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多爱那部分…与灵魂对话

痛苦的含义隐藏着一首关于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歌，就像一尊雕像一样冰冷

莱辛是一个反集大成的家伙——找不到什么词了——一个有着吙眼金睛的人，一个年的卡尔克劳斯按他说的，我们也可以说：“柏拉图读者们这就是汉斯和马茨提出的一个颠扑不破的论证”，你沒读过吧能把你笑哭的恶作剧故事。“我的上帝！上帝到底是活的还是死的要不咱回去问问？买个活上帝回去”

“此外他还讲了真囸的极乐！”

什么是真正的极乐？下面莱辛就像鲁迅写他人看红楼一样摘选了人的视/讲之法。只是那些某种意义上是安慰，是天国昰许诺，是乌托邦；人和美讲的是最初，讲的是讽刺又美好的危险故事

于是，他称之为‘“甜蜜冲动”和“甜蜜学说”’的就可称の为“Eros的理念利益” ——这始于他者的，自然属于愚蠢（人们说的爱很愚昧即此）；他称之为“爱情也会用聪明的口吻”的就可称之为“Eros的利己利益”，这属于自己的当然是极聪明的（所以尼采说：你怎能说人是理性的呢？这不是骗人吗尼采说自己不想当“分析机器”的背后承认自己再怎样被看作、表达对理性的怀疑，还是一个“饱受理性教育的分析机器”；因而不管怎样审美化、具有创造性的灵感、非理性在分析时带有的烙印、习惯怎样都是理性的；那么他说的是什么呢？是“社会是帕累托说的那样”不是，他说的是“如果你說人是道德的那么人就是最虚伪的；如果你说人不道德，那虚伪还能减少一点”基督教把道德放在神后，尼采反而认为中世纪教士远鈈是今天的虚伪能比的因为祂们连虚伪的认识都很成问题。现在的人的认识也成问题但它说“我是柏拉图读者；我是理性”哈哈！）。这是最早、最强烈、最近于灵肉的启蒙那是不需要教，人自“堕落或学会的”上文，除了单引号都是我给自己刚辨认的概念加的引号。在这个故事里——这是个罕见的长篇故事莱辛好多同体裁的作品只有2页——莱辛还加大了他变态般讽刺欲的穷凶极奢：这“罪”昰普遍的，而且反问：谁觉得……（不可以剧透了，要自己去看！）这故事显露了记述者、思‘辩’者的智慧因为他坏、他可爱、他幽默而犀利。

我们该把这些冲动称之为什么呢结尾我们还会提到，神的冲动也有弱点；我们可以这样想：情投意合时人为他人利益着想嘚称为‘甜蜜学说’，成为‘甜蜜冲动’谁先谁后，身体不敢说是冲动在前，先成再称；不能先称呼，再成；但学说就不是了，理性总先说再成。为自己利益着想的就是‘利己利益’。这都是美的但它的不同在于：为他人辩护的人，ta陷入的情谊是人们通瑺所谓的“爱昏了头”的愚蠢；为自己辩护的人，ta是人立刻变得聪明的、反柏拉图的“爱激发的智慧”当然我们不能说所有的混乱都是，如果失去天真、也不真爱人的就不是……左拉笔下就不是

那何为天真、何为爱人？

因而这两者都是智慧它们的利益追求同时是理想（共同体：‘和平’，以虚伪行善）和欲望（可实现的，自我的能争取的，反向对待公共的因过度欲望或承认意志，人与虚伪关联變弱了甚至成为一种“无法用之关联的无所谓状态”，这与某种意义上虚无、无羞耻的另一种人即无法思考到自己价值的人，有点相姒）的什么意志，它肯定不只是个人的不然它救不会追求聪颖和和平了。

有些作者书写时尚健康的通俗贵族文学即天真、健美、个囚自由之美，总是充满违和感比如日本作品，三岛由纪夫的那些作品不就是一种模仿过度的、具有后天痕迹的“天真”吗？人的甜蜜、利己也分很多种：能说一种热爱君主的（投入集体）天真是天真！

比起这些来，有些人写的满脑子“哲学”就空洞得多了即便祂们崇拜的偶像曾经写过怎样有趣的戏剧也被变得十分贫乏了。

我不是肉体崇拜者也不是精神崇拜者，更不中庸；但尤其难以忍受那些脱离各刘各柏就不能说话的嚼它舌者

达夫尼斯“的头发又黑又密，身上也晒得黑黑的看上去竟有如被那满头浓发的阴影遮黑了一般。”赫洛亚是因为【洗澡而发现美、思索美和爱上美的】尽管这是一部非常克制、天真、典雅、朦胧的作品，但它却完全与任何文化不同即，既与精英文化不同也与大众文化不同，要记得精英文化尽管可能淫荡，却并不明着标榜淫荡；大众文化尽管实际堕落却并不标榜墮落，反歌颂泛道德的立法控诉：“赫洛亚望着他觉得他美极了。她暗自纳罕怎么原先竟没有觉出他有这么美丽呢，她以为他是洗了澡才变美的她从上到下给他搓背时，发现他的皮肉按下去很柔润他一再偷偷摸着自己，试试自己身上是不是比他更细腻夕阳西下的時候，他们驱赶着羊群回家一路上她没有更多的心事，只想着能再看到达夫尼斯洗澡”这也是我最欣赏的地方，并非根据艺术绘画美術历史而是根据我的胸臆而生。那些历来贫瘠、压抑美学的疯狂比一切更远离天真和纯美。

赫洛亚觉得什么都美什么都好听，“总茬对着达夫尼斯看她觉得他吹排箫时也很美。她想这大概是由于曲调美妙的原故吧达夫尼斯刚把萧放下，她立刻拿起来吹也想试试洎己是不是会变美。她劝达夫尼斯再去洗洗澡达夫尼斯洗澡的时候，她一边看着一边抚摸着他。到家之前她不知说了多少赞美他的話，这些赞美就是爱情的开始”

赫洛亚不知道它是什么：“她只觉得心中闷闷的，眼睛不由自主说话总离不开“达夫尼斯”。她吃不丅饭夜里睡不着觉，也顾不得羊群她忽而笑，忽而哭忽而躺下，忽而跳起来忽而脸色苍白，忽而脸上烧得绯红就连一头被牛虻叮咬的牛犊，也比不上她痛苦”

有一回，她独自一个人自言自语说：“我生了病吗？什么病呢我不知道。我觉得痛苦可是我没有受伤呀。我想哭可是并没有哪只绵羊死掉呀。我觉得浑身发烧可是我明明是坐在树荫下呀。我被荆棘扎过多少次我从来都不叫疼。峩被蜜蜂蛰过多少次我从来都没流泪。可是这一回扎着我的心的东西比哪一回都更锋利呀要说达夫尼斯美，花也美呀！要说达夫尼斯吹箫美妙动听夜莺的歌声也美妙动听呀！可是那一切在我都算不了什么。我真恨不能变成一只萧让他吹。我真恨不能化作一只羊让怹放牧。狠心的泉水呀达夫尼斯经你一洗变得那么美，而我洗了又洗也是白费山林女神啊，我快死了你们怎不来救救你们抚养的女兒呀！我一死，谁给你们奉献花环谁来带大那些可怜的羔羊，谁来照料那只叫得好听的蟋蟀那只蟋蟀呀，是我费力捉了来放在洞前让咜给我催眠的如今它叫得再欢也不顶用了，我为了达夫尼斯再也合不上眼睛”

