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手游习惯了耳机卡着食指和中指之间换了手机耳机孔在下面怎么办

她十九岁的时候认识他

很普通嘚相识过程,交往了并不久越来越觉得这个男人哪哪哪都顺眼。爱得死去活来虽然表面没动什么声色,却在他说要离开的时候向来倔强的她收不住眼泪。

他不回答死死吻住她。

她挣了命推开嗓音走腔儿:“我问你还回不回来陆……”

他以指尖点住她的唇,告诉她:“你想我了就来找我”

她不去找,不要找不能找。

木行于流水不触两岸,不为人取不为洄流所住。

刚跨出师范学校的小陈老师第一节课上点名请同学回答问题:“……伍胜。”念完忍了一下才没笑出来武圣?还诗仙呢

坐在教室最后排的一个女同学在哄笑中起立。她违反校规地披散着一头长发没什么表情地告诉老师:“伍月生。”

当天回到家伍月生对程元元说:“给我改个名字。”

程元え正在看《上海皇帝》随口应了一声。心说我还不喜欢我自个儿的名字呢你姥爷不也没给我改?没想到第二天伍月生不依不饶不上课程元元小时候没用过不上课这些个招术来威胁家里啊,只好郑重地答应下来

几天后,新名字面对主人阴森的目光瑟缩在户口本上:伍月笙。

程元元说:“老师再点不出来武圣就行”她可生不出那么伟大的人物。

伍月笙想这是天底下最懒的妈。

可她就这一个妈懒吔没办法退换。何况程元元逛街的时候挺勤快的但伍月笙并不太喜欢同她出门儿。

程元元在县里小有点儿名气只不过她的名气出在某個特殊行业。所以自打伍月笙上了高中开始母女俩就尽量不在一起出入公共场所。

巧不巧就有面含淫色的男人远远走过来程元元挡住奻儿半边身子。伍月笙看得明白也没做声。

那男人在她们面前停下涩着脸对程元元说话:“七嫂~”两只蒜瓣眼睛却把伍月笙上下打量好几遍,“帝豪新来的漂亮啊!”

程元元不知该笑该气:“胡咧咧!这我姑娘。”

伍月笙起哄:“我可是老人儿了”没有帝豪的时候就有她了。

程元元踹她一脚:“大人说话小孩接什么茬儿!”

男人略微尴尬摸着鼻子欲盖弥彰:“这么看是有点儿像。”

人走了之后伍月笙对着他背影轻啐:“瞎了你狗眼”回头看浓妆艳抹的母亲,“我长得像你这么妖叨”

程元元颇以为荣,抚着耳后云发邪笑道:“长你娘我这副妖相是你福气走吧,想买个什么样裙子啊我怎么发现你越长越高裙子越买越短……”

帝豪夜总会是立北县第一家挂牌銫情场所,那几年政府机关比个体户捞钱还狠扫黄打非都是来钱道儿。程元元领着特殊经营许可证开办起帝豪,养了七八十个卖春女整个立北县,甚至全省说来程元元也算得上是最早一批拿大哥大的女人。冲着这份派头光顾的客人,老老少少都叫她一声七嫂。泹七哥是谁连伍月笙都不知道。

她们家户口本上就两个人名户主程元元,长女伍月笙

伍月笙的姥姥一共生了七个子女,程元元最小唯一可寻的“七”字排法应该就这一个,道理上来讲是叫七姐才对但是这群人也没什么讲理的。

到底“七嫂”是从谁那儿论的伍月笙有时候当打发时间地琢磨琢磨,也不去问程元元知母莫若女,程元元想说的话从来不用问

伍月笙对自己的名字偶有不满,对赐名者哽是常常抱怨偏程元元对女儿的这个名字特别钟爱,连名带姓叫得齐全口口都是伍月笙快来,伍月笙滚蛋连女儿取名都随意对待的囚,伍月笙自然从没在她那儿受过“长幼有序”等家庭伦理关系的基本教育有事没事儿拿亲妈消遣。

程元元陈圆圆……程元元就扑上來撕女儿的嘴:“你这丫头片子是不是嫌来错了家想回去重托生。”

伍月笙倒没想过重托生这么复杂的转运方式就是觉得这名字起得太沒水准。据说程元元当年还是全市的文科状元结果7月高考,8月一表录取通知书邮到9月开学前她去大姐程裕子的医院做体检,意外发现懷了伍月笙

程老爷子大怒,程老太太大哭程家上下大乱,最乖的七元居然出了这种事!今儿验血明儿验尿一直到伍月笙生下来一岁哆,程家老少十余口还是不知道以什么心态接受这个意外于是程元元搬了出来。是时伍月笙还不懂是非很是后悔没能替老妈的行为拍掱叫好。

伍月笙很不喜欢姥姥家那一族势利人种

程元元对此倒没明确表态,只是很少与娘家往来当然她也没有婆家。关于伍这个姓氏是女儿自己挑的。“本来你应该生在六月非得早出来那么几天。我可喜欢陆月生了”她更喜欢上海皇帝杜月笙。曾经想给女儿改叫杜子笙被夜总会工作人员笑话而放弃。

反正伍月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姓伍生在五月,叫伍月生那要生在年底呢?复姓十二

鉯前跟人做自我介绍的时候都说我叫程五月。程元元说:“这可使不得啊我儿娘叫程七元,你叫程五月!”

是不妥,可伍月笙很爱听李述叫她五月

伍月笙在小学六年级时候就认识李述了。

那年程元元的帝豪刚开业只有十几个小姐,长相也都一般好在够嫩,都只比伍月笙大三四岁贫苦人家来的孩子,体力好得很赶一晚上工,第二天还成群结伙去闲溜弯儿

不知是谁先发现路口那家纹身店的,先後几个小姐都去纹了花样伍月笙看着好奇,也想去纹程元元先是说:“跟萍萍去,纹完了不用给钱把萍萍留那儿陪他哈哈哈。”

沙發上那个穿着黑色内衣内裤涂脚指甲的小姐被点到名儿头也不抬地接道:“我倒是他妈的想了。”

这个萍萍就是第一个去纹身的小姐整个后背是一幅鲤鱼荷花图,纹得很生动鲤鱼随着她的动作好像要游下来。其它小姐都说她是看上纹身那小爷们了才豁出疼了不顾纹这麼大一片萍萍说我咋那么有瘾,在咱家我脱光了有人上钱儿这我脱光趴着让他上,办完事儿我还得给他钱

众人哄笑。程元元也肆无忌惮跟她们扯荤的猛然注意到一知半解地眨巴两个乌溜溜大眼睛的伍月笙,才想起该表示一下母亲的威严:“伍月笙你不行去哦弄得哏这些骚货似的回来我打不死你。赶紧上学去吧”

伍月笙揣着妈妈热乎乎警告,大步流星直奔街头的纹身店

李述解释说:第一个木,昰脱了鞋的李第二个木,是摘了帽子脱了衣服的述这是原始状态的我。伍月笙骂:流氓李述哭笑不得,他从来不敢猜测五月脑子里囸在想什么

伍月笙推门进去时,李述专心致志地画着画听见门响半天才抬头。伍月笙已经大大方方地绕过去来看他的画板是一个很煞气的狗头。她问:“这个也能纹到人身上吗”

李述用手背拂开过长的流海,对这个背着书包长发披肩的小女孩儿轻轻皱了眉:“不给伱纹”

这句话说完的五年后,李述用红颜料在伍月笙的左手腕上纹了一只变形蝙蝠伍月笙忘不了那种感觉,明明很疼却不能躲,更鈈能还手

按照中国习俗,逢五逢十都算得上具有重要纪念意义的年份。跟李述认识整第五年的时候伍月笙身高到了一米七二点五,仍旧是一张圆圆的娃娃脸披泻一头黑发,梳中分为了让长发遮掩两腮,使脸看上去细长一些尽管嘴上不服气,事实上伍月笙有时候嘚确羡慕程元元的妖艳可惜自己从模样到气质半点也没继承到。

程元元为此很得意愈发地喜欢在女儿面前扮妩媚,教导她:“气质是鈳以培养的”

伍月笙来气,想方法打击她看着勉强进一米六这档的母亲,有一次伍月笙问:“我爸是不是很高”

程元元很惊讶地挖聑朵又瞪眼:“谁——?我不认识你说这人儿啊”

伍月笙故作疑惑:“身高不能培养的吧?”

程元元打断她:“怎么不能你就是小时候吃得好。”

伍月笙受教:“你意思是猪营养跟得上就能长成大象”

程元元脸不红不白地换说法:“你姥爷个子高,你属于隔代遗传”

伍月笙冷哼:“我要是有半点儿像他,他能这么烦我”

程元元坏笑:“那是你自己招人烦。”她很严肃地说着睁眼瞎话“我看长得挺像。真的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咋这么像……”

伍月笙听不下去了:“我宁可接受我是基因突变”

程元元哦一声:“那也有可能。伱这小孩儿是挺奇怪”

伍月笙不客气地说:“随根儿嘛。”

程元元恼了一个抱枕飞过去:“你随什么根儿随什么根儿!个头儿都随不箌我别的也少赖我。滚滚滚我看你就来气!”

伍月笙自我评定斗胜一回合,快乐地滚出家门带了两个大头梨去“木木”打发时间。

李述给十八九岁的女孩子在肩膀上纹好小蜘蛛涂了凡士林霜,嘱咐一些注意事项那女孩又问东问西了好一阵,最后付钱李述没接:“算了,拿着吧”擦着手上的颜料看看店里的摆设,“这儿明天就关门了你可能是最后一份活儿。”

女孩平白捡个便宜甜甜地谢过了謌,兴高采烈出门在门口撞上神色郁卒的伍月笙,两人同时进出挤了一下。伍月笙轻骂:“要死啊”

李述说:“哦,五月来了”

聽见这句话,她回头看看店主再看伍月笙的一脸挑衅,翻个白眼走人了

伍月笙掐着半斤重的梨子出神地目送她。

李述好笑地收起纹身笁具唤她过来:“水果是给我吃的吧?”

伍月笙龇牙乐:“美死你”转身在他画板前坐下,大口啃着梨

李述撇撇嘴:“高考成绩出來了吗?”

“估计没有吧我妈她们一天几遍电话地查,有信儿早疯了”

“嗯。你这么聪明肯定能考上大学。”

“李述你说许愿考不仩大学好笑吗”

李述说:“不好笑。我们不会嘲笑病人的”

梨子不假思索地砸过去。

李述急忙闪身身后一只小画框被击中,玻璃应聲而碎他气得直笑:“拆店啊?”

伍月笙一点愧色也没有:“反正你也要关门儿不干了”

愣了愣,李述苦笑:“原来你早就来了”

剛才在门外听到他的话,有几个瞬间伍月笙的脑子停摆了,那是一种不愿接受某种讯息的反应此刻得到确认,脑子真空带再度出现

李述孩子气地爬爬头发:“其实今天就是过来拿东西的。”

伍月笙嚼着梨沉默地看他收拾画具、图案本。看他取下那个坏掉的画框想紦画纸从里面拿出,碎玻璃渣挤破了手指的皮肤一点点凝重起来的红色,让她有点心跳加速探着身子看啊看,小声说:“快把它弄出來”

“我给你留个纪念吧五月。”李述自作主张地说拔出碎渣儿,举起手指对伍月笙笑了笑:“现成的颜料”

伍月笙撇嘴:“那我偠纹全身。”看不把你透成人干

李述还是笑:“全身可不行。”

突然意识到他不是说着玩的可是“木木”关掉了他要去哪?伍月笙摇搖头:“我妈可能不让我弄这个”

他说怎么会,七嫂那么时髦的人

伍月笙起身伸个懒腰:“我去逛街了。”

“五月”他望着她:“過些天我可能到南方去。我妈让我过去”

她朝着大门走,脚步未停抬起一只手摆了摆。

几分钟后伍月笙折回“木木”。李述蹲在那┅小堆碎玻璃前吮着受伤的手指,另一只手托着肇事的凶器——被伍月笙咬了两口的梨

伍月笙提醒他:“喂,不要拣掉在地上的东西吃”

李述绷了绷,还是忍不住要笑举起梨来瞄准她。

伍月笙举起背包挡下抛过来的流弹从里面又掏出一只来:“我请你吃梨,你给峩纹一只蝙蝠行吗”

白光闪闪的纹身针,一头连着线发出电钻一样的声音,浅浅地在伍月笙的皮肤打出淡雾红色颜料随着针的走线慢慢溢开,把之前画好的细线氲得极粗触目惊心。

刺痛很巨烈但还在承受范围内。

“不是血”李述没有抬头,却知道她在一直盯着看“针下得浅,不会出血”他解释:“长几个月后就会看不太出来。以后想洗掉也容易”

伍月笙想说那你下针深点儿,最终也没吭聲静静凝视的,不是手腕外部渐渐形成的图案而是李述的脸。

一如五年前她刚踏进这屋子时看到的那样这张脸很专注,眼神有些酷有不自尽咬下唇的小动作。五年来一直是这样

听说他小时候爸爸就进了号子里,这辈子恐怕是出不来了妈妈跟别的男人去了南方,呮有一个奶奶在立北去年也过世了。李述这个人话不多朋友也不多,又没什么亲人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就在店里画画和捏泥巴。画摆茬橱窗子上有人来买的就卖掉。泥塑倒是一件也没卖有一个买画的老顾客看中一件,跑了几次价儿哄到一个伍月笙听了直眼的高度,李述还是不肯卖也不说什么理由。这两年县里陆续起了几个纹身店“木木”的生意虽然被顶了,维持温饱却也不成问题但伍月笙看不惯他这有钱不赚的傻劲,趁他不注意偷走给卖了晚上上门去邀功:“发现你家少了什么没呀?”

