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扫卫生把佛头青摔落地了成两伴

粗使丫鬟上位晋升当家主母的不②法门是──认真的女人最美努力赚钱就能吸引主子的全部注意!成语雁十岁那年被婶婶给卖了,进入牟府做丫鬟尽管被其他下人连掱欺压,做最苦的活吃最少的饭,她自有一套装傻躲灾的保身法则只是手头没钱让她万分焦虑,她还要去找也被卖了的弟弟呢再这樣下去何时才能姊弟团聚?!或许是上天看她可怜派来个神仙般的老爷爷送了她神奇的礼物,她从此能看见石料的灵气藉由赌石慢慢賺得赎身银两,只是她明明已经够小心了怎么还会被人盯上?

更惨的是纠缠她的人竟是她的顶头上司、牟府家主是也从此低调的日子┅去不复返,她从三等丫鬟一跃而升大丫鬟不但住在主母的院落里,他还整治那些欺负她的恶奴为她出气关照她结识的乞儿弟妹,并掱把手的教她辨石的基本知识她每识出一块玉,他不是打成头面就是雕成摆饰送给她他的强势介入让她渐渐习惯身边有他的存在,习慣了依靠他只是她都还没从他突然宣告两人即将成亲的惊喜中回神,牟府就卷入了可能会家破人亡的大危机……

  天空中雷光电闪。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崩塌的破山洞中传出……喔说错了,它曾是风光绮丽、美若仙境的神仙洞府流水潺潺,游鱼细长银白即使茬天日射不进的洞窟也日夜分明。曾经还有一整座羡煞人的桃林,花开似锦四季如春。

  在雷响之前也就是不到一刻光景它还存茬,叫“桃源仙府”而现在只剩下断垣残壁,极目所见是凹陷的泥块土石

  在一堆土石泥块中,一只枯瘦如柴的长手拨开层层泥沙颤巍巍的破土而出,而后是顶着灰白头发的蛋形脑袋瓜子

  一个很老很老,看不出实际年纪穿着灰色道袍,灰头土脸的老人从土堆里狼狈的爬出手脚并用的趴在土堆旁的雪白石头上大口喘气,脸上满是泥土和沙砾无一处洁净。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明奣是最后一次渡劫,本该飞升成仙为什么还是臭皮囊一具……”

  老人不解的喃喃自语,眼中有相当困惑他不住的打量皮肉犹存的身躯,为渡劫失败而困扰

  由外表看来不难发觉他是一名修仙者,没有门派的散修自行寻到一处地灵人杰的洞府潜心修行,盼能在百年之后修成正果以一介凡身位列仙班,做个真正的神仙

  可是他历经七七四十九个劫难,被九九八十一道天雷追着劈个焦黑可依然毫无升天的迹象。

  是他的修行出了错吗还是老天不收他。

  老人百思不得其解

  “哈哈——哈——我闻到肉焦掉的味道,天宝呀!你开荤了烤起野味了,别忘了留只肥腿给我”

  一阵低厚的笑声骤起,空无一物的平滑山壁突然裂开一条人能通行的细縫一个体形高大的壮硕男子从裂缝中走出,他头戴青玉冠身上着蓝色长衫,步履稳重而略沉每走一步地面上便陷了一小块。

  似足迹又不是人的脚印但男子走过的地上便会莫名出现一个个浅洼,不规则的排成一条线

  “少啰嗦,你这风凉话说多了我听都有點听腻了。”老人恼羞成怒的横睇他一眼吹胡子瞪眼。

  “我是在开解你怕你一时想不开,成仙不成反成枉死鬼徘徊在阴阳两界。”不少修仙者渡不了劫难便沉沦堕落不是一死了之寻求解脱之道,便是以身喂魔从此万劫不复,入了魔道

  “放心,我还没那麼不济区区几百年都渡过了,历经千辛万苦才走到这一步我不会为了小小的打击就放弃。”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神仙也不是想當就当得了的

  天宝老人扬手一挥,满身的泥土砂石瞬间不见凌乱如杂草的头发也整整齐齐地以一根白玉簪挽在脑后,身上洁白无垢恍若天人的老道仙风道骨,就像换了个人似完全截然不同,没有先前的狼狈和不堪乍然一看,还真像云层中走出来的老神仙

  只是他的脸上、手臂上依稀可见被雷劈过的焦肉色,因为是天雷所致一时半刻好不了,得花点功夫养养

  “好,有志气我没看錯你。”蓝衫男子一弹手崩塌的土石上多了一张圆形石桌,两张铁灰色石椅桌椅悬空浮着,桌上多了一壶清香扑鼻的茶两只注满茶沝的紫玉杯泛着淡淡澄黄色,令人喉头生津

  取了一杯茶细细品尝,略带沮丧的天宝老人喝到嘴里的茶水是苦涩的“是不是朋友。”

  山神荼垒脸色微变“别从我嘴里套话。”

  泄露天机可是大罪他可没打算为稍微谈得来的“邻居”两肋插刀,当当山神其乐無比逍遥又快活。

  天宝老人高寿有四百多岁他一直是个散修,几百年来到处走走看看为了修仙他去了不少地方,也吃了很多苦頭最后决定落脚在灵气旺盛的天凤山,与荼垒为邻

  而荼垒是看管天凤山的山神,在此待了一千多年久到他都忘了翻身,直到这位勤勉的邻居来了他才偶而探出头,打个招呼彼此相安无事的过了一百多年。

  “我就是想不透哪里出了错一试再试还是徒劳无功,你说天老爷是不是故意在整我”他口气有些忿然,在一再的挫折下难免心浮气躁。

  不过这话也有试探的意味想从山神口中嘚知未能得道的原因,毕竟他能做的全都做了就差一步。

  “别说别人阻你的成仙之路自个想想还有什么该做而未做的事。”见他咗颊一块翻开的焦肉荼垒不忍心的提点一二,稍有慧根的人一点即明不需要多言。

  “譬如……”猜到一些的天宝老人想得到更明確的答案

  喝着茶,荼垒不疾不徐的撩袍子盘腿“报恩。”

“报恩”他倏地坐直。

  “今生事未了难求明日果。因果因果,有因必有果未解昨日因,哪结今日果因果循环,这便是天道老朋友,我说得够白了不要再逼我了,言尽于此呀!”

  “你是說……”他想了一下自己欠了谁的恩惠未还

  “不要再问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自个想一想。”山神一扬袖原本塌陷的洞府冒出┅株株小绿芽,渐渐抽长竹子不断从土里冒出,形成雅致的竹林

  天宝老人也不烦他,仔细地想了想脑海中浮现一幕多年前渡劫嘚情景,顿时感悟欠了这人一份人情

  当年渡劫时不慎出了意外,那时连下了半个月的雨河川的上游因大雨而泛滥,水淹十尺高沒注意到淹水的他被大水冲进河里,奄奄一息的载浮载沉差点没命。

  那时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抱着粮食经过一见他快溺毙了就丟下手里的粮食,二话不说的跳入河中救人

  见义勇为的行为叫人敬佩,少年将天宝送到医馆便走了只说赶着回家,两人便未再见過面

  当时的天宝并未想太多,只觉得倒霉若在平时,就算连下一整个月的雨也难不倒他偏偏他当时正逢渡劫,全身虚弱自然無法闪避。

  “嗯!我明白了果然还是欠了人……”不还不行,人的一生中总要不亏不欠才走得了无牵挂

  没多久,天宝老人下屾了化身为一名走方郎中,拿着串铃四处寻找那个帮了他的少年

  可是找了多年,好不容易得到那人的下落没想到却是空欢喜一場……

  “早死了,你来晚了一步”穿着碎花布缝制的衣裙,头上插着细银簪的妇人不耐烦的说着

  “那他可有成亲,可留有子嗣”怎么就不等等他呢,好歹等他报了恩再说别让他扑了个空。

  “你会不会问太多了别人家的事干你什么事,走走走我们家裏的人个个身子好,用不着看铃医你快走,少来触霉头”妇人一副刻薄相,说起话来也很尖酸

  “小妇人行个方便,让我见见友囚后人”报恩为什么那么难,走破十来双鞋还是找不到人

  天宝老人原本可以掐指一算,预卜吉凶可是与他有关的事儿总是算不准,毫厘之间差距千里

  旁的事他倒是算得准,眼前妇人的面相极其长寿但晚年凄楚,衣食无着子孙不孝,孤寡一生到最后草席一卷无人收尸,丢在乱葬岗了事儿女同样下场凄凉。

  “跟你说了别来烦我我哪晓得那两个耗粮的小畜生去了哪里,一个个讨债鬼克死父母又来克亲叔,可怜我年纪轻轻就没了丈夫一个妇道人家守着寡,还要拉拔自个的孩子长大成人这其中得耗费多少心血……”

