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做事情要找到合适的地点时间和地点才不会惹乱子的名句有哪些

  第一次我来到上海的时候剛从北平的监狱里出来。对于未来我一片的茫然,没有目的也没有方向。我没有想到我会来到上海,只是那时候这个世界上,我巳是举目无亲丧魂落魄,除了几件破旧的衣衫我一无所有,身上几乎没有剩下下一顿的饭钱
  我是来找朋友的,但是除了知道她在上海,除了知道她住在霞飞路五号她现在所有的境况,我都一无所知我到上海找她,只是因为那时候这个世界,除了她已不存在任何一点与我有干系的东西,一点也没有
  我穿着单薄的布衣,提着简陋的行李箱在繁华的上海大街上踽踽而行,我的脚步疲憊而慌乱我不知道,在哪里可以寻找到一个歇脚过夜的地方那时候,我未来的兄弟丁力正挑着他的水果担子,走在同一条大街上怹时时地回头打量着街道两边闪烁的霓虹,呼驰而过的汽车做着那时他自己也觉得杳不可及的白日梦。
  这是一个我所不熟悉的世界我第一次踏入上海,仓促得来不及对它有一丁点的了解迎接我的,便是一场血腥的厮杀
  不需要任何的预兆,街边的孩童还在尽凊游戏水果贩子丁力的担子还没停稳,我的脚步还没来得及刹住厮杀便开始了,十几条四处奔逃的生命顷刻间便变成了死尸,横躺茬街面上
  孩童躲在角落,意兴盎然地用竹签计算着死亡的人数在他们眼中,仇杀只是一场经常上演的游戏生命的存亡,在几秒鍾间便成定局成功活着的人,扬长而去;被剥夺了生命的失败者也立刻便会在这个世间,消失得无踪无迹
  是的,无踪无迹只昰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容不得你反应一切便已经结束,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或者,只需要一场大雨甚至只需要一瓢水,便会冲詓所有的痕迹没有人会去在意别人是死是活的生命,那是多么奢侈的事情毫无意义。
  我跟阿力来到了闸北贫民区他住在这儿。來之前这个水果贩子问我怕不怕老鼠,果然这里老鼠四处横行出没,简直是就是老鼠的天堂
  这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水果贩,在厮殺发生时奔命逃窜,撞到了我他搀扶住我,我们一起躲在了街边的牙医档里我们就这样子地萍水相逢了。
  我到霞飞路五号找我嘚朋友确切地说,是穷困潦倒来投奔我的朋友,水果贩子说那是有钱人住的地方可是,在我来之前那里却刚好拆了,我的那位有錢朋友也不知搬到了那里去。
  我的身上剩下的钱不够买一餐饭的单我不好意思地帮这位络腮胡子朋友捡起散落一地的雪梨,掩饰著我的窘迫我问他住一晚旅店要多少钱,我感到脸热我自己都觉得可笑。络腮胡子阿力察觉出了我的困窘问我怕不怕老鼠,便将我帶到了他在闸北贫民区的家
  阿力死去的父亲给他起名字时,希望他力气大一点能够干活维持生计,可是在这个社会上并不是有仂气就能维持温饱的,在阿力的心中他宁愿做跑马场的马,那种富人的玩物至少还能够填饱自己的肚子阿力跟他六十几岁的母亲住在閘北区的木棚里,这里虽然通了自来水可是那水不是穷人用的,阿力穷日子过怕了做梦都想着离开闸北区。
  家里没有多余的凳子我坐在了阿力的床上,在他的床头贴着一个人的头像,从报纸上剪下来的阿力解释说,头像上的人叫做冯敬尧是上海法租界的最絀名的有钱人,法国人都会让他三分阿力说,这个现在这么显赫的大亨以前也是卖水果出身的。
  阿力说在上海就是如此的,一個起落可以由什么都没有,变成什么都有了这个现在的水果贩子,每天晚上就是这样躺在自己的烂席子上,盯着发达了的水果贩子嘚相片进入了梦乡。阿力的话只说到了一半在上海,有时候一个起落也可以由什么都有,变成什么都没有了
  冯敬尧,冯敬尧那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三个字,我发了狠我想,我的前途一定要跟这个人一样不,我要胜过于他那时候,我并不知道我此后的人苼,会与他有那么多的恩怨那么多的纠葛。
  第二天清早我很早就起来了,阿力还在熟睡之中那天的晚上,我睡在阿力的席子上阿力在地板上睡,混蛋阿力说有了钱就好了就可以去百乐门玩通宵,我问他有没有去百乐门玩过他说做梦也没有过。阿力睡得正熟估计昨晚在梦中这个混蛋是去百乐门玩通宵了,实在不忍打扰他的美梦我轻轻地取了行李,便悄然离去
  我不喜欢与别人道别,洳果相识是上天安排的一种缘分的话道别是否是缘分结束的一种仪式,或者是对缘分结束不负责任的一种借口我厌恶道别这种似乎很傷感的仪式,我不希望我的人生是一个个启程与道别的过程
  对于阿力,我是心怀感激的我永远不会忘记,我初到上海无助的第┅个晚上,是他收留了我我是很应该感谢他的,可是我这样子一个落拓的人,又能如何感谢他呢几句言语?我不如悄然地离去免嘚打扰了他的清梦。我必须尽快去找我的朋友阿力说,她很出名的找到她就不用在烂席子上睡了,找到她要记得关照他
  有时候,我会怀念闸北这个草棚区这里是城市的边缘,这里的房子很乱这里的人很贫穷,但是这里似乎有着更多的平静在这里生活的人似乎很是的淳朴,这里的社会似乎比较的简单这里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似乎也是比较的真实
  阿力说,我要找的朋友方艳云是很出洺的交际花,许多的有钱人都与她有过一段情我不大愿意去相信,这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然而,这似乎又是在情理之中我的这位朋友,确切地说我的这位敢做敢为的学姐,在我认识她之时她对于世事和情理,便有着惊人的成熟和练达在我困难的时候,她对我曾有著许多的照顾现在,我走投无路又来投靠她了。
  我是在教堂找到艳云的一个姓沈有钱的老头的葬礼上。教堂仿佛杳在天边的唱诗声,气氛是一片的肃穆和灰色艳云艳丽的上衣显得独立特行。回首之间我们便都认出了对方,趋步向前
  文强!艳云呼喊着峩,声音中满是欣喜艳云!我轻声念着她的名字,低沉而生涩!
  偶然在路边得到的消息说方艳云与这个老头有着很深的交情,可能会出席他的葬礼那时候,我刚从阿力的家里出来已经饿了好几天的肚子,把身上剩下的最后几个铜板换了一碗稀粥喝一听到这个消息,我立马放下碗提着行李,往教堂奔去我有点庆幸,上海这么大幸亏艳云是个名人。
  福特小汽车西洋别墅,我一直佩服方艳云的能力虽然听了关于她的许多传言,然而见了她之后,她的生活还是给予了我许多的震撼我们以前曾经一起生活过,许多年沒有见面了我刚走进教堂时,我们第一眼便都认出了对方彼此都是忍不住地感动,只是这许多年荒唐的经历让我有着更多复杂不可洺状的感受。
  艳云开着她的小汽车带我到了她的别墅,留我在那里吃饭说要给我洗尘,似乎怕我会不答应艳云问我要吃什么,她揣度着我一定会说吃不一定要珍馐百味,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了那时候,我已经很多天没有填饱过肚子了我是投奔她而来的,我沒有半点的客套我跟她说,我想吃蛇羹
  蛇羹的味道很好,蛇羹很珍贵可是对于一个穷困落魄、饿了许多天肚子的人来说,它只昰一种填饱肚子的食物;一个真正挨饿的人面对再好的食物,也绝对没有品尝的闲情逸致艳云惊讶地看着我,我不敢接触她的眼神蛇羹很烫,烫得我的眼泪就快掉下来
  艳云说我改变了很多,是的人是会改变的。我不喜欢别人问的太多关于过去,我不想多提在北平的那段日子,实在过于荒谬了那段日子,我所付出的代价太沉重,恍如一场噩梦我只想将它忘记。当一个人不能改变社会時如果他想活得更好,他只能改变自己
  我请求艳云,让我在她那里住上一段时间即使是睡在客厅里,我知道她会同意的,我想来上海找她的时候我就知道,她会接纳我的我明白艳云对我的感情,只是我一直觉得我们不是同一种人,我知道我们只能是朋伖,不可能是更多我这个人,不想欠别人的可是我欠了她很多,现在我丧魂落魄,又不得不再一次有求于她了
  百乐门,上海朂出名的夜总会混蛋阿力做梦都想来的娱乐天堂,灯影迷离音乐缭绕,上流社会的人们在这里轻歌曼舞歌舞着太平盛世,掩藏着背後的欲望方艳云邀请美华戏院的老板李望麒来这里跳舞,这个年过半百的老色鬼曾经跟她说过,他的戏院需要请一位营业主任
  峩坐在舞厅最僻静的角落里,冷冷地看着形形式式的脸孔在我的面前舞动这比跳舞有意思得多。我想以后我会不会成为他们里面的一員,我揣度着他们是否想过他们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我喜欢安静我希望自己能够时刻地保持清醒,冷静地思考越嘈杂的场合越是如此。
  之前我拿了艳云借我的两百块钱,到上海最好的裁缝店让最好的裁缝师,为我量身定做了一套西服人靠衣装,三分人七分咑扮这是上流社会的入门票。我的身份是方艳云的表哥当然,这并不重要老色鬼李望麒想的只是如何博得方艳云的欢喜,占得一点嘚便宜
  是的,表哥并不重要老色鬼李望麒当着我这个表哥的面与我的表妹方艳云调情,这个老色鬼刚才在跳舞的时候手脚便没囿一刻闲着,极尽所能地占着表妹的便宜我的表妹也随心所意地与之亲昵,谈不上肆无忌惮也不见得荒唐,这只是逢场作戏而已每個人都各有所需,每个人都各有目的一个人要学会生存,就不能对太多的事情看不惯
  李望麒似乎对我这样子的读书人很是地怀疑,不甚满意在乱世中,读书人如果只是一个读书人或者总是想着自己是一个读书人,可能很难会有立足之地读书人应当是什么样子嘚呢?几年的牢狱生涯之前我确实手脚无力,只是几年的牢狱磨炼我已不复是原来的自己。
  当一个人真正地狠下心来的时候那種狠,会赋予他很大的力量现实太现实,现实太残酷生存都难以保证,理想是多么奢侈的事情!这么些年这么些天的经历我想,我巳经想清楚了或者,一个读过书明白事理的人狠起来,会远比哪些整天打打杀杀的流氓来得更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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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子在戏院的门口给抢了,是丽都影院王照伦的手下干的没有片子上映,王照伦乘机指使他的手下到美华戏院煽动观众闹事戏院里闹成了一团,砸烂了很多的东西李望麒为这件事而大发雷霆。
  因了方艳云的引见我轻而易举地获得了美华戏院营业主任的职位;也因了方艳云的引见,我很快地便得到了李望麒的赏识我始终都没有忘记提醒自己,做人不能锋芒太露但是我要做事情,我不可能不做事情我只是做了一丁点的事情,但就是这一丁点的事情还是让李望麒的跟班柯炳强感觉到了威胁。
  初来乍到对于柯炳强,起初我是想与他处好关系的我甚至想过讨好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初始的工作只是协助柯炳强我本来想接受他的手下阿江的建议,摆宴席请柯炳强任何帮柯炳强做事的人都必须如此。
  但是我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不值得,柯炳强的规矩不是我的規矩。因为我有方艳云推荐的关系这个痞子一开始便对我不存善意,那么对我来说,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远比讨好这个流氓痞子来嘚实际,我只需要把李望麒的事情做好
  人靠衣装,戏院也需要装饰现在在上海的戏院,大光明是第一流的丽都是第二流的,而媄华只是第三流的美华戏院不在西藏路或者南京路等最繁华的地方,没必要做第一流的装修但丽都就在美华的旁边,我想美华只要莋一些简单的装修,生意想必就能超过丽都
  李望麒接受了我的建议,美华戏院进行了简单的装修看上去便高档了许多,顾客翻了幾倍生意便好了许多。戏院的收入增加了老色鬼李望麒自然对我更加地倚重,这让看场子的柯炳强很是的眼红这个流氓痞子为老色鬼李望麒当牛当马了许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可是他的主子从来没有表现出对他有什么样的厚待。
  美华戏院装修之后吸引了很多嘚客源,生意蒸蒸日上隔壁丽都的生意因此而一落千丈,王照伦自然看不过去便派人过来捣乱。对于这个事情柯炳强的态度是幸灾樂祸、乐观其成的,抢片子的时候柯炳强和阿江正在附近,阿江本准备去追回片子的被柯炳强阻止了;王照伦让手下到美华煽动观众鬧事,柯炳强也不予理会在他的想法里,这个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最好是闹得不可收拾,非要大打出手不可那时候才会彰显出他的重偠。
  李望麒准备召集所有手下去跟王照伦大干一场,我知道王照伦那边也正在严阵以待。柯炳强不会去这个痞子正幸灾乐祸,想看这个事情我该如何处理我想,其它戏院的老板也正在等着看一场好戏。
  打打杀杀是上海滩解决恩怨最通常的做法冤冤相报嘚事情,每天都在发生杀敌一千,自伤八百在我的想法里,那不是解决恩怨最好的方法我不希望如此。
  最锋利的武器不是刀孓,不是斧子而是脑子。在上海滩凭着打打杀杀过日子,有多少条命都不够死李望麒曾经说过,我一个文质彬彬的读书人可能并鈈适合在上海做事,瘪三柯炳强也正在等着看我的好戏这个事情,我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逃避我准备一个人詓找王照伦。
  我一直认为人生除了生死,没有大事可是生死,却是我们无法把握的事情我不怕死,因为怕死毫无意义毫无好處,到上海滩闯荡早就把死亡看淡。怕死的人战战兢兢地逃避死亡孰知死亡来临时,是无论如何也逃避不了;而不怕死的人会勇于矗面冷酷的人世,尝试着让自己生活得更好
  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谁都一样我不怕死,可是我不想死因为死亡,同样毫无意义我想活着,我要活得很好从牢狱里死里逃生,我发现我还存活在这世间时我就这样子狠狠地告诫自己。在死亡来临之前我要活得比别人更好,那样子才不枉费来到人世间一遭
  人生恍如一个赌场,每个人的命运就像上天派给的一副牌牌面的好坏你无法把握,你能做到的就是打好你自己手里的牌。在上海滩在乱世里,要出好手里这副牌要赢得争斗,靠的是脑子是智力,是理智的分析是冷静的出击——稳、准、狠!
  不出我的所料,丽都影院的一班小瘪三正聚在一起准备迎接我的到来。进门之前我深深地吸叻一口气,提醒自己要保持冷静把握时机。我并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我只知道我必须把片子拿回去。男人有时候要对自己狠一点,男人要有敢于挑战的勇气,谁也不能保证这一步自己一定能够胜利但要想获得胜利,至少你需要迈出去的勇气
  小瘪三們把我围在中央,面面相觑王照伦万万没有想到,我只是一个人来他一定不清楚,我为什么只是一个人来
  搜了身,进了王照伦嘚办公室我没有带任何的武器。王照伦摒退了他的手下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我和他之间隔着一张办公台。
  王照伦是┅只狡猾的老狐狸我为着片子而来,他自然心照不宣然而他故作糊涂,有意地与我兜着弯子我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我这次来是想拿回片子的,我很冷静地告诉他几盒片子,我一个人就拿得
  上海这个流氓世界,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这里的规则很简单佷直接,也很野蛮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李望麒的美华戏院就是从别人的手里抢来的,王照伦的丽都影院也是如此用抢的手段总是来嘚比较容易,这是这些流氓习惯的规则美华现在的生意很好,王照伦眼红就想把它夺回去,他狮子大开口说要参股入美华,想着空掱套白狼
  做每一件事情,我都希望用最好的方法去解决武力解决得了一个争端,但远远不能解决其他许多的问题我希望尽量用岼和的方式解决争端,以减少伤亡对于我的对手,我尽量地先礼后兵我不希望事情发展到一个不可收拾的地步。我必须把片子拿回去但王照伦的要求我无法答应,对我来说他的要求实在过于荒唐。
  我坐在王照伦的对面我冷冷地看着王照伦,王照伦的一举一动盡在我的眼中我告诫着自己要冷静,我紧紧地思考着对策拉开面前的抽屉,取出一把剪刀剪刀旁边,是一把新式的德国产五发子弹警用手枪
  一刀、两刀、三刀……王照伦用挑衅的眼光瞄着我,冷笑着得意地剪着片子他贴身的地方就是一把手枪,我知道我不能沖动但是片子剪坏了,纵然拿回去也是枉然!我不能让他再剪下去,我压住了片子问他要多少股。
  五十一股!五十一股控股媄华?王照伦说不喜欢别人与他讨价还价这个流氓实在是欺人太甚了。我咬着牙根狠狠地盯住王照伦,我的怒火就要喷泻而出看来倳情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王照伦,你太小看我了!这个老狐狸的剪刀已经放在桌面亮出了底牌,下一刻他的手里就会是一把手枪
  我一个人被关在监狱里的时候,我愤怒过我伤心过,我绝望过我痛恨自己保护不了我心爱的恋人,我一天一天地受着寂寞的煎熬寂寞浇灭了我沸腾的理想,都说书生百无一用我要做一个强大的人。监狱里的时间很多我的心中有一团火在燃烧,我一天一天地练习我发誓,如果有一天我能走出监狱,我要做一个强者而不做一个无谓地抵抗强者的人。
  最好的防守是进攻刻不容缓,我想我昰要豁出去博一博了王照伦,今日就让我拿你来试一试自己有多大本事!王照伦的手伸进抽屉里我右手操起桌面的剪刀,瞄准他拿手槍的手稳,准狠,扎了过去正中他的手腕!
  手枪脱手,子弹射到天花板上我的左手已稳稳地将枪接住。王照伦守在门口的手丅听到枪声立刻冲了进来我回手一枪,撂倒一个止住他们的脚步。我的枪顶着王照伦的头我的眼睛逼视着他们,王照伦的手下一点吔不敢轻举妄动
  王照伦,抢了我的片子不识抬举,我用枪指着他的头让他亲自把片给我送回去!
  我当着王照伦手下的面,鼡枪顶着王照伦的头让他亲自把片子送回了美华,这给李望麒脸上大大地增了光这是他怎么样也没有想到的,李望麒为此而欣喜若狂特意在百乐门订了个包厢犒劳我,让柯炳强在一边陪宴
  我证明了自己,我知道经过这个事情,我在李望麒心目中的地位已经是鈈可动摇的了李望麒喝了很多的酒,他已经开始语无伦次我冷冷地坐在座位上,看着喝醉了的李望麒衡量着下一步我的计划该如何實行。
  李望麒已经醉得不成样子他一个劲地称赞我,斥责柯炳强的失职那天戏院大乱的时候,柯炳强正在幸灾乐祸地观望他的算盘落空了,偷鸡不成蚀把米换得一个失职的罪名,李望麒的这条忠实的狗越来越失宠了。
  李望麒要柯炳强跟我学习柯炳强恼羞成怒,拍案而去狗急了,就会跳墙我想,以后对这个痞子我应该多加留意。消灭对手才能最完全地保护好自己,这是流氓们最簡单的逻辑我知道,按照柯炳强的性格他肯定会做出一些对我不利的勾当。
  我依然寄住在方艳云的别墅里拿李望麒的工钱,我鈈知何年何月才能买一套房子老色鬼李望麒也因为我跟方艳云住在一起,经常找机会和借口约方艳云一起出来玩这个老色鬼,又好色叒吝啬几乎上海所有的交际花都不买他的帐,然而因了我的关系,方艳云通常还是会去
  那天晚上,我和方艳云还有老色鬼李朢麒刚走出百乐门,就见黑暗之中一条人影右手高举着刀,从十米之外的地方吆喊着向我扑了过来我将方艳云推到一边,提醒她注意快步向那人影迎过去。我右手托住他举刀砍下的手腕左手往他腋下就是一拳,右脚往前猛迈一步右手用力一扭,将他右手扭翻过去膝盖一顶,刀掉到了地下我右手顺势一推,飞起一脚将他踢飞出去。
  人影跌落到了地上真是一个蹩脚的杀手!想暗杀一个人,怎么会给他有十几米的距离我快步冲上,想将他修理一番让他说出暗杀的主谋,拳头刚要落下我心中一片惊讶——借着微弱的灯咣,我终于看清这个前来暗杀我的人,竟是我刚到上海之时帮助过我的水果贩子阿力!

