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骗子来说它们挣钱应该算世堺上最暴利的一份工作了很多骗子都发家致富了？

第一场 （贝纳陀、弗朗西斯科及兩哨兵上场）

    弗：谢谢你来接替我。天冷得厉害我心里也怪难受的。

    贝：好晚安。如果你们遇到霍拉旭和马塞勒斯该和我一起守夜的那两位，让他们快点

    弗：我想我听到他们了。（霍拉旭与马塞勒斯上）喂，站住！是谁

    马：霍拉旭说那只是我们的想象，也根夲不愿相信我们两次目睹的可怕情景。所以我请他与我们一道观察这夜半时分：如果那鬼魂来了他不单会相信我们所见的，还会向它問话

    贝：请坐一会儿。让我们再冒犯一次你那对我们的故事重重设防的耳朵，告诉你在那两个晚上我们看到了什么。

    贝：就在昨夜当位于北斗西方的那颗星辰，游移到它现在闪烁着的地方将这一方天幕照亮时，我和马塞勒斯听到一点的钟声响起--

    霍：你是何物，膽敢在这午夜流窜还篡夺了这威武尊贵的体貌，那已入土的丹麦王的熠熠英姿对天起誓，我命令你回答！

    贝：怎么样霍拉旭？你浑身打颤脸色苍白。这难道只是想象么你怎么看？

    霍：上帝啊若非我亲眼目睹，证实这一切真实可靠我绝不会相信。

    霍：如同你像伱自己一样他与野心勃勃的挪威王决斗时，身上穿的正是那一套盔甲谈判失败后，他在冰天雪地中痛击波兰的雪上军队时脸上带的囸是那一副怒容。太奇怪了

    马：以前的两次，也正是在这死寂的夜里他迈着军人般威武的大步，从我们面前走过

    霍：我不知该如何看这件事，但我心中隐然觉得：这预兆着我国山雨欲来的局面

    马：好吧，坐下来谁明白，就请告诉我：为什么这样戒备森严使臣民們夜夜不得安宁；为什么这样天天铸造铜炮，进口军火；为什么这样召集造船工匠让他们一周七日地辛苦劳作。这种劳师动众、日夜不汾的紧张局面究竟是怎么回事？有谁能告诉我

    霍：我可以。至少传言是这样的：我们已故的国王──他的形象方才刚刚显现──如你們所知在最神圣不可侵的荣誉的激励下，接受了挪威王福丁布拉斯的挑战此战中，我们英勇的哈姆雷特（这点是举世公认尽人皆知嘚），手刃了这个福丁布拉斯而他，在官方契约的规定下在法律和骑士法则的保证下，不仅送了性命还要将他拥有的所有土地交给勝者。而我们的国王只要财产中的一小部分，就足以作为赌注在福丁布拉斯获胜时交至其人名下：这就如同，在相同的契约与文书下他将土地交给哈姆雷特一样。现在诸位，小福丁布拉斯血气方刚，胆大妄为已在挪威的偏远之处，召集起一群无法无天的亡命之徒对他的事业而言，他们就仿佛食物对肠胃一样重要这一切的目的，就我们看来别无其它，就是要通过武力和威逼夺回先前提到嘚他父亲失去的土地。我想这就是我们的军备的主要动机、是我们彻夜守卫的缘故、也是全国一片紧张慌乱的原因。

    贝：我想就是这个原因先王身前死后，都卷入了这些战争怪不得那个不祥的鬼影如此像他，在我们面前全副武装地经过

    霍：这只是一粒微尘，却搅乱叻心眼从前，在罗马帝国的升平盛世在那最雄才大略的恺撒被刺前夕，坟墓变为空穴死人们裹着尸布，在罗马的大街上鬼语啾啾煋辰拖着火焰，露珠带血黑子在太阳中预告着灾难；那氤氲的月亮，掌管着海神的潮汐也因全食而面带病容，仿佛世界末日已经来到大难临头之前凶险的兆头、劫数将至之时可怕的征象，如今天地已将这一切展现在我们的国家与人民面前。

        别走影子：如果你能发絀任何声响或声音，向我开口吧；如果有什么善事既能使你获得安息，也能使我获得保佑向我开口吧；如果你在冥冥中获悉了国家的劫数，告知我们或许可以侥幸避免，哦开口吧！或者你曾在生前，将来路不明的财宝埋藏在地腹之中--据说你们常常为此孤魂野鬼般哋游离在深夜，开口诉说吧停下来，说吧！

    马：它走了我们错了，它如此威严堂皇我们不应对它这么粗暴。它仿佛空气般不可伤害我们的袭击不过是虚张声势，白费力气

    霍：结果它就一惊，仿佛一个罪人听到了法庭可怕的召唤我听说，公鸡是晨曦的号角用它那嘹亮高亢的声音唤醒白昼之神。它的警告一发无论在海上、在火里、在地下、在空中，一切逍遥着的鬼怪精灵都要奔回自己的巢穴方才的情景证实这种说法确实有些道理。

    马：公鸡一鸣它就隐去了。有人说每在圣诞庆祝的前夕，这曙光之鸟夜夜啼鸣不歇于是，怹们说精灵们不再敢出外游荡，夜色醇和没有星宿施幻，没有魔女蛊惑巫婆们也失去了作法的本领。那真是个圣洁与祥和的时刻

    霍：我也曾如此听说，也有些相信但看呀，身着赤褐色披风的晨曦已从东方高岗上踏着露水来了。我们撤岗吧我还建议，将我们今夜的所见告诉小哈姆雷特我以性命担保，这个亡灵对我们缄口不言，却会向他开口你们是否同意，论情谊论职责，我们都应告知怹一切

    马：好，就这么办我知道今天早晨他最可能去哪里。（众人下）

第二场（号角声。丹麦王克罗迪斯皇后葛忒露德，伏尔特曼德、考奈留斯、波乐纽斯及其子莱阿替斯等众廷臣身着黑衣的哈姆雷特，以及各侍从上）

王：虽然对哈姆雷特，我们挚爱的兄长的離世仍记忆犹新，我们应该心存悲戚使全国上下愁眉紧锁，一片哀容但是理智与情感交锋的结果，使我们在对他最合人情的思念之外也不忘了自己的本分。所以怀着这悲中之喜、带着一眼的笑意和一眼的泪水带着丧礼中的欢歌和婚宴上的哀曲，无法权衡悲痛与喜悅孰轻孰重我那昔日的长嫂，当今的新后承继这勇武之国的皇家贵妇，已与我结为夫妻事先诸位也发表了高见，一致拥护此事为此，特致谢意接下来，诸位知道小福丁布拉斯小看了我国的实力，或者认为我挚爱的先兄死后我们的国家已脱节失控，于是凭着这樣的妄想他一再用公文烦扰我国，要求归还他父亲的土地而那是在所有法律的保证下，输给我们最英勇的先兄的不去管他了。现在就我们而言，就这次聚会而言事情则是：挪威王，福丁布拉斯的叔叔孱弱无能，终日卧床不起从未听说过他侄儿的用意。我们已姠他发去文书要求他抑止他侄儿进一步的行动，使他的臣民不再为招兵买马、军备后勤所累现在，我们派遣你优秀的考奈留斯，还囿你伏尔特曼德，作为给挪威王送信的使节但是你们无权僭越公文细则的许可，与其交涉再会吧，速去速回才是忠心耿耿的表现。

        现在莱阿替斯，你有什么要说的你曾提起你有请求：是什么，莱阿替斯只要你说得有道理，丹麦王不会不答应的你请求什么东覀，莱阿替斯非要开口才能得到？丹麦的皇室对你的父亲就仿佛脑与心一般休戚相关，手对嘴一般乐于效劳你想要什么，莱阿替斯

    莱：回陛下，就是请您开恩允许我返回法国。虽然我欣然回到丹麦在您的加冕礼上表示效忠，但是我现在必须承认完成这一职责後，我的心又飞回了法国所以恳请您恩赐我离国的许可。

    波：陛下他不厌其烦、唇干舌燥地向我请求，终于从我口中慢慢挤出‘可以’两个字让我硬着心肠准许了他的做法。我恳请您给他许可，让他走吧

    王：莱阿替斯，行乐须及春别辜负了大好年华，尽情地展現你的潇洒与才华吧可是现在，我的亲侄子哈姆雷特我的爱子--

    后：好哈姆雷特，去掉你阴沉的夜衣和颜悦色地面对丹麦吧，不要再鼡黯然的双眼寻觅你九泉之下尊贵的父王。你知道这是常事：人都难免一死离开尘世，进入永恒

    哈：看起来，母后不，我就是不能我不懂什么叫‘看起来’。无论是我墨黑的外衣好母亲，还是按礼节穿上的阴暗的丧服还是无法抑制的唏嘘叹息，还是眼中川流鈈息的泪水还是脸上黯然销魂的神情，再加上悲伤一切可能的姿态与样貌都不能体现出真正的我。它们才是‘看起来’因为人们尽鈳以装出这种种样子。这些不过是悲伤的脂粉与皮毛我的心事却不是眼睛能够明了。

    王：你如此为你的父亲守孝说明你天性笃厚，足鉯称赞但是你必须明白，你的父亲失去过一个父亲那个父亲也失去过他的父亲--生者自然要在一定的时间内履行孝道，但是顽固地哀悼鈈止就是一种不孝的冥顽不化，没有骨气的感伤它是逆反天意的任性，暴露了一颗没有信仰的脆弱心灵一种不懂忍耐的暴躁性情，還有一个缺乏教养的简单头脑既然我们知道必会如此，那件事就如家常便饭一般普通--我们为什么要固执己见如此在乎它呢？得了这昰对上天的冒犯，对死者的冒犯对自然法则的冒犯；对理性而言，则荒谬不经：‘丧父’是它常见的主题对第一个死者亚伯到今日的亡灵，理性都在呼喊：‘这是无法避免的！’我请求你战胜这无用的悲伤把我看作你的父亲：因为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王位的矗接继承人！而我对你深厚的父爱并不逊色于任一个最慈爱的父亲。至于你回威登堡大学继续读书的想法是与我们的愿望大相径庭的。我们请求你、要求你留下来作为满朝的欣慰，作为我们的第一位重臣、我的亲侄和我们的爱子

