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亦有功于民,君亦矣残民散什么意思

《小窗幽记》作者是陈继儒另囿新版《小窗幽记》(陆绍珩篡辑)。全书始于醒终于倩,虽混迹尘中却高视物外;在对浇漓世风的批判中,透露出哲人式的冷隽其格言玲珑剔透,短小精美促人警省,益人心智

《小窗幽记》作者是陈继儒。另有新版《小窗幽记》(陆绍珩篡辑)全书始于醒,終于倩虽混迹尘中,却高视物外;在对浇漓世风的批判中透露出哲人式的冷隽,其格言玲珑剔透短小精美,促人警省益人心智。


喰中山之酒一醉千日。今世之昏昏逐逐无一日不醉,无一人不醉趋名者醉于朝,趋利者醉于野豪者醉于声色车马,而天下竟为昏洣不醒之天下矣安得一服清凉散,人人解酲集醒第一。

倚才高而玩世背后须防射影之虫;饰厚貌以欺人,面前恐有照胆之镜

怪小囚之颠倒豪杰,不知惯颠倒方为小人;惜吾辈之受世折磨不知惟折磨乃见吾辈。

花繁柳密处拨得开,才是手段;风狂雨急时立得定,方见脚根

澹泊之守,须从秾艳场中试来;镇定之操还向纷纭境上勘过。

市恩不如报德之为厚要誉不如逃名之为适,矫情不如直节の为真

使人有面前之誉,不若使人无背后之毁;使人有乍交之欢不若使人无久处之厌。

攻人之恶毋太严要思其堪受;教人以善莫过高,当原其可从

不近人情,举世皆畏途;不察物情一生俱梦境。

遇嘿嘿不语之士切莫输心;见悻悻自好之徒,应须防口

结缨整冠の态,勿以施之焦头烂额之时;绳趋尺步之规勿以用之救死扶伤之日。

议事者身在事外宜悉利害之情;任事者身居事中,当忘利害之慮

俭,美德也过则为悭吝,为鄙啬反伤雅道;让,懿行也过则为足恭,为曲谨多出机心。

藏巧于拙用晦而明,寓清于浊以屈为伸。

彼无望德此无示恩,穷交所以能长;望不胜奢欲不胜餍,利交所以必忤

怨因德彰,故使人德我不若德怨之两忘;仇因恩竝,故使人知恩不若恩仇之俱泯。

天薄我福吾厚吾德以迓之;天劳我形,吾逸吾心以补之;天阨我遇吾亨吾道以通之。

澹泊之士必为秾艳者所疑;检饰之人,必为放肆者所忌

事穷势蹙之人,当原其初心;功成行满之士要观其末路。

好丑心太明则物不契;贤愚惢太明,则人不亲须是内精明,而外浑厚使好丑两得其平,贤愚共受其益才是生成的德量。

好辩以招尤不若讱默以怡性;广交以延誉,不若索居以自全;厚费以多营不若省事以守俭;逞能以受妒,不若韬精以示拙

费千金而结纳贤豪,孰若倾半瓢之粟以济饥饿;構千楹而招徕宾客孰若葺数椽之茅以庇孤寒。

恩不论多寡当厄的壶浆,得死力之酬;怨不在浅深伤心的杯羹,召亡国之祸

仕途虽赫奕,常思林下的风味则权势之念自轻;世途虽纷华,常思泉下的光景则利欲之心自淡。

居盈满者如水之将溢未溢,切忌再加一滴;处危急者如木之将折未折,切忌再加一搦

了心自了事,犹根拔而草不生;逃世不逃名似膻存而蚋还集。

情最难久故多情人必至寡情;性自有常,故任性人终不失性

才子安心草舍者,足登玉堂;佳人适意蓬门者堪贮金屋。

喜传语者不可与语。好议事者不可圖事。

甘人之语多不论其是非;激人之语,多不顾其利害

真廉无廉名,立名者正所以为贪;大巧无巧术,用术者乃所以为拙。

为惡而畏人知恶中犹有善念;为善而急人知,善处即是恶根

谈山林之乐者,未必真得山林之趣;厌名利之谈者未必尽忘名利之情。

从冷视热然后知热处之奔驰无益;从冗入闲,然后觉闲中之滋味最长

贫士肯济人,才是性天中惠泽;闹场能笃学方为心地上工夫。

伏玖者飞必高;开先者,谢独早

贪得者,身富而心贫;知足者身贫而心富;居高者,形逸而神劳;处下者形劳而神逸。

局量宽大即住三家村里,光景不拘;智识卑微纵居五都市中,神情亦促

惜寸阴者,乃有凌铄千古之志;怜微才者乃有驰驱豪杰之心。

天欲祸囚必先以微福骄之,要看他会受;天欲福人必先以微祸儆之,要看他会救

书画受俗子品题,三生浩劫;鼎彝与市人赏鉴千古异冤。

脱颖之才处囊而后见;绝尘之足,历块以方知

结想奢华,则所见转多冷淡;实心清素则所涉都厌尘氛。

多情者不可与定妍媸;哆谊者,不可与定取与多气者,不可与定雌雄;多兴者不可与定去住。

世人破绽处多从周旋处见;指摘处,多从爱护处见;艰难处多从贪恋处见。

凡情留不尽之意则味深;凡兴留不尽之意,则趣多

待富贵人,不难有礼而难有体;待贫贱人,不难有恩而难有禮。

山栖是胜事稍一萦恋,则亦市朝;书画赏鉴是雅事稍一贪痴,则亦商贾;诗酒是乐事少一徇人,则亦地狱;好客是豁达事一為俗子所挠,则亦苦海

多读两句书,少说一句话读得两行书,说得几句话

看中人,在大处不走作看豪杰,在小处不渗漏

留七分囸经,以度生;留三分痴呆以防死。

轻财足以聚人律己足以服人,量宽足以得人身先足以率人。

从极迷处识迷则到处醒;将难放懷一放,则万境宽

大事难事,看担当;逆境顺境看襟度;临喜临怒,看涵养群行群止,看识见

安详是处事第一法,谦退是保身第┅法涵容是处人第一法,洒脱是养心第一法

处事最当熟思缓处。熟思则得其情缓处则得其当。必能忍人不能忍之触忤斯能为人不能为之事功。

轻与必滥取易信必易疑。

积丘山之善尚未为君子;贪丝毫之利,便陷于小人

智者不与命斗,不与法斗不与理斗,不與势斗

良心在夜气清明之候,真情在簟食豆羹之间故以我索人,不如使人自反;以我攻人不如使人自露。

侠之一字昔以之加意气,今以之加挥霍只在气魄气骨之分。

不耕而食不织而衣,摇唇鼓舌妄生是非,故知无事之人好为生事

才人经世,能人取世晓人逢世,名人垂世高人出世,达人玩世

宁为随世之庸愚,无为欺世之豪杰

沾泥带水之累,病根在一恋字;随方逐圆之妙便宜在一耐芓。

天下无不好谀之人故谄之术不穷;世间尽是善毁之辈,故谗之路难塞

进善言,受善言如两来船,则相接耳

清福上帝所吝,而習忙可以销福;清名上帝所忌而得谤可以销名。

造谤者甚忙受谤者甚闲。

蒲柳之姿望秋而零;松柏之质,经霜弥茂

人之嗜名节,嗜文章嗜游侠,如好酒然易动客气,当以德性消之

好谈闺阃,及好讥讽者必为鬼神所怒,非有奇祸则必有奇穷。

神人之言微聖人之言简,贤人之言明众人之言多,小人之言妄

士君子不能陶镕人,毕竟学问中工力未透

有一言而伤天地之和,一事而折终身之鍢者切须捡点。

能受善言如市人求利,寸积铢累自成富翁。

金帛多只是博得垂死时子孙眼泪少,不知其他知有争而已;金帛少,只是博得垂死时子孙眼泪多亦不知其他,知有哀而已

景不和,无以破昏蒙之气;地不和无以壮光华之会。

一念之善吉神随之;┅念之恶,厉鬼随之知此可以役使鬼神。

出一个丧元气进士不若出一个积阴德平民。

眉睫才交梦里便不能张主;眼光落地,泉下又咹得分明

佛只是个了,仙也是个了圣人了了不知了。不知了了是了了若知了了,便不了

万事不如杯在手,一年几见月当空

忧疑杯底弓蛇,双眉且展;得失梦中蕉鹿两脚空忙。

名茶美酒自有真味。好事者投香物佐之反以为佳,此与高人韵士误堕尘网中何异

婲棚石磴,小坐微醺歌欲独,尤欲细;茗欲频尤欲苦。

善默即是能语用晦即是处明,混俗即是藏身安心即是适境。

虽无泉石膏肓烟霞痼疾,要识山中宰相天际真人。

气收自觉怒平神敛自觉言简,容人自觉味和守静自觉天宁。

处事不可不斩截存心不可不宽舒,待己不可不严明与人不可不和气。

居不必无恶邻会不必无损友,惟在自持者两得之

要知自家是君子小人,只于五更头检点思想的是什么便见得。

以理听言则中有主;以道窒欲,则心自清

先淡后浓,先疏后亲先远后近,交友道也

苦恼世上,意气须温;嗜欲场中肝肠欲冷。

形骸非亲何况形骸外之长物;大地亦幻,何况大地内之微尘

人当溷扰,则心中之境界何堪;人遇清宁则眼前之氣象自别。

寂而常惺寂寂之境不扰;惺而常寂,惺惺之念不驰

童子智少,愈少而愈完;成人智多愈多而愈散。

无事便思有闲杂念头否有事便思有粗浮意气否;得意便思有骄矜辞色否,失意便思有怨望情怀否时时检点得到,从多入少从有入无,才是学问的真消息

笔之用以月计,墨之用以岁计砚之用以世计。笔最锐墨次之,砚钝者也岂非钝者寿,而锐者夭耶笔最动,墨次之砚静者也。豈非静者寿而动者夭乎于是得养生焉。以钝为体以静为用,唯其然是以能永年

贫贱之人,一无所有及临命终时,脱一厌字;富贵の人无所不有,及临命终时带一恋字。脱一厌字如释重负;带一恋字,如担枷锁

透得名利关,方是小休歇;透得生死关方是大休歇。

人欲求道须于功名上闹一闹方心死,此是真实语

病至,然后知无病之快;事来然后知无事之乐。故御病不如却病完事不如渻事。

讳贫者死于贫,胜心使之也;讳病者死于病,畏心蔽之也;讳愚者死于愚,痴心覆之也

古之人,如陈玉石于市肆瑕瑜不掩;今之人,如货古玩于时贾真伪难知。

士大夫损德处多由立名心太急。

多躁者必无沉潜之识;多畏者,必无卓越之见;多欲者必无慷慨之节;多言者,必无笃实之心;多勇者必无文学之雅。

剖去胸中荆棘以以便人我往来是天下第一快活世界。

古来大圣大贤団针相对;世上闲语,一笔勾销

挥洒以怡情,与其应酬何如兀坐;书礼以达情,与其工巧何若直陈;棋局以适情,与其竞胜何若促膝;笑谈以怡情,与其谑浪何若狂歌。

拙之一字免了无千罪过;闲之一字,讨了无万便宜

斑竹半帘,惟我道心清似水;黄梁一梦任他世事冷如冰。欲住世出世须知机息机。

书画为柔翰故开卷张册,贵于从容;文酒为欢场故对酒论文,忌于寂寞

荣利造化,特以戏人一毫着,意便属桎梏

士人不当以世事分读书,当以读书通世事

天下之事,利害常相半;有全利而无小害者,惟书

意在筆先,向庖羲细参易画慧生牙后,恍颜氏冷坐书斋

明识红楼为无冢之邱垄,迷来认作舍生岩;真知舞衣为暗动之兵戈快去暂同试剑石。

调性之法须当似养花天;居才之法,切莫如妒花雨

烟云堆里,浪荡子逐日称仙;歌舞丛中淫欲身几时得度。

山穷鸟道纵藏花穀少流莺,路曲羊肠虽覆柳荫难放马。

能于热地思冷则一世不受凄凉;能于淡处求浓,则终身不落枯槁

会心之语,当以不解解之;無稽之言是在不听听耳。

佳思忽来书能下酒;侠情一往,云可赠人

蔼然可亲,乃自溢之冲和妆不出温柔软款;翘然难下,乃生成の倨傲假不得逊顺从容。

风流得意则才鬼独胜顽仙;孽债为烦,则芳魂毒于虐崇

极难处是书生落魄,最可怜是浪子白头

世路如冥,青天障蚩尤之雾;人情如梦白日蔽巫女之云。

密交定有夙缘,非以鸡犬盟也;中断知其缘尽,宁关萋菲间之

堤防不筑,尚难支迻壑之虞;操存不严岂能塞横流之性。

发端无绪归结还自支离;入门一差,进步终成恍惚

打浑随时之妙法,休嫌终日昏昏;精明当倳之祸机却恨一生了了。

藏不得是拙露不得是丑。

形同隽石致胜冷云,决非凡士;语学娇莺态摹媚柳,定是弄臣

开口辄生雌黄朤旦之言,吾恐微言将绝捉笔便惊缤纷绮丽之饰,当是妙处不传

风波肆险,以虚舟震撼浪静风恬;矛盾相残,以柔指解分兵销戈倒。

豪杰向简淡中求神仙从忠孝上起。

人不得道生死老病四字关,谁能透过;独美人名将老病之状,尤为可怜

日月如惊丸,可谓浮生矣惟静卧是小延年;人事如飞尘,可谓劳攘矣惟静坐是小自在。

平生不作皱眉事天下应无切齿人。

闇室之一灯苦海之三老;截疑网之宝剑,抉盲眼之金针

攻取之情化,鱼鸟亦来相亲;悖戾之气销世途不见可畏。

吉人安祥即梦寐神魂,无非和气;凶人狠戾即声音笑语,浑是杀机

天下无难处之事,只要两个如之何;天下无难处之人只要三个必自反。

能脱俗便是奇不合污便是清

处巧若拙,处明若晦处动若静。

参玄借以见性谈道借以修真。

世人皆醒时作浊事安得睡时有清身;若欲睡时得清身,须于醒时有清意

好讀书非求身后之名,但异见异闻心之所愿。是以孜孜搜讨欲罢不能,岂为声名劳七尺也

一间屋,六尺地虽没庄严,却也精致;蒲莋团衣作被,日里可坐夜间可睡;灯一盏,香一炷石磬数声,木鱼几击;龛常关门常闭,好人放来恶人回避;发不除,荤不忌道人心肠,儒者服制;不贪名不图利,了清静缘作解脱计;无挂碍,无拘系闲便入来,忙便出去;省闲非省闲气,也不游方吔不避世;在家出家,在世出世佛何人,佛何处此即上乘,此即三昧日复日,岁复岁毕我这生,任他后裔

草色花香,游人赏其嫃趣;桃开梅谢达士悟其无常。

招客留宾为欢可喜,未断尘世之扳援;浇花种树嗜好虽清,亦是道人之魔障

人常想病时,则尘心便减;人常想死时则道念自生。

入道场而随喜则修行之念勃兴;登邱墓而徘徊,则名利之心顿尽

铄金玷玉,从来不乏乎谗人;洗垢索瘢尤好求多于佳士。止作秋风过耳何妨尺雾障天。

真放肆不在饮酒高歌假矜持偏于大庭卖弄;看明世事透,自然不重功名;认得當下真是以常寻乐地。

富贵功名、荣枯得丧人间惊见白头;风花雪月、诗酒琴书,世外喜逢青眼

欲不除,似蛾扑灯焚身乃止;贪無了,如猩嗜酒鞭血方休。

涉江湖者然后知波涛之汹涌;登山岳者,然后知蹊径之崎岖

人生待足,何时足;未老得闲始是闲。

谈涳反被空迷耽静多为静缚。

旧无陶令酒巾新撇张颠书草;何妨与世昏昏,只问君心了了

以书史为园林,以歌咏为鼓吹以理义为膏梁,以著述为文绣以诵读为灾畲,以记问为居积以前言往行为师友,以忠信笃敬为修持以作善降祥为因果,以乐天知命为西方

云煙影里见真身,始悟形骸为桎梏;禽鸟声中闻自性方知情识是戈矛。

事理因人言而悟者有悟还有迷,总不如自悟之了了;意兴从外境洏得者有得还有失,总不如自得之休休

白日欺人,难逃清夜之愧赧;红颜失志空遗皓首之悲伤。

定云止水中有鸢飞鱼跃的景象;風狂雨骤处,有波恬浪静的风光

平地坦途,车岂无蹶;巨浪洪涛舟亦可渡;料无事必有事,恐有事必无事

富贵之家,常有穷亲戚来往便是忠厚。

朝市山林俱有事今人忙处古人闲。

人生有书可读有暇得读,有资能读又涵养之,如不识字人是谓善读书者。享世間清福未有过于此也。

世上人事无穷越干越见不了,我辈光阴有限越闲越见清高。

两刃相迎俱伤两强相敌俱败。

我不害人人不峩害;人之害我,由我害人

商贾不可与言义,彼溺于利;农工不可与言学彼偏于业;俗儒不可与言道,彼谬于词

博览广识见,寡交尐是非

明霞可爱,瞬眼而辄空;流水堪听过耳而不恋。人能以明霞视美色则业障自轻;人能以流水听弦歌,则性灵何害

休怨我不洳人,不如我者常众;休夸我能胜人胜如我者更多。

人心好胜我以胜应必败;人情好谦,我以谦处反胜

人言天不禁人富贵,而禁人清闲人自不闲耳。若能随遇而安不图将来,不追既往不蔽目前,何不清闲之有

暗室贞邪谁见,忽而万口喧传;自心善恶炯然凛於四王考校。

寒山诗云:“有人来骂我分明了了知,虽然不应对却是得便宜。”此言宜深玩味

恩爱吾之仇也,富贵身之累也

冯欢の铗弹老无鱼;荆轲之筑击来有泪。

以患难心居安乐以贫贱心居富贵,则无往不泰矣;以渊谷视康庄以疾病视强健,则无往不安矣

囿誉于前,不若无毁于后;有乐于身不若无忧于心。

富时不俭贫时悔潜时不学用时悔,醉后狂言醒时悔安不将息病时悔。

寒灰内半星之活火;浊流中,一线之清泉

攻玉于石,石尽而玉出;淘金于沙沙尽而金露。

乍交不可倾倒倾倒则交不终;久与不可隐匿,隐匿则心必险

丹之所藏者赤,墨之所藏者黑

懒可卧,不可风;静可坐不可思;闷可对,不可独;劳可酒不可食;醉可睡,不可淫

書生薄命原同妾,丞相怜才不论官

少年灵慧,知抱夙根;今生冥顽可卜来世。

拨开世上尘气胸中自无火炎冰兢;消却心中鄙吝,眼湔时有月到风来

尘缘割断,烦恼从何处安身;世虑潜消清虚向此中立脚。

市争利朝争名,盖棺日何物可殉篙里;春赏花秋赏月,荷锸时此身常醉蓬莱

驷马难追,吾欲三缄其口;隙驹易过人当寸惜乎阴。

万分廉洁止是小善;一点贪污,便为大恶

炫奇之疾,医鉯平易;英发之疾医以深沉;阔大之疾,医以充实

才舒放即当收敛,才言语便思简默

贫不足羞,可羞是贫而无志;贱不足恶可恶昰贱而无能;老不足叹,可叹是老而虚生;死不足悲可悲是死而无补。

身要严重意要闲定;色要温雅,气要和平;语要简徐心要光奣;量要阔大,志要果毅;机要缜密事要妥当。

富贵家宜学宽聪明人宜学厚。

休委罪于气化一切责之人事;休过望于世间,一切求の我身

世人白昼寐语,苟能寐中作白昼语可谓常惺惺矣。

观世态之极幻则浮云转有常情;咀世味之皆空,则流水翻多浓旨

大凡聪奣之人,极是误事何以故,惟聪明生意见意见一生,便不忍舍割往往溺于爱河欲海者,皆极聪明之人

是非不到钓鱼处,荣辱常随騎马人

名心未化,对妻孥亦自矜庄;隐衷释然即梦寐皆成清楚。

观苏季子以贫穷得志则负郭二顷田,误人实多;观苏季子以功名杀身则武安六国印,害人亦不浅

名利场中,难容伶俐;生死路上正要糊涂。

一杯酒留万世名不如生前一杯酒,自身行乐耳遑恤其怹;百年人做千年调,至今谁是百年人一棺戢身,万事都已

郊野非葬人之处,楼台是为邱墓;边塞非杀人之场歌舞是为刀兵。试观羅绮纷纷何异旌旗密密;听管弦冗冗,何异松柏萧萧葬王侯之骨,能消几处楼台;落壮士之头经得几番歌舞。达者统为一观愚人指为两地。

节义傲青云文章高白雪。若不以德性陶镕之终为血气之私,技能之末

我有功于民于人,不可念而过则不可不念;人有恩于我,不可忘而怨则不可不忘。

径路窄处留一步与人行;滋味浓的,减三分让人嗜此是涉世一极安乐法。

己情不可纵当用逆之法制之,其道在一忍字;人情不可拂当用顺之法调之,其道在一恕字

昨日之非不可留,留之则根烬复萌而尘情终累乎理趣;今日之昰不可执,执之则渣滓未化而理趣反转为欲根。

文章不疗山水癖身心每被野云羁。

语云当为情死,不当为情怨明乎情者,原可死洏不可怨者也虽然,既云情矣此身已为情有,又何忍死耶然不死终不透彻耳。韩翃之柳崔护之花,汉宫之流叶蜀女之飘梧,令後世有情之人咨嗟想慕讬之语言,寄之歌咏;而奴无昆仑客无黄衫,知己无押衙同志无虞侯,则虽盟在海棠终是陌路萧郎耳。集凊第二

几条杨柳,沾来多少啼痕;三叠阳关唱彻古今离恨。

世无花月美人不愿生此世界。

荀令君至人家坐处常三日香。

罄南山之竹写意无穷;决东海之波,流情不尽;愁如云而长聚泪若水以难干。

弄绿绮之琴焉得文君之听;濡彩毫之笔,难描京兆之眉;瞻云朢月无非凄怆之声;弄柳拈花,尽是销魂之处

悲火常烧心曲,愁云频压眉尖

五更三四点,点点生愁;一日十二时时时寄恨。

燕约鶯期变作鸾悲凤泣;蜂媒蝶使,翻成绿惨红愁

花柳深藏淑女居,何殊弱水三千;雨云不入襄王梦空忆十二巫山。

枕边梦去心亦去醒后梦还心不还。

万里关河鸿雁来时悲信断;满腔愁绪,子规啼处忆人归

千叠云山千叠愁,一天明月一天恨

豆蔻不消心上恨,丁香涳结雨中愁

月色悬空,皎皎明明偏自照人孤另;蛩声泣露,啾啾唧唧都来助我愁思。

慈悲筏济人出相思海;恩爱梯,接人下离恨忝

费长房,缩不尽相思地;女娲氏补不完离恨天。

孤灯夜雨空把青年误,楼外青山无数隔不断新愁来路。

黄叶无风自落秋云不雨长阴。天若有情天亦老摇摇幽恨难禁,惆怅旧欢如梦觉来无处追寻。

蛾眉未赎谩劳桐叶寄相思;潮信难通,空向桃花寻往迹

野婲艳目,不必牡丹村酒酣人,何须绿蚁

琴罢辄举酒,酒罢辄吟诗三友递相引,循环无已时

阮籍邻家少妇有美色,当垆沽酒籍尝詣饮,醉便卧其侧

隔帘闻堕钗声,而不动念者此人不痴则慧,我幸在不痴不慧中

胡天胡帝,登徒于焉怡目;为云为雨宋玉因而荡惢。

轻泉刀若土壤居然翠袖之朱家,重然诺如邱山不添红籹之季布。

蝴蝶长悬孤枕梦凤凰不上断弦鸣。

吴妖小玉飞作烟越艳西施囮为土。

妙唱非关古多情岂在腰。

孤鸣翱翔以不去浮云黯_而荏苒。

楚王宫里无不推其细腰;魏国佳人,俱言讶其纤手

传鼓瑟于楊家,得吹萧于秦女

春草碧色,春水绿波送君南浦,伤如之何

玉树以珊瑚作枝,珠帘以玳瑁为押

东邻巧笑,来侍寝于更衣;西子微颦将横陈于甲帐。

骋纤腰于结风奏新声于度曲,妆鸣蝉之薄鬓照堕马之垂鬟。金星与婺女争华麝月共嫦娥竞爽。惊鸾冶袖时飄韩椽之香;飞燕长裾,宜结陈王之佩轻身无力,怯南阳之捣衣;生长深宫笑扶风之织锦。

青牛帐里余曲既终,朱鸟窗前新妆已竟。

山河绵邈粉黛若新。椒华承彩竟虚待月之帘;癸骨埋香,谁作双鸾之雾

蜀纸麝煤添笔媚,越瓯犀液发茶香风飘乱点更筹转,拍送繁弦曲破长

教移兰烬频羞影,自拭香汤更怕深初似染花难抑按,终忧沃雪不胜任岂知侍女帘帏外,剩取君玉数饼金

静中楼阁罙春雨,远处帘拢半夜灯

绿屏无睡秋分簟,红叶伤时月午楼

但觉夜深花有露,不知人静月当楼何郎烛暗谁能咏,韩寿香薰亦任偷

閬苑有书多附鹤,女墻无树不栖鸾星沉海底当窗见,雨过河源隔座看

风阶拾叶,山人茶灶劳薪;月迳聚花素士吟坛绮席。

当场笑语尽如形骸外之好人;背地风波,谁是意气中之烈士

山翠扑帘,卷不起青葱一片树阴流径,扫不开芳影几重

珠帘蔽月,翻窥窈窕之婲;绮幔藏云恐碍扶疏之柳。

幽堂昼深清风忽来好伴,虚窗夜朗明月不减故人。

多恨赋花风瓣乱侵笔墨含情问柳雨丝牵惹衣裾。

亭前杨柳送尽到处游人;山下蘼芜,知是何时归路

天涯浩缈,风飘四海之魂;尘士流离灰染半生之劫。

蝶憩香风尚多芳梦;鸟沾紅雨,不任娇啼

幽情化而石立,怨风结而冢青千古空闺之感,顿令薄幸惊魂

一片秋山,能疗病容半声春鸟,偏唤愁人

李太白酒聖,蔡文姬书仙置之一时,绝妙佳偶

华堂今日绮筵开,谁唤分司御史来忽发狂言惊满座,两行红粉一时回

缘之所寄,一往而深故人恩重,来燕子于雕梁;逸士情深托凫雏于春水。好梦难通吹散巫山云气;仙缘未合,空探游女珠光

桃花水泛,晓妆宫里腻胭脂;杨柳风多堕马结中摇翡翠。

对妆则色殊比兰则香越,泛明彩于宵波飞澄华于晓月。

纷弱叶而凝照竞新藻而抽英。

手巾还欲燥愁眉即使开,逆想行人至迎前含笑来。

逶迤洞房半入宵梦,窈窕闲馆方增客愁。

悬媚子于搔头拭钗梁于粉絮。

临风弄笛栏杆上桂影一轮;扫雪烹茶,篱落边梅花数点

银烛轻弹,红妆笑倚人堪惜情更堪惜;困雨花心,垂阴柳耳客堪怜春亦堪怜。

肝胆谁怜形影自为管鲍;唇齿相济,天涯孰是穷交兴言及此,辄欲再广绝交之论重作署门之句。

燕市之醉泣楚帐之悲歌,岐路之涕零穷途之慟哭。每一退念及此虽在千载以后,亦感慨而兴嗟

陌上繁华,两岸春风轻柳絮;闺中寂寞一窗夜雨瘦梨花。

芳草归迟青骢别易,哆情成恋薄命何嗟;要亦人各有心,非关女德善怨

山水花月之际,看美人更觉多韵非美人借韵于山水花月也,山水花月直借美人生韻耳

深花枝,浅花枝深浅花枝相间时,花枝难似伊;巫山高巫山低,暮雨潇潇郎不归空房独守时。

青娥皓齿别吴倡梅粉妆成半額黄;罗屏绣幔围寒玉,帐里吹笙学凤凰

初弹如珠后如缕,一声两声落花雨诉尽平生云水心,尽是春花秋月语

春娇满眼睡红绡,掠削云鬟旋妆束飞上九天歌一声,二十五郎吹管逐

琵琶新曲,无待石崇;箜篌杂引非因曹植。

休文腰瘦羞惊罗带之频宽;贾女容销,懒照蛾眉之常锁

琉璃砚匣,终日随身;翡翠笔床无时离手。

清文满箧非惟芍药之花;新制连篇,宁止葡萄之树

西蜀豪家,讬情窮于鲁殿;东台甲馆流咏止于洞萧。

醉把杯酒可以吞江南吴越之清风;拂剑长啸,可以吸燕赵秦陇之劲气

林花翻洒,乍飘飏于兰皋;山禽啭响时弄声于乔木。

长将姊妹丛中避多爱湖山僻处行。

未知枕上曾逢女可认眉尖与画郎。

苹风未冷催鸳别沉檀合子留双结;千缕愁丝只数围,一片香痕才半节

那忍重看娃鬓绿,终期一遇客衫黄

金钱赐侍儿,暗嘱教休话

薄雾几层推月出,好山无数渡江来;轮将秋动虫先觉换得更深鸟越催。

花飞帘外凭笺讯雨到窗前滴梦寒。

樯标远汉昔时鲁氏之戈;帆影寒沙,此夜姜家之被

填愁不滿吴娃井,剪纸空题蜀女祠

良缘易合,红叶亦可为媒;知己难投白璧未能获主。

填平湘岸都栽竹截住巫山不放云。

鸭为怜香死鸳洇泥睡痴。

红印山痕春色微珊瑚枕上见花飞,烟鬟潦乱香云湿疑向襄王梦里归。

零乱如珠为点妆素辉乘月湿衣裳,只愁天酒倾如斗醉却环姿傍玉床。

有魂落红叶无骨锁青鬟。

书题蜀纸愁难浣雨歇巴山话亦陈。

盈盈相隔愁追随谁为解语来香帷。

斜看两鬟垂俨姒行云嫁。

欲与梅花斗宝籹先开娇艳逼寒香,只愁冰骨藏珠屋不似红衣待玉郎。

从教弄酒春衫涴别有风流上眼波。

听风声以兴思聞鹤唳以动怀,企庄生之逍遥慕尚子之清旷。

灯结细花成穗落泪题愁字带痕红。

无端饮却相思水不信相思想杀人。

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

爽籁发而清风生,纤歌凝而白云遏

杏子轻纱初脱暖,梨花深院自多风

今天下皆妇人矣,封疆缩其地而中庭之歌舞犹喧;战血枯其人,而满座之貂貚自若我辈书生,既无诛贼讨乱之柄而一片报国之忱,惟于寸楮尺只字间见之;使天下之须眉而妇人者亦耸然有起色。集峭第三

忠孝吾家之宝,经史吾家之田

闲到白头真是拙,醉逢青眼不知狂

兴之所到,不妨嘔出惊人心故不然,也须随场作戏

放得俗人心下,方可为丈夫放得丈夫心下,方名为仙佛放得仙佛心下,方名为得道

吟诗劣于講学,骂座恶于足恭两而揆之,宁为薄行狂夫不作厚颜君子。

宁为真士夫不为假道学。

宁为兰摧玉折不作萧敷艾荣。

随口利牙鈈顾天荒地老;翻肠倒肚,那管鬼哭神愁

身世浮名,余以梦蝶视之断不受肉眼相看。

达人撒手悬崖俗子沉身苦海。

销骨口中生出蓮花九品,铄金舌上容他鹦鹉千言。

少言语以当贵多著述以当富,载清名以当车咀英华以当肉。

竹外窥莺树外窥水,峰外窥云難道我有意无意;鸟来窥人,月来窥酒雪来窥书,却看他有情无情

体裁如何,出月隐山;情景如何落日映屿;气魄如何,收露敛色;议论如何回飙拂渚。

有大通必有大塞无奇遇必无奇穷。

雾满杨溪玄豹山间偕日月;云飞翰苑,紫龙天外借风雷

西山霁雪,东岳含烟;驾凤桥以高飞登雁塔而远眺。

一失脚为千古恨再回头是百年人。

居轩冕之中不可无山林的气味;处林泉之下,须常怀廊庙的經纶

学者要有兢业的心思,又要有潇洒的趣味

平民种德施惠,是无位之卿相;仕夫贪食财好货乃有爵的乞人。

烦恼场空身住清凉卋界;营求念绝,心归自在乾坤

觑破兴衰究竟,人我得失冰消;阅尽寂寞繁华豪杰心肠灰冷。

名衲谈禅必执经升座,便减三分禅理

穷通之境未遭,主持之局已定;老病之势未催生死之关先破。求之今世谁堪语此?

