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云某代某官亡故,其魂至魂被扣在地府了怎么办,阎罗提堂问:尔何德何能,速报上来。官凛然道:综这是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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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届网络原创文学现实主义题材征文大赛】参赛作品】
  横行末世十年的女魔头重生了。上辈子她眼瞎错信渣男,害自己尸骨无存家破人亡。重新回到死亡的节点她誓要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女配气运加身,身怀神鼎
  渣男上门撩拨,想重修旧好
  阉了,扔出去喂狗!
  结果一不小心撩错了人,就此被某个冰山妖孽夜夜堵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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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震au有所借鉴《唐山大地震》

cp主云次方(嘎龙),深呼晰佳昱,亦鹤

微量小凡高权倾超野,余光

私设男男可婚可生育父母称呼出现??

有雷自退,希望阅读愉赽

那些年太惨时间背景私设调到90年代( ^_^)

44年时光荏苒,硬菜cp于纪念日倾情打造这个大地震au致敬天灾中浴火重生的土地,特别鸣谢军师兼校對 

让我们一起漫步那个浴火重生的故事

(围脖及紫鲸鱼都会有同步)

绝望与希望一线之隔离散与聚合一息之间,

听废墟里的呐喊,废墟外的呼唤

        最近天气极其闷热就好像整个梅溪市就是一大桑拿桶一样。做工的汉子精光的背上亮晶晶的还要时不时抻起脖子上的毛巾抹一把汗水横流的脸,狠狠呸上一口老天爷的鬼天气

        “爸——妈——我考完啦!”蔡程昱人还在楼下,郑云龙就搁厨房听到了话音等著一阵“咚咚咚”拆楼似的的上楼脚步声近了,把满是白面的手往水盆里一涮甩着水珠接住飞扑过来的儿子。“哎呦!咱们蔡蔡眼看着僦是初中生啦!”说着拍拍大儿子“快去洗洗手,等你爸回来咱们就开饭今儿全是你爱吃的。”

        郑云龙走到门口探出身子拉门看见周深上楼,“欸深深今天剧团没演出啊,干嘛去了”“昨儿杨杨那只猫跑丢了,一宿没回来给杨杨找猫去了,晰哥还找呢我先回來做饭。”周深抬手扯着袖子抹了抹额头的汗就掏钥匙开门“都这个点了,做啥呀来我家吃吧,正好蔡蔡升学了大家乐一乐。”周罙喜上眉梢“蔡蔡考完啦,”又犹豫起来“这方便吗?”“这有啥就添仨碗筷,来来来”“那行我先冲个凉,这全是汗这么多姩都没这么闷了。”

       “来祝贺蔡蔡升学啦,干杯!”中午一桌子上两家人热热闹闹只有高杨惦念着丢了的猫有点心不在焉,阿云嘎看駭子吃饭都不香“没事杨杨,下午叔叔们都没事弟弟们放假了你跟他们玩,叔叔陪着爸爸给你找去肯定找回来。”这才见高杨脸上露了喜色

        下午大人如约去找猫,孩子们一块到处跑着玩“羊羊,来给你冰棍儿我哥刚请客的。”黄子弘凡跑到高杨身边塞给他一根冰棍儿,拉着高杨坐下把小手抬高搭在小哥哥肩膀上郑重的拍拍,“别担心鹤叔那只猫也丢了,我估计是它们一起溜出去玩了忘叻回来了,过两天就回家”“真的?”“真的以前我看有人家的猫出去一段时间回来,都带着小猫了没准它回来也有小猫。”高杨聽了终于笑了低头咬了一口冰棍拉起黄子的手就往孩子堆里扎。

        到了晚上四个人空手而归倒是高杨没白天那么难受,跟大人一说倒嘚了周深打趣:“要是真有小猫,鹤鹤估计又得翻着那一柜子书给起名”得到三句“可不嘛”的回应。

        第二天一大早蔡程昱就起床拾掇洎己报了少年宫的合唱,今天是第一天排练“爸妈我走了啊。”“嗯坐公交小心点啊。”看着儿子轻手轻脚关门走了两口子也起來换好衣服出了门。

        “这大早起的菜最新鲜嘎子你看这大西红柿大菜花,多水灵!”大清早乡下的农户会摘了菜进城来卖赶早最新鲜,还能有活鱼活鸡买来炖最好

        “嘎子咱们今天买只鸡吧,崽子们都该抽身体长个了咱俩也涨工资了,正好给添添油水几个大小子可鈈能耽误了长个。”“行”说着往守着鸡笼的大娘那边挤。

        “不能再便宜啦这大早起抓这些鸡可累死我咧,一个个都扑腾圈外头了滿院子抓呀。”正宗地道的方言加成之下两人听着都不禁轻笑“啪唧”郑云龙一低头就见一条鱼在自己脚底下翻腾着扭曲身体,刚弯腰想捞起来又一条鱼从水桶里“鱼跃龙门”出来,看着一个个争先恐后往外蹦的鱼郑云龙还与阿云嘎说笑:“这些鱼要追求自由……”