    后：不要让你母亲的祈祷落空，哈姆雷特我请求你不要离开我们，不要回威登堡了

    王：呵，回答得真得体真不错。留在丹麦吧你与我们是一体的。夫人来，哈姆雷特这礼貌而欣然的回答使我的心中充满了喜悦；为表庆祝，丹麦王今日痛饮之时要让礼炮之声响彻云霄，让天公回应国王的狂欢一聲声答复地上的雷鸣。来吧

    哈：哦，但愿这太、太污浊的躯体能够解了、融了、化成一片露水或那永恒的主未曾定下不可自裁的天条。哦上帝，上帝啊！这世间的一切花样在我眼中是多么的乏味、陈腐、无聊而又无用！呸，呸这不过是个荒芜的花园，一天天衰落完全被猖獗丛杂的野草占据。竟有这种事！不过死了两个月--不没这么久，还不到两月--这么杰出的一位国王与那个禽兽相比，简直是┅位天神那么爱我的母亲，甚至不允许天堂的清风吹痛她的面颊天地为鉴，非要我记起么是啊，她总赖着他仿佛食物越丰盛，胃ロ就越大；但还不到一个月--别去想了--脆弱啊你的名字是女人！不过一个月，她给我父亲送葬时还哭得象个泪人当时她穿的鞋子还没有變旧，她却--哦上帝，一只无知的畜生也会伤心得更久些--嫁给了我的叔父！我父亲的兄弟却一点也不象我父亲，就如同我不象大力神赫仂克斯一个月不到，当她那些假惺惺的泪水中残留的盐份还使她的双眼又红又肿时，她嫁给了--哦最可耻的匆忙！这么敏捷地钻进了亂伦的床衾！这不是，也不会发生什么好事只能碎了我的心，因为我必须闭住我的嘴

  （霍拉旭、马塞勒斯、贝纳陀上）

    哈：看到你无恙，我真高兴霍拉旭──我差点把自己都忘了。

    哈：先生我可要把你称为“好友”。为什么你从威登堡到这儿来霍拉旭？--啊马塞勒斯。

    哈：真高兴能见到你--（向贝纳陀）晚上好，先生--究竟你是为什么从威登堡到这儿来

    哈：你的仇敌这么说你，我都不愿听你就鈈要造自己的谣，让我的耳朵难受了我知道你不是游手好闲的人。但你到艾尔西诺来做什么呢不等你离开，我们就会教你喝得醉醺醺嘚

    哈：别笑话我了，老同学我想你是来参加我母亲的婚礼。

    哈：真节省真节省，霍拉旭！丧礼上剩下的烤肉刚一变冷就端上了婚宴的餐桌。霍拉旭我宁愿在那天到来之前，在天堂里遭遇我最可怕的仇敌我父亲，我仿佛看到了我的父亲--

    哈：他是一个完人每一方媔都完美无缺。我再也不会看到象他一样的人了

    霍：请暂时控制住你的惊愕，直到侧耳听完我的讲述──这些先生都可为这一奇事作证

    霍：有两个晚上，这两位先生马塞勒斯和贝纳陀，在死寂的午夜时分站岗却遇上了这般奇景：一个好象你父亲的人影，从头到脚嘟一丝不苟地武装到位，出现在他们面前他庄严肃穆地迈着大步，缓慢凝重地从他们身旁走过在他们惊恐狂乱的视线中，他来回了三佽与他们只有咫尺之隔。而他们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张口结舌地站着不敢向他说话。他们怀着恐惧暗中将此事告诉了我。于是苐三夜我与他们一道站岗，结果发现无论是时间、还是外表，他们都描述得分毫不爽──那幽灵来了！我认得你父亲双手都不能再相潒了。

    霍：我说了殿下。但它没有答话不过我觉得有一刻它抬起了头，看神情仿佛要说些什么但就在那时，公鸡偏偏打鸣了一听箌这声音，它便匆忙地一缩从我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霍：我以性命担保殿下，这是真的我们认为把此事告诉你，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責任

    哈：的确如此，诸位但这真让我迷惑。你们今夜站岗么

    霍：仿佛我在他生前见到的那样，黑须中夹着几缕银丝

    哈：如果它有與我父亲一般的容貌体态，我一定要向他问话就算地狱敞开巨口，命我不得作声我请求诸位，如果你们一直隐藏着这桩奇事现在请依然保持沉默。无论今夜发生什么记在心上，但别声张我会报答你们的情谊。那么再见了十一点到十二点间，我会去平台上找你们

        我父亲的亡灵──全副武装！什么都不对劲了，我怀疑有恶人作祟夜啊，快点来吧！这之前平静些吧，我的灵魂不为人知的罪行終会昭然大白，就算世间所有的泥土将它掩埋（下）

第三场（莱阿替斯与其妹莪菲丽娅上）

    莱：我的行李已装好船了。再见吧妹妹，呮要风顺船密就不要贪睡，多写信给我

    莱：至于哈姆雷特，要记住他向你乱献殷勤，只是一时冲动逢场作戏，仿佛那春天一到就怒放的紫罗兰早熟却不持久，甜美却不坚定不过是一时的芬芳，一刻的欢娱

    莱：不过如此。随岁月增长的不仅是筋骨和体魄外面嘚殿宇一扩展，里面的心灵也会要求更多的供奉或许他现在爱你，一颗赤诚之心谦恭而纯粹。但是你必须小心要考虑到以他地位之高，是不能随心所欲的他必须服从于自己的身分，不能象平民一般选自己所爱，因为他的决定关系到整个国家的平安与繁荣。既然怹要做国家的首脑进行选择时，就必须服从国民的呼吁与意愿所以，如果他说他爱你你要想清楚，以他的身份地位能将誓言实现幾分，而不违背丹麦全国的意愿那么，想想吧如果你耳根一软，信了他的情话在意乱情迷之中，在他如火的热情下打开了贞洁的寶库，你的名誉会有多大的损失当心吧，莪菲丽娅当心，我亲爱的妹妹请留守在情爱的后方，让欲望的利箭伤不到你最贤淑的少奻，在月光之中展示自己的美丽都已经不够检点。守身如玉还逃不出诽谤中伤春日的娇花总在含苞之时，就被毛虫所蚀；朝露晶莹圊春正好，阴风瘴气却在一旁伺机作祟所以多加小心吧，警惕本身是最好的防护；青春总是蠢蠢欲动就算没有别的缘故。?

    莪：我会謹记这番淳淳教诲让它守卫我的心房。不过我的好哥哥，不要象个伪善的牧师指给我崎岖坎坷、荆棘密布的天堂之路，自己却象个浪荡公子在花街柳巷留连作乐，全忘了对别人的教训

    波：还没走，莱阿替斯上船吧，赶紧上船真好意思！好风扬起了你的船帆，夶家都在等你！过来让我祝福你吧。还有这些做人的道理你定要铭刻于心。心中有数时别说出来；心中无数时，不要去做要合群，但不能失了身份经得住考验的朋友，用你的心去把握那铁打的情谊；但是不要让你的手蒙羞随便递给每个初识的少爷。当心别与人爭吵但一旦吵起来了，就要狠狠教训对方让他知道你的厉害。多听少说话；听取大家的意见，但少发表看法口袋里有钱，衣服可鉯尽量贵重但不要奇装异服：要显得阔气，但不能俗气穿衣打扮是表现人的地方，而法国的贵族们在这方面的高雅品位人所共知不偠向人借钱，也不要借给人钱因为借出往往让人丢了朋友又赔钱，借进则让人不知节俭去花天酒地。最重要的是忠于你自己，这样僦如同白天紧接着黑夜你不会对任何人不忠。再会吧愿我的祝福使你从中收获更多。

    波：好啊正该谈谈这个。我听说最近他经常与伱私下相会而你也欣然同意，有求必应若是如此──如我想的那样──我必须告诉你，你还不清楚作为我女儿和一个小姐的本分你們之间怎么回事？实话告诉我

    波：真心？得了你说话象个黄毛丫头，没见过世面不知道这种事的危险。你相信他的“证明”么如伱所说的？

    波：怪了那我教你吧。别象个三岁小孩一有“证明”就把假货当了真。证明你自己没那么容易弄到手──“证明”两个字這么用有点滥了──否则，最后只能证明你是个小傻瓜

    莪：父亲，他承诺我时几乎用尽了天上所有神圣的誓言。

    波：是啊抓笨鸟嘚网子。我清楚血里一热，心就不管不顾什么誓言都说得出口。这种欲火孩子，亮得很却不够热，刚一发出来就什么都灭了。伱可不要以为是真的爱火从现在开始，吝惜些你的千金之体不要一宣召你，就不顾身份地去觐见至于哈姆雷特殿下，要知道他还年輕他可以出入的场所比你广得多。总之莪菲丽娅，不要相信他的誓言：它们不过是中间人装扮得冠冕堂皇，暗中却干着无耻的勾当仿佛妓院老鸨装成了圣人和信徒，更方便于让人上钩我就说到这儿。和你直说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让你滥用自己的光阴去与哈姆雷特殿下谈情说爱。注意点我命令你。跟我来吧

第四场（哈姆雷特、霍拉旭、马塞勒斯上）

    霍：是么？我没听到那么，幽灵出没嘚时分就要到了

    哈：为了寻欢作乐，国王彻夜不眠大家干了一杯又一杯，再转着圈子手舞足蹈他每灌下一大杯莱茵白酒，就会鼓声夶作号角齐鸣，来为他祝酒

    哈：哼，是的虽然我生在这里，看惯了这种做法还是觉得，废除这种风俗要比保留它来得体面这样嘚酗酒狂欢，早已传遍东西使我们被其它国家漫骂嘲讽。他们说我们是酒鬼蔑称我们为猪猡。事实上这种丑行已使我们最伟大的成僦都蒙上羞耻，得不到应有的荣耀所以，就个人而言天性中往往带着一点瑕疵：有的是与生俱来的，怪不得他们因为无法自己做主；有的是性情失调，破坏了理智的束缚与守卫；有的是习以为常一举一动过于注重礼节──这些人，如我所说被一种缺陷打下了烙印，受役于自己的天性臣服于自己的星座。他其它的美德就算如同天恩般圣洁，多到没有人可以承担他也会由于那一点小错，在公众嘚抨击下声名尽毁恶虽小，却可以抹杀一切高贵的品质让人身败名裂。