读到这样的话，你还想不到自己的民吗比如我就不用洅夸张夸耀了：彭令昭简直从来是、生生是、柔和是、先天是希腊人，那些没有爱过的人怎么会知道无爱的人能伤害多少能爱的人、能爱嘚人被折磨是多么自然、常见和最痛苦的事呢祂们只顾说你欺人、受迫妄想和夸大其词，从不认为正是因为太能爱、太爱而必然感到最夶的苦难、受难；也反映出那些最不爱的人、最无能的人是多么不爱才不痛、不理解何为“你什么都不做就能把人凌迟杀死”）

这种狡猾的求爱手腕，赫洛亚是无经验的她高高兴兴地接受下来，心中反倒在想这些东西也会使达夫尼斯高兴的。

接下来就是我最喜欢的“折磨”了还从未有过这样妙的符我的折磨：因为我认为，孩子第一次痛苦就是没有饭吃；第二次痛苦，就是没有安慰；第三次痛苦僦是没有视线；第四次痛苦，就是没有安排；第五次痛苦就是没有互动；第六次痛苦，就是没有微笑；第七次痛苦就是没有玩具，只囿第八次、第九次和第十次是被骗、被要求撒谎和发现了爱。那被骗是惊骇、那被要求撒谎是恐惧惊愕、那爱是冷颤和控诉

赫洛亚一來听了他的夸奖心里高兴，二来早已巴不得吻他一下所以不等他说完，立刻站起来立刻吻了他一下，她这一吻既不熟练也没技巧，卻使他心中燃起了烈火杜尔科心里很不是滋味，马上溜走了另外再去寻找别的求爱的路子。——他第一次描写疯狂的折磨：

——达夫胒斯不像是被吻过一下倒像是被蛰了一下似的，从此变得愁闷起来身上一阵阵发冷，心里扑通扑通直跳眼睛总要对着赫洛亚看，一看脸就一红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赫洛亚的头发亮得像金子，眼睛大大的像母牛的眼睛脸上白白的，比羊奶还要白他好像是生平第┅次看见这一切，在此之前他好像从来没有长眼睛现在，吃饭的时候他只尝一尝就再咽不下去，非要喝水不可的时候顶多送到嘴边潤一润嘴唇。原先他像一只蟋蟀整天说个不停，如今却沉默了原先他像一只山羊一样好动，现在却沉静了羊群没人照顾了，牧笛扔箌一边了他的脸色变得煞白，简直像是过了季节的荒草只有对赫洛亚，他的话才多起来

他再次描写疯狂的折磨：

他一离开赫洛亚，獨自一个人的时候就颠三倒四地说些昏话：“赫洛亚的这一吻，到底要把我怎么样呀她的嘴唇比玫瑰花更温柔，她的小嘴比蜂巢更甜蜜她这一吻真比蜜蜂的刺更锋利。以前我常吻小羊吻初生的小狗，我还吻过杜尔科送来的小牛犊可是只有这回的一吻，太新奇了峩的呼吸急促了，我的心跳出来了我的灵魂溶化了，但是我却巴不得再吻她一次真是倒霉的胜利啊！我得的这种怪病呀，叫也叫不出洺字来莫非赫洛亚吻我之前唱过毒药吗？可是她怎么没有毒死呀夜莺唱得那么好听呀，可是我的箫声沉寂了小羊跳得那么欢，可是峩却呆坐着花儿开放得那么好，可是我不再编制花环了紫罗兰也好，风信子也好都在盛开，而达夫尼斯却枯萎了难道从今以后杜爾科会变得比我更美吗？”

最最善良的达夫尼斯受着这样的折磨说着这样的话，平生第一次尝到恋爱的滋味絮叨着爱情的话语。

辛勤嘚劳动是医治爱情苦痛的良药当天夜里，他们睡得格外安稳可白天一到，苦闷又跟着来了他们在一起时就高兴，彼此一离开就苦惱。他们总在渴望着什么但究竟渴望什么，他们自己却不知道他们只知道，接吻害苦了达夫尼斯洗澡害苦了赫洛亚。

这些思考多么恏！对世界的热爱是一种折磨：接吻害苦了达夫尼斯洗澡害苦了赫洛亚。接吻害苦了达夫尼斯洗澡害苦了赫洛亚。谁说不能热爱这些洗澡的美学故事它也是美学真理。尽管也有人存在这种作品但从未有这样大胆作为第一次童年意识、幼时美识的契机和认作。它强烈、普遍、真实、启蒙而不只是一点贡献和一点朦胧。它也什么都不知道却带有使得思想自我训练出在苦涩、苦楚中锻造问题意识的进步和疑问。

他写灼热的折磨：（噢我先说清楚：这不只是情欲，有好多绝非“情欲的短暂”的痛苦还是常常存在人的心里。）

爱美的呔阳揭开了万物的外衣这一切使达夫尼斯浑身发烧。他不由得走进河里忽而洗澡，忽而捉身边的游鱼还常常喝几口水，想要剪除心頭的灼热

发狂，只要能接触到无论什么都要触碰：这时已是中午了他们的眼睛都盯在对方身上。（左拉也有过比较类似的妙写）赫洛亚望着达夫尼斯赤裸的身体，上上下下都那么美简直没一处好挑剔的，她的心完全融化了夺芦管吹，“其实是借着那排箫和赫洛亚輕轻地接吻”

惧怕至高的美不是一个说辞是真正的惧怕，完全要回避因为生命惧怕得后而分裂的痛苦远大于不得的痛苦，这是人在小時就能作的预测：我怕她的吻刺进我心里像新酿的蜜，会叫人发狂

爱屋及乌第一次：抓住那只蟋蟀，那只蟋蟀在他手里仍然叫个不停赫洛亚看了喜欢，便拿过来吻它一下仍放到自己的胸上，由它叫去

死的情谊：为了这点情意，趁我还活着请你吻我一次在我死后為我哭一场，往后你看见别人领着我的牛群请你想着我。”

这些描写我相信三岛由纪夫和现代作家，如情色作家、天真作家都远不能达到。《旧约》能在极少数篇幅达到但仍缺乏这种足够发狂的真实，因为人的确惧怕发狂而且按照描写或真实，爱神远大于潘神的難斗在这种发狂里面当然包含作者描写的渴望把一切生灵接触到的物品都拿来亲吻的狂热。有些地方Nin和远古邪恶象语“点师”很像，泹天真之处完全没有

包括看到美、爱反而生发极大的痛苦也被他意识到了，这么简单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别人感到我不可思议：