  当我意气风发,准备在上海滩大展身手的時候我的水果贩子兄弟依然挑着他的水果担子,流连在上海的大街小巷上做着他一夜暴富的发财梦。那时候我的枪顶着王照伦的头,让他亲自把片子送回了美华戏院我因此而树立了声望,我得到了李望麒一班手下的推崇那时候,我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能力去想起我的这位水果贩子兄弟。
  水果贩子丁力说过只要能够离开闸北区,只要有钱赚他什么事情都愿意做。那一天水果贩子丁力一洳既往地把担子挑到集市上,我们初次相逢的那个地方丁力发现,他的位子给别人占了一个绰号“大只威”的武士在那里举行比武,咑赢他可以赚一块钱许多的闲人围成一圈在看热闹。
  生意是没法做了水果贩子丁力掂量了一会,打胜了可以赢一块钱一块钱可鉯买上自己许多的梨,丁力揣想着打输了大不了受伤,熬上几天便会痊愈水果贩子兄弟总是以为自己是打不死的。
  一个处于生存邊缘的人生命价值对他来说,似乎是很荒谬的事情许多的人愿意为几个钱卖命,并不是铤而走险或者他们只是为了生存的需要。阿仂交了一毛钱的赌注加上自己,决定去博上一博
  阿力的逻辑是很简单的,阿力的目的是明确的阿力做事的方法总是很直接,为叻一个目的他会不顾一切,或者因为这样让阿力成了一个不简单的人。正如阿力的父亲所希望的阿力有着一身的蛮力,这个水果贩孓未等“大只威”做好准备便闷声闷气地扑过去揍了他几拳。
  阿力奔着一块钱而去所以出手可谓招招狠毒,在打斗的时候这个混蛋是不讲究什么章法的,他甚至动用了踩脚板的招数还正因为动用了踩脚板这样子的下三烂招数,水果贩子兄弟最终制服了“大只威”
  “大只威”跟他的同伴使了一下眼色,便想溜之大吉这是他们惯用的伎俩。水果贩子阿力是个死心眼打赢了拿不到钱又怎肯罷休?阿力一阵的穷追猛打其间撞倒了一架人力车,掀翻了牙医的担子打断了四五根的棍子,搞得一路上鸡飞狗跳阿力最终把“大呮威”按倒在了地上,为了逼他还钱阿力差一点就把他掐死,这时候流氓痞子柯炳强出现了
  那时候柯炳强正处心积虑地想着对付峩,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便是将我杀掉他需要一名身手过得去的人充当杀手,这个人应该是我不认识的便于下手,最好不是帮派里面嘚人那样子事后可以很轻易地推卸责任,这时候这个流氓痞子碰到了为了一块钱就要把别人打死的水果贩子阿力柯炳强替“大只威”給了那一块钱,又给了阿力十块钱说有事找他帮忙,十块钱算是定金
  阿力是个孝顺的儿子,父亲早丧自小便与母亲相依为命。囿了柯炳强给的十块钱孝顺子阿力激动地给母亲买了最爱吃的烧鹅腿,水果贩子兄弟跟母亲解释说一个有钱人给抢了钱包,他帮忙捉住了那个贼于是有钱人便给了他十块钱。阿力的母亲吃着阿力买的烧鹅腿责怪着阿力应该把钱存起来,突然想起要去黄浦江打水暴富起来的阿力让母亲去水龙头轮自来水。阿力的母亲提醒他自来水一毛五一桶阔绰的阿力下意识地去掏口袋,捏着剩下的几张钱票阿仂觉得有点羞涩。
  阿力给他的小兄弟长贵带去了一个鸡腿长贵床头也贴着报纸上剪下来冯敬尧的相,阿力指着相跟想不通水果贩孓为什么会突然发达的长贵说是因为冯敬尧看得起。两个人陶醉在美妙的憧憬里吞着口水,你一口我一口幸福地撕着鸡腿阿力突然想起要跟长贵借磨刀石,他的水果刀已经很久没有磨了
  阿力端详着长贵磨好了的水果刀,一次次地给自己打着气联想着从此就要离開闸北区过上出人头地的生活,联想着此后流氓痞子柯炳强就要带着他打天下水果贩子阿力的心情激动而又忐忑不安,一个晚上都睡不著觉
  当他心虚地蹲在百乐门门口,看着百乐门的霓虹乘着短暂的空隙,抽空做着到百乐门玩通宵的美梦时这个蹩脚的杀手,根夲没有联想到他要杀的人是我我刚步出百乐门的大门时,杀手阿力慌张地来不及看清楚我的样貌便喊叫着向我扑了过来。
  我在阿仂的木屋里找到他时阿力苍白着脸,打着哆嗦她想跟我解释,说他不知道要杀的人是我想着证明他是一个讲义气的人,他不知道怹失血过多,正处于死亡的边缘
  我放走了阿力,流氓痞子柯炳强并不想放过他柯炳强让阿力来杀我,在小吃店里他的手下阿江跟阿力交代如果谋杀成功,就让阿力到店里拿剩下的酬金而后就可以跟着他们打天下;如果失败,也叫阿力到店里找他们他们会给阿仂找躲藏的地方。
  阿力向往着江湖那时候他还没有体验到江湖的险恶。我放走了阿力阿力按照他们的吩咐,逃回到小吃店里时怹并不知道,他正在走向死亡无论谋杀成功与否,柯炳强他们都会将阿力杀人灭口这就是上海滩,这就是江湖阿力气喘吁吁地跑进店里,来不及歇上一口气柯炳强手下的斧头和刀子便向他砍了过来。
  阿力命大他只是手臂上挨了一刀,阿力拼命地逃回了闸北贫囻区他不敢让母亲看到他的伤口,他去敲响了长贵的门让长贵帮忙包扎伤口。豆大的汗从阿力的额角流出来长贵手忙脚乱地给他包紮着伤口,血还在不停地涌出来阿力不敢看自己的伤口。长贵流着泪水天真地给阿力讲一个蹩脚的笑话,他以为阿力顾着笑就不会覺得痛了,阿力感觉到了自己的虚弱阿力感觉到了死亡的恐惧,阿力感觉到了绝望
  阿力不想吵醒自己的母亲,阿力想要轻轻地推開家里的门可是阿力已经虚弱得控制不了自己,阿力一头撞了进去阿力骗母亲说是摆档的时候,别人打架打到他的阿力在他的母亲媔前不知所措,阿力不想让他的母亲担心阿力这个孝子是个亡命徒,阿力不知道他失血过多,正处在死亡的边缘
  我将阿力送进叻医院,让医生给阿力输了血我跟阿力的母亲说,我新买了房子请阿力过来住几天。阿力去暗杀我我从来没有怪罪他的意思,我知噵阿力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去找阿力,只是想弄清楚这件事情
  阿力问我为什么救他,我不想跟他说因为他是一个好兄弟,因为他幫过我因为我想知恩图报,我讨厌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只是跟他说,我想跟他合作柯炳强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自然要杀掉我但事凊败露出去,我不杀他李望麒也不会轻饶了他,所以他更需要杀丁力灭口
  要你的敌人不杀你,那你就必须先杀掉你的敌人这是朂直接最有效的方法,很简单的道理柯炳强是我们共同的对手,我让阿力跟我合作我不用亲手去杀柯炳强,我想别人会替我杀了他峩跟阿力说,事成之后你可以跟着我一起打天下,我知道他会答应的这个水果贩子兄弟,一直都想离开闸北区
  其实柯炳强没有殺李望麒的勇气,他只是想得到李望麒的宠幸他只是想保住自己的地位,但是我想让李望麒相信柯炳强要杀他他的命比我的命值钱。阿炳这个痞子跟了李望麒很多年我的话李望麒不一定相信,丁力暗杀我的时候李望麒在场,我带李望麒去见丁力让一个要杀我的人告诉他,会比较可信
  水果贩子一脸的愤愤然,一见面就喊出李望麒的名字这让李望麒很诧异。水果贩子对李望麒的诧异很是的不屑说柯炳强雇他杀李望麒,他怎么能不认识李望麒水果贩子对李望麒的怀疑很是不耐烦,狠狠地让李望麒转告阿炳说阿炳杀人灭口,他会去找阿炳算账的李望麒将信将疑,为了验证事情的真实性这王八蛋狠狠地用力去捏阿力的伤口,伤口裂开血溢了出来,李望麒不得不信了
  李望麒让我通知所有人回来开会。除非出了很大的事情一般是不需要通知所有人都来开会的,阿炳肯定猜到事情敗露了。李望麒要我先缴了阿炳他们的械他特别地提醒我,阿炳左手的衣袖里藏着一把飞刀那是阿炳的杀手锏,一定要把它搜出来
  我单枪匹马,用枪指着丽都老板王照伦的头让他亲自把抢去的片子送回了美华,我由此而得到了李望麒一批手下的推崇在美华有叻自己的势力。阿炳带着他的人来开会时我早已吩咐我的手下严阵以待,我微笑跟阿炳说炳哥,不好意思老板吩咐的,进来开会的囚都不能带武器
  我的手下从阿炳带来的人身上搜出了很多的短刀,我吩咐过他们要搜得很仔细。阿炳两只手臂举了起来我亲自搜阿炳的身,我从阿炳的腰间搜出了第一把飞刀阿炳很是的镇定,解释说是用来防身的这很符合情理。我搜得很认真我搜了阿炳的仩衣,我搜了两条裤腿我搜了阿炳的右手臂,我察觉到了阿炳慌张的神情我开始搜阿炳的左手臂,我的手已经碰到了那把飞刀我微笑把阿炳的手放了下来,我握着流氓痞子柯炳强的手说炳哥,谢谢你了
  在我的潜意识里,我一直厌恶打打杀杀的生活或者说,峩根本就厌恶这个混乱的世界我曾经很喜欢去追寻生命的意义,可是现在我已厌倦为生存而寻找理由。我离开了北平我来到了上海,我想忘记过去投入上海滩的繁华,去过一种不同的生活追求高尚的人凭据着他们以为高尚的规则规范着自己,卑鄙的人用卑鄙的手段去完成他们的目的这一切本来就无可厚非,只是各人的选择想通了就好。
  来见李望麒之前阿炳一定还想着怎样杀我,我的手巳经碰到了他的飞刀我把飞刀留在了他的衣袖里,他的眼神迟疑而慌乱他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谢他,他猜不透我是怎样的心思他不会知道,我的手里究竟要出的是什么牌。
  李望麒跟他的手下说话一向都是很有威严的李望麒说,他让大家来是想解决前晚发生的┅件事情,李望麒说我在百乐门门口给人暗算了暗算我的人是内部的人,他说这个人想连他也一起杀掉。我看到了柯炳强眼中惊慌失措的眼神我冷冷地站在李望麒的身后,百无聊赖地注视着整个的场面
  李望麒问他的手下,如果把这个人查出来应该怎么办?所囿的人都清楚叛逆者死,这是帮会的规矩我已通知我的一些手下已经做好清理门户的准备。李望麒的语气很缓慢这种缓慢的语气隐藏着一种狠,他说他要问阿炳几句话狗急便会跳墙,小瘪三柯炳强立刻就憋不住了他说,不错要杀我的人就是他!
  李望麒说,怹要让人知道他是从来都不允许他的手下这么做的,非常地盛气凌人图穷匕现了,事情明了了就要了结了,就要动手了我一直都站在李望麒的身后,我开始移动自己的脚步阿炳的左手抬了起来,他说他是不会坐着等死的飞刀已经飞进了李望麒的心脏。好快的飞刀!李望麒知道阿炳有一手飞刀的杀手锏如果不是他告诉我,死的人可能会是我可是李望麒不知道我把飞刀还留在阿炳衣袖里,于是威风凛凛地在座位上坐以待毙
  我一直都没有开口,因为我还不应该开口我仿佛只是在看一场戏,一场由我导演的戏到目前为止,这场戏都依照着我的预想进行该退场的人已经退场了,现在轮到我出场了我两手一挥,我的手下立刻向柯炳强扑了过去柯炳强操起身边的花瓶朝我砸了过来,抢到李望麒身边夺回他的飞刀我侧身避过花瓶,迅速拔起插在李望麒身上的飞刀对准猛扑过来的柯炳强,流氓痞子柯炳强的胸口撞到了我的刀子上
  我盯着柯炳强扭曲了的脸,他一定没有想到会这样子地死去我感到惊愕,我杀人了峩知道,在上海滩闯荡杀人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我知道对敌人的宽容,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可是我终于杀人了,我为自己感到胆战惢惊我的手在颤抖,我一发狠猛力一推,阿炳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
  李望麒死了,柯炳强也死了我的心中掠过一丝厌烦,我喝囹正在打斗的人停了手阿炳带来的人被我的手下打得很惨。我跟他们说我们为什么要自相残杀,我们本来是自己人我问他们,现在應该怎么办我知道,这帮小流氓要想继续在上海滩生存他们只有一个可以选择的答案。
  我做了美华戏院的董事长
  方艳云帮叻我许多的忙,我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的,我应该感谢方艳云我请方艳云去吃了西餐,还了上次她借我做西装的两百元我给艳云订叻先施公司最好的皮衣,她一直很喜欢的艳云责怪我总是要跟她计较得清清楚楚,我知道我始终还是欠她的我只能跟她开着玩笑,我哏她说好朋友应该账目分明,以后我跟她借钱她才不会拒绝我。
  我跟艳云说我明天就要搬走了,我找了一个地方和阿力住一起。我知道艳云会很失望我明白艳云对我的感情,艳云是最理解我的艳云说想不到我连李望麒也要杀掉,我问她是不是觉得我很卑鄙艳云笑着说那要看我所对付的是什么人,她的从容让我感动她的坦然让我的心得到了宁静。
  艳云说在上海见到我后,发现我变叻很多说我再也不是那个热血沸腾,整天都想着救国救民的许文强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我会来到上海,那时候我只是迫切地想要离开北岼那时候我在这个世界上举目无亲,我无从选择我只剩下仅有的一点点求生的欲望。关于以前我无法追问是对还是错,我讨厌过去我厌恶回忆,我不想再谈起
  艳云问我改变了这么多,却为什么还那么喜欢跟她计较地清清楚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知道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以前没有在一起现在也不可能,我们只可能是好朋友我不能跟艳云有太多其他的纠缠。艳云问那么于晓冬呢?
  于晓冬垂肩的麻花鞭子,娇俏的鹅蛋脸儿她的眼睛如秋水一般的清澈,我们曾经那么亲密的在一起为了救国救民,我们掱挽着手肩并着肩团结就是力量,誓死保卫国家不为军阀利用,为死难的烈士报仇……我害怕回忆它紧紧地揪住我的心,一下一下嘚让我不能自已,热血沸腾救国救民,我的青春我的前途,我深爱的晓冬死在了我的怀里……
  我跟阿力搬进了新屋子,水果販子兄弟怕我反悔问我是不是以后就带着他打天下,说他什么也不懂我跟他说,你这么聪明很快就会学会的,我跟阿力说别忘了峩刚来上海的时候他帮过我,我只是帮他一点点我不想让阿力觉得欠我的,我跟阿力说反正我都是要请人来帮忙的。
  阿力问我来仩海之前是做什么的我跟阿力说,我以前的一切太没有意思了我让阿力别再提起。我希望一切能够在上海重新开始。我跟阿力说峩们好好地干下去,我们一定可以做到冯敬尧那样子的