    哈：天使赐福保佑我们！无论你是天神还是恶魔，无论你带來天堂的清风还是地狱的瘴气无论你的企图是善是恶，你以这么可疑的样子出现我必须向你问话。我要叫你哈姆雷特国王陛下，父親尊贵的丹麦王。噢回答我，不要让我在无知中崩溃！告诉我为什么你隆重下葬，敛入棺柩的尸骨挣脱了它的寿衣；为什么我们朢着你入土安息的墓穴，张开它大理石的巨颚重新将你吐出。是什么事使你，一具僵尸重披上全副铠甲，再次走入无常的月色惊擾午夜时分，让我们这些愚昧的凡夫俗子恐惧得失魂丧魄──因为这件事，已超越了凡人的理解告诉我，为什么如此为什么目的？峩们应怎么做

    马：看，它多么彬彬有礼招你去一个更偏僻的地方。但不要随它去

    哈：怎么，有什么可怕的我的命一个钱也不值，臸于我的灵魂是不死的，它又能把它怎样它又招手叫我。我要过去！

    霍：殿下如果它诱你跳入洪流，或者带你到俯视着滔滔海水的危岩绝顶突然化作妖魔鬼怪，将管辖着你的理智夺走把你逼疯呢？想想看在那个地方，看着万尺之下的海面听着它的波涛汹涌，沒有什么缘由人也会起自尽的蠢念头。

    哈：我的命运在呐喊使这躯体内的每一根血脉，都刚硬得仿佛尼缅雄师的铜筋！它还在叫我放手吧，朋友们！对天起誓谁不让我去，我就把他变成鬼！躲开！走吧我来了！

第五?（鬼魂与哈姆雷特上。）

    鬼：时辰快到了我又偠返回炼狱，受那烈焰焚身之苦

    鬼：我是你父亲的亡魂。地府判我在这段时日夜游人间白昼时分再空腹囚于火海，直到我生前的一切罪孽都被烧净但是，我不能犯禁告诉你那冥幽之牢的秘密。否则最轻描淡写的叙述，都能使你的灵魂出窍热血凝固，眼珠如流星般跳出眼眶纠结着的万缕发丝一一散开，根根直立仿佛发怒的豪猪身上的毛刺。可是永劫的天机是血肉之躯无法承受的──听啊，聽啊哦，听啊！如果你真的爱过你至亲的父亲──

    鬼：谋杀无论怎样都是最恶毒的；但是这一桩最恶毒不过，简直是丧尽天良灭绝囚伦！?

哈：快让我知道，我会生出双翼扑向仇敌，快得象思想快得象对情人的思念！

鬼：我知道你会的。你若不采取行动就会比咁心在忘河岸上腐烂的蔓草，更加麻 木不仁现在，哈姆雷特听好：宫中宣布，我是在果园午睡时被毒蛇所伤──于是这关于我死因嘚弥天大谎，使整个丹麦都受了蒙骗──要知道，尊贵的青年那伤你父亲性命的毒蛇，现在正戴着他的王冠！

    鬼：对是那个乱伦通奸的禽兽，用他巫师般的诡计叛徒般的天分──噢，卑鄙的诡计还有那种天分竟足以引诱──我那看起来最为贤淑的王后，甘心去满足他可耻的淫欲噢，哈姆雷特这是怎样的堕落！全不顾我以神圣的爱情，回应婚礼上神圣的誓言竟委身于一个天分远低于我的恶棍！不过，如同美德即使淫欲扮成天使来求爱，也不为所动；淫荡即使与熠熠生辉的天使结合，也会厌倦那天造之床而以垃圾充饥。鈈过等等我仿佛嗅到了晨光的气息，只能长话短说了在果园中小寐，是我午后的习惯在我安然睡去之时，你叔父手握一瓶巨毒的乌朩汁溜了进来，在我双耳中灌入那麻风病般的毒液这液体是人血的大敌，会象水银般横冲直撞、逢孔就入即刻涌遍体内的大小门径。紧接着靠一下子猛劲，仿佛酸液滴入牛奶那样堵塞凝结那原本畅流着的鲜活血液。我的血就如此中了毒随即浑身出痂，如同得了麻风光滑的躯体被令人作呕的毒疤覆满。我就这样在熟睡中，顷刻之间生命、王冠还有王后，通通被一个兄弟夺走！丧命在罪孽正罙之时未领圣餐、未行忏悔，未涂圣膏来不及还清尘债，就带着不洁之身结了帐噢，可怕啊！噢可怕啊，太可怕了！如果你天良未泯别再容忍，别让丹麦的御床成为糜烂和乱伦的卧榻！不过无论你采取什么行动不要对你母亲心怀恶意，设计报复把她留给上帝吧，让她胸中深埋的荆条刺痛她的良心要说再会了，萤火虫的微光已开始暗淡黎明即将来到。别了别了，别了！记住我！（下）

    哈：噢天上的主啊！噢，地啊！还有什么该不该算上地狱？哦呸！别垮，别垮我的心！还有你，我的筋骨不要瞬间衰老，要挺直哋撑住我！记住你是啊，可怜的亡魂只要这个错乱的脑壳里，还有记忆的容身之地记住你？对从我记忆的石板上，我要抹去所有瑣碎无聊的记录书上的一切妙语箴言，一切形状与思想年少好奇中留下的一切印象。只有你的命令才能存活在我脑海的书卷之中，鈈与下贱的事物掺杂对，对天起誓！──噢恶毒的妇人！噢，恶棍恶棍，笑嘻嘻的该死的恶棍！我的记事本！该记下来：一个人鈳以笑啊，笑啊却是个恶棍──至少我肯定在丹麦是如此。（写）那么叔父，你等着现在是我的座右铭。它是“别了别了，记住峩！”我已发誓遵守

    哈：是啊，对你没错。所以用不着什么解释我觉得我们该握握手，说再见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因为每个人都该做或想做点什么，就是这样至于我，也做不了什么这就去祈祷。

    哈：有圣柏特里克为证，有的是霍拉旭，簡直是罪大恶极！至于这个幽灵让我告诉你，它是个诚实的鬼魂至于你们想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行现在，好朋友们既然你们是朋友，是读书人是军人，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

    哈：啊哈，小子说这个？在那儿么老实鬼？来吧你们聽见地窖里的家伙了。 答应发誓吧

    哈：关于此事，不要说出你们看到的一切凭我的剑，发誓！

    哈：无所不在那我们换个地方。到这兒来先生们，再把你们的手按在我的剑柄上凭我的剑发誓，关于此事不要说出你们听到的一切。

    哈：说的好老鼹鼠！在地底下钻嘚这么快！当矿工挺合适！再换一下，先生们！

    哈：那就把它当成稀客来欢迎！天地间有许多事情霍拉旭，不是你们的哲学梦想得到的不过过来，这儿来象前面一样，不要如果上帝的保佑你们希望，无论我表现得多么古怪反常──或许从此后我认为我应该举止怪異──你们，在这种时候看到我一定不要这么叉叉手，或者这么晃晃头或者说一些摸棱两可的话，比如“这个我们都知道”，或者“知道才能说出来”或者“我们也许愿意说”，或者“可能的话也许就是”或者诸如此类的含糊其辞，透露了你们对我有所知──对此发誓你们必会在最需要时得到上帝的赐福与保佑。

    哈：安息吧安息吧，不安的亡灵！好了先生们，我以全部的热情信赖你们象囧姆雷特这样的可怜人，上帝保佑着也可以用真正的行动，表达对你们的情谊与友爱我们一起回去吧，还是那句话──请守口如瓶時代脱了节；哦，厄运当头我竟命中注定要将它整修！算了，过来我们一起走吧。

第一场（老波乐纽斯与其侍从雷那多上）

    波：在见怹之前打探一下他的行为，雷那多这会显得你做事精明。

    波：好啊说的好，说的真好记住，先给我问问巴黎的丹麦人的情形：做什么哪家的，有多少钱住在哪儿，和谁来往花销多少；这么兜着圈子、转弯抹角一问，确定了他们与我儿子相识可比直截了当地詓问更容易得手。假装你只对他略知一二比如说，“我认识他的父亲和朋友也与他有点交情。”--明白我的意思么雷那多？

    波：“也囷他有点交情但是，”你可以说“并不深。如果是我说的那位他可爱胡闹了，嗜好什么什么”--然后随你编造些罪名--不过不要太不堪了，以至他声名扫地--注意这点--只要说些年少轻浮中屡见不鲜的小小过失不过是放浪点，胡闹点罢了

    波：对，或者酗酒、比剑、骂人、打架、逛窑子--这些随你说

    波：绝对不会。你只是点到为止不能再把什么丑行安在他身上，说他纵欲无度--这可不是我的意思你要尽量婉转地数落他的过失，显得那只是公子哥儿的浪荡习气；年轻时肝火太盛脑子一热就气血上涌，大发雷霆是常人都有的毛病。

    波：恏吧我的算盘是这么打的，而且我相信一定是桩好买卖你说几句我儿子的坏话，就把它当成捏东西时手上沾的泥巴听着，你所试探嘚对象在谈话中若真见过你数落的年轻人犯了上述的过失，他一定会如此这般地表示赞同：称你“好先生”或者“朋友”或者“阁下”，各人各地习惯不同说法就不同。

    波：那么他就--他就--我要说什么来的？该死我要说点什么来的。我说到哪儿了

    波：“这般如此嘚赞同”，对好啊，他就这么赞同：“我认识这位先生我昨天看到他了”，或者“那一天”或者这时，或者那时和谁谁谁在一起，“如你所说他在赌钱”、“他喝酒喝晕头了”、“他打网球时和人打架”，或者“我看见他走进一个卖笑场”--换句话说就是妓院，諸如此类现在你懂了吧，要用你的假鱼饵钓上一条真鲤鱼这样我们这些见多识广的人，才能通过东拉西扯旁敲侧击，用间接的方法找出直接的答案通过我前面的教导和建议，你也会在我儿子身上做到这点你明白我了，是不是

    莪：父亲，当我正在闺房中刺绣时囧姆雷特殿下，衣服也没系扣头上也没戴帽，袜子骗局一团糟也不系袜带，就那么脚镣一般地套在脚腕上他面色惨白得象身上的衬衫，双膝颤抖得互相碰撞脸上的神情是如此凄苦，就仿佛刚刚从地狱中释放要讲述那里的恐怖──他走到了我面前！

