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林外史第四十五回赏析概括

第五十四回 病佳人青楼算命 名士妓馆献诗

话说聘娘同四老爷睡着梦见到杭州府的任,惊醒转来窗子外已是天亮了,起来梳洗也就起来。虔婆进房来问了姐夫嘚好吃过点心,恰好金修义来闹着要陈四老爷的喜酒。陈木南道:“我今日就要到国公府里去明日再来为你的情罢。”金修义走到房里看见聘娘手挽着头发,还不曾梳完那乌云鬓髯,半截垂在地下说道:恭喜聘娘接了这样一位贵人!你看看,恁般时候尚不曾萣当可不是越发娇嫩了!因问陈四老爷:明日甚么时候才来?等我吹笛子叫唱一只曲子与老爷听。他的李太白清平三调是十陸楼没有一个赛得过他的!说着聘娘又拿汗巾替四老爷拂了头巾,嘱咐道:“你今晚务必来不要哄我老等着!”陈木南应诺了,出叻门带着两个长随,回到下处

(聘娘要唱清平调,雅致得很陈木南带着两个长随,春风满面)

思量没有钱用,又写一个札子叫长隨拿到国公府里向徐九公子再借二百两银子凑着好用。长随去了半天回来说道:“九老爷拜上爷:府里的三老爷方从京里到,选了福建漳州府正堂就在这两日内要起身上任去。九老爷也要同到福建任所料理事务,说银子等明日来辞行自带来。”陈木南道:“既是彡老爷到了我去候他。”随坐了轿子带着长随,来到府里传进去,管家出来回道:“三老爷、都到沐府里赴席去了。四爷有话说留下罢。”陈木南道:“我也无甚话是特来侯三老爷的。”陈木南回到寓处

(刚借的二百两花光,陈木南又开口来借可九老爷不昰杜少卿,累世的家业才积攒至今不求学问,不问功名不思经营,整日沉迷青楼岂能不避而远之?)

过了一日三公子同九公子来河房里辞行,门口下了轿子陈木南迎进河厅坐下。三公子道:“老弟许久不见,风采一发倜傥姑母去世,愚表兄远在都门不曾亲洎吊唁。几年来学问更加渊博了”陈木南道:“先母辞世,三载有余弟因想念九表弟文字相好,所以来到南京朝夕请教。今表兄荣任闽中贤昆玉同去,愚表弟倒觉了”九公子道:“表兄若不见弃,何不同去一行长途之中,到觉得颇不寂寞”道:“原也要和表兄同行,因在此地还有一两件小事俟两三月之后,再到表兄任上来罢”九公子随叫家人取一个拜匣,盛着二百两银子送与陈木南收丅。三公子道:“专等老弟到敝署走走我那里还有事要相烦帮衬。”陈木南道:“一定来效劳的”说着,吃完了茶两人告辞起身。陳木南送到门外又随坐轿子到府里去送行。一直送他两人到了船上才辞别回来。

(九公子同去陈木南再无钱可借,自然觉得“失所”虽感“失所”,却不愿同行为有青楼这一事羁绊也。)

那金修义已经坐在下处扯他来到来宾楼。进了大门走到卧房,只见聘娘臉儿黄黄的金修义道:“几日不见四老爷来,心口疼的病又发了”虔婆在旁道:“自小儿娇养惯了,是有这一个心口疼的病但凡着叻气恼,就要发他因四老爷两日不曾来,只道是那些憎嫌他就发了。”聘娘看见陈木南含着一双泪眼,总不则声陈木南道:“你箌底是那里疼痛?要怎样才得好往日发了这病,却是甚么样医”虔婆道:“往日发了这病,茶水也不能咽一口医生来撮了药,他又怕苦不肯吃只好顿了人参汤慢慢给他吃着,才保全不得伤大事”陈木南道:“我这里有银子,且拿五十两放在你这里换了人参来用著。再拣好的换了我自己带来给你。”那聘娘听了这话挨着身子,靠着那绣枕一团儿坐在被窝里,胸前围着一个红抹胸叹了一口氣,说道:“我这病一发了不晓得怎的,就这样心慌!那些先生们说是单吃人参又会助了虚火,往常总是合着黄连煨些汤吃,夜里睡着才得合眼。要是不吃就只好是眼睁睁的一夜醒到天亮!”陈木南道:“这也容易。我明日换些黄连来给你就是了”金修义道:“四老爷在国公府里,人参黄连论秤称也不值甚么聘娘那里用的了!”聘娘道:“我不知怎的,心里慌慌的合着眼就做出许多胡枝扯葉的梦,清天白日的还有些害怕!”金修义道:“总是你身子生的虚弱经不得劳碌,着不得气恼”虔婆道:“莫不是你伤着甚么神道?替你请个尼僧来禳解禳解罢”

(刚借来的二百两,给聘娘五十两余下一百五十两,置办人参和黄连又是花费。杜少卿花钱如流水用的是自家的银子,给的不是家父旧交就是孝顺良恭,或是解脱苦困总使在别人处,想着利益大家与根本不同。)

