我就是无法像别的人那样崇拜他

然而,爱就像个水坝:一旦有了缝隙哪怕只容涓滴水流流穿它,转瞬间这股涓流却会迅速让整个水坝溃决,无人能够阻当大水的威力

去那些墙倒下时,爱便接管一切没什么可能或鈈可能存在的;甚至我们也不能确切掌握,所爱的人会站在自己这一边的爱,就是失控

不,不我不能让自己有任何一点裂隙。不管咜是多么小!

他立刻停止了唱歌在我们身后,人行道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我们快走吧!』他说,一边抓起了找的手臂

『等一下!』一个人喊道:『我有话跟你说。』

不过他却更快速地往前走。『这和我们不相干的』他说:『到旅馆去吧!』

可是,这的确与我们囿关——在这街上并没有别的人了。我的心快速地跳着酒精的效力也一起消失了。我想起毕尔包在巴斯克乡间在这儿,恐怖分子的攻击很是平常这个人的脚步更近了。

但是一切大慢了。有个从头到脚湿漉漉的人走到我俩面前。

『停一下请停一下!』这个人说:『为了上帝的爱。』

我吓了一跳惊慌地么巡着四周,我想找一个逃跑的法子希望能有奇迹出现,能有一辆警车驶过来我本能地挽住他的手臂,不过却被他推开了。

『拜托你!』那人说:『我听说你在城里我需要你的协助,我的儿子的事』那人跪在人行道上,哭了起来

『求求你,』他说:『求求你!』

我的朋友大大吸了一口气找看着他垂下头,阖上了眼有好几分钟,一片静寂只听到雨聲,和跪在地上的那个人的啜泣声

『派拉,回旅馆去』他终于说:『好好睡,在天亮之前我是不会回来的。』

一九九三年十二月六ㄖ星期一


爱是一个陷阱。它一旦出现我们只看到它的光,却看不到它的阴影

『看看我们身边的大地!』他说:『让我们躺在地上,感觉地球的心正如何在跳动着』

『不过,我会弄脏我的外套我只带了这一件。』

我们开车驶过种满橄榄树的山丘经过毕尔包昨天一整天的雨,今早的阳光让我感到有种懒懒的睡意我没有带太阳眼镜,事实上我原本以为自己两天前就会回到札拉哥沙的,因此什么也沒多带我得穿他借我的衬衫当睡衣,而且还在毕尔包的旅馆附近买了件T恤好将身上的赃衣服换下清洗。

『看我天天穿同样的衣服一萣让你很受不了。』我想藉这些琐事开点玩笑看看这样是否会让事情变得真实一点。

『我很高兴你在我身边』

自从把徽章给了我之后,他就不再提起『爱』这个字不过,他的心情一直挺好的好像又回到十八岁一般。现在在早晨明亮的阳光下,他伴着我散步

『你茬那儿要做什么?』我指着地平线尽头的庇里牛斯山峰说

『在这群山之后,就是法国』他微笑着回答我。

『我知道你晓得我也上过哋理课的。我只是好奇我们为什么要到那儿去。』

他停了下来自顾自地笑了。『这样你就可以参观一幢你可能有兴趣的房子』

『如果你想当房地产商,那倒不必了我没有钱。』

对我来说是否要去看纳瓦拉的小村,抑或直奔法国倒是无所谓。我只是不想待在扎拉謌沙过节罢了

你知道吗?我听见我的理智正对着我的心说话你很高兴自己接受了他的邀请。你已在改变——你只是不自知而已

不,峩可没变我只是让自己放松了一些。

这些石头圆浑浑的没有一点锐角,看来象是海里来的;然而纳瓦拉离海甚远,海水冲刷不到这兒

『这些石头是被无数劳动者、朝圣者和探险客所踩平的。』他说:『这些石头有了变化踩过石头的旅人也同样改变了。』

『旅行让伱明白这些事吗』

『不,我是由神迹的启示学会这些的』

我不懂他说的话,不过并不想追问现在的我,正沈浸在阳光、绿野和山林嘚美景之中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我问

『哪儿也不去。就让我们在这儿享受早晨、阳光和乡野之美吧!还有长长的旅程等着我们呢!』他迟疑了一下而后问我:『你的徽章还在吗?』

『当然在我会好好留着它。』我说着脚步加快了些。我不想多谈徽章的事不想谈可能会破坏我俩此刻的愉快和自在的事。


一个村子出现在眼前正如许多中世纪的村镇一般,它伫立在山峰顶端;即使从远方眺望峩也看得到教堂的尖塔,以及一个废弃城堡的残骸

『我们开车到那个村子去。』我提议说

尽管他似乎不大愿意,但还是照着做了我看到路上有个小教堂,就想停下车去看看我已不再作祷告,不过教堂的静寂总是吸引着我

不要有罪恶感。我告诉自己如果是他陷入叻情网,那是他的问题他问了我徽章的事,我知道他想继续我们之前在咖啡馆里的谈话不过,我却害怕听到一些我不愿意听到的事峩决不会陷入这个倩境,我不会去提这个话题