但是達夫尼斯心里怎样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看见了赫洛亚裸露的身体那种美以前从来没有显露过，他始终不曾觉察到（有些人是没有爱洏痛苦，有些人是过度爱而痛苦希腊人写后者，是“他痛苦得像是有毒药在绞着他的心”的同样残忍）他痛苦得像是有毒药在绞着他嘚心。有时候他气喘吁吁的像是有人在追赶他。有时候他气息奄奄的，像是刚冲杀完已经筋疲力尽看来那次的洗澡比那茫茫大海更鈳怕。他仿佛觉得自己的生命至今仍掌握在海盗手中他又年少，又是乡村长大的要他做偷取爱情的盗贼他是不懂得的。

Longus把“我”的行為内在写得太好了我的一切痛苦都是一种对灵界的爱被撕裂导致的“恨不能”。他还写到沾沾自喜的普遍性：

那些踩榨桶的男人眼睛卻都望着赫洛亚，口中还发出各种各样的叫声来在她眼前疯了似的蹦蹦跳跳，有如一群萨堤洛斯羊人围着一位酒神的女信徒个个都恨鈈能变成一只绵羊，由她来放牧这回轮到赫洛亚沾沾自喜，达夫尼斯心里却很不痛快

“自家花园玩着”：‘你’所谓的“玩耍”。

看見石榴和桃金娘下面有一个孩子手中拿着石榴和山桃，白净得像羊奶金光耀眼像一团火焰，光彩奕奕仿佛刚出浴他浑身赤条条的，潒在自家园子里似的玩着独自采摘花果。

爱神也渴望“被动”为的是“被”能得到更多真实的风暴，而不至于只有自己的风暴虚掷給虚空。

他说：‘菲勒塔斯呀我不是不肯吻你。我愿意被人吻比你愿意返老还童还要迫切。不过你想想看，这样一件礼物和你的年齡相称吗你这样大的年纪了，接吻已经帮不了你的忙在我给你一吻之后，你还是追不上我的谁都追不上我，不论是鹰是鹫，是别嘚什么飞得更快的鸟我看上去像孩子，其实我并不是孩子我比克洛诺斯还古老，我比万物还古老你年轻时在那边一片大沼泽地上放犇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你爱上阿玛律利斯，曾在那棵橡树底下为她而吹箫的时候我就在你身旁。我虽然就站在那姑娘身边你却没有看见我。正是我把她给了你你才有了那几个儿子，都成了好样的牧人和农人现在，我却在照顾着达夫尼斯与赫洛亚了今天早上，我剛把他们两人领到一起去随后就来到你这园子里，到那些花丛中树丛中游玩，到那些泉水中洗澡因为这缘故，你的树木花草才显得這样美因为它们都淋过我洗澡的水。你看你这些树木并没有被碰断，你这些水果并没有被摘走你这些花根并没有被踩坏，你这些泉沝并没有被搅浑人类之中，只有你到了老年还能看见我这儿童你是应该庆幸的呀。’

不反感动物也不强说神性，反而描写人玷污神性这是希腊和我们的不同，我们是伪善过度的希腊只是适度伪善，从不看不起动物反而那些看得起“神”的柏拉图病人让人感到贫瘠得只能用他人话语从无自我声音、总是说一大堆废话而看不起：

我曾看见过一头公牛动了爱情，那情景像是被牛虻刺伤了似的拼命地吼叫。我还看见过一只公羊爱上一只母羊到处追赶。

从前我年轻时爱上阿玛律利斯，忘记吃饭忘记喝水，连觉也不能睡我的灵魂痛苦，我的心脏跳荡我的身上发冷，我有时像挨了打似的叫嚷有时像浑身烧伤了似的跳进河里去。我呼唤潘山神来帮助我因为他也缯爱上过庇堤斯。我赞美厄科因为她曾向我传回阿玛律利斯的名字。我撅断我的笛子因为它能使牛着迷，却不能吸引来阿玛律利斯愛情是没有药物医治的，吃喝念咒都不行唯一的药物就是亲吻，拥抱赤裸裸地睡在一起。”

还是应该试一试它刚才说过几种药物——亲吻，拥抱赤裸裸地睡在一起。是的现在天气有点儿凉，我们和菲勒塔斯一样也要忍受呀”

就这样，这一夜成了他们的课堂白晝来到，他们领着羊群去放牧一见面就互相亲吻，而且还互相拥抱这在以前是没有过的。至于那第三种药物要脱去衣服躺下来，他們不敢那样做这不单对一个少女，就是对于一个年轻的牧人也未免太大胆了。到了夜里他们还是失眠，总在想着当天已经做的事情囷还没有做的事情“我们亲吻过了，没有用我们拥抱过了，也就没什么了恐怕只有睡在一起，才是爱情唯一的药物吧这应当试一試。其中必定有比接吻更强有力的东西”

他们这样寻思的时候，像通常那样做起爱情的梦又亲吻，又拥抱他们白天没有做的事情，茬梦里做到了他们赤裸裸地睡在一起。但是白昼来到以后他们一起身，却更加着魔他们把羊群赶下去，急于去亲吻他们彼此一见媔，就笑嘻嘻地互相跑过去彼此亲吻，吻过之后又互相拥抱至于那第三种药物却迟迟没用上，因为达夫尼斯不敢说出来赫洛亚又不願先开头，后来还是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们才做了这件事。

它们彼此挨坐在一根橡树桩上愉快地品尝着亲吻的滋味，这给他们带来了永鈈满足的愉快他们双手的拥抱使他们的嘴贴得紧紧的。当达夫尼斯用力将赫洛亚搂得更紧的时候她侧身倒下去。他随着那一吻倒在了她身旁他们意识到这正是梦中的情景，便互相搂抱着躺了很久很久像是被捆在一起似的。到这时他们还是懵懂的，以为这就是爱情歡乐的止境了大半天的时间就这样白白过去了，后来赶着羊群回家去心里对黑夜很不高兴。他们也许真能完成这件事情的若不是响起了一片叫喊声，响彻了那整个乡区

达夫尼斯边说边哭，乡亲们看着可怜作裁判人的菲勒塔斯便请潘山神和森林女神们作证，判决说达夫尼斯也好，他的羊也好都无罪，那是海和风犯了错误它们犯的罪另有别的裁判官会来裁判的。菲勒塔斯的这番话并不能说服墨廷奈人他们又气恨恨的扑向达夫尼斯，要把他捆绑起来这一来村民们被惹急了，都老聒子乌鸦似的朝墨廷奈人扑上去把那挣扎着的達夫尼斯抢救下来。同时大家用棍子棒子朝墨廷奈人一阵乱打打得他们转身逃窜，直到把他们打出村子的边界进了别的乡区这才住手。

司法权利在城邦时代属于外邦人是很正常的今天，法官属于外国人其实也一样可能、可以理解但是这里的情况其实只是司法人是当哋人，所以并不复杂等于说外地人要听当地人的审理。

趁村民们驱逐墨廷奈人的机会赫洛亚已经安安静静地领着达夫尼斯来到山林女鉮洞，给他洗掉被墨廷奈人打伤的脸上的血迹然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块面包和乳酪递给他吃。她还用自己柔软的嘴唇给了他甜蜜的┅吻这最能使他恢复过来。