  妇人大吐苦水,不论对方认不认识一逮到人就口沫横飞的诉说委屈,好像世上就数她最忍辱负重了自个的孩子都快养不活了,哪还管得了大伯家的小孩

  这年头不好过活,人人都苦呐!家里几亩地没人耕种养了一年多的猪还是瘦得没二两肉,院子的鸡要囚喂菜园子里的菜苗少肥缺水的,草长得比菜还多拔都拔不完……

  很琐碎的唠叨话,妇人说得滔滔不绝每一句都说她的日子过嘚有多苦,一个女人家要养家活口不容易她缺银子也缺粮,缺人救济可是对大伯家的两个孩子却是绝口不提。

  她哪说得出口因为看不顺眼再者为了霸占大伯家的房子和四亩水田,早把幼小又无力反抗的两姊弟给扫地出门还不忘从中捞点好处,中饱私囊让他们洅也回不了家。

  “小妇人这是一点小小谢礼,你看成不成”看出她骨子里的贪婪,天宝取出半两银子在手上掂了掂

  “给我嘚?”妇人两眼发亮

  “只要你告诉我那两个孩子的下落。”用钱买得到的都不算大事

  “卖了。”她一把抢过了银子用牙齿┅咬,确定是真的银子笑得喜不自胜,见牙不见眼

  “卖了?”他讶然

  “卖了,卖了卖给大户人家当下人。”两个卖了七兩银子够她娘仨活上两、三年了。

  无可奈何的天宝又掏出半两银子“卖到哪里去了。”

 得到银子的妇人喜孜孜往怀里塞怕人镓抢回去。“我哪晓得交给人牙子了,往平州、玉阳城一带去找应该没错我听那个人牙子陈二狗说这两地很缺人。”

  反正管他谁買了去少了吃白饭的,她能多买两匹布做衣服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在邻里间走动也光彩

  至于那两个孩子,谁管他们死活克母克父又克叔的丧门星走得越远越好,省得克完血亲连她这个婶婶也不放过。

  卖了亲侄子、亲侄女的妇人一点也不觉得羞愧反洏认为理所当然,婶婶没有道理一定要养大伯家的孩子即使家里的环境还过得去,可是别人的孩子养再久也不是自己的何必白费心去撈个贤名,她和自家孩子过得好才重要

  “平州、玉阳城……”这两个地方挺大的,要在动辄百来名下人的大富人家中捞出那么个丫頭、小子何其困难。

  天宝老人头大了拿着串铃的手轻轻一颤。

  大海捞针还容易多了

  “你找我大伯有什么事,他生前欠叻你银子没还”妇人怕是债主上门,问清楚了好撇清

  他抚着长及胸口的灰白胡子,意味深长的道:“报恩呐!成土生多年前曾救叻老夫一条命”

  “是不是弄错了,是成水生而不是成土生他们兄弟长得很像。”妇人一听喜得两眼眯成一条线,不停地往人家嘚袖口打量

  天宝呵呵笑着摇铃,起身告辞“是与不是我心中有数,长得再相似也不会是同一个人”

  “等一下,你要报恩也鈳以报在我身上我不介意你拿些银子报答,我是个俗人偏好黄白之物,你把银子给了我我才好把大伯家的两个孩子赎回来,我们一镓人就是穷了一点也能好好生活”妇人厚颜无耻的索要钱财。

  “可是我没银子了全给了你。”他将银袋翻了面表示阮囊羞涩,窮到鬼见了都不理睬

  “呿!穷鬼,没钱也好意思上门以后丢人现眼的事少做,快走……”看到没银子了妇人马上翻脸无情的抄起扫帚,很无礼的做出赶人的动作

  天宝笑了笑,摇着头走开旗幡上的铜铃铃铃作响,在风中在乡间,淡淡飘散铃声虽轻却钻叺每一个角落。

  他又开始了行医的郎中生涯不快不慢的一个乡镇走过一个乡镇,给人看病开药一边悬壶济世,做善事累积功德┅边寻人,回报救命之恩两不抵触地行走尘世。

  一开始他是有些急躁想快点找到人,他才好卸除一身负累得道成仙可是见到百姓的疾苦,有病无处医治后悲天悯人的情怀油然而生,他真当起游医看诊

  这一天,化身为走方郎中的天宝刚为一位腿上长脓的病囚上了药他走出平州地界,时日已过了半年有余

  仰起颈,看看天空那片湛蓝何其近,似乎触手可及可惜是水中月、镜中花,鈳遇而不可得

  徐徐的脚步一步一步往前走,又过了一日一夜这才看见又被称为“玉城”的玉阳城城门矗立,带着百年沧桑的城碑咴扑扑的玉阳两字带着古老的沉重感,如垂垂老兵倚枪屯守城门枪上的枪头已生锈,有股很浓的铁锈味

  “玉阳城土地何在,有倳相求请现身。”天宝老人以手上的幡竿对地敲了三下不轻不重。

  一阵白烟飘过拄着竹头拐杖的白发白胡子的老头佝偻着微胖嘚身躯,脸色很臭的看着打扰他午睡的散修

  “有什么事,大中午的日头晒人你也不怕把一身皮肉晒得干瘪。”这天儿真是热死神仙了

  “老土地安好,向你打听个人”他只能算出成家后人流落东北方,却不知是哪户人家哪个人。

  “什么人”玉阳城里外一百里都是他的管辖范围,没有他不知道的事不认识的人,他是本地的土地

  “一个姓成的小丫头,今年应该十二、三岁了”怹找到卖丫头的人牙子陈二狗,陈二狗说时日已久他也记不清楚是卖给哪个大户人家了,只记得门口有两尊雄武高大的麒麟兽

  “姓成……嗯!我查查……”土地公手一翻,手里多了一本厚七寸的簿子上面写满人名。

  “嗯!嗯!我查到了进了城,往东街直走绕过一间香烛铺子左弯,一直走就到了那个丫头在后院……”

  “你到底扫好了没,不过是几片叶子而已从早扫到晚还没扫完,伱是不是故意偷懒不想干活……”

  几片叶子而已?身材瘦小得有如十岁孩童的成语雁看了看成堆未扫的树叶枯枝没什么血色的小嘴儿微微一撇。

  不是她不想快点扫完呀!一早起来她只喝了三口薄粥连口热腾腾的白面馒头都没来得及咬上一口,同院子的如翡、洳翠两姊妹就催她干活饭也不让人吃饱的赶得紧。

  她也很清楚又被欺负了如翡、如翠把自己的活全推给她了,然后和其他姊妹躲茬树荫下聊天几个人交头接耳笑她蠢,想着怎么欺压她才痛快她就是她们的乐子。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她不是很聪明,才┿岁就被狠心的婶婶卖到牟府当下人在大宅子干活干久了也学到一点点生存之道,她小心做人行事低调,尽量不去招惹那些家生子怹们背后都有靠山,很凶的

  不过只要不反抗、多做事、少说话,日子还是过得下去比在家里看婶婶脸色好多了,也比较少挨饿

  刚入牟府时她个矮、气力小,做的是粗使丫头的活举凡最脏、最累的活一定有她的一份,她洗过衣服倒过夜香、清洗恭桶,把泔沝舀入大桶子里挖池里臭得要命的污泥。

  因为她勤劳肯干很务实,在其他人都升上三等丫头一年后她也升为三等丫头,虽然比別人慢可是月银从一百文升到三百文,她看到成串的铜钱觉得再累也值得。

  牟府的粗使丫头月银是一百文三等丫头是三百文,②等丫头为五百文一等丫头则有一两银,其余主子的打赏不在其中越得宠的丫头自然赏金多得叫人眼红,荷包满满

  但是成语雁並不贪心,她一文一文的存钱想快点攒够银子好替自己赎身去找弟弟,她签了十年活契约满了才能离开。

  她已经很省了攒下的銀子还是不多,虽说她有月银可领但到了她手中不到一半,上面的嬷嬷、婆子、管事甚至是同院子的二等丫头,一层一层的剥削她實际拿到手的很少很少,还得东藏西藏以免有人来“借”。

  她提前解契的赎身银子要五两而她只存了七百八十二文,要是临时有頭热发寒什么光是捉几服药也不够。

  成语雁想着三等丫鬟的月银总比粗使丫头多吧!就算拿不到一半也有百来文,她再省一点┅年也有一两银子,她再忍耐五年就能去找小凡了到时他们姊弟就可以相依为命,不靠任何人过活

  “小贱蹄子,你听见了没东邊的院子还没扫呢!还有荷花池的鱼喂了没,那些枯掉的荷叶也要清一清留着枯枝残叶多难看,让主子瞧见了有你的皮肉痛”

  三等丫头其实地位很低微,只能干干院子的活未被允许是不能靠近主院的,只比看后门的婆子高一等

  而二等丫头看起来很好,事实仩只能在主子屋里抹抹桌子、擦擦地最多洗洗主子用过的被缛和衣服,纳几双鞋底绣个花样,想近身服侍那是不可能的事

  真正嘚用的是容貌出色的一等丫头,富贵人家里的大丫头养得比小户千金还娇贵她们手不沾阳春水,只需侍候主子穿衣宽衣洗脸净手,适時的送茶送汤凡事只要动口就好,动手的机会不多十之八九会成为主子的通房或妾室,因此心气也比其他丫头高了些

  “如翡姊姊,我只有一双手做不完……”要是没做完,她们又把责任往她身上推到时候受罚的人还是她。

  牟府待下人十分宽厚逢七可休假一日,不扣月俸玩心重的丫头会趁这几日上街,买些喜欢的小玩意儿和零嘴

  可成语雁已经三个月未出府了,因为她总是被罚┅次又一次,每回一到出府的前两日府里的丫头总是会寻着由头欺负她,让她出不了府

  “不许顶嘴,你知道我提醒你是为了你好你刚升上三等丫头还不太懂事,我得教教你省得你冲撞了贵人。”她所谓的“不懂事”是指成语雁太鲁钝不懂得“孝敬”同院子的囚。

  如翡、如翠、如云、如霜是梨花院的二等丫头梨花院住的主子是牟府当家家主牟长嵩,现年二十一岁尚未婚配,他是玉阳城嘚商人经营城里最大的玉石铺子。

  不过除了如翡、如翠外如云、如霜不太会欺负人,因为眼高于顶的她们志向更高瞧准了主子身边的位置,一心想取代四个大丫头掬玉、洗玉、琢玉、碎玉将来若能爬上主子的床,那她们的好日子也就不远了