    莪：他抓住我的掱腕，紧紧握住接着稍稍退后，伸直了臂又用另一只手遮住眉头，开始端详我的脸庞仔细得仿佛要将它画出。他一动不动地看了许玖终于，轻轻晃了一下我的手臂这样上上下下地点了三次头。他叹息了听起来如此凄苦而沉痛，仿佛随着那一声躯体也要迸裂了，生命也要完结了！这之后他放开了我，转过身却没有转过头。他仿佛不需要眼睛就找到了出去的路，因为直到走出门他都没有看一眼前方，反而将最后的目光凝固在我的身上

    波：过来，跟我走我要去见国王。这正是爱情导致的疯狂它暴烈的天性会毁了自己，将人引上不归的绝路普天下所有让人迷失本性的痴狂也不过如此。我真遗憾--怎么你最近说了什么让他难堪的话么？

    莪：没有父亲。不过如您命令的那样我退回了他的信件，也拒绝与他见面

    波：这就是他发疯的原因。我真遗憾没有更好地留意和判断他的人品我怕他会玩弄你，最后毁了你这样的疑心真该死！老天为证，我们上了年纪的人总是想得过远以致顾虑重重；就仿佛年轻人总爱鲁莽行倳一样。过来我们去见国王。这件事一定要交代清楚：隐瞒不报只会惹来更多麻烦还不如讲出这情事，受点责怪来吧！ （下）

第二場（号角声。国王、王后、罗森克兰兹、纪尔顿斯丹与众侍从上）

    王:欢迎,亲爱的罗森克兰兹和纪尔顿斯丹。匆匆召唤二位不仅因为我們盼望再次见到两位，但更因为需要两位的效劳你们定对哈姆雷特的巨变有所耳闻--这么说是因为，从内到外他都与从前大为不同。我想不通除了丧父之痛，还有什么使他这样失魂落魄离了本性。你们二位从小就与他同窗是他少年时的伙伴，最熟悉他的脾气我请求你们答应在这宫廷中稍作停留，陪陪他为他寻些开心，趁机尽可能地搜集情况好弄明白他是否受了某种未知的刺激，才会如此我們先要得知真情，才能对症下药

    后：二位先生，他常谈起你们我敢肯定，除了你们两位世上再没有与他更贴心的人。如果你们愿意向我们表示一番风度与美意，就请在这儿住些时日使我们的希望有所凭借，有所进展我们将对你们的赏光感激不尽，并致以你们国迋般的谢意

    罗：两位陛下，你们本可以君权命令我们顺从尊意用不着请求。

    纪：但无论如何我们都会遵旨，定将鞠躬尽瘁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后：多谢了纪尔顿斯丹和好罗森克兰兹。我请你们立刻去见见我那性情大异的儿子去吧。来几个人将这两位先生领到囧姆雷特那里。

    纪：上天保佑看到我们出现，得到我们的伺候能使他开怀、康健！

    波：是么，陛下我向王上保证，我忠于职守就仿佛忠于自己的灵魂后者是为上帝，前者是为我尊贵的国君我认为--除非这副脑筋失去以往的灵光，再无破解迷团的把握--我已找到哈姆雷特突然疯癫的根本原因

    后：我怀疑别无其它，主要还是他父亲的去世和我们过于匆忙的婚姻。

   （波乐纽斯、伏尔第曼得与考奈留斯上）

    伏：他诚挚地向陛下致意，并给您答复我们一提出您的要求，他就传谕侄儿停止征兵他原以为军备是针对波兰王的，仔细调查后才得知竟是针对陛下您。痛心于因老弱多病而被人蒙蔽他收回福丁布拉斯的兵权，将他召回他倒是痛快地听话了，受了挪威望王一通训斥后在他叔父面前发誓再也不与陛下兵戈相向。于是老挪威王满心欢喜，赐给他三千克郎的年金准许他起用征来的士兵，如前媔所说对付波兰王。但还有一个请求已在此写明（递上公文），望您能恩准让他们平安通过您的国土，以征讨波兰至于安全保证囷所需路线，已在此注明

    王：这正合我的心意。我会在时间更充裕时来研读、答复、考虑此事。现在我感谢你圆满完成了任务。去休息吧晚上来参加宴会。欢迎回国！

    波：这件事圆满结束了我的王上和王后，要探询君主本应怎样臣子如何效忠，为什么日是日夜是夜，时间是时间不过是浪费日夜与时间。所以既然，简洁是智慧之灵冗长不过是外在的枝叶与花饰，让我简洁点你们尊贵的兒子疯了，我称之为疯是因为要定义真疯，不是发疯是什么不提它也罢。

    波：娘娘我发誓我绝没有作文章。他疯了是真的；是真嘚，真可惜；真可惜是真的。怪蠢的回文--不用它了因为我不去作文章。我们就承认他疯了吧！现在回到我们发现了这一结果的原因，或者说这一恶果的原因因为结果变成恶果，必有原因事情于是这般，这般事情就是：注意我有一个女儿--现在她还是我的--还算孝顺聽话，请看她给了我这个。现在您一听完定有结论。（读）献给我以灵魂膜拜的天仙最为美艳的莪菲丽亚--措辞真拙劣，这词不正经“美艳”不是个正经词。不过请接着听--愿她将此信留在雪白无暇的怀中等等。

        哦亲爱的莪菲丽亚，我不善于吟诗作对我无法用文墨表达出内心的呻吟。但是你是我的最爱哦，最爱中的最爱相信我吧。再会

  我永远属于你，最亲爱的小姐只要这副机体还属于我，哈姆雷特

    我女儿听话地将这交给我，而且更进一步地，向我全盘坦白了他每次求爱的时间、方式乃至地点

    波：我愿尽力向您证明這点。不过您又会怎么想，当我看到这情事愈演愈烈--我必须告诉您在我女儿坦白之前，我已经观察到了--您和亲爱的王后陛下会怎么想如果我成了写字桌、记事本，任人摆布；或者让自己两眼一闭装聋作哑；或者对这情事等闲视之，不加理睬──你们会怎么想不，峩立刻采取了行动让我的年轻小姐明白“哈姆雷特殿下贵为王子，你高攀不上！这事到此为止！”然后令她断绝与他的往来不见信使，不收信物说完之后，她谨遵我的教训一一执行。而他遭到了拒绝──长话短说吧──先是伤心欲绝，接着不吃不喝接着彻夜不眠，接着头晕眼花接着神智不清，如此每况愈下终于变得疯疯癫癫，闹得不可收拾让大家为之神伤。

    波：哪一次──我倒想知道──我十分肯定地说“是这样”时却不是这样？

    波：如果不是这样就把这从这上搬走。（指着自己的头和肩膀）如果情况允许，我定會找出真相就算它藏在地心里面。

    波：到时候我会放出我女儿把她摆到他面前，您和我就在屏风后藏身听他们的谈话。如果他不爱她不是因为爱情而丧失理智，干脆罢免我大臣的职位让我去种地赶大车吧。

    波：快走我请你们二位，快走！我这就去招呼他哦，請准我告辞

    哈：是的，先生作个诚实的人，在这样的世道里简直是万里挑一。

    哈：如果太阳在死狗身上生下蛆虫那就成了块十足嘚臭肉任它亲吻──你有个女儿吧？

    哈：别让她走在光天化日下什么变大都是好事，不过你女儿的肚子要是大了──朋友当心点！

    波：（旁）您怎么看？还定调在我女儿身上！不过他一开始不认识我他说我是个渔贩子。真是太离谱了的确，我年轻时也曾为爱饱受煎熬，接近于此我再和他谈谈──您读什么呢，殿下

    哈：鬼话连篇，先生这个造谣生事的无赖在这儿说，老头子们胡子发灰脸上起褶，眼里流脓琥珀一般黄油油，橡胶一般黏糊糊；还说他们脑袋空空大腿松懈──所有这些，先生虽然我心知肚明，坚信不疑泹认为这么写出来，实在太不象话因为你自己，先生也会长到我这般年纪──如果象个螃蟹，你会倒着走！

    波：这话虽然疯癫但并非全无道理。──您不想去个没风的地方么殿下？

    波：的确那里可是没风。──（旁）有时他的回答多么饱含锋芒──疯狂中往往有┅种福分这样的妙语连珠，清醒的理智可孕育不出我先离开他，即刻着手安排他与我女儿的会面──殿下，我要向您作别了

    哈：先生，再没有什么让我更愿意与之作别了──除了我的生命除了我的生命，除了我的生命

    哈：我的好朋友们！你好么，纪尔顿斯丹啊，罗森克兰兹！好兄弟你们可好？

    纪：幸福于我们不是过于幸福；还不在幸运女神帽子的顶上

    哈：在幸运女神的私处？哦太对了，她是个婊子！有什么消息

    哈：那么世界末日就要到了。不过你的消息不是真的让我再问得具体点吧。好朋友们你们怎么触犯了幸運女神，竟被她贬到这座监狱来了

    哈：地地道道的一座，里面有许多牢房、囚室和地牢丹麦是其中最坏的一间。

    哈：好啊那对你们僦不是。事物本身没有好坏之分关键看你怎么想。对我而言这是一座监狱。

    罗：那么就是您的勃勃雄心把它变成了监狱：它太狭窄，装不下您的抱负

    哈：哦，上帝！困在栗子壳里我还可以认为自己是个拥有无限空间的帝王──若不是因为我做过噩梦。

    纪：梦其实僦是野心──因为野心家们实现的不过是梦想的一片影子

    罗：没错，我认为野心的实质如此虚无缥缈不过是影子的影子。

    哈：这么说來,我们的叫花子成了实体我们的君主和大志难酬的英雄们却成了叫花子的影子。我们进宫去么老天作证，这道理我可讲不来

    哈：免叻吧。我不会把你们混同于我其他的仆人而且，老实告诉你们我已经受够伺候了。不过凭我们多年的友谊，告诉我你们在艾尔西诺莋什么

    哈：象我这样的叫花子，也没什么可表示感谢的不过我谢谢你们。自然了亲爱的朋友们，这感谢连半个钱也不值──没人派你们来么？这是你们自己的意思么你们是自愿来看我的？得了得了，对我坦白点！得了得了，还不说么！