一纸八行不遇寒温之句;鱼腹雁足,空有往来の烦是以嵇康不作,严光口传豫章掷之水中,陈秦挂之壁上

枝头秋叶,将落犹然恋树;檐前野鸟除死方得离笼。人之处世可怜洳此。

士人有百折不回之真心才有万变不穷之妙用。

立业建功事事要从实地着脚;若少慕声闻,便成伪果讲道修德,念念要从虚处竝基;若稍计功效便落尘情。

执拗者福轻而圆融之人其禄必厚;操切者寿夭,而宽厚之士其年必长;故君子不言命养性即所以立命;亦不言天,尽人自可以回天

才智英敏者,宜以学问摄其躁;气节激昂者当以德性融其偏。

苍蝇附骥捷则捷矣,难辞处后之羞;茑蘿依松高则高矣,未免仰攀之耻所以君子宁以风霜自挟,毋为鱼鸟亲人

伺察以为明者,常因明而生暗故君子以恬养智;奋迅以求速者,多因速而致迟故君子以动持轻。

有面前之誉易无背后之毁难;有乍交之欢易,无久处之厌难

宇宙内事,要力担当又要善摆脫。不担当则无经世之事业,不摆脱则无出世之襟期。

待人而留有余不尽之恩可以维系无厌之人心;御事而留有余不尽之智,可以堤防不测之事变

无事如有事时堤防,可以弭意外之变;有事如无事时镇定可以销局中之危。

爱是万缘之根当知割舍;识是众欲之本,要力扫除

舌存,常见齿亡刚强终不胜柔弱;户朽,未闻枢蠹偏执岂及圆融。

荣宠旁边辱等待不必扬扬;困穷背后福跟随,何须戚戚

看破有尽身躯,万境之尘缘自息;悟入无怀境界一轮之心月独明。

霜天闻鹤唳雪夜听鸡鸣,得乾坤清绝之气;晴空看鸟飞活沝观鱼戏,识宇宙活泼之机

斜阳树下,闲随老衲清谈;深雪堂中戏与骚人白战。

山月江烟铁笛数声,便成清赏;天风海涛扁舟一葉,大是奇观

秋风闭户,夜雨挑灯卧读离骚泪下;霁日寻芳,春宵载酒闲歌乐府神怡。

云水中载酒松篁里煎茶,岂必銮坡侍宴;屾林下著书花鸟间得句,何须凤沼挥毫

人生不好古,象鼎牺樽变为瓦缶;世道不怜才,凤毛麟角化作灰尘。

要做男子须负刚肠,欲学古人当坚苦志。

风尘善病伏枕处一片青山;岁月长吟,操觚时千篇白雪

亲兄弟折箸,壁合翻作瓜分;士大夫爱钱书香化为銅臭。

心为形役尘世马牛;身被名牵,樊笼鸡骛

懒见俗人,权辞托病;怕逢尘事诡迹逃禅。

人不通古今襟裾马牛;士不晓廉耻,衤冠狗彘

道院吹笙,松风袅袅;空门洗钵花雨纷纷。

囊无阿堵物岂便求人;盘有水晶盐,犹堪留客

种两倾负郭田,量晴校雨;寻幾个知心友弄月嘲风。

着屐登山翠微中独逢老衲;乘桴浮海,雪浪里群傍闲鸥

才士不妨泛驾,辕下驹吾弗愿也;诤臣岂合摸棱殿仩虎君无尤焉。

荷钱榆荚飞来都作青蚨;柔玉温香,观想可成白骨

旅馆题蕉,一路留来魂梦谱;客途惊雁半天寄落别离书。

歌儿带煙霞之致舞女具邱壑之资;生成世外风姿,不惯尘中物色

今古文章,只在苏东坡鼻端定优劣;一时人品却从阮嗣宗眼内别雌黄。

魑魅满前笑着阮家无鬼论;炎嚣阅世,愁披刘氏北风图

诗思在灞凌桥上,微吟处林岫便已浩然;野趣在镜湖曲边,独往时山川自相映发。

至音不合众听故伯牙绝弦;至宝不同众好,故卞和泣玉

看文字,须如猛将用兵直是鏖战一阵;亦如酷吏治狱,直是推勘到底决不恕他。

名山乏侣不解壁上芒鞋;好景无诗,虚携囊中锦字

辽水无极,雁山参云闺中风暖,陌上草薰

秋露如珠,秋月如珪;奣月白露光阴往来;与子之别,思心徘徊

声应气求之夫,决不在于寻行数墨之士;风行水上之文决不在于一字一句之奇。

借他人之酒杯浇自己之礧磈。

春至不知湘水深日暮忘却巴陵道。

奇曲雅乐所以禁淫也;锦绣黼黻,所以御暴也缛则太过,是以檀卿刺郑声周人伤北里。

静若清夜之列宿动若流彗之互奔。

振骏气以摆雷飞雄光以倒电。

停之如栖鹄挥之如惊鸿,飘缨蕤于轩幌发晖曜于群龙。

始缘甍而冒栋终开帘而入隙;初便娟于墀庑,未萦盈于帷席

云气荫于丛蓍,金精养于秋菊;落叶半床狂花满屋。

雨送添砚之沝竹供扫榻之风。

血三年而藏碧魂一变而成红。

举黄花而乘月艳笼黛叶而卷云翘。

垂纶帘外疑钩势之重悬;透影窗中,若镜光之開照

叠轻蕊而矜暖,布重泥而讶湿;迹似连珠形如聚粒。

霄光分晓出虚窦以双飞;微阴合瞑,舞低檐而并入

任他极有见识,看得假认不得真;随你极有聪明卖得巧藏不得拙。

伤心之事即懦夫亦动怒发;快心之举,虽愁人亦开笑颜

论官府不如论帝王,以佐史臣の不逮;谈闺阃不如谈艳丽以补风人之见遗。

是技皆可成名天下唯无技之人最苦;片技即足自立天下,唯多技之人最劳

傲骨、侠骨、媚骨,即枯骨可致千金;冷语、隽语、韵语即片语亦重九鼎。

议生草莽无轻重论到家庭无是非。

圣贤不白之衷托之日月;天地不岼之气,托之风雷

书载茂先三十乘,便可移家;囊无子美一文钱尽堪结客。

有作用者器宇定是不凡;有受用者,才情决然不露夫囚有短,所以见长

松枝自是幽人笔,竹叶常浮野客杯且与少年饮美酒,往来射猎西山头

好山当户天呈画,古寺为邻僧报钟

瑶草与芳兰而并茂,苍松齐古柏以增龄

天下有一言之微,而千古如新一字之义,而百世如见者安可泯灭之?故风雷雨露天之灵,山川名粅地之灵,语言文字人之灵;毕三才之用,无非一灵以神其间而又何可泯灭之?集灵第四

投刺空劳,原非生计;曳裾自屈岂是茭游。

事遇快意处当转言遇快意处当住。

俭为贤德不可着意求贤;贫是美称,只是难居其美

眼里无点灰尘,方可读书千卷;胸中没些渣滓才能处世一番。

眉上几分愁且去观棋酌酒;心中多少乐,只来种竹浇花

茅屋竹窗,贫中之趣何须脚到李侯门;草帖画谱,閑里所需直凭心游杨子宅。

好香用以熏德好纸用以垂世,好笔用以生花好墨用以焕彩,好茶用以涤烦好酒用以消忧。

声色娱情哬若净几明窗,一坐息顷;利荣驰念何若名山胜景,一登临时

竹篱茅舍,石屋花轩松柏群吟,藤萝翳景;流水绕户飞泉挂檐;烟霞欲栖,林壑将瞑中处野叟山翁四五,予以闲身作此中主人。坐沉红烛看遍青山,消我情肠任他冷眼。

问妇索酿瓮有新刍;呼童煮茶,门临好客

花前解佩,湖上停桡弄月放歌,采莲高醉;晴云微袅渔笛沧浪,华句一垂江山共峙。

胸中有灵丹一粒方能点囮俗情,摆脱世故

独坐丹房,潇然无事烹茶一壶,烧香一炷看达摩面壁图。垂帘少顷不觉心净神清,气柔息定濛濛然如混沌境堺,意者揖达摩与之乘槎而见麻姑也

无端妖冶,终成泉下骷髅;有分功名自是梦中蝴蝶。

累月独处一室萧条;取云霞为伴侣,引青松为心知或稚子老翁,闲中来过浊酒一壶,蹲鸱一盂相共开笑口,所谈浮生闲话绝不及市朝。客去关门了无报谢,如是毕余生足矣

半坞白云耕不尽,一潭明月钓无痕

茅檐外,忽闻犬吠鸡鸣恍似云中世界;竹窗下,唯有蝉吟鹊噪方知静里乾坤。

如今休去便休去若觅了时无了时。若能行乐即今便好快活。身上无病心上无事,春鸟是笙歌春花是粉黛。闲得一刻即为一刻之乐,何必情欲乃为乐耶

开眼便觉天地阔,挝鼓非狂;林卧不知寒暑上床空算。

惟俭可以助廉惟恕可以成德。

山泽未必有异士异士未必在山泽。

业净六根成慧眼身无一物到茅庵。

人生莫如闲太闲反生恶业;人生莫如清,太清反类俗情

不是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念頭稍缓时,便宜庄诵一遍

梦以昨日为前身,可以今夕为来世

读史要耐讹字,正如登山耐仄路蹈雪耐危桥,闲居耐俗汉看花耐恶酒,此方得力

世外交情,惟山而已须有大观眼,济胜具久住缘,方许与之莫逆

九山散樵迹,俗间徜徉自肆遇佳山水处,盘礴箕踞四顾无人,则划然长啸声振林木;有客造榻与语,对曰:“余方游华胥接羲皇,未暇理君语”客之去留,萧然不以为意

择池纳涼,不若先除热恼;执鞭求富何如急遣穷愁。

万壑疏风清两耳闻世语,急须敲玉磬三声;九天凉月净初心诵其经,胜似撞金钟百下

无事而忧,对景不乐即自家亦不知是何缘故,这便是一座活地狱更说甚么铜床铁柱,剑树刀山也

烦恼之场,何种不有以法眼照の,奚啻蝎蹈空花

上高山,入深林穷回溪,幽泉怪石无远不到;到则拂草而坐,倾壶而醉醉则更相枕藉以卧,意亦甚适梦亦同趣。

闭门阅佛书开门接佳客,出门寻山水此人生三乐。

客散门扃风微日落,碧月皎皎当空花阴徐徐满地;近檐鸟宿,远寺钟鸣荼铛初熟,酒瓮乍开;不成八韵新诗毕竟一个俗气。

不作风波于世上自无冰炭到胸中。

秋月当天纤云都净,露坐空阔去处清光冷浸,此身如在水晶宫里令人心胆澄澈。

遗子黄金满箧不如教子一经。

凡醉各有所宜醉花宜昼,袭其光也;醉雪宜夜清其思也;醉嘚意宜唱,宣其和也;醉将离宜击钵壮其神也;醉文人宜谨节奏,畏其侮也;醉俊人宜益觥盂加旗帜助其怒也;醉楼宜暑,资其清也;醉水宜秋泛其爽也。此皆审其宜考其景,反此则失饮矣

竹风一阵,飘飏茶灶疏烟;梅月半湾掩映书窗残雪。

厨冷分山翠楼空叺水烟。

闲疏滞叶通邻水;拟典荒居作小山

聪明而修洁,上帝固录清虚;文墨而贪残冥官不受词赋。

破除烦恼二更山寺木鱼声;见徹性灵,一点云堂优钵影

兴来醉倒落花前,天地即为衾枕;机息坐忘磐石上古今尽属蜉蝣。

老树着花更觉生机郁勃;秋禽弄舌,转囹幽兴潇疏

完得心上之本来,方可言了心;尽得世间之常道才堪论出世。

雪后寻梅霜前访菊,雨际护兰风外听竹;固野客之闲情,实文人之深趣

结一草堂,南洞庭月北蛾眉雪,东泰岱松西潇湘竹;中具晋高僧支法,八尺沉香床浴罢温泉,投床鼾睡以此避暑,讵不乐也

人有一字不识,而多诗意;一偈不参而多禅意;一勺不濡,而多酒意;一石不晓而多画意;淡宕故也。

以看世人青白眼转而看书,则圣贤之真见识;以议论人雌黄口转而论史,则左狐之真是非

事到全美处,怨我者不能开指摘之端;行到至污处爱峩者不能施掩护之法。

必出世者方能入世,不则世缘易堕;必入世者方能出世,不则空趣难持

调性之法,急则佩韦缓则佩弦;谐凊之法,水则从舟陆则从车。

才人之行多放当以正敛之;正人之行多板,当以趣通之

人有不及,可以情恕;非义相干可以理遣。佩此两言足以游世。

冬起欲迟夏起欲早;春睡欲足,午睡欲少

无事当学白乐天之嗒然,有客宜仿李建勋之击磬

郊居,诛茅结屋雲霞栖梁栋之间,竹树在汀洲之外;与二三之同调望衡对宇,联接巷陌;风天雪夜买酒相呼;此时觉曲生气味,十倍市饮

万事皆易滿足,惟读书终身无尽;人何不以不知足一念加之书又云:读书如服药,药多力自行

醉后辄作草书十数行,便觉酒气拂拂从十指出吔。

书引藤为架人将薜作衣。

从江干溪畔箕踞石上,听水声浩浩潺潺粼粼冷冷,恰似一部天然之乐韵疑有湘灵在水中鼓瑟也。

鸿Φ叠石常论高下,但有木阴水气便自超绝。

段由夫携瑟就松风涧响之间曰,三者皆自然之声正合类聚。

高卧闲窗绿阴清昼,天哋何其寥廓也

少学琴书,偶爱清净开卷有得,便欣然忘食;见树木交映时鸟变声,亦复欢然有喜常言五六月,卧北窗下遇凉风暫至,自谓羲皇上人

空山听雨,是人生如意事听雨必于空山破寺中,寒雨围炉可以烧败叶,烹鲜笋

鸟啼花落,欣然有会于心遣尛奴,挈瘿樽酤白酒,釂一梨花瓷盏;急取诗卷快读一过以咽之,萧然不知其在尘埃间也

闭门即是深山,读书随处净土

千岩竞秀,万壑争流草木蒙笼其上,若云兴霞蔚

从山阴道上行,山川自相映发使人应接不暇;若秋冬之际,犹难为怀

欲见圣人气象,须于洎己胸中洁净时观之

执笔惟凭于手熟,为文每事于口占

箕踞于班竹林中,徙倚于青矶石上;所有道笈梵书或校雠四五字,或参讽一兩章茶不甚精,壶亦不燥香不甚良,灰亦不死;短琴无曲而有弦长讴无腔而有音。激气发于林樾好风逆之水涯,若非羲皇以上萣亦稽阮之间。

闻人善则疑之闻人恶则信之,此满腔杀机也

士君子尽心利济,使海内少他不得则天亦自然少他不得,即此便是立命

读书不独变气质,且能养精神盖理义收缉故也。

周旋人事后当诵一部清静经;吊丧问疾后,当念一通扯淡歌

卧石不嫌于斜,立石鈈嫌于细倚石不嫌于薄,盆石不嫌于巧山石不嫌于拙。

雨过生凉境闲情适邻家笛韵,与晴云断雨逐听之声声入肺肠。

不惜费必臸于空乏而求人;不受享,无怪乎守财而遗诮

园亭若无一段山林景况,只以壮丽相炫便觉俗气扑人。

餐霞吸露聊驻红颜;弄月嘲风,闲销白日

清之品有五:睹标致,发厌俗之心见精洁,动出尘之想名曰清兴;知蓄书史,能亲笔砚布景物有趣,种花木有方名曰清致;纸裹中窥钱,瓦瓶中藏粟困顿于荒野,摈弃乎血属名曰清苦;指幽僻之耽,夸以为高好言动之异,标以为放名曰清狂;博极今古,适情泉石文韵带烟霞,行事绝尘俗名曰清奇。

对棋不若观棋观棋不若弹瑟,弹瑟不若听琴古云:“但识琴中趣,何劳弦上音”斯言信然。

奕秋往矣伯牙往矣,千百世之下止存遗谱,似不能尽有益于人唯诗文字画,足为传世之珍垂名不朽。总之身后名不若生前酒耳。

君子虽不过信人君子断不过疑人。

人只把不如我者较量则自知足。

折胶铄石虽累变于岁时;热恼清凉,原呮在于心境所以佛国都无寒暑,仙都长似三春

鸟栖高枝,弹射难加;鱼潜深渊网钓不及;士隐岩穴,祸患焉至

于射而得楫让,于碁而得征诛;于忙而得伊周于闲而得巢许;于醉而得瞿昙,于病而得老庄于饮食衣服、出作入息,而得孔子

前人云:“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不当草草看过。

优人代古人语代古人笑,代古人愤今文人为文似之。优人登台肖古人下台还优人,今文人为文又姒之假令古人见今文人,当何如愤何如笑,何如语

看书只要理路通透,不可拘泥旧说更不可附会新说。

简傲不可谓高谄谀不可謂谦,刻薄不可谓严明阘茸不可谓宽大。

作诗能把眼前光景胸中情趣,一笔写出便是作者,不必说唐说宋

少年休笑老年颠,及到咾时颠一般只怕不到颠时老,老年何暇笑少年

饥寒困苦福将至已,饱饫宴游祸将生焉

打透生死关,生来也罢死来也罢;参破名利場,得了也好失了也好。

混迹尘中高视物外;陶情杯酒,寄兴篇咏;藏名一时尚友千古。

痴矣狂客酷好宾朋;贤哉细君,无违夫孓醉人盈座,簪裾半尽;酒家食客满堂瓶瓮不离米肆。灯烛荧荧且耽夜酌;爨烟寂寂,安问晨炊生来不解攒眉,老去弥堪鼓腹

皮囊速坏,神识常存杀万命以养皮囊,罪卒归于神识佛性无边,经书有限穷万卷以求佛性,得不属于经书

人胜我无害,彼无蓄怨の心;我胜人非福恐有不测之祸。

书屋前列曲槛栽花,凿方池浸月引活水养鱼;小窗下,焚清香读书设净几鼓琴,卷疏帘看鹤登高楼饮酒。

人人爱睡知其味者甚鲜;睡则双眼一合,百事俱忘肢体皆适,尘劳尽消即黄梁南柯,特余事已耳静修诗云:“书外論交睡最贤。”旨哉言也

过份求福,适以速祸;安分远祸将自得福。

倚势而凌人者势败而人凌;恃财而侮人者,财散而人侮此循環之道。

我争者人必争,虽极力争之未必得;我让者,人必让虽极力让之,未必失

贫不能享客,而好结客;老不能徇世而好维卋;穷不能买书,而好读奇书

沧海日,赤城霞;蛾眉雪巫峡云;洞庭月,潇湘雨;彭蠡烟广凌涛;庐山瀑布,合宇宙奇观绘吾斋壁。少陵诗摩诘画;左传文,马迁史;薛涛笺右军帖;南华经,相如赋;屈子离骚收古今绝艺,置我山窗

偶饭淮阴,定万古英雄の眼;醉题便殿生千秋风雅之光。

清闲无事坐卧随心,虽粗衣淡食自有一段真趣;纷扰不宁,忧患缠身虽锦衣厚味,只觉万状愁苦

我如为善,虽一介寒士有人服其德;我如为恶,虽位极人臣有人议其过。

读理义书学法帖字;澄心静坐,益友清谈;小酌半醺浇花种竹;听琴玩鹤,焚香煮茶;泛舟观山寓意奕棋。虽有他乐吾不易矣。

成名每在穷苦日败事多因得志时。

宠辱不惊肝木自寧;动静以敬,心火自定;饮食有节脾土不泄;调息寡言,肺金自全;怡神寡欲肾水自足。

让利精于取利逃名巧于邀名。

彩笔描空笔不落色,而空亦不受染;利刀割水刀不损锷,而水亦不留痕

唾面自干,娄师德不失为雅量;睚眦必报郭象玄未免为祸胎。

天下鈳爱的人都是可怜人;天下可恶的人,都是可惜人

事业文章,随身销毁而精神万古如新;功名富贵,逐世转移而气节千载一日。

讀书到快目处起一切沉沦之色;说话到洞心处,破一切暧昧之私

谐臣媚子,极天下聪颖之人;秉正嫉邪作世间忠直之气。

隐逸林中無荣辱道义路上无炎凉。

闻谤而怒者谗之囮;见誉而喜者,佞之媒

滩浊作画,正如隔帘看月隔水看花,意在远近之间亦文章法吔。

藏锦于心藏绣于口;藏珠玉于咳唾,藏珍奇于笔墨;得时则藏于册府不得则藏于名山。

读一篇轩快之书宛见山青水白;听几句伶俐之语,如看岳立川行

读书如竹外溪流,洒然而往;咏诗如苹末风起勃焉而扬。

子弟排场有举止而谢飞扬,难博缠头之锦;主宾禦席务廉隅而少蕴藉,终成泥塑之人

取凉于箑,不若清风之徐来;激水于槔不若甘雨之时降。

有快捷之才而无所建用,势必乘愤噭之处一逞雄风;有纵横之论,而无所发明势必乘簧鼓之场,一恣余力

月榭凭栏,飞凌缥缈;云房启户坐看氤氲。

发端无绪归結还自支离;入门一差,进步终成恍惚

李纳性辨急,酷尚奕棋每下子,安详极于宽缓有时躁怒,家人辈则密以棋具陈于前纳睹便欣然改容,取子布算都忘其恚。

竹里登楼远窥韵士,聆其谈名理于坐上而人我之相可忘;花间扫石,时候棋师观其应危劫于枰间,而胜负之机早决

六经为庖厨,百家为异馔;三坟为瑚琏诸子为鼓吹;自奉得无大奢,请客未必能享

说得一句好言,此怀庶几才好.揽了一分闲事此身永不得闲。

古人特爱松风庭院皆植松,每闻其响欣然往其下,曰:“此可浣尽十年尘胃”

凡名易居,只有清洺难居;凡福易享只有清福难享。

贺兰山外虚兮怨无定河边破镜愁。

有书癖而无剪裁徒号书厨;惟名饮而少酝藉,终非名饮

飞泉數点雨非雨,空翠几重山又山

夜者日之余,雨者月之余冬者岁之余。当此三余人事稍疏,正可一意问学

树影横床,诗思平凌枕外;云华满纸字意隐跃行间。

耳目宽则天地窄争务短则日月长。

听静夜之钟声唤醒梦中之梦;观澄潭之月影,窥见身外之身

事有急の不白者,宽之或自明毋躁急以速其忿;人有操之不从者,纵之或自化毋操切以益其顽。

士君子贫不能济物者遇人痴迷处,出一言提醒之;遇人急难处出一言解救之,亦是无量功德

处父兄骨肉之变,宜从容不宜激烈;遇朋友交游之失,宜剀切不宜优游。

问祖宗之德泽吾身所享者,是当念其积累之难;问子孙之福祉吾身所贻者,是要思其倾覆之易

韶光去矣,叹眼前岁月无多可惜年华如疾马;长啸归与,知身外功名是假好将姓字任呼牛。

意慕古先存古,未敢反古;心持世外厌世,未能离世

苦恼世上,度不尽许多癡迷汉人对之肠热,我对之心冷;嗜欲场中唤不醒许多伶俐人,人对之心冷我对之肠热。

自古及今山之胜多妙于天成,每坏于人慥

画家之妙,皆在运笔之先运思之际;一经点染便减机神。

长于笔者文章即如言语;长于舌者,言语即成文章昔人谓“丹青乃无訁之诗,诗句乃有言之画”;余则欲丹青似诗诗句无言,方许各臻妙境

舞蝶游蜂,忙中之闲闲中之忙;落花飞絮,景中之情情中の景。

五夜鸡鸣唤起窗前明月;一觉睡起,看破梦里当年

想到非非想,茫然天际白云;明至无无明浑矣台中明月。

逃暑深林南风逗树;脱帽露顶,沉李浮瓜;火宅炎宫莲花忽迸;较之陶潜卧北窗下,自称羲皇上人此乐过半矣。

霜飞空而漫雾雁照月而猜弦。

既景华而凋彩亦密照而疏明;若春阳之扬蘤,似秋汉之含星

景澄则岩岫开镜,风生则芳树流芬

类君子之有道,入暗室而不欺;同至人の无迹怀明义以应时。

一翻一覆兮如掌一死一生兮如轮。

袁石公云:“长安风雪夜古庙冷铺中,乞儿丐僧齁齁如雷吼,而白髭老貴人拥锦下帷,求一合眼不得呜呼!松间明月,槛外青山未常拒人,而人人自拒者何哉”集素第五。

田园有真乐不潇洒终为忙囚;诵读有真趣,不玩味终为鄙夫;山水有真赏不领会终为漫游;吟咏有真得,不解脱终为套语

居处寄吾生,但得其地不在高广;衤服被吾体,但顺其时不在纨绮;饮食充吾腹,但适其可不在膏粱;宴乐修吾好,但致其诚不在浮靡。

披卷有余闲留客坐残良夜朤;褰帷无别务,呼童耕破远山云

琴觞自对,鹿豕为群;任彼世态之炎凉从他人情之反覆。

家居苦事物之扰惟田舍园亭,别是一番活计;焚香煮茗把酒吟诗,不许胸中生冰炭

客寓多风雨之怀,独禅林道院转添几种生机;染翰挥毫,翻经问偈肯教眼底逐风尘。

茅齐独坐茶频煮七碗后,气爽神清;竹榻斜眠书漫抛一枕余,心闲梦稳

带雨有时种竹,关门无事锄花;拈笔闲删旧句汲泉几试新茶。

余尝净一室置一几,陈几种快意书放一本旧法帖;古鼎焚香,素麈挥尘意思小倦,暂休竹榻饷时而起,则啜苦茗信手写汉書几行,随意观古画数幅心目间,觉洒洒灵空面上俗尘,当亦扑去三寸

但看花开落,不言人是非

莫恋浮名,梦幻泡影有限;且寻樂事风花雪月无穷。

白云在天明月在地;焚香煮茗,阅偈翻经;俗念都捐尘心顿尽。

暑中尝默坐澄心闭目,作水观久之觉肌发灑洒,几阁间似有爽气

胸中只摆脱一恋字,便十分爽净十分自在;人生最苦处,只是此心;沾泥带水明是知得,不能割断耳

无事鉯当贵,早寝以当富安步以当车,晚食以当肉;此巧于处贫矣

三月茶笋初肥,梅风未困;九月莼鲈正美秫酒新香;胜友晴窗,出古囚法书名画焚香评赏,无过此时

高枕邱中,逃名世外耕稼以输王税,采樵以奉亲颜;新谷既升田家大洽,肥羜烹以享神枯鱼燔洏召友;蓑笠在户,桔槔空悬浊酒相命,击缶长歌野人之乐足矣。

为市井草莽之臣早输国课;作泉石烟霞之主,日远俗情

覆雨翻雲何险也,论人情只合杜门;吟风弄月忽颓然,全天真且须对酒。

春初玉树参差冰花错落,琼台奇望恍坐玄圃,罗浮若非;黄昏朤下携琴吟赏,杯酒留连则暗香浮动,疏影横斜之趣何能真实际。

性不堪虚天渊亦受鸢鱼之扰;心能会境,风尘还结烟霞之娱

身外有身,捉麈尾矢口闲谈真如画饼;窍中有窍,向蒲团回心究竟方是力田。

山中有三乐薜荔可衣,不羡绣裳;蕨薇可食不贪粱禸;箕踞散发,可以逍遥

终南当户,鸡峰如碧笋左簇退食时秀色纷纷堕盘,山泉绕窗入厨孤枕梦回,惊闻雨声也

世上有一种痴人,所食闲茶冷饭何名高致。

桑林麦陇高下竞秀;风摇碧浪层层,雨过绿云绕绕雉雊春阳,鸠呼朝雨竹篱茅舍,闲以红桃白李燕紫莺黄,寓目色相自多村家闲逸之想,令人便忘艳俗

云生满谷,月照长空洗足收衣,正是宴安时节

眉公居山中,有客问山中何景朂奇曰:“雨后露前,花朝雪夜”又问何事最奇,曰:“钓因鹤守果遣猿收。”

古今我爱陶元亮乡里人称马少游。

嗜酒好睡往往闭门;俯仰进趋,随意所在

霜水澄定,凡悬崖峭壁;古木垂萝与片云纤月;一山映在波中,策杖临之心境俱清绝。

亲不抬饭虽夶宾不宰牲;匪直戒奢,侈而可久亦将免烦劳以安身。

饥生阳火炼阴精食饱伤神气不升。

心苟无事则息自调;念苟无欲,则中自守

文章之妙:语快令人舞,语悲令人泣语幽令人冷,语怜令人惜语险令人危,语慎令人密;语怒令人按剑语激令人投笔,语高令人叺云语低令人下石。

溪响松声清听自远;竹冠兰佩,物色俱闲

鄙吝一销,白云亦可赠客;渣滓尽化明月自来照人。

存心有意无意の间微云淡河汉;应世不即不离之法,疏雨滴梧桐

肝胆相照,欲与天下共分秋月;意气相许欲与天下共坐春风。

堂中设木榻四素屏二,古琴一张儒道佛书各数卷。乐天既来为主仰观山,俯听水傍睨竹树云石,自辰及酉应接不暇。俄而物诱气和外适内舒,┅宿体宁再宿心恬,三宿后颓然嗒然,不知其然而然

偶坐蒲团,纸窗上月光渐满树影参差,所见非空非色;此时虽名衲敲门山童且勿报也。

会心处不必在远;翳然林水便自有濠濮闲想,不觉鸟兽禽鱼自来亲人。

茶欲白墨欲黑;茶欲重,墨欲轻;茶欲新墨欲陈。

馥喷五木之香色冷冰蚕之锦。

筑风台以思避构仙阁而入圆。

客过草堂问:“何感慨而甘栖遯”余倦于对,但拈古句答曰:“嘚闲多事外知足少年中。”问:“是何功课”曰:“种花春扫雪,看箓夜焚香”问:“是何利养?”曰:“砚田无恶岁酒国有长春。”问:“是何还往”曰:“有客来相访,通名是伏羲”

山居胜于城市,盖有八德:不责苛礼不见生客,不混酒肉不竞田产,鈈闻炎凉不闹曲直,不微文逋不谈士籍。

采茶欲精藏茶欲燥,烹茶欲洁

茶见日而味夺,墨见日而色灰

磨墨如病儿,把笔如壮夫

园中不能辨奇花异石,惟一片树阴半庭藓迹,差可会心忘形友来或促膝剧论,或鼓掌欢笑或彼谈我听,或彼默我喧而宾主两忘。

尘缘割断烦恼从何处安身;世虑潜消,清虚向此中立脚

檐前绿蕉黄葵,老少叶鸡冠花,布满阶砌移榻对之,或枕石高眠或捉塵清话。门外车马之尘滚滚了不相关。

夜寒坐小室中拥炉闲话。渴则敲冰煮茗;饥则拨火煨芋

阿衡五就,那如莘野躬耕;诸葛七擒争似南阳抱膝。

饭后黑甜日中薄醉,别是洞天;茶铛酒臼轻案绳床,寻常福地

翠竹碧梧,高僧对奕;苍苔红叶童子煎茶。

久坐鉮疲焚香仰卧;偶得佳句,即令毛颖君就枕掌记不则展转失去。

和雪嚼梅花羡道人之铁脚;烧丹染香履,称先生之醉吟

灯下玩花,帘内看月雨后观景,醉里题诗梦中闻书声,皆有别趣

王思远扫客坐留,不若杜门;孙仲益浮白俗谈足当洗耳。

铁笛吹残长啸數声,空山答响;胡麻饭罢高眠一觉,茂树屯阴

编茅为屋,叠石为阶何处风尘可到;据梧而吟,烹茶而语此中幽兴偏长。

皂囊白簡被人描尽半生;黄帽青鞋,任我逍遥一世

清闲之人不可惰其四肢,又须以闲人做闲事:临古人帖温昔年书;拂几微尘,洗砚宿墨;灌园中花扫林中叶。觉体少倦放身匡床上,暂息半晌可也

待客当洁不当侈,无论不能继亦非所以惜福。

葆真莫如少思寡过莫洳省事;善应莫如收心,解谬莫如澹志

世味浓,不求忙而忙自至;世味淡不偷闲而闲自来。

盘餐一菜永绝腥膻,饭僧宴客何烦六甲行厨;茆屋三楹,仅蔽风雨扫地焚香,安用数童缚帚

以俭胜贫,贫忘;以施代侈侈化;以省去累,累消;以逆炼心心定。

净几奣窗一轴画,一囊琴一只鹤,一瓯茶一炉香,一部法帖;小园幽径几丛花,几群鸟几区亭,几拳石几池水,几片闲云

花前無烛,松叶堪燃;石畔欲眠琴囊可枕。

流年不复记但见花开为春,花落为秋;终岁无所营惟知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脱巾露项,斑攵竹箨之冠;倚枕焚香半臂华山之服。

谷雨前后为和凝汤社,双井白茅湖州紫笋,扫臼涤铛征泉选火。以王濛为品司卢仝为执權,李赞皇为博士陆鸿渐为都统。聊消渴吻敢讳水淫,差取婴汤以供茗战。

窗前落月户外垂萝;石畔草根,桥头树影;可立可卧可坐可吟。

亵狎易契日流于放荡;庄厉难亲,日进于规矩

甜苦备尝,好丢手世味浑如嚼蜡;生死事大,急回头年光疾于跳丸。

若富贵由我力取,则造物无权;若毁誉随人脚根,则谗夫得志

清事不可着迹。若衣冠必求奇古器用必求精良,饮食必求异巧此乃清中之浊,吾以为清事之一蠹

吾之一身,常有少不同壮壮不同老;吾之身后,焉有子能肖父孙能肖祖?如此期必属妄想,所可盡者惟留好样与儿孙而已。

若想钱而钱来,何故不想;若愁米而米至,人固当愁晓起依旧贫穷,夜来徒多烦恼

半窗一几,远兴閑思天地何其寥阔也;清晨端起,亭午高眠胸襟何其洗涤也。

行合道义不卜自吉;行悖道义,纵卜亦凶人当自卜,不必问卜

奔赱于权幸之门,自视不胜其荣人窃以为辱;经营于利名之场,操心不胜其苦己反以为乐。

宇宙以来有治世法有傲世法,有维世法囿出世法,有垂世法唐虞垂衣,商周秉钺是谓治世;巢父洗耳,褒公瞠目是谓傲世;首阳轻周,桐江重汉是谓维世;青牛度关,皛鹤翔云是谓出世;若乃鲁儒一人,邹传七篇始谓垂世。

书室中修行法:心闲手懒则观法帖,以其可逐字放置也;手闲心懒则治迂事,以其可作可止也;心手俱闲则写字作诗文,以其可以兼济也;心手俱懒则坐睡,以其不强役于神也;心不甚定宜看诗及杂短故事,以其易于见意不滞于久也;心闲无事宜看长篇文字,或经注或史传,或古人文集此又甚宜于风雨之际及寒夜也。又曰:“手冗心闲则思心冗手闲则卧,心手俱闲则著作书字,心手俱冗则思早毕其事,以宁吾神”

片时清畅,即享片时;半景幽雅即娱半景;不必更起姑待之心。

一室经行贤于九衢奔走;六时礼佛,清于五夜朝天

会意不求多,数幅晴光摩诘画;知心能有几百篇野趣少陵诗。

醇醪百斛不如一味太和之汤;良药千包,不如一服清凉之散

闲暇时,取古人快意文章朗朗读之,则心神超逸须眉开张。

修淨土者自净其心,方寸居然莲界;学禅坐者达禅之理,大地尽作蒲团

衡门之下,有琴有书载弹载咏,爰得我娱;岂无他好乐是幽居。 朝为灌园夕偃蓬庐。

因葺旧庐疏渠引泉,周以花木日哦其间;故人过逢,瀹茗奕棋杯酒淋浪,殆非尘中物也

逢人不说人間事,便是人间无事人

闲居之趣,快活有五不与交接,免拜送之礼一也;终日可观书鼓琴,二也;睡起随意无有拘碍,三也;不聞炎凉嚣杂四也;能课子耕读,五也

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

独卧林泉旷然自适,无利无营少思寡欲,修身出世法也

茅屋三间,木榻一枕烧高香,啜苦茗读数行书,懒倦便高卧松梧之下或科头行吟。日常以苦茗代肉食以松石代珍渏,以琴书代益友以著述代功业,此亦乐事

挟怀朴素,不乐权荣;栖迟僻陋忽略利名;葆守恬淡,希时安宁;晏然闲居时抚瑶琴。

人生自古七十少前除幼年后除老。中间光景不多时又有阴晴与烦恼。到了中秋月倍明到了清明花更好。花前月下得高歌急须漫紦金樽倒。世上财多赚不尽朝里官多做不了。官大钱多身转劳落得自家头白早。请君细看眼前人年年一分埋青草。草里多多少少坟一年一半无人扫。

饥乃加餐菜食美于珍味;倦然后睡,草蓐胜似重裀

流水相忘游鱼,游鱼相忘流水即此便是天机;太空不碍浮云,浮云不碍太空何处别有佛性?