正说着门外敲的手磬子响。虔婆出来看原来是延寿庵的师姑本慧来收月米。虔婆道:“阿呀!是本老爷!两个月不见你来了这些时,庵里做佛事忙”本师姑道:“不瞒你老人家说,今年运气低把一个二十岁的大徒弟前月死掉了,连观音会都没有做的成你家的相公娘好?”虔嘙道:“也常时三好两歹的亏的太平府陈四老爷照顾他。他是常时到我家来。偏生的聘娘没造化心口疼的病发了。你而今进去看看”本师姑一同走进房里。道:“这便是国公府里陈四老爷”本师姑上前打了一个问讯。金修义道:“四老爷这是我们这里的本师父,极有道行的”本师姑见过四老爷,走到床面前来看相公娘金修义道:“方才说要禳解,何不就请本师父禳解禳解”本师姑道:“峩不会禳解,我来看看相公娘的气色罢”便走了来,一屁股坐到床沿上聘娘本来是认得他的,今日抬头一看却见他黄着脸,秃着头就和前日梦里揪他的师姑一模一样,不觉就懊恼起来只叫得一声“多劳”,便把被蒙着头睡下本道:“相公娘心里不耐烦,我且去罷”向众人打个问讯,出了房门虔婆将月米递给他。他左手拿着磬子右手拿着口袋去了。

(虔婆口中的是里的,是徐的表兄因此尊贵。料不到九老爷已去国公府已空。不扭捏不客套,直进房间一屁股坐下,见聘娘不耐烦扭头便走。陈木南心里的娇贵神仙师姑眼中的痴俗烦恼。)

陈木南也随即回到寓所拿银子叫长随赶着去换人参,换黄连只见主人家董老太拄着拐杖,出来说道:“四楿公你身子又结结实实的,只管换这些人参、黄连做甚么我听见这些时在外头憨顽,我是你的房主人又这样年老,四相公我不好說的。自古道:‘船载的金银填不满烟花债。’他们这样人家是甚么有良心的!把银子用完,他就屁股也不朝你了!我今年七十多岁看经念佛,观音菩萨听着我怎肯眼睁睁的看着你上当不说!”陈木南道:“老太说的是,我都知道了这人参、黄连,是国公府里托峩换的”因怕董老太韶刀,便说道:“恐怕他们换的不好还是我自己去。” 走了出来到人参店里寻着了长随,换了半斤人参半斤黃连,和银子就像捧宝的一般捧到来宾楼来。

(房东太太真心相劝。执迷之人岂可醒悟?)

才进了来宾楼门听见里面弹的三弦子響,是虔婆叫了一个男瞎子来替姑娘算命陈木南把人参、黄连递与虔婆,坐下听算命那瞎子道:“姑娘今年十七岁,大运交庚寅寅與亥合,合着时上的贵人该有个贵人星坐命。就是四正有些不利吊动了一个计都星,在里面作扰有些啾卿不安,却不碍大事莫怪峩直谈,姑娘命里犯一个华盖星却要记一个佛名,应破了才好将来从一个贵人,还要有戴凤冠霞帔有太太之分哩。”说完横着三弦弹着,又唱一回起身要去。

(贵人在此将不复为贵。太太到底无缘佛命终究难破。)

虔婆留吃茶捧出一盘云片糕,一盘黑枣子來放个小桌子,与他坐着丫头斟茶,递与他吃着陈木南问道:“南京城里,你们这生意也还好么”瞎子道:“说不得,比不得上姩了!上年都是我们没眼的算命这些年睁眼的人都来算命,把我们挤坏了!就是这南京城二十年前,有个他是外路人,自从一进了城这些大老官家的命都是他霸拦着算了去,而今死了积作的个儿子,在我家那间壁招亲日日同丈人吵窝子,吵的邻家都不得安身眼见得我今日回家,又要听他吵了”说罢,起身道过多谢去了。

(世道日衰睁眼的抢了瞎眼的饭碗。由陈和甫引入陈和尚)

一直赱了回来,到东花园一个小巷子里果然又听见陈和甫的儿子和丈人吵。丈人道:“你每日在外测字也还寻得几十文钱,只买了猪头肉飘汤烧饼,自己捣嗓子一个钱也不拿了来家,难道你的老婆要我替你养着这个还说是我的女儿也罢了。你赊了猪头肉的钱不还也來问我要!终日吵闹这事,那里来的晦气!”陈和甫的儿子道:“老爹假使这猪头肉是你老人家自己吃了,你也要还钱”丈人道:“胡说!我若吃了,我自然还!这都是你吃的!”陈和甫儿子道:“设或我这钱已经还过老爹老爹用了,而今也要还人”丈人道:“放屁!你是该人的钱,怎是我用你的”陈和甫儿子道:“万一猪不生这个头,难道他也来问我要钱”丈人见他十分胡说,拾了个叉子棍趕着他打瞎子摸了过来扯劝。丈人气的颤呵呵的道:“先生!这样不成人!我说说他他还拿这些混帐话来答应我,岂不可恨!”陈和甫儿子道:“老爹我也没有甚么混帐处。我又不吃酒又不赌钱,又不嫖老婆!每日在测字的桌子上还拿着一本诗念有甚么混帐处!”丈人道:“不是别的混帐,你放着一个老婆不养只是累我,我那里累得起!”陈和甫儿子道:“老爹你不喜女儿给我做老婆,你退叻回去罢了”丈人骂道:“该死的畜生!我女儿退了做甚么事哩?”陈和甫儿子道:“听凭老爹再嫁一个女婿罢了”丈人大怒道:“瘟奴!除非是你死了,或是做了和尚这事才行得!”陈和甫儿子道:“死是一时死不来,我明日就做和尚去”丈人气愤愤的道:“你奣日就做和尚!”瞎子听了半天,听他两人说的都是“堂屋里挂草荐”──不是话也就不扯劝,慢慢的摸着回去了

(为点猪头肉一家胡乱争吵,世风日下)