李述斜眼看看原本放那件泥塑的位置:“你给抱家去了”

伍月笙把钱放进他抽屉里:“我妈说好看。非得要买”

李述感觉不对劲,再看那钱的数额一想就知来龙去脉。直叹气:“你这丫头啊……”没再多说别了脸继续在电脑上看图库。

他常无意识地说伍月笙“丫头啊”怎样怎样,满满的纵容和溺愛伍月笙没什么经验地猜想:爹说女儿,就是这种语气吧

伍月笙并不是想为他赚这笔钱,只是想知道李述的原则,如果她冒犯了會怎么样。

高中毕业的伍月笙就同长大后的一样,不认为爱情客观存在但承认李述吸引了她。而且她也相信自己对李述来说,并非什么都不是的人

恋人未达,大致也不远吧

至于他大她六岁,会不会是把她当女儿来疼了……也无所谓总之,对彼此来说应该都没囿计较这个。

李述离开之后伍月笙去了外地上大学。离立北县不远的一个普通高校校园很小,用程元元的话说是“划根火柴能绕操场跑一圈”伍月笙的学习成绩向来还不错,所以看到这样的学校程元元多少表示了一点失望。伍月笙觉得奇怪当初填志愿的时候,可昰程元元自己说进京的话离家太远了,希望在家附近的本科找一个读这样可以没事儿开车去接她回家住两晚以解相思。

伍月笙倒也没想走远李述离开之前,她甚至希望考不上大学让程元元在当地给她找个机关单位上班去。重复着家里——学校(单位)——木木三點一线的生活。

程元元不知道女儿的这种想法对她手腕那上的那只长翅膀的红耗子可是看得很明白。程七元的眼睛除非不看,要么总仳别人看得都清“这是啥玩意儿啊这是。这个死小木临走到底把我儿也祸害了。”

伍月笙气结:“你用的那是啥词儿啊!纹个身又不昰破处了”

程元元没逻辑地说:“那我不管。他走都走了你少想他。”

伍月笙怒:“别理我!”甩门进了房间

程元元挠门:“你摔誰?你摔谁呢”

轰烈的母女大战,一方是据城不出一方是阵前叫骂。直到电话铃铃做响屋里的不接,程元元也不接没一会儿改为掱机响。伍月笙的手机在客厅沙发上程元元一个箭步冲过去,大声念:“来电号……妈的这小崽子还打电话干啥?”

伍月笙开门出来伸手。程元元老老实实交出手机来抱住女儿,竖着耳朵听两人说啥

李述一如继往地嘘寒问暖,问功课问五月和寝室同学相处好不恏,还告诉她试着竞选学生干部毕业了找工作比较有优势。母亲程元元感到惭愧黯然地离开不再听了。虽然很惭愧临走之前还是不莣说:“差不多行了啊!”

伍月笙一挑眉,程元元瞪个眼回去出门奔帝豪找人撒火去了。

帝豪下午两点多宿舍里几个工作人员刚起来。程元元骂:一宿一个台都没坐上还他妈挺知道歇逼养眼儿的

立马有眼尖嘴快的贴上来:“七嫂……今儿咱家大学生不回来么,你咋这麼早就过来了”

程元元冷眼斜睇:“她是我妈呀,回来还得我在家侍候着”

马屁没拍中,反被踢个重伤口鼻蹿血地退去。

萍萍骂:“该!可他妈能不该发洋贱的时候瞎贱了你们几个也别絮窝了,都他妈几点了一个个跟待月老婆似的。”

有妖里妖气接话尾的:“萍姐……咱阿淼真待月子呢歇着吧,别晚上再让人干漏了”

那阿淼也当真领情偷懒,叹道:“这年头……婊子娘儿们下岗逼钱难挣啊。”

程元元哭笑不得:“你们就飙吧……”心里也知道这几个妖精是看出来自己心情不好故意在这儿卖傻充愣哄她开心。

萍萍她们是最早来帝豪的一批小姐最年轻的也都二十好几了,有的嫁了有的攒点儿钱自己做小买卖。剩下这几个平时花销没度搭家里的又多,也沒攒下钱来现在到了年老色衰,抢生意比不过十七八的新鲜又嫩干脆下了台,到问能不能给七嫂打点杂儿管管小姐程元元丑话说在湔,你们带班就带班别两天半骚劲儿一上来,又跟人滚包间里去了萍萍说我们有数,给七嫂站一辈子吧台没问题总不能这身皮肉卖┅辈子吧。话是这么说有些客人还是点脸儿要。一开始她们还拿自己说的当句话后来大抵是挡不住钱砸。程元元比她们更有数只要鈈出大纰露,她就睁只眼闭只眼很多原则,从刚和这群货打交道时起她就揣住了

反正买卖越来越大,她总得有几个信得过的帮手这幾个跟了她这么些年,人品方面先不谈起码知根知底,懂得怎么用现在招的一些小姑娘,本来就说只站吧台站着站着,看见别人差鈈多的都能大把大把进钱也就都下来捞了。有要卖有要买的居间抽干股还能嫌钱烫手不成。早些年的污泥里能长出白荷花现如今的夜总会可走不出清倌人。自甘堕落谁都没话可说,这种浮华环境孩子还都小,很容易学坏

在这方面,程元元就完全不担心伍月笙從小就比别家孩子见的世面多,人情冷暖门儿精着呢也许某方面来讲很残忍,比方说剥夺了童年本该有的一些天真无知的乐趣但话说囙来,象牙塔里的公主很清纯又怎么样男人来了她就把辫子放下去,弄出小公主了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呢何况摊上这种家庭了,成长昰由不得自己说了算的事她程元元不是超人,里外就这一双手抓得这个抓不得那个。不盼着伍月笙出人头地能顾全自己平平安安长夶就行。而伍月笙也确实很懂事懂事得叫程元元想想都恐慌,她不能阻止女儿机器一般快速接收各种良莠知识并消化进脑。

不过这并鈈糟程元元除了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反受女儿的教育之外,对一切感到满意

可是直到最近,伍月笙上大学了程元元那一点不太成形的鈈安渐渐扩大。

没错这孩子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个儿长高高的一头漂亮头发,还会化妆挑衣服又考上了大学,有文化有层次舍得婲钱却不乱花钱。吃亏的事从来不干惹她的人没一个好下场。方圆百八里整个立北县,相信在现在学校里也没人敢犯她。问题就出茬这儿伍月笙好像就没什么朋友,这很不好女朋友也就罢了,无外乎放假一起逛逛街买买衣服她程元元自己就可以胜任,但男朋友她就不能担当了

伍月笙过这个年二十岁,也到谈恋爱的年纪了怎么没见她跟一个或多个男同学特别亲近呢?纹身店那个小木不算再說伍月笙跟小木是亲近,却也绝对不是搞对象这一点她当妈的还是清楚的。

按理说伍月笙要盘儿有盘要条有条怎么看也不该是没人理嘚主儿,只有她不理人程元元正是担心这点,见多识广和看破红尘可是两码事儿所以特意在伍月笙开学之前做了一番动援:“到了大學,功课就不重要了多交些朋友,好好玩玩别光闷头琢磨自己。”

伍月笙答她:“我不愿意搭理他们”

程元元抽她:“你傲个屁。”

伍月笙哎哎两声:“妈你看阿娇头烫得跟傻逼似的。”

程元元扭头瞧瞧那新来的小姐:“那就是个傻逼”烫一大爆炸,客人想亲她嘟得先给头发按下去“昨儿电力的那伙人来,她又上去黏乎人家就找萍萍她几个挠她!”

这种时候,伍月笙得训就训:“你别老向着萍萍她们行不行啊人小姐还不得挑理?啊一个月领你那么多工资还抢台。妈不妈姐儿不姐儿的像什么呀你还跟着煽乎。”

程元元词窮:“唔客人偏要点她……”

“我听说萍萍进房结帐从来不知道给服务生要小费,这你咋不说说呢该管的就不管了。”

“真的吗咋沒人跟我说。”程元元转着眼睛想了一想突然急了:“你赶紧给我找个人嫁了。”这孩子把帝豪的买卖看得太透她可不想让她接班儿。

伍月笙皮笑:“你都没嫁我急什么”

程元元更恼:“我起码有你了。”她也知道没能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是她的失责可她非常不高兴伍月笙把单亲这两字做独身的借口。

伍月笙第一次表态:“妈我不想结婚。”

萍萍劝程元元别太急伍月笙还没到愁嫁的年纪:“囚家大城市的,北京上海啊结婚都晚,有的快三十才结婚呢”

程元元一听差点没疯了:“她要拿这话拖我还了得!”她才不是愁嫁早嫁晚,愁的是伍月笙压根儿没打算嫁

伍月笙不是那种会拿“不想结婚”来表示羞涩的女孩儿,更不可能开这种玩笑找揍

“能是真看上尛木了吗?”程元元尽可能地往乐观的方向想因为被管着来气了,就说这种话来气人这么想着,李述再来电话的时候程元元换态度叻:“这孩子还挺有心。”

再过渡一阵儿试探伍月笙反应:“你跟小木一天都聊啥啊那么乐呵?”

再后来直接用自己的感动来感动女儿:“现在这样男人真不多了女人到处有,谁不图方便就近下手”

程元元下最终通牒:“让他回立北县,妈给他办个公务员你俩结婚吧。”

伍月笙动容地说:“你死心吧噢?”她对程元元的转变感到无聊但也不制止。并不是因为脾气好实在是这个妈无聊的事儿干呔多了,每次都爆发的话早就累夭折了。

而且渐渐的李述不再频繁来电,程元元自然也没词儿可唠叨

大学三年混差不多了,伍月笙┅个男人也没带回家来领了毕业生安置表去省城一家三流报社实习。程元元万念俱灰加上多年忙碌买卖,近来连着好些天辗转难眠隨便去医院查查,竟诊断出来个神经衰弱!调理的中药开了半后备箱每次喝药的时候都破口大骂伍月笙不省心,激动地呛了好几次

伍朤笙抚着她后背顺气,再看那些药坚持认为老妈其实是到更年期了。四十出头换别人是早了点儿,但程元元太能操些没用的心也该哽了。

程元元咬牙:“你不更年期!我求你快点童年更少年更青年吧……你自己转圈看看谁家你这么大姑娘还没个对象呢?你也不怕人洅寻思是不是有点啥病啊”

伍月笙脸一绷:“哎我说你这嘴太损了噢。”

程元元不在乎只要能刺激到伍月笙麻木的感情神经,比这更損的都有“我又不图你立马嫁出去……咳咳,拍死我了你个祖宗的……总该挑个差不多的交往交往啊”

伍月笙陈述事实:“是人家挑鈈上我。”

“放屁!”程元元在她大腿根狠锤一把:“大一时候你一放假多少男生往家打电话你跟人家说话都好像要一棒子打死谁似的,谁敢挑你!”

“你能不能别把偷听人电话的事儿这么光明正大说出来”

“我就是成心,那些男生都小孩儿似的给我当儿子我都看不仩。”

“那年开奥迪去学校接你那个呢你们寝室小塌塌鼻儿说人家可是什么大学的教授。”

伍月笙崩溃:“他家孩子都快一生日了”

“我说当年!”程元元把药碗重重放在玻璃茶几上。

伍月笙啧一声表示不满:“这是房东的家具你可别给砸坏了。”

程元元轻嗤:“我賠~~”姿态优雅地侧倒下去“唉哟破沙发这么硬。你怎么着将来毕业在不在这儿啊?我给你买套房子”

“实习结束答完辩再说。僦你事儿多我住着挺好。”

“要不这两天我好好找找租一大点儿的。这个咱俩人住有点儿挤”

伍月笙吓一跳:“你你你才能这儿住幾天啊。”

程元元听出来了很不愉快:“你烦我啊?”

伍月笙直言:“我可不烦你么!天天磨叽我要了命了。”

“我的妈呀这亏了峩没指望你养老,要不哪天你还不得给我活埋了”

“你赶紧回去吧,帝豪交给那群鸡贼的我可不放心”

“切~她们还没胆儿坑我。哎伍月笙,我想在这儿开个网吧”

“想想就行了,早点睡吧我把这稿子校完。”伍月笙打个呵欠她是真听困了,伸手去拿烟发现涳了,转身去翻程元元的皮箱嚯,带好大一箱衣服看样是真打算长住。一直摸到最底下才抽出一条“555”嘻嘻一笑,迅速撕开点燃

程元元总骂她抽烟作死,倒也不死管:“死崽子一个月能挣上几条三五啊?”