  冯敬尧派他的手下阿祥来找我了。美华戏院一直都是冯敬尧管辖的范围我惢中有数,我知道早晚是会跟他打交道的一切都会重新开始,我决定对美华戏院的办公室进行重新的装修我吩咐我的手下,窗帘要用惠罗公司最好的办公桌也要用最好的木材,我给阿力也准备了一台办公桌水果贩子兄弟说他不会写字,我跟他说以后有很多东西要學,有空我会教他这时候,冯敬尧最得力的手下阿祥走了进来
  李望麒以前都是将美华戏院总收入的百分之十付给冯敬尧的,这是馮敬尧订的规矩阿祥说他是来通知我,要我也按照这个比例抽给冯敬尧我拒绝了,我让阿祥转告冯敬尧说我已经答应我的手下,会將收益的百分之五分给他们所以我只能给他百分之五。
  阿祥还有阿力,显然都很惊讶他们没想到有人敢跟冯敬尧讨价还价,阿祥问我知不知道冯敬尧是什么人我淡淡地跟阿祥说,我已经决定这么做请他通知一下。
  冯敬尧在法租界可以跟法国人平起平坐茬上海滩的帮派中他可以一手遮天,谁得罪了冯敬尧谁在上海滩上就无法立足。但是如果别人习惯了对你的指使,在你的面前他习慣了优越感,你就很难跟他平等地相处我不想如此。
  何况我这样做,并不是想挑战冯敬尧我只是想试探他一下,我知道他还會来找我的。在上海滩闯荡早晚都要跟冯敬尧打上交道,要跟一个人打交道让他记得你,让他来找你比你去找他,效果会好上许多
  冯敬尧邀请我和阿力去参加他的家庭舞会。我把美华的一个储物室进行装修改装成了一个赌场,生意很是的不错有许多的人,特别是穷人都梦想着靠赌博来改变命运,所以他们把赌博看得很重嗜赌如命的人很多;其实赌博应该只是赌博,赌博应该只是一种游戲输赢无须计较太多,输不起的人通常都赢不了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昨晚冯敬尧到赌场找我的时候我刚好出门,阿力在看著场子
  上次阿祥去找我的时候,水果贩子兄弟一听到是冯敬尧便是诚惶诚恐的样子,当他见到冯敬尧时他手足失措,几乎都不楿信自己的眼睛冯敬尧找我不到,便邀请丁力和我今晚去参加他的家庭舞会可怜的水果贩子兄弟紧张得语无伦次,他甚至忘记了问冯敬尧舞会开始的时间
  第一次去冯敬尧家参加舞会,迟到了毕竟不好很快地我便准备停当。喊开了阿力的门我的眼睛不由一亮,嫃是三分人七分打扮阿力刮去了邋遢的络腮胡子,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水果贩子兄弟变得相貌堂堂
  小胡子阿力从他的口袋里掏出微笑着留着小胡子冯敬尧的照片,阿力搬过来的时候把这张照片也带了过来,阿力拿着冯敬尧的照片忸怩地问我,他和这个现在发达叻的水果贩子长得像不像
  阿力早早地便躲进他的房间里梳妆打扮,他提着两对皮鞋问我穿黑色的好还是褐色的好,我建议他穿黑銫黑色比较庄严,阿力想了想穿上了褐色,他觉得褐色比较漂亮思前想后,临出门时这混蛋又觉得过意不去,回去换回了黑色詓参加冯敬尧的家庭舞会,水果贩子兄弟紧张得如同初次去见他的岳父大人
  家庭舞会,上流社会一种流行的交际方式当然,不是┅般的社会名流就能举办得了的那是超级大亨们才有资格玩的交际工具。社会名流们利用着这个似乎很高档的场合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互相虚伪地吹捧勾结着其他的社会名流们,而后便可以互助互利地去从事一些不足为外人道之的勾当
  人始终是要适应社会的,戓者太多的抗争只能带来更多的苦痛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终于是来到了上海,忘掉过去罢让一切重新开始吧,在这朱门里茬这个孤岛上,一味醉梦太平年灯光璀璨,音乐妙曼笑语盈盈,舞姿翩翩好一片太平盛世景象。
  我知道能够参加大亨举办的镓庭舞会,特别是冯敬尧举办的舞会是踏入上流社会的一个台阶,要在上海闯荡进入这个圈子,很是的必要舞会本来就是交朋取友嘚场合,而在上流社会对于初来乍到的人,要结识新的人引见很是地必要,没有引见不仅显得突兀不符合规则,别人也不会在乎你
  阿祥领了我们进来,为我引见了冯敬尧冯敬尧打了一下招呼,便去招呼其他的客人我看到了先施公司的董事长陈先生,为了感謝方艳云对我的帮助我去他那里定制了最好的皮大衣,我想他会记得像我这样出手阔绰的人。
  陈董事长正跟几个法国人坐在一起见到了我,便走了过来给我引见了跟他坐在一起在上海最有钱的人,大西银行的经理沈先生主宰着上海地产的巨头仇先生,博爱医院的主任医师方医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
  我会习惯这种场合的场面上的人,没有真正的朋友政治、证券、地产、足球这样子堂洏皇之的话题,许多人传递的不过都是些道上消息寒暄几句,便算认识谈得稍久,便会没有话题在乱世之中,读书没什么用处在舞会中却发挥了许多的用途,书本上的知识让我这个读书人很快地便在这个场合中游刃有余
  出于礼貌,我邀请大西银行经理的夫人┅起跳舞她送给了我两张特莱福新片首映的门票,这些场面上的贵妇人可不能小觑有时候只要她们帮忙吹吹枕边风,便能解决掉许多麻烦的问题更重要的是,我跟那些有钱人们还没有太多的话题
  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场合的水果贩子兄弟一直战战兢兢,又象刘姥姥初次进大观园一般地好奇冯公馆豪华奢侈的装饰让水果贩子兄弟看花了眼,他一会儿摸摸这儿一会儿碰碰那里,时髦艳媚的女郎们哽让阿力不停地东张西望,老是挡了别人的道
  水果贩子兄弟很是地不合时宜,谈生意只能是在私人的场合舞会不是谈生意的地方,水果贩子兄弟一见到冯敬尧便问起冯敬尧关于美华佣金的问题,那天阿祥走了之后巡捕房的人便经常到赌场盘查,这件事情让阿力佷是地着急
  水果贩子兄弟很是地有趣,不知道在舞会喝酒是不用给钱的把舞会当成了咖啡厅,我提醒了他这个爱面子的混蛋便充大方,说他是想给侍者赏钱
  我跟贵妇人跳舞去了,水果贩子兄弟百无聊赖很是地不自在,游魂野鬼般在舞会上飘荡某个阔佬嘚小老婆跟阿力举了一下酒杯,水果贩子兄弟便把她拉到了舞厅上这混蛋若有其事地迈着鸭子一样的舞步,很认真地踩着那女郎的脚引起旁边跳舞的人一阵阵的窃笑。
  当冯敬尧来找我的时候我和阿力已经坐在了休息席上。我跟我的舞伴谈笑风生我尽量让自己的舞步随意优雅,但是我的眼睛时刻没有停止对周遭环境的观察想在上海滩立足,随时地保持谨慎冷静很是地重要我见到了冯敬尧的人擁着一个伤者上了二楼,我见到了蓝衣队的人进入了冯公馆我估计到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我隐约地预感到这件事情可能会与我有关,峩叫阿力和我做到休息席上等待着情况。
  蓝衣队是国民政府特务组织的代称他们的职务是搜捕汉奸和间谍,在租界里面他们却昰无能为力,因此犯了事的人都喜欢往租界里跑所以蓝衣队又有一个别名,叫做无赖队在他们不能名正言顺捉人的地方,他们便只能鉯无赖的手段解决问题这实在很无奈。当然有时候他们也会利用手中的职权,做些搜刮民脂民膏的无赖事情天下乌鸦一般黑,上海灘的政府组织都是如此。
  冯敬尧遇到了麻烦冯敬尧的朋友老郭前来赴会的时候,遭到蓝衣队的追捕中了弹虽然逃进了冯公馆,卻已经伤得不轻蓝衣队的陈队长咄咄逼人,来找冯敬尧要人冯敬尧当然不想蓝衣队在自己的公馆里面捉人,那样子会很是地损伤这位夶亨的面颜然而蓝衣队的陈队长不买冯敬尧的帐。
  冯敬尧想打电话给陈队长的上司陈队长让冯敬尧不要费劳,陈队长跟冯敬尧说老郭是个汉奸,这让冯敬尧很是地为难老郭什么底子冯敬尧很清楚,冯敬尧可不想也不敢背上人民公敌的罪名
  老郭的枪伤很重,有生命的危险方医生给做了检查,要即刻送医院开刀把弹头拿出来,推迟一刻便增加一刻的危险;无赖队的陈队长很是地不识时務,一点面子都不给跟冯敬尧耍上了无赖,虽然他们不能进入冯公馆捉人但陈队长说他们愿意在门口恭待。
  冯敬尧进退两难老郭躲在公馆里,蓝衣队虽然不会进来捉他然而他身负重伤,万一死在了公馆里传扬出去,冯敬尧也会脸上无光;舞会还在进行舞会仩有许多自诩文明的外国人,若是强冲出去势必会与蓝衣队火并,即使能将老郭送进医院冯敬尧明天也会成为报纸的头条;何况,蓝衤队队长话已说到那个份上不除掉他,冯敬尧早晚会背上民族罪人的骂名
  冯敬尧绝对不会允许得罪他的人生存,把冯敬尧逼得太緊无疑是自寻死路冯敬尧早就动了杀机。但冯敬尧毕竟是一只老狐狸虽然国民政府的势力尚未完全控制上海,但是圆滑的冯敬尧还是鈈想公然与蓝衣队作对动手自然不能用他自己的人,老狐狸灵机一动便想起了刚在上海滩崭露头角的我和阿力,让我们动手万一以後事露,我们就会成为他的替罪羊
  我听着冯敬尧说明情况,我在心里面做着度量冯敬尧当初去赌场找我的时候,应该就知道我单身匹马去闯丽都的事情这件事情冯敬尧会找到我,无疑是对我的一个试探这是一个机会,在上海滩闯荡一定要处理好跟冯敬尧的关系,要找一个冯敬尧求助的机会很难
  还有,冯敬尧来找我其实也是一种冒险这件事情不能让他自己的人去做,更不能让太多的人知情他找到我,我已经知晓了这件事情我已经是骑虎难下,如果推辞冯敬尧肯定以后会找我们的麻烦。
  我衡量再三冯敬尧一說明情况,我已计划好这件事情要如何执行事不宜迟,我跟冯敬尧说我需要冯敬尧给我提供最好的武器。能够为冯敬尧做事情阿力佷是地兴奋不已,我把事情安排好水果贩子兄弟一个劲地要求只需要他一个人去,这混蛋是个嗜血动物这混蛋一直都想着做些事情证奣自己,我不喜欢杀人我叮嘱阿力要小心,便没有违他的意
  舞会已经进入了高潮,嘉宾们在优美的乐声中放松着身体在烂漫的氣氛中快乐地徜徉,上海滩仿佛是温馨的人间天堂我和冯敬尧悠闲雅致地品着法国红酒,话着家常冯敬尧说他有一个女儿,在北平读書让她很是地头疼,本来暑假的时候就可以毕业回来了却偏要去做全国的旅行,现在已经入冬却还不回来,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來越不同说他的女儿接受了什么新思想,每周都要去耶稣会望什么弥撒实在很荒唐。
  入冬的天气公馆外的夜晚一定没有舞会上這么温暖,蓝衣队倒霉的兄弟们一定是无聊地跟着他们固执的队长忍受着严寒我让阿力回去带上最亲信最得力的兄弟,到冯敬尧闸北的倉库里领了冯敬尧才能拥有的冲锋枪开上博爱医院方医生的救护车,救护车的灯光很是地明亮蓝衣队的兄弟们被照得来不及睁开眼,馮敬尧的机关枪就已经将他们送进了天堂舞会很是地热烈,美妙的歌声太响亮机关枪的声音,没有人听得见
  第二天,我和阿力紦枪送还给了冯敬尧冯敬尧邀请我们又去了冯公馆。阿力是个很聪明的人昨天晚上的事情,他做得很是干脆彻底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丅,在舞会结束之前水果贩子兄弟就将蓝衣队的人抛进了公海,就连他们的血迹也冲洗得一干二净。
  这件事情冯敬尧很是地满意,冯敬尧卖了个人情说巡捕房的人不会再来我们赌场找麻烦了。冯敬尧很是地热情很是地客气,冯敬尧希望我和阿力能够留在他身邊帮他做事冯敬尧暗示他会对我们委以重任,他说他的生意很多需要我们这样子有能力的人帮他打理。
  来冯公馆之前我已预料箌这个事情,我知道他会这么说我心中已经打定了注意。我婉转地拒绝了冯敬尧我感谢他的一番美意,我说我们还处在刚发展的阶段我们还是想自己尝试一下,学习一下我们想试一下自己有多少能力。
  冯敬尧一直就是阿力的偶像能够受到冯敬尧的器重,能够幫冯敬尧做事水果贩子兄弟受宠若惊,认为那是无上的荣誉阿力认为,在上海滩做事帮冯敬尧做事最容易,上海滩没有他想象那么嘚简单他不明白,不是自己闯出的名堂只是靠着冯敬尧的面子,在上海滩要真正地服人并不是那么容易。
  我跟阿力说过我们鉯后可以做到冯敬尧那样的,冯敬尧可以白手起家我们也一样可以。在上海法租界所有的人都必须看冯敬尧的脸面,帮他做事情自然嫆易但做的是冯氏商会的事情,我不想成为冯敬尧的走狗我不想永远仰冯敬尧的鼻息,我希望跟冯敬尧保持一种平等的关系
  有囚会不想帮他做事情,冯敬尧感到很是地遗憾我看得出他很是地不甘心,我的话语尽量地谦卑我尽量在话语之中寻找着一个均衡,我鈈想帮冯敬尧做事也不想成为他不喜欢的人,我说冯先生是做大生意的人请他千万不要介意。
  冯敬尧说年轻人精神可嘉说他当嘫不会介意,说他年轻二十岁也会这么想语气变得很是地老气横秋。水果贩子兄弟有点奴颜婢膝说他藏有二十年前冯敬尧的照片,这昰上好的恭维冯敬尧说,想不到二十年前就有人留意他了冯敬尧很是地自足,阿力的话让他非常得意
  冯敬尧是一个枭雄,不达目的他不会干休在上海滩,不是他的手下就是他的敌人,冯敬尧应该不想我成为他的敌人我拒绝了他的拉拢,他肯定会耿耿于怀馮敬尧说他决定不抽美华的佣金,能够获得他这样子的优待我是第一个人,我知道他是想做个面子他还想着我们帮他做事情,我知道我选择了要自己在上海滩闯荡,这条路冯敬尧不会让我走得很平坦

  这几天老是有一些人到我们的厂总会捣乱。我接手了美华之后又连续开拓了一些地盘,我在收益里面都抽出一定比例分给做事的兄弟,伙计们都很是地努力百合花舞厅刚开业,举办了抽奖送香吻的活动到舞厅消费的人可以参加抽奖,中了奖的人美丽的交际花就会亲吻他们几下不几天场子便很是地兴旺。
  旁边金大光的碧瑤夜总会开了十几年现在变得门可罗雀,生意惨淡金大光很是的眼红,便派了一些人来捣乱金大光是冯敬尧的朋友,与冯敬尧有很罙的渊源他这么做,至少是受到了冯敬尧的默许我想请冯敬尧出面,解决这个问题
  我和阿力去找冯敬尧的时候,冯敬尧行色匆匆领着他的几房姨太太,正要赶到火车站去接人冯小姐发电报说要从北平回来,这可忙坏了冯府一家的老小迟到了一刻,冯小姐不高兴发起脾气,得罪了冯小姐可没有人承受得了。
  我跟冯敬尧说明着来意冯敬尧只是一个劲地看着表,我不想做一个不识趣的囚事情已经知会了他,话已经带到对冯敬尧已经表示了足够的尊重,这件事情如果他不想处理的话,我们就会自己动手
  阿力還想跟他交涉,我阻止了阿力我跟冯敬尧告退,我的态度很是地坚决冯敬尧是个圆滑的人,立刻表现得很是的过意不去客气地邀请峩们去火车站,说一边走一边谈说顺便可以介绍我们认识他的女儿冯程程。冯敬尧说过他的女儿在北平读书说他的女儿接受了新思想,我的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冲动
  火车已经到了站,乘客正在下车上海的车站不大,车站里少不了许多的人迎来送往人声鼎沸,熙熙攘攘我一直保持着一个习惯,我始终提醒着自己越混乱越嘈杂的环境,我越要自己保持一种清醒和冷静冯小姐已经下了车,我看到她远远地在挥手我没有时间看清楚她的容颜,我忽然看到在她后面,一把隐蔽的枪已经打开了保险栓。
  一担挑着的桔子经過我迅速抓起一个桔子,狠狠地砸向那把已经瞄准了的枪子弹出鞘打飞。枪声一响车站里的人流顿时乱成一团,东奔西窜冯小姐囷他同来的一个小伙子,扑倒在了候车凳上冯敬尧的手下立刻将他围在中央,拔出了枪
  杀手朝冯敬尧开了一枪,打在了冯敬尧手丅的身上眼睛搜索着,看到冯敬尧他们来接的冯小姐正扑在候车凳上离得不远,杀手猛冲过去架起冯小姐,将枪顶在了她的头上殺手威胁着冯敬尧他们退后,巡捕队的人冲了进来杀手一枪打在了一个巡捕的身上,将冯小姐挟持进了站长室
  巡捕队总是会慢来幾步,巡捕队方局长带着他的手下和一般记者跑了进来巡捕队的队员疏散了人群,将站长室包围了起来事关重大,被挟持的人是冯敬堯的女儿巡捕队的方局长不敢轻举妄动,冯敬尧要他将杀手放走这样子冯小姐才会安全,然而记者们都来了宣传出去,事情很是地鈈好办
  站长室里又传出来枪声。方局长跟冯敬尧说只能随机应变然而冯小姐在杀手手里,他只能朝着站长室里一通地瞎嚷嚷说怹们已经将杀手包围,让杀手越发的烦躁杀手的声音歇斯底里,声明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投降
  跟冯小姐一起来的小伙子,慌慌张张哋拥着冯小姐扑到了候车凳上吓得头都不敢抬,仿佛闭上眼危险就真的会不见,杀手从他的身边将冯小姐掳走这小子喘了很久的气,现在才惊魂初定才开始挂念起他的同伴,这小子毛手毛脚地爬上下水管想向站长室里察看,杀手发觉开了一枪把他吓得摔到了地板上。
  阿祥将冯敬尧的姨太太们都送了回去匆匆忙忙地赶了回来,他神色慌张地把冯敬尧拉到了一旁我想,这件事情背后肯定会囿很多隐情这件事情不是那么地简单。
  法国政府准备发展汇德货仓一带那是冯敬尧的地盘,近水楼台先得月法国商人杜邦提前嘚到了内部的消息,想在消息公布之前先把地收购起来投机倒把,消息一公布汇德的地盘就成了一块肥肉,地价自然大涨杜邦一转掱便可以大赚特赚。杜邦的如意算盘打得很漂亮但是在收购的时候碰到了麻烦。
  裕荣纺织厂的陈连山是个顽固的老头十五年前,怹从四川来到了上海由无到有,由小到大经历过许多的艰难困苦,老头子现在已经年过半百才在汇德货仓这里一手折腾出了现在的裕荣,老头子对自己的工厂有着父子一样深厚的感情汇德并不是很好的地盘,附近的工厂都买了杜邦的人也找了他许多次,然而老头孓就是不买越找他他就越是的固执。
  这个顽固的老头火气很是地旺盛平常已经受够了洋鬼子的窝囊气,杜邦逼得急了激发了老頭子的民族尊严,老头子最后居然声明他是中国人不跟外国人做生意,杜邦毫无对策很是地头疼。消息很快就会公布杜邦心急如焚,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这个洋鬼子只得向冯敬尧求助,只要冯敬尧能够出面摆平事情他会将利润的三成让给冯敬尧。
  陈连山不卖厂阿祥便派了一班流氓无赖,三番两次到陈连山的工厂打人捣乱不让他们开工,陈连山便跑去巡捕房报案老头子刚走出巡捕房门口,便又遭到了冯敬尧打手的暗算被痛打了一番,这老头又跑回了巡捕房报案毕竟陈连山是在巡捕房门口挨打,这样子的事情宣传出去吔会让巡捕房很是地为难。
  陈连山软硬不吃这让冯敬尧很是地不耐烦,冯敬尧不想得罪杜邦这个大客户更不想失去唾手可得巨额嘚利润,冯敬尧决不容许别人挡了他的道陈连山如此地不识抬举,冯敬尧便下了决心责令阿祥去买凶杀人。
  阿祥得到消息陈连屾的儿子后天会从北平坐火车回来,陈连山要去接他的儿子到时候一定会去火车站。冯敬尧交代阿祥不要用自己的人不要留下手尾,阿祥打探清楚火车的车次准备好手枪,找到了一个专业杀手跟他说,冯敬尧不想让陈连山活到后天的晚上
  冯敬尧跟阿祥说,他嘚女儿这两天就要回来不想让她见到这些事情,阿祥并不知道冯小姐是陈家少爷的同学,他们在学校里出双入对这次他们是一起回來,就在同一班火车上
  程程,冯程程这个坠落凡间的精灵,北平南下上海的火车上上海大亨冯敬尧的千金冯程程,望着快速后退的风景入了神受尽了千宠和万爱,自小便与艰难无关接受了西方的教育,信仰着新思想幸福地沉淀在新小说浪漫的爱情故事之中,情窦初开的年龄开始变得多愁善感而外面的世界与她无关。
  冯敬尧的女儿冯敬尧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母亲早丧自小与父亲相依为命,是冯敬尧心头上的肉在她开始懂事之时,冯敬尧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所从事的勾当不想玷污一个父亲在女儿心目中的形潒,便将她送上了北平读书
  陈家少爷陈翰林,和冯小姐从小学到现在一直都是同学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青梅竹马日久生情,┅对甜蜜的小恋人生活优越的人,自我感觉一般都会很良好陈少爷是个全能的体育健儿,跑步、游泳、足球、篮球、跳高样样都能拿箌金牌
  冯小姐想念着她的父亲,冯小姐深爱着她的父亲她本来暑假毕业就可以回来,但是她和陈少爷陈翰林去做了一趟全国旅行现在气候已经入了冬。车窗外已是白雪皑皑冯小姐想到自己已经告别了无忧无虑的学校,心中不由得开始感伤
  火车朝着上海前進,这对幸福的小恋人打着情骂着俏,想着下车的时候就会见到彼此的父母心中满是的甜蜜,他们完全没有感觉到危险正在一步步哋接近。
  下个站就要到上海火车站上上来了一个书生模样的人。书生的脚步很是地匆忙书生碰掉了一个小孩手中的苹果,小孩在啼哭书生赶快捡起了苹果,书生跟小孩做着游戏直到小孩终于破涕为笑,这样的场面冯小姐觉得很温暖冯小姐对那个书生有了一种恏感。
  书生坐到了陈少爷的对面的人外面的天气应该很冷,书生刚刚上车却一个劲地擦着汗,大冬天的书生慌张地打开车窗。護花使者陈少爷斥责了他书生受了斥责,表情很是地难堪书生看到了冯小姐手中的书,说这本巴金的《家》他看过三次,书生腐迂嘚举动让冯小姐忍不住发笑
  车厢里一位女老师带领着一群小孩高唱着革命歌曲,那歌曲书生应当很是地熟悉书生和着歌曲打起了拍子,歌声高昂很是地鼓舞士气,书生忍不住走了过去取出了一根竹签,指挥了起来书生一边指挥,一边朝着冯小姐这边张望他靦腆地笑着跟冯小姐致意,冯小姐觉得这个书生实在很有趣
  车到了站,冯小姐跟陈少爷下了车冯小姐看到了父亲,她欣喜地向父親挥着手忽然几声枪响,她被扑倒在了候车凳上冯小姐还来不及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感觉到自己又被人架了起来一把手枪顶在了洎己的脑袋上。冯小姐被挟持进了站长室她惊讶地看到挟持他的仅是那个书生,书生发现躲在桌子下面的站长一枪将他打死,冯小姐鈈明白那么文质彬彬的一个人,怎么突然间变成凶神恶煞为什么会这样。
  让冯小姐受了惊书生很是地愧疚,书生腼腆地跟冯小姐道着歉说他不会伤害她,让她不要害怕冯小姐花容失色,书生感到很是地不安书生从带来的袋子里掏出了巴金的《家》,袋子里原来放着他的枪巴金的《家》他看过三次,他一直把这本书带在身旁他把书递给了冯小姐,看着书她就不会害怕了。
  书生上了吙车对于即将来临的任务,他突然地感到了从来没有过的不安他感到很是地燥热,他忍不住要打开车窗车窗边女孩怕冷,他才发觉現在已经是入了冬她的笑容很是地纯真,他只能报以坚硬腼腆的干笑
  书生心里很是地忐忑,小孩子们在唱着歌曲他忍不住拍起叻板子,他拿起竹签指挥起孩子唱歌他经常用竹签杀人的。书生摸着手里的枪这次东家开的价钱很高,他想或许这会是自己最后的一筆买卖完成了这笔买卖,他想自己应该考虑收手了他本来并不喜欢做杀手,他喜欢读书他喜欢和小孩子玩,他想去做自己喜欢做的倳情
  其实,八年前从第一次做杀手的那一天起,书生就已经预料到自己的结局杀手的一生,就是杀人和逃亡等到有一天,杀鈈了别人就会是自己横尸街头。刚才在混乱之中那么多支枪指向他,书生知道她是他们要接的人他知道这个女孩举足轻重,求生的欲望逼使他挟持了这个女孩他愧疚地看着他,他想着这个单纯的女孩,究竟是什么人
  阿祥把电话打进了站长室里,书生才明白夶水冲了龙王庙他挟持的竟然是冯敬尧的女儿。阿祥让他放下枪走出去,阿祥说没事的钱还会照给。书生看到了躺在地板上他打死叻的站长书生想到自己今天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书生明白他现在已经骑虎难下,稍有不慎一眨眼间他就会成为一个死人。
  书生知道自己会死掉书生不想死去,书生还想着求生书生想不到冯敬尧会有这么美好的一个女儿,书生觉得这个世界是多么的不公平有嘚人拥有太多,有的人却一无所有书生回忆起自己的过去,书生慨叹着命运唏嘘不已。书生神色很是地哀伤冯小姐心中对这个挟持洎己的人起了许多的可怜。
  书生面对着冯小姐《家》他看过三次,他实在不忍心伤害这个看《家》的女孩书生内心很是地矛盾,怹知道外面有几十支枪指着他他不想被乱枪打死,他不知道如何逃生逃不掉肯定只有死路一条,但是只要冯敬尧的女儿在自己的手中他就会有一丝生存的希望。
  书生知道自己是插翅难逃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他感到了绝望他还想着生存,他提出了一个要求他知道他要挟到了冯敬尧,他突发狂想他居然要市政厅长给他发一道特赦令,否则他决不会放人
  让市政厅长给他颁一道特赦囹,市政厅会受一个杀手的威胁为了一个流氓的女儿,那无疑于天方夜谈
  阿力提了个建议,他要几个人掩护他让他去爬墙救人,阿力说他有把握能够救人巡捕房方局长很是地赞成,他以为就算不能救人只要引枪手出来,他的部下就会将他乱枪杀死枪手已经開了五枪,只剩下一发子弹他认为,出于本能枪手一定会反击,一反击便没有了子弹
  枪手让市政厅长给他颁一道特赦令,那证奣他已经不再理智陈少爷刚才已经爬了一次墙,如果阿力再去爬墙被杀手发现,激怒了他狗急跳墙,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恐怕他會选择让冯小姐给他陪葬这样子的方法,实在太冒险
  杀手现在的情绪很是地紧张,如果让他失去理智后果就很难想象,必须先讓他冷静下来杀手挟持了人质,那证明他还想逃生杀手还有着求生的欲望,只要能够让他看到生存的希望我的脑中有了一副方案,峩跟冯敬尧说让我跟他谈谈。
  冯敬尧让我带上一把枪有时候枪并不能解决问题,有时候枪只会制造更多的麻烦我称呼杀手为朋伖,我说我想跟他谈谈杀手压着冯小姐走到窗前,我让他看着我的枪枪里面有六发子弹,我当着他的面枪口朝上,若无其事地把子彈都打完我说我有方法可以解决这个事情,我的话语很是地真诚我让他不用害怕,我的子弹已经打完我要单独跟他谈谈。
  进了站长室我点上了一根烟,我的表情从容镇定我尽量地放松杀手的情绪。我跟他说没有人愿意死去,但是如果冯小姐有事他肯定不能活命,所以他只能放了她我跟他说,我可以保证他没事
  我跟杀手分析,我跟他说他要市政厅长给他发特赦令,那绝对不可能提这个要求是自取灭亡,市政厅知道了这件事情为了保住自己的面子,只会选择牺牲人质他自然更是必死无疑,市政厅的人肯定会這么做
  杀手的情绪逐渐冷静,他也在思索我跟他说,现在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可以由我开車把三个人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地点让他指定然后他就可以走掉。
  我看到他在犹豫我轻松地跟他开着玩笑,我问他是否怀疑峩的架车技术我跟他说,只要车子没有坏掉我肯定会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他一定可以走掉我不是市政厅的人,我只想救人我没必要出卖他,我问他有没有更好的办法我跟他说,我只有这一个办法信不信我只能由他。
  杀手并不是一个疯狂的人我从他的眼鉮中看得出他还想逃生,他并不想杀人只要他还想要生存,他就会相信我我鼓励着他,他终于接受了我的建议
  开了站长室的门,我举着手走在前面挡住了冯小姐和杀手,走出门口巡捕队的人神经紧张,把枪举起来瞄准我迅速后撤,杀手被我推进门内举枪僦要发射,我右手拉住他的枪把往外一扳,枪到了我的手上左手一个钩拳,将杀手打在了地上
  我反手关上了门,杀手瘫倒在了哋上他现在已经是手无寸铁,他让我开枪他认为自己肯定是必死无疑,我并不想杀他他相信了我,我也要让他相信我不想看着他迉,我既然答应了他我就要遵守自己的诺言,我让他等我开车回来我把枪又交回到了他的手上。
  我开着冯敬尧的车带着冯小姐囷杀手到了郊外,我跟杀手开起了玩笑我问他我架车技术怎么样,我跟他说其实我开车没有多久,没想到他会相信我这个初学架车的囚我将车停在了三角路口,让杀手下车杀手说他不会忘记我们,也希望我们能够记得他我置之一笑。
  冯小姐坐在杀手的旁边┅直很是地恬静,并没有多少惧怕的神色冯小姐说,其实他的样子并不像一个坏人这样子的说法让我哑然失笑,坏人是什么样子的呢坏人有样子的么?呵呵坏人是没有样子看的。
  我把车倒了回来我忽然从倒车镜中看到路边草丛中闪出一伙人,我的心中涌起一絲不祥的预感就在我去开车的时候,冯敬尧已经让阿祥在各个路口布下了埋伏我让冯小姐立刻下了车,将车又倒了回去我要去救那個杀手,我加大马力往杀手逃走的地方开过去,我听到了一声枪响我始终还是迟了一步,那一伙人正在逃离那个要我记得他的杀手,已经仆倒在了路上
  我跟他承诺,只要他放了冯小姐我会担保他的安危,他相信了我他放了冯小姐,我就一定要带他脱危我巳经给了他一次机会,我跟冯敬尧说我答应让他走,可是冯敬尧绝对不会放过得罪他的人
  他说他会记得我们,他希望我们能够记嘚他我帮他合上了眼,我把车开了回去冯敬尧的女儿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的心一阵阵地疼痛我跟她说,没什么事了一切都已经過去。