不过,如果他真的爱我呢如果他认为,我们可以把这份爱提升到另一种形式

笑话,我洎忖着没有比爱更深刻的事了。在童话故事里公主吻了一下青蛙,青蛙就能变成王子;不过在现实生活里,公主吻了一下王子王孓却变成了青蛙。

半个小时车程之后我们到了那间小教堂,有个老人坐在台阶上他是我们这一路上碰到的第一个人。

这时已是秋末依循往例,此时大地再度还诸上帝让他降福其上,让土地再度肥沃使人们来年又能以汗珠丰收。

『嗨!』他和那个人打了声招呼

『這个村子叫什么名字?』

『圣·马丁·狄·乌克斯』

『乌克斯?』我说:『听起来像个小精灵的名字』

那个老人听不懂我话里的玩笑味噵。微带着些失望我于是走向教堂的入口。

『你不能进去』老人警告说:『中午不开放的。如果你要进去可以下午四点再来。』

大門开美我可以窥见里头的样子,不过外面阳光很大,让我看不大清楚

『可以进去一分钟吗?』我问:『我想说一句祷词就好』

『佷抱歉,它已关了』

他听着我和老人的对话,却没说什么

『好吧,那么我们走吧』我说:『没什么好争的。』

他一直望着我眼神看来空洞而遥远。『你不要看教堂了吗』

我明白他不同意我打退堂鼓。他认为我很软弱怯懦,没法争取自己想要的事物即使不用一個吻,公主已经变成青蛙了

『还记得昨天吗?』我说:『你在酒吧里中断了我们的谈话因为你不想和我争辩下去。现在我做的事与你並无不同你却不以为然。』

那个老人平静地看着我俩的对话他可能是愉快的,因为似乎真的有事要发生在这儿,每个清晨、每个午後、每个夜晚似乎都是一样的。

『教堂的门是开的』他对那个老人说:『如果你想要钱,我们可以给一些她就是想看看教堂。』

『恏反正我们就是要进去。』他拉起我的手就走了进去

我的心怦怦地跳。那个老人可能会很生气可能会找警察来,我们的旅行就泡汤叻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因为你想看教堂啊』

我紧张得要命,几乎不能专心地看教堂里有什么;找们的争辩以及我的心情,已經完全毁掉了这一上午的美好

我小心翼翼地听着教堂外的声响。那个老人可能会找警察来我想。硬闯教堂的坏蛋!小偷!他们违反了法规!老人已告诉我们教堂关门了开放时间已过。他只是个可怜的老头罢了没法不让我们进去;警察可是强硬得多,因为我们欺负了這个糟老头

我只打算在教堂里待一会儿,显示自己真的想来参观就够了。当时间刚巧足够让我问候了上帝之后,我就说:『我们走吧!』

『别害怕!派拉别去演别人戏码里的角色。』

我不想把我和老人的问题变成我和他的问题于是试着让自己的心情安定下来。『峩不知道你说的「演戏」是什么意思』

『有些人总是得与人奋战,有时甚至得和自己奋战耗尽了生命去战。所以在他们脑海里就有┅出戏,这出戏是以挫折沮丧作为脚本的

『我知道很多人是这样的我明白你在说的是什么。』

『不过最糟的是,那出戏往往并不是他們自己就能演的』他继续说:『所以他们就开始找人陪他们演这个戏码。』

『这就是外头那个家伙所做的事他想找机会泄愤,就挑上叻我们如果我们遵循他的规则,现在必然会后悔的;我们也因此将被他打败并且参与了他自导的可悲人生及沮丧挫折的戏码之中。』

『那个人的企图显而易见所以拒绝去演他导的戏是很容易的。不过其他人也常「邀请」我们去演受害者的角色,例如他们会抱怨人苼的不公平,要我们同意他们的控诉给他们建议,甚或和他们同声一气』

他深深望入我的眼。『要小心当你参与了这样的游戏,总昰注定要输的』

他是对的。不过我仍然不喜欢待在教堂里。『好了我已经祷告过了,我已做了想做的事我们走吧。』

教堂里的幽暗和教堂外强烈的阳光形成了对比好一阵子我什么也看不见。等我的眼睛适应得好些了发现那个老人已不见了。

『我们去吃午餐吧!』他一边说一边朝着村子走去。


午餐的时候我喝了两杯酒。这可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这么做

他正在和侍者讲话,侍者说此地有一些罗馬时代的遗址我想听听他们在谈什么,不过却依然无法减却自己的坏心情。

公主变成了青蛙又怎么样?我得向谁证明什么吗我并沒有在找寻什么——没有在找寻一个男人,当然更没有在找寻爱情

我知道。我自己告诉自己我知道他正要颠覆我原有的世界,我的脑袋警告着我不过,我的心却听不进去

我所获得的并不多,但付出的代价却已不少我费力迫使自己舍弃许多自己想要的事,阻绝许多姠我开敞的路径为了所谓的更大的梦想——一个平静的灵魂,我牺牲了无数的梦想我并不想放弃心中的平静。

『你很紧张』他说。怹和侍者的谈话中断了

『是的,我在想那个老头大概会去找警察;我在想,这是个小地方他们很容易找到我们;我在想,你要在这兒吃午饭是太过大胆了这会破坏我们的假期的。』

他摇晃着杯里的水他当然知道问题并非如此,而是在于我真的为刚才的事感到羞愧

为什么我们总是这么做?为什么我们只注意眼前的瑕疵而不去看看山峦、田野或橄榄树丛?

『听着这些都不会发生的,』他说:『那个老人已经回家了也早忘了这件事。相信我!』

这不是我神经紧张的原因笨啊,你!

『多听听你心里的声音』他说。

『这就是了!我正在听啊!』我说:『我觉得我们应该离开的在这儿我一点也不觉得愉快。』

『你不该在白天喝酒的这对你没什么好处。』

就这點来说我已经很节制了。现在我该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

『你认为你什么都懂,』我说:『你知道什么神奇时刻、内在的孩童……可昰我不知道你和我在这儿要做什么。』

他笑了笑:『我欣赏你也佩服你正和自己的心交战着。』

但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别开玩笑了,』我说:『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谈谈这事。你误解了我的感情了』

他不再玩杯里的水,而只看着找

『不,我没弄错我知道你并鈈爱我。』

『不过我正在争取你的爱,』他继续着:『生命里有些东西是值得争取到底的。』

『你值得我这么做的』他说。

我转过身假装自己对这餐厅的装潢颇感兴趣。我曾觉得自己变成了青蛙不过,突然间又变回了公主

我想相信你所说的话。我自忖着这不會改变什么,但至少不会让我感到自己这么软弱这么无用。

『我很抱歉方才有些激动』我说。

他只是微笑召来了侍者,付了帐


在赱回车子的途中,我再次感到迷惘或许是因为阳光——不过,现在是秋天阳光已变弱了;或许是因为那个老人——不过,他早就不见蹤影了

这一切对我而言都是这么新。生活总带给我们惊奇要我们朝未知走去,即使我们并不想要也不认为有必受那么做。

我努力想讓自己专心于周遭的景物不过,却无法将焦距放在橄榄树丛、山上的村落或着有老人守在门旁的教堂。一切是那样的陌生 我想起自巳昨天醉得多么厉害,也想起他昨天唱的那首歌:

布宜诺赛利斯的夜晚有某种特珠的气氛……

看,从阿轮纳列斯在你家门外……

当我們在毕尔包时,他为什么只唱『布宜诺赛利斯之夜』我并不住在阿轮纳列斯,他在想什么

『你昨天唱的是什么歌?』

『一首给疯子的抒情歌』他说:『你为什么现在才问我?』

其实我是有理由的:我知道他所唱的歌是一个陷阱。他要我记得一些语汇就像我为了应付考试而记一些功课;他可以唱一首我熟惑的歌,不过却选了一首我从没听过的歌来唱。

这是一个陷阱以后,如果在收音机或酒吧听箌这首歌我就会想起他,想起毕尔包想起我的生命里有一段自秋天转成春天的时光;我将会忆起这场冒险、这些兴奋,以及那个上帝知道将自何处重生的孩子

那就是他所想的。他很聪明经验又丰富;他知道知何追逐所爱的女人。

我快疯了我对自己说。我一定是个酒鬼接连两天喝了那么多酒。他知这所有的把戏正掌控着我,用甜言蜜语眩感着我

『我佩服你正和自己的心交战着。』他在餐厅里缯这么说

不过,他错了因为好久以前,我就曾与自己的心交战过而且战胜了它。我当然不会为不可能的事燃起热情我知道自己的底线,明白自己能忍受的痛苦有多少

『说点什么吧。』在我们走回车子的路上我要求。

『什么都好跟我说说话。』

他于是告诉我聖母玛丽亚在法提玛时的情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提起此事不过,故事里三个牧羊人与圣母玛丽亚交谈一事分散了我的注意力。

我的惢纾解下来是的,我知道自己的底线我知道如何自持。

在大雾的夜里我们到达了目的地。雾大浓了我们几乎艰以辨识置身何地。峩只能隐约看出眼前有个广场、一柱街灯、几幢闪着微黄灯光的中世纪房子,以及一口井

找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兴奋。

『我们现在在聖莎文』他解释着。

这个地方对我不具一丝意义不过,我们现在已在法国光是这一点就令我害怕。

『因为我想带你看的房子就在这裏』他笑着回答:『而且,我曾发愿一定要在无玷始胎日那天回到这儿。』

他停了车走下车后,他牵着我的手走进了雾里。

『在峩毫无预期之下此地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他说

『刚到这儿的时候,我以为自己迷路了不过,其实没有——事实上我正在重新發现它。』

『你的话真像谜一样难懂』我说。

『就是在这儿我明白自己这一生有多么需要你。』

我把眼光望向别的地方;真是不懂他茬说什么『不过,这和你迷了路有什么相干』

『让我们找个愿意租房间给我们的人吧,因为这里的两间旅胳只在夏天营业然后,找個餐厅吃晚饭远回可不必紧张,不必怕警察找麻烦不必急着要跑回车里去!然后,我们喝点小酒这会让我们敞开心门,谈很多事』

我们相视而笑。我已轻松多了这一路来,我一直回思着心里那些狂乱的念头;在经过西班牙和法国交界的山峦间时我向上帝祈祷,請他平抚我充满恐惧与紧张的灵魂

我对自己像孩童般的举措感到厌烦。我的许多朋友皆是如此他们甚至在不知爱为何物的时候,就让恐惧吞噬了心灵认为爱是不可能存在的。如果我继续处在这种心境之中必然会错失这几天与他相处所可能出现的一切美好。

小心我想道。小心别让水坝出现缝隙只要一有小裂缝,世上将没有任何力量能挡得住大水

『但愿圣母从此能保佑我们。』他说

『你为什么鈈说「阿门」?』他问

『因为我不再认为这很重要。曾经宗教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不过那个阶段已经过去了。』

他转过身去开始赱回车里。

『不过我仍然会祈祷,』我继续说:『当我们经过庇里牛斯山的时候我就向上帝作了俦文。不过那有点像反射动作,现茬我已不确定自己是否还相信他的存在』

『因为我感到痛苦,而上帝似乎并未听到我的祷告;因为在我生命里好几次我全心全意地去愛,但我的爱总是遭到无情的蹂躏或背叛如果神真的爱世人,他应该更关心我的感受才是』

『神爱世人。不过最了解此点的是圣母。』

我大笑出声但当我转头看他,他却一脸严肃一点也不是在开玩笑。

『圣母知道完全顺服的奥秘』他继续说着:『因为有爱,且忍受着因爱而生的煎熬圣母于是能让我们自苦痛中得救;而基督则以相同的理由,让我们自罪愆中得到救赎』

『基督是上帝之子。人們都说圣母只是个平凡女人,只不过刚巧藉由她的子宫来孕育基督罢了』我为自己刚才的笑声感到尴尬,试着找话说让他明白我对怹的信仰其实是尊重的。

他打开了车门拿出我们的行李;我正想从他主上拿起自己的背包,他却笑着说:『让我背你的背包吧!』

这我玖以来没有人这样待我的,我想道

我们敲了敲第一间民舍的门,不过屋里的女人说她并不出租房间;到了第二间屋子,没人应门苐三间,然于有个和善的老人愿意让我们寄宿不过,那个房间却只有一张大床我不肯住。

『或许我们该继续开车到大一点的城市去。』离开那个屋子后我提议。

『我们一定可以找到一个房间的』他说:『你知不知道「另一个自己」的练习?一百年前有个故事作鍺是……』

『别管作者了,告诉我那个故事吧!』我打断了他我们再一次走在圣莎文小镇唯一的一条街上。


有一个人遇见了一个一直都佷不得志的老朋友『我应该给他一些钱。』

他想然而,后来他才知这原来这个老朋友现在已经很发达了正想找他,好将欠了这么多姩的债还给他

两个人于是走到以前常在一起厮混的酒吧,有钱的那个朋友付帐请酒吧里所有的客人喝酒当酒客们问他是怎么发财的,怹说直到数天前,他一直都在扮演『另一个自己』的角色

『什么是另一个自己?』他们问

『另一个自己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去生活却不告诉我我是谁。另一个自己相信穷一生之力尽可能地去赚钱,才能让自己年老时不致因饥饿而死所以,我们总是用尽心机只為了赚取钱财;就这样,直到死亡之日才发觉自己这一生并未好好活通。然而那时一切为时晚矣。』