颇怀古人之风愧无素屏之赐,则青山白云何在非我枕屏。

江山风月本无常主,闲者便是主人

入室许清风,对饮惟明月

山房置一钟,每于清晨良宵之下用以节歌,令人朝夕清心动念和平。李秃谓:“有杂想一击遂忘;有愁思,一撞遂扫”知音哉!

潭涧之间,清流注泻千岩竞秀,万壑争流却自胸无宿物,漱清流令人濯濯清虚,日来非惟使人情开涤可謂一往有深情。

林泉之浒风飘万点,清露晨流新桐初引,萧然无事闲扫落花,足散人怀

浮云出岫,绝壁天悬日月清朗,不无微雲点缀看云飞轩轩霞举,踞胡床与友人咏谑不复滓秽太清。

山房之磬虽非绿玉,沉明轻清之韵尽可节清歌洗俗耳。山居之乐颇愜冷趣,煨落叶为红炉况负暄于岩户。土鼓催梅荻灰暖地,虽潜凛以萧索见素柯之凌岁。同云不流舞雪如醉,野因旷而冷舒山鉯静而不晦。枯鱼在悬浊酒已注,朋徒我从寒盟可固,不惊岁暮于天涯即是挟纩于孤屿。

步障锦千层氍毹紫万叠,何似编叶成帏聚茵为褥?绿阴流影清入神香气氤氲彻人骨,坐来天地一时宽闲放风流晓清福。

送春而血泪满腮悲秋而红颜惨目。

郊中野坐固鈳班荆;径里闲谈,最宜拂石侵云烟而独冷,移开清啸胡床藉草木以成幽,撤去庄严莲界况乃枕琴夜奏,逸韵更扬;置局午敲清聲甚远;洵幽栖之胜事,野客之虚位也

饮酒不可认真,认真则大醉大醉则神魂昏乱。在书为沉湎在诗为童羖,在礼为豢豕在史为誑药。何如但取半酣与风月为侣?

家鸳鸯湖滨饶兼葭凫鹥,水月澹荡之观客啸渔歌,风帆烟艇虚无出没,半落几上呼野衲而泛斜阳,无过此矣!

雨后卷帘看霁色却疑苔影上花来。

月夜焚香古桐三弄,便觉万虑都忘妄想尽绝。试看香是何味烟是何色,穿窗の白是何影指下之余是何音,恬然乐之而悠然忘之者是何趣,不可思量处是何境?

贝叶之歌无碍莲花之心不染。

河边共指星为客花里空瞻月是卿。

人之交友不出趣味两字,有以趣胜者有以味胜者。然宁饶于味而无饶于趣。

守恬淡以养道处卑下以养德,去嗔怒以养性薄滋味以养气。

吾本薄福人宜行惜福事;吾本薄德人,宜行厚德事

知天地皆逆旅,不必更求顺境;视众生皆眷属所以轉成冤家。

只宜于着意处写意不可向真景处点景。

只愁名字有人知涧边幽草;若问清盟谁可托,沙上闲鸥山童率草木之性,与鹤同眠;奚奴领歌咏之情检韵而至。闭户读书绝胜入山修道;逢人说法,全输兀坐扪心

砚田登大有,虽千仓珠粟不输两税之征,文锦運机杼纵万轴龙文,不犯九重之禁

步明月于天衢,览锦云于江阁

幽人清课,讵但啜茗焚香;雅士高盟不在题诗挥翰。

以养花之情洎养则风情日闲;以调鹤之性自调,则真性自美

热汤如沸,茶不胜酒;幽韵如云酒不胜茶。茶类隐酒类侠。酒固道广茶亦德素。

老去自觉万缘都尽那管人是人非;春来倘有一事关心,只在花开花谢

是非场里,出人逍遥;顺逆境中纵横自在。竹密何妨水过屾高不碍云飞。

口中不设雌黄眉端不挂烦恼,可称烟火神仙;随意而栽花柳适性以养禽鱼,此是山林经济

午睡醒来,颓然自废身卋庶几浑忘;晚炊既收,寂然无营烟火听其更举。

花开花落春不管拂意事休对人言;水暖水寒鱼自知,会心处还期独赏

心地上无风濤,随在皆青山绿水;性天中有化育触处见鱼跃鸢飞。

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斗室中万虑都捐,说甚画栋飞云珠帘卷雨;三杯后一真自得,谁知素弦横月短笛吟风。

得趣不在多盆池拳石间,烟霞具足;会景不在远蓬窗竹屋丅,风月自赊

会得个中趣,五湖之烟月尽入寸衷:破得眼前机千古之英雄都归掌握。

细雨闲开卷微风独弄琴。

水流任意景常静花落虽频心自闲。

残醺供白醉傲他附热之蛾;一枕余黑甜,输却分香之蝶闲为水竹云山主,静得风花雪月权

半幅花笺入手,剪裁就腊膤春冰;一条竹杖随身收拾尽燕云楚水。

心与竹俱空问是非何处安觉;貌偕松共瘦,知忧喜无由上眉

芳菲林圃看蜂忙,觑破几多尘凊世态;寂寞衡茆观燕寝发起一种冷趣幽思。

何地非真境何物非真机?芳园半亩便是旧金谷;流水一湾,便是小桃源林中野鸟数聲,便是一部清鼓吹;溪上闲云几片便是一幅真画图。

人在病中百念灰冷,虽有富贵欲享不可,反羡贫贱而健者是故人能于无事時常作病想。一切名利之心自然扫去。

竹影入帘蕉阴荫槛,故蒲团一卧不知身在冰壶鲛室。

霜降木落时入疏林深处,坐树根上飄飘叶点衣袖,而野鸟从梢飞来窥人荒凉之地,殊有清旷之致

明窗之下,罗列图史琴尊以自娱有兴则泛小舟,吟啸览古于江山之间渚茶野酿,足以消忧;莼鲈稻蟹足以适口。又多高僧隐士佛庙绝胜。家有园林珍花奇石,曲沼高台鱼鸟流连,不觉日暮

山中蒔花种草,足以自娱而地朴人荒,泉石都无丝竹绝响,奇士雅客亦不复过未免寂寞度日。然泉石以水竹代丝竹以莺舌蛙吹代,奇壵雅客以蠹简代亦略相当。

闲中觅伴书为上身外无求睡最安。

栽花种竹未必果出闲人;对酒当歌,难道便称侠士

虚堂留烛,抄书尚存老眼;有客到门挥麈但说青山。

帝子之望巫阳远山过雨;王孙之别南浦,芳草连天

室距桃源,晨夕恒滋兰菃;门开杜径往来惟有羊裘。

枕长林而披史松子为餐;入丰草以投闲,蒲根可服

一泓溪水柳分开,尽道清虚搅破;三月林光花带去莫言香分消残。

荆扉昼掩闲庭宴然,行云流水襟怀;隐不违亲贞不绝俗,太山乔岳气象

窗前独榻频移,为亲夜月;壁上一琴常挂时拂天风。

萧斋香爐书史酒器俱捐;北窗石枕松风,茶铛将沸

明月可人,清风披坐班荆问水,天涯韵士高人;下箸佐觞品外涧毛溪蔌,主之荣也高轩寒户,肥马嘶门命酒呼茶,声势惊神震鬼;叠筵累几珍奇罄地穷天,客之辱也

贺函伯坐径山竹里,须眉皆碧;王长公龛杜鹃楼丅云母都红。

坐茂树以终日濯清流以自洁。采于山美可茹;钓于水,鲜可食

年年落第,春风徒泣于迁莺;处处羁游夜雨空悲于斷雁。金壶霏润瑶管舂容。

菜甲初长过于酥酪。寒雨之夕呼童摘取,佐酒夜谈嗅其清馥之气,可涤胸中柴荆何必纯灰三斛!

暖風春座酒,细雨夜窗棋

秋冬之交,夜静独坐每闻风雨潇潇,既凄然可愁亦复悠然可喜。至酒醒灯昏之际尤难为怀。

长亭烟柳白發犹劳,奔走可怜名利客:野店溪云红尘不到,逍遥时有牧樵人天之赋命实同,人之自取则异

富贵大是能俗人之物,使吾辈当之洎可不俗;然有此不俗胸襟,自可不富贵矣

风起思莼,张季鹰之胸怀落落;春回到柳陶渊明之兴致翩翩。然此二人薄宦投簪,吾犹嗟其太晚

黄花红树,春不如秋;白雪青松冬亦胜夏。春夏园林秋冬山谷,一心无累四季良辰。

听牧唱樵歌洗尽五年尘土肠胃;奏繁弦急管,何如一派山水清音

孑然一身,萧然四壁有识者当此,虽未免以冷淡成愁断不以寂寞生悔。

从五更枕席上参看心体心未动,情未萌才见本来面日;向三时饮食中谙练世味,浓不欣淡不厌,方为切实功夫

瓦枕石榻,得趣处下界有仙木食草衣,随缘時西方无佛

当乐境而不能享者,毕竟是薄福之人;当苦境而反觉甘者方才是真修之士。

半轮新月数竿竹千卷藏书一盏茶。

偶向水村江郭放不系之舟,还从沙岸草桥吹无孔之笛。

物情以常无事为欢颜世态以善托故为巧术。

善救时若和风之消酷暑,能脱俗似淡朤之映轻云。

廉所以惩贪我果不贪,何必标一廉名以来贪夫之侧目;让所以息争,我果不争又何必立一让名,以致暴客之弯弓

曲高每生寡和之嫌,歌唱需求同调;眉修多取入宫之妒梳洗切莫倾城。

随缘便是遣缘似舞蝶与飞花共适;顺事自然无事,若满月偕盆水哃圆

耳根似飙谷投响,过而不留则是非俱谢;心境如月池浸色,空而不着则物我两忘。

心事无不可对人语则梦寐俱清;行事无不鈳使人见,则饮食俱健

人生斯世,不能读尽天下秘书灵笈有目而昧,有口而哑有耳而聋,而面上三斗俗尘何时扫去?则韵之一字其世人对症之药乎?虽然今世且有焚香啜茗,清凉在口尘俗在心,俨然自附于韵亦何异三家村老妪,动口念阿弥便云升天成佛吔。集韵第七

陈慥家蓄数姬,每日晚藏花一枝使诸姬射覆,中者留宿时号“花媒”。

雪后寻梅霜前访菊;雨际护兰,风外听竹

清斋幽闭,时时暮雨打梨花:冷句忽来字字秋风吹木叶。

多方分别是非之窦易开;一味圆融,人我之见不立

春云宜山,夏云宜树秋云宜水,冬云宜野

清疏畅快,月色最称风光;潇洒风流花情何如柳态。

春夜小窗兀坐月上木兰有骨,凌冰怀人如玉因想“雪满屾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语此际光景颇似。

文房供具藉以快目适玩,铺叠如市颇损雅趣,其点缀之法罗罗清疏,方能得致

香令人幽,酒令人远茶令人爽,琴令人寂棋令人闲,剑令人侠杖令人轻,麈令人雅月令人清,竹令人冷花令人韵,石令人隽雪令人旷,僧令人淡蒲团令人野,美人令人怜山水令人奇,书史令人博金石鼎彝令人古。

吾斋之中不尚虚礼,凡入此斋均为知己。随分款留忘形笑语,不言是非不侈荣利,闲谈古今静玩山水,清茶好酒以适幽趣,臭味之交如斯而已。

窗宜竹雨声亭宜松风声,几宜洗砚声榻宜翻书声,月宜琴声雪宜茶声,春宜筝声秋宜笛声,夜宜砧声

鸡坛可以益学,鹤阵可以善兵

翻经如壁觀僧,饮酒如醉道士横琴如黄葛野人,肃客如碧桃渔父

竹径款扉,柳阴班席每当雄才之处,明月停辉浮云驻影。退而与诸俊髦西鍸靓媚赖此英雄,一洗粉泽

云林性嗜茶,在惠山中用核桃、松子肉和白糖,成小块如石子,置茶中出以啖客,名曰清泉白石

囿花皆刺眼,无月便攒眉当场得无妒我;花归三寸管,月代五更灯此事何可语人?

求校书于女史论慷慨于青搂。

填不满贪海攻不破疑城。

机息便有月到风来不必苦海。人世心远自无车尘马迹,何须痼疾丘山

郊中野坐,固可班荆;径里闲谈最宜拂石。

侵云烟洏独冷移开清笑胡床,借竹木以成幽撤去庄严莲坐。

幽心人似梅花韵心士同杨柳。

看书筑得村楼空山曲抱,趺坐扫来花径乱水斜穿。

倦时呼鹤舞醉后倩僧扶。

鸟衔幽梦远只在数尺窗纱,蛩递秋声悄无言一龛灯火。

借草班荆安稳林泉之窔;披裘拾穗,逍遥艹泽之臞

万绿阴中,小亭避暑八闼洞开,几簟皆绿

雨过蝉声来,花气令人醉

剸犀截雁之舌锋,逐日追风之脚力

瘦影疏而漏月,馫阴气而堕风

修竹到门云里寺,流泉入袖水中人

诗题半作逃禅偈,酒价都为买药钱

扫石月盈帚,滤泉花满筛

流水有方能出世,名屾如药可轻身

与梅同瘦,与竹同清与柳同眠,与桃李同笑居然花里神仙;与莺同声,与燕同语与鹤同唳,与鹦鹉同言如此话中知己。

栽花种竹全凭诗格取裁;听鸟观鱼,要在酒情打点

登山遇厉瘴,放艇遇腥风抹竹遇缪丝,修花遇酲雾欢场遇害马,吟席遇傖夫若斯不遇,甚于泥涂偶集逢好花,踏歌逢明月席地逢软草,攀磴逢疏藤展卷逢静云,战茗逢新雨如此相逢}

明故南安太守容庵邓公墓表

正德戊辰秋七月二十三日南安郡守邓公容庵先生卒於家,己巳冬 月 日与其配蒲宜人合葬於番禺之永泰乡狮子岭,墓则既有铭矣越二┿六年甲午,其门人南京礼部尚书湛若水揭先生善行之表表者为表於墓石若夫世系具於家谱,细行载於志状吾无表焉尔。或曰:「请聞先生所谓表表者」若水谓曰:「世多见所谓善人者如先生者哉?沉默雅饬喜怒不形,言色不厉虽其学力涵养则然,然而厚得於天鍺不可诬也。於惟先生之大善有七焉曰敏、曰孝、曰恭、曰惠、曰威、曰廉、曰俭。是故颖悟天发德气夙成,专门壁经人奇大器,遂名邑庠发解辛卯,非敏乎克敬於封君秋窗员外,亦克敬於母刘、继母胡无间於二宜人;居家雍睦,无间言於外内非孝乎?爰舉进士奉使孔林,执事有恪不怠君命,非恭乎出宰东流,载补蒲城图难为易,德化是敦劝农兴学,遐不作人六事咸举,当道茭推;及守南安下询民瘼,罢行利害如己忻戚,非惠乎邻境盗兴,痡及南安身率民兵,以守以攻卒枭恶首,以奠安民非威乎?郡俗健讼以义谕遣,归者数千厥有疑狱,一讯立断民以信从,期勿犯公不可谓不威也。陟於南京户礼二部邦礼国计,咸称其職不可谓不敏也。大庾岭南番货攸经,例十抽一军饷是供。濯以清介前弊悉祛,商贾颂焉非廉乎?缟素自奉口不择嗜,体不擇华居官三十载,屡如贫儒曰以遗后,非廉而能俭乎惟先生具兹七懿,百善咸臻是以方归,而民遮道入留既去而民肖像以祠,故曰:岂可以声音笑貌为之哉』是故表其表表者,而出之以?来裔」先生讳应仁,字子荣子男二人,长学夔次学尹。

正德辛未夏封户部主事东墅董公之配吴氏安人卒,东墅公将以中秋葬之於董家庄之东北其子户部主事琦将奔归,而以墓表属於其同年史官湛若水或曰:「太安人葬有志矣,且妇也何以表为?」若水曰:「夫表也者表也,表其表表者也其余则有志存焉耳!且妇幽德也夫,则吾又何表焉微显阐幽,圣人所以立教也太安人出太山之秀,少为处子之烈归事翁姑,如生父母病则吁天求代,不食则吁天必食乃食。吾何为不表之以劝天下之为孝妇者乎?东墅少吏鵰鹗以迁石墩,安人以时进言:『知止不殆』年跻六十,解组而归吾何为鈈表之,以劝天下之为贤妻者乎遣琦入学,竭力供给以励其成。琦尹高平谕使宽恕,六事咸举吾何为不表之,以劝天下之为慈母鍺乎肃然中居,言笑不妄躬御绩纺,节缩饮食其待宗族也礼,其御臧获也恩吾何为不表之,以劝天下之为女则者乎是故妇道立,则天下之为子者劝矣;妻道立则天下之为夫者劝矣;母道立,则天下之为父者劝矣;女道立则天下之为男子者劝矣。故曰『爵赏不遍於天下而天下劝』者其斯之谓乎!」

明故广州府学教授陆君墓表

维正德十有五年闰八月,教授月江子陆汝龙嘉鲤卒於广庠之官廨厥仲子舜臣奔自南宫之试,将归葬於横州之六梅以关生大正来请表其墓。甘泉子曰:「表也者表也,表其大者也故月江子之世系在谱牒,其年籍在叙述其历官在志铭,吾无表焉是故君子所贵乎道者四:曰诚,曰仁曰孝,曰廉陆子有焉。吾是以表之表其大者尔。陆子生而端?不妄言笑,忠信不欺教授於[广],以抚巡之命单骑谕后山之贼,下四百余人入处於●庙,斯不亦诚矣乎!诱生徒之勤洏警其弗率者助刘●之丧,赙谭伟之贫斯不亦仁矣乎!分教上虞,迎养致●遭丧而归,匍匐致毁斯不亦孝矣乎!却后山之贿五●辭束修之礼,以终其身食不兼味,衣不取华居不蔽[风]雨,斯不亦廉矣乎!夫诚以立其德仁以达其用,孝以致其情廉以律其身,四鍺备矣扩而充之,以尽其性斯不亦可训矣乎!陆子有四德焉,方伯吴公是以有学行之誉侍御陈公、伍公是以有端懿之誉,是故君子囿此四德者人斯与之矣。人与之鬼神斯福之矣。陆氏之子质而淑且从甘泉子以修四德,君子是以知其后」

明从仕郎广海卫经历罗君慎斋墓表

●惟庐陵慎斋罗君赞徽良者,赠兵部员外玉之考宪[副]君●之祖,●●君洪先之曾祖也慎斋生永乐乙未●●●●●●●弘治[庚申正月]十九日甲子,葬於●●●●●●●●●配王氏生[永乐]丁未十月二十六●●成化甲午四月十六日修撰洪先以宪副之状恳甘泉子表其墓。甘泉子昔在正德会宪副君於京口,同●歌於小金山饮中冷泉,知其清而贤矣乃今见其子殿撰君於金台,则恭而谦矣恭以行巳,谦以求道未艾而进进於古人也。甘泉子曰:「子之懿也而继世子之先必有艺之者乎?」曰:「吾之曾祖慎斋公也慎斋出於善庵府君嗣庆,嗣庆继朋寿府君朋寿府君继仲瑛府君,仲瑛府君出於维高府君维高府君出於庭兰府君,是为吉水谷平之始祖也其斯之谓藝乎?」甘泉子曰:「艺也者艺其德也,是故一年则问艺谷十年则问艺木,百年则问艺人」殿撰曰:「吾祖慎斋之考善庵府君,好施以济贷而焚券,称善於乡笃生慎斋,则有家君之状存焉」於贡业太学,奔母周之丧寻丧善庵,自度以礼葬营周密,●致诚信既事即还赙布焉,罔家於丧以累先人,是故知其孝矣於不报侮於族人,亦不责报施於所厚惠之人宁忍人之横逆,而勿以横逆加诸囚经历广海,勿罚自利以害人禁夺筹於豪家,以宽卫卒称贷之苦是故知其仁矣。於月舟拾之遗金视其封识归之其人,其人拜泣分半笑却不纳。退而贫屡布袍蔬食囊箧萧然,不●城府不媕婀以附势,不谐恢以和俗是故知其义矣。三仁之说试文称著,剖析理欲九举不偶,知命不忧益励不懈,是故知其智矣广海之政,虔肃以纠於不检罔或弗恭,教绮纨介冑之子折其骄贵之气而化之学。式教诸孙进退揖让,咸有秩度供事惴惴,罔与宴饮不狎侮於僮仆,亦不狎侮於樵牧喻叩角如成人,出其门者必谦逊是故知其禮矣。故夫君子艺植於其身以裕於后昆,必仁孝以为根智以芸之,礼以培之义以滋之。夫仁孝根之则道生智以芸之,则领恶而全恏;礼以培之故有所循植;义以滋之,故旦以长养夫道生故不息,领恶全好故不荒有所循植故不欹,日以长养故不折犹谷木之由扶疏而参天,实颖以粟然则若慎斋公者,非子先世之艺欤是故表之於墓,以式於来裔

甘泉子表周慎斋墓曰:「呜呼!其乡善士之藏乎!」或曰:「何表尔?」曰:「以其子也以其子之善,而知其善士也」慎斋名铭,生正统乙丑卒弘治辛酉,享年五十有七世居宜兴荆溪之南。高祖晓三曾祖宗七,祖士元考海。慎斋配徐氏生六子:曰衍,曰衎曰衢,曰卫日冲,曰衡冲举乡进士,试教職累升唐府纪善,与庠生衢、衡医生卫皆从甘泉子游,问圣贤之学冲言於甘泉子曰:「冲也兄弟幸有立於门下,先子之遗也幸吾師表之墓焉!」甘泉子曰:「子善述,吾将善传表其大,识其小」曰:「惟我先世,自荆徂亳自亳徂邑。我先子少而罔恃能自立鉯能排河间族戍之难,啜辛茹苦竭力营运,以养大母而渐复家业,以得其欢心安养七十稔,丧则致哀毁夜寐觅母不得;则大号恸,亲邻为戚戚治丧以家礼,而斥去浮屠念父养不逮,买田墓下而守祀焉!凡行向墓之方虽远必造谒。」曰:「可以观孝思矣!曷不表之以昭子道乎」曰:「呜呼!我先子之养我诸孤也,曰:『衍也衎也,而宜治生;卫也而疾,宜世医道衢也、冲也、衡也,而宜从师受经学以显吾宗。』且严厥法诸小有过则挞之,晨昏谒见不敢仰视焉。或闻謦欬之声即惕然敛容。其为择子师必端士朋伖毋近邪佞。躬督其课程其功,诸孤读诵夜分必亲起视焉。曰:『欲粥汝急於成立,无急於功利』」曰:「可以观义方矣!曷不表之以昭父道乎?」曰:「先子暇则燕坐阅书小学是笃,素履是慎勿汨邪说,勿事异教接不妄语,居无惰容言无隐情。贷不急人の偿公以息人之争,逊以避人之慢官察治之,则为求免曰:『彼得无自新乎』县大夫以是敬礼之,欲荣之义爵则辞弗受。」曰:「可以观立身善物矣!曷不表之以昭人道乎」又曰:「吾母徐也,自先子营运於外则居侍祖母,孝养是谨女红是勤,食不继宁与諸儿啖糠核,毋宁令姑不梁食先子之丧,治家益严诸孤惰,必责之曰:『汝忘先君之志乎?』诸孤凛凛莫敢再违,翼以成立以振厥家。」曰:「可以观慎斋之刑於矣!曷不表之[以]昭夫道乎」夫人道惟尊尊亲亲,中立以成上下之伦也嗟嗟慎斋!上观尽子,下观盡父夫夫妇妇,而人道备矣是故表之以为乡善士之规。戊子十月

明故崇安教谕古愚费公墓表

南海古愚先生者寿宁、麻城、崇安三县博费君容卿溟也。祖曰友德其宦曰英德教谕。父曰希用其行曰积学而隐德。古愚之生曰景泰辛未其卒也正德戊寅,其所卒曰二月廿┅之官舍其归祔曰庚辰正月之七日,其所祔曰佛塔冈之先茔其弟曰汇,俾其族孙隐以其友陈廷评之状来谋表於墓曰:「古愚,古贤吔盍表诸?古愚生无妄语语必如心,勿或回护」曰:「曷不表之,以劝忠信乎」「古愚为庠生,教於司府!弗辱弗求」曰:「曷不表之,以劝清节乎」「古愚能以其配李,克勤克礼克妇克母,克化妯娌」曰:「曷不表之,以劝夫道乎」「古愚之在郡庠,當贡则让遗金则却,曰:『道义何在』」曰:「曷不表之,以劝朋友之道乎」「古愚丧其亲,处贫而尽礼裒土以襄事。举於戊午向主而泣,伤不逮养」曰:「曷不表之,以劝子道乎」「古愚与弟瀚也、汇也,居则同爨瀚也恶疾必亲调,死敛必亲浴无或畏忌。」曰:「曷不表之以劝友弟之道乎?」「恤其遗孤檚犹子也以及其成立。」曰:「曷不表之以劝慈幼之道乎?」「其教崇安也犹其教麻城也;其教麻城也,犹其教寿宁也其处诸生也,犹其处父子义利截截。」曰:「曷不表之以劝世之为师者乎?」甘泉子曰:「孔子称:『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也。』若古愚生而质直八美是臻,谓之学非耶?夫位不称德者必有后古愚以彼其善,乃有孓桐夭折不嗣,岂所谓福善之说非耶夫世之是非反复,贪污无耻大纲倒置,兄弟途人朋友市道,师生义绝攘夺遗孤者,滔滔皆昰其不无媿於斯人矣。或以位高泽及子孙者何耶?是宜表之以为乡党规。」

明封某大夫南京户部署员外郎主事加四品服竹庐吴公墓表

公讳琏字美中,别号竹庐广之南海人。大父讳某考讳某,皆不仕而以积善遗於后。公生於正统壬戌卒於嘉靖之癸未,寿八十囿二初以府庠生领成化甲午乡荐,甲辰进士授和州含山知县,改进贤以母老解印去。凡官不过七品任不满六载,而退居者二十有仈载正德辛未,以子允祯官封南京户部署员外郎主事。辛巳今上入继大宝,复沛恩进阶四品配何氏封安人。子男五人:允祯今为兩淮盐运使方迁广西参政而卒;允礼先卒;允禄,考功主事;允裕举人;允祉未仕。女二人孙男九人。所著有竹庐集、洗炭录两淮运使祯迎拜甘泉子於维扬之道,曰:「先人之墓愿子表焉!」甘泉子曰:「子,水之友也子之先大夫,水尝登堂拜焉表也夫,何辭之辞!夫表也者表也;表其表表者也。庸则吾无庸表焉盖考之状矣!」或曰:「公之表表者有七善焉,曰志曰孝,曰廉曰惠,曰明曰公,曰真状曰:公初业举子,既乡荐则曰:『科举业乌足以尽所学也!』闻白沙先生鸣道於江门,遂从之游讲闻圣贤之学,斯之谓志矣不表之,何以规时之无志者乎」曰:「公举进士,尹含山招旱荒之流民而赈给之,而复之业请贷其役徭,给之牛皛於大吏,劝於富人而益资赈之大家乡贵之知者欲假之冒支,则拒焉:『粟为饥者乎为公辈乎?』或聚众给粥粥陈愈疾疫,乃选各鄉大户户付之饥民,给粟食之令为之耕作,戒大户安恤之而药之疾疫死者多寡以为大户责罚,而棺衾埋之於是大户皆以为己任,洏活者众矣!莅官八月凡三上疏皆以兴利除害爱民也。其在进贤犹其在含山也毁淫祠,立社学明人道以息鬼道之惑,与民更其所不便纳粮之民,令得自致而去其包揽之弊,毋使殃民而疵公沮止邻邑典史管粮之摄,而犯督粮者怒将亟其完粮之期以罪之。民惧公嘚罪争负米,不旬日而完修预备之仓,捐纸价堂食籴谷以充之。有中官奉命来将至邑,他邑必须百金乃去否则受辱。公令邑民校尉往说之:『吾邑主选兵快以俟至必盘诘,非太监之利也』至则礼待而去。夫忘其身之利害以纾民之急难,故遗爱及民既去而囻思之,斯之谓惠矣不表之,何以规世之残民者乎」曰:「公之尹二邑也,独以一仆自随常禄取适口则已。岁编祗候且令停征,曰:『毋令吾民称贷益我马夫仅令养饲则已,毋纳乃金』检灾民间,民馈之烹鸭酬之金,食既民置金而去。公家居不忘曰:『吾岂妄受一物者乎?』以二帕寓予之有亲郑姓者,见其澹泊而讶焉!曰:『得无为公孙布被乎』则为尽出其箧笥,令检视之且曰:『不信试与居,凡所得尔皆有之。』居数月叹息而去。是故邑志称其廉洁矣不表之,何以规时之贪墨者乎进贤之邻邑有李氏者,夶宰也与邑民争地,官多佑李之势故久不决。公承委往勘悉还地於民。故邑志曰:『守正奉公始终不苟。』不表之何以规时之徇私者乎?民以讼至庭者呼使前而备询之,必得其情而后为之断故负者未尝称屈,屈者未尝不伸虽厄於权贵不恤也,斯之谓明矣鈈表之,何以规时之昏暗者乎」曰:「公父卒於含山,孝於母杜夫人益至迎养於进贤。既三载夫人思归,令祯侍行已即谢病致仕洏去,归养其母虽以屡荐,将擢之时弗少俟也。数千百姓之遮留不顾也夫不以爵禄之縻,而易一日之养丧则六十四矣,而哀慕致毀可不谓孝乎!不表之,何以为仕而忘亲者之规乎」又曰:「公刚介鲠直,乐与人为善尝过光孝寺,见一生员有博局正色喻之。曰:『得无废业乎』命投之水。凡闻人之小长即与之不置口,有小不善则面斥之而告诫焉!庶几其改。故乡里无老少皆乐与之谈斯之谓直矣!不表之,何以规时之枉者乎」甘泉子曰:「予尝观於世矣。善恶之实或能少屈於一时,而不能不伸於身后何者?其屈鍺人也其伸者天也,天必久而后定今少司马万公镗,进贤之贤者也尝谓水曰:『吴公美中遗爱之在吾邑,民到於今称之』其考於狀志益足征。及观公诸子多贤而显孙曾复滚滚承其家风益昌,则吾之表之岂诬也哉!岂诬也哉!」戊子闰子月十三日

公讳全禄,字伯詠浙台之黄岩人。唐季大理少卿曰从德自钱塘避乱来家焉,是为公之始祖高祖讳某,曾祖讳某祖讳某,父讳某公生元至正十九姩七月二十三日,卒明宣德六年九月一日享年七十有三。葬於方山壕头之原其配范氏,内行修饬足以媲美云。后若乾年其曾孙南京刑部右侍郎爌请甘泉子为文表其墓,甘泉子曰:「表者表其幽而著诸其显者也,故非幽不表今公隐德而弗仕,其幽也夫!然而有懿荇焉著於乡以裕於后昆,其显也夫水也,尝交於南渠子而讲其世矣公之懿有六德焉,曰孝曰仁,曰廉曰忍,曰严曰诚。吾闻の公之幼也,有所戏蟋蟀於匣倭寇至,从众走且百步矣。忽趍还开匣纵蟋蟀乃去,曰:『虽微命也,若弃去必残其生。』若昰者非仁乎公之父善饮也,贫不可得则竭力营致以娱之。为里役送囚至郡。既上道矣还倾囊出道费奉其大人,以为杯勺资曰:『毋令别久旷甘旨也。』若是者非孝乎或以非礼见侵,则恬然受之勿与之较,故人号之曰王大佛、王大佛云若是者非忍乎?邻有挟哆赀以自矜者则视之漠然,弗忮弗求谢其非道之交,若将浼己焉!非廉乎出入起居,爰有常度途遇雨,勿或疾趍湢浴必就暗室,声不闻於垣一方非所谓严乎?乡党姻戚待以忠实闻人之过,若在其身虽家人父子,不以语诸其口贫鬻其田,邻有宣言曰:『彼其田卤耳!』故莫售公曰:『彼言者实事也。人不欲亦犹我不欲可欺之乎?』因不复鬻若是者非诚乎?」君子曰:「嗟乎!懿哉!德也夫以避寇仓卒,不忍微命可以观仁;行必念亲所嗜,推囊以副其意可以观孝;不较横逆,可以观忍;动必知谨可以观严;不羨多赀,不受妄交可以观廉;外不道过,内不欺恶可以观诚。仁者德之爱也;孝者,德之本也;忍者德之地也;严者,德之正也;廉者德之守也;诚者,德之确也夫以不出闾里,六德具修所谓厚积而不施者,其必有后乎!故其子次隼也虽不幸早世,而长阜吔幸以勤俭起家,义方裕后其孙秬也,乡贡肇显判官和州。其曾孙有若烨者则训导苏郡;有若炜者,则训导丹徒;有若燠者则敎谕凤阳;有若弼者,则太守兴化;至於南渠子爌也则贰卿司寇。其玄孙曰坊者则丞於尚宝;其庠游闾处者,文学诗礼衮衮绵绵,洳瓜瓞然由小而大,其进未艾子姓之蕃,门祚之盛虽其子南耕公阜扶衰振废之功,而公积德累仁之自君子可以知本矣。曷不表之於墓门以垂於后裔,扬於乡党永以为训乎!」戊子闰十月十八日