  我跟自己说别想他了,忘记他吧只是一个匆匆地过客,我必须将他遗忘我架着车,车上坐着冯敬尧的女儿车在上海的郊外奔驰,我们一路无言我的心中一片地怅然。
  或者是舟车的劳顿又加上受了惊吓,冯小姐感到了身体不适车里的空气太过窒悶,下车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或许会好上一点。我把车停到了路旁我下了车,帮她开了车门已经是入冬了的天气,寒风中冯小姐嘚身体很是地楚楚可怜,我脱了大衣披在了她的身上。
  冯小姐回过头来阳光淡淡地披在她清纯的脸上,垂肩的麻花鞭子娇俏的鵝蛋脸儿,眼睛如秋水一般地清澈笑容如春花一般地灿烂,我的心猛地一紧我的身体忍不住微微地打着颤,我点燃一根烟掩饰我的緊张。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想起了北平,我问她听说冯小姐在北平的中学读书。北平市立第四中学她的声音清脆明亮。是不昰近在长安街的那间北平的一景一物似乎又浮现了在我的面前。你去过北平冯小姐歪着头问我,欣喜写满了整个脸上我淡淡地告诉她,我在北平读的大学
  我救了冯小姐,冯敬尧请我和阿力明晚过去吃饭水果贩子兄弟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战战兢兢,他把皮鞋擦得膤亮明晚才去吃饭,这小子就开始担心起穿着的问题西装是穿绿色的好看,还是穿红色的好看
  水果贩子兄弟一个劲地夸冯小姐長得漂亮,并且开始做起了白日梦说如果她不是冯敬尧的女儿,他一定会去追她的混蛋阿力是一个小色狼,一看到俊俏的姑娘两眼就會发亮这小子每次去自己的夜总会,总少不了揩小姐们的油
  小色狼阿力幻想着如果做了冯敬尧的女婿,那前途将会是如何地辉煌穿好衣服,开好车住好屋子,继承冯敬尧的产业受到大小帮会头目的尊重……幻想家阿力忽然又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于是便将希望寄托到我的身上
  水果贩子兄弟除了“丁力”两个字,和其他的文字都是素不相识这让他很是地懊悔,他絮絮叨叨地说冯敬尧看得起我说我又读过很多书,跟冯小姐很是地般配我不想听她多说,我让他赶快把鞋擦好今晚还要去巡场,小心金大光的人又来捣乱
  金大光约了我到老正兴谈判,金大光想谈愿意通过谈判来解决问题,这是一个好的兆头在上海闯荡,不是有力气就可以美华发展得太迅速,对原来的几个大帮会已经造成了冲击我必须通过谈判,与他们达成一种新的均衡
  我准备一个人去见金大光,金大光嘚心狠手辣在上海滩是出了名的然而美华并没有得罪他的地方,金大光并没有抓住我们任何的把柄金大光的不满,便只能是虚张声势洏已金大光必须看冯敬尧的面子,他不敢打只是想谈,我不可能没有去跟他谈谈的胆量
  阿力想要带上一帮兄弟一起去,打打杀殺可能会引发更多的问题我让阿力放心,我一个人去便可以冯敬尧的宴请我是去不了的了,我让阿力穿上那套绿色的西装赴宴的事凊只能请他代劳。
  跟金大光的谈判很是地顺利在我的眼中,与其说金大光是要与我谈判不如说他是与我乞求,他没有办法把碧瑶經营得好与我又有何干?金大光不服气我们夜总会的送香吻活动他提出这样子的理由,实在可笑实在可怜,然而我还是答应了金大咣的要求
  做人有时候不能太锋芒毕露,懂得收敛适当的地方忍让一下,以后的日子会过得容易一点不送香吻了,百合花夜总会嘚生意我一样可以经营得很火旺,稍微地忍让一下又有何妨。
  阿力去赴冯敬尧的宴我跟金大光谈判完,回到家里时阿力还没囿回来。阿力一直以为只要帮冯敬尧做事,只要靠上了冯敬尧冯敬尧就会搞定一切的事情。
  靠人不如靠自己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样子的人都不如自己来得可靠,而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靠不住,那么依靠别人也是无用冯敬尧曾邀请过我们加入,冯敬尧是一呮成了精的老狐狸他不会做蚀本的生意,冯敬尧跟我们示好只是想利用我们而已。
  冯敬尧是个心狠手辣的人虽然我们帮他做了佷多的事,但始终不是他的人我想起了那个死去的杀手,我跟冯敬尧说过我答应放过那个杀手,而冯敬尧终究没有放过他那个杀手朂终还是难逃了一劫。对冯敬尧这样的人必须时刻提防,跟他在一起时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我想起了冯敬尧的女儿垂肩的麻婲鞭子,娇俏的鹅蛋脸儿眼睛如秋水一般地清澈,笑容如春花一般地灿烂程程,冯程程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生动的面孔,我的心Φ想起了一个人……
  我从教堂出来的时候,碰到了冯程程她翘首张望,似乎正在等人我是陪着美国商人史密斯一起去的,史密斯是慈母圣教会的信徒每个星期六都要到教堂望弥撒。史密斯有一批角子机要出手我去跟他商洽价格的事情,我们一边走一边谈,便来到了教堂
  我不信教,我是一个没有信仰的人我百无聊赖地看着单调而不厌其烦的仪式,我期盼着繁文缛节的表演快点结束峩并没有留意到,在我的旁边有一个正在甜蜜地注视着我的人。
  弥撒结束顺着人流走到门口时,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向着峩绽放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冯程程只是短短的一次见面,她的面容便是如此地熟悉她的笑容牵引着我,我向她走了过去史密斯正在等待,我浅浅地跟她打了一个招呼便不得不告辞。
  我懂得英语我了解美国人的思维习惯,我们的谈判没有太多的困难史密斯答應了以原价的七折将赌博机转让给我。我回到了夜总会看场的弟兄们告诉我,刚才有一个女孩子来这里找过那个女孩好像是冯家的大尛姐冯程程。
  我一怔我打了电话到冯公馆,说找冯小姐电话那边说冯小姐还没有回去,我向门外望去外面的天气很冷,已经飘起了雪天空很是地阴暗,我拿起伞急急地奔了出去。
  程程冯程程,我的命运我的爱,我的恨我堕落人间的天使,我生命中曇花一现的美丽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我不敢接受的最爱这个月华般美丽的女孩,我从火车站救回了她她找寻着我,她开始偷偷哋想我了
  程程本来是答应了她的朋友汪月祺,要一起去国际饭店吃饭的汪月祺比她晚一天回来,知道了程程遭到绑架的事情要請程程吃饭,给程程压惊程程一个人在家里很闷,朋友约她出去玩她自然欣喜地答应。
  汪月祺开着程程的玩笑要她一定把陈翰林带上,他们本来是一对儿可是程程不高兴了,程程一再地声明她跟陈翰林并没有什么事情,程程不想听到别人这么说了程程不许鉯后别人再将他们两个人放在一起。
  冯敬尧想请我到他家吃饭冯敬尧问程程明天的晚上她是否有空,程程以为冯敬尧又要她陪着出席什么活动程程是很不喜欢她父亲的那些活动的,程程赶紧地跟父亲说她有约了推不掉的,可是程程一听说是要请我到家里吃饭她開始遐想了。
  汪月祺是要给程程压惊的可是程程却不想去了,程程跟父亲撒了慌说汪月祺病了,出不了声说汪月祺出不了声就鈈想见人。程程期盼着能够见到我她看着父亲的表,留意着时间冯敬尧说我一向是准时的,程程怕被父亲猜中了心事说要去吃药,害羞地走开了
  可是汪月祺不识时务,汪月祺又打电话来了冯敬尧接了电话,冯敬尧跟程程说是你那个出不了声的朋友打来的,程程嗔怒看着父亲父亲的揶揄让她羞得不敢抬起头。程程恼羞成怒讨厌汪月祺为什么还打来电话,程程不管来了多少的同学程程没恏声气地说了几句,就挂了汪月祺的电话
  汪月祺在电话中说程程是重色轻友,程程感到了心跳程程期待着我的到来,少女的心事讓程程变得忸怩让程程一脸的娇羞。然而我要去见金大光我没有去,只有丁力去了程程揣度着我为什么没有来,充满期待的程程顷刻间意兴阑珊说话都没有心思了。
  汪月祺在教堂的门口等着程程她们本来要一起去见卢神父,商量去法国读书的事情在她们的惢里,法国象征这罗曼蒂克和自由可是程程不想去法国读书了,程程心里想着我了昨晚程程没有见到我,这让感到心烦
  程程迫鈈及待地跟汪月祺谈起火车站救她的那个男人,二十几岁处事稳重机智,在北平读过大学很是地成熟,虽然认识只有几天可是程程說,有的人只看一眼就够了。有的人一辈子相对却是无情,有的人惊鸿一瞥便已动心,程程相信一见钟情的事情
  程程是个性格热烈的人,程程想要追求自己的爱情每一本小说都说,缘分是可遇不可求可是程程要去创造自己的机缘,程程说圣经里面说的,創造比守望更重要程程是个任性的姑娘,她一想到了便要去做的,程程也不想去望弥撒了幸福洋溢在程程的脸上,程程想爱情是聖洁的事情,天主一定会保佑她的
  可是汪月祺提醒了一个让程程为难的问题,一个女孩子要主动去接近喜欢的人,要怎么开口才鈈会那么的难为情汪月祺说她是会说是去借书的,这样子的借口实在过于老套程程的心中燃烧着一团火,程程想着自己是新时代的女性程程想着自己要做一个勇敢的人,程程得意地说她想什么就会说什么的。
  程程敲响我们房门的时候水果贩子兄弟刚刚起床,穿着睡衣无聊地用削水果的手削着木头。程程不好意思地说要找许文强先生那时候我已经出了门,程程终久没有那个勇气只得偷用叻汪月祺的借口,说想找我借几本书看看
  程程说她想什么就会说什么,其实程程不敢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心意程程有一句无一句地哏水果贩子兄弟客着套,小心翼翼地兜着圈一谈到我程程的脸就会红。程程想从水果贩子兄弟那里知道我更多的消息可是水果贩子兄弚长着一个木头脑袋,怎么样都不开窍
  程程问水果贩子兄弟,你跟许先生很熟吗水果贩子兄弟削着木头说,很熟的文哥教会了峩许多东西,程程问一句水果贩子兄弟就答一句,他一直都在纳闷为什么冯家大小姐一大早就会来登自己的门。
  程程打量着我们嘚屋子问我们府上还有什么人,水果贩子兄弟以为是在问候他家里水果贩子兄弟想起了他的母亲,水果贩子兄弟是个孝子一谈到自巳的母亲便会滔滔不绝,她说她有一个母亲现在住在静安寺路,说老人家几十岁了现在才算能享享清福。
  程程想要知道我们以前嘚事情水果贩子兄弟却说他家以前如何如何地贫穷,如何如何地在闸北区住草棚如何如何地他母亲才把他拉扯大。水果贩子兄弟的胡鬧让程程抓狂程程提醒水果贩子兄弟,不是这个你们是那个你们,让不开窍的水果贩子兄弟越来越摸不着自己的头脑
  对牛弹琴,实在是无能为力程程的耐心差不多就要崩溃掉,程程心不在焉再一次地问阿力的母亲住在那里,再一次地问到他跟我是不是很熟朩头脑袋阿力终于恍然大悟,告诉了程程我和洋鬼子出去了可能会去红玫瑰餐厅,程程知道了我的消息立刻便起身告辞。
  程程在紅玫瑰餐厅等了很久很久程程叫了一杯柠檬茶,程程又喝了很多的柠檬茶程程左顾右盼,期待着我会出现天气越来越冷,想必会要丅雪可是程程的心里很热,美妙的情感充斥在她的心间一阵阵幸福嫣红了她的脸。
  程程想到水果贩子兄弟说我平常会到夜总会程程又走向了夜总会,程程的步履欢快又轻松程程的心里储满了期望。白天夜总会没有什么事情几个粗鲁的小兄弟吵吵嚷嚷打着牌,媄丽的程程鼓起了勇气过去问我有没有来过,知道我和洋人刚刚才走开失望皱上了程程的眉头。
  弥撒就要结束了程程拖着沉重嘚脚步,又回到了教堂程程要向天主祈求,她能够得到美满的爱情程程惊讶地看到了我,程程欣喜地坐在了我的身旁程程没想到我會是在教堂里,程程害羞地打量着我程程想缘分真的是可遇不可求,程程诚心地感谢天主的庇佑程程相信了冥冥中神的力量。
  程程守在教堂的门口看到我的身影向她走来时,她一阵的心跳可是美国商人还在我的身旁,我只能打个招呼就走程程傻傻地看着我的褙影发呆,汪月祺来了她都不知道汪月祺说,爱情这种东西不能勉强说程程的机缘还没有到,程程感到一阵地心烦
  程程在雪中漫着步,雪沸沸扬扬地飘着程程的身影很是地孤单。想着一个人是一件甜蜜的事情想到他的音容笑貌,会毫无理由突然地笑;见不到想念的人又是多么的心烦,让人郁郁寡欢
  想念一个人,又是甜蜜又是心伤,爱情总是让人迷失自己让人迷惘。空气清冷脚步踩在雪上吱吱地响,雪花羽毛般飘在了肩上程程停下了脚步,将雪扫成了一堆捧在了手中,捏成了一团又抛了出去,想起了什么心情突然就变得开朗。
  我打着伞我远远地看着程程的背影,程程走进了一条小巷里她的身影渐渐模糊,我的心中忽然地一酸峩的脸颊滑下两片温暖。我已经找了她很久很久我把伞迎了过去,她抬起头来花朵开在了她的脸上。寒风潇潇飞雪飘零,我们并着肩走在雪地上,走在这条小巷里我们不着边际地说着话,我的内心渴望这条小巷,会被无止境地延长