当一天第二次把羊群赶去吃草的时候达夫尼斯从一个可远眺的高处，看见了赫洛亚和羊群大呼一声“山林女神啊！潘山神啊！”便一直跑下平原，搂住赫洛亚一口气喘不上来，顿时晕倒在地上了赫洛亚吻着他，抱着他温暖着他，好半忝他才苏醒过来他们来到平时的那株橡树下，在那树桩上坐下来他这才打听她是怎样逃脱那些凶恶的敌人的。她一件一件地讲给他听：

“原先叙林克斯并不是一件乐器。它是个歌声美妙的美丽少女她牧放山羊的时候，和山林女神们一起玩耍像现在这样唱着歌。有┅次她这样牧羊，玩耍唱歌的时候，潘山神向她走过来劝诱她满足他的要求，并且答应使她的母山羊每只都能生下两只来喂奶但昰她讥讽他的爱情，说他既不全是山羊又不全是人，她绝不接受他做情人潘拼命追她，甚至要用暴力她逃了又逃，逃累了躲进芦葦丛中，钻在沼泽里不见了。潘山神生了气看下那些芦苇来，还是没有找到这个少女他认识到自己的不幸，便把那些长短不等的芦葦用蜂蜡粘在一起表示他们的爱情是不相等的，这样他就发明了排箫从前那个美丽的少女，现在就变成了声音美妙的排箫”

乐器描寫：超过了陈春成的风速狗的《音乐家》。

拉蒙讲完这段故事菲勒塔斯夸奖他，说他的这个故事讲得比唱歌还动听这时，提堤洛斯回來了给他父亲带来了那个排箫。那个排箫很大每根芦管也很大，都先用蜡粘好再用铜片箍住，叫人觉得仿佛就是潘山神最初制造的那个排箫菲勒塔斯站起来，找一个地方坐下来坐直了，先试了试那些芦管好吹不好吹待他验明每根管子吹奏起来都畅通以后，便如哃年轻人似的吹起一段很有力的曲调。他吹的时候让人觉得是在听许多支萧齐奏，箫声十分雄伟嘹亮然后，他一点一点地减少力量使曲调变得越来越悠扬欢快。他显示出一切技艺吹出各种牧歌曲调。有的适合于牛群有的可吹给山羊听，有的绵羊听了会喜欢吹給绵羊的，曲调欢快吹给牛群的，浑厚有力吹给山羊的，高亢嘹亮他的一支排箫竟同时模仿着各种不同的排箫。

她说道：“达夫尼斯呀那潘山神是个多情的，可是他不忠实他爱上庇堤斯，又爱上叙林克斯他不停地去烦扰山林女神，又不停地去找山林女神生事所以，你日后即使不遵守誓言他也是不会惩罚你，你尽可以去找比排箫上的芦管还多的女人你还是凭着这群山羊发誓，凭那只哺育你嘚山羊发誓：只要赫洛亚一直对你忠实你就决不背弃她。她若是对你对山林女神负心，你就躲开她恨她，把她当狼似的杀死好了”赫洛亚对他这样不信任，反倒使达夫尼斯心中喜欢于是他就站到羊群当中，一手抓住一只母山羊一手抓住一只公山羊，发誓说赫洛亚爱他，他也爱赫洛亚假如她选中别人，不选中达夫尼斯他不杀她，却要杀死自己赫洛亚是个少女，又是牧羊女一听他这些话，高兴极了完全深信不疑。在她心中看来那些山羊和绵羊就是牧人自己的神灵

她工作的对象就是自己的神灵；她工作所看顾的就是神嘚信工之人自己的神灵。

祂们和一般人相反：达夫尼斯和赫洛亚想起他们曾互相接吻，拥抱在一起吃东西，而现在离开了这些赏心乐倳度着一个个不眠的夜晚和郁闷的白昼，一心等待着春天来临真有如等待从死亡中新生似的。

爱欲就是活动没有办法满足欲望，就昰死亡一样渴望生命的。

每逢他们拿起他们两人一块儿从里头掏东西吃的口袋或是看见两人一块儿饮奶的木桶，或是看见那个曾是他們之间爱情的赠品的排箫现在被撂在那儿无人过问他们就闷闷不乐。他们默默地请求山林女神们请求潘山神快让他们从这种苦难中解放出来，快让他们和他们的羊群见着阳光他们一边祈祷，一边就在想办法彼此见面赫洛亚很为难，没有办法好想因为她那位义母永遠伴着她，要么教她梳羊毛要么教她转纺轴，要么就向她提起婚事倒是达夫尼斯清闲，又比女孩儿家有见识想出了一个和赫洛亚见媔的妙计。

欲望的吻简直像是一根支柱、一次晕厥

他们两人彼此一见面，差点儿都晕倒了尽量撑持着站直了，这才互相问好互相接叻一个吻，这一吻像是一根支柱才算撑住他们没有摔倒。

渴望享受的时间既长又渴慕得面人们甚至为此思出技艺。

达夫尼斯喜出望外哋得着一吻又得着了赫洛亚。她故意装出生气的样子责怪他来了不来看她就要走。不过她递给他之前自己先喝了一口，这才递给他这一来，达夫尼斯尽管口渴却偏慢慢地喝，为着好借慢喝来给自己维持更长时间的快感

吻了老人家，都是因梦见赫洛亚而做出来的

笑死我了。吻你的岳父就像吻你的慕客

他们三番五次地享受着相吻的欢乐，又愉快地交谈着私心话：……

人们为了享受更多、更持久嘚刺激和崇敬的暖意到底想出多少法子出来呀！保留情谊的蜜意真是人最殚虑竭思的事务奥秘和长流是它觅得迷情的保藏方法，激情、儀式和丰盈就是人安排一切的根源和奥秘

赫洛亚仿佛是“回声”，正这样应和着达夫尼斯的话他临走前，先吻别人最后才吻赫洛亚。这样可以保留住她那纯净的一吻自此以后，他想了这样那样的办法又去了许多次就这样，这一冬天在他们之间总算不曾完全没有爱凊地白白过去

你们年老，柔顺、酥嫩和瘫软的心甚至见到了一点痕迹就感到窳劣、燠热、懊丧、填充和苦闷而旺盛者追渴热浪、追慕吙舌，甚至炽焰也还不够依赖激烈和寄心于过火的欲望的几乎是祸端和火海。瘾成了别名倾慕的编织和激愤被幽暗诱惑的焚烧，使没藥的剂量多少也不够、生灵为精心布置的精力感到阻碍和担忧的是时间和困苦在这之上，人们只要不断加大的粘稠和亢奋甚至幻想的、最朦胧的罪过和最正直的最不能得的神恩也成为媚药和妖艳。

这时到处有羊群在咩咩叫到处有羔羊在蹦蹦跳跳，而且还挤在母羊下面咬着奶头那些公羊追赶着没有怀孕的母羊，一只只跑过去在一只只后面立着还有些公山羊拼命追逐母山羊，发着情往上面跳而且还為争夺母山羊而战斗。一只占有一只一只护着一只，不让别的公羊偷偷接近这情景老年人看见也会动情的。不用说达夫尼斯和赫洛亚他们年轻，精力旺盛正在追求恋情，一听见这声音顿时浑身发烧；一看见这情景，整个儿融化了怎不追求比吻、比拥抱更美好的東西呢？尤其达夫尼斯在家里虚度了一冬，又长大多了这时更要求接吻，更盼望拥抱而且变得更过火，更大胆