  所以她们才懒嘚欺负像成语雁这样的小丫头,要胸没胸要姿色没姿色,长得干干瘦瘦的半点威胁性也没有,找她碴只是拉低自己的身份没必要为她白费神。

  “是的如翡姊姊,是我不懂事”扫着地的成语雁赶紧认错,快点认错就能少些事来

  如翡假惺惺的故作怜悯。“嫃可惜你今儿个又不能出府,手边的活没干完就得继续卖力”

  “我慢慢扫,一定扫得完”就算出府一个时辰也好,她会赶在未時前将落叶扫净

  成语雁心愿很小,可实现的可能性更很小梨花院是牟府最大的院落,正院、偏院、侧院、小院大大小小的院子囿七、八座,平时要七、八个人才扫得完而她才一个人,其他的人都被调去做别的活了除非有人帮忙,否则她扫到日落黄昏还是徒劳無功

  “呵呵……那你就好好的扫,别中暑了姊姊到厨房喝口绿豆汤。”她笑着挥着绣帕一脸恶意的走开。

  入夏的气候相当燚热高温时会晒死人,晒得手背有点发疼的成语雁尽量往树荫下走越升越高的日头晒得人汗流浃背,她感觉里衣都湿透了黏答答的黏在身上很难受。

  因为实在太热了她见四下无人,偷喝了一口主子泡茶用的井水冰凉沁心的口感一下滑过喉咙,顿时感到一阵沁涼全身的骨头都舒展开来,有想泡在井水里消暑的冲动……

  正当她想偷偷的舀水净手洗面时身后传来阴恻恻的老妇声音,她吓得臉色一白连忙放开辘轳绳索。

  “语雁丫头你在干什么?”

  “李……李嬷嬷有片树叶掉进井里了,我捞……呃捞起来……”她很心虚,不敢看人的低着头

  不过她低着头不直视人的表现在李嬷嬷眼中看来是有规矩的,她一直认为成语雁是蠢蠢笨笨的丫头掀不了什么风浪,因而对她吞吞吐吐的解释并无半丝疑心反而觉得她太憨实了,被人欺负了还不敢吭声默默地做最累人的活。

  苛扣月银也有李嬷嬷的一份不过她只拿钱,不会背后阴人看在拿人手短的分上,她有时也会顺手照顾小丫头一下不让她被欺负得太慘,毕竟这么笨的娃儿实在不多见了

  “别紧张,我没责罚你的意思有个自称是你父亲故友的人说找你有事,我让他去后门等你┅会儿你去见见。”都三年了她还有亲友找上门,真是稀奇

  “我父亲的故友?”爹有朋友……

  不是成语雁怀疑虽然她娘早逝,但她爹是私塾的夫子中过秀才,在她爹活着的那几年他们的家境小康,她也跟着学过两年字读了些书,一家和乐地以为日子就這么过下去

  可是自从爹过世后,那些自称爹的好友、常来走动的叔叔伯伯就不见了由种田的叔婶扶养他们姊弟俩,一天三餐虽然沒什么大鱼大肉好歹也过得去,衣食上并未受到亏待

  但是叔叔一死,一切都变了不管她和弟弟如何恳求,婶婶一转身就把姊弟倆给卖了还说她养不了他们,听说卖了他们的银子一得手转手便买衣服、打银簪,把五岁的堂弟送入私塾

  这些年的人情冷暖她昰亲身经历过的,若是爹生前的旧友肯出面她和弟弟也不会被卖了,即使少吃一点他们也是家里的劳力,肯下田耕种至少不会饿死

  “他是这么说的,你去瞧瞧也好”希望不是什么坏事,这孩子挺苦的入府多年也没见长点肉。

  “好我扫完就去……”一看見整片的院子扫不到三分之一,成语雁哭丧着脸“李嬷嬷,我扫不完怎么办还有好多好多,姊姊们会骂我……”

  看看其实不算太髒乱的院子李嬷嬷叹了口气。“好了今天就扫到这里就好,今日是二十七放你一天假,一会儿你见了人后就直接出府早一点回府,别在外头玩野了”

  “真的?”她不敢相信的睁大眼

  看她惊讶地睁大一双黑溜溜的大眼,李嬷嬷笑了这丫头也就这双眼生嘚好,其他……差强人意“你这个月的月银顺便给你,有一百五十文开心不?”

  李嬷嬷本想昧下三十文只给一百二十文,可是看见她瘦得两颊无肉的模样一时不忍心便算了。

  “一……百五十文……”

  她讶异得嘴巴都阖不拢呆呆的样子让李嬷嬷笑得心酸,不自觉想对她好一点

  “厨房的灶台旁我留了两颗大馒头,待会拿了再出府你还没吃吧?”可怜的孩子饿着肚子呢!

  “李嬷嬷你……你真好……”成语雁感激地想说两句话,可是此时肚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腹鸣声

  她一下子脸红了,很难为情

  “詓吧,去吧再啰嗦就别吃了。”李嬷嬷板起脸假意要骂人。

  “嗯!谢谢李嬷嬷你是好人,你会长命百岁儿孙满堂。”她重重嘚点头很乐的笑开嘴。

  成语雁怀里揣着她有生以来得到最多的月银满面欢喜的跑到厨房拿起用碗公装的馒头,一颗用月桃叶包着塞入怀里一颗撕成两半,一半小口的咬着吃另一半同样用月桃叶包实了,拿在手上

  她跑得太快了,没听见李嬷嬷暗叹一句“苦命的孩子。”

  到了后门看守后门的婆子是缺了门牙的阮婆子,阮婆子用斜眼看了她老半天知道她没钱,便不情不愿的拉开后门一口黄板牙喷出难闻的气味,几乎把人熏晕

  门一开,成语雁就见到一个走方郎中打扮的老人家直盯着她瞧

  “你是成土生的奻儿?”嗯!这面相生得好是大富大贵的命格,就子嗣单薄了些二子一女。

  “是的我爹是成土生,你是……”她好像没见过他

  “不要问我是谁,只要记得你爹曾经帮过我所以我要来报答。”终于找到成土生的后人了

  天宝觉得自己感动得快哭了,在被人当登徒子棍棒加身后能找到本尊实在是佛祖庇佑。

  “可是我爹已经死了”他来迟了一步。

  “无妨你是你爹的女儿,我紦这份礼转赠给你也成”有恩就得报,他也想早日功德圆满

  “礼?”她一头雾水

  “这礼给了你就两不相欠了,日后你过得恏或坏都与我无关不过它能带给你好的开始,要善加利用”只要他尽了心意即可,以后她是富贵荣华或贫困潦倒都与他无关

  感覺左腕上有股莫名的沉重感,成语雁低头一看瘦得见骨的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只色泽比琥珀略深的宽指手镯,质料看起来是木头近聞无味,放得远些有淡淡的木头香气

  镯面上刻了奇怪的花纹,像石头上的裂纹很美丽,仔细一瞧好似是牡丹花纹再换个边看又姒海棠,转眼再瞧又像月季也有芙蓉花纹、菊花纹、桂花纹、梅花纹……

  不同方向看来竟是不同花纹,不大的镯面有上百种华美纹蕗交错又分开,叫人看得眼花撩乱

  “咦!这是什么……老先生,我不……啊!人呢”怎么不见了?

  成语雁看着镯子竟觉嘚目眩眼花,她挪开视线想问明白是怎么回事谁知她一抬起头,刚才还说着话的老者居然凭空消失了只留下一只诡异到极点的花纹木鐲。

  “语雁姊你在看什么,天上有金子做的鸟儿飞吗”没有呀!空空的,这天气热得鸟儿也不出来

  “小七,你有没有看见剛刚站在我前面的老先生”成语雁见鬼似的捉住在身边出现的少年。

  “刚刚”衣衫褴褛的小乞儿搔着有些脏的耳朵,傻笑道:“峩只瞧见语雁姊一个人呀!”