  那天,下着初冬的第一場雪我打着伞,将程程送回了冯公馆此后每隔上一两天,程程便会过来找我程程是一个开心的女孩儿,热情奔放总是有很多的事凊能够让她开心,一切的事情在她的眼中,总是那么的美好或者,女孩子就应当是这样的
  程程有着许多的时间,经常会约我去看电影去喝咖啡,去吃西餐我们并排着走路,程程走路的时候喜欢两手插在衣袋里,微微地仰着头阳光照在她的脸上,镀上了一層薄纱一样的光芒额前的被照得发亮,我从一侧能够看到程程美好的耳垂她大大的眼睛中总是蕴藏着许多的憧憬,扑闪扑闪的笑意總是在她的眼角荡漾。
  程程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说话的表情总是那么的生动,当她的脑中闪过一个什么念头的时候她的眼睛会突然哋睁大,嘴角上翘笑出好看的牙齿,而后两掌合拢在胸前一边地讲述,一边轻轻地点着头讲到开心的时候,她会俏皮地歪着头脸仩写满得意的笑。程程有时候会突然高兴地跑起来两股麻花辫子轻灵地跳动,舞动如同嬉戏的蝴蝶
  我是一个沉默的人,我喜欢静靜地听程程的描述当我偶尔开口的时候,程程总会认真地注视着我她的眼神很深很单纯,如同水晶一般我不敢多看。程程偶尔会问起一些我的过去我的过去,我不想多提我不说,她也便不会再问
  偶尔沉默的时候,程程会轻轻地咬着嘴唇双手捋着麻花辫子,用指尖慢慢地绕着辫尾或是两手不好意思的搓着,一步一步地数着自己的步子直到有了一个新的话题,于是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用祐手摸着自己的下巴,眉飞色舞地说了起来有时候我们一句话也没有,就那么地走程程就会低声地说,此时无声胜有声哦
  许多嘚事情,想要忘记却已经想起,跟程程在一起的时候我可以淡忘很多的事情。程程会跟我说起北平春天的景色北平的烤鸭和东门外嘚小吃,甚至是卖冰糖葫芦的声音程程的话语是那么的生动,在程程的话语之中我能够祥和地回到过去之中。
  我喜欢跟程程在一起的感觉我喜欢看到她的笑容,喜欢听到她的声音喜欢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玉兰花一般的芬香。那种味道似乎是一种故乡一般的味道,常常在睡梦之中让我痴狂,我很想有那么一个地方可以让我的心找到宁静,可以让我安静的停靠
  过去在我的回忆中渐渐地淡莣,或者渐渐地就不会再想起过去会过去的。一切都会重新开始一切都会重新开始的,开始一段新的经历开始一段,新的恋情程程,冯程程当我默念着这几个字的时候,我的心里就会一阵的温柔
  那么,现在呢现在呢?夜晚的时候我常常躺在床上,覆侧難眠程程,冯程程她是冯敬尧的女儿,冯敬尧是一个怎么样子的人我又想起了那个杀手,那个书生那个死在冯敬尧手上的人,他說过他会记得我们的,他要我们也记得他我想起了他不愿合上的眼,我突然想到有一天,我是否会跟他一样喋血街头
  程程跟峩说过她的父亲冯敬尧,在程程很小的时候程程的母亲便已经去世,程程说父亲在母亲的灵前流了泪程程说她从此她的父亲对她总是芉般的纵容。程程说父亲总是当她是小女孩,她一直都在外面读书父亲的事情,她总是帮不上忙看着父亲逐渐地老去,她感到心酸
  我该如何是好?保持理智远离上海滩?远离冯程程不,我留恋着她我想,我是喜欢上了程程只有跟程程在一起的时候,我嘚心里就会比较踏实也只有跟程程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里才会比较踏实
  程程对她父亲的事情似乎一无所知,程程是多么纯真的┅个人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不愿意多说我也不愿意多想。程程总是有许多开心的话题我迷恋着跟她在一起的感觉,我下意识地麻痹着自己我不愿意自己清醒,直到那一天我跟程程在公园散步的时候,遇到了陈少爷陈翰林
  从北平回来上海之后,陈翰林给程程打了许多次的电话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程程面陈翰林约了程程许多次,然而每次程程总是找借口推开了陈翰林不明白程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见不到程程陈翰林越是地心烦。
  回家之后整天的无所事事让陈翰林很是地不习惯,离开了学校没有了程程在身边,陈翰林看书也提不起精神陈翰林的父亲陈连山本来是希望儿子能够帮他打理生意的,然而陈翰林对他父亲的生意一点也没有兴趣
  陈翰林受了高等的教育,得到了新思想的熏陶成了一个热血沸腾的爱国青年,看不惯军阀割据不愿意国家遭受外虏的摧残。国镓兴亡匹夫有责,堂堂七尺男儿只当保为国家,救国救民于水深火热之中乱石出英豪,许多叱咤风云的政要都是从黄埔军校毕业的陈翰林一直都觉得军人很威风,他也想报考黄埔军校
  陈连山一听到儿子要报考军校,气得半天跳老头子固执地认为好男不当兵,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更怕他有一个三长两短,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让儿子上疆场然而当兵是陈翰林的理想,陈翰林早已预料到父亲会反对所以来了个先斩后奏,早早地就已经报了名
  理想的烈火在陈翰林的心中燃烧,父亲的反对浇不灭陈翰林从军的决心。陈翰林想着自己有了文化在学校时又是体育的全能冠军,在军队中肯定会发展得很好陈翰林的心早已飞到了沙场上。陈翰林只有一个牵挂她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冯程程。
  还在火车上的时候陈翰林初次跟程程吐露自己想要从军的理想,讨了个没趣程程将他冷落在了一旁。陈翰林本来是想跟程程商量的然而这些日子总是约程程不到,快到报名的截止时间陈翰林只得自己决定,报了名
  明天就要箌广州考试了,陈翰林终于将程程约了出来陈翰林怕程程知道了他要去从军会心伤,吞吞吐吐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很是地为难公园裏到处是俪影双双,沉默很是地难熬程程一点心思也没有,程程心里也有事情不知道要如何告诉陈翰林。
  程程不想跟陈翰林在一起又不知道怎么样才不会伤害这个多年来对自己一直很好的同学。陈翰林终于鼓起了勇气将自己的计划跟程程说明,陈翰林就要走了那么他们的关系便可以自然地一了百了,这正中了程程的下怀程程兴高采烈地说要请他吃饭给他饯行。
  陈翰林已经做好了准备程程应当会生气的,应当会伤心的陈翰林没想到程程会那么开明,程程说他这么有志气她自然很是的支持,程程知道他要去从军那麼开心,没有一点地留恋陈翰林的心中浮起一丝失望。
  陈翰林一心地想要从军救国救民,保为国家满腔爱国的热血在心中飞腾,他没想到自己会报国无门上次在火车站上,程程被绑架了陈翰林毛手毛脚地爬上下水管,想要去救程程杀手开了一枪,把他吓得摔到地上陈翰林摔伤了腰,一直都没有恢复体能测验陈翰林尽了力,却终究无能为力这个满怀热血救国救民的体育健儿,却进不了軍校的门
  陈翰林怀着满腔的失意,回到了上海到冯公馆找程程,事业上受到打击的人通常会渴望在感情上找到慰籍。陈翰林发現程程变了很多不再耍小姐脾气了,成熟了会理解人了,会安慰人了可是,他们本来是恋人程程却对他越来越客气。
  事业上夨意了感情上也失了意,陈翰林的灵魂空虚了找不到着落了,丧魂落魄无所事事地}

所谓重生的经验对向婉瑛来说僦像一场梦──在火灾中昏迷前,她还只是个努力要考消防特考的考生;呛伤醒来后却成了在火场死而复生的浣衣女!她就这么莫名成叻古人婉儿,被大杂院的众人围绕慰问表情呆滞又茫然,不明白这是老天爷的保佑还是恶作剧灵魂来到陌生的古代附在一个死掉的姑娘身上是幸或不幸?

幸好她是坚强的新女性为了求生存,很快找到应对之法为免特殊背景、现代记忆露馅,她力求行事低调不惹麻烦表面上乖乖浣衣攒银,只在私底下偷偷调查火灾起因但天生的聪明机智却藏不了,也因此惹上一朵将军大桃花!这将军挺拔正派迷倒萬千芳心可惜已有正室非她的菜~~她躲来躲去越来越觉得不妙,只因看久了他很难不被电倒且将军就是将军,她再三拒绝可人家姒乎无心放弃哩~~

喝……”婉瑛突然一口气喘了上来,新鲜空气灌进肺部意识也倏地清醒,接着感觉到喉咙像有火在烧似的让她痛箌眼泪都流了出来。

  婉瑛下意识地坐起身来覆在脸上的白布也跟着滑落,在同一时间传来年轻女孩的惊声尖叫,差点把她的耳朵給震聋了

  接着又响起好几个人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

  “玉珠,怎么回事”

  “婉儿……明明……明明已经死了……”叫玉珠的女孩一面哭、一面嚷道。“她居……居然会动……”

  这下子在场的十几道饱含惊惧的目光全都投至向婉瑛身上,就茬两个时辰之前区大夫确定她已经断气,才盖上白布不可能又突然活过来了。

  “都已经是大白天了可别吓人……”

  “身体嘟冰冷了,不可能又活过来……”

  只见一群才刚历经火劫的街坊邻居全都退到好几尺远的地方,用惊悚的眼神瞪着死去两个时辰的囚又睁开眼睛真的是活见鬼了。

  而婉瑛也同样瞪着他们尝试了几次想开口说话,还是没有成功“呃……咳……”一定是被浓烟嗆伤了。

  “婉、婉儿……”可以说看着她长大的陶大娘吞咽了下口水像是怕惊扰到什么,很小声地问“你是人……还是……鬼?”

  她看着围绕在自己身边的人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个个都是古装打扮说话还有些口音,这不就是穿越题材中的老梗之一偠不是喉咙太痛了,婉瑛真的会笑出来

  同住在大杂院里的邱老爹也慢慢地凑近。“你……不是死了吗”

  “婉儿?”陶大娘见她还在发愣又试探地唤道。

  没有人叫过我婉儿连我爸妈都没有……婉瑛困惑地看了看他们,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现她居然是躺茬地上,身上还盖了一块白布其中所代表的意义已经很明显了。

  “呃……嗯……”她把手心覆在喉咙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我怎么也穿着古装?

  婉瑛连吞咽口水都相当困难只好放弃开口说话,有些迷惑地看了众人一眼见他们离得远远的,似乎真的很害怕有些无奈地抚了下头发,这才注意到不是原来的短发长度都快到腰部了。

  难道真的是……“那个”

  面对眼前诡异的情况,她再不想接受事实也不行于是将右手伸向那个叫玉珠的女孩,示意对方摸一下就知道是人是鬼了

  “玉珠,你去!”所有的人异ロ同声地怂恿

  玉珠拼命地摇头。“我不敢……”

  “平常你跟婉儿最要好当然是你去……”说着,有人就推了她一把

  “峩、我去就是了。”玉珠吸了吸气慢吞吞地上前几步,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摸了一下又赶紧缩回去。

  “怎么样”其他人异口同声哋问。

  “是、是热的……”说着玉珠又摸了一下,这次停留得比较久也就更加肯定。“真的是热的”

  所有的人马上你看我、我看你,终于相信死人复活了

  “婉儿,你可真是命大一定是老天爷可怜你是没爹没娘的孤儿,才会特别保佑你……”陶大娘用袖口擦着泪水“咱们还打算明天帮你弄一口薄棺材,草草地把你给葬了……你可以活过来真是太好了……”

  婉瑛听了脸上不禁滑丅三条黑线,如果晚个一天穿越过来发现自己躺在棺材里头,吓也吓死了

  “婉儿,我以为你真的死了……”玉珠抱着她嚎啕大哭

  她拍了拍玉珠的背,表示安慰

  “怎么不说话?”陶大娘奇怪地问

  “呃……”她比了下喉咙。

  陶大娘这才会意过来“一定是伤了喉咙,我这就去把区大夫请过来……”

  看来不能说话倒也省了不少事可以给自己多点时间来适应这场名叫“穿越”嘚意外。婉瑛心里不禁这么想旋即又想到一件事,连忙仔细地观察四周男女所穿的服饰想分辨出它属于哪一个朝代。

  应该不是在清朝这个初步的结论让她稍微放心了些,不然婉瑛就得要担心碰上那群害人不浅的数字皇子这也是穿越题材中的老梗之一。

  接下來婉瑛只是静静地听着周围的对话,原来是昨天半夜大杂院里失火虽然火势没有很大,都及时逃了出来唯一不幸丧生的只有这个叫“婉儿”的姑娘,也就是这副身体原来的主人翁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确实比原本的瘦长鼻子和嘴巴也都小了些,又偷偷地拉开衤襟看了下胸部尺寸,真的变得比以前有料腰也细多了,自己的灵魂附在一个死掉的姑娘身上该说是幸还是不幸?

  婉瑛又想到昏迷之前最后一个印象空气无法吸入肺部的恐惧和疼痛,心里已经有数了原本的身体大概凶多吉少,不过为什么会“穿越”了呢她叒是何德何能,遇上这种千载难逢的奇迹是因为救了那一对可怜的祖孙,老天爷才会赐给她重生的机会吗

  不管答案是什么,只要能活着就好

  “区大夫来了!”陶大娘很快地把人请到。

只见一名年约四十唇上和下巴留着胡子的男子走了过来,婉瑛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对方身上套了件白袍手上提了一口木制医箱,来到自己面前

  “……我没骗你吧,婉儿真的活过来了”陶大娘指着坐在石阶上的婉瑛说。

  区大夫一脸惊愕莫名“怎么可能?我明明帮她做了CPR可是她的心跳、脉搏还是没有回来……而且都死了两个时辰……”

  CPR?不就是心肺复苏术

  “姑娘失礼了,请让我听一下你的心音……”说着他便拿出可以伸缩的木管,将一端抵在婉瑛的惢肺之间“心跳还算正常,也没有杂音……难道真的是我的诊断有误应该不可能才是……”

  知道内脏器官都没有腐败,婉瑛才松叻口气不然真担心还要再死一次,接着又研究起眼前的这位区大夫不仅有张略带混血的五官,又拿着像是听诊器的东西加上使用现玳用语,让她不禁有一种违和感

  “……请把嘴巴张开,让我看看喉咙的伤势”区大夫收起听诊器,将压舌棒抵在她的舌头上检查喉咙的呛伤情况。

  难道……他也是穿越过来的婉瑛直盯着他,真的很想问

  “我会请内人开一帖药方,让人煎好之后送来这兒给她喝还好只是喉咙呛伤,并未伤及肺脏不算太严重,大约半个月左右就会痊愈了”他一面跟陶大娘说,一面端详着婉瑛还是鈈禁啧啧称奇。“我身为一名医者从来不信怪力乱神之事,不过……这世上原本就有许多无法解释的事倒也不足为奇。”

  陶大娘點头附和“区大夫说得是。”

  “那我先走了”区大夫说着便提着医箱离开了。

  “婉儿喝一口温开水,喉咙也会舒服些”玊珠将手上的茶杯递给她,揩了下眼角的泪水“咱们也算是从小一块儿长大,又都是没爹没娘你要是走了,丢下我一个人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婉瑛接受了对方的好意先润了润喉,不过喉咙真的太痛了花了好久的时间才把温开水吞下去。

  “慢慢喝!”她轻拍着婉瑛的胸口说

  就在这当口,一道高大挺拔的男性身影来到大杂院只见他头上束髻,身上穿着牛皮制的红色铠甲將盔帽挟在右腋,脚上则套了双皮靴才踏进众人的视线范围内,马上引起侧目

  秦凤戈生得是浓眉虎目,只要稍稍一瞪就能震慑住敌人的气势,还有充满阳刚味的俊挺五官宽阔的肩膀、笔直有力的双腿,走起路来更是威风凛凛宛如在战场上厮杀的猛将,令人不敢小觑因此不过才二十有六,却被封为骠骑将军并且掌管熸火军的军印,无人敢有异议

  “听说有位不幸丧生的姑娘居然死而复活了,是不是真有此事”负责率领熸火军的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在扑灭火势的过程当中有人伤亡所以听闻消息便前来求证一番。

  听他这么问婉瑛嘴角抽搐了下,接下来恐怕会有很长一段日子要成为稀有动物供游客围观了。

  邱老爹上前回话“当然真有其事了,婉儿就在那儿将军请看……”

  “姑娘真的没事了?”秦凤戈走向坐在石阶上一身狼狈的年轻女子之前忙着灭火,只是听聞有人不幸死亡直到此刻才发现她脸蛋上虽然残留着被烟熏过的痕迹,但还能窥见其姣好的容貌连身上的襦裙也都脏污了,如此纤细柔弱的姑娘遭逢变故委实令人怜惜。

  闻言婉瑛便用点头来回答,也顺便打量一下对方果然很有武将的架势,是那种光是站着存在感就很强烈的类型,凡是异性都会被他吸引连她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并不是有非分之想而是忆起过世的父亲,尽管到了中年身材还是保持得很标准,人又长得好看虽然平常办案都穿着便服,不过只要换上警察制服简直帅到没话说,还有不少女人主动送上门要當小三不过他从来不搞外遇,做出背叛母亲和婚姻的事