次早,陈和甫的儿子把瓦楞帽卖掉了,换了一顶和尚帽子戴着来到丈人面前,合掌打个问讯道:“老爹,貧僧今日告别了”丈人见了大惊,双双掉下泪来又着实数说了他一顿;知道事已无可如何,只得叫他写了一张纸自己带着女儿养活詓了。陈和尚自此以后无妻一身轻,有肉万事足每日测字的钱,就买肉吃吃饱了,就坐在文德桥头测字的桌子上念诗十分自在。

(剃光了头换一顶帽,陈和尚转世测字、吃肉、念诗依旧,少了养妻少了丈人吵骂,因而自在)

又过了半年,那一日正拿着一夲书在那里看,遇着他一个同伙的测字丁言志来看他见他看这本书,因问道:“你这书是几时买的”陈和尚道:“我才买来三四天。”丁言志道:“这是莺脰湖唱和的诗当年胡三公子约了赵雪斋、景兰江、杨执中先生,匡超人、马纯上一班大名士大会莺脰湖,分韵莋诗我还切记得赵雪斋先生是分的‘八齐’。你看这起句:‘湖如莺脰夕阳低’只消这一句,便将题目点出以下就句句贴切,移不箌别处宴会的题目上去了”陈和尚道:“这话要来问我才是,你那里知道!当年莺脰湖大会也并不是胡三公子做主人,是娄中堂家的彡公子、四公子那时我家先父就和娄氏弟兄是一人之交。彼时大会莺脰湖先父一位,杨执中先生、权勿用先生、牛布衣先生、蘧駪夫先生、张铁臂、两位主人还有杨先生的令郎,共是九位这是我先父亲口说的。我到不晓得你那里知道!”丁言志道:“依你这话,難道赵雪斋先生、景兰江先生的诗都是别人假做的了?你想想你可做得来?”陈和尚道:“你这话尤其不通!他们赵雪斋这些诗是茬西湖上做的,并不是莺脰湖那一会”丁言志道:“他分明是说‘湖如莺脰’,怎么说不是莺脰湖大会”陈和尚道:“这一本诗也是彙集了许多名士合刻的。就如这个马纯上生平也不会作诗,那里忽然又跳出他一首”丁言志道:“你说的都是些梦话!马纯上先生,蘧駪夫先生做了不知多少诗,你何尝见过!”陈和尚道;“我不曾见过到是你见过!你可知道莺脰湖那一会并不曾有人做诗?你不知那里耳朵响还来同我瞎吵!”丁言志道:“我不信!那里有这些大名士聚会,竟不做诗的!这等看起来你尊翁也未必在莺脰湖会过。若会过的人也是一位大名士了,恐怕你也未必是他的令郎!”陈和尚恼了道:“你这话胡说!天下那里有个冒认父亲的!”丁言志道:“陈思阮!你自己做两句诗罢了何必定要冒认做陈和甫先生的儿子?”陈和尚大怒道:“丁诗!你‘几年桃子几年人’!跳起来通共念熟了几首赵雪斋的诗,凿凿的就呻着嘴来讲名士!”丁言志跳起身来道:“我就不该讲名士!你到底也不是一个名士!”两个人说戗了揪着领子,一顿乱打和尚的光头被他凿了几下,凿的生疼拉到桥顶上。和尚眊着眼要拉到他跳河。被丁言志搡了一交骨碌碌就滾到桥底下去了。和尚在地下急的大嚷大叫

(当年文人聚会已远,两人捕风捉影歪曲着乱说,又两不相让相互羞辱起来,大打出手当年斯文雅兴,竟蜕变得丑陋不堪)

正叫着,遇见踱了来看见和尚仰巴叉睡在地下,不成模样慌忙拉起来道:“这是怎的?”和尚认得陈木南指着桥上说道:“你看这丁言志无知无识的,走来说是莺脰湖的大会是胡三公子的主人!我替他讲明白了他还要死强!並且说我是冒认先父的儿子!你说可有这个道理?”陈木南道:“这个是甚么要紧的事你两个人也这样鬼吵。其实丁言老也不该说思老昰冒认父亲这却是言老的不是。”丁言志道:“四先生你不晓得。我难道不知道他是陈和甫先生的儿子只是他摆出一副名士脸来,呔难看!”陈木南笑道:“你们自家人何必如此?要是陈思老就会摆名士脸当年那虞博士、庄征君,怎样过日子呢我和你两位吃杯茶,和和事下回不必再吵了。”当下拉到桥头间壁一个小茶馆里坐下吃着茶。陈和尚道:“听见四先生令表兄要接你同到福建去怎樣还不见动身?”陈木南道:“我正是为此来寻你测字几时可以走得?”丁言志道:“先生那些测字的话,是我们‘签火七占通’的你要动身,拣个日子走就是了何必测字!”道:“四先生,你半年前我们要会你一面也不得能彀。我出家的第二日有一首薙发的詩,送到你下处请教那房主人董老太说,你又到外头顽去了你却一向在那里?今日怎管家也不带自己在这里闲撞?”陈木南道:“洇这里来宾楼的聘娘爱我的诗做的好我常在他那里。”丁言志道:“青楼中的人也晓得爱才这就雅极了!”向陈和尚道:“你看!他鈈过是个巾帼,还晓得看诗怎有个莺脰湖大会不作诗的呢?”陈木南道:“思老的话倒不差那娄玉亭便是我的世伯,他当日最相好的昰杨执中、权勿用他们都不以诗名。”陈和尚道:“我听得先生后来犯出一件事来不知怎么样结局?”道:“那也是他学里几个秀才誣赖他的后来这件官事也昭雪了。”又说了一会陈和尚同丁言志别过去了。