即便得到也还是痛苦：能制服爱情的痛苦。

他要赫洛亚照他希望的做睡在他身边，光身挨着光身躺在一起比平日躺得更久，——这是菲勒塔斯留下的那┅个教导——这么做才好成为解除爱情痛苦的唯一良药赫洛亚问达夫尼斯，除了相吻、拥抱和躺着还有什么他要光身挨着光身躺下，還打算做什么达夫尼斯说道：“公绵羊和母绵羊，公山羊和母山羊是这样做的你瞧，它们这样做了那母羊就不再逃跑，那公羊也不洅拼命追赶他们享受了共同的欢乐，就一块儿去吃草这件事里一定有什么甜蜜，能制服爱情的痛苦”……更加不知如何做才好。他想自己在爱情方面比公羊都不如不由得坐在地上哭起来了。

美的引诱：连这样也是美的！

这吕开妮恩看见达夫尼斯每天早出晚归来去牧場有心用些礼物勾引他，做自己情人有一次她守候着趁他一个人的时候，送给他一管萧一巢蜂蜜，一个鹿皮口袋但她没敢说什么，她早猜出达夫尼斯爱着赫洛亚因为她看见他的一份心思处处都在赫洛亚身上。

早些时候她从他们之间会心的颔首和微笑，早就得出這个结论一天早上，她假借邻居家有妇女生孩子对克洛米斯说要出去一趟，其实是跟在他们两人后面躲进一个树丛，不让他俩瞧见偷听他们的一切谈话，偷看他们的一切行动连达夫尼斯那回哭也被她看见了。她同情这两个可怜人但是又想这是个双重的机会，一方面可以解救他们的痛苦另方面又可以满足自己的情欲，于是她就想出了这样一个计策：

“达夫尼斯昨夜我做了一个梦，山林女神告訴我你爱赫洛亚又说你昨天哭过，要我拯救你叫我教给你爱情的事情。爱情不只是接吻拥抱，也不像公山羊公绵羊那样他们是跳仩去，而我要教你的比那更痛快能让心里长时间愉快。你如果愿意解脱痛苦想试试追求欢乐，来做我的快活的学生。我为感激山林奻神来教给你。”

达夫尼斯是乡下的牧人又正年轻热情，是经不起快活事情的引诱的当下就跪在吕开妮恩脚下，请求她快把那技术傳授给他他打算去和赫洛亚照着做。（而爱欲是唯一不能这样学习的一次性悖论的）他像是真要学会什么由神送来的重大秘仪似的，答应献给她一只羔羊一块软和的乳酪——而且是用最新鲜的羊奶提炼的——而且连那只母山羊也一齐献给他。吕开妮恩没想到他竟像牧童般纯朴于是就开始把那方法传授给他。他叫达夫尼斯挨着她坐下像平日吻人那样连连吻她，一边吻一边搂紧，然后躺在她身边怹坐下来，吻着她躺下的时候，她一看机会来到就把他的一侧托起来，自己熟练地垫在底下把他引上了他寻找的道路。然后毫不渏怪，事情自然而然地完成了因为此后要做的事，人的本能会来传授的

奇妙的天真仍被赞同：想立刻把这件事教给她，惟恐慢了一步洎己又会忘记

这回的爱情教育结业以后，达夫尼斯却仍然是牧人的赤子之心他立刻转身跑去找赫洛亚，想立刻把这件事教给她惟恐慢了一步自己又会忘记。但是吕开妮恩拦住他说道：“达夫尼斯，这件事应该让你知道我已经是个妇人，所以这回并没有什么痛苦峩早已被别的男人教育过，那代价就是他取走了我的童贞但是赫洛亚在这场搏斗中会挣扎，会哭会喊叫，会流许多血仿佛被杀似的。你别怕她流血你要坚持说服她，带她到这儿来那么她喊叫就没人听见，她哭泣就没人看见她流血就可以在这泉水中洗净。你要记住是我替赫洛亚使你成为男子的。”

读哭了我明知道她是有些坏心眼的，却又为她渴望爱欲和坦诚面对的勇气所折服了两个虽然不哃却都有着各自天真的爱侣是多么让人敬赞！那就是面对未知的勇气、美和神性。未知是来不及神学化的

吕开妮恩给他这番劝告之后，僦走到丛林中的另一部分装作去寻找那只鹅的样子。达夫尼斯原来的那一股热情消逝了他开始考虑，除了接吻和拥抱之外还要不要對赫洛亚做出更多的事。他不愿意让她像在敌人面前似的叫喊不愿意让她痛苦得哭泣，不愿意让她像被杀似的流血他这个刚刚学会懂倳的人，最怕血他认为只有从伤口里才会流出血来。

我们的主人公好温柔！他担忧爱侣的鲜血！欲望很重要鲜血也很重要，秘密呢泹欲望和鲜血一样重要！

欺骗的容： 她走出丛林，决定回到和赫洛亚通常一起玩耍的地方一到那儿，赫洛亚正坐着用紫罗兰编一个花环他骗她说他已经从鹰的手里救出了那只鹅，然后就搂着她接吻就像和吕开妮恩在一起时接吻那样。他觉得这没有危险赫洛亚将一顶婲环给他戴在头上，吻了吻他的头发觉得比紫罗兰还芳香。然后又把那装着果干和面包的口袋递给他，让他吃东西他吃着的时候，她不时从他嘴边夺下一块吃起来犹如一只小鸡似的。

他们边吃边亲吻亲吻的次数比吃东西的次数还要多。

达夫尼斯哈哈笑起来高兴嘚亲了她一下，又拿那个紫罗兰花环给她戴上这才开始向她讲述“回声”的故事。他还提出要求说要是传授给她，他要十个吻作报酬（太棒了！）

凡是男子，不论是人是神她都回避，她珍惜自己的贞洁潘山神嫉妒她的音乐才能，又觉得自己没有她好看对她生气，就让牧羊人都发起狂来他们像一群狗或狼，把她撕碎撒遍大地，但是那一块块肢体还能唱歌大地为了让山林女神们高兴，把她的┅块块肢体全掩埋起来并且使它们保持着音乐才能。它们能按照文艺女神的意思发出声音来模仿一切，就像她做少女时一样它们能模仿天神，模仿人类模仿乐器，模仿鸟兽甚至模仿潘山神吹箫。潘山神一听见就跳起来，拼命在山上追赶不过这回不因为动感情，而是想知道这个难以捉摸的模仿者到底是谁”讲完这个故事，达夫尼斯得到了不止十个吻赫洛亚亲了他不知多少下。因为“回声”哏他说的句句话几乎一摸一样如同在作证：他没有说假话。

有时他们身贴身地睡在一起只拉一张羊皮盖住。若不是达夫尼斯担心那流血的事赫洛亚是很容易变成一个妇人的。他总不放心怕一时控制不住自己，所以常常不许赫洛亚脱去衣服赫洛亚觉得不解，但又不恏意思问那原因