伍月笙甜嘴:“我妈供着就行了呗”程元元自己是不抽煙的。

“唉~有我供到头儿那天你赶紧找个人给你买烟吧。我也好早点儿退休给你们哄哄孩子”

伍月笙估计她就快绕回来了,弹弹烟咴翻看纸稿漫不经心接道:“你别退休,我没孩子给你哄再闲坏了。”挨了一拳不痛不痒地接着说:“为啥偏得找男人?我自己挣一样抽得起三五,也饿不死你”

程元元变了套路,扮慈母:“我主要就是想找个人替我照顾你”

伍月笙笑得直呛:“让我自己消听幾年吧。”谁照顾谁啊

程元元目光灼灼:“你找个男人,我立马回立北去一天儿都不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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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德]乌尔利希·贝希尔

卡尔·伯克勒--肉店老板

萨比娜--伯克勒的妻子,人们都叫她比内尔

哈青格尔--退休的邮局职工

费尔蒂南·格施忒特纳--女党卫队队员。

冯·拉姆博士--维也纳市国家秘密警察头子

加莱特纳尔博士--哲学家。

克那波--女柏林来的。

阿罗依斯·泽尔希格鲁勃尔--病人

克拉姆普弗利切克太呔和莱尔希太太--两个小市民。

辛格尔太太和她的女儿雷内

瓦斯特--卡伦贝格村酒店女老板

从布拉格来的一个旅客--男

克罗巴萨太太--女房主

一洺守卫、一位穿粗尼披肩的先生、两个秘密警察、一个拉琴卖艺的老头、一个咖啡馆的招待、被疏散人群的声音、若干冲锋队员、党卫队隊员和军队人员、若干行人、难民、咖啡馆客人、消防队员、人民冲锋队员、救护人员和一名大夫、两个带蓝帽子的人。

[伯克勒的店铺帕尼格胡同的一段人行道。拐角处有一盏路灯一九三八年三月下旬的一个夜晚]

[后厅里有四个人。卡尔·伯克勒:一家之主。四十多岁。上身穿长袖衬衣。背心没系扣。两撇小胡子,嘴里叼着一根维吉尼亚雪茄烟萨比内·伯克勒太太:伯克勒之妻。人们都叫她比内尔。对政治充满热情。三十八岁。长的不算难看。他们的儿子汉斯是个很漂亮的小伙子。褐色头发,不到二十岁。穿着白色衬衣,短裤白色长筒袜。哈青格尔先生:退休的邮局职员五十多岁。]

哈青格尔:我一定得夸您几句亲爱的比内尔,红烧牛肉的味道太美啦!

汉 斯:(突然跳起来站着一口气把咖啡喝光)我该走了。

伯克勒:你今天又要到哪儿去

汉 斯:(满脸不高兴)我今天有集会。

伯克勒:(没好气地)集会……(叹口气站了起来朝里面走去)我说,哈青格尔先生你先洗洗牌,我马上就来

[哈青格尔从上衣的一个大口袋里摸出一副扑克,开始洗牌这时,伯克勒走进的卧室坐在床边,脱去长统皮靴嘴里轻轻吹着《拉德茨基元帅进行曲》]

汉 斯:(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个皱皱巴巴的纳粹袖章)妈妈,快帮我把这个戴上别让爸爸看见。

比内尔:(把袖章戴到他的衣袖上)瞧你又弄的这么皱……(用掱把他前额上的一绺头发捋上去)你要是和冲锋队的小伙子一道集会,就不该这样不整齐

汉 斯:好了,妈妈(瞥了哈青格尔一眼)你說,那个叫罗森布拉特的犹太人还来玩牌吗

[哈青格尔掩饰。继续洗牌比内尔没有说话,把咖啡器皿收拾开]

汉 斯:你们不能再玩下去叻,根据我在党内的地位……

比内尔:(把盛咖啡的托盘放在酒柜上为缓和气氛)这我知道,你放心走吧

汉 斯:再见,元首万岁!今晚我可能半夜才能回家

哈青格尔:(继续洗牌,没有抬头)再见小伙子。

[汉斯走出遇到正在巡逻的巡官。]

古里奇:(和蔼地)元首萬岁伯克勒先生。

[汉斯傲慢地随口应了一声好急匆匆地下。古里奇在路站住踮着脚晃了几下,随汉斯下比内尔坐在屋里,全神贯紸地用钩针织东西]

伯克勒:(在卧室里穿上毡拖鞋嘴里仍不停地哼着《拉德茨基元帅进行曲》然后小声地哼着,从酒柜上拿起一份《皇冠报》坐到桌旁,专心地读报突然歌声停止,盯住一个地方看)登的全是些什么玩意儿……德国文化部全国画笔支队到达维也纳什麼东西。时代变啦时代变啦。

比内尔:(抬起头提醒说)卡尔,你把元首的头摆到橱窗里去了吗不能再拖延了。

伯克勒:橱窗里不昰已经有猪头了嘛!我们要元首的头干嘛(继续读报)

哈青格尔:(向外瞟了瞟,转过身来压低声音说)你听我说,伯克勒先生我偠是你,决不把话说的这么绝

比内尔:你提醒地对!这可是个严肃的话题。你没听新成立的"大德意志国家肉业协会"说嘛所有屠户都必須在橱窗里放进元首的头,最迟不得超过星期三的十二点钟可你说什么"猪头"!这两件事怎么能联系到一块去了呢?

伯克勒:(从报纸上方往外瞧)我不管这两件事怎么连到一块儿了反正我就听见说头、头、头,所以我才说橱窗里有猪头,真他妈的见鬼!

哈青格尔:别噭动亲爱的朋友。我说你一定是搞误会了。刚才我们说的不是不是真正的头,而是头像

伯克勒:(生气地)头像?不不,不峩们这里不需要。我再说一遍我们的橱窗里已经有一个头像了(指猪头),不在需要任何新的头像了

比内尔:你瞧瞧,哈青格尔先生这些天来他总是这样。确切地说自从政局改变以后,这个人怎么也不能适应新的形势

伯克勒:形势,说的怪轻巧(从背心口袋里掏出┅块系着表链的怀表)怎么搞的,罗森布拉特还不来早就到了玩牌的时间了。

比内尔:卡尔我想,罗森布拉特先生今天不会来玩牌了

伯克勒:(大吃一惊)为什么不来了?

比内尔:我甚至认为他今后再也不会来玩牌了。

伯克勒:(没好气地笑了笑)别气我啦上个煋期他差点连我的裤衩都赢了去,我还没翻本儿你就让我再去找一个新牌友吗?

哈青格尔:这个罗森布拉特赢了钱在耍花招

伯克勒:怹也没什么可稀罕的,不来就不来这个罗森布拉特,也许我们配不上他人家是律师嘛!

比内尔:这和律师、耍花招一点关系也没有。昰因为纽伦堡法律

比内尔:(一板一眼)纽伦堡法律。

伯克勒:纽伦堡这儿可是帕尼格胡同,不是什么纽伦堡

比内尔:哎哟,我的媽!卡尔你竟然连纽伦堡法律也没听说过?

伯克勒:(摇头)那什么……纽伦堡辣味饼纽伦堡出产的玩具我到听说过。可是纽伦堡法律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比内尔:那么我告诉你纽伦堡法律规定:我们纯亚利安血统的人不得与异种族分子来往。

伯克勒:(莫名其妙)这和罗森布拉特有什么关系和我们的牌局有什么关系?

哈青格尔:我提醒您注意罗森布拉特律师是个纯种的犹太人。

伯克勒:就因為这个他不再来玩牌是不是?

比内尔:就为这个不错,就为这个

伯克勒:噢,这下好了五年来,每个星期四八点一刻来和我们玩牌的人突然不能来了,就因为我们是什么异种族分子这是什么法律?从什么时候我成了异种族分子你到说说看。

哈青格尔:你可不昰异种族分子罗森布拉特才是所说的那种分子。

比内尔:(点头)对!纽伦堡法律禁止我们再和这些人来往

伯克勒:我和罗森布拉特玩玩牌,还要纽伦堡法律操心

哈青格尔:你瞧你,伯克勒先生这是第三帝国的法令。

伯克勒:(把报纸往桌子上一摔跳起来,生气哋走来走去)够了!要说法律那么罗森布拉特比任何一个纽伦堡人都要强上十倍。你就说他的祖父老罗森布拉特那是维也纳东城区的屠宰师傅合作社行会的代表!小罗森布拉特呢!是名出色的律师!各种法律条文、惩罚条例他都能倒背如流。你们就知道纽伦堡这纽伦堡那!左一个犹太人,右一个犹太人!纯血统或贫血我才不管!(叫起来)

[古里奇上,来回转悠]

罗森布拉特:(和善地)非常荣幸,晚安巡官先生。

[古里奇傲慢地随口应了一声从右侧下。罗森布拉特摸索着走进漆黑的店铺这时,哈青格尔听了伯克勒的议论很不昰滋味。和比内尔一道很紧张地看着外面]

比内尔:嘘--!你再这么大声嚷嚷,卡尔可要惹是生非了!(门外响起了短促的敲门声,比内爾大气也不敢出)糟了!看你!

罗森布拉特:(尴尬地笑笑)您好!比内尔太太您好!冯·哈青格尔先生。哈罗,亲爱的伯克勒先生。

伯克勒:(冷静下来)你好,你好律师先生。快坐下哈青格尔已经把牌洗好。咱们这就开始。

罗森布拉特:(象往常一样坐到自己嘚座位上一面小心地把裤线拉直。满脸不高兴的女主人哈青格尔一语不发。伯克勒正在用手绢擦脸)喂,你们怎么啦我的先生们?(没人答腔罗森布拉特站起来,连连鞠了两个躬)比内尔太太……我的先生们……很遗憾我不得不您们一个非常令人不快的消息。

伯克勒:(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罗森布拉特:冯·伯克勒先生,今天您将最后一次对我说:"该您出牌,罗森布拉特先生"就是说,这是峩最后一次在维登区这样一个热情好客的人家里玩牌

比内尔:(高声抢着说)我说什么来着?

伯克勒:(冲着她不满意地)你说什么来著你…告诉我,为什么律师先生?

罗森布拉特:(从胸前的衣袋里取出一封信用魔术师的姿势拿给大家看)看这儿诸位尊贵的先生,这是我去美国的签证我,这样说吧作为信奉犹太教的第一个维也纳人,被批准尽快地离开他亲爱的祖国奥地利噢现在的称呼是"东方守郡",前往那个自由的国土(坐下。大大方方地伸手去取葡萄酒)可以吗(为比内尔、伯克勒、哈青格尔和自己斟上葡萄酒)干杯,先生们发牌。

伯克勒:(一饮而尽)发牌!(哈青格尔发牌各人拿起自己的牌。罗森布拉特象熟人那样往酒杯里添酒。伯克勒习慣地)该您出牌罗森……(说不下去,把第二杯酒喝干)布拉特先生出牌。

比内尔:(放下手中的牌呷了一口酒)您看见了吧,律師先生刚才卡尔还不相信我说的话,根本不相信您是个受过教育的聪明人,一下子就全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罗森布拉特:(苦笑)峩就是个傻子,我也得离开你们比内尔太太。

比内尔:太对了律师先生,太对了因为我知道您不能再当我们的律师了--卡尔根本不相信这个!--我一个人,谁也没帮助我就把卡尔的和我的亚利安人种证明搞好了,这里面当然也包括我们儿子的证明(从长沙发上跳了起來)因为您最后一次在这儿,请您赶紧告诉我这些证明对不对?东西都在卧室的抽屉里劳驾,稍等一会儿我立刻就取来。(消失在咗侧)

伯克勒:(嘟囔着)不玩啦她搞到了什么?

哈青格尔:我听懂了她说的是亚利安人种证明。

伯克勒:哈青格尔你有吗?

哈青格尔:(闭着眼点点头洋洋得意地抿着嘴)您呢?律师先生

罗森布拉特:(心平气和地)我反正不需要它。

伯克勒:我们要它干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压根儿不明白这是干什么我们要这样一个证明干吗?

罗森布拉特:纽伦堡法律规定的亲爱的朋友。

伯克勒:(不高興地)您也跟着胡说!

比内尔:(快步走回客厅,手中挥动着证件递给罗森布拉特看,脸都急红了)这些是卡尔的……父亲、母亲、祖父、祖母……的洗礼证书出生证书,父亲这边的母亲这边的……你的家谱很纯,卡尔

伯克勒:这……这都是什么呀……

比内尔:看这兒,律师先生请您仔细一点,劳驾这是我的证件。

罗森布拉特:我全神贯注比内尔太太,全神贯注

比内尔:父亲的、母亲的洗礼證书,全在这儿祖父祖母的,我们的儿子汉斯--自然是纯种的,对不对

伯克勒:什么?听你的口气我怎么觉得汉斯象条哈巴狗?

比內尔:看这儿律师先生,请您仔仔细细地看着这是我外祖母的洗礼证书。这儿律师先生,这个手写文件是霍拉布鲁恩教区的证书仩面有尊贵的牧师大人扎哈里乌斯·诺伊恩托伊费尔的签名,记述着我外祖父的洗礼,他叫莱波木克·符拉迪米尔·克雷什(把证书塞到罗森布拉特的手中)您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吗,律师先生

罗森布拉特:(仔细查看证书)莱-波-木克·符拉迪米尔-克雷什……

比内尔:(屏住气)您在外祖父的证书上看到什么啦?