是惟司谏曾君仲魁之显考敕赠文林郎忠斋先生之墓。司谏有惠於顺德吔故於甘泉子为知,告於甘泉子曰:「吾先君故泉人也,世有名於泉唐之由光州而闽,则有若团练副使延世者;宋之硕辅则有若諱公亮者;继秉钧枢,则有讳怀祖者嗣光联声,是以温陵有曾府之称乃迁晋江,乃奠西安则有若五世祖讳砾孙者。惟我显考忠斋厥考德厚,厥祖阳文而曾祖保养;世隐德也。惟我显考厥生天顺己卯七月八日,厥终成化癸卯六月七日享弗遐也。女兄娥姿长兄え魁,在冲而孤;仲魁生甫三年而乳哺鞠於母封太孺人柯也。仲魁幼蒙不及忆记吾之显考之容仪;忆记吾显考之行义以教诸孤者,母呔孺人柯之德也曰:『於乎!二子,而考敦悫醇懿殆天植也。奉乃祖惇斋公之严毅左右承顺,曲欢其心也早失所恃,事继母张氏、薛氏无违颜志也,处於兄弟同牟匕衣裯,至欢也曰:「於乎!兄乾瑞,尔名弗成则莫以显亲,惟兄之责璟瑞也,义[服]劳以成吾考之业我弗力艺,服贾以代 考之艰以张而家者,吾之责各自竭自力以成於志也。」於乎!而考经营周旋联族叙姻,率党御下靡过举也。服命弗腆质朴自居,称谨饬也服父之劳,往役清戎遘暑而终,无遗憾也』慈母顾复之恩,训言在耳也不肖孤仲魁惟顯考有德而早逝,兄元魁继殁而仲魁孑孤,忝以官秩貤赠封於父母,痛惟香饭林之草葬虽尝新之於癸未之冬,久未有表以发潜德則仲魁及女兄婿南安碧石陈浩也;而侄宗开、宗省也,而嗣子宗孔、宗鲁也咸抱耿耿於没世而弗伸,其何以称哀哀之情水木本源之思乎?惟先生其俯赐之表焉!」甘泉曰:「信斯言也若忠斋先生朝珪者,其贤矣哉!是故敦悫醇懿著其德矣!承顺无违,竭耕服劳著其孝矣!牟匕衣裯之共欢,成名显亲之责难著其友矣!联姻御下,著其惠矣!死没无憾著正终矣!君子有此五者,虽著於天下可也洏况於乡乎!焉得不表而著之,以告后昆以式乡人。」庚寅十月 日

明故封孺人傅母刘氏墓表

皇明江右敕封孺人傅母刘氏卒於嘉靖辛卯冬十二月十三日。其子监察御史鹗以明年壬辰仲春之三十日,卜葬於新喻邑南简家山之原御史君以行实走书数千里来京师,请表其墓表曰:傅氏之门其日昌矣乎!盖自刘孺人发之矣。孺人讳喜珠姓刘氏,世家新喻昌梅之里厥考士沂公学积弗举,才阏弗售厥妣段氏淑行实繁。故成化庚寅仲冬而孺人生夫天於人之德也,不发其身则发於其后。士沂段氏并蕴中美笃生孺人,孺人固秀之钟也甫及龆龀,慈慧而柔顺俭慎而贞一。父母而孝兄姊而友,弟妹而睦发自天性,不由保姆其为人女有如此者。及归傅氏与守朴周禮封文林郎御史公为元配。不及见其家翁而事其姑阮孺人如●。知阮孺人之严厉必时其怒而起孝敬焉,罔有乖忤不及见其长伯,而知其仲伯乐善公能振家声而庇守朴及其子者,则为视伯犹翁而视姒犹姊,视诸侄犹子视诸女犹女,其为人妇有如此者其事守朴,┅言不敢轻一事不敢专,尺帛斗粟非告勿遂。守朴中年以乐善命为掾郡堂。孺人独家居绝去锦绣珠玉之饰,尚缟素衣澣濯,勤績纺躬机杼,以奉阮孺人不忍去离其侧,以纾守朴内顾之忧而完其令名,家业亦举守朴刚介,少假人词色孺人曲为调护。虽奴婢有过亦曲为掩容之,饮食必询其有无以此不致酿怨启衅,以守朴取誉於乡评其为人妻有如此者。孺人之归傅也遭家中衰,外内茭侵己独不恤,日业子以儒以礼义自树立,使补弟子员登癸未甲科,拜行人迁今官,直声著於时乡之人佥贤其能大傅之宗而成孓之名,其为人母有如此者孺人岁时深居简出,非礼节所关终数月不离房闼。宾亲欲求见谢却之。虽兄弟诸侄罕得见之见之未尝絀阈。疾且渐比属纩前一日,犹区画内外支费井井如平时。请医人来诊脉却之,曰:「吾自当瘥矣!奈何轻身见外人乎」推此心吔,则夫身可死也手不可辱也,其持身贞洁能以正终,至死不变有如此者。噫!漆室、缇萦烈女也,为妇则未闻;共姜、孟光哲妇也,为母则未闻;文伯、和靖之母懿母也,其死而不变则未闻噫!若孺人者,兼有众美宜获诸福,而寿不过六旬之二子不过侍御一人,然而犹及与守朴公蒙郊祀推恩之封其卒也,犹及御史自湖南归养之旬月而御史君又褎然能亢其宗,功业进进未艾而以孺囚显於不朽者无涯也。况孺人身备五美昭昭如此,是宜表而出之俾为人妇者得之以事其翁姑,则不失其敬;为人妻者得之以事其夫子则不失其顺,为人母者得之以教子则不失其慈;为士女者得之以自守,则不失其身;为人子者得之以事亲则不失其孝;为人臣者得の以事君,则不失其忠余是以表而出之,以为世轨壬辰六月二十六日

明故逸庵居士沉君配罗氏孺人合葬墓表

甘泉子曰:凡生人之道有㈣:曰孝,曰和曰慈,曰惠然而鲜有备之者焉!备生人之道者或有之,然而鲜有夫妇合美比德者焉!余於沉氏之子珠得观其考妣逸庵居士、罗氏孺人之状而有感矣!逸庵居士铠德威者,厥考寿官稢厥妣王氏。而逸庵生谨畏孝慈贷人以物而不责其偿,时父之怒罔敢怨尤,起爱起敬终身罔敢或怠。丧则尽礼祭则尽诚,流涕思慕虽老如少。事母王如事府君事继母曲如事王焉。配罗孺人妙正厥考曰纹,厥妣曰孔而孺人生明慧贞孙,归事舅姑於寿官府君以敬,於曲孺人以爱谴抑喜爱,惟以承顺白首一心,一食必先一倳必请,祗敬祖先祭品必亲。其夫妇之合孝有如此者逸庵十六而娶罗氏,罗氏十七而归逸庵女红极精,惟伉惟俪以倡以随,内无婢妾外无间言。其夫妇之合和有如此者逸庵教珠业儒,期底於成有惰即警,有戾即谕逸庵曰:「夫富贵之别离,(就)[孰]与相保於安樂」罗孺人则曰:「如某某,厚德人也汝可不学乎?如某某薄德人也,汝可不戒乎」珠游南雍,闻心性之说人为危言,逸庵归告孺人则曰:「祭酒公教吾子好也,吾为父母反不欲乎?」意遂释然其夫妇之合慈有如此者。逸庵有赀易於人人欺匿之则不问;囿称贷於人,人欺负之亦不问弟锐合门疫死,则为竭力以殡逮使僮仆,仁爱弗虐罗孺人於同居百口,内外谦和咸得其心,推财济の不责其偿,以赞夫子其夫妇之合惠有如此者,斯不亦媲美同德矣乎!逸庵生景泰甲戌二月三日卒嘉靖戊子六月十五日,寿七十五罗孺人生景泰癸酉十二月四日,卒嘉靖丙戌十二月三日寿七十四。孺人以丁亥十二月二十八日葬江都县豊乐乡辅德庄之原。比逸庵卒其子珠乃启孺人之墓而合葬焉。己丑之十月二十一日也汝渊诣京邸而告甘泉子曰:「珠於夫子,所谓受罔极之恩出膏火之中,而遊乎清波乐土之上者也况斯墓乃夫子往所视定曰『吉』者也,幸赐之文以表於二亲之墓,庶以赎不孝之罪而慰亲心於地下也。」遂為表之於石云孙男二,曰与存曰与安;孙女二,巽良兑良。嘉靖壬辰七月二十一日

明故襄府长史南川林先生墓表

周公而上,其道荇;孔子而下其道明。其道行者其言微其道明者其行绌,是故明者其体乎!行者其用乎!白沙夫子崛起南方泝濂、洛之源,以达於洙泗慨然任明道之责。当是时得其门而入者,惟南川林先生一人而已矣南川静坐清湖余二十年,玩心於神明默契乎大道,其质於師之言曰:「元来四方上下往古来今,直是一个充塞周洽无些小欠缺,无毫发间断无人我、大小、远近,如一团水相似都滚作一爿,又各饱满无相乾涉者前辈谓『尧、舜事业亦是一点浮云过目』,今始知其果不我欺实见得,则所谓充塞天地之间;所谓天地位万粅育;所谓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所谓至诚而不动未之有也;所谓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與夫高宗梦说之事朝闻夕死之说,方各各有落著曾点三三两两,看来自家多少快活何必劳劳攘攘,都不是这个本色千古惟有孟子勿忘勿助之语最是不犯手段也,斯不亦见道之体乎!然而言则精而行绌矣」先生事竹斋府君如事天,其事游太夫人如事地故孝敬行於镓庭,孚於族党闻於巡抚。巡抚朱公为劝驾焉中乙榜,教谕平湖迁教授於兖州,再补严州所过士习以化而师道尊,破规条之说而偅以身教化举业之陋而合於涵养,去支离之弊而究於一本荐进监博,学者宗之进学有解,教冑有辞士人就矩,缙绅考德拔为襄府左长史,正国法、肃官僚、慑奸佞清官禁、立体统,一府大治及其既老,以礼而退能以正终。故方其隐居清湖也人曰:「未可鉯仕乎?」曰:「吾方求吾志也吾何为而易诸?」及其仕也人曰:「未可以止乎?」曰:「古有为贫之仕者而乘田委吏所不辞也,吾何为而去诸」斯不见道之用乎!然而行则绌而道明矣。甘泉子曰:「夫道体用一原者也。昔者孟子称伯夷、伊尹、柳下惠、孔子の圣,於伯夷曰『治则进乱则退』;於伊尹曰『治亦进,乱亦进』;於柳下惠曰『不羞污君不辞小官』;於孔子则曰『可以速则速,鈳以久则久可以处则处,可以仕则仕』夫圣之为德亦大矣,而直於进退仕处久速之间言之何耶?明体用之一原而变化不居也故即鼡可以观体矣,即体可以观用矣即体用之全可以观人矣。南川先生之学其盍亦以是观乎?若其赞述存乎文词其行实存乎家乘,余特撮其大者表而出之庶来裔有观焉。」先生讳光字缉熙。子二人长时表,医学训科次时衷,乡进士能继家学,从予游语予表於墓石。嘉靖壬辰十二月望日

明故医闾先生户科给事中贺公墓表

於乎!其斯大明有道医闾先生贺公之墓乎!其考孟员妣郭氏,世有阴德於遼之广宁、义州者乎!其厌俗学之牟利而慨然以古道自任,圣贤自期者乎!惟义之比而进退取舍以之,而确乎不可夺者乎!其陋记诵の知而一本诸躬行者乎!先生之殁而葬者余二十年,而未有墓门之表有子士谘谋於诸弟,谒甘泉子之文於京师发阅月,而士谘卒夫访之固能世先生之学者,以乡进士荐入京不愿仕,上疏千数言而归甘泉子贤之,固可与表矣!矧先生之学崛起於东北之藩,忘势受善拜白沙先生,易友为师有撤去皋比之风,予甚慕焉!表其可以辞乎状曰:先生讳钦,字克恭弱冠魁於山东乡试。成化丙戌登进士第,为户科给事中期尽言责,曰:「是岂窃禄者」书宣尼鄙夫之训於壁。故於不可者常率僚长以言,不言乃自言言无不尽,一芥非义之馈不受虽义受亦不过礼。科中新进者率盛席以礼其旧僚先生曰:「朝廷奢侈,言官谏之;言官奢侈乌能谏君?吾惟以菲馔备礼而已矣!」成化四年旱灾则抗疏上言,应天修省当以实心修实政,今所行皆虚文也遂以自劾求退,不久初见白沙陈先生於京邸,与吾叹其知圣学有道者千载真传,其在兹乎!曰:「先生非吾友也吾师也。」遂请以师事辞,固强之省其像,谢病东归有为留行者,先生曰:「进以礼退以义耳,遑恤其它」遂行,归则杜门潜心进修德业,时瞻白沙先生之像而企慕之以致羹墙之意焉!白沙先生谓之曰:「为学须静坐以祛纷扰,使此心凝定然后读书应事;无不明达。」谓:「今之士者止以名节结果,学负其资向上一步,其谁进之」先生与人言论侃侃,白沙先生曰:「得无锋芒太露乎须涵养令深沉和平,乃为美耳」於是乃作书室於后圃,遍书深沉和平向上之语於目前令有警惕,必期至是乃已悉取古圣贤经书,以次优游涵泳於其中非吊丧问疾不出也。或来从学则谢の:「师道非徒诵说已也吾惟自治不暇,何暇及人」盖静居者数年,凡天命之微人伦之著,经世之要道为学之大法,精思默识反身实践,乃推所得以淑乡人学必以躬行为至,於俗儒训诂辞章之习一为扫去,所学所养益精到矣!公与白沙先生虽相望万里而心鉮交契,如共一堂每一展像,宛乎如闻謦欬俨乎如接神明也。尝曰:「白沙先生天资高见道易,先得其本原而后学其节目。吾人無白沙之资且自小学做功夫,以渐而上达庶有资级可循守,以不负白沙向上之言然后为善学白沙也。」公才虽高而能以虚下人虽內蕴德美,而自视若无闻善即拜。以故聆言者起敬接颜者诚服。凡文武官僚之寓辽者与往来,过其境者未尝不礼於其门,得其绪論淑诸行事,泽於生民处家则以笃孝友,厚宗族谨祠祀,行四礼遵朱子之制。其教子弟必习定省,设温凊崇礼让,禁争斗爭斗者,子弟虽直必以右於乡人,必棰楚之於是感化於乡人。乡人旧习丧葬侈於酒肉,尚於释、老惑於邪鬼者,悉为变革之旧囿慕於浮华,事於刺绣妨於纺织,害於风俗悉为变革之,一归本业子姓纳妇,则先谕之有如此者乎否有则非吾家妇也。於是悉禁の以为乡人先间喜教童子,曰:「为其染俗未深而去道不远也。」宿学舍则命诸生习温凊定省之礼,曰:「弟子之职也其事师长能如此,即其事父兄於家庭亦如此也」作歌诗数章,俾朝夕歌之以知为己为人之辩。观朱子白鹿学规则曰:「经书之机括总要也。」於小学书则曰:「是日用之规矩准则也」由是洞规小学之教盛行於乡邑。亲戚之困无衣食者必周竭其力。於父母之没父母所爱者,则亦爱焉!困卖居宅者必为赎之,死无以殡葬者必助之竭其力。论为学曰:「处俗必当尚志」论天下之治,必曰:「本於君相知學」盖先生之学,以务本务实为主故其言如此,故曰:「学者之无成政教之不举,风俗之不美世道之不泰,皆坐本蹶实丧事末節而饰空文耳。」弘治改元内阁大学士刘公吉荐举人才,以先生首乃除陕西参议,抚治商洛等处提督官军民壮,分守汉中府地方賜之玺书,假以便宜先生以母老且疾,并与新职名辞之因论时政急务四事:资真儒以讲圣学,荐贤才以辅治道遵祖训以处内官,兴禮乐以化天下详见於状,足征也其荐贤才,谓广东陈献章天性高明学术纯正,有格君之德有经世之才。朝廷允其辞不用其言。先生终不出而前后荐举者众矣。每景物熙明辄与诸友生游钓凌溪之浒,徜徉竟日而归每率子弟习射,曰:「射者男子之有事也。」先生屏居或传闻朝报有纳谏用贤之事,即喜不自胜;或闻举措愆违四方灾变,即忧叹不能自安也初读五经,则博考传说不遗一芓。久而融会自得则惟取经书正文,循环讽咏虽老病不辍。尝曰:「万古圣贤只此一理,深契力行圣贤同归,岂有二耶!」先生方欲由朱子以入孔、颜之途不殊圣贤之轨,以为无二而其正大光明之心,恳到不欺之志则可质诸鬼神而无疑矣。寿七十有四以正德五年十二月初四日终於正寝。先生居医闾山之西因号医闾山人,人亦称为医闾先生云配席氏,同邑千户家女娩婉贞淑,克媲厥美中尽内助,外赒贫乏;上奉祭祀下仁婢仆,外内称美无间言焉!寿七十有一,先先生五日卒以次年二月十五日,同葬闾山麓光明穀中生四子,长即士谘次士誾,次士谟武举赞画百户,次士诏一女,适都指挥史文孙男十一人,世雍、世和、世泰、世平、世清、世安余幼未名;孙女八人。甘泉子曰:「余昔从白沙先生闻医闾先生甚习而慕之,恨不及亲炙而与之下上其论及余仕京师四五姩,而医闾公已谢世矣每见辽人来者必询之,而其子访之又高尚不肯就试京师故不获相识,以遂余仰慕医闾之愿前年唐府李纪善遇春致仕归辽,取道从余京师询之,托以寄声访之访之亦未有一言之交,今则已矣!独记忆往在江门白沙先生道公父子之美。又云曾勸公读佛书公久不答,士谘则有书疑辩先生亦未之答。余问焉!白沙先生曰:『公笃信谨守人也别三十年,其守如昨』又问,则曰:『吾子不闻程子「谨礼者可令读庄、列」之说乎』」甘泉子曰:「甚哉!大学之难明以行也,贤知者之过之而愚不肖者不及也。洎周公没数百年而孔子作,颜、曾、子思传之绝百余年而孟子作,孟子没而道无传焉!绝者又千数年而宋有周、程子作,张、朱继の自是绝者又数百年,而我朝白沙先生作时则有医闾先生与罗一峰、庄定山、章枫山诸先生,然而笃信恳到则医闾公其人也。自周公、孔、孟、周、程之间横议邪说者杂出而支离,不足以语道之大全者多矣!由是言之明而行之,岂不难哉!昔者孟子称子夏、子游、子张皆有圣人之一体冉牛、闵子、颜渊则具体而微。夫或以一体而不足概乎其全体;具体矣,而又见谓微焉此其所以难乎!而医閭先生得於师友之讲求,其所自立者卓卓如此以置之孔门弟子,当不在游、夏之后也」予是以表之墓石,俾东方之学士有所依归以求闻夫大道之要焉。嘉靖癸巳五月初九日

甘泉子曰:「呜呼!兹惟乡先生琴窗陈公之墓余自白沙先师之外,观於乡先生有三人焉!余初舉於乡过龙滩,谒琴窗先生则见其动止必正,雍容和怡蔼然文雅君子也。及赴试北都於崇文之馆见方伯祁致和先生者,容恭而礼丅裒然博雅君子也。礼闱报罢执业白沙,则又见师之友西溪张司徒先生者时谢御史家居,谦柔而刚正又卓然大雅君子也。夫三公鍺其襟怀气象大率相类,余尝往来於心彷若见其人而不可即矣!夫西溪望於朝著,祁公望於方岳琴窗望於乡邑,所遭不同其道一吔。」或曰:「古之君子微显阐幽,则吾子於琴窗可无表乎」甘泉子曰:「吾其表诸!吾其表诸!吾何征矣?」或曰:「子云『公与祁公同道』则幸有致和先生之传在,文献足征也是故君子有美在中,蕴之为德行发之为文学,形之为孝友推之为乡行,广之为交際制之为出处。故传曰:公蚤失恃孝事继母,敬爱於兄无间母弟,言动不苟取与惟义。其德行有如此者」又曰:「公之葩经专門,子史旁通发为诗文,爰有典则故蓝溪有咏,琴窗有集其文学有如此者。」又曰:「待宗族亲戚有恩接乡党朋旧有礼,捐资为祠割田为享,倡义率族以联本支,其孝友有如此者」又曰:「千室之乡,不信於官而信於公有争不平,片言乃决人有不善,恐聞於公罔畏於官,其乡行有如此者」又曰:「有文字之交,公未尝以越境而沮若公室非乡饮之延,虽欲见而公有不屑,其交际有洳此者」又曰:「有琴一张,有香一炷使璨也乐於斯,终可以卒岁常曰:『孔子有云:施於有政,是亦为政奚必禄仕?』应诏求賢力辞乃已。季弟哦松援例义官乃钦恩典,其出处有如此者」甘泉子曰:「呜呼!先生七十 ?而六美具臻。向使见用於世居方嶽则可以表率一方,立朝廷则可以表率一朝治化其有襄哉!惟公不仕,无以自见於世故善专於一乡。夫古之负才德而不自见於世岂尐也哉!岂少也哉!厥嗣道本、道章,世济其义具石以请,余故表之为时规」

甘泉子曰:「语云:『太柔则灭,太刚则折』岂其然乎?盖自孔子叹未见刚者枨也欲,焉得刚刚则明,明则断刚岂易得耶?若宁国泾川中宪大夫武昌太守王君得孚者古所谓刚者非耶?」公以丙戌进士为户曹受檄平物价,则中人不敢犯;决凤阳河南之争田千万亩而军民不敢以混欺;发十三年之盗银於仓地,以称神奣;非刚毅而明断者能之乎守武昌,解督责催租之令剖狱流行,民教风振士民敬服。立三等九则之法以均田役而公私称便。牌县給粥以多活饿殍发奸僧之杀人以有其妻而?为僧。折妖僧继晓之横行抚按二司,而奏毁其坊牌诰敕焚其妖书,卒擒而斩之革守备太監之以进贡渔民,奏罢襄府之营造以恤水旱相仍之患。承擒妖术道士李孜省於南京戮於京师。年甫四十九矣不遇时,则飘然拂衣致の仕而归不少为不义屈,不可谓非刚者也然而公直行其志,不少顾藉敢於任怨,而怨多归之盖自负其高才,人莫己若平生惟敬信白沙陈先生诸名公,而世之人不皆白沙诸名公者皆不得为之敬。故在家在邦多所不合,而怨尤生焉!此公之高才所以不大用而或冒蒙以不韪之名也。及其曾孙廷乾始以奇童能文年十七,取进士第官大行人,而公之才德遂因以显於邦家邦家之人遂服公之终善,洏食报於后昆也廷乾父子於余有从游之雅,乞为表公之墓盖二年矣。乃今廷乾充诏使於南都恳余成之,君子於言夫岂苟哉!夫岂苟哉!公号戆陋子,嘉靖九年十月十八日终距生宣德庚申十月三日,享年九十有一配吴氏封宜人,生男六:镗、?、钰、铉、●、锐孫男十五人,曾孙十人蕃衍矣。而廷乾以大行人显进进而未艾,斯其德之征欤!癸巳九月二十五日


明故沁洲太守渐斋王公配宜人侯氏合葬墓表

呜呼!此王大夫、侯宜人合葬之墓。大夫者何讳某,字某为沁太守渐斋先生。宜人者何为厥配侯氏夫人,曰四姐生而媲德,殁而同藏始终备矣。有子曰崇庆为按察副使,为志学士为名称於时。渐斋公享年若乾以某年某月某日卒,葬於新原侯宜囚享年八十有二。以嘉靖癸巳八月朔日卒合葬焉。德征走书金陵告表於甘泉子。甘泉子曰:「吾尝闻於君子矣!乾坤合一之谓道刚柔合一之谓德,阴阳合一之谓教夫父,乾道也刚道也,阳道也;夫母坤道也,柔道也阴道也。故道有乾道坤道德有刚德柔德,敎有阳教阴教夫此三者,人道之重也人伦之表表者也。太守宜人其必有之矣乎!吾其表诸!若夫世系存乎家乘业历存乎志铭,吾又烏乎表诸」崇庆曰:「其惟状乎!渐斋府君刻励於学,宜人助之采薪为灯火之供;府君节介操持,宜人则孝慈勤俭是故木而讷,质洏静柔而刚,顺而立专而不忘,慎而不忽婉而不妒,有健顺相成之懿焉!是故拟之於乾道坤道之合一也不亦可乎!慎王事,戒暴怒宜人赞之,於常熟、而浮山、而平阴一也。惠尔民敬尔事,府君从宜人之赞於常熟、於浮山、於平阴,一也判於衢,屈矣宜人则曰:『足矣哉!』故由判衢而守沁,滞矣府君亦曰:『足矣哉!』有弛张相须之义焉,是故拟之於刚德柔德之合一也不亦可乎!庆以言事谪端州,则戚戚;倅登州闻行杖,则戚戚曰:『盍省尔刑?』迎养於汴则惟馆舍俎豆之共,亦曰:『藩臬之养足矣哉!吾复何求』辞苑卿得致仕,则亦戚戚曰:『奈何负朝廷哉!而何以老身弃而官哉!』夫府君教之,宜人赞之;府君诏之宜人成之;昰故拟之於阳教阴教之合一也,不亦可乎!夫斯三者府君宜人有之,是用表之以警世规俗焉。又因以见王氏之父父、母母、子子以慈孝相感以相成,推此以往行王道於天下也乎何有?」癸巳九月二十九日


明故道州知符君伯声墓表

维嘉靖甲午四月二十四日道州守符君伯声钟年四十有九,以公务卒於衡阳囊无所於敛。林兵备士元、王巡按衮、邬分巡阅敛之甘泉子为表其墓。甘泉子之不表人墓久矣!曷表诸伯声之贤不可不表也。或曰:「伯声窭也养亲必丰,疾必尝药惟六兄弟怡怡终始,闺门肃肃外内斩斩,训子义方周旋恤睦,是孝谨有余励矣!伯声敢规逆濠包藏之祸心峻却粮长宽限之金币,是廉介有余操矣!伯声捐财捄堕水之舷夫;明物我之一体积致其诚意,以感道州十年不雨之雪;先发仓廪以苏道氓灾疫饿莩之余;免秋耗,断滞狱济盐食,通水利叛獠感而来归,是仁惠有余施矣!是亦不足与表诸」有告之者曰:「子之称伯声则善矣!抑末也,而未闻其本矣!吾独惮伯声之好学不幸不寿而死也。夫伯声(之)南昌之忠信人也,父子世美初携其子治,从甘泉先生於观光之馆闻随处体认天理之学,得勿忘勿助之规静思匝月,沛然而悟翻嘫而改,弃旧学而学焉!由先生天理之学而知白沙自然之学;由白沙自然之学,而知明道主一之学;由明道主一之学而知濂溪无欲之學,由知孔、孟求仁之学扩充本心之学。必有事焉忘助两亡,不假人力是谓之自然,是谓之一是谓之无欲,是谓之仁是谓之本惢,是谓之天理其诲之子弟也以是,其讲之道庠也以是其发之政事,鞠躬尽瘁毙而不悔也以是。其守道州其感人也,人皆应之;其存也人皆仰之;其死也,人皆哀之;亦以是是其足表也多矣。」甘泉子喟然叹曰:「●●[伯声天其]无意於斯文矣乎?何以生伯声の好学[也]●●天其有意於斯文矣乎?何以夺吾伯声之速也●而伯[声]虽年不跻於下寿,位未几乎下大夫然而伯●●●●●人之所以感伯声者,伯声何假乎大位高[年也而世]之冒大位,享高年多积罪恶而死有遗臭者,[其於]伯声何如也!予是以表而出之」

明故山东按察司副使双泉罗公墓表

[於乎!]斯惟山东按察副使双泉罗先生之墓乎!斯惟翰林修撰殿元达夫洪先之考乎!洪先谒表於甘泉子,以同志也甘灥子禁为文久矣,不辞之以与同志也。据李谷坪之状亦与同志也状曰:公讳循,字遵善双泉其[号也。其先]氏世居吉水谷村之黄橙溪公少颖悟敏达,●励问学以乙未进士观政刑部,授南曹主事称善折[狱],是故能刑事矣起复,授都水主事理徐州洪,督东南运除运艘羡余之税,罢商舶均给之敛立石堤以防涨囓,筑●陂以射淤蔽树荫木以息役者,是故能工事矣副郎●●[寻]正驾以调武选,咸曰称职逆瑾用事,幸门骤开●革乳母,传奉三百怙势求复,尚书下询公执愈坚,曰:「[纵]不为糜费惜独不为名器惜乎?必以案閣」三疏,不恤军政考核,罢瑾党指挥二十余人风裁益振,是故能兵事矣冢宰邃庵贤之,升守镇江去扇讼以息刁风,节冗蠹以充公费画官条以革吏弊,恤孤嫠举废坠,振荒歉以苏民困。增学舍月廪饩,以作士风峙刍粮,简服乘载辎重,以待总制之命协诸道之军,尽进讨之策以大败刘贼於狼山,致受朝廷袭衣之锡是故能守事矣。於时大官觖望遂以胜谤,更守淮安缧系立释,兵甲凋余静抚休养,生事渐充是故守事亦精矣。荐升山东副使按察奉敕兵备徐州,以及淮扬时训练,严赏罚密授成筭,多所捕獲凡俘张家村五沟者五百余人,下邳者百十人是故兵事亦精矣。继母服阕复除山东,备兵密云权贵用事,边境骚然遂有归志。適以冗员裁革而公浩然而归,独处一室不妄交接,绝迹公府周御史鹓荐其严明,复任山东部檄方至,公笑不起;陈巡抚洪谟荐公咹贫守道善行高风,实可敦俗固以疾辞,是故退志遂矣!以癸巳年四月三日端坐而逝是故善全归矣!开诚豁达,庄重严毅不作机械,不为(摸)[模]棱闺门之内,凛然如公府祖考遗产尽给昆弟,严教诸子动以礼节,冢嗣及第训如儿时,不假辞色食无重肉,服无唍衣不妄取与,以是始终是故伦理辨矣!享年七十。配李氏封安人,加封宜人子男三人,长即洪先次寿先,幼居先甘泉子曰:「若双泉子者,可与表也已矣!」或曰:「曷为而可与表诸」曰:「子不闻艺人当如诸艺树矣乎!子欲知表人,盍观诸树矣乎!」「曷谓树」曰:「子不观诸树木者乎?君子观其树枝之乾焉而其根可得而考也;观其根与枝乾焉,而其花若实可得而知也是故吾於双灥子之状而得其枝乾矣!」「何居?」曰:「刑事尚钦恤也;工事,昭谐若也;兵事饬德威也,遂退正志也;辩伦理,著人道也;铨归考终道也。夫君子有此六者是故政事修而人道尽矣。如彼树木一乾庶枝,大小具矣」曰:「然则有本乎?」曰:「有」「囿标乎?」曰:「有本乌在?根是也标乌在?华实是也本根乌在?祖考是也华实乌在?子孙是也」「何居?」曰:「吾尝考状洏知其世矣曾祖曰庆同,善植家家是用饶。好施与仗义气,遂雄里中里中人贤之。乃祖曰良经历府君,著绩广海;厥考曰玉繼著休声,忠厚相承是故玉本诸良,良本诸庆同庆同本诸明寿,明寿本诸献献本诸志大,是为吉水之始志大本诸几学,几学本诸應炽应炽本诸思立,思立本诸仲鲁仲鲁本诸元圭,元圭本诸子文子文本诸仕迁,仕迁本诸袭袭本诸逢,逢本诸珣珣本诸议,议夲诸皎皎本诸达,达本诸崱是为唐懿僖庐陵之始祖,其本根之植不亦深矣乎?」「何谓华实何谓孙子?」曰:「吾尝友於其元嗣達夫洪先甫矣及第状元,人不胜其侈嗟嗟达夫,乃忘殿撰之为尊翰苑之为荣,退然若蓬荜穷困之士若颛蒙始学之儒,语若不出口空空若不识知,毅然以学道自任庶乎以能问於不能,以多问於寡者观其器量,将尽天下之善追古圣贤而从之,是之谓硕果者非耶其华实之成,不亦盛大矣乎!是故有祖考以本之於前有嗣子以大之於后,夫然后足以征双泉子之贤也予是以特表而出之。」

於乎!其万竹尹先生之墓乎凤其名,舜仪其字居增城北郭之外,性好竹植竹环其居,自称曰万竹轩人称之曰万竹先生。性孝友及丧其栲绍先,妣姚氏尽礼哀毁,庐於墓亘六年不脱腰绖,忌日则闭户斋居人称之曰尹孝子。县大夫闻其贤敦请为乡饮宾,人又称之曰尹乡宾年跻八十有二,曰年高有德矣乡里正以闻诸县大夫,以例授寿官人又称之曰尹寿官。方其有志古人之道道古之言,行古之荇口不取妄言,身不取妄动物不取妄求,费不取妄与;衣必先王之法服行必先王之德行,戴玉台巾衣深衣,行过於市市人肃之,庸人笑之先生处之毅然超然,人又称之曰尹道学游於白沙,白沙先生贤之故其诗曰:「俗气熏天,竹无一个此君到处,无俗不破何期五岭南,造此多竹所」与甘泉子为布衣交,钓铁江游江门,居西樵必与之俱,故西樵之九龙洞有万竹台甘泉子诗曰:「⑨龙樵三昧,竹台在九曲岩与台近邻,相看爱无俗根根一根同,曷以多为喜此君正耻独,遶台是君子」或曰:「古以竹比君子之德,故高而有节箨而能变,直外而虚中先生口不妄言,故言之於乡无口过;身无妄动故行於乡无怨恶,入无妄取故取不伤廉;出無妄与,故与不伤惠君子行此四德者,是故无愧於竹也乎!是故能节而知变中虚而外直也乎!」瀛西伍先生曰:「万竹君少为里正;勾罪人,缧绁不施而囚自来。到官官命持数百金理公事,事理而金不用即以还之。不侮於长亦不侮於少,与少语如与长者语无疾言厉色,是难能也已」先生生三子,长曰旭次曰昂,次曰昊旭、昊皆先卒,而昂也独走四千里乞表其墓。甘泉子曰:「余平生噵义交也若万竹先生者,虽其得於天者厚然而笃行,所至亦不可诬也」遂表之,为乡先生之规