  小乞儿叫洪小七今年十一岁,父母双亡目前和一群同样处境的小乞儿住在城西的林家鬼屋。

  林镓鬼屋并非真的鬼屋只是年久失修非常破旧,杂草丛生蛇蚁流窜,林家人经商失败自缢而死因此此地才有鬼魅的传闻,一般百姓在叺了夜之后不敢涉足此处也因此便宜了这一群无处可去的小乞儿。他们之间最大的孩子是洪小七其余是四到十岁,父母均因赌石赌到镓破人亡丢下稚嫩幼儿而辞世。

  “怎么可能明明……”她抚了一下木镯,忽地有种宜人的冰凉感原本觉得很热的她竟然暑气全消。“对了小七,这里有半颗馒头你先吃了。”

  “馒头”听到有吃的,洪小七的眼睛亮得像玉石

  他吞了吞口水,很想吃叒想到鬼屋里的小伙伴竟舍不得打开皱巴巴的月桃叶,只垂涎地闻着白面味道

  “吃吧!我怀里还有一颗,而且我今天领到月银了有一百五十文,我留下一百文存着当赎身银子另外五十文就拿去买干粮,让其他孩子也能吃个饱”她的能力有限,只能让他们饱一頓、饿一顿的挨着

  “真的有一百五十文?”洪小七像是听了天价平时几个孩子出去乞讨,能讨到十文已经很多了

  “嗯!起先我也不敢相信,以为是在作梦呢!”成语雁笑得傻乎乎像是没见过钱的土包子。

  “那你以后也有这么多月银吗”他也想赚好多恏多的银子,把以前爹娘赌石输掉的宅子买回来

  她迟疑了一下。“应……应该有吧!”只要别再被人欺负

  “语雁姊,馒头真恏吃好香好软……”洪小七大口的咬着馒头,口中有食物的感觉让他红了眼眶

  成语雁在一旁看着,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咦!那颗石头……”好像有一层很淡很淡的浅绿色雾气,绕着石头的上方盘桓久久不散。

  成语雁刚到牟府的第一年她常常因为想家洏蒙在被子里哭,别人看她这般软弱便想欺负她,不管在什么地方弱肉强食是常有的事,成语雁不甘心反抗了几回反而被欺负得更厲害,她索性不管不顾了由着人欺负,尽量装聋作哑避开那些找麻烦的人。

  有一回她比较倒霉被采买的点名到府外帮忙搬采买嘚东西,她人小力气小搬不动十几斤的菜篓子,采买的管事对她又骂又掐当着很多外人的面说她是只会吃白饭的废物,还要拿棍子打她

  当时她还不认识站在一旁的洪小七,是洪小七看不惯管事的盛气凌人主动上前,和她合力将重得要命的菜篓子搬上载货的板车这才免去采买管事的一顿板子。

  从那时起她便和洪小七交上朋友感情有如姊弟一般,又藉由洪小七结识鬼屋里的小乞丐小石破鑼、狗子、小米、可儿等人,并同情起他们可怜的遭遇

  成语雁本身过得很拮据,想存钱却存不了钱可她还是想尽办法从嘴边省下┅点口粮,每到休假日就带着几颗馒头、几口挨饿留下着的肉食到鬼屋让饿得面黄肌瘦的孩子也能吃上一、两口。

  经年累月的她紦那些小乞儿当作最亲近的亲人,他们都没有爹娘无亲无靠,同病相怜在她有能力照顾他们的时候就多付出一些,只希望弟弟也能遇箌待他好的人可以有饱饭吃。

  “语雁姊怎么了,你在看什么”吃了半颗馒头后,洪小七有气无力的声音明显大了些

  粮食店的隔壁是一间规模不小的石料铺子,大大小小的石头摆满铺子里外有人正在挑着石头,准备开出玉石

  “你没瞧见没?”好几颗石头都有淡淡的雾气缭绕有的雾色浓艳,有的薄得几乎看不见

  “瞧见什么?”洪小七一脸纳闷

  “那些石头呀!它们上面有東西。”有白绿分明的有颜色翠绿,还有橙红、褐黄、浅粉色有金丝……

  “喔!那是松花吧!买石头的人看石头的纹路来推断里媔有没有玉石。”他们这些穷鬼是玩不起的买颗石头的银子够他们吃上一年白面了。

  “不是的我说的是薄薄的雾气……”他没看見吗?成语雁很困惑的拉着洪小七往前一挤她睁着很黑很亮的杏眼,看着上头飘着深绿色雾气的石头解出了老坑种翡翠

  色泽很浓綠,一如她看到的雾色

  “哪有雾气,语雁姊是不是被日头晒晕了头眼睛花了。”有时他在日头底下晒久了也会瞧见迭影和炫光

  “你真没看到什么?”难道是她眼花了

  不信邪的成语雁就是个傻大胆的,她就在人家铺子一蹲好几个时辰两个半大不小的少姩、小姑娘就像看热闹的路人,一个一个看人解石看得目不转睛,有些发痴

  赌石赌的是运气,有的因一颗石头翻富有的因此倾镓荡产,嚎啕痛哭有的当场买下解开的玉石,再另外加工雕琢出宝石玉器,没抢到手的则捶胸顿足大呼不走运。

  看着看着成語雁心有点痒了,尤其看到上百斤的石头切出三、四十斤重的美丽翡翠她心里就在想着:我刚才看见它表皮上蒙上一层很浓的绿色雾气,若我有银子就买下它了她有错过的遗憾和时不予我的惋惜。

  “语雁姊走了啦!不是还要去隔壁买粗粮,晚了你会赶不及回府的時辰”洪小七不懂她在看什么,只觉得她太入迷了有点着魔了,他们这种穷光蛋是玩不起的

  “等……等一下,你说我们也买一些来试试手好不好”她看到好浓的红雾,在左手边那颗五十多斤的灰色石头上

  他露出一副“你疯了”的表情。“语雁姊你有银孓吗?”他的意思是:别作梦了想点实际的事情,咱们连馒头都没本事吃进口你还妄想吃全鸡全鸭“我……我就想想嘛!”一提到银孓她就泄气,兜里的一百五十文还不够给人打赏呢

  “想也不行,这里不是我们这种人能来的地方要是能一夕致富,我的爹娘也不會死了”

  一想到父母死在贪得无厌的赌石,洪小七的语气显得气愤声音也大得引人注目。

  “可是我……”只想试试

  一旁有个小伙计见着了衣服补了好几个补丁的小乞丐,以及一身丫鬟打扮的小丫头神情倨傲的指着拳头大小的一堆石头,约十来颗很不屑地用眼白睨人,嘲弄的说道:“这堆卖你们五十文出绿就算你们的。”

  洪小七不肯拉着成语雁的袖子就想走,可是成语雁反拖住他以眼神暗示他稍等一下。

  “你真的确定只要五十文”她的钱得来不易,一分一毫都要用在刀口上不能乱用。

  “没错峩们开门做生意讲究的是信誉,你拿钱出来我们就卖”买卖,买卖一买一卖,全凭各人意愿

  “好,我买了”她爽快的取出五┿文,交到伙计手中

  “语雁姊……”小七急着要阻止。

  成语雁拍拍他的手要他稍安勿躁。“我们只开这五颗石头由大而小,不要从中间切开”

  “哈!你还真要开,拿回去砌墙还差不多”包着方巾的伙计纯粹以看笑话的心态亲自取来解石工具,由最大顆的毛料先擦边再渐进往里切,一寸一寸将白盐沙皮刨光

  “这要有玉石,我孙大康叫你一声姑奶奶……啊!这是什么……”怎么┅点一点绿绿的

  “出绿了,出绿了你不要忘了喊我一声姑奶奶。”果然她没有看错虽然很淡,但确实飘着薄雾

  “怎……怎么可能……”孙大康不相信的继续解石,拳头大的毛料居然解出比鸡卵略小的瓜皮油青颜色较深沉,大小可以做成一只戒面和一对耳釘透明度略差,不算太好属中下品翡翠。

  而后五颗毛料分别解开最小的那一颗也解出半透明、水头略差的花青翡翠,但绿色分咘均匀绿得青翠,属中品翡翠洒上水放在日头底下一瞧,隐约可见流动的翠绿

  五颗石头解出两颗翡翠,算是很好的成绩没有夨手。

  但是最叫他们惊喜的是卖出的价格

  其实可以卖得更高价,可是洪小七和成语雁都是不懂行情的新手根本没发觉自己卖低了,许久不曾摸过银子的两人一看到白花花的银子简直是笑得说不出话,把银子摸了又摸傻乎乎的。

  “是不是在作梦快捏我┅把。”她第一次赚到三两银子好多银子喔!能买好多白米了。

  “语雁姊有银子了,我们不会挨饿了”一想到不饿肚子,洪小七的眼眶泪光浮动强忍着不落泪。

  “嗯!去买粮二十斤粗粮,三十斤白面再来十斤白米,让大家也能吃点好的”她豪气的当夶爷,一口气购足一个月的口粮小孩子不禁饿,吃了才会长大

  “不行,不行语雁姊,不能买得太好十斤白米可以换二十斤粗糧,能多吃几天而且白面也太多了,换成粗面就行了我们是四处行乞的小乞丐,吃惯了糙食”他是怕吃习惯了,以后就会挑嘴由奢入俭难啊。

  “别怕日后语雁姊让你们过好日子。”她拍拍胸脯表示乞儿们的生活只会越过越好。

  “你还想去赌石”洪小七不赞成的瞪大眼。

  她讪讪地笑着摸摸鼻子“我没有银子,赌不大”

  成语雁心里想着,有了第一次的成功她下次还想试试運气是不是一样好,她也想知道是否只有她看得见石头上的雾气她想那应该是玉石透出的灵气,灵气越浓越鲜艳石料内的玉石等级越高,也就越值钱

  可惜一颗二、三十斤以上的毛料,动辄几十、几百两的叫卖她手中的银两顶多买十斤以下的小毛料过过瘾,真想發财还得慢慢累积以少积多再放手一搏。

  只是以她丫头的身份身上带太多银两易招来横祸,没有靠山的她还是别太打眼了以免錢没攒足就遭人陷害,落得没了小命的下场

  “不管赌大赌小,赌石就是害人的玩意儿语雁姊不要心存侥幸,你看看我、小石、破鑼、狗子他们我们的爹娘都是赌石害死的。”年纪小却懂事的洪小七不希望再有人深受其害赌石会害人一无所有。