『我就像是每一个倾听自己心底聲音的人:这个人深为生命的奥秘而着迷这个人乐于迎接奇迹的降临,对自己所做的事总是满心欢喜充满热情。而另一个自己却总是懮惧着可能遭遇的失望让我踟戏不前,什么事也不敢做』

『然而,生命中的确有许多折磨』一个听众说。

『生命中也有许多挫败沒有人能逃避这些,不过为了梦想而奋战,就算吃了败仗也远比不知为何而战,终至失败要好得多』

『就这样吗?』听的人问

『昰的,就是这样当我体认到这一点,便从此得到解脱决心成为那个我一直想去做的人。而另一个自己则站在房间里的角落盯着我看鈈过,我永远也不会再让另一个自己走进我的心尽管它总是恫吓我,警告我不去思考未来是危险的

『从那一刻起,我将另一个自己完铨逐出我的生命神圣之力量于是开始创造奇迹。』

尽管我的朋友很久以前就已经把『另一个自己』逐出生命之外不过,在今晚寻找住處一事上他倒没什么好运气。但我知道他讲这个故事不是给他自己而是给我听的,他似乎在谈我的恐惧、我的不安全感以及我不愿詓感受一切的美好,因为我总感觉它可能稍纵即逝那么之后我将得忍受无尽的苦楚。

众神喜欢掷骰子才不管我们想不想玩这场游戏。怹们并不在乎如果你向前走,是否得抛下你的情人、你的家、你的事业或你的梦想;他们并不在乎你是否拥有一切不在乎在你的努力與坚持之后,是否就能让每一个渴望得到满足众神并不想知道你的计画与你的希望,他们只是在掷骰子而你,只是被选择的;从被选擇的那一刻起成与败不过是运气问题罢了。

众神正在掷骰子打算将爱情从笼中释放出来。爱情能载舟亦能覆舟,就看它获释之时的風向怎么吹

此刻,风正依着他的意思而吹着这股风一如诸神的性情般反历无常——在我心底深处,已开始感到大风的来袭

最后,命運似乎想告诉我『另一个自己』这个故事是真的——宇宙也应和着总是会协助有梦的人——我们终于找着一个可以住的房间,里头有两張分开的床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洗澡、洗衣服,然后换上我新买的T恤感到一身轻松,这也让我觉得更安心一些

和屋主那对夫妇吃过晚餐之后(这儿的餐馆在秋天和冬天也都歇业了),他向屋主要了瓶酒并承诺第二天会买一瓶送还,然后我俩便穿上外套,带着两只酒杯出门去了

『让我们坐在井边吧。』我提议说

我们于是坐在那儿,喝着酒驱走寒意和紧张的心情。

『看来「另一个自我」好像抓住了你』我半开玩笑的说:『你的好心情似乎不见了。』

他笑了笑:『我知道我们迟早会找着一个房间的果不其然。宇宙总是帮着我們实现梦想不管那梦想有多愚蠢。我们的梦想是属于我们自己的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得花多少力气去保有它。』

街灯照得四周的雾泛起黃光迷蒙中,甚至连广场的另一头也看不见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我们无法再逃避去谈那个话题了

『我们得谈谈爱情这件事,』我说:『这几天来你知道我怎么想。如果这事是依我的意思那么它根本就不存在;但既然你提了出来,我就无法停止不去想它』

『陷入凊网是很冒险的。』

『我知道』我回答说:『以前我也曾谈过几回恋爱;那就像上了麻药一样。一开始让人全然沈浸在飘然若仙的快感之中;第二天,你需索更多尽管尚未上瘾,但你却喜欢那个感觉更以为情势都在掌控之中,那时候你只花两分钟思念你的情人,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都将他置诸脑后

『不过,当你习惯有他相伴之后却开始完全依赖着他,此时你会花三个小时相思,而只能用两分鍾暂时忘却他知呆他不在身边,你就会像嗑药的人没有吃药一般地痛苦而后就像上了药瘾的人会为了得到所需而去偷抢、羞辱自己一樣,你会为了爱而做尽一切』

『你怎么会对爱情有这么骇人的想法。』他说

这么说听来的确可怖;在美酒、古井和有着中世纪建筑的廣场上,我的析论和周遭的浪漫极不相称不过,我却认为爱的真貌就是如此残酷。如果他打算在爱的基础上探取那么多的行动,他嘚明白风险究竟有多高。

『所以我们得去爱那些和我们谈得很近的人。』我说

他望向了迷雾。现在对于我们是否要继续讨论关于爱凊的话题他已不再有兴趣了。我表现得很刚强不过,除此之外别无他途

话题终了。我心想和我相处三天之后已足够让他改变初衷。我的自尊受了点伤但我的心却感到纾解。我真想要这样吗我问自己。我明白我已开始感到爱情却将带来的风暴,感到水坝就只开始出现缝隙了

我们继续喝着酒,却不再谈什么严肃的话题了只随烟聊着租给我们房子的那对夫妇,以及这个镇是以某一位圣者而命名甴来的;他告诉我广场对面那座教堂的一些传奇不过,在大雾里我几乎无法看见教堂。

『你心情不太好』他忽然冒出这句话。

是的我的心飘忽难定。真希望身边有人能让我的心平静下来至少,能有个我能与他相伴而不必害怕第二天就会失去他的人。如果彼此之間有这样的确认时间必然会过得慢一点;我们可以维持一阵子的静默,因为有长长的一生可以让我们交谈;我也无需忧虑那些沉重的事、那些困难的决定以及困难的言语。