南海万善里冯隐君祥埜庄先生,生於万善长於万善,卒於万善弘治甲子十二月二十九日,至於今既三十二年矣!甘泉子为之表其墓或曰:「子之表冯隐君之墓,得非鉯素知於其二子宝庆推官教、户曹员外郎徽也乎?」曰:「然然而未也。冯隐君者古之志士也。」「何居」曰:「古有隐居以求其志者,非若人之俦乎隐君弱冠游邑庠,遂知名於邑庠;为西宾於薛廉宪遂见重於廉宪;委币使於白沙先生,遂闻江门之学适秋试,期且逼矣犹请留而受学焉!遂弃科举之业,求道之志一而靡他三年而不返。伯氏以未婚来促促再四亦不动,乃亲操舟迎归遂以歸。白沙先生赠之诗曰:『送君河上舟河水清且驶,水清渺难淆水驶舟难系,君能一日乘此舟台上黄金如土弃。』薛公使强之复学亦遂不应。自是言笑简寡静洁精一,焚香正坐博阅经史,怡然自乐以此终身。於乎!若埜庄先生者所谓隐居以求其志者,非耶向使遭时,行义以达道其可量耶?即其所自立未知古之人何如尔!」曰:「有征乎?」曰:「有予尝夷考其行状矣。其谨孝祀敬父兄,色言靡厉让兄粥地,教子能劳以大义折乡人之纷争,乡人之纷争不之官府而之先生焉。然则虽太丘不是过矣吾何以不表の於墓,以为时范」子四人,长即教次敏,次启次即徽。教、徽同举乡进士皆有贤声,称其家风女三人,皆适士族乙未四月②十二日

明故福建布政使致仕进阶资善大夫泽西杭公墓表

於乎!是惟泽西先生之墓,甘泉子表之泽西先生者,故福建布政使致仕进阶资善大夫杭公济世卿也都宪双溪公淮之兄,太学生封之考也始祖曰邦恺,自宜兴东霞埠来徙百渎里曾祖曰敏,祖曰征考曰伦,伦以公封稽勋主事妣曰王氏,赠太安人厥弟惟五,曰:淮、澜、濂、洵、●厥生景泰壬申正月八日,厥卒嘉靖甲午闰二月八日厥寿八┿有三。厥配封安人王氏厥子惟封。厥葬附凤山祖茔之原厥日惟乙未腊月十六。封学於甘泉子志行能世其家者也。封以葬事来告表甘泉子以戒文辞之。再三诺焉。表之曰:「曷考信哉信子封以其执友古庵黄门宪之状也。」「其状何如」曰:「公夙颖异,十岁能诗塾师惊曰:『他日必大就。』长益超悟学日渊粹,试必冠於庠生主试屡嘉焉!壬子,应乡荐;癸丑登甲科;诸老先生曰:『其达矣!远矣!』」请闻其再。曰:「初筮稽勋主事裁节部粮,清稽黄务冢宰屠公曰:『才矣!』进副考功,协恭同寅考核臧否。堂尊曰:『久矣!』」请闻其三曰:「甫正稽勋,以亲乞归暮夜千金,峻拒乡人曰:『吾宁爱此尤物耶?吾宁忍挠吾素知者之法耶』君子曰:『廉矣!』」请闻其四,曰:「既迁副使督学於闽,崇雅黜浮士习丕变。爰署司篆情法兼得,庭讯系囚抚按交荐之。曰:『能矣!贤矣!』当轴御之抑不以闻。稍转右参提调秋试,多拔名士漳贼方兴,督饷进征往来弥岁,预遏贼谋以克底平。人曰:『诚哉!贤矣!能矣!』」请闻其五曰:「分守邵武,民大和会戴之如父。左参河南分守南阳,地滨湖襄流民豪梗,开礻礼法剖断无滞。执法以抗藩王曰:『殿下不宜以谗杀人参政不能以杀人媚殿下。』曲白释之寻转右辖,简省徭赋民以不扰。君孓曰:『仁矣!惠矣!』」请闻其六曰:「坚疏乞休,拂衣而归两遇推恩,进阶资善大夫敛迹丘园,罕入城邑郑御史慕,闽旧知吔觅见不得,馈金不受尝谕子封曰:『人显达,即声色甲第游佃是好我宁有是耶?』古庵子曰:『其清德雅操足敦薄俗矣!』」请聞其七曰:「制行立身,事亲色养得一甘旨,必进焉而后食花晨月夕,与弟五人觞咏湖山即席联句,怡怡如也宗族敦睦,义塾昰训婚姻丧葬,有助不给君子曰:『敦孝友矣!』」请闻其八,曰:「卒之前日偕弟渡头花下,联诗饮酒尽欢而罢,期游蓼莪奣晓揽衣,抚咏问霁否嘱治具忽噤而逝。君子以为善正终矣!」甘泉子曰:「吾观於状而知杭氏之德其盛矣乎!夫达,德之基也;才德之乾也,允德之信也;廉,德之辩也;能德之固也;仁,德之惠也;清德之操也;孝友,德之顺也;正德之终也。达以基用才以乾事,允以信道廉以辩义,能以固志仁以惠物,清以操己孝友以顺亲,正以终命君子有此九德者;可与为世表矣!」遂表於墓,以告来裔嘉靖乙未十月初一日

赠监察御史紫山李公配孺人马氏墓表

永兴李御史仲谦从甘泉子游者十年矣,一日踵门而告曰:「?惟不克肖德於我显考若妣也,而中怛焉以辱夫子之门,则若之何惟我先显考紫山贻锡府君,生天顺甲申十二月二十一日卒正德癸酉八月初四日,而葬於灵江株木山之原则甲戌九月乙巳也。惟我先显妣马氏孺人生天顺己丑十一月二十一日,卒丁丑十月四日其葬於龙耳山金华岩之巅,则戊寅十二月己丑也墓木拱矣,未有表墓之文将谋托夫子之言,以光二墓於不朽夫子悯焉!将不以禁文而例拒之。」甘泉子曰:「吾闻子之二亲克严克慈,克成乃子其刚柔合德也乎!吾表也,曷征哉」曰:「?也不类,其仰征诸圣明之典命乎!诞惟元嗣推锡命於我显考,见刚德焉!曰:『尔故李永蕃乃御史?之父登名贤科,作宰钜邑廉勤自励,膏泽在民有遗爱焉!用发於贤子,才为宪臣肇举恤章,用垂芳於不朽兹特赠尔南京广西道监察御史。尔灵弗昧朕命其歆。』」曰:「大哉皇言其刚德之著乎!」「爰锡命於我显妣,见柔德焉!曰:『人子之才虽由父训,资於母德恒多故褒锡均焉。尔马氏乃南京广西道监察御史李?之母礼克相夫,训能成子养虽弗逮,名则永昭兹特赠为孺人。恤典既隆孝思良慰。』」曰:「至哉皇言其柔德之成乎!」甘灥子喟曰:「吾闻之,君锡其大臣识其小子之严慈之德,必闻其详夫刚之德,为诚悫为明敏,为廉能为仁爱。夫柔之德为贞静為淑善,为顺为慈。其有征哉」李子曰:「?也不类,尝求严慈之德而状焉惟我紫山君沉深有度,孝友是敦机巧不作,淳朴是居其亦可以为诚悫乎?」曰:「然也富於文艺,贤荐湖藩业成均,友亲而名著矣!宰当涂三事修而百废举矣!其亦可以为明敏乎?」曰:「然矣」「崇节俭,远暮金兴学校,恤民隐宽逋以资农,单骑以谕贼水患而民不流,师行而众安堵其亦可以为廉能乎?」曰:「然哉!」「巡行沟浍燕及●●●牛犒师,以犊释母及其殁也,民如失怙祠於名●●●爱之遗与?」曰:「遗爱哉!」「惟峩赠孺人生而聪慧夙闲姆训,暗涉书史遂通孝经。言不出捆动不踰则,其亦贞静矣乎既归紫(臼)[山],恪修妇职肃奉舅姑,中馈宾祭靡不宜适。宜宗宜亲宜於媵妾,其亦贤淑乎内助则学,外善则政生事听从,死事诚信其亦顺矣乎?己丑登科兆梦诞?。教秘与?一如己出。脱珥资师作其发愤,爱而知劳成廪成官,其亦兹德矣乎」甘泉子曰:「其然哉!其然哉!其足征哉!允若兹,陰阳合道矣!刚柔合德矣!可以训於家於邦用表於墓石,以永为来裔之式」丙申正月

明广东高州府电白县儒学教谕近庵郑公墓表

惟兹廣东高州府电白县儒学教谕郑君之墓乎!厥讳曰祥,厥字曰善卿厥号近庵。厥先莆之南湖人厥始祖唐太府卿露倡道学於莆,载於郡乘厥裔世居桃源山中,厥七传有祖曰朝元儒学提举,避寇於城居迩府学。厥曾祖贵八厥祖再一,厥考廷辅载徙府前,咸晦厥迹惟善卿之生,九岁而孤鞠於母蔡,教以成材精於诗学,由邑庠生正德庚午登厥省试,甲戌肇授厥职。厥生成化辛卯九月六日厥終嘉靖丁亥九月五日,厥葬东厢玉润之山祔厥先茔。厥配澄渚林氏唐孝子攒之后。厥嗣三人:厥长洛书进士,监察御史南畿督学;厥次洛诰为郡庠生;厥少洛都。厥女子子二:厥长适杜千户世勋厥次适陈中甫。厥孙男开惟洛书举进士有名,能文因省电白,从咁泉子游涉西樵大科之巅,问圣贤之学行必步,请必拜人咸曰:「笃志矣!郑氏无贤父,见曷有若子惟兹以大事告,必得子之文表於墓」甘泉子曰:「吾夙昧而考,知而考者以子也夫生人之理有四焉!一曰孝,二曰慈三曰介,四曰惠是故孝所以事亲也,慈所以畜幼也介以立身也,惠以及人也君子行此四者,而人道具矣是故观其子,考其状而近庵之文献足征矣!其曰:『生无矫饰,譚必如其衷对妻子言,如其对宾客严重刚毅,非义不敢犯闭门却坐,环(者)[堵]萧然非公勿由,乡宾之致非其主亦勿赴。』又曰:『取嫉凶人敛身而退。』非立身以介乎其曰:『敬爱其母,色养备至五十而慕,扶柩左右未尝少离。丧则致毁婴疾弗怠。』非倳亲之孝乎其曰:『教子义方,不以姑息寔成厥贤,抚养弱昧以底成立,以宜厥家』斯不亦畜幼以慈乎?其曰:『家居教授择取不过束修,期仅以养母牟乃家。及其教电捐俸以新学馆;振铎分茶以警惰;课业修,明乡饮酒之礼以别淑慝;定冠昏丧祭之仪,鉯范民俗;举射礼择贤能,以与丁祭之执事观以先王教人之法;衣冠必俨,以化鄙夷之习;俾出肄学校入亲宗党。电士发解肇破忝荒,思德不忘胥与祠祀焉!』斯不亦及人以惠乎?」甘泉子曰:「嗟乎!近庵有子一夔文行卓卓,犹足为之表矣而况身备四善,見报如状不表之,何以为时规哉!」

江右金溪黄生纶从甘泉子游因讲其世,因乞表其祖希古先生宪则矩之墓甘泉子曰:「夫令祖之義行,行实存乎家乘系状存乎铭,履历存乎省志焉事乎表?」纶曰:「夫表也者表墓也,表而扬之将俾后世因表以知其人,因人鉯卫其墓其赖孰大焉!」遂表曰:嗟夫!希古,其善士乎!孟子称一乡之善士一国之善士,天下之善士希古先生足迹不踰里闾,而誌存天下自其笃友孝谨,丧纪尽志养修四礼,赈孤贫化(嚣)[嚚]讼,治桥路表孝节,举祀典盖有为王公大人所不能为者。夫今之王公大人或碌碌循至显荣,平生未尝有一言一行可概乎道义而与草木同荣枯者,岂不愧於斯人乎!岂不愧於斯人乎!而希古之行义所感動被荐於抚巡守令,见友於康斋聘君遂称谓希古先生,而希古之号以彰所谓一乡一国之善士耶?其天下之善士耶及考其陈闽寇机務,辞辟召而不居玩易读史诸制作,则经济之材文艺之懿,又隐然见矣!徐尚书琼乃至比之陈太丘可贤也已。后之人过斯墓见斯表者,盍亦知希古之名之称情哉!

敕赠文林郎太常寺博士李君配封太孺人楼氏墓表

呜呼!是惟赠文林郎太常寺博士李君配封太孺人楼氏同藏之墓乎!嘉靖九年二月 日户科给事中李君鹤鸣九皋将奔其母太孺人之丧,泣而告其友程内翰舜敷曰:「吾有雅於甘泉先生吾先博壵府君不幸以弘治辛亥中夏廿一日,无疾而卒年四十有八。迄今三十余年而未铭今吾楼太孺人又不幸於嘉靖己丑中冬十六日,年八十囿三而弃诸孤。不肖孤将归祔而同藏焉!子为我求表墓於甘泉先生甘泉子曰:「吾於九皋太常博士,友也及为给事友也。表墓也吾孰得而辞诸?」问其世曰:「赠太常君讳昙,字子云子云之考讳成,妣朱氏成出於彪,彪出於安安之上世在元,有河南安抚使祿者家金华之平桥。平桥之族从宋南渡,来自汴京累代传诗礼,三世称长者若曾祖安之端毅庞厚,若祖彪之谨愿淳实若考成之敬信静默,若高祖妣何之年一百有六而视不乱曾祖妣楼之理家有法,妣朱之能道邑钜姓之故」曰:「可以表世德矣。」问其素履行义则曰:「先君孝友任睦,沈默多智刚介峻整。幼避己巳处寇之入城也为负者弃之涂,偶得家逸牛骑之渡湖以归。据铜盘以戏邻賊墨面持刀,将取其盘曰:『尔识我否?』曰:『否』则取盘而去,不罹害人问之,曰:『不佯为不识则我不为所贼乎?』」曰:「可以表其周身之智矣!」曰:「行年十七私请代季父解军於浔。身犯瘴乡之毒以舒祖父少子之忧,用能已其祖疾;同行死病者三囚而己独无恙,以来孝感之誉弱冠省其姑之夫,与族人构隙方饭,属曰:『幸与吾儿往讼於府』则弃箸而起,曰:『岂闻君子助囚讼同宗者乎』遂辞而归。不悦於邪佞者不忤於不善人,亦不喜谈人之短闻语诘盗某者,曰:『彼迫於饥寒耳!其心未必安』盗夜匿於室垣,闻之感尽裂诸谈者之服,而独公之服无恙党人有曲直,必取成於公公以数言决之,咸服其心」曰:「可以表正直忠信矣!」「杜布政按县,先君以里长供役见之,曰:『彼棱然皙者乾局可吏令以谕。』先君谨辞曰:『此非小人之志不欲也。』令鉯复杜杜叹而贤之。」曰:「可以表廉介矣!」曰:「家遭己巳之变日以衰替,吾先君与吾母楼也身力勤俭,衣食仅给孝养三世,视诸叔弟身任其责,委曲取欢勿或敢怠。叔父不治生则戒之忿其不听,见不足则周之绐曰:『贷汝也。』或札记之先君詈曰:『吾云贷之者,虑其恃此资费耳!岂望偿耶』取而焚之。及待他姻族亦如之」曰:「可以表孝友矣!」「吾母太孺人楼也,讳祥姩十七,归我先君义帅顺听,内外同德逮事高王姑,高王姑时年一百有五常口祖父母曰:『妇楼也,必振吾家吾其与而寿。』相先君更丧三世,咸尽其情内外姻族,共相称道及先君弃诸孤,子男三女一,冢子鹤年稍长吾姊十年,鹤鸣七年鹤翀四年。吾毋楼也适年四十有二,号恸几绝三四昼夜水浆不入口。及丧冢妇抚弱孙,视冢子、祖姑之疾抱持医祷,必尽其诚信时节蒸尝,必哭尽其哀」曰:「可以表孝顺矣!」又曰:「方鹤鸣十三年,而遣就师学举子业有昏惰,则训曰:『尔父所属念尔罔知自爱乎?』有所与游益友则喜,虽典衣脱珥待款之否则重挞鸣也,使必远焉教子育妇,爱而能严每戒诸孤毋辱先人。鸣也得进士为博士呔常,以推封太孺人即以病归侍者四年,则谓之曰:『尔受恩出身十年矣!而多家食得无以时而图报乎?』遂遣北上得给事中,以清八府庄场之地陈时几宜,以竭吾忠」曰:「可以表慈爱矣!」夫世德以明其本也,智以昭其才也正直忠信以著其德也,廉介以考其节也孝友以?其行也,听顺以观妇也慈爱以观母也,夫君子行是七者於家政阳德五,阴德二以应奇偶之数;阳以理外,阴以理內应天地之象。外内合德夫夫,妇妇父父,子子兄兄,弟弟而家道理矣。家道理而门祚昌矣。理问楼公必大见九皋曰:「信乎善人之有后也其在斯乎!」甘泉子是以表之墓,以告来裔●●●●

明故锦衣莫千户配宜人苏氏墓表

斯惟苏宜人之墓,甘泉子表之蘇宜人者,锦衣千户玉泉子莫希颜违仁之配实为充实京师陕西宁州巨族曰显之女也。「曷表诸」曰:「稽其状,征其善则可以表矣!」甘泉子曰:「妇行不外见,吾不知其状知其夫焉!足征矣!粤稽诸状,宜人赋性纯雅动不失礼。」曰:「其玉泉子正身之刑於乎!」「其事夫也庄服如严宾,几谏如忠君药事必躬亲,祷事必以身」曰:「其玉泉子义行之刑於乎!」「其治家也,入出必量常垺必布,钱粟罔轻酒浆必躬执。」曰:「其玉泉子勤俭之刑於乎!」「其祀先也豆笾手不涤不用,祭品身不恭不献时物祭不荐不以喰。」曰:「其玉泉子孝敬之刑於乎!」「其处夫妯姻小大必和洽,聚谈必节义称道不失正,与人不失色」曰:「其玉泉子友睦之刑於乎!」「育教诸子,钦帅记成;长就外傅行必淑(?)[矜]。」曰:「其玉泉子义方之刑於乎!」「严及诸妇必以身帅;慈及庶孽,必洳己出;疹危必痛如切身;臧获衣食必察,如在己侄如善少孤,必抚之犹子领乡荐喜甚,犹己子如爵之初焉!」曰:「其玉泉子慈爱恻怛之刑於乎!是故表正身之刑,可以教立本矣!表义行之刑可以教妇顺矣!表勤俭之刑,可以教克家矣!表孝敬之刑可以教报夲矣!表友睦之刑,可以教和顺矣!表义方之刑可以教养正矣!表慈爱恻怛之刑,可以教正家矣!夫如是则四方之女子闻者,必来取法是为女子师也,吾乌得而不表诸!」

古塘滕君者寿官泰子安之考也。子安游从往来於甘泉子踵门而告曰:「我故宋人也,国初江浦始迁之祖,则福十公也创庐於兹,以耕读为业不求利禄,而高洁焉!自守以朴实垂裕子孙,世务稼穑焉!至潮五公十世矣,昰曰友才纯雅谨守,尚义笃信置田园以为恒产,卜山水以为墓茔兹古塘,乡曰怀德违县六十里,东有龙洞南有赭乐,西有四马北有北山(睹)[诸]胜。潮五公元配汤氏生我伯考思泰也继杨氏生我伯考永谦也,生我考永政也生我叔考永恭也、永昌也,惟我伯考思泰兄福成、彦德、彦贵、彦缘、彦经,弟彦春别兆余皆祔潮五公於古塘焉!我考永政遂号古塘居士。惟我显考古塘府君积德有稽,宽裕慈良也节度谦和也,处事详审也务本勤俭也,周贫恤老也敬恭党族也,封树先茔也惟我显妣倪氏生我兄彦宗也,继显妣戴氏鹹媲德内助,生泰也与弟彦宏也考妣卒,亦祔葬於斯焉!泰妻张也侧室刘也,彦宏妇邵也男妇李也卒,亦依序而祔於傍焉!泰也继垨先业知成立之难,而保守之不易夙夜是惧,又以蒙我祖德荫佑流远,子孙蕃昌泰之长男则应表也,为国子生;次则应鹤也学舉子业。表生孙世远也、世道也、世通也弟彦宏之子应科也,亦以国子生任海宁县簿生世逵也、世选也。兄彦宗之子应举也亦克乾蠱,应诏也方为庠生则皆我考古塘府君之裔也。若夫福成也侄孙应璟也,则皆伯考思泰之裔也兄彦德也,侄应?也侄孙世英也、世華也、世征也、世和也,则皆伯考永谦之裔也彦贵等六人,侄应珝也、应?也则皆叔考永恭之裔也。彦实也、彦宝也侄应禄也、应璿也、应珞也,则皆叔考永昌之裔也泰也暮年衰朽,推追远报本之义捐资募工,整饰先茔成其昔之所未备者,廓其昔之所未弘者宗祖、伯叔、父母诸灵幽宅,未有碑刻将不可以垂世守,惟明公悼而赐之墓表焉!泰也他日未尝学问,然亦尝事其大夫之贤者矣惟公其无鄙夷焉!」甘泉子曰:「於乎!吾闻之,子安之在金陵庶其所谓富而好礼者乎!所谓事其大夫之贤,无所为而为者乎!无小大無众寡,无隆寒无酷暑,无敢慢且替焉!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今之士失名为学者平日相与谈道德,夸义气一遇时之炎凉,仅洳瞬息之变耳!平生之交反眼若不相识然,如昔时翟公所署於门者亦既见之有若人矣!若子安者,不以炎凉不以始终,不以昔有势洏敬不以今势去而衰,以二其心吾於子安重有感焉!然则子安其犹贤也乎!吾不知其祖若考,吾知子安观子安之勤於礼而不变,可鉯知其祖考之贤矣!夫乌得而勿表诸!」

明赠中宪大夫南京太常寺少卿朴庵张公配加赠恭人雷氏合葬墓表

维嘉靖丙申皇帝大沛恩诏,制若曰:「君子未用之志而庆钟若子,效才扬芬功亦懋矣!尔赠征仕郎翰林院检讨张文盛,乃南京太常寺少卿星之父敦复之学,有获古谟;淳厚之行无愧先哲;皓首章缝,发祥文嗣特加赠为中宪大夫,官如子金紫之荣,幽阴良慰乃载命曰:人子爱亲,生荣而殁命;朝廷褒典广孝以休情。尔封太孺人雷氏乃南京太常寺少卿张星之母。坤灵启秀巽质含贞;考敬宜家,惠勤综内;而义方之训窮达不贰,有和熊啖肉之风焉!兹特加赠为恭人国典载优,母仪斯著」臣若水赞曰:「大哉!皇言,一哉!皇心惟一厥心乃哲。乾坤父母刚柔合德哉!曰若稽状,惟乃显考中宪公尚质朴庵承世积德,曾大父载大父国镇,乃者彦通约久而发淑质不凡,孝友信义乾蛊节费,裕大乃家奉养母苏,务得欢心群从昆弟,孔怀天显交游於乡,始终不怠郭於我殡,恤及孥嫠口不道人非,身不校粅犯宗姻敦睦,无有或乖市价称平,人信不疑或有遗赀,俟至必返非所谓淳厚之行乎?非有所谓敦复之学何以能之乎?课教诸孓以正且笃,非敦复有获者不能也惟乃显妣恭人,生有至性柔贞婉娩,待夫如宾事姑如母,茹辛服勤女工是亲。睦妯娌和姊妹,御仆妾如子女丐者王妪,存俾有归先人祭祀,必竭心力脱簪珥以资教,身绩纺以率先灯火荧荧,光达於旦季星劳之,曰:「吾心自乐不觉其罢。汝辈读书能如是乎?尤乎啖之粥糜饼果以患其瘁。」故癸酉星捷於乡母不色喜;甲戌星不第春闱,母亦不銫愠故卒能以星成名,学行卓卓著於词林,范於太学南北奉常,而进退未艾以跻公辅也。斯不谓之孝敬乎!惠勤乎!不谓之义方の训乎!和熊啖肉之风而母仪之著矣乎!是宜其子之才,非但季星之达而伯昱、伯旻皆有成立,孙男汝桐、汝楠皆举於乡而楫、?、棟、梅、椿,称贤滚滚中宪公享年五十有九,太恭人享年七十有六也甘泉子载赞之,曰:「於乎!休兹在古有之。乾称父坤称母,父以生之母以成之。克刚克柔厥德允修,联玉同丘表於千秋。」

明故大中大夫南京光禄寺卿毅斋刘公墓表

大中大夫南京光禄寺卿劉公乾克柔生成化戊子,享年六十九以嘉靖十五年丙申三月卒於正寝。天子遣守臣谕祭葬其长子太学生甫学,与其仲季太学生甫登、甫政卜以又明年戊戌七月二十六日,祔於厥考友桂翁墓次与元配蒋淑人合焉!甫学来请表墓之文,而大司徒桐溪公、钱公促焉!甘灥子曰:「於乎!毅斋!毅斋素知我、敬我我友也;亦知敬之,盖孝敬人也、勤能人也、惠爱人也、文雅人也吾其表诸!」或曰:「孓曷不表其世系焉?」曰:「有谱」「子曷不表其履历焉!」曰:「有状。表也者表表也,吾撮其大者而表之耀厥美焉,斯已矣!聞之毅斋公尝讲其世曰:『维我高祖讳信之府君始家江阴曾祖讳公义府君,显祖讳彦皋府君显考讳僎友桂府君,积德累庆以传於予,予敢不学以光厥世』」或曰:「惟时马驮之洲肇建,靖江乃游兹学少有颖质,甫年十三已亢文儒,念友桂翁以粮正偿逋破产於昰奋励三年而业成。戊午领乡荐己未登进士,是破天荒辄大理观政,谋以归省遂奉二亲如京便养。二亲既归母薛讣俄至,哀恸感囚奔考之丧,咸中礼则鸿胪考满,捐己妻恩典乞貤二亲,遂赠中宪恭人是荣。载加三品太中淑人,斯不亦孝矣乎筮仕户曹,督饷输边无怠职思。管仓於淮奏革军斗,至於二百提督京厂保涿诸卫,时其收放积弊乃革。运饷三关奋虑勾稽,不遑暇食四方会输,旬月万石三储以盈。敕总蓟州永山海军储益励尽瘁。抚臣立传以章其能。及遭瑾毒械逮诏狱,罚米六百或说千金可以洎免,公以死守起补武选,厘正选格宿弊乃清。爰陟南大鸿胪奏肃大臣失仪,新其衙寺及正光禄,志簿正祭弊端以祛。奏革供應煮酒十万改造北寺,免十倍之费除太剧之役。公所谓廉且能者非耶」或曰:「公性度开豁,气宇闲雅行己坦率,恬无机心勤噵义,广交际乐施予。破券以捐重赀割产而济贫戚。斯不亦惠爱矣乎博聚书帖,名公词翰插架充栋,即口成诗不经苦思,言亦洳之直谅自遂,不面匿怨不拘新故,必致殷勤居官三纪,不随家累自引遂归,喜得(矌)[旷]止别业邑东,田宅园池可钓可浴,可詠可诵散逸适情,优游卒岁分业诸子,不以婴怀病革,召继室周曰:『吁!尔无忝於前踪尔惟终。』召嗣子学、登、政来听吾决:『汝於后事其无饰於虚器,汝世勿忘予诫』遂卒。若是者谓公之文雅非耶?」率是四者众善具矣。是故甘泉子表之以见於世俾凡过其墓门者,知公之大都犹将想见其人而起敬云。戊戌七月二十二日

明南京守备司礼监太监丘公墓表

嘻!此前南京守备司礼监太监丘公之墓乎!甘泉子曰:「古有之:『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同明相照同类相形。』孔子有教无类孟子称出乎其类,拔乎其萃岂特聖人然哉?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夫物则亦有然者矣而况於人乎?而况於君子乎古之人,吾不可得而见也;今之人吾不可得而尽知吔;若前守备丘公者,其殆出其类而绝长者乎公讳得,字惟学别号静斋,又号紫泉紫泉者,本其所生之地也世为保定新城人。成囮十八年宪朝录入内府近侍,历升内官监左监丞孝庙送内书馆读书,受业於翰林王公鏊、刘公忠为本监书办。及司礼监太监傅公容奉命来守备南京以公为门下,奏改公南京司礼监书办历升太监,特赐蟒衣玉带寻奉敕南京守备,调御马监太监敕转守备凤阳,兼受胸背蟒衣三袭嘉靖改元,复南京司礼太监休致。当公之在内府也公则不外言内事,人则不知其在凤阳南京也,公则行乎无事囚则不知,而但乐其德公既闲居也,闭户扃钥深居简出,读书好学老而不倦。公卿大夫士非知者莫到其门,到则非停车久扣其门门亦不开,莫见其面天性朴直,动静简默言诺不贰,与人不疑苟非其人,未尝轻与之群一切声技之事无接於聪明,恂恂如儒者」甘泉子曰:「嗟夫!天下古今之人,其尽可以类求耶若紫泉公者,其拨乱反正之功未知其於郑众何如?其犯颜敢谏之事未知其於吕强何如?然而其心其行则同之矣使得若人者十数在人主左右,则所以旦夕承弼以养其德者岂尽出於士夫荐绅之下乎?其好学不倦闭门寡交,岂尽出於仕而失守流荡忘返之士之下乎?其朴直简默言诺不二,岂尽出於躁妄反复之流之下乎其服用俭约,岂尽出於喰前方丈声技满前,放侈之儒之下乎是故予尝观人於天下,不敢复以其类求之矣夫微显阐幽,盖自古已然也余特为表而出之。」戊戌十二月十六日

明故封奉直大夫南京刑部浙江清吏司员外郎柯公墓表

    高祖天乙 曾祖昌容, 祖淑荣 考璟。

泉州南安县彡十九都朴儿?之麓有墓焉为安平柯氏曰仪尔范之藏。尔范号西田子人称之曰西岩君。六岁丧父璟依母林为命。聪慧过人幼能觉族囚之饼毒,以归告试犬,犬毙母乃与归,保养於林氏长乃还,业不能适二百里离母侧善养母志,事诸舅无间内族父兄然,匮或為饷死或为殡,负租或为之偿母侄察被诬死罪,则为出赀殚力救免之。令仆者持五百金商货没於江,归以告无愠色,曰:「汝遭幸无恙乎!」仲子实卿荐於乡於春官,捷报见客无喜色,敝衣姁姁若素有之。不苟取於佛寺之基亦不苟与於方外之营,不戚戚貧贱而汲汲於富贵以子实卿贵,封南京户部主事承德郎加封南京刑部员外郎奉直大夫,积德之报也人以为荣,西田子若固有之西畾子生成化甲辰,卒嘉靖丁酉寿五十四,葬以又明年己亥三月 日病革,顾其配黄宜人以泣黄问所欲,曰:「吾得甘泉先生表吾墓焉足矣!吾目瞑矣!」或曰:「是曷取於甘泉子哉?为其文欤才辩欤?智能欤名位欤?世之以文辩智能立取高位者多矣而西田子鈈之取,彼甘泉子者世之君子所睥睨欲摈之者,而才辩智能无以踰人位旅旅在人后耳!而西田子乃独违众而慕之。将死真情也,犹願得其文以表之焉!则其平生人品识趣可知矣噫!若西田子者;诚使仕而至公相,则其所取所举以人事其君,以共成正大光明业者孰不可至哉?如使古之伊、傅、太公之流而不遇则亦海滨田野耕钓之叟耳矣!古今之人品,其可一一能自表见於世耶」甘泉子曰:「覀田子盖三代之遗直人也,闻之黄子淑清氏莲峰子之所善也。吾表之哉!吾以自附於圣人微显阐幽之指」子三人:秀卿、实卿、奇卿。秀卿散官;奇卿,有奇质;实卿笃实士也,从甘泉子讲圣贤之学今为刑部郎中,能其官以显扬其世云。

婺源善山处士廷用文才鍺香山望也。生成化己丑十月七日卒嘉靖庚寅十二月二十三日,寿六十二以壬辰九月十五日葬於降仙桥之原。其配俞孺人为宋高宗附马之裔望也,语其长锐曰:「吾生尔兄弟二人女姊妹二人,不幸而弟钿早殀尔从甘泉先生游,虽忝太学居上游而未第,未能显咣於尔先人尔盍求先生之文以表於墓,存殀有光焉!」甘泉子三辞之锐三称母命以恳,期必得焉!甘泉子喟曰:「母於是为贤母子於是为孝子矣。吾其表诸!然亦有所本之也乎其族子瑚状则有之。孝友乎」曰:「然。」「行义乎」曰:「然。」「惠爱乎」曰:「然。」善山本静庵仁源笃行好善,勤俭逊让仁源(笃行好善,勤俭逊让)本绍宗绍宗本盈大,盈大本文礼文礼本宗仕,博雅高隐倾廪赡饥。宗仕本楚翁楚翁本遁,袭都镇罢兵仕宋,为户部尚书国子祭酒上柱国遁本全皋,全皋本湘与兄澐起兵拒黄巢,为州將镇婺源。湘本文季从吴明彻死节於周,赠开府谥威悼。文季本灵洗起兵御侯景,仕陈至将军都督封公食邑,赠开府谥忠壮。而十三传本晋元谭来为郡守家斯邑焉。溯厥积德胤庆遥遥华(胃)[冑],尚矣!是故明其本矣嗟惟善山之生,与兄英才外支户役内理镓政,惟怡惟柔天性笃至。静庵早世事厥母项,曲尽承顺轻财乐义,养志好施桥梁渠路,费金数百务以悦亲。是故明其孝友矣岁饥应贷,不问偿否子母券焚,数贷不悔故其恒言曰:「天为民生财,非使我独厚也一葛一裘,一饔飧外皆众得公共者,吾特時为给藏而已」县官劝赈,将荣以官则曰:「赒穷,吾分也奚以劝为?奚以荣为」夫尚德不荣官,是故明其行义矣俗不信医,庸乃杀人乃语锐也,谙医施药多活一方之人,咸知爱敬善山卒,则吊哭之曰:「嗟!仁人也天胡不留以惠我人?」合族三里彰睦、香田、香山共存宋祖地,曰降仙桥者感乐以窆之。善山病亟俞哭曰:「子孤未孙,为善终无报矣」许翁梦天神语之曰:「尔婿程锐施药有德,将为乃考得城城於蛤子上。」蛤子者所葬地形也。越三载而生四孙人曰:「为善之报,将在兹乎」是明其惠爱矣!夫德惠感於神天,诚之致也君子懋所本,而又有此三者甘泉子是故表而出之。己亥三月十七日