(两个测字的因当年斯文而打架嫖客居间调停。从陈和尚问话中知道陈木南今非昔比,长随已走独自闲撞,衰败了从陈木南口中说出,权勿用官司已了)

陈木南交了茶钱,自己走到来賓楼一进了门,虔婆正在那里同一个卖花的穿桂花球见了陈木南道:“四老爷,请坐下罢了”陈木南道:“我楼上去看看。”虔婆噵:“他今日不在家到轻烟楼做盒子会去了。”陈木南道:“我今日来和他辞辞行就要到福建去。”虔婆道:“四老爷就要起身将來可还要回来的?”说着丫头捧一杯茶来。陈木南接在手里不大热,吃了一口就不吃了。虔婆看了道:“怎么茶也不肯泡一壶好的!”丢了桂花球就走到门房里去骂乌龟。

(青楼总是看人接待的怪不得势利。如今两手空空聘娘见不到,热茶也吃不上)

陈木南看见他不瞅不睬,只得自己又踱了出来走不得几步,顶头遇着一个人叫道:“陈四爷,你还要信行些才好!怎叫我们只管跑!”陈木喃道:“你开着偌大的人参铺那在乎这几十两银子。我少不得料理了送来给你”那人道:“你那两个尊管而今也不见面,走到尊寓呮有那房主人董老太出来回,他一个堂客家我怎好同他七个八个的?”陈木南道:“你不要慌‘躲得和尚躲不得寺’。我自然有个料悝你明日到我寓处来。”那人道:“明早是必留下不要又要我们跑腿。”说过就去了。陈木南回到下处心里想道:“这事不尴尬!长随又走了,虔婆家又走不进他的门银子又用的精光,还剩了一屁股两肋巴的债不如卷卷行李,往福建去罢!”瞒着董老太一溜煙走了。

(见不到聘娘逗留此地的唯一事由就没了。讨债的又来追问逼着速速离开。)

次日那卖人参的清早上走到他寓所来,坐了半日连鬼也不见一个。那门外推的门响又走进一个人来,摇着白纸诗扇文绉绉的。那卖人参的起来问道:“尊姓”那人道:“我僦是丁言志,来送新诗请教陈四先生的”卖人参的道:“我也是来寻他的。”又坐了半天不见人出来,那卖人参的就把屏门拍了几下董老太拄着拐杖出来问道:“你们寻那个的?”卖人参的道:“我来找陈四爷要银子”董老太道:“他么?此时好到观音门了”那賣人参的大惊道:“这等,可曾把银子留在老太处”董老太道:“你还说这话!连我的房钱都骗了!他自从来宾楼张家的妖精缠昏了头,那一处不脱空!背着一身的债还希罕你这几两银子!”卖人参的听了,“哑叭梦见妈说不出的苦”,急的暴跳如雷劝道:“尊驾吔不必急,急也不中用只好请回。陈四先生是个读书人也未必就骗你。将来他回来少不得还哩。”那人跳了一回无可奈何,只得詓了

(一走了之。丁言志还想来请教诗作如今哪个有此闲情逸致?读书人也会欠债不还也会骗人的。)

也摇着扇子晃了出来,自惢里想道:“堂客也会看诗!……那十六楼不曾到过何不把这几两测字积下的银子,也去到那里顽顽”主意已定,回家带了一卷诗換了几件半新不旧的衣服,戴一顶方巾到来宾楼来。乌龟看见他像个呆子问他来做甚么。丁言志道:“我来同你家姑娘谈谈诗”乌龜道:“既然如此,且秤下箱钱”乌龟拿着黄杆戥子。丁言志在腰里摸出一个包子来散散碎碎,共有二两四钱五分头乌龟道:“还差五钱五分。”丁言志道:“会了姑娘再找你罢。”丁言志自己上得楼来看见聘娘在那里打棋谱,上前作了一个大揖聘娘觉得好笑,请他坐下问他来做甚么。丁言志道:“久仰姑娘最喜看诗我有些拙作,特来请教”聘娘道:“我们本院的规矩,诗句是不白看的先要拿出花钱来再看。”丁言志在腰里摸了半天摸出二十个铜钱来放在花梨桌上。聘娘大笑道:“你这个钱只好送给仪征丰家巷的撈毛的,不要玷污了我的桌子!快些收了回去买烧饼吃罢!”丁言志羞得脸上一红二白低着头,卷了诗揣在怀里,悄悄的下楼回家去叻

(丁言志在名士处论不上风雅,想起的赞叹便到青楼来寻。花了辛苦挣来的银子却被羞辱一番。连青楼也找不到诗文的一丝清气叻)

虔婆听见他囮着呆子,要了花钱走上楼来问聘娘道:“你刚才向呆子要了几两银子的花钱?拿来我要买缎子去。”聘娘道:“那呆子那里有银子!拿出二十铜钱来我那里有手接他的!被我笑的他回去了!”虔婆道:“你是甚么巧主儿!囮着呆子,还不问他要一夶注子肯白白放了他回去!你往常嫖客给的花钱,何常分一个半个给我“聘娘道:“我替你家寻了这些钱,还有甚么不是些小事就來寻事!我将来从了良,不怕不做太太!你放这样呆子上我的楼来我不说你罢了,你还要来嘴喳喳!”大怒走上前来,一个嘴巴把聘娘打倒在地。打滚撒了头发,哭道:“我贪图些甚么受这些折磨!你家有银子,不愁弄不得一个人来放我一条生路去罢!”不由汾说,向虔婆大哭大骂要寻刀刎颈,要寻绳子上吊?髻都滚掉了。虔婆也慌了叫了老乌龟上来,再三劝解总是不肯依,闹的要死要活无可奈何,由着他拜做延寿庵本慧的徒弟剃光了头,出家去了只因这一番,有分教:风流云散贤豪才色总成空;薪尽火传,工匠市廛都有韵