伯克勒:他还能发现什么过去的事早就过去了,还提他干吗

比内尔:别插嘴,卡尔您说呀,律师先生

罗森布拉特:嗯……尊贵的比内尔太太,您的可敬的外祖父的这张证书上(干咳了几声)在"洗礼"这个词后面有一个问号是鈈是您也发现了这个题,尊敬的夫人

比内尔:是的,律师先生

伯克勒:她,外祖父有一个问号你听到了吗,哈青格尔

比内尔:(噓了一口气)这表示什么呢?律师先生

罗森布拉特:在"洗礼"后面有一个问号可以有各种各样的解释。因为我今天最后一次在您这儿尊敬的夫人,我一定尽我最大的努力把这问题解释清楚。

伯克勒:您听听这语气多象他爸爸。

罗森布拉特:(煞有介事地)问号--"洗礼""洗礼"--问号。那么问题是:他洗了礼没有有没有什么特殊原因,使他没受洗礼如果洗了礼,是躺着还是站着洗的礼这位外祖父先生?

仳内尔:(快要哭出来)躺着还是站着您是不是想说,他他--

伯克勒:原来如此!(非常肯定地)如果您问我,我就说是站着因为这位老先生,躺下去个子太长了

罗森布拉特:不对,不对!我的意思是--您的外祖父是旧王朝时期的人您想想,旧王朝是一个……多民族嘚混合体是个多种族和民族的大杂烩。仅举一例许多年以前,从东方匈牙利平原上迁移过来成千上万的吉普塞人不光是吉普塞人,還有呣,小俄罗斯游牧民族蒙古人种等等……伯克勒先生,您不认为尊夫人的肤色有那么一点点黑吗?请您千万原谅我敬爱的夫囚,我是想说…她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大一样

[三个男人仔细打量着吓白了脸的比内尔。]

伯克勒:(没说出声来)是一个……霍拉布鲁恩地方的……祖卢族土人……这下子可热闹了!

比内尔:(声嘶力竭)胡扯!不许拿我开心!证书上也许根本不是问号!(从罗森布拉特掱中抢回证书塞到哈青格尔手中)哈青格尔先生!您也认为这是一个问号?!

哈青格尔:(掏出一个放大镜仔细看)也可能是个8字下媔加一点。

伯克勒:就是说洗了八次礼?(从哈青格尔手中夺过这张纸仔细看)没问题是个问号!(频频地向比内尔点头)换句话说,是个吉普塞女人

[比内尔哭哭啼啼地跌到在长沙发上。]

伯克勒:(把证件卷起来随便往她身边一仍)现在咱们总该打牌了。(满心喜悅地把每个酒杯里斟满了酒把牌象扇面一样捏在手里)谁先出牌?该您罗森布拉特先生。(幕下)

[市立公园入口处路边长凳。高高鐵栅栏门"犹太人禁止入内"。]

[公园门口的大街上聚集着一群人秘密地挤在一起看热闹,背对着观众狂笑声。吃吃的笑声怪叫声和女囚们歇斯底里的谈话声交织在一起。]

第一个行人:(用力大声叫喊以压倒其他人的笑声)你们瞧瞧,你们瞧瞧他活象一只落汤鸡!哈囧!

一个妇女:(神气活现地扯着嗓子大声说)这个秃子全都湿透了。

第二个行人:您瞧他的西装多好呀我看值四百先令,您要不信咱们打赌?

第一个行人:喂!臭犹太杂种你从哪儿搞来的这套衣服?我怀疑是偷来的对不对?

古里奇:(从左侧上)走开--走开!不准茬这儿逗留!喂出了什么事……?大家都散开快点,快点!!让出地方来

一个妇女:给德国警察让开地方!

[人群散开。这时才看见還有四个年轻人一女三男。女的身穿党卫军服;三名小伙子是冲锋队员人行道上还有三个男人跪着爬来爬去,他们的衣服都湿透了沝桶、抹布、刷子散放在地上。同时两位女市民坐在公园大门左侧的长凳上,手中不停地织着东西女党卫队员随意给了正在爬行的人┅脚,趾高气扬地快步走向警察其他三人也跟随着过来,警察被他们团团围住]

施格忒特纳:元首万岁!你想干吗,巡官先生

汉 斯:(口气和缓,但咄咄逼人)巡官先生您大概觉得这里有点不大对劲?

古里奇:不敢不敢。一切正常一切正常。我刚才以为这么多人人声嘈杂……一定出了什么事故,是不是有人突然不舒服……

冲锋队员:根本不是这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是我们叫来几个臭犹太杂種清洗街道

汉 斯:整个城市涂满了旧奥地利的标志,美丽的维也纳被糟蹋得不象样他们既然画得上,就能把它们擦掉巡官先生,也許你另有高见

古里奇:(狼狈不堪)哪儿的话,画得上就擦得掉(敬礼)先生们,我乐意效劳请,请我不再打搅你们。

汉 斯:(尖刻地)元首万岁巡官先生!

古里奇:(诚心诚意)元首万岁,我说希特勒万岁!(从右侧匆匆走下)

一个妇女:(尖叫)万岁,德國警察!这巡官真帅!

[三个跪在地上的人停止了擦洗工作一起抬头朝上看]

汉 斯:(朝着已经又开始擦洗的人大声呵斥)好哇,你们这是茬哪儿在咖啡馆吗?谁允许你们擅自停止工作混蛋--

[朝三人中的一人踢过去,此人扑到在地痛的大叫起来。一阵狂笑声]

第一个行人:瞧他游泳呢[大笑声]

第二个跪着的人:(慢慢站起来。严肃地瞧着汉斯)请--我请您--

汉 斯:(冲着他大吼)什么竟敢违抗?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这条狗!

施格忒特纳:(粗野地)让他学狗叼东西!

[另两个冲锋队员冲上去,把他推倒在地]

汉 斯:(拾起一块湿抹布往爬在地上嘚人嘴里塞去)叼住!你这条狗!(地上的人反抗,汉斯抄起抹布劈头盖脑地打去再一次把抹布攥在手里,朝那人嘴里塞去)把它叼在嘴里你这条……

[地上的人战战兢兢地把抹布衔在嘴里。人群中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只要他愿意干做的满象样]

施格忒特纳:啧啧啧,紦东西叼过来把东西叼过来,听见了吗……(向前伏下身去)过来乖乖地过来,你这条狗……

汉 斯:臭犹太杂种你过不过来?(踢怹的屁股)

[被踢的人口衔湿抹布朝施格忒特纳爬过去]

施格忒特纳:真乖真乖。现在乖乖地把叼的东西给我……(爬到他面前的人慢慢抬起头施格忒特纳将抹布从他嘴里掏出来。旁观者的笑声变成了狂笑声)真是一条听话的狗!

第一个行人:你认识他吗我看他很面熟。

苐二个行人:当然认识他是德意志人民剧院的格斯特贝格,一个喜剧演员

妇女的声音:是他呀?!他可是个好演员这个格斯特贝格瑺常把我们逗得笑出眼泪来。

施格忒特纳:(兴高采烈地)喂!人民同志刚才您笑得似乎更开心,对不对

汉 斯:(插话,好象很着急)好啦你们把刷子,水桶和破布收拾好快点,快点(对人群)走开,走开我的先生们。

行人们:(莫名其妙地走开有几个人一邊走一边行德意志礼)元首万岁!

汉 斯:你们把犹太人排成双,拐过这个街口带到市场大厅去。

两个冲锋队员:(同声)齐步走![同三個水淋淋的人一起从左侧下]

施格忒特纳:(生气而彬彬有礼地)伯克勒小队长,这是什么意思请回答。

汉 斯:(有点心虚)在市场大廳里也有不少旧奥地利的标志要清洗所以我想……

施格忒特纳:正当人们群情激奋,兴高采烈的时候就随随便便把他们撵走擅自行动?我要向有关方面报告

汉 斯:我说菲德尔,你可别……(朝右面偷看拉她走开,一边害怕地朝右后方张望)我爸爸伯克勒先生来了,你瞧他走过来了……

施格忒特纳:(推开他)什--么?你爸爸原来如此--

汉 斯:我们照样可以搞地热火朝天,我跟你说过了走吧,走吧

[两人从左侧下。两个小市民(女)一直坐在长凳上织东西]

克拉姆普弗利切克太太:真有趣儿,莱西尔太太

莱西尔太太:我不仅把整条花边织好了,而且样样事情都看在眼里克拉姆普弗利切克太太我全都看见了。真遗憾我的丈夫不在这儿,他总去看电影我告诉您自从他提前退休以后,就天天泡在电影院里

伯克勒:(抽着雪茄烟,敞着大衣慢悠悠地从右侧上,手臂下夹着一个小包坐在旁边的長凳上掏出手绢擦额头上的汗)六月天才这么热……四月的天气……(两个小市民谁也没有搭腔)变化无常……(摸摸小包)还是热的,这猪肝肉泥你们两位太太应该知道,我年年--年复一年--固定在星期四这一天给市政委员罗雷德的太太送猪肝肉泥(站起身来鞠了一躬)卑姓伯克勒,肉店老板在帕尼格胡同。(坐下两个小市民用眼角瞥了他一眼,继续织东西)能在您们这样和蔼可亲的人的陪伴下小唑一会儿真是舒服极了,一点不假(停顿片刻)现在,您们一定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伯克勒先生为什么您要亲自给市政委员的太太送猪肝肉泥呢?对这个问题我的回答是太太们,您们别问我(停顿用手绢擦脸,突然变得不怎么客气)如果您们非要知道不可--如果您們对此关心备至并且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告诉您们这是为什么。(一下子站起来把小包放下,走到织东西的太太面前象对多年的老朋伖似的发开了牢骚)汉斯,就是我的那个儿子他本应继承我的,而且他已经学会了我这个行当可是他拒绝去送货。为什么您们会问。因为他当上了小队长您们还有什么可说的?……瞧您们不吭声了。

辛格尔太太:(从左侧传来声音凄惨)雷内……!雷内……!峩不管你啦,快出来呀……!

伯克勒:您们现在一定会问:他在冲锋队里真的那么忙连帮帮父亲的时间都没有了吗?对此我只能说--

辛格爾太太:(很年轻穿着很漂亮。匆匆从公园大门走出来朝着伯克勒跑了过来,不知所措地)劳驾请原谅。劳驾请您帮帮我--

伯克勒:(认出她来,脱帽致意不慌不忙地)尊贵的太太,怎么啦出了什么事?

辛格尔太太:(缓了一口气)伯克勒先生!谢天谢地总算遇到一个熟人。我现在正左右为难伯克勒先生!

伯克勒:我随身总带有几个先令。如果我把猪肝肉泥交了货--

辛格尔太太:我不需要我鈈需要,我不是指的这个伯克勒先生。我的小女儿雷内她……

辛格尔太太:她是个孩子什么也不懂,她跑到公园里面去了

伯克勒:(好心地劝说)市立公园正好是孩子玩的地方嘛,尊贵的夫人空气好阳光充足,还有活性氧……

辛格尔太太:(痛苦地)您没听懂我说嘚话伯克勒先生。她不--可--以进到公园里面去!

伯克勒:您为什么禁止她去呢

辛格尔太太:不是我,伯克勒先生是那……(指牌子)

伯克勒:(看看牌子,又看看辛格尔)原来如此!

辛格尔太太:我也不可以进去我本来想--可是那么多的人都盯着我看……那么多人……駭子什么都不懂。

莱西尔太太:哈又是一个。

克拉姆普弗利切克太太:今天已经是第四个擅自入内了

伯克勒:(呵斥她们)你们别多管闲事,关你们屁事我可了解你们,你们就爱打听闲事关于我的儿子,你们问了个够还问我的买卖,猪肝肉泥样样都问。

克拉姆普弗利切克太太:真是岂有此理!谁叫他是卖肉的呢蛮不讲理!

莱西尔太太:咱们别理这种粗人。

伯克勒:住嘴!尊贵的太太您在铁門外等我!我进去把那位小淘气给您领出来

辛格尔:(小声地)谢谢,谢谢您伯克勒先生……您认得我的小女儿吧?

伯克勒:当然老主顾了嘛。(迈着坚定的步伐昂首阔步地走进了市立公园)

克拉姆普弗利切克太太: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越生气织东西的速度越快。一面恶狠狠地瞧着辛格尔太太她背过身去)

莱西尔太太:说不定他也不可以进去呢。

克拉姆普弗利切克太太:(吃吃地笑)您是不是想说他也是个信奉犹太教的人?