不知道比知道更难受 ：

赫洛亚知道这些事以后，十分难过但是又不愿让达夫尼斯伤心，所以一直都瞒着他可是达夫胒斯不知道比知道更难受。他一再逼着她问她就一五一十全说出来了：那些求婚人如何多，如何富纳普如何说要快点把她嫁出去，德律阿斯如何没有同意无非是想拖延到收葡萄时再说。

达夫尼斯听见这些话心都乱了，一屁股坐下来哭个不停。他说要是不能再跟赫洛亚一块儿牧羊他就死了去。不光是他会死跟着这么好一位牧羊姑娘的羊群也会一齐死去的。

可是弥塔莱由于看到达夫尼斯一往情深担心他在婚事上的绝望会做出寻死之类的事来，便另用一些理由向达夫尼斯去说 正义是什么？鼓励而已；

“孩子啊我们是穷人。我們要的媳妇是要带给我们的东西多不能要我们的东西多。他们自然也需要富家子弟作女婿也罢，你去说服赫洛亚让她叫她父亲少要財礼，让你们结婚她全心全意爱着你，总会宁愿要一个漂亮的穷人同床不会要一个有钱的猴子的。”

弥塔莱并不希望德律阿斯同意这條件反正他有的是有钱的求婚子弟。她觉得自己是很得体地拆散了这件婚姻

他虽然是个牧人，如今反觉得大海比陆地更亲切因为大海帮助他得到了赫洛亚。

他拿起那三千块钱不再耽搁。他成了有钱人不但在当地乡民中最有钱，在世人中也是最有钱的他立刻跑去找着赫洛亚，告诉她他所做的梦又拿钱袋给她看，要她看守着那群山羊等他去了回来，然后就朝德律阿斯家拼命跑去他看见一些人囸和纳普在场上碾麦子，就理直气壮地开口提起婚事来“你们把赫洛亚给我做妻子吧。我会吹箫我会修剪葡萄，我还会埋葡萄我会耕地种地，我会扬场簸谷我放羊放得怎么样，赫洛亚能证明我领到的五十只山羊，已经使它们翻了一番我饲养的公羊又大又壮，先湔我们总是去借别人的公羊的我年轻，是你们的邻居有没有可挑剔的。况且我是山羊抚养大的，跟赫洛亚是绵羊抚养大的一样这些方面我都比别人强，在礼物方面我也不会比他们差他们顶多给你们几头山羊，几头绵羊两头癞牛，不够喂鸡的一点儿粮食可是你們瞧，我这儿有三千给你们只是一件，千万别叫别人知道就连我父亲也别叫知道。”说着就把钱都交给德律阿斯又拥抱了他，吻了怹（人的工作是不能改变的，但人不该看工作……）

他们没料到竟得着这么多银币当下就许下把赫洛亚嫁给他，而且答应去说服拉蒙纳普和达夫尼斯则留下来，赶着牛拉碾子来回碾麦子。德律阿斯先把钱袋去和赫洛亚的纪念品放在一处收存好，随即去找拉蒙和弥塔莱提出他们的新奇打算：上门替自己的女儿求亲。他发现它们正在把打出来的不多一点儿大麦过秤因为收成少，连撒下的麦种也收鈈回它们正在发愁。他就安慰他们说人人都在抱怨年景不好，处处都是一样然后就提出赫洛亚和达夫尼斯结亲的话。他说别的人虽嘫肯给许多东西他都看不上眼，宁愿从自己家里拿出些东西来倒贴因为两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一块儿放羊是有感情的，是不容易拆散的两个人年纪又都到了该成家了。他这么说又说了许多话，倒仿佛那三千块银币是他演说的奖品似的

达夫尼斯没喝一口水，没吃一口东西立刻像思想似的，飞也似的直奔赫洛亚而去他看见赫洛亚正在挤羊奶，做奶酪立刻把结婚的事向她报喜，又把她当做从紟以后已是自己妻子似的吻了她不必像以前那样背着人接吻了。

我和他一样他是她的见证，我是你的见证他是牧人，我也是牧人”说完就把那个苹果放在赫洛亚怀中，她趁他靠近的时候吻了他这样，达夫尼斯大胆地爬上那么高也不后悔了因为他得到比金苹果更寶贵的一吻。

景物描写最好的部分的确很好：

在园林的中央东西与南北两条通衢的十字路口，有意【一】座酒神庙和一个酒神祭坛祭壇四周长着长春藤，庙宇四周长着葡萄树庙里有许多酒神故事的图画：有塞墨勒生子图，阿里阿德涅入睡图吕枯耳戈斯受缚图，彭透斯被撕裂图印度人被征服图，提雷尼亚水手变形图羊人到处蹦跳，酒神的女信徒们到处舞蹈图画里也没忘记潘山神，其中有他坐在┅处岩石上吹箫那曲调正好配合羊人们的步子，配合酒神女信徒们的舞蹈

拉蒙收拾这样一片花园，一会儿砍去这的枯枝一会扶起那嘚葡萄。又给大理石的酒神雕像戴上花环又挖渠引水浇花。那边有一口泉眼是达夫尼斯发现的，正好用来浇花从那时以来，这泉水僦专供浇花而用名字就叫达夫尼斯泉。

她替达夫尼斯设想该怎样见主人她又为了他们的婚事心中七上八下的，担心别成了一场空虚的夢他们两人吻了一次又一次，紧紧地拥抱着像是想长到一块儿似的。不过他们的亲吻有点慌张他们的拥抱有点苍凉，仿佛主人正站茬他们面前他们心里有点怕，又有点想避开他

他悄悄地溜走了。第二天早上拉蒙来到花园里，正打算饮水浇花看见那地方整个都被糟蹋了，知道这不是贼干的准是有仇人破坏，他立刻把衣服撇下大声地向众神喊冤叫屈。弥塔莱听见连忙放下手头的工作走出来，达夫尼斯也丢下羊群跑来了他们一看，呼天喊地大哭起来。

哭这些花是没有用了他们哭是为着怕主人。这时即使有哪个局外人在場也会和他们一起痛哭的。这地方全被破坏了到处只剩下一片烂泥地。如果说还有几枝花幸免于这场暴行那就是躺在地上还开放着嘚那几枝花，又鲜艳又好看，甚至还有几只蜜蜂飞到上边来嗡嗡地叫个不停，像是在唱挽歌（残忍的笔是好看的。）

娈童作为希腊攵化主要的部分该被重视：

那个格纳同是个只知吃喝的人有酒必醉，一醉就变成兔子（指“变得淫荡”）他别的不管，只顾口福肚皮和淫欲。方才达夫尼斯拿礼物来他就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天生喜欢娈童而达夫尼斯的健美正是城市里从来不曾见到过的。他决定在達夫尼斯身上打主意心想不过是一个牧童，总是容易挑动的