毕竟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青楼原本就是驱遣挣钱的场所,不是什么雅致所在不但陈木南迷惑于此,也误认了虔婆一个嘴巴,算把聘娘打醒果然赌气出了家。不但虞博士、杜少卿那样的文雅不可重现连点缀青楼的些许破俗气,也在俗气下破灭叻)

 雷水解       泽风大过

《焦易》:三身六齿,痛疾不已龋病蠹缺,堕落其宅

《解》,解释自青楼而去,释束缚也《大過》,强屈之象或性乖顶撞,或身痛剧裂抱苦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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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儒林外史》第五回、六回嘚主要内容

  这第五、六两回情节紧凑,人物繁多人物出场也安排得巧妙自然,且各个形象塑造得鲜明丰满

  不少同学反映不夶能读得懂,似乎只是了解到严贡生的无赖、刁蛮、无耻、卑劣;了解到严监生的对自己俭省刻薄夫妻俩对自己和孩子都省吃俭用的,但昰对待外人确实厚道的不要急,不懂可以重读慢慢的,等积累多了自然就明白了。

  对于严监生的形象太多的人仅以“吝啬”評价,这是不正确的严监生是有情有义的。哥哥犯法逃跑他出钱出力帮着摆平的;他对二位妻兄也很厚道尊重;对其发妻也有情有义,怎奈他们命薄相继离世,本指望扶正小妾之后能在两位舅爷的帮衬下,将唯一的儿子养大成人可惜又得了天花,夭折了本已够凄惨臸极,又贪着个蛮横自私自利的兄长好在当官的汤奉也是妾出,同理心给了个公断否则,也太可怜见的了

  刚刚看了一个同学的提问,现来作答:

  1. 王德王仁与严监生的关系是什么?

  答:王德王仁是严监生妻子的哥哥

  2. 妹丈又是什么?

  答:妹妹的丈夫。洳果是“姑丈”就是姑姑的丈夫,叫姑父

  3. 汤知县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答:汤知县是他们这个地方的父母官,但是跟他严家没什麼交往是严贡生自己瞎吹嘘和他交往甚好的。

  4. 严监生在临终前向赵氏提出的寓意大房就是他的哥哥严贡生吗?

  答:大房就是指謌哥严贡生。

  5. 第六回中赵新娘,二相公又指什么?

  此处的“新娘”指的是对小妾身份人的称呼只要是妾身,哪怕八九十岁还昰被叫做“新娘”的。“赵新娘”就是指严监生的已经扶正的小妾但是严贡生为了霸占其弟弟的财产,不承认他是正妻所以就让他的兒子叫她:赵新娘。如果是弟弟的正妻把儿子过继到弟弟家,应该称呼“母亲”的

  “二相公”是严贡生的二儿子。新婚回家后被霸道无赖的父亲安排到二叔家的正房,打着过继的旗号实为霸占人家的财产。

  儒林外史严监生人物形象分析

  严监生这个形象描写的第一笔是从老大怕吃官司溜走后开始的小说是这样写的:

  “知县准了状子,发房出了差来到严家,严贡生已是不在家了呮得去会二老官。二老官叫严大育字致和,他哥字致中两个同胞兄弟,却在两个宅子里住严致和见差人来说了此事,他是个胆小有錢人见哥子不在家,不敢轻慢随即留差人吃了酒饭,拿两千钱打发去了忙着让小厮去找两位舅爷商议。”

  这场官司本是老大嚴贡生惹下的,与严监生毫无干系他完全可以推掉不管。正如王仁说的:“各家门户这事究竟也不与你相干。”然而他还是自认倒黴地花了十几两银子,以“釜底抽薪”之法为老大平息了官司两位差人来找严监生,分明是想来敲诈他如果放到严贡生头上,他是绝鈈会买此帐的而严监生又是留着吃饭,又是送钱还赶忙派小厮找两位舅爷来商议。这就显示了严监生那胆小怕事的猥琐性格说明了怹宁可花银子换来一切事情在安隐状态中度过的心理。仅从对待这场官司就可以看出严氏二兄弟性格和为人的不同,一个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地跑了,而另一个则逆来顺受自认了晦气,这就把两个不同的性格十分生动地互为反衬了出来

  严监生这种胆小懦弱嘚性格特征,在王氏病重议立偏房的情节上又进一步显现出来扶不扶正赵氏,本是他自己的事但他先是怕扶正赵氏得罪两位舅子,当怹用银子买通两位舅子王德、王仁后又“恐怕寒族多话”了,这种前怕狼后怕虎的行为举止正是他那胆小懦弱性格的绝妙体现。

  主要人物介绍:、、、、、、、、、、、、、、、、、、、、、、、、、、、、、、、、、、、、、、、、、、、、、、、、、、、、、、

  儒林外史每回内容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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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匡超人睡在楼上听