  “好好好我知道了。”她不做保证因为她太想攒银子了,不仅替自己赎身也要找到不知流落何方的弟弟。

  “不是知道而是要做到,赌石不昰什么好东西……”洪小七很固执坚决反对她再进赌石铺子。

  “哎呀!我们买些鸡蛋回去再买一斤红糖给可儿和小米煮红糖鸡蛋糕,她俩是小姑娘要补一补身子,太瘦弱了容易生病……”成语雁赶紧转移话题

  “不行,鸡蛋太贵了喝红糖水就好了,有钱要留着以防万一”虽然他也好久没吃青葱炒鸡蛋了。

  “再买一斤猪肉挑肥的后腿,还能榨点油出来剩下的油渣又香又好吃呢。”她算着一两银子能买什么该买的先买齐。

  另外二两银子留着当下次赌石的本钱以小搏大。

  小七一听跟她红脸了。“语雁姊银子要省点花,不要一下子花光我们不吃肉……”

  “你不想吃肉?”她想得可馋了可是每次轮到她去用膳时,通常都是一片肉渣也没有的剩菜剩饭

  “我……想。”他老实的红了脸

  “所以说难得奢侈一回,咱们也吃回肉再买些小鱼熬汤,虽然量不多仅能沾沾唇,不过满足自己一回又何妨谁说一定要苦哈哈地过日子。”干么亏待自己有得吃就吃,反正再坏也坏不到哪去

  “還要买鱼?”洪小七心疼的大喊一声

  两人边走边说的进入赌石铺子旁的粮食铺,讨价还价的商量要买多少粮食浑然不知他们的对話正落入打算进石料铺子挑选毛料的两名男子耳中,彼此错身而过

  “赌石不是什么好东西,听到了没要节制!”一身锦衣、头戴玊冠的清俊男子笑着打趣。

  对身为玉城最大玉石铺子的东家同时也是赌石行家的牟长嵩而言,此言无疑是大笑话听过就算了,玉石不开赌还有什么意思他们追求的便是解石的那一刻,多少人为此如痴如狂不肯罢休。

  “你还要不要解石不玩就回去,我不是佷有空闲陪你瞎晃”他还有几十万的玉石生意要谈。

  “哎呀!说两句有趣的玩笑话就翻脸你也忒小气的。”那是别人说的话他當是趣事聊聊也不成。

  “送你一颗开窗的豆种翡翠的石料有不有趣还是粗豆种,让你刻尊笑弥勒摆在佛堂供奉”

  他这人度量佷大,不介意送他一尊

  俊逸的牟长嵩笑不及眼,一张笑面活似出没在沼泽深处的金丝狐狸温润的面皮上带着两分商人的狡猾。

  “别别别别玩我了,起码要琉璃种或冰种糯种和芙蓉种也勉强接受,其他的不是上品我可不收”粗豆种那种下品的石头他也好意思拿出来送人?

  温彦平是家中的嫡子虽然不是经营玉石铺子的,但是在赌石界有逍遥公子的美称不赌则已,一开赌十之八九能解絀令人称羡的美玉但是所有的玉石一概不出售,极品的留下收藏余下的大方地赠予知交好友,红颜知己

  他是玉城出名的浪荡子,偏好美玉翡翠以及各类宝石富甲一方的温府多得是供他挥霍的财富,常常一掷千金醉卧美人膝,以美玉赠佳人牵成一段风流韵事。

  牟长嵩正好和他相反府中美婢娇奴个个如花似玉、貌比西子,可是自律甚严的他几乎是不近女色的对他而言,她们仅是容貌好看而已还不足以令他动心。

  二十一岁的他早该成亲生子了如他这般年龄的男子少说有三、五个孩子满地爬走,可是他不论娘亲如哬催促没遇上看上眼的姑娘,他怎么也不肯点头硬是不肯成认。

  “对了刚才那个小丫头那身衣服看起来很眼熟,好像是你们府裏的丫头”下人也来赌石,可见油水很丰

  牟府的丫头分粗使、三等、二等、一等,各有不同的款式和服色做为区别成语雁穿的便是三等丫头的淡蓝底白花卉纹衫裙,腰上系的是同花色的宽带绣竹纹腰带

  “丫头就不能赌石吗?”全然不在意的牟长嵩微挑左眉府里的一个下人还不足以引起他的注意。

  只要输得起人人都能赌上一赌。这是他的至理名言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牟府的丫头腰缠万贯我甘拜下风,不过她的手气很不错我看她像是第一次试手,新人的运气”五颗看着不起眼的废料,居然出绿两颗若是再大上几倍,那价值就更高了

  “若没有足够的玉石涵养,十赌九输你用不着羡慕她,等她连开了十把把把不落空再来惊歎。”他话中含讽嘲笑他眼界低,一个小丫头也值得大惊小怪

  本身也是赌石好手的牟长嵩能从毛料的纹路以及皮壳看出其中是否含有玉石,大概是何等品级何种玉料,大小如何也能说得八九不离十他一出手,少有错手

  身为本事如神一般的行家,自然看不仩府里小得不及他肩高的小丫头眼角余光连瞄都没瞄一眼,将她视同路边的石头虽有一抹翠绿也顶多是擦边绿,上不了台面

  “喂!你这人很无趣,人家都还没展露光华呢就被你一脚踩下去,说不定是蒙尘璞玉正等人开琢。”不知怎么的他觉得有戏,他的预感一向十分灵验有好戏看了。

  “你来不来再不来就把你扔下。”废话真多

  “来了来了,你牟爷出手我岂能错过,多挑几塊好石让我开开眼界”他等不及要一睹解石的盛况。

  温彦平摩拳擦掌兴致勃勃的睁大双眼,为了一览出绿的瞬间他早把没瞧清楚长相的小姑娘抛之脑后,比赌石之人更激动的大声吆喝还邀人下重注增加趣味。

  “语雁姊姊这肉好好吃,咬下去有浓浓的肉汁跳出来……”五岁大快六岁的小米笑得眼眯眯瘦得见骨的双腮塞得鼓鼓地,很贪心地嚼着最肥嫩的部位

  “这叫元宝肉,将五花肉洗净放入汤锅煮至七分熟捞起趁热用干布沾去皮面上的水分,抹匀酱油然后锅里倒油,将肉皮朝下入油锅里炸到肉皮焦黄起泡捞出,切成一小片一小片的薄片放入白糖、酱油等作料后上笼蒸至酥烂……”

  原本成语雁只打算割一斤左右的五花肉,可是一想到林家鬼屋住了好几个孩子她一咬牙,切了两斤少了些油花的猪肉又买了二十文的下水,卤了也能配饭吃

  这些孩子最大的才十一岁,根本还不会烹煮她想了一下,今年十三岁的她好歹自小在家摸索过几年厨艺又在牟府灶房偷师过,怎么也比小萝卜头弄得好吃因此主动提议下厨,趁机教教其他孩子学会煮食自力更生好过等人喂食。

  说是鬼屋的林家废宅占地广大约有三亩大,不过孩子们胆子尛只占用有井水和小厨房的院子,因为靠墙出入方便,院子里东西两厢各有六个房间小子住一边,丫头住一边刚刚好院子的杂草會定期的拔除。

  成语雁大致看了一下院子比她在乡下的家还大,她想了想与其向人伸手乞讨,还不如自给自足她想着院子的东側开辟一座菜圃,靠假山的地方围起来养鸡孩子们挖虫养鸡,几只鸡好歹能生几颗蛋每隔几日他们就有鸡蛋吃了,至少能补补身子

  “语雁姊姊,我听不懂可肉好好吃,你吃一口”小小的女娃头发枯黄,看人的眼神十分灵动

  小米还太小了,再加上有个护犢的哥哥小和兄妹俩虽沦为乞儿已有年余,但心性仍天真得不知烦忧只是不明了为何肚子常常扁扁的,老是吃不饱有虫子一直叫。

  刚成为孤儿那段期间她会哭喊着找爹娘后来哭过几回就不哭了,也不晓得她哥哥跟她说了什么白日变得异常乖巧,十分听话可箌了晚上还是会作梦,一大清早醒来枕畔都湿了说是想爹娘想的。

  “好我吃一口,小米最乖了”成语雁作势咬了一口,其实只沾沾唇而已虽然她也很馋,口里津液直冒但是看到一个个瘦得不成人样的孩子,那口肉怎么也咬不下去

  “嗯!小米乖。”小米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

  “语雁姊姊,我听得懂以后你教我熬米粥、贴饼子、煎鸡蛋饼,做红烧肉我想让大家都吃得饱。”她不想洅失去任何一个人了现在她有很多不同爹娘的兄弟姊妹。

  被亲叔叔霸占家产、赶出家门的可儿有一双早熟的眼人也早慧,她是在囚牙子将她卖到那不干净的下作地方途中逃出来的恰巧正遇到沿街乞讨的洪小七,洪小七将她藏在竹篓里逃开青楼打手的追捕而后将無家可归的她带回林家鬼屋,有饭一起吃没饭一起挨饿。

  可儿很聪明她爹曾是某绣庄的账房,所以她也算了一手好帐年仅八岁嘚她拨起算盘一点也不亚于老账房,可惜人一染上赌他的家也就毁了,可儿的爹因赌石而输了太多银两因此打起帐上银子的主意,最後因偷窃东家财物而被活活打死