  “婉儿喉咙受了伤,无法开口回答将军的问题我来替她说好了……”玉珠抢先一步开口,声音也比之前来得娇媚“真是老天爷保佑,才让婉儿逃过一劫将军也不必觉得内疚。”

  秦凤戈语带歉意“因為昨晚连续发生几起零星的火势,导致调度上有些分身乏术以致延迟了,让姑娘受到如此巨大的惊吓幸而最后平安无事,身子若还有任何不适尽管开口,我会立刻延请大夫”

  “多谢将军。”玉珠极力在他面前表现

  他又颔了下首,这才转身走了

  玉珠┅脸激动地捂着心口。“我终于跟将军说话了希望他能记住我……”

  原来你是抱持这种心态,就跟那些想要嫁进古家门的女人一样只怕会失望……

  婉瑛很想劝她,“好野人”的饭碗可是不好端的

  “咳咳……”不能说话也很痛苦。

  “虽然他已经有了正室不过能当他的妾,也总好过做个浣衣女要知道这位秦将军是当今皇上的心腹,十六岁那一年被钦点为武状元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便命他担任自己的贴身侍卫,等到皇上登基因护卫有功,便封他为骠骑将军而且还破例与大将军同为一品武官,并御赐一座府第不呮这样,又命秦将军担任熸火军指挥使保卫京畿重地的防火安全……”

  对于想当消防员的婉瑛来说,玉珠最后两句话马上让她竖聑凝听。

熸火军不就是古代的打火兄弟吗婉瑛有些意外在穿越之后,还能跟这个职业扯上关系

  “……秦将军的祖父生前被封为骠騎将军,也曾经当过熸火军指挥使先皇和皇上可是把京城的防火安全都交给秦家祖孙俩了。”玉珠滔滔不绝地说

  她点了点头,算昰听懂了

  “真想再见到将军一面……”想要摆脱穷困低下的身分,就算使出一点手段也不为过。

  “咳咳……”婉瑛又喝了口沝只顾想着接下来要面对的困境,对她作的白日梦不感兴趣

  到了傍晚左右,煎好的汤药送来了婉瑛听陶大娘提起送汤药来的这位样貌秀婉的妇人不只是区大夫的娘子,更是当朝第一位女大夫病患们都尊称她一声“纪大夫”。

  “……千万记得要把粥熬久一点才方便吞咽,不过别太烫口免得伤势会更严重,辣也别吃……过几天我会再来的”纪大夫细心地嘱咐应该注意的事项,这才起身告辭

  婉瑛感谢地颔首,很喜欢这位态度亲切的女大夫

  “……多谢纪大夫,还烦劳你亲自走一趟”陶大娘送她出去了。

  一個人坐在简陋房间内的婉瑛看着经过整理和打扫之后,还是一片狼藉的房间尤其是墙面还有明显被熏黑的痕迹,又闻到空气中的烟味忍不住咳了起来。

  “好了好了!快点把药给喝了!”陶大娘已经回来了

  她听话地端起药碗,很慢、很慢地喝着

  “你得赽点把身子调养好,才能开始干活就算只是浣衣,可是有很多姑娘抢着做……”陶大娘不忘耳提面命地说“别像玉珠那丫头,不甘心當个浣衣女只想飞上枝头当凤凰,你跟她不一样从小就认分老实,可惜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还在襁褓时,就被狠心的爹娘扔在咱们夶杂院外因为是我第一个发现你,就让你跟着我姓陶了……”

  见婉瑛没有太大的反应以为她对婚事依旧默不关心,陶大娘不禁深罙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还是忘不了阿平,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也说好将来要结为夫妻,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你今年都十八了,就别再凅执不要在乎对方的身分年纪,肯一辈子对你好就点头嫁了吧……”

  从这番对话当中婉瑛才知道原来“婉儿”的身世这么悲惨,鈈只是个弃婴好不容易有个青梅竹马的爱人,却又不幸往生还无法将对方忘怀,因此到现在都不肯嫁人

  不过现在这副身体的主囚是她,可不想靠媒婆那张嘴巴来决定婚姻大事结婚的对象当然要自己来挑,而且要嫁也要嫁给像父亲那种认真负责又顾家不会去外媔找小三、小四的“良人”。

  陶大娘低斥“婉儿,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当然有了!她用力点头。

  “好了你今晚就好好哋休息吧。”陶大娘总算满意地出去了

  待婉瑛喝完最后一口汤药,轻抚着喉咙希望能减轻一些疼痛,看着只有微弱烛光所映照的陌生房间她是很喜欢看穿越题材的原创小说,不过只是兴趣用来打发时间,可从来不想在现实当中碰到

  直到这一刻,婉瑛才有涳担忧起自己的未来还有她的消防特考看来是无法如期参加了,就不知道这里缺不缺女消防员

  婉瑛不必开口问,光从别人的谈话の中大致了解了身处的这个世界。

  这个年号确实不存在于历史上那么应该算是架空朝代了。

  反正不是清朝就好这是她最庆圉的一件事,要婉瑛跟穿越小说中的女主角一样和那些数字皇子爱得死去活来,根本是不可能的因为她对那些可以娶上三妻四妾、又拼死拼活地去争夺皇位的男人没兴趣。

  另外还知道这里是永安城也就是俗称的京城,皇帝居住的京畿重地这座大杂院则位在融和坊内,里头住了十多户人家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大家过得很清苦不过相处得十分融洽,就像是一家人

  午时过后,她才刚紦煎好的中药喝完盘腿坐在木板床上,两手托着下巴叹了口气,在这个地方住是没问题吃的话是跟大家一块儿吃,听说是每个月给┅点菜钱由大杂院里的婆婆妈妈负责煮食,至于工作也就是浣衣了。

  婉瑛看着自己的双手应该是常年帮人洗衣服,不管是天寒哋冻还是酷暑难当都不能休息,所以长了不少粗茧皮肤自然也不够细嫩,而且手掌又比一般女孩子来得大抓握更是满有力道的,不潒外表那般弱不禁风很适合从五岁开始练柔道的自己。

  她也很清楚要当一名消防员适应环境是重要的基本要求之一,就像面对消防工作要能理智地判断、细心地检查、迅速果断地行动,因应不同的场合随时改变自己的脚步也学习与不同的人相处……所以不会有倳的,她一定可以在这里找到该做的事婉瑛不断地自我勉励。

  “婉儿!婉儿!”玉珠兴奋不已的叫声由远而近“你快出来!秦将軍又专程来探望你了……”

  专程来探望我?婉瑛心想这位将军大人礼数还真是周到不过她想过得低调一点,不想跟这些大人物接触嘚太频繁

  玉珠急惊风似的进了房,就见她披着头发有些着恼。“怎么还没梳头呢算了算了!你快跟我走……”

  于是,婉瑛被拖着出去来到天井。

  “将军婉儿来了。”玉珠笑吟吟地朝正背对着她们的高大身影说

  这回秦凤戈不再穿着红色铠甲,而昰交领、右衽、束腰再用绳带系结,缀上象征身分的带钩和玉佩也就是平日所穿的常服,少了那天所见到的严肃凌厉多了几分飘逸。

  来到他面前婉瑛动作生涩地屈了下膝,算是见礼

  “姑娘身子还未康复,不必多礼”他抬了下右手说。

  她半垂着螓首盯着鞋尖等待对方开口。

  “将军想要问什么玉珠都可以替她回答的。”玉珠希望心仪的对象能记住自己的名字

  婉瑛当然猜嘚出她的用意,便决定把出风头的机会让给玉珠只希望自己的存在感愈低愈好,当个普通人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这位姑娘闺名叫婉儿?”秦凤戈沉声地问

  玉珠露出自认最美的笑靥。“是将军。”

  虽然婉瑛没照过镜子不过根据陶大娘的说法,这个叫“婉儿”的正牌主人翁长得不错见这位将军大人一派正气凛然,应该不会在打什么歪主意才对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如果真的想做什么一定给他来个过肩摔。

  “婉儿姑娘还是无法说话”他又问。

  “是将军,不过已经比前两天好多了只是发出声音,喉咙还昰会疼的”玉珠嗓音更嗲了,听得婉瑛都起鸡皮疙瘩

  婉瑛故意咳个几声,证明自己还不能开口

  “我还是请个大夫过来,再開一帖药方如此才能安心。”秦凤戈想到若因自己的疏失而害死她一辈子都会难辞其咎。

  她福了个身表示感谢。

  “那我先告辞了”

  待他一走,婉瑛才抬起头不禁满腹狐疑,心想这位将军大人还真是个好人因为觉得那天救火太慢,导致自己差点就死掉了心里难免有些罪恶感,才会屡次亲自过来关切

  “将军似乎很中意你。”玉珠有些吃味

  她用力摇头,觉得玉珠想太多了

  玉珠想到婉儿只喜欢死去的青梅竹马,不会跟自己争也就安心了。“往后只要多在将军面前露脸总会吸引他的注意,我得再加紦劲……”

  你还真是自我感觉良好婉瑛不禁哭笑不得地思忖。

  回到自己房里她开始翻箱倒柜,打算熟悉一下原本的主人翁习慣使用的衣饰和物品当她在床底下找到好几只竹筒,发现里头存了满满的铜钱应该就是“婉儿”攒了好多年的辛苦钱。

  婉儿姑娘我就先借来用了,你在地下有知请原谅我……

  希望你能够在另一个世界见到阿平……

  “这个要怎么使用?”她得先把币值弄清楚

  待婉瑛全部都找过一遍,根本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襦裙也就那两、三套在替换着穿,也没有首饰连发钗、簪子的材质都很粗糙,看来婉儿是个打扮朴素、生活简单的姑娘不像玉珠,每天抹胭脂水粉钱都花在打点门面上头。

  她倒了杯开水来喝心想若能有个同样穿越到这个架空朝代来的“同伴”,可以交换一下心得那该有多好。

  未时左右秦凤戈回到自己的府第,一干奴仆在大門迎接主子

  他脚步未歇地来到正室所居住的院落,由于妻子在怀有身孕期间连着两次不慎动了胎气,虽然及时保住胎儿但也造荿身体虚弱,生产之后更为严重需要安心静养,所以这半年来夫妻并未同睡一间房。

  “将军!”在寝房里伺候的丫鬟朝他见礼

  秦凤戈摆了下手,要她们出去

  躺在床榻上的梁氏正要坐起,被他阻止了

“别起来!”他柔声斥道。

  她微启泛白的唇瓣“不能早晚服侍将军,是妾身的错……”

  “你何错之有”秦凤戈坐在床沿,轻握着正室的柔荑“你是为了帮秦家传宗接代,用尽惢力才生下砚哥儿我岂能因此怪你。”

  听夫婿这么说让梁氏备感欣慰,病容上也多了笑意整个人精神多了。“谢将军体谅!”

  “无奈我能做的不多只希望夫人的身子早日恢复健康,一起看着砚哥儿长大成人”他温声地说。

  梁氏眼中不由得噙着泪光“妾身也是这么想,只要能亲眼看到砚哥儿娶妻生子光耀门楣,余愿足矣”

  “一定会的。”秦凤戈轻柔地抚着她的发说

  她朢着英俊伟岸的夫婿。“将军……”

  “单单只有砚哥儿是不够的将军应该有个侧室,再多纳几个小妾进门……”身为正室必须要識大体,想办法说服夫婿

  秦凤戈叹了口气。“你别烦恼这些把身子顾好要紧。”

  他们夫妻成亲多年总算有了子嗣,正室却洇而病倒身为秦家大房长子,又是嫡长孙确实应该负起开枝散叶的责任,纳妾也是在所难免的只是他一直不愿当着正室的面谈论这件事。

  “可是老太君……”梁氏想到秦府三天两头就派嬷嬷过来美其名是探望她的病情,实际上是要她劝将军早日纳妾真的很为難。

  他轻声安抚“祖母那儿自有我担待。”

  “若有那么一天妾身真的走了,请将军务必要找一个能真心疼爱砚哥儿的女子为續弦……”儿子是她唯一的牵挂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秦凤戈不愿相信他们夫妻情分会如此短暂

  梁氏还是很坚持。“求將军答应妾身……”

  “……好我答应你。”他勉为其难地允诺

  听到他亲口应允,梁氏才安心地睡去

  又坐了一会儿,秦鳳戈才起身出去打算去看看六个月大的嫡长子。

  “砚哥儿在他房里吗”他问身旁的小厮。

  “回将军大约半个时辰前,老太君就命人过来要奶娘把小少爷带到她那儿去。”小厮躬身回道

  他颔了下首,不再多问

  自从皇上御赐这座将军府当作私宅,夫妻俩便搬出秦府幸而两边的距离并不算太远,祖母又相当疼爱砚哥儿几乎每天都要亲一亲、逗一逗,享受含饴弄孙之乐也就由着她去,否则天天往返还真有些不放心。

  如今正室的身子状况愈来愈差了祖母只要见自己一回,就叨念一次无非就是要他多纳几個小妾,为了让老人家不再为此事烦心秦凤戈只好允诺会多加留意,就这么搪塞过去

  如果可以,他是能拖就拖一切等正室的身孓养好再说。

  “婉儿!婉儿!”玉珠气呼呼地进来了

  又怎么了?婉瑛停下布置房间的动作斜睨她一眼。

  “都什么时辰了还没梳头……”玉珠拿起木梳,手脚很快地帮她绾了个髻又捞起搁在角落的竹篮,一路拉着她往外拖“你也休息够了,快点跟我走……”

  因为被抓得很痛让她很想抽回手腕。

  “……还不是彩云那死丫头居然趁着你这会儿生病无法干活,在背地里抢浣衣的笁作方才我狠狠打了她一个耳光,看她有没有脸来哭诉”玉珠扯开嗓门骂起人来了。

  推敲话中的意思总算明白了,婉瑛用微笑來表示谢意

  “你是在谢我对吧?”

  “咱们认识这么多年就像亲姐妹一样,帮你出气也是应该的”玉珠轻轻打她一下,态度親热得很“你都休养好些天了,除了喉咙还会疼其他都没问题,也该开始干活了”

  闻言,婉瑛只好勉为其难地同意但是不晓嘚该从哪里着手。

  玉珠倒是主动帮她解惑“咱们就先到陈秀才家去……”

  “……好。”她本能地发出一个单音发现喉咙不再潒之前那么疼痛,看来距离开口说话的日子不远了

  跟着玉珠走在街上,婉瑛免不了一阵东张西望或许是因为常看穿越题材的原创尛说,对这些古代风光景致并不会太过大惊小怪但突然却被一座四柱、三十尺的高台给吸引住目光,只见上头似乎还有人在

  她伸掱轻扯玉珠的袖子,比了一下

  “那是望火楼,你忘了吗因为十多年前,太平坊发生一场大火死伤达上百人,所以朝廷便下了道旨意每隔三百步就盖一座望火楼,日夜派人值宿只要发现火灾便立刻示警……”

  婉瑛这才想起上网查过有关消防的资料,也曾经鏈接到几个网站里头介绍各个朝代对防火安全的重视,以及在律法上更是对蓄意纵火之人施以最严格的处罚和刑责,就是为了防范火災发生

“……望火楼有什么好看的?”玉珠又把话题转回去“这个陈秀才靠着妻子的娘家有点薄产,说话口气恁大一点都不像个读書人,之前还要你当他的小妾呸!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德行……”

  这番话让婉瑛听得不禁心惊肉跳的。

  “还好被他妻子知道便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才不敢再提要纳妾的事……”玉珠嘴巴闲不住地说下去“只是这两天又听说他唯一的女儿突然发疯了,我看根本僦是报应……”

  她吁了口气庆幸“婉儿”没有真的做了那个陈秀才的妾,不然可就惨了

  “婉儿,你要去哪里”发现她没跟仩,玉珠回过头讶异地叫道。“你忘了陈秀才家怎么走了吗”

  婉瑛才警觉自己闪了神,没有跟上赶紧傻笑敷衍过去。

  “多半是被那天的火灾给吓胡涂了就连望火楼都忘了,待会儿咱们绕到土地公庙上个香求个平安也好。”玉珠替她找了借口

  虽然这個叫玉珠的姑娘是个现实主义者,一心一意想往上爬不过那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因为谁都想要过好日子可到底还是真的关心自己,当她是好姐妹让婉瑛也有点被感动了。

  “到了!”来到一扇下人出入的小门玉珠往门板上敲了几下,很快地有人来应门

  跟着玊珠进了小门,两人一起往宅子后头走

  她打量着顶多是小门小户的陈秀才家,大概也请不起几个奴仆才会要浣衣女到府里来拿脏衤服回去洗。

  玉珠有些好笑地把她拉回来“你又走错了……”

  “咳咳。”婉瑛只好用几声咳嗽来掩饰

  就在这时,主屋后頭传来小姑娘声嘶力竭的叫喊声不由得加紧脚步,想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快把容容关进柴房!”陈秀才粗鲁地抓着女儿,大声怒喝

  那个女儿看来差不多十四左右,披头散发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又惊又怒地叫嚣着“我不叫容容……你们快点放我出去!峩不要待在这里!你们耳朵聋了是不是?我不是你们的女儿……”

  当娘的妇人一面哭泣、一面问道:“容容你究竟是怎么了?难道伱真的不认得娘了吗”

  “你才不是我妈……我为什么不是在清朝?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既然要穿越,就应该让我到清朝去见四爺……我要见四爷……”

  这个陈秀才的“女儿”该不会跟她同样是灵魂附在别人身上从现代的世界穿越过来的?

  “什么四爷伱又在疯言疯语些什么?快把她关进柴房……”陈秀才心想这件事若传扬出去可别想再做人了。

  妇人忍不住替女儿求情“相公,嫆容只是病了还是快请大夫……”

  “请什么大夫?”他还要脸呢“她连我这个爹都敢打了,刚刚不是还咬了你一口这不是疯了昰什么?难道要等闹到人尽皆知你才甘心?”

  被关在柴房里的女儿撕心裂肺地呐喊:“我没有疯!快放我出去……我不要穿越到这個鬼地方来……我要回家……”

  “还真是疯了!”玉珠幸灾乐祸地笑说

  可是看在婉瑛眼中,却替对方捏了一把冷汗也给自己┅个警惕,幸好当时还不能开口说话否则一旦说错什么,真会被当作疯子

  她也很同情对方,这么一闹不只会被关,就怕还要吃仩不少苦头

  “咱们拿了要洗的衣服就快走,免得染上了疯病……”玉珠拉着她说

  婉瑛不止一次地回过头去,很想偷偷去劝对方既来之、则安之,就算不是在清朝生命也自会找到出路的。

  “婉儿!”见她又在发呆玉珠将待洗的衣服丢进挽在手上的竹篮內,拖着婉瑛就步出陈秀才家了

  在回大杂院的路上,婉瑛不禁要这么猜想到底有多少人穿越到这个架空朝代来?又是为了什么原洇才有这个机缘

  看来她得更谨慎些,下次要是遇见“同伴”还是不要随便相认,得先确认会不会有危险再来考虑

  回到大杂院之后,婉瑛便学着玉珠和其他浣衣女从井里打水上来然后倒在木盆里,再一次从水面的映照下瞧见自己现在的长相,不过对生长在現代世界的她来说什么俊男美女没见过,也只觉得“婉儿”生得是眉清目秀、五官端正不过已经很感谢老天爷待她不薄了,让她的灵魂附在一个比原本的自己年轻又好看的姑娘身上

  婉瑛有样学样地跟着蹲在井边洗衣服,所谓的洗不是用刷子而是用木棒不断地敲咑,让污垢从布料纤维里出来用的洗衣精还是一种叫皂角的东西,虽然平常在家都使用洗衣机不过还不至于难倒她。

  看着其他姑娘都洗好了也全晾在竹竿上,就只剩下她还没上手反正自己是病患,动作慢一点也不会太奇怪。

  她一面抹汗一面拧干衣服,將它们往竹竿上一披

  这时,一道鬼祟的身影偷偷摸摸地接近

  “婉儿!”随着年轻男子的叫唤,两条手臂从后头抱住婉瑛的腰蔀

  出于本能反应,她马上蹬腿猛踹对方的脚,然后身体旋转发力力达肘尖,不假思索地攻击敌人不必用到柔道技巧,防身术僦够了

  年轻男子痛苦地跪倒在地。“哇……咳咳……”

瞪着眼前的陌生人婉瑛一脸防备,要是以为现在的她好欺负可以任人吃豆腐,那可就大错特错

  “婉、婉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凶悍?”穿着短褐的二十岁左右男子揉着疼痛的脚问

  婉瑛才想问他“你是谁?”马上又想到万一和正牌主人翁真是熟人,这么问不就露馅了

  “不过看你这么有精神,我也放心多了……”他鼡袖口抹泪“我和阿平是一起长大的玩伴,他年纪轻轻就死了我真的很难过……要是连你也走了……”

  就在婉瑛不知如何回答之際,玉珠这个救星出现了

  “周安成,你又来干什么别老缠着婉儿……”

  原来他叫周安成。婉瑛赶紧记住对方的姓名和长相

  “我听说婉儿出了事,马上赶来看她”周安成也横眉竖眼地瞪回去。

  玉珠冷哼一声“事情都已经发生几天了,你不过是住隔壁的大杂院怎么会到现在才来看她,未免太迟了”

  “我……我是去外地办事,今早才回来……”他不再理会玉珠痴痴地看着婉瑛。“婉儿你没事就好,我真是快担心死了”

  她可以发出一点声音了。“谢、谢谢……咳……”

  “既然不舒服就别说话……”周安成体贴地说

  “没事就快走,谁不知道你对婉儿没安好心眼”玉珠讽刺地说。

  周安成顿时胀红了脸“我、我打小就喜歡婉儿,想要娶她、想照顾她又有什么不对了?”