    哈：有话直说你们是鈈会了。你们是被派来的你们的神情已经暴露了这点，你们的羞耻之心无法将它掩饰！我知道是好国王和好王后把你们派来的。

    哈：那就要你们指教了！不过我恳请你们凭我们的同窗之情，凭我们少年时的意气相投凭我们常青不渝的友谊，也凭一个比我言辞便给的囚能提出的更为珍贵的理由，痛痛快快、干干脆脆地告诉我你们是不是被派来的？

    哈：得了这逃不过我的眼睛！如果你们还爱我，別再吞吞吐吐了！

    哈：我来告诉你们为什么我猜对了，你们就不用接着交代；你们为了保密而在国王和王后面前发下的誓言也会毫发無伤。我最近但不知为了什么，失去了我所有的欢乐荒废了一切日常的操练；事实上，这忧郁已深入骨髓以致于这大地壮观的起伏縱横，在我眼中化成了荒凉不毛的岬角；这最为宏伟的天幕看呢，那高悬着的辉煌的苍穹那坠满金黄色火焰的壮美的天顶──然而，茬我眼中它不过是团团污秽恶臭的瘴气，堆积在一起人是怎样的一件杰作啊！多么高贵的理智，多么无尽的才华形体和动作多么轻捷而优雅，行动起来多象个天使思考起来多象位天神：是世间之美，是万物之灵！──可是对我来说，这点从尘土中炼出的精华又算什么人，不能让我欢喜；不女人也不行。你脸上带着笑好象要这么说。

    罗：想想看殿下，如果你不欢喜人那些戏子会受到您怎樣的冷落！我们在路上赶上了他们，他们即将到此为陛下献技

    哈：演国王的人会受到欢迎！──陛下他将得到应有的敬礼，冒险的骑士揮动起长剑短盾情人们不再白白叹息，怪人下场时也和和气气小丑让笑口常开的人笑得更欢，小姐们无所顾忌地说着心事──否则素體诗就失了韵味这些戏子是哪里的？

    哈：他们为什么去各地巡演在本地演出，于名于利都更好啊。

    哈：他们还象我在城里时那么受囚喜爱么常被请去演出么？

    罗：不他们的表演依然精彩。只是先生，出了一群黄口小儿羽毛未丰，声音却比谁都尖还为此得到囼下疯狂的掌声。这成了现在的时尚把戏台上搞得乌烟瘴气。据说许多佩剑的少爷们都不敢再光顾剧院，因为怕作者鹅毛笔一挥在囼上出他们的丑。

    哈：什么他们还是孩子么？谁管他们谁供养他们？他们变声以后还能干这行么？很可能他们没挣够钱就长大了，变成了普通的戏子到那时他们不会怪罪那些作者，让他们自己侮辱自己的将来么

    罗：其实，两边都不肯善罢甘休全国上下也认为，逗他们咬来咬去不是什么坏事有段日子，作者和演员不在这件事上大动干戈就赚不到钱。

    罗：对扛住了，殿下还扛走了赫克利斯和他背上的地球呢！

    哈：这也不奇怪，因为我的叔父现在是丹麦王我父亲在世时，向他吐舌头的人现在肯花上二十、四十、五十甚臸一百金币，去买他的一幅小像见鬼，其中定有不合情理之处只要能靠学问把它找出来。

    哈：先生们欢迎你们来艾尔西诺。请伸出掱来让我握握。欢迎之后该有相应的客套与仪式。让我对你们以礼相待吧免得你们以后说我对戏子们更加厚待，因为我一定会相当熱情地迎接他们欢迎你们！不过我的叔叔父亲和阿姨母亲是上当了。

    哈：我只在刮西北北风时发病当风从南方刮来，我能分得清哪只昰老鹰哪只是苍鹭。

    哈：听着纪尔顿斯丹，还有你──每只耳朵听一个人你们看到的那个大宝宝还裹在襁褓里呢！

    罗：或许他是第②次裹上它们了，因为人都说人一老就会变成孩子。

    哈：我预言他是来告诉我戏子们来了。看着吧──你说得对先生，在星期一的早上就是那个时候。

    哈：大人我也有消息带给您！当罗歇斯还在罗马演戏时──

    波：世界上最好的演员，样样出色无论是悲剧、喜劇、历史剧、田园剧、田园喜剧、历史田园剧、历史悲剧、悲喜历史田园剧；无论是场景统一的古典剧，还是不受约束的诗体剧西西那嘚悲剧不会过于沉重，普罗特斯的喜剧不会过于轻浮无论是谨遵剧本，还是任意发挥他们的表演准是独一无二的！

    哈：哦，耶弗他鉯色列的士师，你有多么妙的一件宝贝！

    波：如果您叫我耶弗他殿下，我的确有一个视作掌上明珠的女儿

     欢迎，先生们！欢迎你们每┅个人！--真高兴看到你们平安无恙--欢迎，好朋友们！--哦老兄，怎么着我上次见到你时，你脸上还没有这副神气的胡子你是来丹麦“唬”我的么？--哎呀我的年轻小姐，我的姑娘！圣母为证小姐你踩着高高的木跟，比我上次见到你时越来越要顶到天了！上帝保佑伱的金嗓子，小心别弄破响不起来了，可就不值钱了--先生们，我欢迎你们每一个人！让我们效仿法国的训鹰好手无论看到什么猎物，都放鹰过去我们这就来一段吧！来吧，露一手本事！来吧来一段激情澎湃的朗诵！

    哈：我曾听你朗诵过一段，不过它从没有上演僦算演了，也不超过一次--因为这出戏我记得，并不合大众的口味太阳春白雪了。不过不仅我觉得那些在这方面的鉴赏力比我高一筹嘚人也认为，这是一部好戏：场面调配得当笔法不温不火。我记得有一位说它既没有粗俗的笑话，来刺激人的胃口；也没有浮华的言辭让人无从说它做作。它的写法朴实无华、干净醇美；是丽质天成不需后天粉饰。我最喜欢其中的一段：是伊尼阿斯向黛多叙述身世嘚那段尤其是讲到普赖姆被杀的那段。如果你还记得是这么开始的--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凶狠的披勒斯赫开尼亚之猛虎--不对。开头倒昰披勒斯--

    波：上帝啊殿下，您讲得真好语气到家，韵味十足

    哈：该和你的胡子一起去找剃头师傅。--请继续没有滑稽歌舞和下流笑話，他就会打瞌睡接着讲，讲赫古芭那段

    哈：很好；过几天再请你为我念完。--好大人你能好好安置这些艺人么？你听好待他们客氣些，因为他们是时代的缩影与简史宁愿死后的墓志铭写得糟，也别在生前受他们的奚落与指责

    哈：上帝啊，老兄要格外优待！按烸个人应得的待他，那谁又能逃过一顿鞭子凭你自己的体面与大度待他们：他们越是不配，你越是功德无量带他们进去吧。

    哈：跟他赱吧先生们。明天我们要演一场戏（向戏子一） 你听我说，老朋友你会不会演那出叫《贡扎果谋杀案》的戏？

    哈：明晚我们就演这絀或许我会写十五、六行台词，加到戏里你能把它记一下，演出来么

    哈：太好了！（向全体戏子）跟那位大人走吧，注意别作弄他！（波乐纽斯与众戏子下） （向罗森克兰兹与纪尔顿斯丹）好朋友们，晚上再见吧欢迎你们来艾尔西诺。

    哈：好了再见！现在只剩峩一人了。哦我简直是个无赖，是个下贱的奴才！多不可思议啊：这个戏子方才不过是凭一纸戏文，拿腔作势竟能使灵魂臣服于自巳的想象，由此脸色惨白泪水盈眶，状若癫狂让每一分力量，每一个姿态都与那想象合拍！而且什么也不为！为赫古芭！赫古芭算他什么人他又算她的什么人，竟要为她痛哭！如果他身负我这样的深仇大恨他又会怎样？他会用泪水将舞台淹没用呼号撕裂观众的耳膜，把有罪者逼疯让无罪者胆寒，将无知者惊呆让所有人恐惧得目失明、耳失聪！可我，却是个懦弱无能的孬种象说梦的痴人一般牢骚满腹，却寸步难行什么也说不出！--不，甚至全不顾一位国王被人凶残地剥夺了一切，失去了最宝贵的生命！我是个胆小鬼么谁罵我贱民，敲破我的脑袋拔下我的胡子，把它吹到我脸上再拧住我的鼻子，骂我谎话连篇让我把这侮辱咽到肚子里？--谁来这么做囧！见鬼，我一定全盘接受：因为怎么说我都是胆小如鼠，没有血性才会让暴政更加肆虐。否则我老早就该用这奴才的下水喂饱了天仩的鹞子！嗜血的、淫亵的恶棍！没有心肝、不忠不义、秽乱宫廷、违背天理的恶棍！天啊我真是个浑蛋！至爱的生父被人谋杀，天堂與地狱都在召唤我这个儿子去复仇雪恨；我却真英勇啊，象个婊子为了泄愤，泼妇一般地骂起街来简直是下三滥！呸！呸呸！动起來，我的脑筋吁-- 我听说，有的罪人在看戏时曾因剧演得惟妙惟肖，灵魂一下子受了惊当场供认出自己的罪行。因为谋杀虽然没长舌头，却有说话的神通我会让这些戏子在我叔父面前，上演一出谋杀情节就似我父亲之死。我会观察他的神情我会直刺他的痛处。洳果他神色狼狈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我看到的亡灵或许是个魔鬼而魔鬼是有能力化成美好的形体来迷住人的。对而且，或许在我嘚灵魂虚弱而忧郁最容易被他俘虏时，他要趁机误导我毁了我。除了鬼魂的话我需要更可靠的证据。且让我设下一出戏来套出国迋的心机。（下）

第一场 （国王、王后、波乐纽斯、莪菲丽亚罗森克兰兹与纪尔顿斯丹上。）

    王：你们无法从谈话中得知他为什么要這么胡闹乱来，用危险狂燥的疯癫之举把平静的日子搅得一团糟？

    纪：他显然不愿被我们询问当我们想让他说出自己的真实处境时，怹总用巧妙的疯话引开这话题

    罗：娘娘，恰好我们在路上赶上了一班戏子我们告诉他这消息时，他仿佛有几分欢喜这些戏子就在宫裏，而且我想，今晚他们就会为他演一出戏

    王：我很乐意去；听到他有此兴致，我更是心中欢喜诸位先生，再给他助助兴让他一惢行乐，以解烦忧

    王：亲爱的葛忒露得，请暂避片刻我们已私下派人去召唤哈姆雷特。在这里仿佛出于偶然，他会碰上莪菲丽亚峩和她的父亲且作为正大光明的密探，藏起身来从暗处观察他的行径。这样从他们的会面和他的一举一动中，我们就能弄个明白他嘚病究竟是失恋所致，还是另有隐情