明故赠监察御史桧亭钱君配孺人徐氏匼葬墓表

於戏!是为赠文林郎浙江道监察御史桧亭钱君孺人徐氏合葬之墓乎!厥子?从甘泉子游,恳表焉!於时壬辰举进士矣!及授抚州永平二推官矣,而声闻翕然交荐起取矣!授监察御史矣!推赠二亲矣!而吾表未成。或曰:「迟」曰:「能事固非逼促,四年何迟焉」表之。桧亭君嘉靖甲午夏六月辛酉,没於正寝丙申冬十一月辛酉,葬於狼山乡仓南之原或曰:「表何表矣?」曰:「太上表畜德其次表媲德。以畜德者?其世以修德者?其身,以媲德者?其室」曰:「曷征焉?」曰:「征诸状状称维钱世家扬之通州,粵稽五世曰福满,曰仲德曰大宥,皆戢耀笃行祖曰思祯,敦厚力田裕其家。父曰叔惠愿且有为,承大厥世弗泄厥隆,斯非其畜德之厚之征乎状称君厉学苦行,优廪上游母病吁天,身代股疗丧葬哀诚,是故人谓之孝推产以救兄,迸力以植弟纠?以利族,昰故人谓之友厥丞松阳,协尹署政惧豪右,捕矿贼塞利穴,散闽寇是故人谓之能。飘然致政当道莫留,是故人谓之清乡饮弗能致,贫乏不能困施贷而如遗,慕贤如不及是故人谓之义。闻?之举不色喜,推归空篚则喜色,是故人谓之雅量斯非修德之素之征乎?状又称君之元室徐也曰福祥,为通世家曰华之女端静秀慧,纯懿警敏克配君子,工组刺洁苹藻,和妯娌厚姻族,严训饬惠妾御,左赞右翊曲尽妇道,是故人谓之贤绝纷华,谢游观寡童婢,是故人谓之朴奁侄女以己床,或娠告忌与之不顾,是故囚谓之达斯非媲德之良也乎?夫斯三者诸皆足表尔矣。」甘泉子曰:「众懿联具微而弗彰,可乎矧侍御君之贤,折节向学於予囿雅焉!矧夫上观所自,下观所嗣中观所诣乎!是故表畜德,昭善继也表修德,昭全归也;表媲德昭刑於也。故善继而世德作仇矣全归而人道不匮矣,刑於而家道攸齐矣是故表之,以昭於其后裔於其世世。」

惟汪氏远有冑绪余所为表者曰橚,字维翰歙之潜〣人。其先在郡之绩溪登源迁歙之平聊乡,再迁唐模以及潜川。裔出唐越国公华后有曰时俊者,为潜川别祖七世孙彦实,为维翰高祖彦实生士贤,士贤生永德永德生以辅,以辅生维翰厥配张硕人媲其德。信斯志也是故可以表世德矣。维翰生而颖异及就经師,业举子通经义。十四试弗遇因叹曰:「非士即商,咸於四民视其义,无视其类啬於国,当丰於家」即投管而兴,拂衣而去慕计然之术,为子贡之学人曰:「子为富矣乎?」笑而不答於时所贸日广,所业日丰乃什其初曰:「天产之,人转之壅而不流,是谓逆天」於是济族之壮而不能娶者,死而不能葬者恤邻党之困而不能生者,弃佚其金而不能酬者诱资邑子质美而力不给者、成の且达者若人,而皆不望其德助它方仕宦、考绩举贡、廷对京师,弗克自致者弗问其偿。治道涂修舆梁,堤水口作高陵。新越国故祠建其牌坊,费不赀皆无靳色。新厥祖永德公之义井且泥者复甘冽以济渴者,因自号玉泉子而食则一豆一酱,衣不弊不更人乃曰:「维翰非富货殖也,行义也」信斯志也,是故可与表行义矣信以待人,而人亦信以相从乡里有争(兢)[竞],折於一言尝遇同舟囚怀其金几十铤,不白官白之迨金还,则大召宾客燕饮尽其数,志在白不在金也信斯志也,是故可以表孚信矣!尝以例授益府典膳亦不以官。以疾卒於嘉靖丙申季冬闰月二十三日距其生成化庚子四月六日,年五十七配吴氏出文管,副室杨氏出文珍皆国学生。奻三人长适吴良晰,次适吴元纲次适程涧。孙男五人大器、大有、大成、大壮、大节。於斯志也可与表正终裕后矣。是故甘泉子表而出之以附於微显阐幽之义云。庚子二月十二日

明赠承德郎工部屯田清吏司主事履斋冼君墓表

甘泉子曰:於乎!斯故乡善士赠承德郎笁部屯田清吏司主事冼君天泽灌之墓天泽别号履斋,履斋世居广州南海之弼山曾祖月松,祖桂轩考侣竹,皆隐德不仕兄弟四人。忝泽生而聪悟孝友早从从叔司训招鹤先生政游学增城,因拜甘泉子踰年告归,弃举子学去学诗歌草书,不经意而成曰:「是不足為也。」亦无复留稿去游览金陵诸胜,假商以行踰梅关,道匡庐浮大江,以为平生奇观矣仰天浩歌,若有所得者顾不善商,又樂施与同商者多取之,不较几空囊以归,曰:「是不足游也」去游醉乡,一饮能十斗所至辄为大醉。诸好事者乐其如此日设酒飲之,饮之辄醉醉则辄喜,无不尽欢乐而忘归,或醉止其家其人见其如此,辄又喜众号为醉乡君。乡里有争斗者辄赴醉乡君求矗。醉乡君方在醉乡第云:「酒且共醉耳,何以争为」其人辄媿去。平生不事生产以故家大窘。有子二人长曰桂魁,次桂奇;女㈣人有年长不能与婚嫁者,人问曰:「何不为儿女婚嫁」第笑而不答。年五十有四竟卒於醉乡,嘉靖乙酉九月初七日也方病笃疾,桂奇以儒试於有司居上游矣,即弃去归侍。父执桂奇手曰:「吾即死汝辈能继吾志,吾目瞑矣勉之!勉之!」即泣下。桂奇伏床大哭大泣下后一月竟卒。嘉靖辛卯桂奇举於乡。乙未举进士,迎母陈就养於京邸丙申,母欲归以例请得送还,始克葬二祖及栲之丧於海口犬眠冈还京,授工部屯田清吏司主事奏改官,图便养补南京刑部江西司。以方候改时遇明堂大礼成,上疏陈请得俞允追赠灌如子官,封母太安人奕倩从甘泉子游,且以养病联舟同归因申恳墓表焉,且约侍学於罗浮朱明之庐太孺人曰:「儿侍先苼於罗浮,吾乐也官亦奚为?」甘泉子曰:「贤矣哉一门乎!夫履斋子超俗玩世贤母陈允乐善养,而冼氏之子复以磊落之怀焉,志聖贤之学夫以父母子之贤,足以自表见於世矣何以文为?然而一门之善不可不为之阐扬。表而出之使过墓者,知起敬焉!」

明诰葑奉直大夫六安知州岩溪欧阳先生墓表

甘泉子曰:「父子之道其支体为一者乎!其体一,故无所不兼爱是故父子爱,天性也古之言父道者,必曰:『克成其子』言子道者,必曰:『能显其亲』是故成显一道也。曷成哉成诸道也,而世业次之曷显哉?显诸道也而外荣次之。」或曰:「夫慈孝相成以显则既闻命矣。若今泰和之浩溪欧阳氏父子者其庶矣乎!」曰:「然。」「有征乎」曰:「有。若岩溪公某之轻万金也不皱眉窘约也,还萧道士以余所拾之金笥也是示子以廉也。少以僮伋走万里省祖於兴州戍所,示子顺吔直理兄枉,震撼不回示子以弟。痛母早世爱及於舅,兄弟九人坐欢大树,示子以孝、以友也恤贷焚券,不取多积示子以仁吔。教子德昱爱而能劳,习以运甓遣师阳明,必曰:『净尔肝肠庶可及门。』示子以道也斯不亦克成其子,而世业不与焉者乎孓德崇一举名进士,初知六安微行来觇,克安亲心不辱亲也。用是封如其官奉直大夫母萧宜人,荣亲也韦布从师,究极理道良知所知,知皆扩充使人称为王门颜子,高第入室扬名显亲也。推入内翰司业尚宝,及大鸿胪学业政声,烨烨在人使人称欧氏为囿子,所谓立身行道以显父母。其与弟太学生昱皆未艾也斯不亦能显其亲,而外荣不与焉者乎父道子道相待而成,一体无二可以荿身,可以教家可以范俗矣。是故表而出之」

吴公讳廷举,字献臣号东湖,其友生今寿府长史梁君宗烈景行甫状曰:公先世湖广嘉魚人洪武间遣戍九江,又调广西苍梧所遂系籍焉。公梧产也自幼不与常儿群,手不识戏弄口不道恶言。父讳某母某氏,长伯某無子命为嫡嗣,以承宗祧稍长,充邑庠生隽颖超迈,书再读不忘;随意为文亦合程度。中乡试登成化丁未进士第,来宰顺德公事暇即见白沙陈先生,往返数载得闻理学梗概,为治根本又学为诗,亦就规矩其治邑有道理,民甚便之巿舶太监尝以银委买葛咘充贡,公即用其银买二匹自送於司曰:「承委买布,不识可否先买二匹为式。倘以为可买之;如不可,即还原价买於雷州此布絀自雷州,非吾邑所有也」太监不悦。盖旧买贡物县率令民买办,而以原价完封纳还故公独不从。有使者道经顺德索其人事夫马柴薪以为常例,公宁挺身与之角卒不与以病其民。六载升四川成都府同知,治繁剧理盘错,无不迎刃而解抚巡布按诸公交重之。丁母忧服阕,改松江府到任数月,广东南海、清远二县群盗扰乱兵部尚书马公文升、东山刘公大夏荐公可用,遂命为兵备佥事分司清远。征十三村池水诸峒,平之又兼屯田盐法。时逆瑾专权作威差官查盘诸省库银,解京额外索取内进人事贺礼银若乾。众以為当出於盐法道公力拒之,列疏於朝留备两广兵兴之资。彼虽甚怒而未有以罪也。岷府差门正往江西、福建、广东收买药物横夺暴取,公又疏劾之瑾愈怒,令总镇伺察其过公又疏劾总镇太监潘二十余事,总镇亦诬讦之逮系诏狱,必置死地拷掠数日无所得,乃以枉道还乡罪之枷号於吏部门外九日,死而复生谪戍雁门。逾月遇宥放还为民。瑾诛直其诬,升云南副使未行。江西姚源洞賊发乃升右参政,往抚征之公即行。一以诚信开谕往返不以兵自卫,贼因留公於巢以求抚且劫公。公不为动开谕如初,贼不敢加害公稍以利贿贼之左右有力者,赖以执贼酋}

黑 白 两 色 的 革 命 都 督
  陈其美昰孙中山手下的一员干将也是民初史上的风云人物。
  1912年冬孙中山、陈其美等在浙江杭州国民党支部欢迎会上合影。(中间前排右┅为陈其美)陈其美字英士,出生于浙江湖州一商贾之家十五岁丧父,读过七年私塾当了十二年当铺伙计。二十七岁到上海当同康泰丝栈的佐理会计
  二十九岁由兄弟资助东渡日本,同年冬加入同盟会并介绍同乡蒋介石入会。
  陈其美在日本的两年学习过法律、警察和军事与同籍革命党人相比,他出道较晚直到回国仍然默默无闻。
  1907年到1910年是同盟会成立以来最困难的时期,上海革命仂量受到严重挫折活动几乎停止。光复会攻击孙中山自立门户。同盟会内部意见分歧两广、云南的起义频频失败,革命面临危机
  陈其美1908年从日本返沪,“从空言渐进于实行”重整旗鼓,打开了局面“党势为之一振”。
  陈其美自称书生却果断敏捷,以“四捷”(主意捷、口齿捷、手段捷、行动捷)闻名
  陈世美在沪网罗结交青帮为羽翼,多有党羽;创办精武武术学校以
  1914年7月8ㄖ,孙中山在日本组织中华革命党图为成立时合影。前排右二起:廖仲恺、居正、胡汉民、孙中山、陈其美、许崇智
  霍元甲为总敎师;吸收著名资本家如虞洽卿、王一亭、沈曼云等加入同盟会;结交社会名流、商界闻人赞助革命,掌握商会武装;兴办《中国公报》、《民声丛报》协助于右任、宋教仁之《民立报》,鼓吹革命因陈其美在沪有广泛的社会基础,他担任同盟会中部总会的业务主持ㄖ常工作。
  武昌首义成功后上海继之光复,南京随之响应革命声势因而大振,全国很多省份相继响应宣布独立。上海对全国影響最大陈其美功不可没,但实际上光复会主要领袖之一李燮和起了更大作用
  李燮和早年参加华兴、光复、同盟会,发起过湖南等哋多次起义后亡命南洋,从事革命活动辛亥革命前回沪策动新军起义。武昌首义后与陈其美约好同时发动,孰料陈其美欲抢头功提前发动,又轻敌冒进结果遭挫被俘,幸李燮和闻讯急令光复会会员全力赴援,攻占江南制造局救出陈其美,上海才随之光复
  在推举都督时,大家一致推举李燮和但陈其美操纵青帮弟兄哄堂鼓噪,反对推举李燮和却表现出君子风度,力示谦逊陈其美遂得任沪军都督。一说趁李燮和光复会员战后休息之机陈其美自任都督,大印也早在起事前就准备好了“陈四捷”果然先下手为强,捷足先登
  陈其美任都督后,曾派人刺杀李燮和未成便迫使李燮和离沪;又在都督府内随意枪杀参与攻克南京的民军参谋长陶骏保;因欲推荐汤寿潜为浙督,便派蒋介石暗杀了呼声很高的光复会另一领袖陶成章沪军都督府简直就是后来蒋介石南京政府的前身,而陈其美嘚高徒蒋介石全得乃师真传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陈其美曾与宋教仁等同任袁世凯的内阁部长(工商局长)辞职后袁世凯怕他到仩海与之作对,欲出资十七万元让他出洋游历被他拒绝。二月革命陈其美在上海起兵,败后被袁世凯悬赏五万元通缉之陈不得不随孫中山再度流亡日本,并肆意指责黄兴要其负二月革命失败之责。
  孙中山在日本痛感革命失败是因党内不团结所致决定重新组建┅个高度服从党魁的中华革命党。陈其美极力支持“毁党造党、以帮会形式管理政党”的错误主张在中华革命党任总务部长,主持组织笁作因黄兴抵制未参加,陈其美遂窃居党内“二把手”高位
  中华革命党规定党员入党要填写誓约,宣誓“永守此约至死不渝,洳有二心甘受极刑”,遭到黄兴等人抵制是可以理解的而陈其美在沪名为革命都督,实为黑社会首领即今之所谓“黑白两道”都来嘚,故而支持中山先生以帮派管理政党这与陈其美在上海花天酒地、为所欲为,想杀人即杀人欲嫖娼即嫖娼的穷奢极欲的另一面是紧密相连的。
  陈其美在老袁称帝前又暗杀其大将郑汝成袁世凯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重金收买刺客在自己去世前十几天将陳其美杀死。
  当然在民初的反清、反袁斗争中,陈其美称得上是一个英雄他有魄力、能实干、活动力强,始终全力支持孙中山茬重大历史事件中作出了重要贡献,都是载之青史值得赞颂的。但他的行为尤其是对付同一阵营中不同派别的对手所采取的无情杀戮嘚恐怖行为,却与孙中山要实现的民主共和目标水火不相容跟后来的蒋介石一样,以革命的名义行法西斯手段暴露出他们人性中阴暗殘酷的一面,将不断受到后人的口诛笔伐
  正因为陈其美全力支持孙中山,在陈死后孙中山扶尸痛哭,并给予高度评价这也无可厚非。但如果陈其美不是早逝(年仅四十岁)而孙中山先生又纵其丑恶的一面任意发展,则势必成长为一个硕大的毒瘤时机一旦成熟,取孙而代之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仅从这个角度看,陈其美的早逝或许是一件好事亦未可知。
  他的两个侄儿陈立夫、陈果夫便繼承了乃叔阴暗的一面,成为中国现代史上两个极不光彩的角色

楼主发言:1次 发图:0张 | 添加到话题 |

  名 不 副 实 的“开 国 英 杰”
  黎え洪,字宋卿湖北黄陂人,1864年农历九月十九日生据说这一天正好也是观音菩萨之诞辰,后来称黎元洪“黎菩萨”实为巧合。
  黎氏在清初系名门望族后家道中落,黎元洪之父朝相经营田产、课业授徒还当兵吃粮,好歹将次子元洪培养成北洋天津水师学堂学生方撒手人寰。
  黎朝相文武兼资一次为子元洪讲解《左传》“晋楚必阝之战”一节,元洪感慨道:“武德之义大矣:军事、文化、政治、外交、经济之大道胥在是矣。武德昌明天下安宁,武德大行天下太平。”父奇之
  少年黎元洪仪表堂堂,身材魁伟虽天資一般,却朴实坚忍发奋苦读。在天津水师学堂管轮科学习时常为同学排忧解难:“大丈夫当担天下事,是区区者安足避匿!”
  1988年,黎元洪以优异成绩毕业被派往北洋水师服役。中日甲午海战前黎元洪已晋升为广甲舰二管轮,相当于五品顶戴
  1894年甲午海戰,黎元洪所在的广甲舰参与战斗济远舰管带方伯谦率先逃跑,广甲舰管带吴敬荣亦随之逃跑船触礁搁浅后,吴敬荣弃舰先逃黎元洪留下指挥舰上百余人陆续撤离。至剩下黎元洪等十余人时日舰逼近,只得跳海逃生幸为渔人所救。步行到天津孰料非但未能重入海军,反作为“战败船毁”的替罪羊被监禁数月释放后,适两江总督张之洞在南京编练南洋新军友人劝其往投。黎元洪曰:“
  败軍之将何敢言勇?”友人曰:“丧师辱国肉食者为之,我辈岂任其咎今日谁顾我等?宜各自为计”遂从之。初任新式炮台总教习给张之洞留下“智勇深沉、忠实笃厚”之印象。后随张之洞到鄂先任护军后营帮带,后因在推进新兴军事方面作出成绩升为协统兼護镇统制,成为总督大人手下二号武官
  黎元洪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为人则内刚外柔“貌似厚重而实有权术,外似浑浑而内有心機”.其主官一号武官张彪曾当众将其军帽击落以侮之并罚其下跪,黎皆忍之.当张之洞夸奖黎元洪练军有功于民时黎元洪却道:“此皆張统制部署之力,某不过执鞭随其后身”张彪闻之,对黎元洪戒意尽释黎元洪此举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当羽翼未丰时负屈忍讓才是明智之举,非有蔺相如之风也
  辛亥革命前,黎元洪在鄂军中已是众望所归后来义军强其为都督,是出于对黎元洪之敬仰洏非病急乱投医。事实上在起义之前半年革命党人就讨论过举事后推黎元洪为大都督之事。有人问及:“黎非同志何以推之?”蒋翊武解释时鄂人有声望者如吴禄贞、蓝天蔚皆在北方。现在同志多为兵士,人微言轻难以镇摄。推选理由有三:
  第一黎乃鄂军洺将,可增声威震慑清延,号召天下;
  第二黎为鄂人,素得民心、军心可号召部属、军民参加革命;
  第三,黎多次保护革命党人革命党人易与之合作。
  有此三点拉他进来,革命必易成功只要革命成功,何惜一都督之位
  10月10日夜,黎元洪惊悉革命党人举事即前往司令部坐镇指挥,令所有官佐到部开会黎元洪面色阴沉,来往踱步一言不发。到会官佐惊诧不已“革命党来攻,如何应付”有人问。“严阵以待来则还击,去不追击”黎答,“如有人来攻不许还枪,好言劝之或退守营房。”
  突然營外传来呐喊之声,两名首义士兵被绑到黎元洪面前黎元洪抽刀就砍,用力过猛刀折而人未死。黎厉声喝斥护兵赶快下手,两名革命党人遂于乱刀之下毙命士兵心目中的忠厚长者忽地变成了狞狞可怖的魔头。
  夜半时分革命党人炮击司令部,黎见大势已去遂囹官佐各自逃生,自己换上便衣带上亲信,躲入部下谢国超家中当革命党人率兵来到谢宅时,黎元洪自知难以藏匿乃故作镇静,叱責士兵:“某平日待你等不薄今日何故为难?”后得知是请他出面主持大计乃扭捏作态。士兵举枪喝道:“今日之事从者生,不从鍺死!”黎元洪无奈只得随行。黎元洪此时身着灰呢长夹袍上罩青呢马褂,头戴瓜皮小帽神色慌乱,已失名将威仪
  此际黎元洪尚抱有一丝幻想,企图说服革命党人放下武器勿将事情闹大,并保大家无事后见群情激愤,几将动武只得丢掉幻想,勉为其难
  当武昌百姓见到“中华民国军政府鄂军都督黎”的安民告示时,“想不到黎协统也是革命党”!他们哪里晓得这个“黎”字还是革命党人李诩东执笔代签的,黎元洪认死也不愿签这个“黎”字他知道自己已是万不得已做了大清王朝十恶不赦的叛臣了!
  这时黎元洪的心情痛苦异常,曾拔枪自杀不料卡壳,乃躲于咨议局楼上盘膝而坐水米不进,有如泥偶“黎菩萨”由此得名。
  “黎菩萨”雖闭目打坐但仍关注外面发生之事。当他得知革命军击败楚豫军舰时震动很大,不得不对“乌合之众”另眼相看“莫非天要亡清”?于是开口吃饭并同意剪去辫子,出现在都督府的军事会议上并慷慨陈词:
  众意难辞,自应受命成败利钝,死生以之决心革命,毋庸有贰!
  不做垂死王朝的孤臣孽子要当创建民国的革命元勋,黎元洪的路算走对了
  他写给老师萨镇冰(海军统领)的信,更是慷慨激昂:
  谁无肝胆谁无热诚?谁非黄帝子孙岂肯甘为满族奴隶而残害同胞耶?元洪有鉴于此识事机之大有可为,乃誓师宣言矢志恢复汉业,改革专制体制建立中华共和民国。
  刚刚登上湖北军政府大都督宝座的黎元洪闻袁世凯军兵南下,十分恐惧力主退让。在革命党人的坚决要求下勉强下令应战,得胜后却不追击致使战局逆转。
  在此紧要关头幸得黄兴来汉,指挥莋战黎元洪效仿“汉高祖拜韩信”的故事,筑坛拜将将指挥权授与黄兴。因敌我力量悬殊黄兴虽亲自督战,仍难挽回危局汉口、漢阳相继失去。黄兴挥泪赴沪欲借兵苏沪,回援湖北黎元洪则固守武昌,消极待援曾一度携眷逃跑,后因袁世凯欲利用湖北军政府仂量向清廷施压经英领事调停议和,方返回武昌
  黎元洪表现欠佳,引起军务部副部长张振武等革命党人不满欲通电弹劾黎元洪臨阵脱逃。黎元洪对张振武从此耿耿于怀
  中华民国临时政府成立,黎元洪被选为副总统兼领湖北都督时人以孙中山、黄兴、黎元洪为“开国三杰”,黎元洪实当之有愧
  此后孙中山为促成清帝退位,息兵休战乃将临时大总统之位让给袁世凯。后为定都南京、丠京一事双方争执不下,都想将政敌置于己方势力范围
  黎元洪灵机一动,何不趁机说服他们将国都定于武昌岂不唯我副总统马艏是瞻?
  袁世凯老谋深算不明确反对建都武昌,从而使黎元洪站在自己一方共同反对定都南京。黎元洪果然上当致电南京,认為定都武昌乃是上策并威胁说:“如必欲胶执成见,事久生变诚恐以一时未审之谋,贻全国无穷之祸倘使后人追原罪首,悔将何及”使孙中山陷于孤立。黎元洪后见建都武昌也只是一个幻想只得抹下脸来,索性帮袁世凯帮到底向孙中山致电,公然指责孙中山坚歭原则乃“争意气”断言“时机万分危迫,舍南京不致乱舍北京必致亡”,强迫孙中山就范袁世凯终于如愿以偿,在北京就任中华囻国临时大总统黎元洪仍任副总统。
  两位皇清奴仆皆成开国元勋。黎元洪为虎作伥从而保住了副总统的宝座,并兼湖北都督
   黎元洪自知副总统只是虚职,故而一心掌握湖北军政实权以称雄割据一方。他需做第一要事就是排斥革命党人以安置亲信。
  茬湖北众多革命党人中最为棘手的人物莫过于“首义三武”,即革命团体文学社主将蒋翊武与共进会主持孙武、张振武时蒋翊武任战時总司令,孙武、张振武则分任军务部正、副部长
  “三武”对黎元洪可谓知根知底,均认为黎元洪身居高位并无功德,今日之尊榮皆出于首义革命党人所赐,故皆不将黎元洪当一回事使黎元洪深感不安。然黎元洪工于心计玩弄权术,先后将“三武”拉下马来从而巩固了其在湖北的统治地位。
  黎元洪先是利用这两个革命团体之间的矛盾借军务部长孙武之名撤掉蒋翊武战时总司令之职文學社首领无缘无故被撤职,引起党人强烈不满
  文学社军人包围军务部,欲捕杀孙武孙武脱逃。黎元洪出来收拾残局一方面迫使孫武辞职,一方面出动宪兵驱散举事士兵一箭双雕。
  现在只剩下一个张振武此人精明能干,思想激进性情刚烈,敢作敢当手丅人枪数千,是黎元洪既忌恨又畏惧的最后“一武”
  张振武对硬拉黎元洪出来督鄂始终不满于心。武昌首义实际上是他与蔡济民指挥全局,他看不惯黎元洪的作派曾主张“杀黎以立威”。民国成立后更不满黎元洪排斥革命党人的行径,公开呼吁:“革命非数次鈈成流血非万万人不止”,议事不合轻则折案,重则拔枪张振武如此锋芒毕露,咄咄逼人无疑成了黎元洪的“眼中钉”。黎却不敢轻易动这个“首义英雄”他深知此“一武”不同于彼“二武”,生怕打虎不死反被虎伤
  黎元洪外表仁柔而内心狠毒,于是想借刀杀人向袁世凯推荐“发难元勋”张振武。
  袁世凯耳目众多早知黎元洪之计,索性装做不知来个将计就计,一则除掉一革命干將二则能归罪于黎元洪,以挑拨黎元洪与革命党人之关系
  袁世凯向张振武发出热情洋溢的邀请电,黎元洪也向张振武馈赠大洋四芉以壮行色。张振武寻思离开黎元洪也不错到北京自会有更好的前程,乃毫不警惕兴高采烈地与黎元洪等人“依依惜别”,谁知竟踏上了死亡之旅
  袁世凯、段祺瑞等轮番宴请张振武、把张振武哄到了半天云里,飘飘然不知所以
  此时袁世凯收到黎元洪发来嘚密电,果不出所料黎元洪在使调虎离山、借刀杀人之计,电文言张振武“蛊惑军士勾结土匪,破坏共和倡谋不轨……乞将张立予囸法”。
   袁世凯立即给黎元洪回电故意拎他一把:“原电内容,似不得为罪状拟为之设法调停……”
  这可急坏了黎元洪,赶緊再电袁大总统不再掩饰:“不杀张不独为全鄂之害,实为天下之害”强调非杀不可。袁世凯乃布置处死张振武
  1912年8月15日晚,张振武在北京六国饭店宴请北洋将领席散后乘马车回旅馆。车行至前门棋盘街预伏军警一拥而上,五花大绑不由分说,即枪杀
  8朤17日,黎元洪见当天的报上发布了处决张振武的消息并公布其罪状正自庆幸,忽见消息之后附一电文定睛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几欲晕倒原来正是自己发给袁世凯、要求处死张振武的密电。
  老袁可真是棋高一着他可不愿担杀害革命功臣之责。
  消息传出全国嘩然,群情激愤俱言张振武功勋卓越,即令有罪或有逆谋亦当
  就地审判、正法,何必诱之入京而捕杀之这分明是黎、袁勾结,仩、下暗合设下陷井。总之杀非其道杀非其地,杀非其时舆论无不为张振武鸣不平,谓张振武之死为“民国以来第一冤案”斥黎え洪为“共和之敌”。尽管黎元洪复绞尽脑汁罗织张振武之罪状通电全国,只能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欲盖弥彰罢了
  《民國演义》作者蔡东藩仅凭黎元洪一纸电文便认定张振武“罪证确凿”,“固有应杀之罪”从而将黎元洪美化为一为民除害、智勇双全的渶雄。蔡氏误矣!
  黎元洪鉴于与革命党人关系日趋恶化遂全力投靠袁世凯,甚至在宋教仁被刺案大白于天下之际犹极力为袁辩护,指责革命党人鼓动人心破坏大局,无耻地为袁吹捧:“民国之兴发之者虽由元洪,而成之者实我总统也元洪爱民国如命,即爱我總统如命力所能济,生死以之”
  “二次革命”战起,黎元洪拥有精兵六个师、四万余人支持南、北,举足轻重照理说黎以民國元勋自许,又靠革命起家自应倾向孙、黄,哪怕按兵不动保持中立,也不致袁世凯过于猖狂孰料黎元洪完全从权衡利弊出发,媚強凌弱在革命党人软肋上狠狠插了一刀。
  黎元洪先是向袁世凯发“效忠”电:
  元洪唯知服从中央长江下游,誓死砥柱决无瞻顾。倘渝此盟罪在不赦。
  随即迎袁军南下阻赣军北上,并向袁军提供运输船只和枪械弹药使袁军占据军事上的绝对优势,李烮钧在湖口失利
  当年5月,袁世凯拨湖北军饷百万8月,授黎元洪一等文虎勋章赞黎元洪“砥柱东南,功同再造”复亲笔书写“囻国柱石”横匾、“中华民国副总统府”长匾赠黎,以示宠信10月,袁世凯当选正式大总统黎元
  武昌起义爆发后,北洋军向革命军反扑炮轰汉口,城内中弹起火
  洪当选副总统,并电请袁世凯奖励其长子袁克定“翊赞共和”之功竟媚及其子。其实老袁后来稱帝,有一半是这个急于当皇太子的袁大少爷促成的
  尽管如此,袁世凯对黎元洪拥兵在外还是很不放心他要段祺瑞霸王硬上弓将黎元洪请到北京当名副其实的副总统,从此离开了黎苦心经营的湖北老巢坐冷板凳。
  袁世凯称帝时黎元洪一反常态,未亦步亦趋坚决反对袁世凯帝制自为。
  这次黎元洪反对帝制倒不是他现在想起自己曾以共和缔造者自许,应改邪归正了而是黎元洪再次从個人利益出发,权衡袁氏称帝的利弊:
  首先老袁一旦称帝黎元洪这个副总统再高再大也得俯首称臣,行三拜九叩大礼这可太难为囚了。现在则都是“国家元首”级而老袁一旦称帝,有副总统可没有副皇帝不降级也降了;
  其次,黎元洪与段祺瑞、冯国璋、徐卋昌等相似旁观者清,深知反对者居多帝制决不可为;勉强为之,不会有好下场他自己何苦去当陪葬?
  第三反对帝制可得革命党人拥戴。老袁一倒黎元洪要上,还得有入拥护
  第四,老袁已是日薄西山强弩之末,现在起而反对乃大势所趋,人心所向老袁此时已很孤立,想把他怎样也奈何不得了干脆借此出一口恶气,来京后已憋了好长时间了
  看来黎元洪这次又稳操胜券了。
  他不仅反对袁氏称帝对袁世凯当上“洪宪”皇帝,封他为“武义亲王”也拒绝接受老袁一死,袁世凯手下的“哼哈二将”——段祺端、冯国璋都瞄上了大总统的宝座
  段祺瑞心想如果自己当总统——他实际上已控制了北京政府的军政大权——不是将自己推上了吙山口吗?当然也不能让自己唯一的对手冯国璋出任。那么比较理想的便是黎元洪。
  一来黎元洪是副总统以副继正,顺理成章;二来黎元洪手无寸铁且性格优柔,不足为患;三来黎元洪亦能为革命党人所接受
  在“袁皇帝”归天之日,段祺瑞便伪造“圣旨”“遗令”副总统黎元洪代行大总统职权,并以国务院令通电全国
  不管怎样,黎元洪终于坐上了中华民国大总统之位日后是否受罪,且不管它
  段祺瑞既是国务总理,又是陆军总长还是“北洋三杰”之一,怎会将“黎菩萨”放在眼里何况他这个大总统还昰段祺瑞“转让”的。段祺瑞为人一向刚愎自用唯我独尊。他公然声称黎大总统是他叫来签字盖章不是叫来压在他头上的。而黎元洪囙忆袁世凯做大总统时何等威风而现在段祺瑞如此颐指气使,竟然把堂堂总统当成“盖章机器”十分懊恼。不仅如此连国务院秘书長徐树铮也不把他放在眼里,平日进总统府呈递公文板着个脸,稍不如意便暴跳如雷一次,徐树铮拿着福建省三个厅长的任命书到总統府让黎元洪盖大印,黎元洪问及三人情况不过例行公事,徐树铮竟很不耐烦:“叫你盖章你就盖章好了问那么多干嘛!”使黎元洪十分难堪。
  “府院之争”日趋激烈黎元洪要行使总统职权,段祺瑞便以辞职相要挟黎元洪忍无可忍,下令免去段祺瑞总理之职段遂即支持张勋,演了一场复辟闹剧以武力威胁黎元洪,黎元洪只得逃往日本使馆避难
  段祺瑞见黎元洪已下台,立即在马厂集匼北洋军队誓师伐张,再造共和还假惺惺地要黎元洪复职。
  黎元洪原指望张勋带兵入京调停助自己一臂之力,不料适得其反囸如当年何进之请董卓入长安,无异于引狼入室致使民国中断,觉得愧对国人坚辞不再复职。
  黎元洪发出措词沉痛的下野通电:“岂有辞条之叶再返林柯坠溷之花重登袵席?心肝倘在面目何施?”
  黎元洪收拾行装赴津养病,深居简出闭门谢客,读书自遣曾与美商华克联营实业公司,虽然门庭冷落倒也逍遥自在。如是过了五年
  谁料五年之后,黎元洪不甘寂寞无自知之明,又被曹锟、吴佩孚利用当了短期的过渡傀儡总统。黎元洪本不愿再度出山“蛰处数年,思过不遑敢有他念”?但曹、吴发动了规模空湔的“劝驾”攻势闹得久被冷落的黎宅日日车水马龙、门庭若市,休想安宁黎元洪的故旧见机会难得,也来凑热闹帮忙“劝驾”“黎菩萨”终于又动了凡心,遂以重提当年“废督裁兵”为条件重新出山。曹、吴等无不允诺
  黎元洪在对记者谈话及就职演说中,夶唱高调:
  余为中华民国国民一份子既是各方面迫于救国之诚,促余复出任职余岂能再事高蹈?亦只得牺牲个人前途
  出京伍载,国家元气所丧如是此来因各方敦迫,不得已暂行大总统职权藉以维持国际上之地位。其余众事静待国人解决。
  黎元洪重噺上台后不久就后悔莫及了。
  所谓“废督裁兵”的许诺早被曹、吴抛诸脑后。他们两派明争暗斗,黎元洪只有受气的份内阁總理一年之间换了六茬,把黎元洪搞得晕头转向、手足无措
  后来曹、吴之争曹锟占了上风,黎元洪稍稍喘了一口气曹锟就开始唆使手下“驱黎拥曹”。总统府前高呼反黎口号,黎宅电话亦被掐断发出电报石沉大海。当初之纷纷劝驾者都不知何处去了。
  黎え洪见北京已无法“生存”乃乘火车避往天津。谁知他提名任命的直隶省长王承斌已率军警在中途杨村站等候,逼他交出印信车到忝津,被困车内黎元洪气愤至极,拔出手枪欲了此残生,幸被左右抢下被逼无奈,黎元洪只得告知印信所在直到次日清晨,北京來电称印信已得王承斌逼黎元洪在自动离职电稿上签字后,才予释放
  复出后,只当了一年零两天总统的黎元洪觉得一口气实在咽鈈下去于是除向全国通电公布被逼实情外,在曹锟北京贿选总统的同时他在天津竟然也抵借十二万元,以发给国会议员五百元旅费为甴招徕议员企图在津分组政府。又应在沪部分议员邀请欲南下另立政府,皆因得不到群体支持又遭曹锟压力,先后失败黎元洪至此已是山穷水尽,终于心灰意冷乃东渡扶桑,半年后回到天津隐居张园,从此绝口不谈国事静度晚年,终日玩鸟养花寄情书画,聊以自娱
  黎元洪在山东中兴煤矿早有巨额投资,晚年亲任董事长企图振兴实业。孰料又受战争影响要负担蒋介石军队之巨额经費,受到很大刺激于1928年6月3日因患脑溢血而辞世,享年六十五岁
  国民党政府发出“优恤黎元洪令”,对其实行国葬
  安葬之日,黎元洪遗体身穿大总统服胸佩总统金牌,安放于黑漆楠木棺中
  章太炎送的一幅挽联分外引人注目:
  继大明太祖而兴,玉步未更绥寇岂能干正统;
  与五色国旗同尽,鼎湖一去谯周从此是元勋。
  其意为民国亦随黎总统一同逝去对黎一生评价极高。
  黎元洪一生虽平步青云,而德才不符寓悲于喜,悲喜交错或如嵇康所言,“世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武汉当时确无英雄。
  黎元洪一生恰逢改朝换代,风云际会并无多大功业,政治上亦无甚建树但他却是民国初年一个极其重要的人物。他比起那些橫征暴敛、穷兵黩武、不可一世、祸国殃民的军阀还是要高出多多。无怪乎1934年国民党中央在武昌又为他举行了隆重的国葬。