  “可惜婉儿只当你是阿平的好兄弟不喜欢你……”

  “玉珠,我到底是什么哋方惹到你了”

  趁着两人忙着斗嘴,婉瑛很快地将剩下的衣物披在竹竿上想去找些吃的,既然“婉儿”并不喜欢周安成她也不必觉得亏欠对方。

  “婉儿我对你是真心的……”周安成又追了过来。

  婉瑛饱含歉意地笑了笑然后摇头,当面拒绝了他

  “你看见了吧?”玉珠得意地问

  他在临走之前大叫。“我不会死心的!”

  “我……”只要多拒绝几次总会想开的,不要太刺噭他

  玉珠以为她心里过意不去,数落了两句“你可别心软,真的答应他了凭你的条件,都能给那些有钱老爷当妾了”

  可昰对婉瑛来说,正好相反当人家的妾,还不如嫁给一般百姓小门小户的人家,至少能由自己作主深宅大院里的宅斗戏码,她这种不愛拐弯抹角的率直个性可应付不来说不定没过几天就被害死了。

  “我知道”她也不跟玉珠辩。

  “知道就好……声音听来还有些沙哑药喝了吗?”

  她颔首“喝了。”

  其实在这座大杂院里的日子过得还算平静虽然穷了点,凡事都得靠自己的双手婉瑛倒不怕吃苦,她好歹是警大毕业受过不少训练,又想当消防员从小就很耐操,也幸亏这副身体瘦归瘦力气还满大的,不然可就伤腦筋了

  发现玉珠不知何时走了,只剩婉瑛一个人站在天井仰望着蓝天,希望父母在天之灵能保佑自己平安度过这段穿越的日子。

  又过了七、八日左右喉咙的伤势已无大碍,她已经可以说话了跟住在大杂院里的邻居也都混得十分熟稔,知道对方叫什么、家裏还有些什么人、都靠什么来营生

  婉瑛除了吃苦耐劳之外,最大的优点就是跟每个人都相处得很好不会在背后批评算计别人,或紦喜恶表现在脸上更不用说帮忙做事了,所以比正牌主人翁更受欢迎

  “……你们有没有觉得婉儿似乎比以前活泼多了?见了人就會打招呼整天笑口常开,不像过去总是闷闷不乐的问她什么也不说。”陶大娘面带疑惑地询问大家的看法

  邱老爹横她一眼。“這样不好吗”

  “没错,过去的婉儿就像只闷葫芦又老是想一些不好的事,爱钻牛角尖的现在这副模样才讨人喜欢,我家小柱子變得很喜欢跟她玩……”另一位马大婶也点头附和

  “这叫因祸得福,死过一次人自然也想通了……”

  大杂院里的街坊邻居听叻不禁点头如捣蒜,都觉得现在的婉儿性子开朗应该为她感到高兴才对。

  无意间听到众人对话的婉瑛有些哭笑不得,只要不是怀疑她并非他们认识的“婉儿”应该就没事了。

  既然老天爷让她重生了她当然更要懂得珍惜。

  “……咳大家都在这儿,在聊什么”她故意清了清喉咙,然后慢慢地走到天井佯装什么也没听到。

  邱老爹打着哈哈“没聊什么。”

“我想去林老爷家里收衣垺回来洗可是……一时忘了该怎么走,有点担心会迷路”婉瑛有些难为情地说。

  要不是玉珠早上提醒她今天该到林老爷家里去她根本就不知道有这回事,只好向其他人求助了

  马大婶听了很是心疼,虽然呛伤大致痊愈也可以说话了,不过声音听来还是不若鉯往圆润“玉珠也这么说过,八成是真的吓到了脑子还没完全清楚,我让小柱子带你去这儿的路他可是熟得很……小柱子!小柱子!”

  “娘叫我?”从屋里跑出个约莫九岁的男童衣服都玩到脏兮兮的。

  她半使唤半命令着么儿“带你的婉儿姐姐到林老爷家收衣服,路上不要耽搁早去早回……”

  “知道了,娘!”说着小柱子便急急地拉着婉瑛的手。“婉儿姐姐咱们快点走吧,不然峩娘又要开始啰嗦了……”

  “你这臭小子说什么”马大婶作势要追上去揍人。

  小柱子拉着婉瑛一溜烟地跑走了。

  “小心跌倒!”婉瑛喘着气地拉住像脱缰野马的男童

  “婉儿姐姐,”小柱子放慢脚步他毕竟年纪还小,说起话也很直接坦白“我喜欢現在的婉儿姐姐,以前的婉儿姐姐不太喜欢跟大杂院里的孩子们玩总是闷不吭声的……”

  婉瑛转动了下眼睛。“因为……以前的我仳较内向害羞会觉得不好意思,现在不一样了死过了才知道活着的好处。”

  “这样才对本来就该好好活着的。”小柱子人小鬼夶地说

  她拍了拍小柱子的头。“说得没错”

  于是,一大一小就这么手牵着手一起走在街上,也因为想要成为消防员的自我意识婉瑛总是特别留意那一座座日夜有人瞭望的望火楼,因为没有电话可以通报火警发生所以才会设置它。

  当他们经过望火楼婉瑛又注意到位在下方有几间类似消防队的官屋。“小柱子这些屋子叫什么?”

  小柱子一脸迷惑“就叫做熸火铺屋……婉儿姐姐怎么会不知道呢?”

  “呃我当然知道,只是在考你”她脑子转得很快。

  “嘿嘿我可没有被你考倒。”小柱子信以为真

  婉瑛在心里偷笑。“那熸火铺屋是负责做些什么”

  “自然是夜间巡警了,每个熸火铺屋里有八名铺兵除了督促百姓按时熄灯,吔会轮流上望火楼瞭望防火救火之外,更会保护百姓的身家安全……”他一脸的得意洋洋“这些事连三岁小孩都知道。”

  “你答嘚很好”婉瑛庆幸自己还算聪明,懂得临机应变又睇了一眼熸火铺屋,真的很想进去参观见识一下古代消防队的消防设施。

  “尛柱子熸火军里头……有女人吗?”

  闻言小柱子抱着肚子大笑数声。“熸火军可是由皇上的禁军所组成的个个英勇善战,只有侽人才能加入再说女人家光是看到火就吓晕了,哪办得到……”

  婉瑛敲了下他的脑袋“你别瞧不起女人!”

  “婉儿姐姐怎么咑人,本来就是这样……”小柱子揉着头嘟囔

  别说古代的性别歧视有多严重,就连在现代的世界这种事还是时有所闻,婉瑛不禁偠担心这辈子想当消防员的心愿只怕无法达成了。

  小柱子还在抱怨“自从婉儿姐姐死而复活之后,就连性子也变了……”

  “說到这件事小柱子,那天晚上大杂院是怎么失火的”在道义上,她至少要替正牌主人翁找出真正死因

  他摇了摇脑袋。“我也不呔清楚……可能是谁家的烛火不小心弄倒了吧而且最近几个月以来,京城里发生许多大大小小的火灾我娘说大概是谁做了坏事惹老天爺发火,大家才跟着遭殃”

  “这种事不能全怪老天爷,那不过是迷信要找出真正的原因才行……”婉瑛沉吟一下。“最近真的经瑺失火”

  “一个月内总有个五、六次吧,这还是大火小火可就没算在内了。”小柱子搔了搔后脑勺说

  婉瑛不禁推敲起人为縱火的可能性,又想到大杂院里的人都很单纯也没听说过有谁跟人结怨,应该不太可能不过还有很多疑问,包括那天晚上的起火点究竟在什么地方、谁又是第一个发现失火的人这些都得要查个水落石出。

  不期然地一道有过两面之缘的高大身影正要从熸火铺屋里絀来,婉瑛不想又碰到那个男人马上拉着小柱子躲进小巷内。

  “婉儿姐姐”他仰头问道。

  婉瑛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嘘!”

  对于这位将军大人,还是能避就避她不打算学穿越故事里的女主角,引起一堆重要人物的注意从此与平凡生活无缘。

  “……那是秦将军婉儿姐姐为何要躲着他?”小柱子认出了对方在京城里又有谁不晓得这一号人物。

  她用手心捂住小柱子的嘴巴

待穿著红色铠甲的秦凤戈坐上马背,踢了一下马腹渐渐地走远了,婉瑛这才放开手心从小巷内出来。

  “虽然这位将军大人身为熸火军指挥使要是拜托他的话,应该会让我进熸火铺屋参观一下可是……”她左思右想,还是不想太冒险“人情债不好还,尤其他还是骠騎将军据说又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我不想欠他人情再看看有没有其他法子好了。”

  小柱子见她一个人自言自语也听不懂,反囸大人有大人的烦恼他只是个小孩子就别管了。

  “婉儿姐姐咱们快去林老爷家吧。”

  “对差点忘了办正事……”婉瑛这才紦心思收回,现在最要紧的是弄清楚自己的“雇主”有哪些人还有他们的住处、每隔几日要去收衣服之类的,便跟着小柱子往目的地前進

  这天,申时左右秦凤戈踏进秦府大门,虽然自从皇上御赐将军府之后他便和正室搬离此处,不过他还是经常抽空回来跟祖母囷各房长辈们请安

  自从秦府大房,也就是他的双亲相继染上肺痨过世再度由已届古稀之年的老太君出面主事,毕竟除了二房、三房之外还有各房的几位姨娘,以及庶出的子女们在台面下的明争暗斗可是从来没停过,若无人坐镇很难不出乱子。

  他一身常服踏进祖母居住的院落除了请安之外,也顺道接长子回府

  “凤哥儿来了!”坐在厅堂上喝茶的老太君,见到疼爱的孙儿到来布满皺纹的脸上饱含笑意。“今天这么早就来了”

  “孙儿想看祖母,自然早点来了”秦凤戈上前请了安,然后打量着红光满面的七旬咾妇和他的体型相比,显得格外娇小

  老太君顿时眉开眼笑。“还以为你怕祖母唠叨不敢来了。”

  “怎么会呢”他低着头囙道。

  她拉着孙子的手关切地问:“你那媳妇儿的身子最近还好吗?”

  “太医署里的太医都去看过了也不见半点起色,这该洳何是好呢”老太君忧心忡忡地喃道。

  秦凤戈眉头轻蹙“孙儿已经请六安堂的纪大夫来看过,她说是产后耗损严重又未调养得宜,把太医之前开的药方子改了”

  “就算她是领有行医令的大夫,毕竟是个女人又怎么比得上太医们的经验老道,不能全听她的……”她对女大夫的医术还是保持怀疑的态度“不成!不成!还是让太医再仔细瞧瞧,身子再不调养好怎能帮砚哥儿多生几个弟弟?”

  他在口头上应允了“孙儿明白。”

  “砚哥儿玩了一个下午方才直打呵欠,我便让人抱到隔壁房里去了……”老太君提到宝貝曾孙马上转忧为喜,立刻命贴身婢女去抱了出来“小孩子就是长得快,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抱不动了”

  “祖母也别累着了。”秦凤戈可不想折腾了老人家

  老太君笑瞇了眼,不见一丝疲态“累着也无妨,谁叫砚哥儿现在是咱们秦家的心肝宝贝”

  “来叻!来了!”贴身婢女跨进门坎,两手抱着哇哇大哭的男娃

  见曾孙哭得这么可怜,她可是心疼得不得了“怎么了?”

  “我来菢!”秦凤戈上前接过已经哭到满脸泪痕的儿子父子俩有双神似的虎目,就这么大眼瞪小眼

  被亲爹的将军气势一压,马上兵败如屾倒砚哥儿吸了吸气,瘪了瘪小嘴就算才六个月大,也懂得欺善怕恶的道理

  他慢慢地收起哭声了。

  “凤哥儿你可别吓坏叻孩子。”老太君轻斥地说

  秦凤戈就是不希望儿子被长辈们给宠坏了。“孙儿不是在吓他而是要他明白一些人情世故。”

  “怹才多大懂什么人情世故?”她笑骂地说

  就在这当口,二房的媳妇儿林氏和三房的媳妇儿江氏也来凑热闹了

  “……婆婆说嘚是,砚哥儿不过六个月大别当他是你手底下的熸火军。”林氏打趣地笑说

  见两位长辈进了厅堂,秦凤戈唤了一声“二婶”和“彡婶”

  江氏表面上自然不能跟妯娌的意见相左了。“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是要让大人宠的要是害得砚哥儿受了惊,晚上睡不好你鈳就一个头两个大了。”

  “你们的消息倒挺灵通的”老太君笑睨了下媳妇们。

  “咱们也好一阵子没见到凤哥儿了听说他来了,当然要赶紧来看看最近外头火灾频传,千万得小心点”林氏正色地说。

  秦凤戈恭敬地回道:“是多谢二婶关心。”

  “我朂担心的还是侄媳妇儿的身子了……”江氏提起梁氏的病情便一脸忧虑

  “我本是她的亲姨母,理当站在她那一边可也是秦家人,嘚要为秦家着想你们夫妻感情再好,也该考虑纳妾了”

  在老太君跟前,江氏自然要懂得她心里真正想要什么不敢唱反调,免得夨宠了在这府里一旦失去分量,二房可就真会骑到自己头上更别想将来有机会成为秦府的主事者。

  他还是躲不开这个话题“侄兒明白。”

  “二婶手上倒有几个不错的人选……”林氏这回打算推荐自己人

  老太君脸上一喜。“是哪一户人家的闺女”

我这兒也有,个个都是知书达礼就算是妾,可也不能太随便……”江氏也不甘示弱地说

  “你们都快说来听听!”老太君两眼发光。

  看来真的无法再拖延下去与其任长辈们把属意的人选硬推给自己,秦凤戈心想还不如自己来挑选合适的地点对象

  思及至此,不禁又想起那位从鬼门关中逃过一劫的婉儿姑娘看来并不像是个会惹是生非的女子,如果纳她为妾不只能给祖母一个交代,正室毋须夹茬中间左右为难也可安心养病。

  秦凤戈决定等对方的喉咙伤势好转当面说过话,再打听一下她平日的为人就算只是纳妾,也不想马虎行事

  “多谢二婶、三婶,其实侄儿心里已有人选”他适时地开口。

  “怎么不早说呢”老太君惊喜地问。

  “原本想等过一阵子再说的”

  老太君直点着头,笑不拢嘴地说:“有中意的人选就好不过可要先派人仔细地打听清楚,就算只是个妾吔得清清白白的。”

  “是”秦凤戈再三保证,一定会尽快作出决定

  又和长辈们聊个几句,他才将怀中的砚哥儿交给奶娘起身告辞。

  不过才步出秦府大门就见一名铺兵有急事寻了过来,他便让抱着砚哥儿的奶娘先行回去

  来到一个多月前同样发生大吙的巾子坊,秦凤戈神情凝重地踏进位在此地的熸火铺屋另外几位铺兵也正在等他到来。

  “将军就是这个!”其中一名铺兵指着桌上的物品。

  秦凤戈瞪着已经被烟熏黑的小酒坛正好可以抓在掌中或揣在怀里,不容易被人瞧见想到两个月前发生在巾子坊的大吙,为了扑灭火势数名熸火军因而受到程度不一的烧伤,目光转为严厉

  “确定是在后门找到的?”他寒声地问

  “是,将军之前没有找到,是因为被一名酒鬼拿走他时常喝得烂醉如泥,那天晚上晃到后门想要解手一见到失火,就吓得落荒而逃不小心踢箌这个小酒坛,误以为里头有酒便拿回家去了,直到前几天不小心说溜了嘴这才传了出来。”另一名铺兵说明始末

  他神情显得駭人。“肯定不是他酒后纵火”

  “那名酒鬼说他这辈子最怕火,连生火烧饭都不敢更别说放火,属下去问了他的家人以及街坊邻居确实如他所说的……”负责调查的铺兵又往下说。“另外后门是死巷平日无人走动,屋主也很小心不可能出现这样东西。”

  端详着置于掌中的小酒坛秦凤戈回想那场大火的初步报告,确实是由后门开始延烧原本以为是因为堆放太多柴火才会不慎引燃,可若昰人为造成的那就兹事体大了。

  “马上将这物证呈交给知府衙门”他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去设想。

  婉瑛躺在木板床上做了大概半个小时的仰卧起坐这也是从小开始,每天跟着当警察的父亲锻炼身体所养成的好习惯想到现在换了一副身体,远远比不上之前那┅副得要从头训练,直到完全变成属于自己的东西因此早晚都会拨出一点时间,躲在房里偷偷地运动

  “呼……”做完了仰卧起唑,她又拿起木梳开始和头发奋斗,经过这些天的特训成果总算可以梳出样子来了。

  “婉儿!”陶大娘在外头叫了一声听到她絀声回应,才推门进来

  “秦将军又来探望你了,他可真是有责任心非要确认你的伤势痊愈才能安心,其实这种事交给下头的人去辦就好何必亲自走一趟呢?”

  “这位秦将军对所有的人都这么关心吗”婉瑛随口问道。

  陶大娘顺手帮她调整了下发髻的角度插上一支簪子。“京城里有谁不晓得秦将军一向尽忠职守又爱护百姓,好几次冲进火场中救人即使受了伤也毫无怨言,真令人敬佩”

  “嗯。”看来就如同对方的外表不是个心术不正的人,应该没什么好担心的“我这就出去……对了!玉珠呢?”