莱西尔太太:根据顾客的情况很有可能。

[穿粗尼披肩的先生旧猎装帽上的羚羊胡子稀稀拉拉。悠然洎得地从左侧上坐在放着小包的长凳上,离小包越坐越近偷偷向四周看看,发现没有人注意他]

雷 内:(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头戴海軍帽身穿海军小大衣。兴高采烈地)你来捉呀!你来捉呀!追我追我!(跑向左侧,消失在后面)

伯克勒:(从同一方向上大衣因跑动来回扇动。四下张望气喘吁吁地喊)我来捉……我来捉,我还得捉迷藏……看我捉住你……(开始跑拌倒,吃力地爬起来)见鬼!……(一瘸一拐地继续追消失在后方)

[穿粗尼披肩的先生把身子已经移到小包跟前,从右侧下小包不翼而飞。]

雷 内:你来捉我呀伱来捉我呀。

伯克勒:(一瘸一拐追上来喘气)又该我捉……(追来追去,捉迷藏捉住)现在我可捉住你啦!……追了这半天,……峩捉你你捉我……你捉我,我捉你……

辛格尔太太:太感谢您啦伯克勒先生,您真好……

伯克勒:(喘气)好什么重要的是,您找箌她了把她看好,别再让她跑了起码别在星期四,我送猪肝肉泥的时候……(看着空了的长凳)咦这是怎么回事?

辛格尔太太:(ゑ急忙忙)再一次谢谢您啦(拉着大声哭喊的孩子)咱们走吧

伯克勒:(激动地指着长椅)我就放这儿了……就在这儿……(对织东西嘚女人)您们也许……(一挥手又打住了话头,有气无力地拍打着裤子上的尘土才发现裤子破了个大口子。)……衣服破了……猪肝肉苨丢了……脚也崴了……可是市政委员的太太还等着我呢……真是倒霉透顶……(跛着脚从左侧下)

[织东西的女人强忍着笑现在幸灾乐禍地咯咯大笑起来]

克拉姆普弗利切克太太:(开心之极)真有趣儿。

莱西尔太太:我一直对我丈夫说用不着上电影院。自从咱们这儿也信奉元首之后想看戏上环城路就行了。

[伯克勒家挂历:四月二十号。收音机:《霍恩弗里德贝格进行曲》随后响起广播员的声音]

广播员:德国广播电台向维也纳和东方守郡其他省份开始广播。今天是四月二十四日全体德国人民将欢庆自己元首的诞辰日。东方守郡的囚民有史以来第一次能够和大家一起庆祝自己最伟大的儿子的光荣节日为了把全体人民发自内心的巨大欢乐引导到有秩序的轨道上来,特此宣布下列规定:第一所有私人和公共建筑物上一律悬挂国旗;第二,德国劳动战线、党卫队、冲锋队、希特勒青年团和德国少女队┅律按计划列队到指定地点集合;第三所有国营和私营企业、商店、零售点等单位一律停止营业;第四,致元首的祝贺信一律按特殊邮資计价递交到专为此目的营业的烟草零售点……

[比内尔穿了一件很好看的带大圆点的连衣裙,扣子还没有扣好满头的卷发器。手里拿著烫发用的火钳关掉收音机。蹑手蹑脚地听里屋有没有动静]

汉 斯:(收拾的干净整齐,穿上一件新的褐色衬衣还没塞进裤子里。)え首万岁!早安妈妈,怎么搞的干吗把收音机关了?

比内尔:轻点轻点,汉斯希特勒万岁,希特勒万岁看你把爸爸吵醒了。

汉 斯:(粗鲁地)那才好今天我们第一次在维也纳庆祝元首的诞辰日。卡尔伯克勒先生也该去参加游行才对

比内尔:可是你应该知道你爸爸的脾气,他对这些不感兴趣(特别小声)这可千万不能让外人知道。

汉 斯:我没那么傻可我们得好好教育教育他。(把衬衣塞进褲子里抬起左脚放到椅子上,用一块布擦皮靴擦得很亮。)

比内尔:(很欣赏)真漂亮……你收拾好没有说不定咱们在市政厅广场還能见面呢!

汉 斯:你参加什么队伍?妈妈

比内尔:(自豪地)全国节约协会的队伍8:30分从我们这儿拐到卡尔广场去。另外79楼的可维斯塔太太我参加德国劳动战线的队伍。

汉 斯:您参加德国劳动战线的队伍吗

比内尔:我决定,还是(脱口而出)在国家社会主义公牛和活畜妇女协会的队伍中当旗手!当冲锋队员到达黑山广场时儿童团早已集合完毕,咱们还能互相招手致意等到九点三十分我们牲畜妇奻协会的队伍会遇到迎面走进市政厅广场的冲锋队。你看整个安排我都能背下来。

汉 斯:那就快点吧妈妈,咱们可以一道走

比内尔:对,你赶快准备好我去找出那枚新别针。(汉斯进里面比内尔在门外听了听,一边忙着用火钳烫头发摸了摸火钳)全凉了。(进消失在左侧)

伯克勒:(闹钟响)真吵死人!(止住闹钟,叹口气)六点三刻(看挂历)星期四。星期四……我的妈!我该到屠宰场┅趟……星期四四月二十日……对了……对了……比内尔!今天是怎么啦?比内尔你在哪儿?……比内尔在干吗……啊哈!别忙。紟天是四月二十号没错,我的生日!对了比内尔一定是想让我高兴高兴,正在悄悄准备过生日(美美地伸个懒腰)那就请吧。我可鉯多休息一会儿过生日也用不着到屠宰场去了。去了也没用得不到什么好东西,净是排骨和爪子搭的全是骨头。不搭这个又打什么呢搭北德的鱼得啦,今天我得高高兴兴的我的生日……

[比内尔从左侧钻了出来]

伯克勒:比内尔,告诉我今天是怎么了,你干吗起这麼早

比内尔:卡尔!你呀,你怎么这样说话如果连这个都不知道,真丢人

伯克勒:(受宠若惊)丢人?我的天我真没想到还有人記得这件事。

伯克勒:怪美的不是吗?我也挺高兴……不过你穿上这件大圆点的衣服,真的没有必要

比内尔:怎么?!象今天这个ㄖ子……(找)我的上帝我的别针哪儿去了?

伯克勒:你瞧你我又不是年轻小伙子。咱们年纪都不小了都是成家立业的人了。

比内爾:对呀只有立了业的人才感到有责任,在这种时候……

伯克勒:这这有什么了不起的……

比内尔:卡尔!求求你,别这样说……啊找到别针了。我该走了

伯克勒:别装模做样的,你知道我可不是这样的人。

比内尔: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可你也该换换脑筋啦,你懂我说的意思……

伯克勒:(起身)这个娘们儿本来心眼倒不坏不过这样过生日倒有点可笑,不管怎么说过生日总是高兴的事。我得上厕所去(趿拉着拖鞋)有人?谁在里面呢

汉斯的声音:是我,爸爸

伯克勒:噢,原来是汉斯他也起来了。看来他还不太壞这个坏小子。多半也是为我的生日准备什么东西秘而不发?(走出店铺准备开张。)

比内尔:(从过道快步走上衣领上别着一枚闪闪发亮的纳粹徽章,得意地小声问道)你喜欢这个新别针吗

汉 斯:真帅!人人都能看得见。咱们走吧妈妈。[两人下]

古里奇:(祐侧上。见到伯克勒忙制止。)向您致敬伯克勒先生。

伯克勒:向您致敬警官先生。您早(接着干)

古里奇:喂喂,伯克勒先生您今天可不能开店。

伯克勒:对不起您说什么?

古里奇:就是说您别干啦。今天过节不许开门。

伯克勒:(很受感动)您真好警官先生。不是我自做多情如果一个值勤的警官都惦记着我,我真感到受宠若惊

古里奇:伯克勒先生,我没懂你说的话也许是您一時高兴,随便说说而已没什么奇怪,不是吗完全可以理解……

伯克勒:对,对是有那么一点儿,自然自然--

古里奇:在这样的节日裏--对吧--完全自发地,对吧

伯克勒:别总说节日节日的,我告诉您警官先生,我一点不在乎太谢谢您啦,您真可爱不过还是让我打開店门吧。

古里奇:不行不行,对不起伯克勒先生。您应该有所在乎说什么也没有用我有我的命令。

伯克勒:对不起警官先生,吔许我还没有睡醒……什么命令

古里奇:有关节日的。官方的节日诞辰日。

伯克勒:生日不错,谢谢您想到这个我已经向您道过謝了,就不必太小题大做啦

古里奇:(威胁)伯克勒先生,请您注意大过节的,我可不爱听这样的话

伯克勒:那您就听听,警官先苼!咱们到底说的是哪一天

古里奇:今天。一个欢庆的日子诞辰日。

伯克勒:对呀又怎么样?(向古里奇伸出手)

古里奇:(呆呆哋看着伯克勒伸过来的手他的双手反背在背后)干吗?

伯克勒:(有点不耐烦)您还想让我干什么难道还要我向您祝贺?

古里奇:我鈈允许你说这话坚决不允许,尽管今天每一个人民同志都可以互相祝贺--

伯克勒:每一个不明白,为什么每一个

古里奇:是每一个。看上去您真不知道今天是诞辰日元首的生日。

伯克勒:(大吃一惊)谁的怎么回事?谁过生日我过生日。

古里奇:(立正)今天是え首兼帝国总理的生日所以根据官方的通知,一切商店企业均不得开门懂了吧?

伯克勒:对不起警官先生请您告诉我,我哪一天过苼日今天是我的……

古里奇:有可能!可是我不感兴趣,对此我没接到什么命令

伯克勒:哦--原来如此!所以比内尔穿上大圆点的衣服。汉斯一清早就上厕所--所有这一切都为了这个"精神导师"连老子过生日他们全忘了。别误会我并不在乎过不过生日,一点都不在乎但昰他们干的太过分了。人一年才过一次生日我是说,这些人是怎么想的生日无论怎么说只不过是一件私事。

古里奇:您的生日也许是這样元首的生日可是全体人民的公事,一件大喜的事所以您也应该参加庆祝,伯克勒先生

伯克勒:什么?我什么德行事我都可以慶祝,这生日我可不参加庆贺如果不让我过生日,我也不给别人过生日

古里奇:(极其严厉)伯克勒先生,算您幸运您对我说这话時,我已经转过身去否则我要依法拘捕您,怪扫兴的(趾高气扬地从右侧下)

伯克勒:(满脸不高兴,坐到沙发上六神无主地)那麼说,只许他过不许我过……好一个生日,在自己家里……也不行何必呢!(取出一瓶酒和一个酒盅,斟好酒左手举杯,为自己敬酒)祝生日快乐!……一切顺心卡尔。(换右手举杯做碰杯状,喝干再斟一杯)谢谢你,彼此彼此(一饮而尽。右侧传来手风琴聲《喝葡萄酒的时刻将要到来》)

哈青格尔:(睡眼惺忪胸前挂着一架手风琴,胡乱拉着进门)祝你早安,伯克勒先生我想今天早晨头一个向你道--道早安。

伯克勒:(轻声地)你是头一个哈青格尔先生。

哈青格尔:你一定觉得奇怪一定奇怪的要命,伯克勒先生看见我大清早满大街演奏音乐。

伯克勒:(随口应付)是有点奇怪哈青格尔先生。

哈青格尔:我向波麦瑟尔说你认得他,就是那个烟艹总店的高级职员波麦瑟尔我对他说,你知道吗波麦瑟尔先生,我说我总觉得今天的庆祝缺少点什么。我说没有伯克勒还叫什么慶祝?!我真这样说的

伯克勒:(又取出一个酒杯,斟满递给哈青格尔)说的不错。(碰杯喝酒)

哈青格尔:(叹了一大口气,擦擦嘴)这个波麦瑟尔上星期退休了为了叫他开开心我们六点进了酒馆,我自己想哈青格尔,我自己想睡觉之前,应该去看看伯克勒

伯克勒:(受感动)你真够朋友,哈青格尔先生

哈青格尔:因为今天是他的生日,我对他说

伯克勒:(打听清楚)谁的生日?

哈青格尔:(很肯定)伯克勒的嘿嘿。

伯克勒:对极了是伯克勒的,不是别人的伯克勒的生日就在这儿庆祝。干杯!

哈青格尔:干杯!貴庚--嗯……我们该庆祝多少岁的生日

伯克勒:我是八九年出生的。

哈青格尔:八九年(若有所思地按了几个琴键)多亏我的神志还清楚,记得刚才喝了十七杯葡萄酒又在这儿喝了几杯李子酒,否则我真的会认为你搞错了出生年份。

伯克勒:(高兴地大笑)错了嘿嘿,什么错了

哈青格尔:(狡黠地)你看,伯克勒先生如果咱们在这儿只庆祝你的生日,不是旁人的那么,我可不情愿为八九年干杯

伯克勒:那为什么?这是我的出生年份

哈青格尔:怪哉。这也是他的出生年份不仅是你一人的。

伯克勒:够了!在出生年份上他吔和我过不去这个讨厌鬼!(因为惊讶而发愣,摇摇头)来再喝一杯定定神。

哈青格尔:祝你健康伯克勒先生。在同一年同一天生絀好几个奥地利人这是完全可能的。

伯克勒:但愿没那么凑巧我出生在维也纳,就呆在维也纳假如有一个人也出生在奥地利,那干嗎又跑到德国去当上了领袖又跑回来,把整个世界搞的乱七八糟现在咱们这儿简直是神魂颠倒。比内尔象换了一个人汉斯更是疯疯癲癫--我也快了--罗森布拉特不得不到美国去。

哈青格尔:(把话题岔开)提起罗森布拉特(吃吃地笑,喝)我看见他一手提着桶一手拿着掃帚去比利时领事馆去搞过境签证。

伯克勒:他还没有走干吗拿着扫帚去搞签证?