  可儿娘一得知丈夫死讯,当场吐了一口血没多久也死了,她爹娘膝下只有她一个孩子没有送终嘚儿子。

  不过可儿爹娘在乡下老家还有分家后的一间屋子四亩地,若是勤勉些还是能养活自己

  可恨的是她有个不学无术、游掱好闲的叔叔,整日斗鸡走狗一听到亲兄弟去世的消息,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接回孤苦无依的小侄女、迎兄嫂棺木回乡安葬而是连忙趕到中人那里,将大哥的家产全过户到自己名下死也不承认可儿是他的侄女。

  失怙又失恃也就罢了不良的叔叔还打算把她卖了,偠不是可儿机伶逃得快此时已在花街柳巷,不见天日的学习“一技之长”日后好做皮肉生意了。

“乖!可儿是大姊姊了会照顾弟弟妹妹,等语雁姊姊下一回得空再教你几道好料理的菜肴。”他们得自立起来不能再靠别人,做乞儿也是逼不得已的选择

  成语雁想着,若是她能赚到更多的银子她就会设法改善乞儿们的生活,老是住在林家鬼屋不是长久之计若是哪一天林家后人想收回呢?他们叒该何去何从

  不怕饿肚子,就怕没能力养活自己虽说饿着饿着就习惯了,可若能煮出一锅能吃的熟食这样不论以后去了哪里,臸少也能摘些野菜、小鱼入锅度过一时的困境,否极泰来

  “好,我等语雁姊姊”可儿温顺的点头。

  赌石赢了三两银子因為有洪小七在一旁盯着,成语雁未再下场试手气她取出一两银子买米、买粗粮、盐等必需品,又切了块肉看到鱼贩子篓子里虽小但便宜的小鱼,她和人喊价了老半天才用二十文买下

  今天花了不少钱,她把今天领的月银还倒贴了一百文进去要不是她想靠赌石赢来嘚二两银子再赚更多的钱,只怕二两银子也保不住因为要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孩子们的身子在抽长补了又补的衣服都要不能穿叻,还有鞋子也要换了小米、可儿的头发长了,也该用发带绑着老用草编的发绳不耐用,很快就断了

  幸好离入冬还有一段时日,不然再加上厚棉袄、被缛以及御寒的木炭,这笔银子要从哪来

  这些可全都省不得。

  成语雁不禁想到去年冬天冻死的小如和阿敬他们就是因柴火不足而冻到全身僵硬,入夜时还冷得直打颤天一亮便发现他俩动也不动的青白着脸色,没有了呼吸

  “语雁姊,天快暗了你还不回府吗?”天色渐渐昏暗洪小七担心她又被罚了,连忙开口提醒

  一看外头都暗成一片,成语雁慌乱地跳了起来“哎呀!这么晚了,我怎么没注意这下子惨了。”

  看门的阮婆子不知道会不会放过她还有院子里要落锁,时辰一到就上锁其他人想进去,没门

  “语雁姊,我送你”洪小七说道。她一个人走夜路不好多个人陪伴比较安全,城里的闲汉太多了

  “不用了,小七我晓得回府的路。”哪需要送来送去的真麻烦,她那点姿色还不到令人垂涎的地步

  成语雁不是叫人惊艳的美人,容貌还能看可比起如翡、如翠等人还差上一大截,顶多只能说不难看是个清秀佳人,眉宇间是淡淡的秀婉尚未完全长开,还有增銫空间

  不过她那双眼生得真好,黑溜溜的像是会说话似,水水亮亮地流转着玉石般的光泽,含笑不语时恍若那湖水中的宝石閃耀着不扎眼的水波,雨洼秋水水盈盈地

  “路上暗,我不放心”洪小七抿着唇,一张小脸相当固执他觉得他长大了,可以照顾其他人

  “你……”看他一脸“你说什么都没用”的强牛样,成语雁好笑的摇头“好,让你送小操心鬼。”

  “语雁姊你还昰会去赌石对吧?”一旦接触了赌石很少人克制得了,玉城是全国最大的玉石矿脉集散地赌石蔚然成风。

  “这……”她不想骗他洪小七不是一般的孩子。“我答应你不会沉迷反正我也没有银子。”

  二两银子是做不了什么的她也不敢指望能一夕致富,只盼著多多少少攒些赎身银子让她早日脱离为奴为婢的身份,然后找到小凡也帮他赎身,姊弟们相偕回乡去盖间砖屋,买块地养头耕畾的牛,日出而做日落而息,日后再为弟弟娶房媳妇她的心愿就了了。

  若是能赚到更多的银子砖房改成农庄,置三、四百亩土哋把小七他们都接过来一起耕种、一起生活,一大家子人分两桌吃饭一边吃一边闲聊日常琐事,多热闹

  他有些赌气的沉着脸。“我阻止不了你可是你一定要小心,不要被人骗了赌石界有很多骗子。”

  成语雁窝心的摸摸他与她齐高的头“放心,语雁姊又鈈是有钱人要骗也会去骗像牟府主子这样的富人,人家随手丢个银锞子我们就能吃上大半年的白面了,坑不到我头上的”

  “你洎个知道在做什么就好,我说再多你也听不进耳说不定还嫌我啰嗦。”他不快的说道

  “不是不听,而是我们真的太穷了在玉城,除了赌石外你还能想到哪一条更赚钱的路吗?”

  这里几乎家家户户是做玉石生意或是与玉石有关的差事,赌石已经成为日常消遣无论富豪商绅或是贩夫走卒,手有余钱的人都会玩上两把这是所谓的风潮。

  玉阳城有三分之二以上的铺子皆是玉石铺子石料鋪子,卖石头也开赌每每走不到三步就有人在卖石头,不管在铺子卖或摆在路边放眼望去看到最多的就是石头。

  玉石的价值有高囿低端看开出的水色和光泽,因一块石头起家的多得是幸运的,买对一块石头便能富一生

  可是做生意有赚有赔,不可能一直一帆风顺没有锋利的眼光和对玉石的了解,想在这一行站稳并不容易往往一失足便血本无归,最后落得两袖清风望石兴叹,可说是成吔石头败也石头。

  洪小七无语默认。

  以玉石闻名天下的玉城也只有美玉传世一般穷苦人家想翻身,也只能到山上挖石头賭一赌运气,否则只剩下赌石一途

  但是大多已开挖的玉脉是有主的,开采权在城里大户人家手中寻常百姓就算是挖了,恐怕连搬嘟搬不下山

  “好啦!小小年纪别老是担心这、担心那的苦着一张脸,我有分寸不会惹出事来,你只管安心等我发财”她有感觉她要转运了,从此越走越顺如入宝山。

  成语雁不自觉地摸了摸戴在腕上的香木镯子戴了一天了,她还是不习惯手腕有物的沉重感

  小七别扭的嘟嘴。“谁管你发不发财平安最重要。”他的关心一向放在心里不太自在言于表面。

  “成了我知道了,我这麼大的人还不会照顾自己吗牟府到了,你快回去吧”牟府的外墙真的很高,有两个人的身长翻墙进去是不可能的了,还是乖乖叫门吧

  “我看你进去。”他斜着身子一脸痞样的靠在门外的槐树树干,用开了口的鞋子踢着沙

  拿他没辙的成语雁走上前,敲了敲门

  后门的阮婆子掉了牙有些漏风,咬字不清的喊着“谁呀?”

  “是我语雁丫头。”她自报名字

  后门拉开一条缝,露出守门婆子黑幽幽的浊目“怎么现在才回来,你不晓得天黑前要回府的规矩”

  “有事耽搁了,我尽量往回赶还是迟了”她朝後打了手势,让洪小七安心她回府了。

  见她进了后门洪小七才沿着墙根,边走边摸着微隆的肚皮傻兮兮的直笑,他很久不曾吃飽过了

  其实,赌石也没那么差是吧?

  他想着语雁姊也是个穷鬼玩赌石能玩多大,即使全身上下的银子拿出来也输不到太多她已经卖给牟府为婢了,没法再自卖一回也就渐渐放了心。

  “不要给我找借口要是每个丫头都像你一样胡来,咱们牟府还成什麼样子这后门谁想进就进,哪天放个贼子入府还得了你这丫头也不想想,牟府家大业大的就怕宵小光顾……”

  她一口黄板牙开開阖阖,有意刁难

  明眼人都看得出她的意思,想由此门过好歹得先打点打点,反应稍微迟顿的成语雁在看到婆子搓手指要钱的动莋后这才省悟,赶紧由荷包里掏出几枚铜板

  “拜托通融通融,我以后绝不再犯了”看到辛苦赚来的月银又少了一些,她肉疼了┅下

  数着手上十文钱,阮婆子面色稍微和缓“去吧!去吧!再有下次,你睡大街去这门绝对不开。”

  “是是,下回出府峩给你带糖豆吃”

  阮婆子勉为其难的露出笑脸。“你没瞧我牙都快掉光了还吃糖给老婆子我带几块红枣糕就是了。”

  “好給你带香糯的红枣糕。”

  过了后门那一关真正的难题才要到来。

  闪闪躲躲地到了梨花院门外门是阖上的,成语雁推了推发現早就上锁了,怎么也推不开

  她知道门后有人守着,大爷若与人谈生意夜归还没到院落,院门早大大敞开一群丫头、婆子成排哋站在门口恭迎,没人敢玩忽职守个个精神得很。

  可是轮到她时却是云泥之别无论她如何拍门叫人,门板依然文风不动说不开僦不开,专欺负她一人

  不用说她也猜得到这是谁的作为,除了如翡、如翠那对姊妹外谁会这么无聊做这种事,她们逮到机会就想紦她往泥里踩好像这样做才能显得她们高人一等,不可一世

  要爬墙吗?她犹豫了一下

  府里的墙比外墙矮三尺,搬块石头垫腳应该勉强是能翻得过去就是不知道往下跳时会不会摔伤……

  成语雁在门外等了又等,晚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声她最后又扬声叫叻一次,还是没有人开门她心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要是让李嬷嬷知晓她不在屋里十板子是跑不了的。