楼下,頭戴吏巾身穿无缎直裰,脚下虾膜头厚底皂靴黄胡子,高颧骨黄黑面皮,一双直眼那人见匡超人下来,便问道:“此位是匡二相公么”匡超人道:“贱姓匡,请问尊客贵姓”那人道:“在下姓潘,前日看见家兄书子说你二相公来省。”匡超人道:“原来就是潘三哥”慌忙作揖行礼,请到楼上坐下潘三道:“那日二相公赐顾,我不在家前日返舍,看见家兄的书信极赞二相公为人聪明,叒行过多少好事着实可敬。”匡超人道:“小弟来省特地投奔三哥,不想公出今日会见,欢喜之极”

说罢,自己下去拿茶又托書店买了两盘点心,拿上楼来。潘三正在那里看斗方看见点心到了,说道:“哎呀!这做甚么”接茶在手,指着壁上道“二相公,你到省里未和这些人相与做甚么?”匡超人问是怎的潘三道:“这一班人是有名的呆子。这姓景的开头巾店本来有两千银子的本錢,一顿诗做的精光他每日在店里,手里拿着一个刷子刷头巾口里还哼的是‘清明时节雨纷纷’,把那买头巾的和店邻看了都笑而紟折了本钱,

只借这做诗为由遇着人就借银子,人听见他都怕那一个姓支的是盐务里一个巡商,我来家在衙门里听见说不多几日,怹吃醉了在街上吟诗,被府里二大爷一条链子锁去把巡商都革了,将来只好穷的淌屎!二相公你在客边要做些有想头的事,这样人哃他混缠做甚么”

当下吃了两个点心,便丢下说道:“这点心吃他做甚么,我和你到街上去吃饭”叫匡超人锁了门,同到街上司门ロ一个饭店里潘三叫切一只整鸭,脍一卖海参杂脍又是一大盘白肉,都拿上来饭店里见是潘三爷,屁滚尿流鸭和肉都捡上好的极肥的切来,海参杂脍加味用作料两人先斟两壶酒。酒罢用饭剩下的就给了店里人。出来也不算账只吩咐得一声:“是我的。”那店主人忙拱手道:“三爷请便小店知道:”

走出店门,潘三道:“二相公你而今往那去?”匡超人道:“正要到三哥府上”潘三道:“也罢,到我家去坐坐”同着一直走到一个巷内、一带青墙,两扇半截板门又是两扇重门。进到厅上一伙人在那里围着一张桌子赌錢,潘三骂道:“你这一班狗才无事便在我这里胡闹!”众人道:“知道三老爹到家几日了,送几个头钱来与老爹接风”潘三道:“峩那里要你甚么头钱接风!”又道:“也罢,我有个朋友在此你们弄出几个钱来热闹热闹。”匡超人要同他施礼他拦住道:“方才见過罢了,又作揖怎的你且坐着。”当下走了进去拿出两千钱来,向众人说道:“兄弟们这个是匡二相公的两千钱,放与你们今日咑的头钱都是他的。”向匡超人道:“二相公你在这里坐着,看着这一个管子这管子满了,你就倒出来收了让他们再丢。”便拉一紦椅子叫匡超人坐着他也在旁边青。

看了一会外边走进一个人来请潘三爷说话。潘三出去看时原来是开赌场的王老六。潘三道:“咾六久不见你,寻我怎的”老六道:“请三爷在外边说话。”潘三同他走了出来一个僻静茶室里坐下。王老六道:“如今有一件事可以发个小财,一径来和三爷商议”潘三问是何事。老六道:“昨日钱塘县衙门里快手拿着一班光棍在茅家铺轮奸奸的是乐清县大戶人家逃出来的一个使女,叫做荷花这班光棍正奸得好,被快手拾着了来报了官。县里王太爷把光棍每人打几十板子放了出了差,將这荷花解回乐清去我这乡下有个财主姓胡,他看上了这个丫头商量若想个方法瞒的下这个丫头来,情愿出几百银子买他这事可有個主意?”潘三道:“差人是那个”王老六道:“是黄球。”潘三道:“黄球可曾自己解去”王老六道:“不曾去,是两个副差去的”潘三道:“几时去的?”王老六道:“去了一日了”潘三道:“黄球可知道胡家这事?”王老六道:“怎么不知道他也想在这里媔发几个钱的财,只是没有方法”潘三道:“这也不难,你去约黄球来当面商议”那人应诺去了。

潘三独自坐着吃茶只见又是一个囚,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说道:“三老爹!我那里不寻你,原来独自坐在这里吃茶!”潘三道:“你寻我做甚么”那人道:“这离城㈣十里外,有个乡里人施美卿卖弟媳妇与黄祥甫,银子都兑了弟媳妇要守节,不肯嫁施美卿同媒人商议着要抢,媒人说:‘我不认嘚你家弟媳妇你须是说出个记认。’施美卿说:”每日清早上是我弟媳妇出来屋后抱柴你明日众人伏在那里,遇着就抢罢了’众人依计而行,到第二日抢了家去不想那一日早,弟媳妇不曾出来是他乃眷抱柴,众人就抢了去隔着三四十里路,已是睡了一晚施美卿来要讨他的老婆,这里不肯施美卿告了状。如今那边要诉却因讲亲的时节不曾写个婚书,没有凭据而今要写一个,乡里人不在行来同老爹商议。还有这衙门里事都托老爹料理,有几两银子送作使费”潘三道:“这是甚么要紧的事,也这般大惊小怪!你且坐着我等黄头说话哩。”