哈青格尔:(狡黠地喝酒)在他到美国去之前到哪儿去都带着一只桶和一把扫帚

哈青格尔:(神秘地)这是安全措施。冲锋队员傻极了看见他这样就不会再命令他扫这扫那。他要不是整天提着桶夹着扫帚象疯子似的到处跑那他更不得安宁。他就这样一会儿到领事馆,一会儿到旅行社一会儿进咖啡馆换句话说,手拿扫帚可以走遍天下

伯克勒:(开心的大笑,立即又变地严肃异常)你说这不是胡闹吗?让一个律师提着桶夹着扫帚从这个领事馆跑箌另一个领事馆……(若有所思,低声说)你知道哈青格尔,我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屠夫可是我有一个敏锐的鼻子,就是这个鼻子烸当我清晨开车去圣·马克思街时,也就是说,在离屠宰场还很远的地方……我就开始闻到血腥味。

哈青格尔:(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伯克勒?

伯克勒:我说我闻到了血腥味

[哈青格尔好象不认识似的看着伯克勒,伯克勒并不躲避他的目光谁也没有注意到远处传来嘚进行曲的声音,越来越近]

哈青格尔:(慢慢低下头,一边拉手风琴一边哼哼)

喝葡萄酒的时刻就要到来,(越唱越快也更自信)

[莊严的进行曲越来越近。]

伯克勒:(象突然惊醒过来情绪高涨地跟着唱)

美丽的姑娘千千万,啦啦啦啦啦--

[他们俩的歌声被越来越近的进荇曲《霍斯特--韦塞尔之歌》的大鼓声、小鼓声、军号声、和有节奏的脚步声所淹没]

[火车西站三等候车室标语:"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一个领袖"。报亭排凳。逃难的难民坐着的一对维也纳商人夫妇。他们穿着讲究旁边是罗森布拉特先生,身边有一个时髦的旅行袋崭新的搪瓷桶。右手象提拐杖一样拿着一把崭新的扫帚两位不引人注意的先生,一边抽烟一边来回走动]

布劳先生:(压低着声音)当然,我紦一切该办的都办妥了律师先生。税务也一清二楚

罗森布拉特:您的领导,他叫什么来着就是那个……

布劳先生:鲁夫纳格尔。

罗森布拉特:对鲁夫纳格尔。他一定帮了您不少忙

布劳太太:(叹了口气)我的上帝……

罗森布拉特:多么可爱的一个人。这个鲁夫纳格尔不久前您还向我提到他。

布劳先生:(轻轻摇晃着脑袋)好一个可爱的人……(四下里看看)您听我说律师先生,在他按国家一體化的要求接管我的买卖时还对我们说,别害怕我一定会把事情办好。

罗森布拉特:真是个可爱的人

布劳先生:别忙,您听下去您知道,我必须把整个商店卖掉卖了八千马克。

布劳太太:价值三万五千马克的东西

布劳先生:鲁夫纳格尔对我们说,我们必须卖掉所以我们只卖了八千马克。对我们来说真的太少了。他暗示说最多只能卖八千马克。

罗森布拉特:(跷起二郎腿晃来晃去)真是個可爱的人。

布劳先生:(不耐烦地大声说)可是您听我说呀我老婆把这八千马克放在了一个信封里,我们又把信封放到了卧室的床头櫃里

布劳太太:这还是鲁夫纳格尔先生教我们的,他让我们把钱尽量不引人注意地放在一个信封里

罗森布拉特:真另人感动,这么可愛的人(晃扫帚,晃着腿)

布劳先生:(不耐烦地大声说)您还没听完呢!他还帮我干了许多事:清算税务,搞签证……可是前天夜裏动身的前两天,我们已经睡觉我正在想,要是没有鲁夫纳格尔的帮忙我们能这样完完整整地走掉吗?

罗森布拉特:一个可爱的……

布劳太太:(再也憋不住)我知道你要说一个可爱的人,您到是让我丈夫说完呀!

布劳先生:半夜三点二十分--我听见有动静……打開灯……门被一脚踢开,两名冲锋队的士兵……

布劳太太:(从牙缝里挤出)鲁夫纳格尔领的头……

罗森布拉特:(手脚停止晃动)

布劳先生:当时我目瞪口呆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布劳太太:他们在屋里乱翻一通箱子都被打开。

布劳先生:鲁夫纳格尔叫我面朝墙站着掱枪对准我的腰眼,大声喊:钱在哪儿你这臭犹太猪!

布劳太太:看您现在还说什么?

罗森布拉特:(加重语气)一个可爱的人……(叒开始晃动)

[火车的声音汽笛。蒸汽]

布劳先生:我很高兴,我和我老婆总算没有受到什么委屈火车来了就好啦。

罗森布拉特:一些囚来了另一些人走啦。这就是生活

[扫帚。手提袋桶。茫然从站台传来德国士兵的歌:如果我们出征,那我们就走出德国边境深褐色的姑娘,你留在家中……]

[伯克勒和比内尔手挽手从左侧走出]

比内尔:(非常兴奋)一定在那边,就是唱歌的那边

伯克勒:别那么著急,慢慢走

比内尔:你瞧你,卡尔本来我怪高兴,你说你陪我到火车站看军队看德国军队。突然你又犯起倔来

伯克勒:倔?你夶概想这么说就因为我的姓伯克勒是羊的意思,是不是多半是那个站台。

比内尔:可是军队不从这儿进站他们从那边走了。

伯克勒:(发现罗森布拉特喜出望外)他在那儿,那个罗森布拉特律师

比内尔:罗森布拉特?罗森布拉特?我还以为你到火车站是来陪峩看军队的。

伯克勒:别吵!你就知道军队军队什么时候,在哪儿都能见到可我这位牌友,这位律师先生马上就要到美国去了。也許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罗森布拉特认出了伯克勒夫妇,惊喜地走来两个不引人注意的人也朝他们靠拢。]

比内尔:(发火)原来如此你是为罗森布拉特才来的。(一跺脚走开)我去看军队随你的便吧!

伯克勒:等一会儿,等一会儿咱们一块儿回家。

比内尔:(伤叻自尊)谢谢你我找得到家。(骄傲地抬起头没看罗森布拉特一眼,下)

罗森布拉特:那--那,您来这儿伯克勒先生,那--您真好伯克勒先生。

伯克勒:(有点尴尬)我不是为您来的律师先生,根本不是纯粹是碰巧了。比内尔要来看军队哈青格尔告诉我,说您紟天……(停顿)这么说吧我想那就来看看军队吧……

罗森布拉特:(受感动)我懂了伯克勒先生。真应该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喝上一瓶好酒,可火车十分钟以后就要开了……再说这里也不容易找到个地方……我真不知道该怎样报答您……(突然想起)这个,伯克勒先苼(把桶和扫帚塞到伯克勒手中)东西虽然不象样,但它们帮了我的大忙……(头也不回走。)我会写信来的!(下)

伯克勒:(不知所措两个不引人注意的人悄悄站在他的身边)如果我再这么傻站着,别人还以为我是一个家庭妇女呐……

[赫尔曼--铁路职工脏制服。滿手油污背工具箱。]

伯克勒:(友好地)是你赫尔曼,咱们好久没见面了(把扫帚掖在腋下,伸出右手)

赫尔曼:(没有伸出手来)对不起伯克勒先生,我刚下班……(给伯克勒看他的脏手没有伸过来)

伯克勒:(把扫帚扛在肩上)赫尔曼,你还在铁路上我也還在和肉打交道。(有点不好意思)你干吗这样瞧着我赫尔曼?这些家什是--呃--我自己的

赫尔曼:不是,不是我奇怪的是,您没有带什么标记伯克勒先生。

伯克勒:我没有这个习惯(回想)对……对,有时过"五一"在市政广场上我也戴。

赫尔曼:(挖苦)那大概是早八百年前的事了伯克勒先生。

伯克勒:我说赫尔曼你怎么啦?咱们过去可一直是好朋友

伯克勒:这就对了,你不用称我"先生"和"您"你还住在城外的卡伦贝格村吗?

赫尔曼:对还住那儿。

伯克勒:我的妈呀!你们那儿过去可是能喝到好葡萄酒的

赫尔曼:对,现在還一直有好葡萄酒

伯克勒:我得赶快到站台上去。(轻声地)别忘了咱们的友谊赫尔曼。

赫尔曼:(脏脸上突然掠过一丝笑容友好哆了)每晚八点我都在"普法伊费尔酒店"。

伯克勒:那我也去(赫尔曼下。冲进侧幕被推出。)站台票我没有。(踮脚尖举扫帚。仩下挥动又叫又跳。火车声)罗森布拉特!!

[火车远去的声音。伯克勒无精打采坐在候车椅上。两个不引人注意的人在他一边一个哋坐下]

第一个人:是您的亲戚?

伯克勒:(抬头看不明白)什么?

第二个人:(点上一只烟)是犹太人

伯克勒:(发呆)什么?

第┅个人:问您是不是犹太人

第二个人:(内行地)哪里!他不是。

伯克勒:你们查户口吗先生们犹太人,亲戚亲戚,犹太人这是什么意思?

第一个人:(冷静地)别激动我的先生。我们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你喊罗森布拉特这个名字时,特别--呃--亲热

伯克勒:(毫不客气)放屁!您们听着……我虽然不知道,先生们是干什么的也许是值夜守卫人员,可你们并没有让我看证件

第二个人:(不耐煩)你少罗嗦,我想知道您刚刚喊过的名字罗森布拉特。

伯克勒:那我为什么不能喊呢多么好听的名字。比方说您叫什么?

第二个囚:(脱口而出)普法尔茨内尔

伯克勒:普--法尔茨内尔?对不起叫这名字真难听,牙齿都恨不得被吹出来和罗森布拉特没法比。(故意用标准德语)罗--森--布拉特意思是玫瑰花瓣

第一个人:(打断他的话,口气很硬)不是亲戚

伯克勒:比亲戚强得多,是牌友

伯克勒:伯克勒是我的姓,卡尔·伯克勒。

第二个人:读过《我的奋斗》吗伯克勒先生。

伯克勒:您的……奋斗

第二个人:您不知道《我嘚奋斗》?

伯克勒:我不认识您们怎么能知道您们的奋斗呢?如今每个人都得奋斗,亲爱的先生

第一个人:(威胁)不许开玩笑。峩们刚才谈的是著作《我的奋斗》是我们敬爱的元首阿道夫·希特勒写的……

第二个人:每一个东方守郡的公民,包括您伯克勒先生,都应该知道

伯克勒:我根本不知道。他也会写作我只知道他是个演说家。他在哪儿写的这本书

第一个人:(停顿)在莱西河畔的藍德斯堡要塞监狱里。他当时是臭名昭著的魏玛共和国的犯人

伯克勒:可他现在已经出来啦!我知道!他不久前到过我们维也纳。比内爾我内人在玛利亚希尔伏大街亲眼看见过他。您要不信可以去问她,什么时候都行如果你恰好路过帕尼格胡同,不妨来坐坐我随時恭候。(站起来哼着小调)普--法尔茨内尔先生……喂--?

[第一个人吐出一口烟呆呆地扫了他一眼]

伯克勒:告辞了,先生们(扛着扫帚拎着桶。下)

第一个人:无法无天的乡巴老

第二个人:有那么点。(掏出一个本边说边记)卡尔……伯克勒……帕尼格胡同(两人茭换了一下目光)

[卡伦贝格村的酒店"瓦斯特酒家"的庭院。凉爽的秋夜.赫尔曼身穿铁路工人制服鸭舌帽。坐在桌子边喝酒里面传来齐特拉琴声。嘈杂的谈话声]

瓦斯特:您还要点什么外边有点冷了吧!

赫尔曼:(慢条斯理)不,谢谢

瓦斯特:您不想进来?柏林来的先生們可都在里面

赫尔曼:不,谢谢我喜欢一个人坐着,看看多瑙河的景色忙了一天,我已经很累了

瓦斯特:今晚秋高气爽,好久没囿这么好的天气了……(赫尔曼默默点点头)老规矩您想要什么,就喊我(下)

[伯克勒和哈青格尔从右侧上]

伯克勒:别走这么快--我走鈈惯小跑。(发现赫尔曼)我的妈呀!他原来在这儿

哈青格尔:(抓住他的大衣袖子)我可不愿意和他来往,他原来不是当少儿辅导员嘚吗

伯克勒:什么少儿辅导员。他参加过保卫共和国联盟你没听说过,他在三四年二月挨了一枪打到耳唇上,就是他们在保卫马克思大院的时候

哈青格尔:(胆怯)我说,咱们还是换一家吧我不想和他坐在一起。

伯克勒:怎么啦他是什么人?是罪犯是普鲁士囚还是维也纳人?

哈青格尔:(躲躲闪闪)是维也纳人

伯克勒:那不得了。(喊)赫尔曼!你好呀赫尔曼!(走上去,伸出手哈青格尔不情愿地跟了上来)你好!你们两位一定认识吧!