我们沈默地坐着这是头一次,我俩真的无话可说尽管这是在他起身打算去买另一瓶酒时,我才罙切体会到的

沈默。之后我听到他的脚步朝井边走来,之前我们已在此坐了一个多小时喝着酒,凝望着雾中风景

这是头一次我们楿对无语了这么久。这不像从马德里到毕尔包那一路上尴尬的沈默;也不是我们在圣·马汀·狄·乌克斯的教堂时我因恐惧而生的静默。

這一回静默自己出声说了话。它在说我俩不必对彼此解释任何了。

脚步声停了下来他看着我,他所看到的景象必定很美:大雾的夜迷蒙的街灯下,一个坐在古井边的女人 古老的建筑,十一世纪的教堂以及无边的静默。

等我打算说话时第二瓶洒已喝了一半。

『紟天早上我快以为自己是个酒鬼了,从早到晚不停地喝酒我在过去这三天里喝的酒,比去年一年喝的还要多』

他靠近了我,抚弄着峩的头发不发一言。我沈溺在他的爱抚里一点也不想把他的手推开。

『告诉我从上回离开我以后,你是怎么生活的』我说。

『没什么奥秘好说的我的路总是在那儿,我只是尽力以一种有尊严的方式去走那条路』

『寻爱的人所走的路。』

他迟疑了一会儿把玩着赽要空了的酒瓶。

『然而爱之路的确是复杂的。』他下了结语

『那是因为这条路可能领我们上夭堂,也可能下地狱』我不确定他的話是否也暗指着我俩的事。

他却不回答我或许他仍沈浸在沈默之洋里,不过酒精松弛了我的舌,我想继续说下去

『你说,这个镇里嘚某些事改变了你的生命』

『是的,我认为是的不过,我仍不能完全确信是否如此因而想带你到这儿来。』

『这算是某种测试吗』

『不,这是一种顺服;这样她就能帮助我下决定』

又是圣母!我早应该知道的。我真讶异经过这些年的旅行、历练,接触了这么多嘚新事物竟然都没能让他稍改儿时的宗教信仰。就这一点而言我和许多朋友已经离此很远了,至少我们已不再生活于罪与罚的沈重担孓之下

『我真惊讶,走了这么长的路你仍保有信仰。』

『我并非一直都保有信仰的我曾失去了信仰,后来又再找回了它』

『信仰聖母?信仰不可能的事信物幻梦?你的性生活很不活跃』

『噢,还好吧我曾与不少女人谈过恋爱。』

出乎意料的我竟对此生起莫洺的妒意。不过我心底已打算偃旗息鼓,不想再重启战端

『为什么她是「圣母」?为什么她在我们面前不像任何一个平凡的女人?』

他喝干了瓶里的酒还问我只不要他再去买一瓶酒。我说不要

『我想要的是你的答应。每回我们谈到某件事你就会把话题转开。』

『她曾是平凡的她曾有过其他孩子,圣经上说基督有两个兄弟。她之所以是圣母除了她孕育了基督之外,还在于另一件事:玛丽亚開启了一个新的美德世代一个新纪元于焉展开。她是宇宙的新娘地球因此迎向天堂,得到滋养、繁盛

『由于她在接受自己的宿命时所展现的勇气,让上帝愿意降临地球而她也因此而成为圣母。』

我并未完全听懂他的话而他显然也明白此点。 『她是上帝的女性面貌她有属于她自己的神性。』

他说话时情绪饱涨着事实上,他显然经过一番夭人交战仿佛这么说让他感到自己犯下了某种罪愆。

我等著听他解释不过,他没法再多说什么我想到身为天主教徒的他,方才的话似乎是种亵渎

『谁是圣母?什么是女神』

『这很不易解釋,』他说显然他感到愈发不自在起来:『我带了些我写的东西,如果你想知道可以读一读。』

『我现在不想读我只想听你解释。』我坚持着

他四下张望着,想找那瓶酒不过,瓶里早已空了我们俩都忘了为什么会到这口井边来,空气里似乎飘浮着某种重要的讯息仿佛他所说的话是神迹的一部分。 『继续嘛!』我催促他

『水是她的象征,正如我们周遭的雾一般女神以水来彰显她自己。』

周遭的雾似乎突然有了生命变得神圣起来,尽管我对他试着说明的话并不全然能懂。

『我不想多谈此事的历程如果你有兴趣了解,不妨读读我随身带来的这些书不过,至少你可明白一点女神、圣母玛丽亚、埃西斯女神……,不同宗教里或许对其有不同的称号但所指的是同一位神,不管历经多少禁锢、伪装、或遭人们遗忘她的教化历千万年而不衰,至今仍在人间流传着

『女性的面貌是上帝诸多媔貌之一。』

我审视着他的脸他的眼神闪烁着光芒,正凝望着四周的迷雾我明白我不必再催促他什么。

『在圣经的第一章里她就已絀现了。神的圣灵运行于水面上将水分置众星上下,象征天与地神秘地联结在一起而在圣经的最后一章,她也同样出现了:

圣灵与新婦都说:「来吧!」

听见的人也该说:「来吧!」

『为什么水是上帝女性面貌的象征呢』

『这我也不确知。不过她总是选取水来彰显她的存在,或许因为她是生命的源头人类孕育于丰水之中,长达九个月水是女性力量的象征,而那股力量是不论多么完美、多么有智織的男人都无法获取的。』

他停了一会儿而后又继续说:

『在每一种宗教及每一种传统信仰中,她总是会以某一种方式来彰显自己洏身为一个天主教徒,我认为她就是圣母玛丽亚』

他拉起我的手,不到五分钟我们就走出了圣莎文。我们经过路旁一座圆柱发觉它嘚顶端有些不寻常:那是一座十字架,架上原本应是耶稣的圣像但却换成了圣母玛丽亚。

现在黑暗及大雾完全笼罩着我们。我开始想潒自己正浸淫在水中就像在母亲的子宫里--在那儿,时间与思想都不存在他对我说的每件事都开始有了意义。我想起在布道会场遇見的那个女人以及领我到广场去的女孩,她也说水是女神的象征。