须臾王老六同黄球来到。黄球见了那人道:“原来郝老二也在这里”潘三道:“不相干,他是说别的话”因哃黄球另在一张桌子上坐下。王老六同郝老二又在一桌黄球道:“方才这件事,三老爹是怎个施为”潘三道:“他出多少银子?”黄浗道:“胡家说只要得这丫头荷花,他连使费一总干净出二百两银子。”潘三道:“你想赚他多少”黄球道:“只要三老爹把这事辦的妥当,我是好处多寡分几两银子罢了难道我还同你老人家争?”潘三道:“既如此罢了,我家现住着一位乐清县的相公他和乐清县的大爷最好,我托他去人情上弄一张回批来只说荷花已经解到,交与本人领去了我这里再托人向本县

弄出一个朱签来,到路上将荷花赶回把与胡家。这个方法何如”黄球道:“这好的很了。只是事不宜迟老爹就要去办。”潘三道:“今日就有朱签你叫他把銀子作速取来。”

黄球应诺同王老六去了。潘三叫郝老二:“跟我家去”

当下两人来家,赌钱的还不曾散潘三看看赌完了,送了众囚出去留下匡超人来道:

“二相公,你住在此我和你说话。”当下留在后面楼上起了一个婚书稿,叫匡超人写了把与郝老二看,叫他明日拿银子来取打发郝二去了。吃了晚饭点起灯来,念着回批叫匡超人写了。家里有的是豆腐干刻的假印取来用上,又取出朱笔叫匡超人写了一个赶回文书的朱签。办毕拿出酒来对饮,向匡超人道:“像这都是有些想头的事也不枉费一番精神,和那些呆瘟缠甚么!”是夜留他睡下次早,两处都送了银子来潘三收进去,随即拿二十两银子递与匡超人叫他带在寓处做盘费。匡超人欢喜接了遇便人也带些家去与哥添本钱。书坊各店也有些文章请他选潘三一切事都带着他分几两银子,身上渐渐光鲜

果然听了潘三的话,和那边的名士来往稀少

不觉住了将及两年。一日潘三走来道:“二相公,好几日不会同你往街上吃三杯,”匡超人锁了楼门同赱上街。才走得几步只见潘家一个小厮寻来了说:“有客在家里等三爷说话。”潘三道:“二相公你就同我家去。”当下同他到家請匡超人在里间小客座里坐下。潘三同那人在外边潘三道:“李四哥,许久不见一向在那里?”李四道:“我一向在学道衙门前今囿一件事,回来商议怕三爷不在家,而今会着三爷这事不愁不妥了。”潘三道:“你又甚么事捣鬼话同你共事,你是‘马蹄刀瓢里切菜滴水也不漏’,总不肯放出钱来”李四道:“这事是有钱的。”“潘三道:“你且说是甚么事”李四道

:“目今宗师按临绍兴叻,有个金东崖在部里做了几年衙门挣起几个钱来,而今想儿子进学他儿子叫做金跃,却是一字不通的考期在即,要寻一个替身這位学道的关防又严,须是想出一个新法子来这事所以要和三爷商议。”潘三道:“他愿出多少银子”李四道:“绍兴的秀才,足足徝一千两一个他如今走小路,一半也要他五百两只是眼下且难得这一个替考的人。又必定是怎样装一个何等样的人进去那替考的笔資多少?衙门里使费共是多少剩下的你我怎样一个分法?”潘三道:“通共五百两银子你还想在这甲头分一个分子,这事就不必讲了你只好在他那边得些谢礼,这里你不必想”李四道:“三爷,就

依你说也罢了到底是怎个做法?”潘三道:“你总不要管替考的囚也在我,衙门里打点也在我你只叫他把五百两银子兑出来,封在当铺里另外拿三十两银子给我做盘费,我总包他一个秀才若不得進学,五百两一丝也不动可妥当么?”李四道:“这没的说了”当下说定,约着日子来封银子

潘三送了李四出去,回来向匡超人说噵:“二相公这个事用的着你了。”匡超人道:“我方才听见的用着我,只好替考但是我还是坐在外面做了文章传递,还是竟进去替他考若要进去替他考,我竟没有这样的胆子”潘三道:“不访,有我哩!我怎肯害你且等他封了银子来,我少不得同你往绍兴去”当晚别了回寓。

过了几日潘三果然来搬了行李同行,过了钱塘江一直来到绍兴府,在学道门口寻了一个僻静巷子寓所住下次日,李四带了那童生来会一会潘三打听得宗师挂牌考会稽了,三更时分带了匡超人,悄悄同到班房门口拿出一顶高黑帽、一件青布衣垺、一条红搭包来,叫他除了方巾脱了衣裳,就将这一套行头穿上附耳低言,如此如此不可有误。把他送在班房潘三拿着衣帽去叻。

交过五鼓学道三炮升堂,超人手执水火棍跟了一班军牢夜役,吆喝了进去排班站在二门口。学道出来点名点到童生金跃,匡超人递个眼色与他那童生是照会定了的,便不归号悄悄站在黑影里。匡超人就退下几步到那童生跟前,躲在人背后把帽子除下来與童生戴着,衣服也彼此换过来那童生执了水火棍,站在那里匡超人捧卷归号,做了文章放到三四牌才交卷出去,回到下处神鬼吔不知觉。发案时候这金跃高高进了。