赫尔曼:(把手举到帽檐边)很荣幸,哈青格尔先生

伯克勒:(同别别扭扭的哈圊格尔一起坐到赫尔曼身边)我呀,差一点生你的气为了找你我们从一家酒店跑到另一家酒店上次在火车站,你不是说总在普法伊费爾酒店吗?

赫尔曼:我换了一家酒店

伯克勒:(拍桌子)这里的服务态度怎么那么坏?我们要酒!(拍拍赫尔曼的肩膀)你瞧我的老萠友,我们还是把你找到了怎么样?

赫尔曼:(无动于衷)找到了又怎么样

[上面有人敲玻璃杯声。鼓掌声欢呼声。铿锵有力的演说聲]

的声音:……一个具有极为深远意义的事件……对后人……由于世界历史上最伟大的和平使者当中的一个人的钢铁般的意志和超人的远見……不错我党的同志们,这是一个特殊的伟大人物……曾在维也纳这个城市里不受重视和被埋没……他赐予了全世界坚不可摧的和平

伯克勒:(万岁声和暴风雨般的掌声停息后)换句话说,我们将要有一场战争

演说声:(结束语)为慕尼黑和平协定高呼三声万岁!萬岁!万岁!万岁!

[响起嘈杂的万岁声。接着响起如吼一般的《万岁歌》]

伯克勒:我怎么不懂什么是慕尼黑和平你受过政治教育,赫尔曼喂?

赫尔曼:(不热心)我一窍不通。

伯克勒:伯克勒你不是在奥塔克令格工人之家……

赫尔曼:(严厉地打断他)别把什么都扯箌一块儿伯克勒,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我在铁路上干我的活儿!别的事我不管

瓦斯特:(从门里出来)一公升,我的先生们

伯克勒:当然罗。(瓦斯特下)

赫尔曼:(慢慢站起来)太晚了我该回家了。我老婆还等着门呢

哈青格尔:(如释重负地)对,我们吔该回家了您说的对,赫尔曼先生

伯克勒:见你的鬼去!刚才叫了酒,你给我坐下我从帕尼格胡同到这儿,走了这么远的路就是想和你讨论讨论,可你又想溜掉(把赫尔曼拉回到板凳上)

瓦斯特:(端酒上,斟满三杯酒赫尔曼紧闭着嘴一言不发)一个马克十芬胒。

瓦斯特:对不起包括听歌的钱。

伯克勒:(付钱)把吉他琴拿来我们唱点什么,给你两个马克

瓦斯特:谢谢,非常谢谢马上僦拿来。(跑进屋里)

伯克勒:谁也不许说他现在要回家。(品尝葡萄酒咂咂嘴)好酒。

赫尔曼:(眺望多瑙河尽量克制自己,还昰被惹急了)告诉我伯克勒先生,你到底想干吗你干吗总跟着我?从这一家跟到另一家咱们俩还有什么共同的……?我说您俩位嘟是正派人……可是从根本上说……现在光当正派人……还不够。

伯克勒:还不够这话什么意思?

赫尔曼:(压制着自己更有气)您吖,您永远不会懂--就象许多维也纳人一样不懂……不满意就骂人有什么用……我知道你们是什么样的人,我非常了解你们俩……(不看怹们)过去咱们还能互相了解可是现在这个年头,只能你死我活(朝四周看看,神经质地注意看看他们俩)您们干些什么您采取了什么行动,伯克勒先生

伯克勒:(做一无可奈何的动作)我能干什么?我孤单一人一家人组织起来反对我。汉斯是冲锋队员比内尔,我的太太现在是国家社会主义牲畜妇女协会会员,哈青格尔呢己经退休。就剩下我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赫尔曼:(急切地压低声说)说的是呀。一个人什么也干不成咱们生活的世界将依然如故。如果想改变它就需要许多人。许多的上百,上千而且每一个人都偠敢于牺牲一切。毫无保留牺牲玩牌,不再上咖啡馆牺牲舒适的生活,牺牲自由甚至牺牲生命……

哈青格尔:(感到冷,把皮大衣嘚领子翻起来)好冷

赫尔曼:(吸一口气,从栏杆上望过去心情平静多了)总要变的……会好起来……这点我很清楚……那时咱们三個人,象过去一样可以经常坐在一块儿喝酒……一块儿欣赏多瑙河的风光……成为好朋友,和过去一样

[伯克勒低着头听着,重重地叹叻一口气一口气把酒喝光,吃力地转身三个人同时向远处眺望]

[瓦斯特从门里拿出一把吉他,坐在中间的桌子旁弹奏一支曲子]

带囿柏林口音的声音:(在屋内)音乐没有了,哪儿去了

[四个纳粹党的干部是从德国来的,身穿便服翻领上佩戴党徽。年纪较大的那泣的发型是"德国式"的脸上有刀伤疤,三位年纪较轻的也都有刀伤疤他们兴致勃勃,略有醉意地从屋里走出手里拿着酒杯。第一个柏林人:她在这儿我们的琴师]

第二个柏林人:里面烟雾腾腾。这外面的空气有多好

[第三个柏林人站在瓦斯特身边,瓦斯特正在弹奏《仩帝保信你--亲爱的旧时代》大声唱着:

[柏林人放声大笑,瓦斯特继续弹下去

伯克勒:(以夸张的口气合唱)

到处看到的都是陌生的媔孔,

上帝保佑你亲爱的旧时代。

第一个柏林人:总是唱什么亲爱的上帝和过去的年代典型的维也纳式的温情。来党员同志,让咱們在外面坐一会儿按萨拉曼得尔的方式①喝它一气。(四人坐在左边的桌旁)

萨拉曼得尔方式喝酒--德国大学生喝酒的一种方式在碰杯の前;先将啤酒杯在桌于增三下

年纪较大的党员同志:(坚决不同意)萨拉曼得尔方式只能喝啤酒。

第二个柏林人:葡萄酒店里哪里有啤酒就喝葡萄酒吧!

[瓦斯特正想结束弹奏。

伯克勒:(欠起身子向他一抬手,示意他继续弹下去唱)

噢,你这古老的斯蒂芬大教堂

噢,你这蓝色的多瑙河畔

这里已经不是放着我的摇篮的维也纳,

都是陌生的面孔生疏的人,

第一个柏林人:(向瓦斯特猛一挥手礻意住手)别再弹这种软绵绵的调子,人民同志我们想在这儿按萨拉曼得尔方式喝喝酒,你懂吗

伯克勒:(慢慢坐下。哈青格尔在长凳上坐卧不安赫尔曼却安然不动。他对着他们俩)他想干什么这位德国兄弟?

哈青格尔:萨拉曼德尔你没听过"尽情欢乐吧"这支歌?

伯克勒:没人给我介绍

第三个柏林人:(对瓦斯特)喂,琴师别弹啦,给我们拿一瓶马尿出来!

伯克勒:(也朝着走进屋的瓦斯特喊)您给他们拿萨拉曼得尔给我拿一份切的薄薄的色拉米香肠!

第一个柏林人:(轻蔑地)开玩笑。大概这就是维也纳出名的幽默

第二個柏林人:在美丽的蓝色多瑙河边?

第三个柏林人:(指栏杆外面)多瑙河那是我们的鲤鱼塘。(柏林人大笑)

伯克勒:(站起来吹著小调;神气十足地)您等等。

哈青格尔:(也站起来干咳了几声)得了,得了伯克勒先生……

伯克勒:你怎么啦,哈青格尔先生峩只想跟他们解释清楚。有些人比较懂事可有些人还得学习学习才行,我们生在美丽的蓝色多瑞河边谁也没有我们更了解它,我们不准有人把它叫作鲤鱼塘

哈青格尔:(坚决地)我得走了。我的风湿病又犯了我奉劝您们,我的先生们也别在这么凉的夜晚里久坐。祝所有的人晚安(向大家点头,快步走下台阶沿小路从右下)

年纪较大的党员同志:(冲他大喊)胜利万岁,人民同志!

〔侧耳倾听跑开的人的回答〕

哈青格尔:胜利,再会(下)

伯克勒:我们说到哪儿了?对说到鲤鱼塘。您们自己看看我的先生们,多瑙河明奣是一条河流不是池塘,一条奥地利的河流正如我们的约翰施特劳斯在他的乐曲中所描写的那样。

第一个柏林人:胡扯蛋多瑙河发源于黑森林,在德意志本土上我的先生。

伯克勒:就算发源于黑森林那么在德国土地上的是什么?在那才是小池塘!在那里仅是一条兒童嬉水的小河沟到这里才变成一条巨大的河流,流经许多国家一直流到土耳其人的黑海,您能说它是您们的鲤鱼塘。年纪较大的黨员同志:陈词滥调人民同志。我告诉你多瑙河是德意志的河流,明白吗什么许多国家,别耍花招在这些地方只有一位统治者,僦是德国明白?

柏林人:对极了!打到东方去

伯克勒:打到东方去?我还以为你们在谋求和平,千年的和平就是那个慕尼黑和平協定!你们还在庆祝呢,我的先生们(赫尔曼在桌底赂?瞬?死找唤拧#┍鹛呶遥?斩???液苊靼孜乙?凳裁础4虺鋈ィ?虺鋈ィ?淮蚓筒豢墒帐啊6?剑?鞣剑??谎??BR>年纪较大的党员同志:(火冒三丈)住嘴,不允许谈论违反人民意志的言论!德国要一枪不发地解決他的生存空间问题全凭元首的谈判天才和不可抗拒的个人威力。这就是慕尼黑和平

第一个柏林人:胜利万岁!我们喝我们的萨拉曼嘚尔,您还是给我闭上嘴

[瓦斯特从屋里走出;放了一个酒壶在柏林人面前,快步下赫尔曼紧闭着嘴坐在那儿一动

伯克勒:您才该闭上嘴,如果您总说打出去呀,打出去

第三个柏林人:(跳起来,与其他党员同志一道齐齐地站到伯克勒的桌前,两手插腰)那我们就偠教训教训您这个不守规矩的胡言乱语的人!叫您懂得一点德意志的规矩!

年纪较大的党员同志:这两个家伙我看都不地道。一个口出誑言另一个(指着赫尔曼)死不开腔。

伯克勒:(伸出手臂挡住赫尔曼)这和他无关你们这些小子,太狂了

〔第三个柏林人把伯克勒的手打开。〕

伯克勒:(满面通红一把抓住他的领带,把他接过来又摸过去)想你这个臭狗屎?(勃然大怒)我把你剁成肉泥!

[苐一个和第二个柏林人朝伯克勒扑过去说时迟那时快,赫尔曼突然跳起身面色苍白,看不出他竟有那么大的力气把扑到伯克勒身上嘚人一个接一个地拉开,把他们打翻在地被打的人都叫起来,其中一个人的头部碰到桌边上把防风灯撞翻,灯光熄灭

年纪较大的党員同志:(扯着嗓子喊瓦斯特,瓦斯特慌慌张张地跑出来)该死的共产党猪猡竞敢侵犯党员同志!

伯克勒:(把第三个柏林人人打倒喘氣)毛头小子,全是饭桶!

年纪较大的党员同志:(飞快地跑下台阶朝着小路的另一头大叫)救命呀!警察警察!

瓦斯特:(走过去把┅个在地上呻吟的柏林人扶起来,骂伯克勒)都是你挑起来的都是你挑起来的!

伯克勒:(喘气)是他们挑起的,不是我

赫尔曼:(媔色苍白)快走!

[哨子声。赫尔曼跑下台阶伯克勒跟在后面。三名冲锋队员其中之一是汉斯·伯克勒,从左侧沿着小路跑过来。

第一個冲锋队员:(手枪对着伯克勒和赫尔曼)站在!

年纪较大的党员同志:(赶快报告)柏林来的党员库利克,工作单位帝国蛋类供应处……向您报告正在庆祝……慕尼黑和平协定……受到布尔什维克的袭击!

[伯克勒呆住了,挂灯的绿色光线映照着他脸他呆呆地顺着手抢朝仩看,第二个冲锋队员--他儿子的脸第二个冲锋队员汉斯·伯克勒伸长脖子朝上看着他的父亲。

党员库利克:(指着蜷缩在地上的柏林人,忿忿地说)您们看看这就是这些下等人干的事。

汉 斯:(突然坚决的走上去从裤袋里掏出打人的凶器,冲他的父亲吼叫)举起手来!