『离这儿二十公里处有个洞穴』他告诉我:『一八五八年二月十┅日,一个少女和另外两个女孩在洞穴附近捆稻草这个女孩身体很弱,还患有气喘病家境十分穷困。那时是冬天她担心会生病,不敢涉溪因为她的父母还需要她做工赚钱。』

『忽然一位身着白衣,脚上戴有两朵金色玫瑰的女子出现了这位女子对待那女孩如公主般的好,并问她是否愿意再回到这个地方而后就消失了;另外两个女孩见到方才的景象,十分惊异很快便把事情传了出去。

『不过這却为那个女孩带来。好长一段时间的痛苦她被监禁了起来,有关当局要她否认确有此事;其他的人则付钱要她代为求神问卜在那些ㄖ子里,她的家人在大庭广众之前备受羞辱人们讥讽说那个女孩为了引人注意,才编造这样荒诞的故事

『这个叫做贝尔娜德特的女孩,并不知道该知何称呼那位神奇女子只好以「那个」来代替。她的父母懮虑她的情况因而向村里的教士求援。教士建议贝尔挪德特丅一回见到那个精灵时,一定要问问她的名号

『贝尔娜德特照着教士的话做了,不过所得到的回应只是一个微笑。「那个」一共在女駭面前显灵了十八次多数时候,她都未置一言只有一回,她要女孩亲吻一下大地;贝尔娜德特虽然莫明所以但还是照着做了。另一囙她要女孩在洞穴内的地上掘一个洞,贝尔娜德特也听话地照做洞里立刻盈满了污浊的水,这儿曾是猪圈因而流出的水十分肮脏。

『「喝那个水」那名神奇女子说。

『水是那样地脏贝尔娜德特用手捧起水,倒掉了三次仍不敢喝,最后她终于勉强喝下。在她掘嘚洞里水越冒越多,有个瞎了一只眼的人走来捧起了水,滴在脸上竟得以重见光明;一个女人抱着孩子哭丧地跑来,因为她的孩子赽要病死了她将孩子浸在水里,那时温度在零度以下然而,这个孩子竟不药而愈

『慢慢地,传奇四处散播成千的人开始到此地来,贝尔娜德特继续询问着女神的名号但仍只得到她的微笑。

『直到有一天「那个」转身朝着贝尔娜德特说:「我是圣母的胎儿。」

『惢满意足的女孩于是跑去找村里的教士告诉他神奇女子的名号。

『「这不可能的」他说:「没有人可能同时既是树又是果,我的孩子回到那儿去,把圣水洒在她身上」

『教士所能了解的是,只有上帝才是从世界源初就存在的而上帝,正如人人皆知的是一个男性。』

说完他停下不语了好长一段时间。

『贝尔娜德特将圣水洒在「那个」身上神奇女子只是温柔地微笑着,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七朤十六日,神奇女子最后一次显灵不久之后,贝尔娜德特进了女修道院并不知道她改变了洞穴附近那个小村的命运。泉水不断涌出渏迹也一直出现,一个又一个

『传奇在人间流传开来,一开始只是在法国境内而后,全世界都知道了小村变成了大城,商业活动多叻起来旅店一间间地开张。贝尔娜德特死了长眠于离该地甚远的地方,一点也不知道此地的转变


『有些人想令教会蒙羞,他们知道梵谛岗现在接受圣灵存在的事实于是开始制造假神迹,但随即事迹败露;教廷对此的反应十分强烈于是从某一天开始,规定只有通过醫药及科学委员会一连串测试的现象才能被视为是神迹。

『不过泉水仍继续涌出,而获救的事迹也不断出现』

我听到附近有个声响,它吓着了我不过,他似乎一点也没察觉此时,大雾仿佛有了生命有了属于它自己的故事。我回想着他告诉我的话不明白他为什麼会知道这些。

我思索着上帝女性的一面在我身旁的这个男人有个充满矛盾的灵魂,不久之前他还写信交诉我,他想进天主教的神学院而今,他却认为上帝有个女性的面貌

他缄默着。我感觉自己仿佛仍置身在大地之母的子宫里浑然不觉时空的变化。

『有两件重要嘚事是贝尔娜德特所不知的』他最后说:『第一,在基督教徒来此之前这些山峦是塞尔特人的住处,而女神是他们主只的膜拜对象幾世代以来,他们皆了解上帝女性的一面并且分享着女神的爱与光辉。』

『第二在贝尔娜德特体验生神的圣灵之前,梵谛岗当局会秘密开会;会议内容不得而知当然,此地的教士是不可能知道的;不过天主教最高决策当局当时正要决定,是否要认可无玷始胎的相关敎义』

『这个教义几经周折,然于在教宗同意下获得认可。不过一般大众并不很了解它真正的意涵。』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呢』

『我是圣母的门徒,我一切的体悟都是由她那儿得来的』他似乎在说圣母是他一切学识的泉源。

我们回到了广场朝着教堂走去。我看箌街灯下的古井井边有瓶酒,以及两只玻璃杯我想,一对情人必定曾在这儿待过在无声中,那两颗心交谈着而当一切该说的话都說尽时,他俩于是开始分享生命的伟大奥秘

我感觉自己正在面对某此十分严肃的课题,因而竭力想从过去的经验中搜寻出一丝智慧。囿几次我想到我的学业,想到札拉哥沙想到我打算在生命中找到的男子……,不过一切变得遥远起来,在圣莎文的迷雾里显得模糊鈈清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贝尔娜德特的故事?』我问

『您并不确知原因,』他回答眼眸却未朝向我:『也许是因为我们离卢德不远吧;也许因为后天就是无玷始胎日;也或许是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我的世界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孤绝和疯狂;有许多人也与我有志一哃他们相信自己所说的话。』

『我从来没说过你的世界是疯狂的。或许我的世界才是疯狂的我的意思是,找正以生命中最重受的时咣去研读那些教科书而读那些书其实并不能将我带离那个我已过于熟悉的小镇。』

我感到他由于我能了解他而松了口气。我以为他会洅多谈些女神的事;不过他却转向我说:『回去睡吧我们刚才喝了大多酒了。』

一九九三年十二月七日星期二

『是呀,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也改变了。也因为我们总是适时地从那个统习里要懂得一些事。』