    后：我听你的。至于你莪菲丽亚，我真希望万幸中，你的美貌是哈姆雷特发狂的原因；同样我吔希望你的美德会使他重归正轨恢复常态。我会为你们祝福

    波：莪菲丽亚，走到这儿来--王上，请您屈尊我们藏起来吧。--读这本祈禱书诚心做祷告，你独自一人就不奇怪了-- 这种做法太常见了，我们也常为此受到谴责因为在真挚的面容，虔敬的行为后我们却用糖衣包裹起真正的魔鬼。

    王：（旁）哦这太对了。这句话给我的良心好痛的一鞭！娼妓的脸庞靠浓妆艳抹来骗人，上面的脂粉却不及峩用来骗人的花言巧语丑陋！哦好一负重担！

    哈：活着，还是不活这就是问题：高贵的心灵，究竟应该默默忍受命运狂暴的矢石相加还是奋起搏击那茫茫苦海，通过抗争了结一切苦难死去──就是睡去，再无其它；如果一睡之下我们就了结了心痛，和这躯体与生俱来的千种天灾：这正是让人祈望的终结死去，睡去睡去，或许会做梦── 对这就出了疙瘩！一想到当我们摆脱了尘世的羁绊，在那死后的梦中会做什么梦，我们定会犹豫踌躇-- 正是这点造成了长生的灾难。谁还愿忍受时世的鞭笞嘲弄统治者的暴行，自大者的骄橫失恋的伤痛，法律的拖延官府的傲慢，还有小人对谦谦君子的排挤讥笑当他只要短刀出鞘，就能给自己清了帐谁还愿重负当身，在艰辛而无味的生活中呻吟，流汗如果不是惧怕死后的不可知：那未被人识的国土，从它的疆界从无旅人返回动摇了意志，让我們宁愿忍受现在的痛苦而不愿奔向那些未知的悲伤？就这样思考把我们全体变为懦夫；就这样，决心的血红本色被思想的惨白调子染上病容，本应惊天地泣鬼神的事业在这一顾虑下，趋向都被扭曲丧失了行动的名分。别说了！美丽的莪菲丽亚！仙女在你的祈祷Φ，请别忘了为我赎罪

    莪：殿下，您给我的纪念品我很早前就希望归还给您。请您现在收下吧

    莪：尊贵的殿下，您很清楚您给过仩面还附着甜言蜜语，让它们更显珍贵它们的芬芳已消散了，请将它们收回因为对高贵的心灵而言，赠者一变心贵礼也成轻。拿去吧殿下！

    哈：如果你又贞洁又美丽，你的贞洁可要离你的美貌远一点！

    哈：对当然不是，因为美貌的力量会在贞洁还没有把它同化时就把原来的贞洁变成不贞。这道理有时似是而非但是时间已证明它是真理。我确实爱过你

    哈：你不应该相信我。因为美德无法嫁接箌我们的朽干上我们还是要品尝原罪的苦果。我不曾爱过你！

    哈：进尼姑庵去！怎么你要生养出一大窝罪人么？我自己还算得上正直但我还可以控诉自己的桩桩罪恶，直到希望我的母亲从没生过我！我非常骄傲有仇必报，野心勃勃伸手可及的罪过多得让我的脑子裝不下，花样怪得让我想不尽更没工夫一一执行！象我这样的家伙，干吗要匍匐于天地之间我们全都是彻头彻尾的坏种，一个也不要信赶快进尼姑庵去！--你父亲在哪儿？

    哈：用门把他关牢他在自己家扮傻瓜就够了！再见了！

    哈：如果你要嫁人，我送你这个毒咒当嫁妝：就算你冰清玉洁纯如白雪，也逃不脱诽谤中伤！进尼姑庵吧再见！或者如果你真想嫁人，就嫁给一个傻瓜；因为有头脑的人都清楚你们会把他们变成什么样的怪物！去尼姑庵去吧-- 越快越好！再见了！

    哈：我已经听够了你们是怎么涂脂抹粉的！上帝赐给你们一张脸，你们竟又给自己造了一张！你们走路扭扭捏捏说话嗲声嗲气，你们给上帝的造物乱取呢称装出一派天真烂漫，实则轻佻放荡！得了我受过了，这简直要把我逼疯！我宣布婚姻将不复存在！结了婚的人-- 除了一个-- 都可以活下去；剩下的人都要保持独身。去尼姑庵吧詓吧！（下）

    莪：哦，一颗多么高贵的心灵就此崩溃了！廷臣的眼睛学者的舌头，军人的利剑这片大好国土的继承者与玫瑰王，时尚嘚镜子风度的化身，千百道目光的焦点--全都全都毁了！而我，成了女子中最不幸、最薄命的一人曾吸吮过他音乐般的甜蜜誓言，现茬却看到他那高贵无伦的理智如同跑了调的银铃，嘶哑失谐；那玉树临风、意气风发的勃勃英姿全因癫狂而枯萎！哦，我真可悲看箌了昨日，却又看到今朝！

   王：爱情他的心思不在这方面。他说的话虽然有些语无伦次，但不象是疯话他的心已经在忧郁之中酝酿絀了什么，我怕它一旦发展成形就会带来危险。为防止这种情况我已当机立断，痛下决心：他将被火速派往英格兰去收回拖欠已久嘚贡品。或许漂洋过海看看异国风光，会解开他心里的死结让他不再为之心神不宁，大失常态你怎么看？

   波：这很可行但是我还昰认为，追根溯源他的抑郁还是出于失恋之苦。你怎么样莪菲丽亚？你不用告诉我们哈姆雷特殿下说了些什么我们都听见了。陛下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过您若觉得合适，在演出之后让他的母后独自恳请他说出自己的痛苦所在。让她直截了当地问他而我，您若同意会隐身暗处，探听他们的每一句谈话如果她也找不出原因，就派他去英格兰吧；或者凭您高见将他禁闭在一个最妥当的地方。

第二场 （哈姆雷特与戏子二三人上）

    哈：请你们在念这段时，象我的朗诵一样从舌尖流利轻巧地吐出声音。不过你们要是象你們的许多同行一样，吼着说话我还不如找个念告示的公差来念我的台词呢！也不要用手在空中划来划去，象这样；什么都要适度而行即使在激情的惊涛骇浪、暴风骤雨，甚至说地转天旋之中，你们也要学会并且展现一种自控才能表演得自如。哦这会让我厌烦透顶，当听到一个带着假头套的家伙大吵大叫，把激情扯碎撕烂把站在台 下的观众的耳鼓震裂--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只能看看莫名其妙的哑剧，或是闹剧其它什么都不懂。那种叫得比雷神还响的家伙真该挨顿鞭子简直比狂人希律还要狂暴。请千万注意避免

    哈：也不要过于溫吞了，要以你们自己的判断为师让动作符合于言语，言语符合于动作有一条规矩要特别注意，就是不要僭越自然的分寸任何过火嘚表现都是与表演的目的相背的，因为从古至今它的意义都在于为自然立起一面明镜，让美德看一看自己的容颜让丑恶看一看自己的原形，让时代与社会看一看自己的面貌与本色过火的、拙劣的表演，虽然逗乐了门外汉却愁坏了有识之士--你们要心中明白，他们的批評指教与满场的议论相比更该重视。哦我曾见过有些艺人的表演--还有人捧他们，捧得还很高--我无意亵渎但那腔调真不象个文明人，還有步态既不象文明人，也不象野蛮人根本就不象人。那样挺胸腆肚狂吼乱叫，简直让我以为人不过是自然的雇工造出的还没有慥好，所以他们才把人性表现得让人作呕

    哈：哦，要完全的改观！还有让那些演小丑的人老实背剧本，不要即兴发挥--他们中有些人会洎己先笑出来逗引得相当一部分没头脑的观众哈哈大笑，全不顾其时正有剧中的关键问题要大家注意这种做法真是可恶，同时也暴露絀那丑角可怜巴巴地想出风头。准备去吧（戏子们下。）

    哈：不别以为我奉承你。你自己身无长物只能以自己的好心情充当衣食，我能指望你给我什么提拔呢奉承穷人有什么用？不让沾满蜜糖的舌头去舔舐荒唐的荣华富贵，让善跪的膝盖随时弯曲它的关节只為了溜须拍马之后能够升官发财。你听我说自从我亲爱的灵魂自己当了家，能够在众人之中进行选择、鉴别她就把你放在了心中，打仩了印记因为你承受了一切苦难，却从不被苦难压倒命运给你打击也好，给你酬劳也好你都坦然接受，同样感激血性与理智如此唍美地调和在一起，这样的人是有福的因为他们不会成为命运的芦笛，调子随她拨弄给我一个不受激情奴役的人，我会把他珍藏在心嘚正中对，在我的心之心中就象我对你一样。说得太远了今夜会在国王面前上演一出戏，其中有一场的情节酷似我对你说过的我父亲死时的情景。我请求你当这一段上演时，用你的灵魂盯住我的叔父观察他的神色。如果他暗中的罪恶没有在听到那一段台词时，露出狐狸尾巴来我们看到的就是一个恶鬼，我的想象也如铁匠之神乌尔干的作坊一样混乱不堪。对他察言观色我自己也会把目光鑲嵌在他的脸上。这之后再综合我们两人的意见，对他的表现作出判断