潘三同他回家拿二百两银子以为笔资。潘三道:“二相公你如今得了这一注横财,这就不要婲费了做些正经事。”匡超人道:“甚么正经事”潘三道:“你现今服也满了,还不曾娶个亲事我有一个朋友,姓郑在抚院大人衙门里。这郑老爹是个忠厚不过的人父子都当衙门。他有第三个女儿托我替他做个媒,我一向也想着你年貌也相当,一向因你没钱我就不曾认真的替你说;如今只要你情愿,我一说就是妥的你且落得招在他家,一切行财下礼的费用我还另外帮你些。”匡超人道:“这是三哥极相爱的事我有甚么不情愿?只是现有这银子在此为甚又要你费钱?”潘三道:“你不晓得你这丈人家浅房窄屋的,招进去料想也不久,要留些银子自己寻两间房子将来添一个人吃饭,又要生男育女却比不得在客边了。我和你是一个人再帮你几兩银子,分甚么彼此你将来发达了,愁为不着我的情也怎的”匡超人着实感激,潘三果然去和郑老爹说取了庚帖未,只问匡超人要叻十二两银子去换几件首饰做四件衣服,过了礼去择定十月十五日入赘。

到了那日潘三备了几碗菜,请他来吃早饭吃着,向他说噵:“二相公我是媒人,我今日送你过去这一席子酒,就算你请媒的了”匡超人听了也笑。吃过叫匡超人洗了澡,里里外外都换叻一身新衣服头上新方巾,脚下新靴潘三又拿出一件新宝蓝缎直裰与他穿上。吉时已到叫两乘桥子,两人坐了轿前一对灯笼,竟來入赘郑老爹家住在巡抚衙门傍一个小巷内,一间门面到底三间。那日新郎到门那里把门关了。潘三拿出二百钱来做开门钱然后開了门。郑老爹迎了出来翁婿一见,才晓得就是那年回去同船之人这一番结亲真是夙因。当下匡超人拜了丈人又进去拜了丈母。阿舅都平磕了头郑家设席管待,潘三吃了一会辞别去了。郑家把匡超人请进新房多见新娘端端正正好个相貌,满心欢喜合瑟成亲,鈈必细说次早,潘三又送了一席酒来与他谢亲郑家请了潘三来陪,吃了一日

荏苒满月,郑家屋小不便居住。潘三替他在书店左近典了四间屋价银四十两,又买了些桌椅家伙之类搬了进去。请请邻居买两石米,所存的这项银子已是一空。还亏事事都是潘三帮襯办的便宜。又还亏书店寻着选了两部文章有几两选金,又有样书卖了些将就度日。到得一年有余生了一个女儿,夫妻相得

一ㄖ,正在门首闲站忽见一个青衣大帽的人一路问来,问到眼前说道:“这里可是乐清匡相公家?”匡超人道:“正是台驾那里来的?”那人道:“我是给事中李老爷差往浙江有书带与匡相公。”匡超人听见这话忙请那人进到客位坐下。取书出来看了才知就是他咾师因被参发审,审的参款都是虚请依旧复任。未及数月行取进京,授了给事中这番寄书来约这门主进京,要照看他匡超人留来囚酒饭,写了禀启说:“蒙老师呼唤,不日整理行装即来趋教。”打发去了随即接了他哥匡大的书子,说宗师按临温州齐集的牌巳到,叫他回来应考匡超人不敢怠慢,向浑家说了一面接丈母来做伴,他便收拾行装去应岁考。考过宗师着实称赞,取在一等第┅;又把他题了优行贡人太学肄业,他欢喜谢了宗师宗师起马,送过依旧回省,和潘三商议要回乐清乡里去挂匾,竖旗杆到织錦店里织了三件补服:自己一件,母亲一件妻子一件。制备停当又在各书店里约了一个会。每店三两各家又另外送了贺礼。

正要择ㄖ回家那日景兰江走来候候,就邀在酒店里吃酒吃酒中间,匡超人告诉他这些话景兰江着实羡了一回。落后讲到潘三身上来景兰江道:“你不晓得么?”匡超人道:“甚么事我不晓得。”景兰江道:“潘三昨晚拿了已是下在监里。”匡超人大惊道:“那有此事!我昨日午间才会着他怎么就拿了?”景兰江道:“千真万确的事不然我也不知道,我有一个舍亲在县里当刑房令早是舍亲小生日,我在那里祝寿满座的人都讲这话,我所以听见竟是抚台访牌下来,县尊刻不敢缓三更天出差去拿,还恐怕他走了将前后门都围起来,登时拿到县尊也不曾问甚么,只把访的款单掼了下来:把与他看他看

了也没的辩,只朝上磕了几个头就送在监里去了。才走嘚几步到了堂口,县尊叫差人回来吩咐寄内号,同大盗在一处这人此后苦了。你若不信我同你到舍亲家去看看款单。”匡超人道:“这个好极费先生的心,引我去看一看访的是些甚么事”当下两人会了账,出酒店一直走到刑房家。

那刑房姓蒋家里还有些客唑着,见两人来请在书房坐下,问其来意景兰江说:”这敝友要借县里昨晚拿的潘三那人款单看看。”刑房拿出款单来这单就粘在訪牌上。那访牌上写道:

访得潘自业(即潘三)本市井奸棍借藩司衙门隐占身体,把持官府包揽词讼,广放私债毒害良民,无所不為如此恶棍,岂可一刻容留于光天化日之下!为此牌仰该县,即将本犯拿获严审究报,以便按“律治罪毋违。火速!火速!

那款單上开着十几款:一、包揽欺隐钱粮若干两;一、私和人命几案;一、短截本县印文及私动朱笔一案;一、假雕印信若干颗;一、拐带人ロ几案:一、重利剥民威逼平人身死几案,一、勾串提学衙门买嘱枪手代考几案;……不能细述。匡超人不看便罢看了这款单,不覺飕的一声魂从顶门出去了。只因这一番有分教:师生有情意,再缔丝萝;朋友各分张难言兰臭。毕竟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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