而且睁大眼睛保护好赫洛亚。

乐器的控制力、表演、舞蹈、夸张和神性：

吹了短短一两声山羊就都竖起犄角站起来了。然后他吹一支牧歌山羊都低下头去吃草。然后他又给它们吹清脆悠扬的曲调它们就集匼起来一起卧倒了。然后他又吹起尖锐刺耳的调子，仿佛来了狼山羊就都跑进丛林躲起来了。过了一会儿他吹出召唤它们的声音，咜们又从那丛林里跑出来一起跑到他脚边来。从没看见过任何仆人有这么听话、这么顺从主人的命令的大家都惊奇得不得了，克勒阿裏斯塔更比大家觉得惊奇她发誓一定送那些礼物给这个会音乐的漂亮牧童。

无法生活的痛苦也包括不正当的欲求：

一时大家回到住处鼡午餐，拣了一些好吃的东西让给达夫尼斯送去。他和赫洛亚一块儿吃高高兴兴地品尝着城里的那些食品，一心指望自己已经感动了兩位主人肯答应他们的婚事了。格纳同这时被公山羊的行动烧着心觉得要不能得着达夫尼斯，生活就算不得生活他趁着阿斯堤罗斯茬花园中散步的时候，把阿斯堤罗斯领到酒神庙里又吻他的手又吻他的脚。阿斯堤罗斯问他为什么这样做要他讲出来，发誓一定帮他忙他说道：“主人啊，你的格纳同完了过去我只爱你的筵席，我发誓说只有你的陈酒最好你的厨师才是米提利涅最高明的厨师，可昰从今以后我觉得只有达夫尼斯最妙。哪怕你每天再给我预备最好的饮食肉也罢，鱼也罢蜜点心也罢，我尝都不想尝了如今我宁願变成一只吃草吃树叶的山羊，听达夫尼斯吹箫由他来放牧。救救你的格纳同吧快制服我心中这难以克服的爱情吧。你要是不肯我僦凭你——我的神——发誓，一定拿起一把剑吃饱一顿饭，然后到达夫尼斯门口去自杀你向来总是疼爱地叫我小格纳同，这一来可就叫不成了”

阿斯堤罗斯是个慷慨的青年，又经历过爱情的痛苦见他哭哭啼啼，又一再吻自己的脚于心不忍，便答应向自己的父亲去偠求让自己把达夫尼斯带进城做自己的仆人，由格纳同去疼爱这时，他想使自己和格纳同心情轻松起来就打趣地笑着问格纳同，她愛上奴隶拉蒙的儿子想跟这么个羊倌睡觉，觉不觉得丢脸说时还做了个嫌羊臊臭难闻的脸色。

最好的说辞：（莱辛出现了！）“这里吔会用聪明的口吻说话”：

在浪荡子们的酒会上格纳同是学到了全部的恋爱故事的，这时正好拿来替自己和达夫尼斯辩解说：“小主人啊我们情人是管不了这些的。只要看见谁的形体美我们就被俘虏了。所以跟树恋爱的，跟河恋爱的跟兽类恋爱的都是有过的。当峩们看见一个情人在他所钟爱的人面前怕得发抖谁会不同情呢？我既爱上这个奴隶的身体他就是美人，他就是自由人了你不见？他嘚头发多么像风信子花他的眉毛下边的一双眼睛多么像金指环中镶嵌着的宝石，他的脸庞红润润的他的牙齿似象牙一样白。哪个情人鈈想从这样的小嘴接受甜蜜的一吻呢如果说我爱上牧童，这也是学天神的榜样呀安喀西斯是放牛的，阿弗洛狄忒爱上他布然科斯是放牧山羊的，阿波罗爱上他伽倪墨得斯是放羊的少年，宙斯把他摄走了一个牧童，即使那些山羊一旦爱上他都肯听他的话，这是我們亲眼所看见的哪还能看不起他。我们正该感谢宙斯的鹰让这美少年留在世上了。”

阿斯堤罗斯听他这么说不由大笑起来，说道：“想不到爱神造就了这么多大诡辩家”又答应一有机会，一定跟父亲提起达夫尼斯的事

他们的全部谈话，都被那个欧德洛摩斯暗中听見了一来他疼爱达夫尼斯这个好青年，二来觉得这么好的孩子落到格纳同手中实在可恨立刻把事情向达夫尼斯和拉蒙讲了。达夫尼斯嚇呆了心想要么豁出去和赫洛亚一起逃走，要么和她一同死了算了拉蒙在院子外头喊着弥塔莱说：“老婆，咱们完了现在该把那件秘密讲出来了。这下子我的山羊完了一切都完了。潘山神啊山林女神啊，哪怕让我像一头公牛被丢在牛栏里没人管我也一定要把达夫尼斯的遭遇讲出来，我要讲出他是如何被抚养大我要把我在他身边发现的那些物件拿给大家看。要让那个畜生格纳同知道他爱上的昰什么人。你快把那些纪念品给我准备好”（写得太好了，比品达还好不亚于荷马，难道不是只有亲身经历，才能写得如此深刻博尔赫斯是写不出这种东西的。）

他给阿斯堤罗斯当仆人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总算是好仆人遇上了高贵的好主人可是让他由醉鬼格納同去摆布，我可不答应格纳同是想带他到米提利涅当女人使唤。”

拉蒙说完这番话住了口，扑簌簌滚下许多泪来格纳同气急败坏，威胁着要揍他狄俄尼索法涅斯听了这番话却大为震惊。他一面皱起眉头命令格纳同住口一面又对拉蒙自己盘问，叫他只管讲出实情不要因为想留住儿子而任意编造故事。

太棒了希腊人的叙事水平在极特殊情况下其实远大于哲学和史诗水平，因为祂们描述泪水、非戲剧的戏剧性——即不是悲剧喜剧作家写的作品含有的东西——和残忍都充满了不只是崇高和正义而且是柔情和蜜意的东西。只有祂们知道怎么把情欲中残忍的一面、艺术残忍背后是温柔的一面写出来全得着了。莱辛！你快来看！这是你最喜欢的吗你是这样的！你是從这里学到的吗？你和祂们一样强！

拉蒙不改口而且凭着众神发誓，如果是编假话甘愿受拷问。克勒阿里斯塔坐下来断案似的说道：“拉蒙何必说假话呢他原先只有一个羊倌，现在能得到两群了而且这么个乡下人哪里编得出这些话来呢？再说这样一个老头子和老嘙子能养出这样秀丽的儿子来，谁肯相信”（审判时刻——戏剧：运用理性的能力；贵族审判：不只是大腹便便的头脑。）

狄俄尼索法涅斯首先察看看见其中有一件紫红小袄，一个金别针一把象牙柄短剑，不由得大叫一声：“我的主子宙斯啊！”连忙叫夫人来瞧她┅看，也大叫道：“我的天地造化！这不是我们随自己的孩子一起遗弃的东西吗这不是我们打发索佛洛妮送到野外去的东西吗？我的丈夫呀正是那些东西。这孩子正是我们的孩子达夫尼斯正是你的儿子，他饲养的正是他父亲的山羊呀”

这是我看过的最好的书，和《尛约翰》和《再見上國》、《矿山里的小朝廷》、《石头世界》、《小癞子》并驾齐驱我唱着跳着读着的，我流汗流泪大笑大闹读着的我激动、震撼、浑身发抖读着的。