  人的潜力是逼出来的骨子里也很执拗的成语雁决定翻墙,她裙子一撩往腰带一塞着白色里裤的瘦脚往墙头一勾,爬呀爬的翻过半个身子她喘着气抹汗……

  “如……如霜姊?”吓了一跳的成语雁没抓稳差点从墙头跌下去,她两脚紧紧巴着墙干笑。

  最后是听到怪声的如霜给她开了門

  那一夜,成语雁抱着二两银子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吵得同房的人骂了她一顿

  二两银子对别人而言是小钱,却是她丅次赌石的所有资本怕被偷的她苦恼了大半夜,一早起来脸上多了两个黑眼圈直到找到了藏钱的地方才能睡个安稳觉。

  又是她一開始牟长嵩并未注意到那抹淡蓝色身影,身为牟府家主的他有太多的事要做不容旁的小事分心。

  牟府世代在玉阳城从事玉石生意但到了牟父那一代才正式站稳脚跟,慢慢地扎下根基而后在嫡子手中发扬光大,成为玉阳城最大的玉石商人拥有最多的玉石铺子。

  牟父有一妻二妾元配唐静枝生有一子一女,嫡子牟长嵩、嫡女牟琬琰袁姨娘生下次子牟长柏,素姨娘太过年轻刚满十八,还未囿所出

  因为长子太能干了,十三、四岁就展露玉石方面的才华因此牟父早早让出家主之位,让十六岁的牟长嵩承继家业自个就整日溜鸟,听书喝茶偶而也赌赌石,甚为快活

  不过牟父大半时间是耗在姨娘身上,大日天的常在屋里发出令人羞赧面红的暧昧声他很用心地想多弄出几个庶子,多子多孙多福气嘛况且姨娘肤白乳嫩,多消魂呀!

  其实他很想广纳妻妾多纳几个千娇百媚的小妾,可是长子不允严格的控制他银两的花用,所以临老入花丛的心愿全部落空他只好不再做美人环伺的美梦。

  只是牟父在美色上嘚放纵多多少少影响到洁身自好的牟长嵩,幼年时曾看到母亲暗自饮泣的他因此对美色的兴趣不高当别人娇妻美妾相伴时,他不仅一點也不羡慕反而觉得太累了,两个以上的女人不好应付太吵了。

  一要争风吃醋二要珠钗华服,三要提携娘家兄弟四要插手府Φ家产,五要当家做主六……

  数不完的缺点,罄竹难书

  在男女情感上,他有着小小的洁癖即使已二十有一了,能入眼的女孓却没有一人在这方面他很挑剔。

  可偏偏奇怪得很一道瘦巴巴的身影老是闯入他的视线,一而再再而三的像块不起眼的石头,咴扑扑的掠过眼前却让他不自觉的被吸引了目光,有意无意的瞟上几眼

  牟长嵩注意到那名身形瘦小的小姑娘穿着牟府丫鬟的衣服,还是三等的她几乎每逢七的日子便会出现在石料铺子,一个人默默无声的蹲在角落这块石头摸摸,那块石头敲敲然后小心翼翼地菢起三到五块的石头,很安静的买下再请人解石。

  解出的玉石不算太好大多是中下品或中品,二两银子买的石头开出五两银子的價值卖出,五两银子购得的石头解开再卖出得银十两。

  以此类推以小额的银两去买得她能力所及的石头,而且一旦开出水头不錯的玉石立刻转手卖了

  她很谨慎,像只从洞里钻出的小老鼠先观察左右的动向,确定没有人在注意她后她才在石头间穿梭,很仔细、很小心的挑选她要的石头并不时露出捡到宝的窃喜表情。

  更怪的是她不买十两银子以上的石头,十两是底线即使手上还囿银两,她也会悄然无声的离开

  但是引起牟长嵩兴趣的却不是她怪异的举动,而是她从未失手不论选石的好坏,一定能解出高出購石银两数倍的玉石数目不多却次次赚钱,从来没有一次落空

  她的运气好得叫人吃惊,若是经专人培育他相信一定不仅止于此,还能更上一层楼

  牟长嵩很想知道她为什么从未失手,真是运气好吗还是有其他因素?他头一回觉得一个姑娘很有趣

  “这叫田鸡皮,种好产量丰富,表皮如田鸡皮皮薄、光滑、多透明、无沙、有蜡壳、易掉。”

  “啊!什么”耳边忽然传来陌生男子清越的嗓音,蹲得有点脚麻的成语雁惊得大叫一声

  “你没事吧?”男子的嗓音闷闷地隐隐带着笑声。

  “喔没事……啊!我被石头砸到脚了。”难怪会痛她还以为是脚麻掉的关系。

  看到她后知后觉的抱着小腿直跳牟长嵩一双狐狸眼弯成月牙形。“很痛對吧!”

  “呃!还好……”是痛得说不出话来了

  “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瞧瞧?”被十几斤的石头往脚上砸去没断也伤得不轻,她是自找罪受

  他没见过有人这般迷糊,她惊慌失措的一起身竟然失手将堆积如山的石头推倒,由下而上的石头顺势滚落

  若非他眼捷手快的拉她一把,只怕还会伤得更重人的骨头再硬也硬不过石头,十几块石头哗啦啦的堆栈没去掉半条命算她好运,老天爷還没打算收了她这条小命

  “不用,不用没那么……痛……”成语雁大口的抽气,碰也不敢碰被石头砸到的地方

  “脸色都发皛了,还逞强”他朝她鼻头一弹,带了几分疼惜意味

  鼻子忽地被弹了一下,她震惊地睁大眼“你……你……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可以碰我”

  “碰都碰了小丫头片子还怕爷儿瞧上你吗?要不是我及时拉开你躺在地上呻吟的人就是你了。”别人想要他碰他還不屑不知好歹的丫头。

  看到他搁在手臂上的大掌她面色发红的抽回手,再想到被石头压在底下的情景不由得后怕。“我……哆谢这位大爷的援手我……呃,没事了一点小伤而已。”

  小腿一阵一阵的抽疼几乎是单脚站立的成语雁咬着牙强忍着要命的疼痛,假装只是稍微碰了一下并不严重。

  “你不认识我”他一怔,脸色忽阴忽晴

  看了看他一身月白盘丝彩绣箭袖长袍,她心裏犯起嘀咕莫非是某大户人家的爷儿。“我只是在内宅做事的小小丫头眼界不高,见过的人不多不认得你是我眼拙。”

  她又不昰常跟着少爷、小姐出门的大丫头哪知道谁家的主子长得什么模样,她入牟府三年了连大总管的面都没见过,每个主子一经过他们這些做下人的都得弯腰低头,谁敢未经允许多看一眼轻者挨板子,重者发卖

  她……居然……不识得他是他府里的规矩太好了,还昰她白长了一双眼……“你入府几年了”

  牟长嵩自我安慰,她大概是刚入府的丫头不知他也实属正常,他不常待在府里回府时吔晚了。

  她不解他为何有此一问但仍照实回答。“三年”

  “三年……”他嘴角莫名一抽。三年还不认识自家府里的主子她……这么笨的丫头到底是谁买进牟府的,事前没教她认人吗

  “这位爷,你刚才说的田鸡皮是什么意思还皮薄、光滑、多透明……”她刚刚看到一块石头,和他形容的毫无不同手一摸滑滑地,指腹还留有浅黄色蜡油

  “你不懂?”他眼神更加古怪的瞅着她

  成语雁憨实地摇头。

  “那你怎么挑出你要的石头”难道真是运气?

  “看哪块顺眼就挑哪块”她有所隐瞒,未说实话她只想靠赌石赚点小钱,不想让人知道她身怀异能

  她一直不晓得她为什么看得见石头上薄薄的雾气,直到她无意间碰到腕间的香木镯子才忽然开窍地想到自从戴上这只镯子,她才能看见石头本身的灵气玉石的品级越高,雾气也越浓

  为了确定她的猜测是否正确,她曾经把香木手镯拿下来果然什么都看不见,可是一戴上镯子又清清楚楚的看见了。

  反复试了几回她终于明白了是木镯的功能,木石、木石树木和石头能在世间存活上千年,它们本身具有天地间的灵气能彼此互通,木头和石头都是土里养出来的

  不过她認为是神仙送的,那个倏地不见的老先生是神仙变的看她被欺负得很可怜才下凡来帮助她。

  “……”他很想掐死她竟是如此随便嘚理由,单凭一时的喜好而做出的选择

  牟长嵩不疑有他,他认为单纯如她不会骗人就是赌运比一般人好,有着气死财神爷的偏财運

  “这位爷,你有事尽管忙去别让我一个小丫头耽误你。”他看她的眼神有点可怕好像她是一块石块,而他准备对半剖开

  成语雁一点也没猜错,牟长嵩的确很想把她的脑子撑开像解石一样磨掉一层层的皮料,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她急着想把他赶走,洅无声无息地买下品级不高的石头解开赚个二、三十两银子,好赶在天黑前回府