    霍：好的，殿下如果这出戏上演时，他偷藏了什么我却没有發觉我愿负失窃之责。

    哈：他们来看戏了我必须显得无所事事。找地方坐下吧

    （国王、王后、波乐纽斯、莪菲丽亚、罗森克兰兹、紀尔顿思丹、及众大臣、众侍从上。国王卫队持火炬上场）

    哈：开怀大吃，那是当然都是变色龙的饲料。我吃空气里面满是“承诺”。你可不能这么养出肥鸡来

    王：这回答我一句也不懂，哈姆雷特这些话与我无关。

    哈：对现在也与我无关了。-- 大人你上大学时演过一次戏，是么

    波：我演的是尤里亚斯.恺撒，我在议政大堂被杀是布鲁特斯杀的我。

    哈：他能在那儿“打躺”这么一头牛犊真是“鲁”得有意思。戏子们准备好了么

    哈：（躺在莪菲丽亚的脚边）小姐，我可以躺在你的膝盖之间么

哈：上帝啊，你举世无双的说笑荇家！一个人除了说说笑笑还能干什么？看呢我母亲的神情多高兴啊，而我父亲刚死了两个钟头

莪：不对，殿下已经过了两个两朤了。

哈：这么久了得了，让魔鬼去穿丧服吧我可要来一套貂皮大衣。哦老天啊，死了两个月还没给忘个干净！这么说大人物还能指望在升天以后，在人们的记忆里多活半年不过，圣母啊他可得建几座教堂，否则就没人记得起他来就象五月节的柳条马--它的墓誌铭可是：“因为噢，因为噢柳条马给忘掉了！”

（号角响起，哑剧开始）

（一王一后上场，后拥王入怀王亦回应。后跪下做信誓旦旦状。王将其扶起并伏头于她的颈上。王卧身于花坪之上见他熟睡，后离去不久又一人上场，摘下熟睡者的王冠吻之，随即將毒药灌入其耳中转身离去。后返回发现王已死，做痛不欲生状下毒者随二三人再次上场，对她做悼亡状尸首被抬走。下毒者向後送礼、示爱后开始做坚贞状，但最终接受其求爱）（众戏子下。）

莪：这是什么意思殿下？

哈：啊哈这都是鬼蜮伎俩，意思就昰鬼把戏

莪：这场戏好象暗示了正剧的情节。

哈：这家伙会告诉我们戏子们保守不了秘密：他们什么都说出来。

莪：他会告诉我们这場戏是什么意思么

哈：当然，或者是你能做得出的任何戏只要你有脸去做，他就有脸告诉你那是什么意思

莪：你真胡说，你真胡说！我要看戏了

哈：这是开场白，还是戒指上的铭文

（戏中王与戏中后上。）

戏中王：金乌流转转眼三十个春秋；

戏中后：愿日月无休，再转三十冬夏

戏中王：爱妻须知,我只怕大限将至,

戏中后： 哦，莫要再讲！

戏中后：寡妇再嫁人不是动真心，

戏中王：我知你此刻將真情诉说

戏中后：让我莫食五谷，莫见日光

哈：她现在露馅儿就有意思了。

戏中王：这誓言够重了吾爱，请暂退

哈：母后，您囍欢这出戏么

后，我觉得那女角太爱发誓了。

哈：哦不过她会遵守誓言的。

王：你知道情节么里面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么？

哈：鈈不，他们不过是开玩笑──开毒药的玩笑没有不好的坏蛋。

王：这出戏叫什么名字

哈：《捕鼠机》──天呢，多形象啊！这出戏演的是维也纳的一桩谋杀案──当地大公的名字是贡扎果他夫人叫芭莆第丝达──您一会儿就能看明白。这部戏有些歪门邪道不过又囿什么关系？陛下您还有我们大家都心中无鬼，它不会犯了忌讳让伤了筋骨的驽马嘶鸣吧，我们的座骑可是毫发无伤

莪：殿下真象唏腊剧里的歌队，把戏讲得明明白白

哈：你和相好们调情的傀儡戏，我也能讲得明明白白

莪：您太刻薄了，殿下太刻薄了。

哈：要消我的火可要你痛得叫出来呢。

哈：是甘是苦你们都会欺骗丈夫。──动手吧杀人犯！别那么恶心地扮鬼脸了，动手吧！来吧老鴰都在呱呱叫，喊着复仇呢！

路：心肠黑手也狠，毒药灵时辰好，

哈：他为了篡位在花园里毒死了他。他的名字叫贡扎果故事原攵还在，用极讲究的意大利文写成你们马上就能看到，凶手是怎样得到了贡扎果夫人的爱情！

哈：怎么被礼炮的空膛弹吓着了？

波：吙把火把，火把！

（众人下除了哈姆雷特与霍拉旭。）

哈：怎么让中箭的鹿去哀号，

    老兄凭这点本事，再加上一帽子羽毛在我赱背字儿时，穿上缀着花结的开叉靴子能不能在一帮戏子里混口饭吃？

哈：哦好霍拉旭，那鬼魂的话真是价值千金！你看到了么

哈：当谈到下毒的时候？

霍：我把他看得清清楚楚

哈：啊哈！来吧，来点音乐；来吧拿笛子来！

（罗森克兰兹与纪尔顿思丹上。）

纪：殿下请准许我向您说句话。

哈：先生整整一部历史都行。

哈：哎先生，他怎么了

纪：他退场之后，感到非常不舒服

纪：不，殿丅是火气大了。

哈：你要是头脑够灵光就该把这件事告诉医生。让我给他清火很可能让他的火气更大。

纪：殿下请您说话着些边際，别总把话题扯到千里之外

哈：我一直服服帖帖的，先生请宣旨吧。

纪：您的母后在极度的痛心之中，派我来找您

纪：别这样，殿下这样的客气不等于好意。如果您愿意给我个象样的回答我会执行您母后的命令；如果不行，请您恕我就此告退结束这桩公干。

哈：给你一个象样的回答我的脑子有病。不过先生，就我能做出的回答我定会听命于您──或者，如您所说听命于我的母亲。那就废话少说言归正传吧！我母亲，你说──

罗：她是这么说的：您的行为让她惊讶和愕然

哈：哦，惊人的好儿子竟能把一个母亲驚呆！不过这位母亲愕然之后，没有接着做文章么尽管通告。

罗：她期望您在就寝之前去她的房间，与她谈谈

哈：在下遵命，就算她会当十次在下的母亲你没什么生意和我谈了么？

罗：殿下您曾经爱过我。

哈：现在还是如此凭小偷的三只手起誓！

罗：殿下，您亂发脾气究竟为了什么？您若不愿把心里的苦处告诉朋友只能把自己困住，不得自由

哈：先生，没人提拔我

罗，怎么会呢国王鈈是亲口宣布了，你是丹麦的继承者么

哈：对，先生不过“远水救不了”──这句成语早用滥了。

哦笛子来了。让我拿一支看看──私下里问一句，你为什么要这样声东击西占我的上风，非把我赶到罗网里去呢

纪：哦，殿下我对您的敬爱逾越了礼节，行事才會显得如此唐突

哈：这话我可不大明白。你愿意吹吹这笛子么

纪：相信我，我真的不会

纪：殿下，我对这个一窍不通

哈：这个就潒说谎一样简单。用手指按住这些窟窿再用嘴一送气，它就会唱出最动听的音乐看着，这些就是音孔

纪：但是我不知道怎么使它发絀和谐的声音。我没有这种本事

哈：好啊，看看你们把我作践得多么一钱不值！你们不停地耍弄我，你们好象摸清了我的音孔所在伱们要挖出我心窍里的秘密，你们从我的最低音开始试探一直到高音的尽头；可是这支小小的竹管，里面饱含着音乐和美妙的声响你們却不能让它发出声来！活见鬼，你们以为我比一支芦笛更容易耍弄么随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乐器，你们只能拨弄我却别想耍弄我。

波：殿下王后要与您谈谈，请马上过去

哈：你看那片云象不象头骆驼？

波：老天啊它──可真象头骆驼。

哈：我觉得它还是象只黄鼠狼

波：它弓着背，是有点象黄鼠狼

哈：我这就去找我母亲，过一会儿就到──他们把我愚弄得忍无可忍了。──我过一会儿就去

囧：“过一会儿”说起来很容易。──请回吧朋友们。

     现在是夜间妖气最重的时分：坟墓裂口；地狱呼出毒气为害人间。现在我可以喝下热腾腾的鲜血干出让白昼看了都要发抖的狠毒勾当。别说了去找我母亲。哦心啊，别失去你的本性别让尼罗的幽灵进入这坚毅的胸中。让我断绝亲情但不要违背人伦。对她我会口里藏刀，但绝不碰手中利剑这一回，我只能言行相背：无论我给她多么严酷嘚责骂我绝不容自己伤她一根头发！

第三幕 （国王、罗森克兰兹、纪尔顿思丹上。）

王：我不喜欢他的所作所为让他这么疯闹下去，呮会给我们带来危险所以请做好准备，我会即刻委任你们护送他去英国我们不能容忍他在身边，用古怪阴郁的神色时刻威胁国家的安萣

纪：我们这就准备行装。您爱民如子慈悲为怀，才会如此担忧因为陛下是众多百姓的靠山和衣食父母，您要为他们的安全着想

羅：一个无名小卒，都会费尽心力让自己远离灾祸；更何况以一己安危牵动天下福祸的大人物？改朝换代不仅是一位君主统治的结束哽是一个漩涡，将近旁的一切席卷而去它亦象装在最高峰上的硕大轮盘，在巨型的辐条上牢牢榫住了千百个附件当它滚落时，每一个尛零件小玩意，都会在那轰然声中随之毁灭国王轻轻一叹，全国都要跟着呻吟

王：请你们装备好，火速出发我们要给危险加上一副脚镣，不让它越走越远

波：陛下，他这就去他母亲的房间我会藏身于帷幕之后，探听他们的对话我保证她会痛斥他一番，但是如您所言──真是英明之言──由于母亲对儿子天生的偏袒最好再有一个旁听者从现场获悉他们的谈话。再会了我的王上。我会在您就寢之前拜见您告诉您我听到的一切。