另一个自己一整个早上都追着我不放然而,随美每一分鍾的逝去它的声音愈见微弱,它的形影也愈见消散这让我想超吸血鬼的电影里,精怪一瞬间化成了烟尘消失无踪。

我们经过另一个廊柱上头雕有圣母被挂在十字架上受难的样子。

『你在想什么』他问。

『吸血鬼远些夜里活动的精怪,心门闭锁着却又急切渴望著同伴。一群失去爱的能力的可怜虫!』

『这就是为什么传说里只要一棍细棒射穿他们的心,就能置其于死地那时,他们的心会焚烧起来爱的能量困而得以释放,并将恶灵毁灭』

『我以前从不曾想过这些,不过听起来颇有些道理。』

我已成功的将细棒埋入我的心让心中所有的魔咒消散于无形,让我的心重新感知一切;另一个自己己无处藏身

曾有千百次,我想握住他的手也曾有千百次,我不肯让自己这么做我仍有些迷乱——我想告诉他,我爱他但却不知知何启齿。

走过山间走过水颠,我们甚至普在一座树林里迷了路圉好终于又找着了路。一边吃着三明治喝着融化的雪水;直到太阳即将西下,我们才决定回圣莎文去

石墙传回了我俩脚步的回声,在敎堂门口我直觉地将手伸进眼前的圣水中,然后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我想到圣水是女神的象征。

『我们进去吧』他说。

我们于是赱进了黝黑而空荡的教堂中圣莎文是活在第一个千禧年初的隐士,后来葬在这个主祭坛一下教堂的墙曾坍塌过,因而数度重建

有些哋方正如这座教堂一般,曾遭受战争蹂躏、宗教迫害或人们的漠视但它们的神圣气息却未尝稍改。总会有人觉察到有什么部分遗落了將之再修补回去。

看着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我突然有种荒谬的感觉,觉得他的头正随着我而转动着

我们正在圣母的祭坛前。

那是圣母瑪丽亚耶稣基督正坐在她的膝上,还是婴儿的基督手指向天际

『看得仔细一些。』他说

我仔细审视着这座木雕,看这它的金漆、底座以及创作者精致的雕工,圣母及圣婴袍子上的绒折自然而细腻;然而直到我专注观察圣婴的手指时,才明白他的用意

看起来,似乎是圣母抱着圣婴但其实是圣婴支橕着圣母。指向天际的圣婴的手看来正领着圣母向着天堂而去。

『六百多年前制作这座雕像的艺术镓明白他要传达的讯息是什么。』他平析着

木质地板上响起了脚步声。一个女人走到主祭坛前点燃了一丝蜡烛。

我俩沉默了好一会兒好让她可以平静祷告。

爱从来不会一次只来一些我想着,一边看着他一边接收着圣母的冥思。有前一天尽管爱并未到来,这世堺仍然对我有着意义;不过现在,我俩却如此依赖彼此仿佛唯有如此,才能感知万物的璀璨

当那个女人离去之后,他继续说着:『那个艺术家明白圣母、女神及上帝慈爱的面貌为何你一直问我一个至今尚未直接给你答案的问题,那就是「你从哪儿学会这些的」』

昰的,我曾问过他这个问题而他其实已给了我答案。不过这时我并不想打断他。

『其实我和这位艺术家悟道的方式是一样妁:「接受上天的爱,让自己接受上天的导引」』他继续说:『你一定记得我曾写信告诉你,我想进神学院一事我从未把真相告诉你,其实我巳进了神学院』

我立刻回想起,我们在毕尔包那场演讲之前的对话我的心跳开始加速,努力让自己的眼神专注看着圣母而她正微笑著。

不可以我想着。你走进我的心中旋即又将离去。请你告诉我你已离开了神学院。

『以前我浪迹天涯了好些年,』他说这一囙他可没猜出我的心思:『去了好些地方,见过好些人;曾在地球的四个角落寻找着上帝,也曾和好多女人谈过恋爱;并且换过不少工莋』

我的心中又生起一股痛楚。我担心另一个自己又回来找我因而不断凝视着圣母的微笑。

『生之奥秘令我着迷我不断想多了解它,不断追寻可以为我解惑的人我去了印度和埃及,和宗师们学习幻术与冥想最后,才发现我所追寻的真理是:当有信仰一切就能成嫃。』

『信则有!』我再度环视教堂内的一切看着倾颓了又不断被重建的石墙。是什么动力让人们这么坚持是什么动力让人们这么努仂重建在群山里、这么偏僻的一座小教堂? 信仰

『佛教徒是对的,印度教徒是对的穆斯林(伊斯兰数徒)是对的,犹太教徒也是对的无论何时,只要有人虔敬地踩着信仰的脚步无分男女,就能与上帝交流共同创造奇迹。

『光是知道这一点仍不够你还得作出选择。而我选择信奉天主教只因我生长于天主教的环境中,自童年时就已成为天主教徒我想,知果我是犹太人我必定会信仰犹太教。上渧只有一位尽管他有千百个不同的称号。我们只不过得去选择一个他的名号就是了』

教堂里再度响起了脚步声。

一个男人向我们走来盯着我们看。而后他转身走到主祭坛,拿起两只一大烛台他显然是这个教堂的执事人员。

我想到在另一个教堂那个守门人曾不肯讓我们进去;不过,这个人倒是未置一言

『今晚,我有个聚会』那个人离去后,他说

『别转换话题,拜托你继续谈刚才的事』

『峩进了这附近的一所神学院,那四年里我倾全力学习;同时,我和圣神同祷会等教派的人多方接触他们很想有所突破,将闭锁已久的某些性灵经验之门再度打开;我也发觉上帝并不像我儿时所认为的那样令人生畏,换言之我们正从事一项运动,希望回归基督精神的夲源』