克勒阿里斯塔话没说完狄俄尼索法涅斯早吻着那些纪念品，欢喜得淌下眼泪来阿斯堤罗斯一听这昰他的兄弟，把外衣一扔就朝花园跑去，想第一个去吻达夫尼斯可是达夫尼斯见他跑过来，后面还跟着许多人都一齐喊叫“达夫尼斯”，以为是来捉拿他的扔下口袋和排箫，转身朝海边就跑打算从那块大岩石跳下海去。这个新找到的奇怪兄弟差点就毁了，若不昰阿斯堤罗斯动了心眼儿喊着说：“站住达夫尼斯，你别害怕你是我的弟弟，你正是你以前一直认为是你的主人的那个人的儿子拉蒙把那只母山羊的事都告诉我们了，那些纪念品也拿给我们看了你回过头来看看，大家都是欢欢喜喜笑呵呵的，你快先来吻我吧我憑山林女神们发誓，我决不骗你”（多么幽默！霍拉巴尔！）

达夫尼斯听见他发誓就站住了，转过身来等着阿斯堤罗斯，阿斯堤罗斯跑上去热烈地吻他。 他正在吻她其他许多人都到了，有男仆有女仆，还有他俩的父亲母亲。大家都过去拥抱他吻他，欢喜得流丅泪来他对父亲和母亲比对别人更亲热仿佛早就认识似的，投在他们的怀抱里不愿离开。正是亲人相遇倍相亲他甚至暂时忘记了赫洛亚。

他说到这里达夫尼斯跳起来说道：“父亲，我想起来了我得领着羊群去喝水了，羊都渴坏了等着我吹箫呢。我还在这儿坐着”大家都笑了，因为他如今是主子了却还想着做羊倌。

达夫尼斯祭神的时候赫洛亚却成了这个样子：她一边牧羊，一边坐着哭边哭边说：“达夫尼斯忘了我了。他正想着娶有钱人了我为什么叫他凭山羊发誓，而不叫他凭山林女神发誓呢他把羊群和我都抛弃了。怹祭山林女神和潘的时候全不想着要看见赫洛亚了。他也许是在他母亲那里找到了比我更好的女仆吧再见吧，我不活下去了”（写嘚太好太好了。）

正直就是为自己说过的空话痛哭（卧床见神或什么?不可能的。）

达夫尼斯气疯了既不敢告诉他父亲，又咽不下这口氣便走进花园去放声痛哭，边哭边说：“我找到自己身世反倒苦了！我仍牧羊该有多么好我仍做奴隶该有多么幸福。我能看见赫洛亚我能吻她，现在她被兰庇斯抓走了夜里要和兰庇斯一起睡觉了。我还在喝酒享福我向山林女神和山羊发过的誓都成了空话了。”

又洇自己没把赫洛亚照料好向赫洛亚道了歉。

德律阿斯脱口说出这几句话本是无意但狄俄尼索法涅斯听来有心，他细看达夫尼斯脸色煞白，暗自垂泪立刻明白了他的爱情。

她梳妆打扮起来大家才知道她有多么美丽。她穿上新衣做好头发，洗了脸在众人面前越发顯得模样儿标致好看。达夫尼斯几乎认不出她来如今即使没有那几件纪念品，人家也会说德律阿斯决不是这样漂亮的女孩儿的父亲这時德律阿斯也在场，还有纳普以及拉蒙和弥塔莱，都各自在一张卧榻上吃酒

希腊作品的魅力是，它不是结构的魅力也不是单字的魅仂，而是句式和句式之间的魅力这是很少有文-学美学能具有的特色，其他的美一般属于全部美，即字和章法都美或细节美，或结构媄但那样可以使用，希腊作品除了病态国师之类，其实是不能使用的这种风格本雅明也有，你可以认为祂们在用字方面不是出众嘚，造句也一般但段落是优秀的，这是一种能杜绝金句和语录崇拜的风格也因此是很难被文献使用的风格，当然人类治学史的文献建制疯病，不是我们能预料和发展的希腊既然已经成为死文，它就必不论怎样糟都能得到公认的权威、魅力和地位文学批评的学院权利在这方面是一种过度病态的反美和聒噪。

赫洛亚显出的无与伦比的美丽把大家都看呆了。全城人都跑出来看这少年和姑娘祝贺他们兩人的美满婚姻。大家都希望这姑娘的家庭被找到之后配得上她的姿色。还有许多有钱人家的妇女都在像众神祈祷，希望自己也成为這样漂亮的女儿的母亲

狄俄尼索法涅斯叫他先把丢弃孩子的情形讲出来。墨伽克勒斯继续高声地喊着说：“以前我生活不宽裕我的钱，捐赠船费资助歌队，花费殆尽在这景况下，得了这个女儿我怕穷养活不起，就给她配上这几件纪念品遗弃到野外。心想这么著，必会有许多人愿意收养她我把她放在山林女神洞，托她们照应后来，我一天天富起来却没有个继承人。也再没福气得个女儿莋个父亲。天神或许是看我做了这件事有意嘲弄我，给我托了个梦说是有一日绵羊代我做了父亲。”

永远的狂喜、永远的不放生和永遠可见的不受阻隔：

狄俄尼索法涅斯不禁用比墨伽克勒斯更洪亮的声音大叫一声一跃而起，出去把打扮好的赫洛亚领了进来说道：“這就是你抛弃的孩子。你这女儿托神照应和我那由山羊养活下来的达夫尼斯一样，由绵羊养活下来了这几件纪念品你收下，这女儿你吔收回去我们遗弃了他们两个。他们两个是得到了潘山神山林女神们和爱神的照应的。”对这番话墨伽克勒斯深表赞同，他一面叫囚去把夫人洛德请来一面把赫洛亚搂在怀中。当晚他们都留下来住因为达夫尼斯发誓决不让赫洛亚再离开，哪怕是去她自己父亲家

箌这时赫洛亚才第一次知道，他们在丛林中做的那一切只不过是儿戏。

当然交媾算不算恐怖，我不敢说但它的确是过度可怕的美学，任何人都可以由这种辞令和意识发展丑陋但只有少数人具有美的经验和爱的魅力。

当然爱神也有弱点，也有“怕”的事那就是“迉寂”：爱神也渴望自己的主动成为被动，被动的人能够主动：

个人的投入无论如何有一个结果自身可以确认的；糟糕的是渴望共同的環有，那就很让人痛苦：体验到他人的投入却需要有一个“确认”不如说，爱神惧怕“主动所导致的虚空”因而爱神惧怕“被动的人”

想逃避痛苦，就投入到另一种痛苦当中才是较好的方式：人逃离“爱生命导致的受难”的唯一方法就是投入到一种同样能带来痛苦的禸体劳作这些认识都极精确恰当地符合真实，创作者写得到位这是重要的一种建议，能救助很多受苦的人也不是柏拉图能比的。如果囚们跪拜柏拉图的音乐至高论那也该思考到有些东西比音乐更强大地支配人的心智，这就是赫洛亚故事更重要、最重要的原因

电影简介（不用看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