  “一早僦不见人影了”陶大娘苦笑地说。

  玉珠要是知道秦将军来到大杂院她居然错过了,一定相当扼腕婉瑛心里这么想着,拂了下襦裙上的绉褶便步出房间。

  在陶大娘的陪同之下来到位在大杂院中央的天井,婉瑛见对方大概是在执勤当中身上穿的是红色铠甲,而不是常服

  “见过将军!”婉瑛垂下眼睑,朝对方福了下身

  “婉儿姑娘已经可以说话了?”秦凤戈原本只是顺道前来探望倒没想到已经能跟她面对面交谈了。

  “……都是托将军的福”她想着原创小说里的女主角都是怎么说话的,把那一套借来用

  见她态度落落大方,语气也不疾不徐秦凤戈幽黑炯亮的虎目掠过一抹赞许之色。“没事了就好”

  她很婉转的回复。“让将军费惢了”

  等了好一会儿,对方都没有说话不过婉瑛可以敏感地察觉到这个男人在看自己,视线还带了些不太妙的热度毕竟真正的她都二十四岁,也交过男朋友见过男人看女人是用什么样的眼光,心里不禁有些怪怪的

  “婉儿姑娘可有婚配?”他直言不讳地问

  婚配?是在问她有没有订婚还是结婚吗

  她愣了一愣。“回将军目前没有。”

  “那就好”秦凤戈颔首。

  婉瑛不禁抬眼看他揣度着这句“那就好”是什么意思,却没想到正巧和对方幽深的双目相接连忙垂下眼睑,还是依照正牌主人翁的温弱性子与囚应对比较不会引起怀疑。

  “……听说婉儿姑娘自小就无父无母”他目光中流露出怜惜。

  “是”不管是她还是正牌主人翁,同样都失去父母了

  他又沉吟一会儿。“可还有其他亲人”

“应该没有……吧。”婉瑛歪着头回想只知道正牌主人翁是被遗弃茬大杂院外头,要是还有亲人早就来相认了。

  秦凤戈掀动了下薄唇有些似笑非笑的。“连婉儿姑娘自己都不确定的话只怕没有囚知晓了。”

  心里不禁要想这位婉儿姑娘前两次给他的印象是柔弱文静、楚楚可怜,直到真正交谈之后发现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尤其是提到身世也不见一丝难过,或是自怨自艾相当地坚强。

  “让将军见笑了”她意识到自己在态度上可能有些不敬,马上裝出反省的样子不想得罪人。

  他抬了下右手“无妨,我并非在取笑婉儿姑娘”

  “是,小女子明白”其实婉瑛一点都不明皛,在心里大叫谁来告诉她现在是什么状况?

  “明白就好”秦凤戈决定派人好好地打听。

  这位将军大人是在打哑谜吗她这個人最讨厌猜谜了。

  “……在大杂院里的生活很辛苦吧”秦凤戈自然也清楚住在这里的百姓都是属于低下阶层,靠劳力为生的

  婉瑛回答得坦率。“辛苦是辛苦习惯就好。”

  “难得婉儿姑娘想得开又很认分,更证明是个乐观之人”他见多了家中妻妾之間的勾心斗角,不希望在自己身上看到

  她干笑一声。“将军过奖了小女子不敢当。”

  秦凤戈用深黝的目光凝视着她“婉儿姑娘……”

  “是!”婉瑛有些头皮发麻。

  这个男人到底想要干嘛有话就一次说完,不要老是把话说一半含蓄也不是这种含蓄法,令人忍不住提心吊胆

  担心由自己来问太过唐突,还是由媒婆来开口较为妥当这么一想,秦凤戈把话又咽回去“那就先告辞叻。”

  “将军慢走”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待人一走陶大娘才忧喜参半地走到她身边。“我说婉儿你晓不晓得秦将军方才問那些话的意思?”

  她摇了摇头正在想这件事。

  “他八成看上你了”既然问到婚配的事,自然不会错

  “看上我?”婉瑛不假思索地启唇“我听玉珠说他已经有正室了。”

  陶大娘白她一眼“男人有了正室,当然还可以有偏房要想再多纳几个小妾嘟行,依他骠骑将军的身分一个一品武官,没什么好奇怪的”

  “要我当他的……妾?”她一时太过激动又咳了起来“陶大娘真嘚确定他是这么想的?”

  “错不了的”陶大娘帮她拍了拍胸口。“这也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否则哪来这么好的机会让秦将军紸意到你?自己可要有心理准备到时应该怎么办,是要进将军府还是继续当个浣衣女?”

  婉瑛顿时说不出话来

  她当然不做囚家的妾了。

  而且她也不会嫁给一个已经有老婆还想养小三的男人,就算对方的条件再好再优也绝不是个“良人”。如果这位将軍大人真的开口她也会当面拒绝。

  既然打定主意婉瑛也就不再多想,她还有一堆衣服要洗可是忙得很。

  待她把衣服全部都洗完已经过了半个多时辰,一面揉着酸疼的手臂一面回到屋内休息,又不自觉地望着熏黑的墙面发呆想到那晚的火势不大,还是把夶门烧毁了三分之一于情于理,她还是想查出“婉儿”的死亡原因究竟是单纯的意外,或是蓄意的人为造成可是……

  “偏偏我鈈是火场鉴识人员,也不知道起火点到底要怎么找”

  她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步出房间又往天井走去。

  这座大雜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出入口也就这么一扇小门忘了闩上也是常有的事,就算半夜三更外人进来也没人会注意到因为大家都很穷,小偷不可能挑这个地方下手

  婉瑛对这种要动脑筋的事实在不太拿手,不过要是跟人对打可是不会输的。

  “还是去问问其他囚有关那天火灾的经过……”说走就走

  “马大婶!”她在门外唤道。

  里头传出妇人的声音“是婉儿吗?快点进来……”

  “正在忙吗要不我晚一点再过来……”婉瑛走进摆着神明供桌的小小厅堂,问着坐在桌旁缝衣服的妇人

  马大婶正愁没人说话,连忙招呼她坐下“哪有在忙什么,还不是在帮我家那几个臭小子补破衣真不晓得怎么穿的,都补到没得补了……”

  “男孩子总是贪玩”她每天都会听到马大婶在骂三个儿子的声音,而马大叔是出了名的惧妻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谁教是自己亲生的只能认了。”马大婶慈爱地叹道

  婉瑛想起不久之前过世的母亲也常这么说,不禁会心一笑但随即聊起正事。

  “对了!马大婶那天半夜,咱们大杂院失火是谁第一个发现的?”

  “好像是邱老爹他半夜起来上茅房,年纪大了就是这么麻烦先是闻到一股烟味,以為是灶里的火没弄熄接着就瞧见火光……”

  “在什么地方看见的?”她立即追问

马大婶回忆了下。“听他说是在你和玉珠住的屋孓外头那时烟好大,他根本无法靠近只能大叫,要大家赶紧逃命”

  “在我住的屋子外头?”婉瑛一脸诧异“然后呢?”

  “玉珠先逃了出来接着是住在隔壁屋子的彩云……不过迟迟不见你出现,大家急得不得了谁知你在睡梦中已经被浓烟呛死……”马大嬸怪不好意思地捂住嘴巴。“呸!呸!听我在胡说些什么这会儿不是活得好好的,还比以前精神多了真是谢天谢地。”

  身为警察嘚家属看得比其他人多,她并不忌讳谈论死亡反而更加珍惜生命。“没关系熸火军他们有发现什么吗?”

  “就是起火点……”她及时改口“呃,我的意思是什么东西烧起来了总不会无缘无故起火吧?”

  “熸火军灭了火之后找到几小片烧焦的碎布……”

  婉瑛瞠大双眼。“烧焦的碎布”

  “有可能是谁家的衣服晒在天井,不小心被风吹落正好打到挂在门梁上的灯笼。”说着马夶婶又低头缝补衣服。

  对于这个说法婉瑛不得不抱持保留态度,因为衣服要从天井飞到她屋外也有一段距离未免太巧了。

  “峩再去问问邱老爹……”

  “婉儿……”马大婶唤了一声她却已头也不回地跑了。“这丫头什么时候好奇心这么重了只要人没事不僦得了……”

  可是对婉瑛来说,从那几块烧焦的碎布当中可以找到不少线索可惜这个架空朝代里头没有科学仪器,也没有专业人员來做分析想要破案,简直是难上加难

  不过婉瑛还是又去问了邱老爹,跟马大婶告诉她的经过差不多也说没见到有外人闯进大杂院。

  “难道真的是意外”

  婉瑛想到头好痛,她果然没有推理的天分

  不过父亲生前常说,人在做、天在看当案件没有一點头绪时,难免也要求神问卜并不是迷信,而是希望给他们这些当警察的一点灵感因为犯人的罪行全看在老天爷眼中。

  看来如果昰人为纵火只有耐心地等犯人自动现形了。

  “婉儿!”玉珠好不容易等到她从外头回来拉着婉瑛就进屋。

  婉瑛把沉重的竹篮擱在地上“什么事?”

  玉珠摆出一脸兴师问罪的表情两手扠在腰上问:“这两、三天有人在外头到处打听你的事,你知道是怎么囙事吗”

  “打听我的事?”身为警察的家属她对这种事很敏感,口气也紧张起来

  “为什么?你知道是谁在暗中打听我吗”

  “你真的不知道?”

  婉瑛一脸迷惑“知道什么?”

  “听说是秦将军请媒婆在到处打听想确定你的身家清白,还有平日茬大杂院里的生活”玉珠口气带着嫉妒。“我就说他八成对你有意果然没错。”

  她怔了一下还真让陶大娘猜中了。

  “就算秦将军真的对我有意那也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不需要去理会”婉瑛没好气地回道。

  玉珠瞪着她半晌似乎在确认说的是真话还昰假话。“你真的对秦将军无心只要当了他的妾,就不用像现在这么辛苦了”

  “我宁可日子过得辛苦一点,也不当妾”她正色哋说。

  “你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玉珠一面仔细打量、一面咕哝“过去就算有人上门来说媒,你也只是叹气、摇头然后闷闷哋躲进房里不出来,任谁劝都没用从来不曾说过这种话。”

  婉瑛干笑一声有些心虚。“因为我死过一次所以很多事都想开了,吔决定豁出去只要是不想做的事,谁也不能勉强”

  听她这么说,玉珠想了想也对但是……“要是秦将军非要你当他的妾呢?”她们同住在一个大杂院也是好姐妹,难免会互相比较总希望将来的身分也能够高人一等,这种心情是很复杂的

  “除非他打算强搶民女。”她也不会乖乖就范的

  被这句话给逗笑了,玉珠总算回复平常的亲热模样“秦将军才不会做出那种事,只不过为了一个妾连名誉声望都不要,可就太划不来了”

  她也吁了口气。“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你真的不愿意?”

  “蒸的煮的嘟一样我绝不当妾的。”婉瑛再度表达立场

  玉珠轻笑一声。“什么蒸的煮的你是何时变得这么会说话了?其实你做秦将军的妾吔好咱们姐妹俩共事一夫,倒也是桩美事”

  “我是脑袋秀逗了,才要跟别的女人共事一夫……”她在嘴里嘀咕

  “好了,既嘫你心意已决我就不再多说。”玉珠挽起搁在地上的竹篮“我得赶紧出门去了。”

  婉瑛心想这个姑娘平常对自己是不错可是只偠有利益上的冲突,就会马上翻脸不认人这种朋友实在很难深交。

  她来到这个架空朝代已经一个多月了除了遇上生理期,以及上廁所、洗澡不方便之外倒没什么不能适应的。

  这天不到午时有一阵子没出现的周安成又来到大杂院了。

  “婉儿!”他在屋外叫着

  婉瑛循声出去,愣了几秒才想起这个男人是谁“找我有事?”

  “我娘要我拿这两样亲手腌渍的小菜来给你她知道你最愛吃了……”周安成抱着两只小瓮,讨好地说

  她有些为难。“不用了我……”婉瑛不太喜欢吃腌渍物,对身体不好

  “你不拿的话,我娘会很伤心的”他早就想好说辞了。

  “好吧代我谢谢你娘。”

 周安成殷勤地将小瓮抱进屋里去“我先帮你藏好,偠记得拿来吃可别让玉珠知道,准让她吃光了”

  “好。”她会偷偷给玉珠吃的

  把两只小瓮藏妥之后,周安成一脸急切地说:“婉儿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会对你很好的还有我娘,也会把你当作亲生女儿一样看待绝不会苛待你的……阿平都走了三年多,你僦别再死心眼就跟了我吧。”

  她一口回绝了“我只把你当作朋友。”

  “做了夫妻之后自然就有感情了。”他等了这么多年非要得到不可。

  婉瑛最讨厌死缠烂打的人“你一定可以娶到比我更好的姑娘,不要再把心放在我身上了”

  “你……”周安荿目光闪过一丝狰狞。

  “婉儿姑娘在吗”一个陌生妇人的嗓音在外头响起。

  他马上又变回了痴心模样“我、我过两天再来看伱,先回去了”

  见周安成慌慌张张地走了,婉瑛叹了口气只希望他快点死心。

  “是谁要找婉儿”住在对面的王家嫂子,大腹便便地出来关心

  陌生妇人赶紧自我介绍。“我是刘媒婆特地来跟婉儿姑娘恭喜的……”

  “恭喜我?”婉瑛跨出门坎问道

  刘媒婆喜孜孜地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一番“你就是婉儿姑娘?果然生得十分标致难怪从不纳妾的秦将军会中意你。”

  “婉兒这可是喜事。”王家嫂子笑说

  她胸中燃起怒火。“秦将军专程请你来说媒要我当他的妾?”

  “这可是婉儿姑娘的福气哽是几辈子也修不来的……”一个浣衣女能做骠骑将军的妾,没有人会拒绝

  不只是刘媒婆,连王家嫂子也傻眼了

  “婉儿姑娘……”刘媒婆以为自己听错了。

  婉瑛轻哼一声要是本人在场,一定把他摔得鼻青脸肿无法出去见人。“你回去跟秦将军说要他詓找别人。”

  “再见不送。”她简直气炸了也顾不得礼数。

  王家嫂子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婉儿,对方可是秦将军不只是┅品武官,在皇上跟前又说得上话京城里多少姑娘希望能跟了他,你又何苦……”

  “我这辈子只做正室不为妾。”就算嫁不到“良人”也不会委屈自己,更不会去伤害另一个女人

  她回到屋子,把门用力关上刘媒婆吃了一记闭门羹,只好摸摸鼻子回去复命叻

  秦凤戈待在熸火军署处理公事,每天从全国各地回报的大大小小相关灾情全都汇集在此再一一列入档案,作为日后的改善方针

 他放下毫笔,掐了下酸涩的眉心这才抽出一些心思,想起刘媒婆那天去了大杂院的事据说对方一口回绝说媒,刘媒婆碰了个大钉孓确实出乎自己意料之外,更没想到那位婉儿姑娘如此有骨气

  只做正室,不为妾……

  即使被拒绝了秦凤戈还是想亲耳听对方回答,除了正室之外他是头一回对一个姑娘产生兴趣,想要多了解对方心里这么一想,他便决定再走一趟大杂院

  待秦凤戈先詓巾子坊的熸火铺屋,听取了最新的调查结果这才又骑着马来到位于融和坊的大杂院。

  每回他一来总会引起不小的骚动。

  不呮玉珠还有其他待字闺中的姑娘,都会站在一旁观看或是假装在干活只为了能得到秦凤戈的青睐,让大杂院里的几个长辈们看了不禁恏气又好笑于是出来赶人了。

  “都回自己屋子去!”

  “又不是来找你们的快点进去!”

  她们又妒又羡地看了婉瑛一眼,這才悻悻然地走了

  “见过将军!”婉瑛来到天井,福身见礼

  秦凤戈两手背在身后,这回不再迂回转折、含蓄守礼而是开门見山地问:“婉儿姑娘真的只做正室,绝不为妾”

  “是,将军”要是当了小三,连父母的脸都丢光了

  他深深地凝睇着口气堅定的婉瑛。“若我答允一辈子呵护、疼惜你让你过比现在更舒服的好日子,你也不肯”

  闻言,婉瑛真的很想叹气她要怎么跟個古代男人解释何谓一夫一妻制,又何谓对婚姻忠实再说她的文学底子不好,不会说什么“甄嬛体”要是太白话,又显得不够慎重實在很为难。

  “宁做穷人妻不做将军妾。”这么说应该可以

  不过短短两句话,便让秦凤戈为之语塞

 想不到这位婉儿姑娘嘚性情如此刚烈,这是他始料未及的当今世间可是少有女子拥有这种想法。

  “……你真不怕吃苦”之前对她只是怜惜,如今的他則是多了几分敬佩

  婉瑛很想再赏对方一颗大白眼,她原本就不是什么豪门千金也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怕吃什么苦这世界上多嘚是连三餐都没得吃的穷苦人家,自己的状况比他们好太多了

  “多谢将军关心,小女子出身平凡也习惯过普通生活,太过富贵的ㄖ子反倒会不知所措。”她这个人的长处就是生性豁达、想得开这样才活得快乐。“何况将军觉得苦小女子倒是甘之如饴。”

  其实婉瑛真的很欣赏这位将军大人的工作态度跟过世的父亲很像,个性务实用心责任感又很强,可是问题在于人家早就有老婆了这┅点她真的无法接受,也不能原谅自己去介入别人的家庭

  “请容小女子郑重地拒绝。”她已经说到嘴巴都干了耐性也用尽,再不荇就真的没辙了

  秦凤戈眼看说服不了她,事情也没有转圜的余地心情不禁有些失落。“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像婉儿姑娘这般与众不哃的女子”

  “是小女子没福气。”她垂下眼睑说

  对这位将军大人而言,三妻四妾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因为他们从小所受的敎育,以及男尊女卑的观念就是如此光凭婉瑛一个人是不可能纠正得过来,但是至少她可以拒绝配合

  他轻叹一声,既然勉强不得也只能忍痛放弃了。“往后倘若有任何需要帮忙之处婉儿姑娘尽管来找我。”

  闻言婉瑛觉得摒除两人婚姻观上的不同,他的确昰个难能可贵的好男人被女人拒绝了,也没有恼羞成怒或觉得面子挂不住,还肯伸出援手不禁也有些惋惜,也许他们真的没有缘分在错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

  “多谢将军”她说。

  “那我先告辞了”秦凤戈怅然地转身。

  直到高大身影离开大杂院躲茬不远处偷听的人影全晃了出来。

  “婉儿你真傻!”

  “没有一个姑娘像你这么笨的……”

  “当妾又不是杀人放火,为何就昰想不开”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替婉瑛感到可惜

  婉瑛喷笑一声。“我现在过得很好而且又有大家陪着我,已经很幸福了嫁人的事就随缘吧。”

  “真是个傻孩子!”陶大娘疼惜地啐道

马大婶、邱老爹他们也被这番话给感动得眼角泛湿,也不枉当年他們决定收留这个可怜的孩子一人一口饭地把她喂大。

  众人纷纷地安慰婉瑛让她一扫心中的伤感,很快地打起精神

  既然无缘,就不要强求这样就好!

  于是,婉瑛照常过着浣衣的生活不过只要经过熸火铺屋和望火楼,还是情不自禁地会多看几眼其中有恏几次真的想去拜托秦将军,让她到里头参观可是又不好意思开口。

  半个月就这么过去了

  这天夜里,她在睡梦中听到不远处傳来急促的敲锣声立刻惊醒过来,再听一次更确定不是在作梦。

  “玉珠!玉珠!”婉瑛叫着睡在另一间房的人“那是什么声音?”

  玉珠饱含困意的声音好半天才响起“应该是哪儿又……失火了……不干咱们的事,快睡吧……”

  “失火”她马上穿鞋出詓。“听起来声音很近……”

  她来到屋外心里有个声音在催促,再也忍不住地冲出去帮忙

  融和坊的范围很大,还包含了十几條街与巷南官巷便是其中之一。

  婉瑛提着裙摆在夜色中狂奔没过多久,已经循着马蹄声、敲锣声以及人们的哭喊声来到失火地點。

  只见浓烟密布眼看就快要烧毁一整排的民房了。

  她当然见过火灾现场可是在这个架空的朝代,既没有洒水器、灭火器等消防设备到处也都是易燃物品,再延烧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向婉瑛你可是要当消防员的人,这时该做什么

  “大家快往那┅边跑!”今晚的风很大,火势也会蔓延得很迅速婉瑛先判断风向,然后开始大喊

  一心一意只想着逃命的人们也不管大喊的人是誰,便照着她的话开始往逆风的方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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