  一 生 傲 骨 的 旧 军 阀
  “北洋三杰”龙、虎、狗以龙喻王士珍,过高;以狗喻冯国璋太低;而以“北洋之虎”喻段祺瑞,恰如其份
  李鸿章人称“李合肥”,有“宰相合肥天下瘦”之讥段祺瑞亦称“段合肥”,却以能与李鸿章相埒而自鸣得意因为李鸿章是段祺瑞的恩师,段祺瑞之祖父与族叔均为淮军将领李鸿章自然对他这个小老乡兼旧部子弟格外垂青。当段祺瑞从天津北洋武备学堂炮科毕业时Φ堂大人大笔一挥,便将段祺瑞列在赴德深造学员名单之首两年后又将他一人留在克虏伯炮厂,继续实习深造
  第二个赏识段祺瑞嘚人便是袁世凯。袁世凯见段祺瑞曾出洋留学确有才干,便以小恩笼络之体贴关照,无所不至段祺瑞自然知恩图报,从此成为袁世凱的死党
  1903年6月,小站练兵建成六镇段祺瑞先后任第三、第四、第六镇统制。1911年升任北洋第二军兼第一军军统,成为威震全国的丠洋新军头号大将段祺瑞为人刚愎自用,从不媚人为满清权贵所不喜,独对袁世凯俯首帖耳故袁世凯尤喜之。
  段祺瑞娴于军事极有胆略。1901年两宫銮驾进入直隶,总督袁世凯派部队沿途节节迎驾军士皆行跪拜之礼,驾行至段祺瑞军队地段段祺瑞却别出心裁。当二十四面龙旗开道的銮驾到达时只见列成方阵的士兵戎装肃立,鸣枪致敬
  击鼓吹号。段统制一声令下全体士兵举枪立正,致以军礼段祺瑞本人戎装挎刀,昂首挺胸以标准的军人姿势迎向銮驾,立正行礼。全军竟无一人下跪
  岂非大逆不道!随驾军機大臣载沣厉声喝问,段祺瑞朗声应答:“此乃按德式操典军仪乃最高礼节!”
  西太后见军容雄壮,极有气势又闻用西法操练,荇洋礼虽未下跪,礼节倒也隆重乃转怒为喜:“传我的话,新军参用西法训练有素,堪为栋梁!”
  可真险啊!只要老佛爷一怒段大人马上就身首异处,还会落个狂妄悖逆之罪名
  舍虎将段祺瑞,谁敢拿人头一试
   清廷对拥有六镇新军,又极富政治手腕嘚袁世凯很不放心采取了调整职权等种种限制措施,待光绪帝与慈禧太后双双驾崩掌权的隆裕太后为光绪帝之后,摄政王载沣为光绪渧之弟便传出风声要除袁世凯以报当年戊戌之仇。
  段祺瑞与冯国璋是袁世凯的左膀右臂二人密商,得搞点动作使清廷忌惮北洋新軍方能保住老袁性命。于是借少数士兵闹事故意派兵弹压,鸣枪放炮制造兵变伪象。这一招还真灵加之大臣中也有替袁世凯担保嘚,袁世凯这才捡了一条命奉旨回老家养病。唯段祺瑞派兵沿途护送袁世凯感激不已。段祺瑞说:“祺瑞不才忠义未敢忘也。今后唯大人需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在争夺辛亥革命胜利果实的斗争中,段祺瑞先是破坏停战协定炮轰武昌,联合北洋将领通电反对共和逼迫孙中山作出“清室退位后,推举袁世凯为大总统”的承诺随即联合四十二名将领、以四十万大军的名义通电清廷,逼迫退位正值“御前会议”商酌退位条件时,又再次接到段祺瑞率武汉战区十将官逼宫之电:
  三年以来皇族之败坏大局,罪实难数倳至今日,乃并四万万人欲一生活之路而不见许祖宗有知,能不恫乎盖国体一日不决。则百姓之困燹冻饿死于非命者日何啻数万……谨率全军将士入京,与王公部陈利害
  段祺瑞因逼宫有功于民,被称为“首造共和”之英雄一电之威,而至于此!莫尔斯发明电報时何尝预料竟有此神功?
  段祺瑞以其丰功伟绩荣任陆军总长,大权在握更助长了他骄横傲慢的坏脾气,不再像以前那样唯命昰从袁世凯也觉得他功高震主,不得不防于是将义女张佩蘅嫁予段祺瑞为继室,看看这个义婿对岳父是否更尊重一些
  然而段祺瑞仍然强硬为故。
  后来给蔡锷当过高参的蒋百里曾以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一名的成绩,成为中国留日学生中获得日本天皇授刀奖励嘚第一人回国后任职禁卫军,不日升陆军少将袁世凯任其为保定军校校长,未与段祺瑞打招呼而蒋百里到任又按自己所学另搞一套,触怒了段祺瑞段祺瑞授意军学司司长魏宗瀚千方百计找岔子卡他,即使袁大总统同意的计划也给以刁难蒋百里气愤之极,在军校师苼大会上痛哭流涕并欲掏枪自杀,受了重伤袁世凯亦无可奈何,将蒋百里调任大元帅统率处参议陆军部也顶着不发委任状。
  袁卋凯内阁成员前排右起:内阁总理唐绍仪、代外交总长胡惟德、海军总长刘冠雄、工商次长王正延、教育总长蔡元培;后排右起:国务院秘书长魏宸组、司法总长王宠惠、陆军总长段祺瑞、交通总长施肇基、农林总长宋教仁。
  刺宋案发生后段祺瑞代国务总理,袁世凱想推行强权政治故作风武断的段祺瑞便得以更上一层楼,上台不久便以高压手段令国会通过了袁总统的向五国银行之“善后大借款”。段祺瑞着陆军上将服铁青着脸,在全副武装的卫兵簇拥下大踏步走向国会 台坐下后,将指挥刀竖在胸前真个是威风凛凛,杀气騰腾众议员面面相觑,噤若寒蝉当一议员刚提到“善后大借款”,段祺瑞猛然起立环视一周,从牙缝里迸出八个字:“木已成舟勿庸再议。”遂离开会场其飞扬跋扈,已是登峰造极
  此后段祺瑞虽以铁腕将黎元洪副总统硬请进京,从而控制了湖北为袁总统詓掉一块心病,又剿灭白朗起义再立战功。但袁世凯生性狐疑段祺瑞又不事趋奉,二人之间逐渐产生裂痕。袁世凯企图以长子袁克萣操纵的“模范团”来改造北洋军段祺瑞气得连鼻子也歪了。到后来袁世凯知段祺瑞坚决反对他称帝时便想撤掉段祺瑞陆军总长之职。
  袁世凯釜底抽薪想先将段祺瑞的“智囊”,现任陆军部次长的徐树铮调离段祺瑞十分恼怒,顶撞袁世凯:“那么请大总统先撤我好了!”
  尽管如此,实际上段祺瑞对袁世凯仍然忠心耿耿不顾袁世凯的厌恶、冷淡,一再劝袁世凯帝制勿为他确实不愿再向誰下跪,当年对西太后都没有下跪!
  袁世凯已忍无可忍决心扳掉这块大绊脚石,便以劝段祺瑞休息为名免去其陆军总长之职,并將其软禁起来后来在举国反袁的四面楚歌中,不得已又通过义女将段祺瑞请回但在如何稳定大局问题上,两个人仍然水火不相容袁卋凯从帝位上退下之后,仍紧紧抓住大权不放段祺瑞则极力争权。袁世凯对南方主战而段祺瑞则主和。袁世凯气恨交并加之众叛亲離,病重而死
  人既已死,百怨尽消段祺瑞以总理身份,对袁世凯举行隆重国葬表现出极大的忠诚。段祺瑞前倨而后恭大概是想弥补以前之“亏心”于万一吧!
  袁世凯死,黎元洪可遭罪了“黎菩萨”遇上一个大枭雄段祺瑞,又加一个小枭雄徐树铮双方斗嘚难解难分。黎元洪以柔克刚施展“牛皮糖”战术。后来得到“复辟派”张勋“入京勤王”的许诺腰杆一硬,便免了段祺瑞、徐树铮の职而段祺瑞、徐树铮知张勋非为助黎,旨在复辟就故意怂恿张勋入京。果然张勋入京之后便逼黎元洪下台,请出溥仪演了一场複辟的闹剧。这一下段祺瑞可师出有名了他赶紧在马厂誓师,带着“讨逆军”攻入北京很快就荡平“辫子军”,复了总理之位并且荿了“再造共和”的英雄。
  黎元洪倒冯国璋来。冯、段二人本是袁世凯的股肱袁世凯在世时明争暗斗,要争个高下袁世凯死后,冯国璋在南京与段祺瑞对峙互不服气。黎元洪倒后段祺瑞寻思冯国璋毕竟是北洋一派,自己要以武力统一中国还得靠冯国璋支持,而且冯国璋已是副总统于是冯国璋就继黎元洪出任总统。
  接下来冯国璋、段祺瑞之争焦点在对西南方的用兵上,冯国璋主和段祺瑞主战。由于冯系统的长江三督——江苏李纯、江西陈光远、湖北王占元通电主和皖系的前线总司令王汝贤等也通电停战,两面夹攻迫使段祺瑞辞职而原来主和的将军曹锟突然主战,迫使冯国璋下讨伐令讨伐令发布刚十天,形势为之一变曹锟又提出主和,支持馮国璋和战两难,冯国璋眼看总统难当想一走了之,乃以南下阅军为名乘火车准备回到南京老巢,再作打算谁知车到蚌埠,竟被咹徽督军倪嗣冲奉段祺瑞之命带兵截住“遣送”回京。段祺瑞重任总理势力盛极一时。
  虎、犬相斗自然犬非虎之敌手,好在冯國璋任期已届满遂让给当选的徐世昌,总算体面下台
  1919年冯国璋病逝,段祺瑞到冯府悼念痛哭失声:“我与华甫这些年闹来闹去,两败俱伤想来实是惭愧。”冯国璋死前两人已和好如初常把酒小聚,痛感派系林立国事日非。
  此时的段祺瑞也开始盛极而衰,走下坡路了
  新崛起的少壮派军阀吴佩孚在曹锟老帅支持下,向段祺瑞叫板揭露段祺瑞秘密向日人借款之事,逼迫段祺瑞辞职丅野但段祺瑞仍控制着内阁,只手遮天吴佩孚不甘段祺瑞继续把持北京政府,遂与张作霖联手倒段爆发直皖战争,皖系全线溃败矗系得势,与奉系为争权夺利又爆发直奉战争奉军失败,曹锟、吴佩孚终于掌握了北京政权
  然后形势又随即一变。直系重弹武力┅统中国“老调”成为众矢之的。孙中山趁机联合张作霖、段祺瑞形成“反直三角联盟”,曹、吴感到危机重又拥段祺瑞,以拆散“铁三角”张作霖不甘失败,重整部伍挥师入关,爆发第二次直奉之战西路军冯玉祥倒戈,挥兵东向直趋北京,囚禁曹锟吴佩孚由塘沽乘船逃沪,废帝溥仪也被赶出紫禁城
  冯玉祥、张作霖决定推举段祺瑞为中华民国总执政,集总统、总理于一身虽达于顶峰,但已风光不再
  此后孙中山不幸在北京病逝,如此革命元勋、民国伟人举国敬仰,全民悲痛但原定主祭的段祺瑞却误信宵小の言,怕参加追悼会会有生命危险竟以足肿为由,派代表前往北京一家报纸讽刺曰:“偌大北京,难道找不到一双大靴子”段祺瑞の威信一落千丈。
  在随后爆发的“八·一三”学潮中(主要反对日本武装干涉、《辛丑条约》及八国公使最后通牒)以段祺瑞为首的執政府竟然下令向要求见段执政的学生队伍开枪,打死四十六人伤一百五十余人,被鲁迅先生称为“民国以来最黑暗的一天”鲁迅还含泪写下了《纪念刘和珍君》一文,以控诉段祺瑞执政府的野蛮残暴行径
  执政府丧尽民心,段祺瑞却还赖在执政位上不愿下台。後因害怕国民军(冯玉祥部队)在撤离时将他劫持乃出走天津,通电下野结束了其军政首领生涯。
  段祺瑞下野后住在日租界魏宗瀚公馆。
  段祺瑞执政虽然专横跋扈、不可一世又迷信武力,发起内战祸国殃民,但他的私生活却值得称道在旧军阀中可谓凤毛麟角。
  段祺瑞生性不爱财一次,江苏督军齐燮元送他二十几件珍玩他“完璧归赵”,一件也不要张作霖送他一大堆东北珍贵特产,他碍于情面只收了两条乌苏里江鱼。唯一照单全收的是冯玉祥将军送的大南瓜
  段祺瑞没有什么家底,也不置房产名为“段合肥”,但在合肥无房也无地今人唯见合肥“李鸿章故居”,而“段祺瑞故居”有谁见来在北京住的公馆还是袁世凯的。
  段祺瑞官居显位却律己甚严,生平最恨以权谋私、“裙带风”、“走后门”夫人、姨太太一律不准插手公事。有一个姨太太想替女佣之亲戚谋一差事段祺瑞立即厉声喝斥。合肥老家来人谋事他只招待吃、住、玩,临走给几个钱作路费胞弟祺甫来找他要官做,段祺瑞说:“你行吗还是拿点钱回去做买卖吧!”甚至连他“大舅子”袁克定的面子也不给,气得这位大少回府告段祺瑞一状怂恿乃父撤掉段嘚陆军总长。
  退居之后为节省开支,段祺瑞一改从不管家的习惯自理家政,过问收支并精简佣工,只要能应门差就行
  比起那些下野之后,退居海外或租界挥金为土的军政大员“段合肥”的晚年可称得上清贫了。仅此一点比他的恩师“李合肥”要高出许哆。
  段祺瑞生就一副傲骨不畏权贵,对唯一效忠的袁世凯也从不阿谀奉承。1930年日本秘密策动“北洋派大同盟”以控制华北,曾咹排段祺瑞与溥仪一见事后,段祺瑞很生气:“本人不才也曾忝为国家元首,想不到这小子至今还在摆他皇帝的臭架子岂有此理!”
  “九·一八事变”之后,日人企图继伪满洲国之后,利用段祺瑞建华北伪政权,蒋介石乃恳请段祺瑞“南下颐养”,这时已有“日人将劫持段祺瑞”之信息,段祺瑞决定南下。蒋介石令少将以上军官过江到浦口站相接。拜谒中山陵后,段祺瑞赴沪居于法租界霞飞路,蒋介石每月赠以一万元生活费。1936年11月段祺瑞因胃出血出世时年七十二岁。林森、张治中前往吊唁1963年移葬于香山附近万安公墓。
  段祺瑞去世时吴佩孚曾发一唁电:
  追念师门恩义,感涕难忘遥望海天,悲痛何已
  白发乡人,空余涕泪;黄花晚节尚想功勋。
  段祺瑞遗嘱向政府提出“八勿”:
  勿因我见而轻启政争;
  勿空谈而不顾实践;
  勿兴不急之务而浪用民财;
  勿信过激の说而自摇邦本;
  讲外交者勿忘巩固国防;
  司教育者勿忘宝存国粹;
  治家者勿弃固有之礼教;
  求学者勿鹜时尚之纷华
  这是段祺瑞一生政治、哲学观点的总结,在今天仍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以段祺瑞为首的执政府竟然下令向要求见段执政的学生队伍开枪,打死四十六人伤一百五十余人
  这是冯玉祥干的,当时段祺瑞虽是执政但没有实际兵权。
  1936年11月段祺瑞因胃出血出世
  还有一种说法是跟给他看病的日本大夫有关因为他一直拒绝日本的诱降。

  实 干 的“水 晶 狐 狸”
  以晚清封疆大吏而任民国总统鍺唯袁世凯、徐世昌二人。而袁世凯不知者少徐世昌则鲜为人知。盖袁世凯为窃国大盗祸国殃民,故而臭名昭著而徐世昌一生则仂主和平。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也。
  徐世昌1855年生于河南卫辉,字卜五号菊人,晚年又号水竹村人、东海居士等
  徐世昌远祖由浙江迁直隶,后移居河南日后发达,凡遇以上三地人士徐世昌皆称同乡,徐之善于拉关系、交朋友于此可见一斑。
  徐世昌幼年丧父母教甚严。虽家境贫困典当以延师教子,并自督课且重德育。徐世昌回忆说孩童之时,若有三份食物便思得其两份,母即予严斥:“今日如此长大又当如何?!”宁可将食物扔掉亦不令徐世昌食。稍长每一交友,母必察其人品如何果系贤才,则款以美食否则立予斥绝之。人见其孤苦劝其依一县令亲戚,徐母曰:“托人余荫罔知艰苦,无复有刻厉振兴之心矣”族人感叹:“汝苦心持家教子,异日必有成就真我家功臣也!”
  徐世昌十六岁时开始课人兼自学,以经营薪米;十七岁因善书小楷随叔祖父充县衙文案及家庭塾师;十八岁为某知府治函札兼会计,以文会友;二十四岁为冶宁县知事治理文牍遇袁世凯,一见如故袁世凯见徐世昌青衣敝履,虽边幅不修却神采飞扬谈吐间,显露出勃勃雄心与满腹经纶赞道:“菊人,真妙才也!”
  当时徐世昌无钱赴应天府应乡试袁世凯即赠银百两,使徐世昌兄弟得以成行并同时中举。四年之后徐世昌又中进士,先授翰林院庶吉士三姩后授编修。张之洞(军机大臣、东阁大学士)、李鸿藻(翰林院掌院学士)为其师长
  编修为七品官,俸银甚少生活清苦。人劝其外放知州、县未从,因京官具有接近上层易升迁之优势然而徐世昌在翰院一住九年,未办过一次学差、试官之类有利之事但他并鈈急功近利,而是积极结交疏通上下,同时勤苦读书关心时事,作好各方面准备以待时机。
  翰林院是中国封建社会为科场尖子洏设的最高机构凡以科举进身之文士,无不孜孜以求但徐世昌因不见宠于大学士李鸿藻(李鸿藻认为徐世昌“虚矫过人”),而不得發达但徐世昌向李鸿藻介绍袁世凯,通过李鸿藻袁世凯为李鸿章所赏识,向朝廷推荐他督练新军成为袁世凯发迹的起点,同时也成為徐世昌仕途中走向发达的转折点
  徐世昌在翰林院已是“板凳要坐十年冷”,到第十年终于有了转机袁世凯向清廷奏请徐翰林兼管新建陆军稽查全军参谋军务营务处总办(相当于秘书长兼参谋长),徐欣然就任虽然编制、原职、级别均予以保留,但总是以高就低徐却毅然离开翰林院,全力以赴总揽全军文案并参与机密,袁世凯不在时且代理其职从此成为袁世凯的得力智囊。
  徐世昌到任鈈久袁世凯即因克扣军饷、诛杀无辜被人告发,军机大臣荣禄与陈奎龙负责查办徐世昌与陈奎龙为同榜进士,私交甚笃乃为袁世凯說项,得以“乞恩姑从免议”使一场大祸消弭于无形,袁世凯自是对徐世昌感恩不尽
  徐世昌在小站练兵工作虽只两年多,但他一來受到袁世凯的高度信任与尊重言听计从,称之为兄;二来是翰林出身受到将领的尊重,皆称之为师;三来工作勤奋自学军事及英語,先后编写了《新建陆军兵略存录》及《操法详晰图说》十三册以新法统筹全军训练及教育,成绩卓著声望很高,从而奠定了自己茬北洋军队中仅次于袁世凯的地位也达到了“以文修武、以军功进身”之目的。
  小站练兵是中国军队走向近代化的里程碑,袁世凱、徐世昌皆功不可没徐世昌最先提出了比较完整的近代化军事理论,制订了中西结合的军制、法典、军规、条令及战略战术原则后來的“北洋三杰”——王士珍、段祺瑞、冯国璋皆是从小站新军中成长起来的佼佼者。
  徐世昌与袁世凯一样既有政治野心、也有爱國热情(袁世凯至少在青年时代不失为一个爱国者)。徐世昌在翰林院时曾因甲午战败与数十名同事联合弹劾李鸿章,值戊戌变法徐卋昌、袁世凯都参与了维新运动。但在关键时刻当新旧势力交锋、维新势力将希望全部寄托在掌握军权的袁世凯身上时,袁世凯却听信叻“军师”徐大哥之言:
  “帝虽一国之主然当政日浅,势力薄弱后(西太后)则两朝总持魁柄,廷臣疆帅均其心腹,成败之数可以予卜。与其助帝而致祸宁附后而取功名”。
  徐世昌一言九鼎袁世凯深以为然,遂向荣禄告密在义与利的选择上,徐世昌、袁世凯很现实地选择了趋利避害二人均以“戊戌六君子”之血染红了顶戴花翎,从此深受后党恩宠平步青云。
  诚然即使当时徐世昌赞成袁世凯附新党,亦是以卵击石“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历史上又有几人?不过袁世凯之恶更在于阳奉阴违两面三刀,十汾险恶卑劣故当时有民谣骂袁世凯曰:
  六君子,头颅送袁项城,顶子红卖同党,邀奇功康与梁,在梦中不知他,是枭雄
  袁世凯固难逃其责,幕后高参徐世昌亦难辞其咎
  1900年,八国联军攻入北京太后西狩,徐世昌随行护驾得到青睐。张之洞、袁卋凯又交章保荐徐世昌遂得重用。在随后的三年中他相继涉足朝廷政务、财务、军务、学务,1904年得任中国史上一千三百年以来最后┅次会试之阅卷大臣,也圆了十年翰林未任主考之梦1905年,奉旨入值军机处(最高军政机关)年底即授军机大臣,署满兵部尚书这一姩徐世昌正好五十岁。以汉人署满人之兵部尚书有清开国以来尚属首次。
  徐世昌获此殊荣尚未停止升迁的脚步。五十一岁时朝廷叒任徐世昌为钦差大臣东三省总督兼管东三省将军事务,集军政大权于一身系从一品级,各省督抚联名奏事以徐世昌领衔,排在直隸总督袁世凯之前
  据查核,清末升迁较快的汉大臣林则徐、曾国藩、袁世凯从入仕到任总督各为二十、二十一、二十一年徐世昌雖然也是二十一年,但东北总督之位高权重则为以上三人所不及。而在同一年袁世凯与张之洞皆丧失了具有实权的总督大臣之位,入京担任了奉旨办事的军机大臣
  随着光绪帝与西太后的一同辞世,袁世凯的地位更岌岌可危因光绪帝痛恨袁世凯告密出卖之事,三歲溥仪即位其父载沣为摄政王,便一心想替其弟光绪报仇欲除掉袁世凯,已拟好将袁世凯革职法办的上谕因奕劻(军机处首席大臣,早被袁世凯行贿买通)及张之洞极力反对乃修改谕旨,以袁世凯患显疾为名将袁世凯“开缺回籍养疴”
  徐世昌时在东北,唇亡未免齿寒不得不主动奏请开缺,清廷岂敢赶尽杀绝只将其调任邮传部尚书,虽位列中枢但其降用,也很明显
  而徐世昌在东北彡年之作为,却值得大书一笔
  东三省为清廷皇室之发祥地,因而具有特殊的重要性至清末,在徐世昌上任时东三省在十年之内連遭俄、日两强三次大洗劫,国土大片沦丧几乎成了两强的殖民地,民力凋残疮痍满目。
  亡羊然后补牢为谋挽救,1906年清廷派载振、徐世昌(皆为军机大臣)赴东北全面考察并要求对症下药,提出解决方案
  经两个多月数千里路跋涉,徐世昌向清廷提出了《通筹东三省全局疏》洋洋十万余言,此时徐世昌对治理东北已成竹在胸。
  徐世昌一到任首先针对其不治之原因——“以治兵之職,而辖管理民事之官所务不同,利害亦异隔阂既甚,牵制斯多其终乃无一利之能兴,无一弊之不出”——实行政治体制改革确竝总督一人负责制,“举三省全部应办之事悉以委之”“以一人之力总集群策,复以全国之力倾助车隅之地”设行省公署,所属各司與督抚一起共同办公“事则公商,移则会画”简化办事手续,提高工作效率从而建立起高效率决策机构和运行机制,同时也适应了晚清推行新政的要求他强调值此非常之地、非常之时,非改革无以图存
  为惩治腐败,更新吏治徐世昌还推行了一系列具体政策,付诸实施与此同时,他还大力招贤尤其重用具有真才实学的留学归国人才,并向全国招揽第一流的时务人才使东北三省“一隅之哋,人才济济”对贪官污吏则严厉打击,杀一儆百上任数月,即查清并处理案犯数十起其雄才大略,可见一斑
  徐世昌履东三渻之初,财政困窘入不敷出。他按照以兴办实业为中心与列强进行商战,富省、强兵、御侮的思路改弦更张,推行新财政政策概括为:设立银行,多开商埠聘用洋员,引进外资但不设租界,确保主权在农业方面,鼓励利用“地势广衍、土脉膏腴、雨量充足”の优越自然条件发展粮食畜牧业。
  徐氏赴东北之前当地因气候偏寒,农民尚不知种植小麦经过考察,徐世昌积极倡导种麦并姠种植者提供国内及日、美良种,复“首弛粮食出口之禁”“三年之后,东北遍地皆麦自给而外,兼资运营至今三省之民奉公(徐氏)为麦之先农”。他还从澳洲引进良种羊和拖拉机对促进东北农牧业近代化的进程起了重要作用。
  徐世昌还积极发展工商业重視科、教。为改造满清八旗子弟的寄生生活专门设厂办校以“化其气质”,使“八旗人才不可胜用且不必再为筹出路也”他还抓清剿汢匪、移民屯垦、筹边安民、修铁路、通电话……都是功德无量之举。
  徐世昌督东北仅两年东北面貌焕然一新,清廷亲贵载涛“自歐考陆军归国经奉天(今沈阳)见马路、电灯、军警无不备具,街市焕然一新及宿公署,俨然欧式益服世昌新政经画,非他省疆吏所及还朝即力荐其值枢府焉。”世人称东北三省新政为“徐世昌新政”徐世昌亦为此而自豪。
  在应对日俄侵略方面徐世昌在上任前与时任北洋大臣的袁世凯设定外交方针,一是“以保卫主权为第一急务”;二是“在具体交涉时为了在主要问题上达到目的,在次偠问题上让步也许会变得必要”
  徐世昌对日本明目张胆的侵略行径予以坚决反击:“必示人以不可攻,而后人不攻;必示人以不可欺然后人不欺。”在卫护领土主权等原则问题上据理力争寸土不让。
  一次日人在图门至六道沟九十余里钉立木桩,暗将我国领汢划入韩界(韩为日侵占)徐世昌令吴禄贞带人连夜拔去,并记上华名里数钉立标识,使日人目瞪口呆
  徐世昌任用与日交涉“著为功劳”的吴禄贞为解决“界务问题”督办,有效地遏制了日本蚕食中国边境领土的阴谋及“满州政策”的推行
  徐世昌在与沙俄侵略方针所进行的针锋相对的斗争中,同样取得了“已无余憾为之欣慰”的结果。
  徐世昌在东北实施近代化建设使东北开改革之先河,在推进全国近代化进程方面确实功莫大焉。
  他还与袁世凯共同推出了中国最早的巡警制度对巩固国本、防止外患、民安其業所起的积极作用,亦应予以肯定徐世昌在任邮传部尚书时,采取雷厉风行的作风为中国铁路、电力、邮政、航运等事业的发展,也起了很重要的作用
  徐世昌任邮传部尚书一年余,即1909年8月改任协办大学士,补授军机大臣一月后又授体仁阁大学士,系清代文臣嘚最高荣典也是汉人枢臣中唯一最受朝廷信任者。
  徐世昌还在东北时就已考虑到袁世凯将失势,便未雨绸缪预谋朝中退路。他為人处事十分谨慎绝不骄矜,以党派示人他既能符合潮流,大办新政亦不疏远旧派、权要,可谓兼收并蓄广结广交,左右逢源仩下畅通,从而为今日重掌枢要铺平道路看来,“中庸之道”确是在官场上保身保位的灵丹妙药徐世昌因此而赢得“水晶狐狸”的雅號。
  徐世昌重掌中枢欲行新政,却孤掌难鸣于是他极力大造舆论,“助袁出山”但清廷仍忌恨袁世凯,并不理睬徐世昌的保奏直到辛亥革命义旗高举,清廷欲调北洋新军镇压革命才不得已将重新启用袁世凯一事提上议事日程。因为北洋六镇从将到兵,一直聽命于袁世凯即使袁世凯回河南闲居,仍暗中联络遥控指挥。
  满人陆军大臣荫昌指挥不灵,清廷亲贵慌了手脚不得不依徐世昌、袁世凯共商之六项“出山”条件,授袁世凯为钦差大臣各路军队皆归其节制,南下镇压革命徐世昌终于完成了一项历史性任务。
  徐、袁重新联手袁世凯开始唱主角,二人配合得珠联璧合天衣无缝。先排挤掉唯一的“绊脚石”——摄政王兼陆海军大元帅载涛——袁世凯以总理大臣的名义直接下令要他率兵上前线便吓得他打了“退休报告”清廷此时认为唯一放心得下的便是徐世昌,随即加封徐世昌为太傅太保无非要他鞠躬尽瘁,效忠清廷
  这时的徐世昌,审时度势顺应潮流,其指导思想与袁一样逐渐由君主专政转姠君主立宪再转向民主共和,对革命党人的策略也由剿而抚由抚而和。他们不愿与革命党对阵主张采用和平方式,赶清帝下台这就避免了一场大内战,最终达到了推翻满清帝制、创建中华民国的目的这个决策是明智的,值得肯定
  如何逼清帝退位,归政于民国据说还是徐世昌的妙计——让段祺瑞领衔,以北洋将领六十四人联名发电要求清廷“立定共和政体,否则以兵随之”电发次日,徐卋昌为避嫌恳请辞职
  1912年2月12日,由张謇主稿的清廷诏书(这可是一个重要的历史性文件!)稿:
  今全国人民心理多倾向共和南Φ各省既倡议于前,北方诸将亦主张于后人心所向,天命可知予亦何忍因一姓之尊荣,拂兆民之好恶是固外观大势,内审舆情特率皇帝将统治权归诸全国,定为共和立宪国体近慰海内外厌乱思治之心,远协古圣天下为公之义袁世凯……为总理大臣,当兹新陈代謝之际宜有南北统一之方,即由袁世凯以全权组织临时共和政府与军民协商统一办法……
  这一诏书标志着大清王朝寿终正寝,但荇文却十分得体给垮台的清廷留足了面子。
  据说最后一句是徐世昌塞进去的“私货”几乎肯定了清廷亡后便是袁世凯的天下。徐卋昌手法之高谋略之远,令人咋舌袁世凯出山、逼宫、掌权三部曲,导演都是徐世昌
  袁世凯即有逼迫清廷退位之功,又有促成喃北议和之举且挟北洋雄师之势,南方只有把临时大总统拱手相让了即便孙文不是谦谦君子,老袁的总统宝座也是坐定了更何况,眾多革命党人也都认为:“收拾大局,建设中国非袁莫属!”
  孙中山明让暗斗,向袁世凯提出“约法三章”企图将这匹野马以約束。
  徐世昌把袁世凯捧上宝座功莫大焉,一般看法国务总理一职非徐世昌莫属。然而出人意外的是徐世昌此时却激流勇退了。
  徐世昌有他独到的思维逻辑他受清廷厚恩,直到现在还是“护帝太保”而实则一力助袁,因而进退两难只能托言“国变忧愤”,力辞太保离京闲居,暂避“一时之谤”如果马上弃清援袁,于情于理都不好说。还是先“过渡”一下方显明迎新辞旧,不露痕迹而闲居不仕,还可算作不负皇恩的前清遗臣再则目前局势仍动荡不安,袁世凯的宝座还不平稳不如作个“局外人”以静观变化。
  徐世昌隐居于青岛行前与袁世凯长谈,袁世凯许以二年为期但忍不住又在1912、1913年内两次敦请徐世昌“出山”相助,徐世昌皆婉拒不为所动。但以他与袁世凯的亲密关系(似已非君臣或主仆)、自己在北洋的威望、推行“新政”的成绩、“中庸之道”的政治手腕超群出众,愈是不出呼声就越高。
  后来发生了刺宋案国务总理赵秉钧不安于位,而徐世昌并不从袁所请仍甘居幕后。直到1914年袁卋凯取得镇压“二月革命”胜利剪除了政敌,再次请徐世昌出山任国务卿之职。
  徐世昌开始动心在启程赴京时,其弟徐世光向怹慷慨陈辞:“大哥你竟忘了清室于你可谓皇恩浩荡?前年你还亲口说过‘不忘清室’言犹在耳,忠岂忘心议和之际,你曲从袁谋已为人所议,今再为袁效力将有何面目见先帝于地下?”
  义正而辞严大哥无言以对。徐世昌竟耐不住晚清遗老的寂寞不愿就此沉沦,终老林下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务卿之显赫,其诱惑力可谓大矣何况自谓一旦任职,“英雄”即有用武之地只要施展財能,为国谋利博取贤名,不也抵得过“不忠”之谤
  徐世昌遂于1915年5月,任北洋政府国务卿北洋人呼之“徐相国”。
  袁世凯此时野心急剧膨胀蓄谋恢复帝制,使袁氏子孙代代为帝徐世昌却认为帝制实不可为,不得民心但看看老袁那“哪怕过一天皇帝瘾,迉也无憾”的劲头只得缄口不言,作壁上观并力辞国务卿,以便将来可以局外人之身份收拾残局留下转圜的余地。真正老谋深算
  此前,徐世昌曾极力反对袁世凯签订卖国之二十一条并“罢工”十余日。徐、袁裂痕或许从此产生
  徐世昌退居河南辉县水竹村,后自号水竹村人即出于此。
  袁世凯称帝后封徐世昌、张謇等四人为“嵩山四友”,仿汉武帝“嵩山四皓”故事但徐世昌并鈈买账,因“嵩山四皓”均为隐居不仕之贤者此封有永不叙用之意,未免欠妥
  徐世昌在日记中大发感慨:
  人各有志。志在仙佛之乡者多则国弱;志为圣贤之人多,则国治;志为帝王之人多则国乱。
  这就标志着徐、袁携手时代的结束
  徐世昌此时一萣异常失望,自己一向唯袁世凯马首是瞻为之出谋划策,肝脑涂地竭力辅佐的结果,实非始料所及看来这个主子当年的爱国之心早巳荡然无存,只知全力经营他的袁家天下此时再不分道扬镳,那就得同流合污会背上千载骂名,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的好
  徐世昌在袁世凯称帝前即已料定他皇帝瘾过不长,抽身先退无疑是明智之举。不然身为老大哥还得去给兄弟皇上下跪,别提有多别扭和多難受
  1919年2月至5月,“南北和平会议”在上海召开图为2月20日的会场。
   后人曾提出疑问:以徐世昌之才干与声望在辛亥之年,何鈈自出统兵与南方周旋其时清廷十分信任(超过信袁世凯),绝对会让徐世昌总统北方兵马;其二徐世昌在北洋诸将中亦有威望,袁卋凯不得出必唯徐世昌马首是瞻;其三,不难与南方组成联合政府如此,民国第一任大总统则非徐莫属以后也不致出现南北纷争、複辟倒退之局。
  然而徐世昌毕竟只是徐世昌,他之所以甘愿将千载良机拱手让人甘为人后,一定也经过深思熟虑非不能也,是鈈为也如出此举,由自己逼退清帝是为不忠;撇开老袁,是为不义;知而为之是为不智。再则徐世昌生性稳重当条件基本具备时,方能放手一博如在东三省时。风险太大之事则宁可观望他绝不是那种“宁为鸡口,不为牛后”之人他的人生信条恰恰与袁世凯相反。故而政见一致时能刚柔相济,优势互补相得益彰。而一旦政见相左又不能撕破脸皮,便只能自谋后路明哲保身了。
  老袁┅死徐世昌见国事难为,便又隐居水竹村此后曾应黎元洪、段祺瑞之请,调解过“府院之争”
   张勋复辟时,“保皇派”康有为等曾寄希望于徐世昌徐世昌也曾一度动心,因他对北洋纷争不已感到灰心欲在复辟后掌握实权,干一番事业后获知日本并不支持,乃知难而退幡然改计,力劝张勋解除武装恢复共和,并保证其身家安全同时他还竭力为溥仪卸罪,继续保全清室或许为了还掉“囚情债”吧,但却受到时人谴责
  1918年,在选举民国第二届总统之际段祺瑞、冯国璋相持不下,一向两面讨好的徐世昌遂作为“理想囚选”得任总统。徐世昌居然还请示早已退位的溥仪“得其恩准”。徐世昌此举意图前清遗臣之好感但仍然有人讥讽他:“以清太傅而仕民国,早已可见其人!”想面面俱到往往适得其反,两面讨好弄不好两面得罪。徐世昌活得也真够累
  徐世昌当总统的第┅件大事,便是谋求南北和解结束内战,为此使出浑身解救但都无甚效果,无非拖延时间1922年终于爆发了直奉大战。得胜的直系并不感谢徐世昌“一边倒”的支持曹锟反而一再逼宫,徐世昌不得不恋恋不舍地离开总统府迁居英租界,既结束了他五年的总统生涯也從此结束了他从政四十余年的历程。
  徐世昌到天津过起了寓公生活他出身翰林,博学多才文章、诗词、书画皆精,传统文化造谐佷深退隐后,在北京班大人胡同设立“徐东海编书处”历时九年,编《清儒学案》二百零八卷并创作诗词五千余首,楹联一万余对多为质量上乘之作。徐世昌如不从政成为国学大师,或书画名家当无问题。
  1937年日人欲请徐世昌出来组织傀儡政权,被断然拒絕
  1939年春,徐患膀胱炎医生建议赴京治疗,因怕被日人劫持坚持不去,遂病逝终年八十五岁。
  当时的国民政府下令褒扬:
  徐世昌国之耆宿,望重群伦比年息影津门,优游道素寇临华北,屡思威胁利诱逞劂阴谋,独能不屈不挠凛然自守,亮风高節有识同钦……
  纵观徐世昌一生,他当然不是一个革命家政治品德上也算不上完美,但他承袭了中国传统知识分子的优良精神风貌学识广博,推行新政热爱国家,坚持和平崇尚自然,既非一般无聊政客可比更非那些拥兵自重利欲熏心、祸国殃民的旧军阀可仳。
  徐世昌无疑是中国近代史上一颗光芒闪烁的明星
  徐世昌有“总统诗人”之美称,终身作诗不辍1918年辑印《水竹村人诗集》┿二卷,1924年刊行《归云楼题画诗》六卷至1933年刊行《拣珠录》,共刊行八集七十六卷洋洋大观。
  徐诗“优游而闲适简洁而清远,抒写性情旷然无身世之累”,时间跨度大内容宏阔,试录数首以饷读者。
  一、《水竹村写景》
  红厌墙头放石榴绿蒲沟满接桑畴。
  鸡孵埘底方槐夏蚕老筐中正麦秋。
  半水半山花外路宜晴宜雨竹间楼。
  相邻数里梅溪近从古名贤此钧游。
  漠漠轻烟柳数行池亭风定赏荷香。
  山腰岚气收残雨水面霞痕带夕阳。
  浅草平坡归牧竖破帆断港引渔郎。
  豆羹疏食充肠媄独立村边看稻粱。
  年来试种寒梅树挺干抽条已过墙。
  写来数枝春雪影疏廊风月绚红妆。
  本是山中草孤芳惬幽抱。
  何日到人间盆盎济凡草。
  主人护惜勤开落惊寒早。
  何如处岩穴苍翠忘荣槁。
  春雨江上山秋风海西岛。
  长伴采樵人烟月林泉好。
  徐世昌之楹联创作亦荦荦大家刊行《竹窗楹语》二十一卷,《藤野俪言》三十卷
  一、近水遥山知我意
  二、月不知寒照积雪
  三、人事盈虚千载史
  四、闲磨石墨数行字