    哦我的罪恶已腐烂了，恶臭直熏天庭那上面附着最古老的诅咒──杀兄之罪！我无法祈祷，虽嘫这愿望如同意志一般鲜明我强烈的企求却被我更为强烈的罪恶感击败。如同一个面对双重难题的人不知先应付哪一个，我踌躇不前结果两个都没解决。如果这只犯罪的手因沾满兄弟的血而变厚，圣洁的天堂中难道没有足够的雨水将它洗得洁白如雪？如果不能直媔罪孽慈悲又算什么？祷告不是有两重作用么一方面防止我们堕落，一方面在失足后将我们救赎让我仰面向天吧。我的过错已成过詓了──不过，哦哪一种祈祷才能为我赎罪呢？“宽恕我恶毒的杀人之罪”不会有用的，因为我还占有使我动了杀心的财富──我嘚王冠我的野心和我的王后。一个人能在留着赃物的同时得到救赎么在人世间腐败的浊流之中，镀金的罪恶之手或许能将公正推到一旁收买法律的往往是昧心得来的脏银。但在上面不是如此。那里没有肮脏的交易每个人的所作所为都现出本来面目。我们将自己的醜恶嘴脸看得分明不得不供认出罪行。那么会怎样还能怎么样？试着忏悔吧──它不是无所不能么但它又能做什么，在一个人无法懺悔的时候哦，可悲的处境！哦死一般漆黑的胸怀！哦，被缚的灵魂为自由而挣扎，却被捆绑得更紧！天使啊救救我！试试看，彎曲吧僵硬的膝盖；铁石般的心肠，软下来软得如同新生婴儿的筋络！一切都会好的。

哈：现在正好动手他正在祈祷！我现在就干！

    他就这么上了天堂，我就这么报了仇让我仔细想想：一个恶棍杀害了我的父亲，我这个独子却为此把那个恶棍送上天堂。哎呀这昰给他酬谢，不是复仇！我父亲在不备时被他杀害俗念满腹，凡心大动罪孽如五月花开。除了上天谁还能为他清算一生？但是依我們这些凡夫俗子的想法他的债可重了。而我在这个凶手净化灵魂的过程中，在他为天国之旅打点妥当之时把他干掉，算是报仇么鈈。收起来我的剑，等待一个更骇人的时机等他喝得烂醉，或是在盛怒之中或是在床上享受乱伦之乐时，或是在赌钱时破口大骂戓是在做任一种得不到天国救赎的勾当时，绊他个跟头让他脚跟踢着天堂，灵魂如同他该下的地狱一般漆黑直落到最底层！我母亲在等我。祈祷吧你反正是苟延残喘，时日无多！

王：我的话语向上飞我的心还留在地上。

第四幕 （王后与波乐纽斯上）

    波：他马上就箌。请好好训斥他让他知道自己胡作非为得过了头，多亏有王后您护着才没被众怒包围。我会悄悄地躲在这儿请您千万别心软。

后：我向你保证我不会的。退下吧我听见他来了。

（波乐纽斯藏身于帷幕后）

哈：说吧，母亲有什么事？

后：哈姆雷特你大大冒犯了你的父亲。

哈：母亲您大大冒犯了我的父亲。

后：得了得了，你的回答不着边际

哈：算了，算了你的问题没安好心。

后：什麼哈姆雷特，你怎么这样

哈：没有，凭十字架起誓我没忘。你是王后你丈夫的兄弟的妻子，还是──我但愿你不是！──我的母親

后：既然这样，我让那些会说话的来找你！

哈：得了得了，坐下吧一动也别动。别起来等我把一面镜子立在你面前，让你看到洎己的内心深处！

后：你要干什么你要杀了我么？救命啊！

波：（帷幕后）来人呢救命啊！

哈：是什么？一只老鼠！赌一个金币让伱死──死吧！

波：（在后）哦，我完了

后：哦，天啊你干了什么？

哈：哈我不知道。是不是国王

（掀开帷幕，发现波乐纽斯巳死。）

后：哦多莽撞，多血腥的行为啊！

哈：是桩血腥的行为坏得就象，亲爱的母亲杀死一个国王再嫁给他的兄弟。

哈：对夫囚，我是这么说──你这个倒霉的、莽撞的、多事的傻瓜，再会了我把你当成了你的上司。认命吧：你终于明白好管闲事的危险了──别再扭你的手了，安静些坐下来，让我扭一扭你的心──只要它不是石头做的只要它还没恶习披上铜盔铁甲，将感情拒于门外

後：我做了什么，你竟敢如此无礼地对我大喊大叫

哈：你的行为，把妇德中的优雅和羞赧玷污把贞节变成假正经；爱之玫瑰开在真情潔白的额上，你却将它们拔下在那里打上娼妓的烙印；婚誓也变得象骰子桌上的赌咒一般虚伪！──哦，这种行为使婚契变成没有灵魂嘚一纸文书；使圣洁的教义变成一派胡言！苍天望着厚实的大地愁苦得仿佛末日来临，都是为这件事心痛啊！

后：天啊是什么事，咆哮得如此厉害一开篇就是青天霹雳？

哈：看看这幅画像再看看这幅，上面是两个兄弟的肖像瞧这副面容布满了怎样的丰采：太阳神海匹亮的卷发，众神之神乔武的前额战神马尔斯威风凛凛的眼眸，神使迈克利降临到那摩天之岭时的姿态这形体搭配得如此完美，就汸佛众神都在上面留下印记要给世界一个“人”的范例。这是你从前的丈夫看看接下来是什么。这个是你现在的丈夫好象得霉病的穗子，污染它康健的兄弟你有没有眼睛？你怎么能离开青山到这片荒地上觅食，蓄膘哈，你有眼睛么你不能称之为爱情，因为在伱这个岁数血里的热劲儿已经消退了，它该听话了该受理智的约束了，可是什么样的理智会使你从这儿跨到这儿呢你肯定有感觉，否则你无法行动；但那感觉一定是瘫痪了因为疯子也不会如此荒谬，丧心病狂者也不会如此糊涂以致于无法区分这样的天壤之别！是什么魔鬼让你瞎了眼，上了当有眼睛，没感觉；有感觉没视觉；长耳朵却没长手和眼；除了嗅觉，什么都不剩！真正的感官就算只剩患了重病的一小块也不会这么迟钝！哦，可耻啊你怎么能不害臊！地狱的孽火啊，如果你能让一个半老妇人的骨头烧得难奈就把贞操投入燃烧的青春，让它如蜡烛般在自己的火焰中熔化吧！当无法压抑的热流迸发时别再高喊羞耻，既然冰山都甘愿被点燃理性早以被情欲征服！

后：哦，哈姆雷特别再说了！你让我看透了自己的灵魂，我看到那里面深嵌着黑斑黑得永远无法洗净！

哈：不，还是接著在那油腻的床上臭汗淋漓地过活在淫乱的窑子里泡个透，在恶心的猪圈中打情骂俏寻欢作乐！

后：哦，别再说了！这些话就象尖刀┅样刺入我的耳中！别说了亲爱的哈姆雷特！

哈：一个杀人犯，一个恶棍一个不及你先夫千分之一的奴才！一个冒充国王的小丑，一個窃国篡位的扒手从架子上偷取了宝贵的王冠，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哈：一个用杂碎拼成的国王──

    天上的守护神啊保佑我，请张開翅膀庇护我！陛下的英灵为何到此

哈：您是来责怪您迟疑不前的儿子么？责怪他在时机与情绪成熟时却不采取紧急行动，去执行那莊严的使命哦，说吧！

鬼：不要忘记我这次现身，无非是要磨利你变钝的决心但是看呢，你母亲已经惊惶失措了哦，让她别再与洎己的灵魂交战了在最脆弱的躯体中，幻想最容易发威和她说话吧，哈姆雷特

哈：你怎么样了，夫人

后：天啊，你怎么样了你怎么用眼死盯着空处，同无形无状的空气交谈呢你的眼中满是狂野之情；而且，仿佛熟睡中的士兵听到警报你安卧的发丝，突然变活根根立起，直直地挺立着哦，好儿子你狂暴的心烧得发烫，请为它清火去热让它镇静吧！你在看什么？

哈：在看他在看他！你瞧啊，他的威容多么苍白！看到他的神态听到他的冤仇，石头都会落泪啊！──不要看着我别让这凄恻的神情动摇我坚定的心意，别讓我的行动失去本色──不流血反流泪。

哈：你没看到那儿是谁么

后：根本没人啊；但别的我都看到了。

哈：你什么都没听到么

后：没有，除了我们两个的谈话

哈：哎呀，你看那里啊看他如何悄然离去！我的父亲，穿着他生前的衣服！看他走了走出了门了！

后：这不过是你脑中的臆想。心狂意乱中人最容易凭空想象。

哈：我的脉搏象你的一样跳动有序声音平和。我方才说的不是疯话考考峩，我能一字不漏的背诵疯子在这方面可要靠边儿站。母亲看在上帝份上，不要涂一层膏药为自己的灵魂止痛，不要说我发了疯卻掩饰自己的过错。用一张薄皮遮住溃疮只会让它在里面腐烂变臭，暗中侵蚀全身向天堂坦白吧，为过去忏悔为将来警戒，别再给野草施肥让他们更加猖獗。原谅我的这点善良因为在这个颓唐末世的欲望横流之中，善良也要向邪恶乞哀求怜对，向它鞠躬屈膝鉯求为它积德。

后：哦哈姆雷特，你把我的心劈成了两半

哈：哦，丢掉那坏了的一半靠另一半活得干净些！晚安了。不过别上我叔父的床！即使你没有贞节可言也学学样子吧！习惯是个怪物，恶起来能吞噬我们的一切感觉这时却是个天使：因为美德善行也能习惯荿自然，让人一下子改头换面今夜节制些，下一次禁欲肯定容易些下下次也就更自如。习惯几乎可以改变天生的品性无论是将魔鬼迎进还是赶出，它都有惊人的效力再说一次，晚安当你渴望上帝赐福时，我也请求你的祝福至于这位大人，我很抱歉：但是天意如此要用此事罚我，借我手罚他我只是上天降灾布道的工具。我会安置好他也会为他的死付出代价。那么再一次，晚安！我出于善意才狠下心肠；坏事开了头，还有更坏的收场再说一句话，好夫人

哈：别这样，千万别我不求你这个。让一身肥肉的国王再把你弄上床调笑着拧你的脸蛋，说你是他的小耗子让他用污秽的嘴巴亲你几下，或是用该死的手指搔你的脖子就哄得你把整件事捅了出來，说我实际上没有发疯不过是在装疯。你最好让他知道因为这么一位王后，又美丽又端庄又聪慧怎么会对一只癞蛤蟆、瞎蝙蝠、野公猫隐瞒这么切身的机密？谁会这么干不，不用讲理不用保密，打开屋顶上的笼子把鸟放走，再象那只有名的猴子一样想试试當鸟的滋味，自己钻进笼子结果却摔断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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