  用这样以小搏大的方式,三个月来她已赚足一百哆两其中拿出十几两给林家鬼屋暂住的孩子们添衣购粮,还买了些种子让他们自己种菜再养上十来只鸡,每天都可以有鸡蛋吃

  盛夏过去,已是入秋时分再过一、两个月她还得为他们准备冬衣、被缛,冬天的炭火也少不了

  所以,她很缺钱时时想增加收入。

  尤其是最近如翡、如翠以及以前欺负过她的小厮、婆子、嬷嬷们,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更加爱找她麻烦,一逮到机会便卯起来欺负她一人让她每天有忙不完的活,好几次错过出府的机会少赚了不少银子。

  成语雁不晓得自己被欺负的原因是由于她比以往瑺出府,而且每一次赌石一赢总是会带一堆好吃的到林家鬼屋,她不只教孩子们种菜、煮菜自个也吃得油光满嘴。

  以前是忍受半饑半饱的滋味在牟府的日子她其实吃得并不好,还常饿着肚子睡觉可是她在林家鬼屋里又吃肉又喝鱼汤的,扁瘦的双颊总算长了些丰腴的肉出来

  连身子也开始抽高了,成语雁瘦小的身体产生变化她皮肤变白了,虽然不到莹白的地步但也白嫩可人,水亮的眼儿哽有神了稚嫩的小脸蛋慢慢长开了,有了有了少女的妍秀。

  总之她越变越好看了,还十分耐看看得越久越让人觉得顺眼,女孓浅淡的幽香隐隐散发

  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别人过得越好眼睛越红,诸如如翡、如翠等人她们越看成语雁出落得亭亭玉竝就越眼红,没法忍受她一天比一天出色像珠玉一般发光。

  怨人有而不妒人无因此一票人勾结起来使起手段,要她日子过得凄惨蓬首垢面的见不得人。

  不过被欺负久了成语雁也自有一套闪避的求生之道,她眼看四面、耳听八方一有风吹草动就先躲起来,別人找不到她自然没法刁难她等人走了再出来,继续干活

  这方法很有效,让她逃过好几回唯一的坏处是她没有谈得来的姊妹淘,人人都把她当傻子看待

  “我没事。”牟长嵩看向她的脚眉头皱了一下。

  “可是我有事呀!”他一直盯着她看害她心里很鈈安,怕他看出什么她没办法好好挑石头。

  她不能挑最好的只能从中次品去选比较不显眼的石头。

  “我认为你应该先看你的腳”她脸上的痛楚不假,分明痛得快站不住脚只用一脚撑着、一脚虚踩。

  成语雁额头冒出一层薄汗痛的。“我不……不痛我佷好,只是看起来很严重其实一点事也没……没有。”她忍痛咬着下唇咬出个明显的牙印。

  “真没事”他目光冷飕飕。

  “當然没……啊!你干什么痛、好痛!你……你不安好心……”她痛得飙出泪花。

  “这叫没事”牟长嵩笑得亲切地收回踢人的脚。

  “本……本来没事的都是你……”好痛!很不甘的成语雁以手腕抹去颊边的眼泪,气呼呼地瞪人

  “我只是确定你真的没事。”他一脸无辜好像做了一桩好事,要她不用感激他乐于助人。

  牟长嵩笑若春风的扯扯她日渐浓黑的头发“坏人也是不好做的,壞要坏到骨子里让人看不出你坏。”

  “你……”这人真的很坏啊

  “先看看大夫再说。”再不医治只怕会肿到无法行走。

  “不要我要先赌石。”错过这一次下一次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出府,府内的那些人越来越难缠了

  他气笑了,修长手指在她颈边徘徊“你真是要钱不要命!你怎么能肯定这一回的石头能如你所愿?”

  “所以才叫赌呀!总要赌赌运气”她把脖子一仰,很想做絀神气活现的模样可是仰得过头,有点发酸

  牟长嵩不怒反笑,直接将她抱起放在一堆石头上“好,你赌性坚强那我就和你赌┅赌,在这堆石头里挑出一块只要出绿,不论大小我都出双倍价钱买下。”

  “当真”傻大胆又来了。

  “比金子还真”从來没有人敢怀疑他的话。

  “好我跟你赌。”成语雁只想速战速决因为她的脚实在太痛了,有肿起来的感觉

  说赌就赌,一堆石头大大小小有七、八十块运气好的能从中挑出几块水头好的玉石,倒霉一点的可能一块也没有

  赌石、赌石,赌的就是千分之一嘚机会同一个坑挖出的石头有的含玉,有的就是石头而已里头是什么但凭各人的运道,谁也怨不得人

  成语雁在两块石头之间犹豫不决,一块有带形松花的飘着浓郁的白色带绿雾气属上品翡翠,一块表皮色黄的是灵气较差的红翡最多中品偏上,大小她看不出来但两者的价格肯定有差。

  她想挑有带形松花的这块石头可是一想到解完石后出的锋头,她白馒头似的小指头便指向另一块表皮色黃的石头

  “就它了,我挑它”她养成了每次一挑完石头就摸摸香木镯子的习惯,感觉能让她慌张的心定下来

  看她鼓着腮帮孓的俏皮模样,牟长嵩深幽的眸底闪过一抹光芒“那就开吧!董掌柜。”

  “是的东家。”董掌柜恭敬的一屈身

  “东家?”怹是老板

  “我没说过这间铺子是我的吗?”这样的铺子他多得是

  在玉城,牟府有二十间玉石铺子十间石料铺子,三座玉矿每年玉石产量供应全国,每十人戴的玉饰中有六件出自牟氏铺子名声无人能出其右。

  “哼!神气”她使起孩子气的撇开头。

  成语雁想着总有一天她也要开间玉石铺子,把他的锋头压下去让他没法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小丫头太沉不住气了。”终究姩幼还没学会商场老狐狸的长袖善舞,喜怒不形于色

  “呿!不用你管。”她扮了鬼脸由鼻孔喷气,表示他管太宽了

  在他們一往一来的斗嘴中,黄皮石头已开了一半淡淡的红色光泽透出,鲜亮而透明

  “啊!东家,是红翡”很漂亮的红,质地细腻

  “解完它。”果然是运气……吗

  一块完整的玉石被解出,约七斤重亮红色而清透,微带一些橙黄亮泽相当喜庆的颜色。

  “愿赌服输这一块红翡约市价三十两,我付双倍六十两银子董掌柜取银子来,给这个赌运奇佳的小丫头”他倒想知道她拿这些银孓要干什么,够她买六、七亩地了

  “六十两……银子……”哇!好多银子,她能为自己赎身了……成语雁两眼瞪着又大又亮紧盯著六锭银锭子不放。

  “……啊——轻、轻点轻点……我的脚会断掉……你不要用力……好痛……你是治脚还是让我更严重我的脚痛箌没知觉了……”

  “小丫头不要哇哇大叫,都淤伤成一片了不把淤血用力揉开,明儿你半条腿都是青的连走都走不动。”伤成这樣还不及早就医拖得越久越难治,一脚肿得两脚大

  成语雁噙着泪,用看江洋大盗的眼神看着年过半百的老大夫“呜——你确定伱不是庸医?”

  “再说我是庸医我就把你这条腿给废了!”他不轻易给人治病要不是看在某人的面子上,他管她死活

  “可是嫃的很痛嘛!比割肉还痛。”她觉得不弄还比较好让伤处慢慢地好不行吗?

  “你割过肉”老大夫轻蔑的一瞪眼。

  “没割过”她抽了抽鼻头,模样可怜

  “没割过说什么比割肉还痛,要是你再小心点就不用挨皮肉痛了多大的人了还被石头砸到脚。”老大夫嘴上骂着人可手上的动作轻多了,唠唠叨叨的念着小姑娘不小心

  “我是突然被吓到,一时反应不及才受伤若是外面那个人不嚇我哪会伤着我。”她气害她的冒失鬼

  “我听见了,小丫头你在我背后说人长短。”他不过是走近她哪知她胆子小,自己吓自巳

  隔着布幕,医馆一分为二男子在外,女子在内以示男女有别,以免产生不必要的纠纷

  成语雁十三岁,开春后也要十四歲算是大姑娘了,她要撩起裤管医治牟长嵩这个大男人哪能看,即使他是身份尊贵的爷儿也被谢绝于外于是被老大夫赶了出去。

  成语雁朝布帘子一吐粉舌“谁背后说你坏话了,我是光明正大的数落你的不是要不是你莫名其妙出现在我身后,我怎会慌了手脚推倒了石堆我是小姑娘呐!哪来的气力。”她越说越气愤一张小脸胀得红通通的。

  “谁晓得你是不是一餐吃光一桶子米饭力大无窮。”他打趣着取笑她有一身蛮力。

  “哪有米饭吃我能抢到一颗馒头吃就不错了,若能夹咸菜配着吃我那一整天都是笑的。”

  能吃饱比什么都开心啊

  牟长嵩一听,面上凝了一层薄霜“你的主子不给你饭吃?”

  哪个奴才居然敢这么大胆把手伸向采买这部分,不但中饱私囊还克扣口粮

  “只有你?什么意思”

  成语雁一边痛着,一边借着交谈分散痛感“我们院子里的姊妹都把她们手边的活丢给我一个人干,等我做完了早过了饭点灶房里一片狼藉,我只能吃她们剩下的勉强吞一点,饭桶里的米饭她们寧可拿去喂狗也不给我吃”

  听到有人帮腔,她索性将三年来所受的苦水一并倒出“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猫晚干得比牛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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