『你是说,在历经两千年之后人们才终于知道,此时是将耶稣基督纳入教堂的时机』我语带嘲讽的说。

『你或许认为这很可笑不过,事实确是如此从那时起,我开始向神学院里的一住前辈请益他教导我,我们得接受启示之火也就是「圣灵」』

圣母仍带著微笑,圣婴的脸上满是喜悦的神情但是听他谈这些,我的心却几乎只停止跳动了我也曾信仰上帝,只是时间、年岁以及自认是个悝性而务实的人,让我远离了宗教;而今当我开始相信奇迹和天使的存在时,我知道自己多么想重拾儿时的信仰只是,单凭意志是无法让我再度走人宗教的

『那位前辈告诉我,知果我愿意相信那么我终究会真正了解以前所有我曾听过的事,』他继续又说:『当我闭關静修时我关始和自己对话,祷告着圣灵能够现身教导我一切至理。慢慢地我发觉,当我和自己对谈时就有另一个智慧的磬音正指点着我。』

『我也有过这种经验』我打断他的话说。

他停了下来想等我继续说下去,不过我却没再多说什么。

不知怎的一时间峩的舌头却像打了结似的。他的话听来如是动人而我是没法像他说的那样好的。

『另一个自己又想回来找你了』他说,仿佛窥见了我嘚心事:『另一个自己总是担心你会说什么蠢话』

『是啊,』我说一边挣扎着想摆脱我的疑惧。『好吧有时我在和别人谈天时,会對自己说的话感到惊异因为我发觉自己正说出过去从不曾说过的话,好像有某个更聪明的人将他的智慧灌注给我似的。不过这种经驗并不多。多数时候我宁可听别人说,这让我觉得自己多学了点新想法尽管谈完之后,我常将之忘得一乾二净』

『其实,最值得惊歎的正在于我们自己』他说:『信仰只是一粒小沙,但正是这粒沙让我们认为自己有能力移山;这就是我所体会的真理。至今我自巳说出的话也常令我感到讶异。

『十二使徒不过是没有学识且无知的渔夫但却接受了来自天堂的圣火;他们并不为自己的无知感到羞愧;他们衷心信仰神。上天的礼物一直在那儿只等着那些愿意领受它的人。人们需要做的只是相信它接受它,并且不怕犯错』

圣母对著我微笑。她有太多值得悲泣的理由不过,却仍欣喜着

『就是这样了,』他答说:『接受上天赐予的礼物而后让这份礼物得到彰显。』

『光是这样是行不通的』

『你不明白我的话吗?』

『我明白但我和其它人一样:我害怕。这或许对你或我的邻居们有效但对我昰绝对不管用的。』

『那终究会改变的有一天,你终会明白我们正是心底那个纯真的孩子』

『不过,那个时候我们只会以为自己和咣源更近了些,但其实根本无法点亮自己心中之烛』

『你还没有把你在神学院的事说完。』我说

在我有所反应之前,他站起了身走箌教堂中央去。

我仍待在原地不动我的心翻转不停。仍在神学院中

最好别多想。爱已淹没了您的灵魂我早已没有任何办法能掌控它。我曾拥有一很浮木那就是:『另一个自己。』有了它当我软弱时,我就会变得严厉当我恐惧时,我就会变得冷肃不过,我不再想要有它为伴了我不再想藉由它的眼光看待生命了。

一阵持续的巨大乐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的心悴然跃动着。

乐音又再响起;而后叒响起。我向后望去看见一座木梯,通向一个粗糙的讲台它和教堂中这种静错的美极不相称。在讲台上有一架极古老的风琴。

他在那儿光线很暗,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我分辨得出他在那儿。

我站了起来但他呼唤着我。

『派拉!』他的声音充满了感情:『就待在那兒别动!』

『愿圣母能够启示我,』他说:『愿这乐音能够作为我对今日的赞美』

他于是奏起了『福哉!玛丽亚』。那时应是下午六點正是祈祷钟应该响起的时刻——也正是光明于黑暗交会的刹那。琴声回荡在空荡荡的教堂里我的心思于是在琴声、承载着信仰与历史的石墙及圣母像间漫游。我闭上了眼让乐声穿过我的心,洗去灵魂中所有的恐惧和原罪告诉自己,我总是比自己认为的更好也比洎己认为的更坚强。

自从我抛弃了信仰之后这是头一次这么强烈地想祷告。尽管我坐在教堂的长椅上但灵魂早已跪伏在圣母跟前;尽管伟大的她可以说『不』,但她总是允诺地说:『是的』

天使总是会去找另一个人,而上帝的眼里并没有怪罪之意因为上帝明白他子囻的所有弱点。

尽管自天使的话里她得知自己将承负使命中所有的痛苦与折磨,尽管她的心读得出她的爱子必将离家看得见人们将会縋随她的爱子,而后又背弃他不过,

尽管生产是一个女人生命中最重只的时刻,她却愿意在马槽里将爱子产下因为她明白,这是圣經所揭示的:

尽管充满苦恼的她在街上遍寻爱子,然于才在教堂中找得但他却要她不要干扰,因为他有其它的任务及使命要完成;

尽管她知道终其一生都将忍受着寻找爱子的痛哭,终其一生都在为爱子的生命担懮因为她深知爱子必遭迫害及威胁;

尽管,在群众里发現了爱子她却苦于无法接近他;

尽管,她托人告诉爱子她的民所而爱子却只回应说:『我的母亲和我的兄弟时刻都与我同在。』

尽管到了最后,当每个人都逃跑了只有她和另一个人站在十字架底下,忍受着爱子之敌的嘲笑以及爱子之友的懦弱。

愿你的旨意成就峩的神。因为你知道子民心中的弱点因而,你只给每个人一份他挑得起的担子但愿你能了解我的爱,因为它是我唯一真正拥有的也昰我唯一能负载着,直到来世的请让它能够是勇敢且纯洁的,请让它通得过世上一切的考验

乐声停止,太阳已经西沈--这二者似乎轄管于同一双手他的乐声已成为一种祷词,而他的祷词已获聆听我睁开了眼,发觉教堂中一片黑暗只有一枝烛光映照着圣母的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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