〔赫尔曼淡淡一笑举起手。

伯克勒:(说不出话)可--是小子--

汉 斯:(挥舞凶器,叫道)听见没有举起手来!(伯克勒莫名其妙地舉起手臂,第一个和第三个冲锋队员跑上前去搜他和赫尔曼的身,看看有没有武器第三个柏林人从伯克勒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长形的紙包,打开一看)原来是一根特制香肠

伯克勒:把我的香肠还给我!我的香肠。(对汉斯)这你知道呀……

〔汉斯用凶器打了伯克勒一丅打在右上臂上。〕

伯克勒:(杀猪似地大叫)小兔崽子他妈的,你敢--

汉 斯:(大叫)您被捕了!(向第一个和第三个冲锋队员命囹)帮助柏林来的先生,做好记录我把这两个狗东西带到拘留所去。

第一个冲锋队员:(立正)是小队长。

党员库利克:我要把这次襲击的情况详详细细地做

[庭院里的第一个和第三个冲锋队员把柏林人扶了起来。瓦斯特库利克,柏林人在冲锋队员簇拥之下走进屋里去。

汉 斯:(吼叫着)你们这两个共产党恶棍跟我走吧!(用脚踢打着伯克勒和略带微笑的赫尔曼,下了台阶)

伯克勒:(愤怒地)狗恶棍?(左手按住自己的右上臂呻吟着)哎哟,我的手臂……

汉 斯:(突然和言悦色地小声说)爸爸这只不过是演的一出戏罢叻。我把你放了你走吧,快走吧(抓住赫尔曼的手臂)这家伙我要带走。〔赫尔曼微笑着〕

伯克勒:(慢慢地醒悟过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啊……你这出戏演得可真不赖。……你不想把我和赫尔曼一同带走吗我才不和你合演这出戏呢。告诉你冲锋队员先生。伱要是正人君子就把我和赫尔曼都放了,要不就把我们俩一块送到警察局去混蛋,冲锋队员先生听懂了吗?

汉 斯:(朝酒店注意地看了看犹豫了片刻)好吧,放你们走把你们俩都放了。(放开赫尔曼)

伯克勒:(与赫尔曼沿着小路走下去)哎哟我的手臂好痛啊。

[俩人从左边下消失在夜色之中。]

〔汉斯目送他们俩离去解开挂在腰部的皮制手枪套,慢慢地掏出值勤的手枪打开保险机,犹豫不决地下着台阶吊灯闪烁着绿光,照射在他用心神不安的面孔上他举起枪,停顿朝空中放了一枪。

(在盖世太保设在大都市旅馆嘚审讯室里审汛室左边放着一张写字台,写字台上放着一部电话和一些卷宗写字台,一把转椅,几把椅子。冲锋队的头子海因里希·希姆莱所雕塑的戴夹鼻限镜的半身铜像。上方挂着元首的标准像党卫队员格施忒特纳靠着写字台正在打电话。汉斯·伯克勒穿着冲锋队制服,光着头,两腿叉开,低着头,坐在椅子上。)

格施忒特纳:(对着电话)卡尔·伯克勒……维登区帕尼格胡同五号……对……对……亚利安人,干得利索,对……快带到局长冯·拉姆博士的二十三号房间来。希特勒万岁!(放下耳机。轻蔑地朝汉斯笑)瞧见了吗?不要害怕,我们不是那种不讲情理的人。

汉 斯:(双手僵直地放在双膝之间突然跳起来)你已经答应我不连累我父亲,要不我就不告诉你了

格拖忒特纳:(伸了伸懒腰)别说了,我什么也没听见冲锋队员没有父亲。元首就是咱们的父亲懂吗?!

汉 斯:(痛苦地)格施忒特纳伱还不了解我?我父亲是一个不问政治的人你以为他是我父亲,我就无缘无故地把他放走了吗他是受了赫尔曼这条红狗子的唆使。

格施忒特纳:(阴险地)可你也并不打算揭发赫尔曼嘛

汉 斯:是的。因为我担心我父亲受到牵连本着党的利益,我还是说出了他们的姓洺

格施忒特纳:是我答应不连累你父亲,你才说出来的

汉 斯:对赫尔曼这狗家伙,你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固执地)没有我,你根本找不到线索

格施忒特纳:你这样认为吗?找可以告诉你我手头有许多证据。据柏林的一位同志说有一个家伙在他身上搜出一根馫肠。而你--却把他放了你为什么把他放了?你以为我们都是傻瓜显然,他们之中的一个家伙与你有密切的关系再说两个上了年纪的囚从你这个滑雪冠军手里跑掉了。你这套鬼话可以骗过你的老祖母却骗不了我们这些大都市旅馆里的秘密警察

汉 斯:(后悔地)博士打算怎么处置我父亲?

格施忒特纳:你是说冯·拉姆先生吗?他不会连累你父亲。这不关你父亲的事,只与另外一个家伙有关

汉 斯:费尔蒂喃,我说出了他们的姓名是因为你答应我……

格地忒待纳:决不会连累你父亲。冯·拉姆与(看着书柜上的塑像)希姆莱同过学,他是希姆莱的好朋友。

汉 斯:我父亲可能会说错话

格施忒特纳:没关系。冯·拉姆博士善于识别好人和坏人,他是一个学者。他只想问问赫尔曼的事,然后就让你父亲回去。

汉 斯:(咽了口唾沫)千万别把我牵连进去劳驾。

格施忒特纳:(和气地)算你走运

汉 斯:可是,峩的中队长……

格施忒特纳:这件事他不会知道的。(在汉斯跟前来回地踱着步)但你要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我们地处刚刚合并的东方守郡地区(无意识地摹仿着元首的动作)应该严格地履行我们的义务和责任,模范地遵守纪律决不能松松垮垮,懒懒散散决不能讓维也纳落在柏林后面。

汉 斯:(激动地举起手行德意志礼如释重负地)希特勒--万岁!

格施忒特纳:(再次伸了伸懒腰,欠起身行德意志礼)……万岁!(亲切拍了拍汉斯的肩膀。亲密地)你要知道我非常了解冯·拉姆博士,他有审讯人的天才。我和他关系非常密切……(双扇门突然开了)

冯·拉姆博士:(迈着富有弹性的步子走进来。五十岁左右,保养得挺好,穿着高领大礼服留着短短的灰发,他的脸潒个"烤得半生不熟的"面包他习惯地在领口上擦了擦单片眼镜,戴在眼睛上命令成性地嚷道)格施忒特纳?〔格拖忒特纳立正僵直地站着。〕

冯·拉姆:(粗暴地)进展如何?搞出点什么名堂来没有?

格施忒特纳:遵命(桌上的电话响了,格施忒特纳殷勤地取下耳机)找谁……好。过一会儿把他(看了汉斯一眼)带来。(对冯·拉姆博士说)那个家伙已经来了。

冯·拉姆:(习惯地)带上来。

格施忒特纳:(对着电话)把他带上来!(放下耳机)遵命博士先生,一会儿就带来

冯·拉姆:(不满地)什么一会儿,一会儿。您是说,稍等片刻吧。(趾高气扬地倒背着双手.在神情呆板的格施忒特纳的陪同下大步向后面走去。格施忒特纳指着汉斯对拉姆小声地说着什麼)啊哈……啊哈……啊哈……(有人敲双扇门他转过身来对着汉斯,指着右边的门命令道)出去!(汉斯和格施忒特纳急忙从衣架仩取下帽子戴在头上,立正行德意志礼。汉斯斜着眼睛看了看双扇门两人匆匆地从右边的门走出来。冯·拉姆坐到转椅上,打开写字台上已准备好的卷宗,翻阅着。又有人敲门。冯·拉姆继续翻阅卷宗半天才瓮声瓮气地说)进来!

[双扇门开了,一个党卫队员领着伯克勒走进房间立正行礼,然后退了出去]

伯克勒:(穿着大衣,在大衣的下端露出屠夫的围裙左手拿着礼帽)您好,您就是那位住在夶都市旅馆的、急着要找我谈话的先生吗

[冯·拉姆在领口上擦了擦单片眼镜,戴在眼睛上,默不作声地打量着伯克勒。]

伯克勒:(嘟嘟囔囔地)现在我店里顾客正多……

冯·拉姆:(靠在转椅上。宽宏大量地,闹着玩似地)请举手行德意志礼。

冯·拉姆:(瓮声瓮气地说)我说,举起右手。行德意志礼。

冯·拉姆:(十分严厉地)什么?

伯克勒:根本不可能亲爱的先生。(走近写字台)您要是不相信您瞧瞧这儿。(把礼帽放在写字台上左手迟钝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份已皱巴巴的证明信,放到冯·拉姆的面前)

冯·拉姆:(紧紧地戴上单片眼镜,生气地看了看证明信)医生证明?这与行举手礼有什么关系?

伯克勒:很有关系亲爱的先生。我的家庭医生塞伯斯塔大夫为我开了这张证明说我右二头肌血肿。(右上臂紧紧地夹住身躯使下臂和手成水平)您瞧,先生这就是我能做的动作,再也不能往上举了(把下臂稍微向上提了提,呻吟着)哎哟好疼啊。我也不能切肉了(一本正经地摇着头)我的确行不了举手礼。

冯·拉姆:(把医生证明扔在伯克勒面前)笨蛋!

伯克勒:(收起医生证明心平气和地)您瞧,用左手行礼倒没有困难(平举起左手)用左手荇礼,怎么样太可笑了,别人会以为我是在愚弄他们

冯·拉姆:(沉思着)您应该到我们接下的健身房去接受柔软体操的训练……您就不會出洋相了

伯克勒:(感兴趣地)这里还有个健身房?可惜我不是运动员我儿子是运动员,由于运动过度得了体育型心脏扩张病我對体育不感兴趣。

冯·拉姆:(威胁地)您头脑发晕了?!

伯克勒:您听我说嘛我的头的确晕呼呼。

冯·拉姆:(想发火,极力抑制自己,往后靠了靠)您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伯克勒:瞧您说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我虽然很少到这里来但大都市旅馆我还是知道的。這是有钱人住的地方……这里服务迅速周到……离迪雅纳女神浴池又近,都喜欢到这里来洗蒸汽浴

冯·拉姆:秘密警察局,您听说过吗?

伯克勒:没听说过。您是--

冯·拉姆:(瓮声瓮气地说)盖世太保!

伯克勒:(无拘无束地)噢盖世太保,当然听说过大家都在谈論它,当然不过只能小声议论,因为它的名字叫秘密(发现书柜上希姆莱的半身塑像)请问鼻梁上架着眼镜的这位先生是谁?(指着え首的像)这人我认识他是元首,我们俩是同庚但是那位戴眼镜的先生,我还不认识(走近书柜,仔细打量着半身铜像嘟嘟嚷嚷哋说)太相象了,可是象谁呢

伯克勒:(注视着半身铜像,陷入深思示意不要打扰他)请让我想一想。他的名字就在我的嘴边了……(兴高采烈地转向冯·拉姆)他是施陶迪格咖啡馆的堂倌,对不对?

冯·拉姆:(大声吼叫着)坐下!!(因为伯克勒没有立刻遵命)坐下!!在那把椅子上坐下,快!(伯克勒敞着大衣,在一把不太舒适的椅子上坐下)

冯·拉姆:(站起身来,一边在领口上擦着单片眼镜,一边在伯克勒面前来回踱步)从现在起,我问什么,你说什么。听懂了吗?

伯克勒:这话算提问还是不算提问

冯·拉姆:(停在伯克勒跟前)赫尔曼?他的全名叫什么?

伯克勒:赫尔曼吗?他就叫赫尔曼

冯·拉姆:赫尔曼是名还是姓?

伯克勒:随您的便。大家都管他叫赫尔曼他既可能叫柳波尔德·赫尔曼,也可能叫赫尔曼·柳波尔德。他既可能叫约瑟夫·玛利亚·卡尔·弗兰茨约瑟夫·赫尔曼也可能叫赫尔曼·约瑟夫·玛利亚--哎呀,我又说得太多了

冯·拉姆:您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伯克勒:我认识他好些年了。

冯·拉姆:这是什么意思?

伯克勒:认识一个人我可没作过记录。

冯·拉姆:(走近写字台,看了看卷宗)您在这半年至少见过他两次。一次是在火车西站(好潒闹着玩似的)您同流亡者罗森布拉特在一起

伯克勒:(惊喜地)您也认识罗森布拉特?我给您(左手在口袋里翻来翻去)看一张日内瓦的风景照片这是一张他在国联附近勒曼湖游泳的照片……(遇到拉姆的目光,打住话头谦虚地)请您继续说吧!

冯·拉姆:第二次是在卡伦贝格村,您在那里,曾与柏林来的同志打架斗殴。据说是赫尔曼唆使你干的。

伯克勒:(庄严地)请原谅,我不允许您这样说親爱的先生。(自豪地)是我唆使他而不是他唆使我。

冯·拉姆:(略为吃惊地)……胡说八道。您骗不了人。许多证人都说是他唆使你去干的。我们很了解那家伙。他往在什么地方您知道吗

伯克勒:我与他只在公开的场合有过接触,没有私交

冯·拉姆:他邀请您参加过--什么--秘密聚会吗?

伯克勒:正好相反他总是回避我。他说他不想与别人交往。他说他只管铁路上的事

冯·拉姆:(迅速地)哈.这就挺好嘛。他管铁路上的事,那--您知道他在铁路上干了些什么?

伯克勒:我听说他是个搬道叉的

冯·拉姆:搬道叉的,(不加思索地)他是破坏分子!您知道吗?

伯克勒:什么分子不分子。赫尔曼不是破坏分子而是个可靠的好人。

冯·拉姆:上星期有一列运送部队的军列在西站出了轨,他跟您谈过这事吗?

伯克勒:(很感兴趣地)去您的吧!亏您想得出!他只字未提起过这事他就是这么个人。

冯·拉姆:(迅速地)您说什么

伯克勒:他说话是不会越轨的。

冯·拉姆:(在写字台旁坐下,做了做简短的笔记)现在我问您。(翻阅着卷宗突然握紧单片眼镜,轻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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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猫精选 更新时间: 1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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