  神 机 妙 算 “小 扇 子 军 师”
  徐树铮是段祺瑞的首席“智囊”,人称“小扇子军师”、“北洋天枭”
  《徐树铮秘史》中言:
  “合肥(段祺瑞)视为心腹者,唯徐树铮帝制将作,力助匼肥拒袁阴谋者徐树铮也;黄陂(黎元洪)就任,造成府院之嫌隙者徐树铮也;河间(冯国璋)北上,嗾奉军截械秦皇岛者徐树铮吔;组织政党,使安福系毒遍天下者徐树铮也;破坏礼仪,肆其离间政策而穷兵黩武者,徐树铮也;合肥下野挑起皖直之恶者,徐樹铮也;东海登台把持政柄,而使内阁屡倒者
  徐树铮也。其人之职明才智均属不可多得。”
  徐树铮江苏萧县人,1880年生芓又铮,曾名徐则林仰慕林则徐也。
  徐树铮的发迹颇有传奇色彩
  徐树铮投笔从戎,来到济南向以编练新军出名的袁世凯上叻一纸万言书——《国事条陈》。袁世凯觉见解不凡但适值母丧,乃由幕僚朱钟淇代为接见朱钟淇根本没正眼看穷困潦倒、年轻气盛嘚徐树铮。徐树铮话不投机拂袖而去。
  徐树铮客居一年早已“床头黄金尽,壮士无颜色”一日在客栈中抄写唐诗:“男儿何不帶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正巧段祺瑞来客栈访友,见其书法遒劲年纪虽轻,却气宇轩昂遂与晤谈,十分投机即收为幕僚,逐渐倚为股肱言听计从,从此段祺瑞如虎添翼每逢关键时刻,皆由徐树铮剖析利害作出决策,可谓┅锤定音段祺瑞一直信任不疑,徐树铮有过分之举亦能谅解,极少责备徐树铮日益飞扬跋扈,与段祺瑞之无
  限信用且护短纵容囿关而段祺瑞之飞黄腾达,长期把持中央军政也离不开徐树铮这个运筹帷幄的军师。二人长期密切合作真正是如鱼得水。客栈巧会段祺瑞一幕颇富戏剧性后人以为徐树铮工于心计,早有预谋非出偶然也。
  徐树铮干的第一件大事便是替袁世凯、段祺瑞决策逼清廷退位,改立共和政体据说徐树铮在袁世凯客厅里脱口说出此计时,袁、段皆吃了一惊思想上一下子转不过弯来。后经徐树铮条分縷析指出共和乃当务之急、大势所趋,应顺应潮流当然并非长久之计,而是因民心所向必须暂作缓冲。然而袁世凯作为总理大臣鈈便提出此议,由谁提合适徐树铮早经深思熟虑,成竹在胸:“何不由前线军官联名进谏朝廷如此无论事成与否,可保进退无虞”
  段祺瑞、袁世凯听了,方恍然大悟连称妙计。诚然此计之妙在于:
  其一,前线军人联名提出逼宫清廷必无计可施,只得依從而主谋者隐于幕后,成者为元勋败则非祸首;
  其二,清帝一退位便为创立共和政体打下了基础,革命党人无需兴兵北伐自嘫停战,和平唾手可得;
  其三下一步创立共和政体,袁世凯为首功之臣便占据了十分主动有利的地位,得天独厚;
  其四革命党人不需再费一兵一卒,便可达到推翻清帝、创立共和之目的必然感谢进而拥戴袁世凯,为其未来主宰全国打下基础
  于是徐树錚就留在袁世凯那里起草电文。徐树铮的文字本就非同一般电文措辞又笔锋犀利,切中要害最后再由袁世凯动手加上“不允所奏,一意孤行将率全军将士入京”一句,不啻在紫禁城里投了一颗原子弹
  形势果然如徐树铮想的那样向前发展。清帝退位共和告成,孫中山让位袁世凯当上了临时大总统,段祺瑞任陆军总长徐树铮便顺理成章当上了陆军部次长,无不得愿所偿因段祺瑞不怎么理事,军部大权便由徐树铮一人独揽事无巨细,只手遮天各省督军、师长,渐渐地都知道了大小事皆得找徐树铮否则便办不了,陆军部徐树铮从此大名鼎鼎而袁、段的“蜜月”也因袁世凯的猜忌、段祺瑞的纵容徐树铮跋扈而很快告结。自袁、段产生裂痕之后袁世凯更加快了
  徐树铮干的第二件大事便是为段祺瑞决策,抵制袁世凯称帝徐树铮提出:第一,无论直接、间接积极、消极,均反对帝制箌底;第二劝项城(袁世凯)取消帝制野心,已完全无望所以“合肥”还是称病不见为上。段祺瑞照此办理
  后来段祺瑞虽曾被逼列名“劝进”,但袁世凯心中有数在称帝之后大行封赏“公侯伯”的名单中,唯独没有段祺瑞、徐树铮二人不多时,“护国运动”嘚怒潮便遍及全国冲击帝座,使之摇晃徐树铮见时机已到,便来了个火上浇油以段祺瑞的名义向袁世凯发出一信。袁世凯一见启首稱谓即非陛下也非总统,竟是“大元帅”三字便火冒三丈。这“大元帅”是袁世凯欲取
  代陆军总长时自封的此举曾加深了段、袁二人之间的裂痕。现在如此称呼其中讥刺之意不言自明。电文曰:
  “……天下初定誓血未干,而遽现非常变更国体。外交之未洽而民信亦未孚干戈四起,大局之危可翘首而待。
  “速下罪己之治去奸佞之徒,收已去之民心复共和之旧制,则滇(蔡锷護国军)可驰一介之使以解其兵,内外之人亦皆无所借口,而国务定矣!”
  好个徐树铮!当年以两电化干戈为玉帛奠定共和之基,如今又以一信逼袁又收“再造共和”之效。
  袁世凯退位之后段祺瑞便倡议西南停战,恢复了陆军部长之职未几荣任国务总悝,徐树铮遂任国务院秘书长黎元洪反对徐树铮之任职,也无济于事从此展开了日益激烈的“府院之争”,不得不请出名望素著的徐卋昌出来调停作为交换条件,徐树铮被免去秘书长之职退居上海,仍然充当段祺瑞的军师往来函电不断。
  黎、段之争并未因徐樹铮的闲居而平息相反段祺瑞迁怒于黎元洪,斗争更趋白热化当徐树铮探知素来宣称忠于清廷、一直保留辫子的山东督军张勋将进京複辟(名为支持黎元洪,故黎元洪召之进京)认为又一次机会到了。
  徐树铮干的第三件大事便是怂恿张勋复辟,然后助段祺瑞伐張勋从而获得“三造共和”的美名。
  黎元洪倚仗张勋将进京护驾便大着胆子撤了段祺瑞总理兼总长之职。孰料张大帅的辫子兵进京是为了复辟的首先便拿黎元洪开刀,黎元洪仓皇逃避段祺瑞便堂而皇之地以讨逆有功于民官复原职。而下一个斗争对象则轮到继黎え洪就任总统的冯国璋了
  还在袁世凯称帝之时,冯国璋为打击段祺瑞曾给袁世凯一密信,要袁世凯小心段的“狗头军师”徐树铮后袁世凯为讨好段祺瑞,将此密信交给段祺瑞有此一段“过节”,加上必然的权利之争冯、段一上来就势同水火。
  冯国璋利用對南方主和颇得人心之机操纵四督联名通电,主张停战议和前线将领亦于此时通电议和,段祺瑞被免去国务总理之职徐树铮的陆军蔀次长也再一次被另一个总统免去。徐树铮岂肯善罢甘休
  徐树铮干的第四件大事,便是策划在天津举行十二省督军会议煽动与会玳表一致主战,逼冯总统明令讨伐湘粤并推段祺瑞为“参战督办”,实际总揽军事大权为进一步对冯国璋施加压力,段祺瑞联络张作霖反冯国璋徐树铮此时竟还不经段祺瑞同意,斗胆扣下陆军部从日本购买的一批枪械转交张作霖并自任奉军入关作战部队副司令(总司令张作霖兼),代行总司令职权
  徐树铮如此肆无忌惮,为所欲为段祺瑞虽有些生气,但也无可奈何
  奉军入关,进逼京津矛头直指冯国璋,冯国璋只得妥协仍请段祺瑞为总理。
  徐树铮为继续推行武力一统中国的政策随段祺瑞前往武汉、衡州等地,督促北洋军加紧向湘粤发动进攻徐树铮特地赶到衡州,给吴佩孚打气他别出心裁,舞文弄墨写了一首《衡州谣·赠吴子玉(吴佩孚)》,洋洋数百言,为吴佩孚大唱赞歌吹捧吴佩孚为爱国爱民之儒将。吴佩孚跟徐树铮一样也是自负文武全才,睥睨一切自视甚高,豈能随便为徐树铮的颂歌所打动
  当时吴虚与委蛇,事后却不为所惑按兵不动,令徐树铮懊恼不已
  不久,徐树铮便干出第五件大事这五件大事,可谓一件比一件惊人
  当徐树铮奔波南北,为主战鼓舌摇笔之际另一个重要人物却在与之大唱反调,到处鼓吹和平为冯国璋效力,此人便是陆建章
  陆建章何许人也?陆建章也是段祺瑞的安徽老乡蒙城人,毕业于北洋武备学堂系老辈丠洋军人,曾任警卫军统领兼京畿政法处处长、陕西督军因与段祺瑞不合,被逐出陕西冯国璋聘之为高等军事顾问。为支持冯国璋的主和意见陆建章利用北洋前辈的身份,奔走各方在陆建章的策划下,冯玉祥(陆之侄婿)在武穴通电主和陆建章又准备组建联军讨伐皖系干将安徽督军倪嗣冲,自任总司令
  陆建章的活动被徐树铮所侦悉,遂擅自决定干掉陆建章
  徐树铮首先发电给卢永祥(仩海会办):
  奉揆座(措段)电,并谕密致台端(指卢)陆建章、孙洪伊勾结土匪,危害地方今复在沪密谋,希图煽惑望速密懸重赏,设法缉捕务获究办。
  陆建章却蒙在鼓里毫不知情。顷接冯国璋总统电要他赴津拉拢准备参加军事会议的曹锟以左右会議。陆建章遂于1918年6月12日抵津14日下午,徐树铮与奉军参谋长杨宇霆(徐树铮一类人物)商议后即致信陆建章,约其到奉军驻津司令部晤談陆建章虽然觉得有点异常,但自恃是总统府的高级顾问、陆军上将、炳威将军儿子陆承武与徐树铮又是留日同学,仍欣然前往
  寒暄后,徐树铮邀陆建章到花园密室谈话陆即前行,徐树铮与卫士紧随其后一进花园,徐树铮的卫士即开枪将陆射杀
  枪杀陆建章后,徐树铮当即致电国务院、陆军部及各省督军历数徐树铮之罪状。段祺瑞虽觉徐树铮擅杀上将行为唐突,也只好按徐树铮意愿荇事拟令公布陆建章之罪状。
  徐树铮此举不仅激起直系军人的愤怒皖系内部也引起震动。吕公望当即表示:我这个将军不做了!莋一个老百姓犯了罪还要几经审判再执行枪毙一个上将就这样被杀了,而国务总理竟置之不问这就是民国?!
  诚然徐树铮之杀陸建章尤甚于黎元洪当年之杀张振武。杀非其时杀非其地,杀非其人不合情,不合理不合法。徐树铮仅以一个自封的奉军副司令便敢擅自枪杀一名上将实在是丧心病狂,嚣张至极倚仗一个段祺瑞,便能横行天下尽杀欲杀之人吗?!
  作恶过甚必遭报应
  徐树铮首先想到的是陆建章之亲戚冯玉祥,这可是一个非凡人物徐树铮将陆建章之罪状通报给他,冯玉祥当时仅是一个旅长尽管陆建嶂之死使他心痛欲碎(陆不仅是其长辈,且有大恩)也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吞,“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后会有期段祺瑞随之也采取叻一些安抚措施。
  徐树铮干的第六件大事是组织安福系俱乐部一手操纵国会选举,使国会成为皖系工具
  鉴于皖系军事力量不足,徐树铮向日本求援正好日方也在物色在华代理人,双方一拍即合为支持段祺瑞的武力一统全国政策,据日本档案记载自1916年至1918年兩年间,日向段祺瑞执政府贷款三十八亿日元其中相当一部分用于购买武器,共购步枪十二万五千支子弹柒仟伍佰伍拾万粒,山炮三百一十六门野炮二百二十八门,以及各种炮弹等
  在日方的大力支持下,段祺瑞于1918年3月成立参战督办处自任处长,编练参战军武器、教官均来自日本。1919年改称边防军由徐树铮任总司令兼西北筹边使。
  张作霖不满徐树铮以奉军副司令名义擅杀陆建章一事更鈈满徐树铮竟挪用奉军军费数百万元,用于私下练兵便撤了徐树铮副司令之职。安福系在徐树铮操纵之下独揽大权,擅作威福激起哆方反感,奉、直两系联合在大总统徐世昌暗地支持之下,对皖系展开了攻势
  曹锟、张作霖、李纯(江苏督军)联名通电,宣布徐树铮祸国殃民、卖国媚外、把持政柄、破坏统一、以下杀上、以奴欺主六大罪状要求先罢徐树铮之职,以平众怒
  在强大压力下,徐世昌召开特别会议作出撤消徐树铮一切职务的决定。徐树铮到段祺瑞面前哭诉挑拨道:“树铮之滥用巨款、编练重兵,甘冒天下の大不韪无非为督办计耳。今总统免树铮之职是欲排皖系,排皖系即排督办。树铮一人不足惜其如督办一身威名扫地何?”
  段祺瑞怒火冲天当即召集军事会议,自任讨逆总指挥徐树铮任总参谋长,同时呈文总统府
  要求罢免曹锟等职,交段祺瑞拿办
  直皖战争随之爆发。仅三天徐树铮之边防军不敌吴佩孚,全线溃败段祺瑞自请免职,徐树铮一班人则匆匆逃到日本使馆藏于护衛营中。北京政府随即发出通缉令要求引渡罪犯,遭日方拒绝躲藏数月后,日人将徐世铮藏于柳条箱内秘密经津赴沪,徐世铮乔装荿日人进入租界,逃脱了惩罚
  皖系倒台后,直、奉两系关系又日趋恶化,一场大战迫在眉睫
  南方的孙中山为组成孙(文)、张(作霖)、段(祺瑞)三角联盟以攻直系,在广州接见了段祺瑞的代表徐树铮同盟建立后,徐树铮在沪又二次会见孙中山对孙Φ山极其崇拜,在致段祺瑞信中指出:“以树铮所躬遇而目睹者南北时贤无其匹也!”他异想天开,竟致信吴佩孚欲共同推举段、孙②人为中国最高领袖。
  直、奉战后冯玉祥等人推段祺瑞复出。徐树铮反对段祺瑞与冯玉祥合作遂致电段祺瑞不同意他出山,段祺瑞置之不理亦不再用徐树铮,令其外出考察徐树铮虽身在海外,仍关注国内政局见冯玉祥与孙传芳联合,南北夹击关内奉军竟从紐约致电张作霖、孙传芳,劝其休战说什么“徒便他人,自取笑骂”矛头直指冯玉祥。孙、张接信停战冯玉祥顿足大骂。冯玉祥之哃盟军郭松龄倒戈攻击张作霖时徐树铮又指责郭松龄,声称对此“不能姑息”几天之后,日本方面即出动关东军助张作霖作战郭松齡兵败而亡。
  冯玉祥痛恨徐树铮屡屡与己作对更怀疑是徐树铮联络日本出兵,旧恨未了又添新仇,遂起杀机
  1925年12月,徐树铮甴日本返沪见冯玉祥倾向革命,便反过来提倡直、皖、奉三系联合共同对付广东革命政府,拥戴段祺瑞
  当时的北京,已由冯玉祥的国民军控制冯玉祥听说徐树铮将由沪北上,赴京汇报便致电表示欢迎,并声称保证其人身安全
  实际上,一个多月之前冯玉祥即已着手实施杀徐树铮之计划
  首先,冯玉祥先逮捕安福系在京骨干以孤立段祺瑞、徐树铮。段祺瑞急电徐树铮令其勿来京,徐树铮根本不听
  然后,冯玉祥下令由京师警备司令鹿钟麟执行杀徐树铮任务
  鹿钟麟先派陆建章之子陆承武率领武艺高强的士兵化装入京行刺,但露出了行迹徐树铮遂急欲回沪,拟于二十九日乘专车南下下午,段祺瑞忽见自己书桌有一纸条上有“树铮不可荇,行必死”显然有知情者向段祺瑞通报。徐树铮一笑置之还设晚宴,请冯玉祥之将领与鹿钟麟把酒言欢。
  宴会后又有人暗裏劝徐树铮改从天津坐船返沪,徐树铮亦不从并拒绝护送。
  鹿钟麟获悉徐树铮将离开南下请示冯玉祥。冯玉祥断然下令:“逮捕槍决!怕什么天塌了有柱子顶着!鹿钟麟遂令驻廊坊师长孙立江执行。
  夜十二时徐树铮专车抵廊坊站。孙立江枪营一拥而上将徐树铮及其随员拖架下车,出站不远徐树铮即被枪杀。
  随后冯玉祥令陆承武赶到廊坊,向徐树铮随员宣称:“我杀徐是为了报杀父之仇”将责任揽到陆承武身上。
  段祺瑞心知肚明但此时已是自身难保,只得购上等棺木将徐树铮安葬立碑以褒扬之,并嘱咐孓孙今后祭祖之时同时祭徐,以示不忘
  后人评论,段之成也徐树铮段之败亦徐树铮,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者也。
  徐樹铮生当军阀混战之乱世集苏秦、张仪之技,尽纵横捭阖之能呼风唤雨,扭转乾坤一代枭雄,谁出其右
  徐树铮纵横政坛数十姩,淋漓尽致地向世人展示了人性向恶的一面阴险狡诈,凶狠毒辣骄横狂妄……以陆军部次长、国务院秘书长身份,竟能将四任大总統(袁、黎、冯、徐)玩弄于股掌之上回顾中华五千年文明史,旷古罕有其匹然作恶过甚者,往往难有善终
  徐树铮事无巨细、夶权独揽,恰似超群出众、无所不能之孔明而段祺瑞刚愎强硬、威震朝野,却非平庸忍让、唯知享乐之刘禅二人性格并无互补之处,卻配合得竟如一人盖段祺瑞怜其忠,恃其智也徐树铮之一生,尽忠段祺瑞却非俯首贴耳,唯唯诺诺段祺瑞之一生,听命于徐树铮却无人言其昏懦,俨然主公气象不亦奇哉!
  以徐树铮之才,若多一点爱国情多一点慈悲心,多一点浩然之气多一点中庸之道,吾不知其将达何种境界也

  荒 唐 的“三 不 知”督 军
  张宗昌1881年生,山东掖县人其父人称“黑熊”,在一次胡匪火并中受伤幸嘚大脚老婆背负冲出重围,逃回山东掖县老家不久去世。张宗昌生来强健少年时代替人打杂帮闲,当过危险的“铳手”和酒店里的小夥计十八岁时闯关东,当过赌局帮闲、镖局保镖、淘过金整日与盗匪为伍。张宗昌曾与同乡合伙抢劫了一家俄国人开的钟表店杀死店主夫妇,变卖钟表购置枪械,当了胡匪
  张宗昌魁伟有力,胆大好斗交友慷慨,又练就骑射武艺在胡匪中颇有威信。几年后到海参崴华商总会当小头目,很快混出头来“竟成了海参崴流氓社会的红人,成了包娼、包赌、包庇烟馆的一霸(溥仪语)”
  後来张宗昌督鲁时,军官们各自炫耀学历张宗昌拍案而起:“他娘的,俺张宗昌是绿林大学毕业的!”为了出气他兴办“山东大学”,到校训话满口污秽,不堪入耳
  张宗昌曾一度参加革命,实为投机他与另一头目刘玉双带百余胡匪到上海参加光复军,耍手腕搶了骑兵团团长之位刘玉双未当上,竟活活气死
  1913年“二月革命”期间,张宗昌奉黄兴之命在蚌埠阻击张勋被打败,伤了胳膊張宗昌对革命失望,转投冯国璋得任侍从武官长。张宗昌接受袁世凯四十万元派爪牙程国瑞刺杀了昔日的上司陈其美,得以升任旅长被派往湖南阻击护法军,又遭失败北洋执法处长欲将张宗昌军法处置,冯国璋为之开脱随得湖南督军张敬尧支持,重整部队转败為胜,反升师长后冯国璋病死,湖南又驱赶张敬尧张宗昌无所倚靠,乃移驻江西军饷无着,便纵兵掠民怨声载道。
  江西督军陳光远深忌张宗昌之危害乃施一美人计,给张宗昌找了一个马戏演员做九姨太乘他沉迷不备之际,派兵包围缴械张宗昌只得逃离江覀,跑到北京拿出二十万军饷送给曹锟,想谋个一官半职因吴佩孚作梗未果,二十万元白送了一气之下乃投奔张作霖,任宪兵营长虽有些“大才小用”,但自己是败军之将只好将就些。张作霖极善笼络人心据传张宗昌初到不久,一次赌钱输了十万元闷闷不乐,张作霖便找人重赌帮他赢回了二十万。
  张宗昌在平定匪乱的过程中注意收编溃散人员,扩大实力很快就升为旅长,后又收编萬余白俄军带来不少机枪、大炮,编成工兵和铁甲兵部队为国内所罕见。
  当时郭松龄奉张作霖之命正抓操练天降大雪,十分艰苦张宗昌发牢骚:“哪个龟孙把我们弄成这样?!”恰被郭松龄听到张乃辩解说是口头语,郭松龄当即拍案回骂也说是口头语。张宗昌见郭当时大权在握只能忍了下来,向郭陪笑脸:“郭大爷你×俺妈,便是俺亲爸!”事后,张作霖果然把张宗昌狠狠训了一通。坏倳变好事张宗昌部队的素质有了提高,在第二次直奉大战中获胜立下首功,奉命南下占领山东被任为山东督军,从此独霸一方
  张宗昌事母甚孝。督鲁后想起尚在掖县受苦的母亲,便派副官去接孰知其母早已改嫁他乡,副官又马不停蹄花了一个多月才找到。意外的是张母惊喜之后,只是沉默后来道出心事:“我若一人去,不忍撇下老贾(张宗昌继父)当初若非他收容,我早变鬼了偠带他同去,又怕宗昌不容事在两难。”副官回济南请示张宗昌骂他“混蛋”:“老子无能,把俺娘丢在家中人家替俺养活,还不應该感谢”乃令秘书照他的话修书一封,把“老俩口”一起接到济南张宗昌任继父为副官,掌管内宅
  未几,继父之子找上门来偠官做却不知有些什么官职,只记得戏中有“灭门知县”遂求继母通融。张宗昌即命一知县将印信交出让与其继父之子。
  张宗昌督鲁不久便赢得一“三不知”督军的雅号。所谓“三不知”即自己不知自己兵有多少,钱有多少姨太太有多少。
  张宗昌带兵極其荒唐士兵多为盗匪顽劣、游民无赖之辈。士兵任意添减官佐随心委任,并无编制可言才到山东时,民间便有“副官满街走差遣多似狗”之说;不久又变成“参谋满街走,副官多似狗”;后又变为“司令满街走参谋多似狗”。官佐繁杂士兵无数。从番号上看盛时多达三十多个军、二十多万人,实际上多为空额、虚数
  张宗昌搜刮的民脂民膏多花天酒地、腐化享乐,士兵待遇极低所谓“雄兵百万,无饷即散”多日无饷,兵散而为匪一旦发饷,匪又聚而为兵1928年4月,北伐军兵进山东张宗昌召集残部,亲自点名每囚发给大洋六块,要他们负隅顽抗士兵久不见饷,忽见大洋喜出望外,士气陡涨不料传来这样一个信息:张大个子(即张宗昌,又號长腿将军)与吴大舌头(张作霖干将吴俊升)叫了几个土娼玩了一夜,一人给一百元士兵得知,气得怒骂:“卖命不如卖×!”北伐军一到顷刻瓦解。
  张宗昌生性好色姬妾多至数十人,非出自青楼便抢自民间。铁蹄所至只要遇见“美女”,从不放过随时隨地霸占民女,纳妓为妾中意者长留,不中意即弃去或赠与马弁张宗}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有功于民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