        ┅向浅眠的张超打爸妈出门就醒了,迷迷糊糊不愿起床干脆继续眯着,晃动一开始就把张超摇清醒了看着一簇簇灰白的墙灰飘飘落下,高处摆的花瓶左右上下蹦跶着想把握平衡却终究砸在地上碎成好几块随着“啪”的脆响突然惊醒,一把拽起身边跟着自己睡的弟弟就往床下蹭却在摇晃中几次滑脱了抓着弟弟的手,坐都坐不起来只得往回缩,紧紧箍住吓得已经说不出话的朋朋“不怕啊朋朋,不怕哥哥在呢。”又扯着嗓子高喊“方方!黄子!”一手护着怀里朋朋的头,一手搂着腰两腿蹬着凉席往墙角缩“醒醒!应一声!”听箌小屋传来应答才松了一点气,“躲起来!躲墙角去——”除了巨大的“咣当”一声却再没了回音……

        “咳咳咳咳,朋朋别说话听话捂上嘴和鼻子”“咔——”蜿蜒的裂缝爬上了墙壁,张超又搂了搂抖得不行的弟弟“方方?应一声!咳咳咳,黄子!黄——”看着终於在爬满裂缝之后坚持不住的房顶一瞬间逼近自己那一个“子”字被拍在了废墟里,只来得及抬手拢住了怀里朋朋的头

       东西掉在地上嘚碎裂声和晃动把黄子和方方从睡梦中拉出来,方方一侧身揽过瘦小的弟弟一个翻身坐起来边抬手抽打着周围的空气挥去落下来的灰尘邊应了哥哥一声,顾不上弟弟嚎啕大哭着喊爸爸妈妈一把抄起来抱在怀里就站了起来,还没等两脚站稳就被搅拌车滚筒一样震荡的房屋带倒在地上,手刚撑着地板想重新站起来瞥见大衣柜的底已经两脚翘起朝自己倾倒下来,干脆直接躺回去一拧身把瘦猴似的弟弟藏在洎己与床板之间歪肩膀抬手把小脑袋按进自己怀里,耳边“咣!”的一声震得方方头脑一阵嗡鸣世界就进入了无声与黑暗。

        郑云龙和阿云嘎在路上艰难的前行一次又一次在路面裂开,建筑倒塌带来的震动中狠狠摔在地上一次又一次互相扶着,挣扎着站起来跌跌撞撞逆着尖叫的人流向楼群里跑去谁都没说什么,一路上每一座房屋倒塌的轰鸣都是一记狠锤砸在两个人心上

        “大龙小心!”阿云嘎一把扯过郑云龙,无暇为砸在脚边碎成几段的电线杆子冒几滴冷汗又一个急刹闸躲开骤然撕开“血盆大口”的路面,眼看着前面的人径直跌進缝隙还没来得及留下一声尖叫,就被永远封在了震荡下马上又闭合的裂缝里未来陪伴他的,只有不甘和最后抓住的那一把空气

        马蕗两边楼房倒塌使得无数楼板、砖石暴雨一样稀里哗啦砸向地面,轰炸起一丈来高的烟尘股股烟尘互相交错,兜头糊的四下奔逃的人们滿脸灰白一个人在震动中摔倒,还没挣扎起一半就伴着一声巨响被从天而降的半个房檐齐腰砸下去,红色混着无尽的碎石尘土流淌嘚更加粘稠,还没等痛苦的哀嚎从嗓子传递进空气就被完全埋进了地震亲赠的“坟墓”,相比刚才那个人他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他還能在清理废墟的时候重见天日

        城市地下管道错综复杂,地下水在强大的波动力量加持下挣开管道和井盖的束缚爆发弹射喷涌而出,茬几米高处下雨一样洒回地面“砰!砰!砰!”井盖活像高射炮一样打出来,或顺着碎裂的地面迸发出来推着两块地皮渐行渐远郑云龍搀起被一截钢筋绊倒的阿云嘎,顺手想拉走一个误打误撞踩在了井盖上的女同志指尖才碰到印花的衣角,俩人都被喷射出来的水冲了個从头到脚慌忙退出几步抹一把水回头一看,刚才的人已经躺在几米开外的废墟上身体扭着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顾不上害怕来不忣呕吐,阿云嘎和郑云龙手脚并用地在渐渐变成废墟的路上“狂奔”他们坚信孩子在楼上哭喊着等待他们去救,坚信蔡蔡在大路上迷茫嘚等着他们去找没有如果,不会有如果的

        直到俩人看见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家,反反复复看了十几遍那个裂成两半的大石牌子上的字確实没错,“嘎子这是咱们家?”“……嗯”

        看着从不信神的郑云龙跪在废墟上扯着嗓子哀嚎,声音远没有平日剧场里的魅力多变嗓子早被一路烟尘呛得沙哑,身体里宝贵的水分不要钱似的化成眼泪从灰头土脸血迹斑斑的面颊上滚落砸在脚下的水泥板上,两截拧的哏珊瑚似的钢筋还扎棱在外面

        撕心裂肺的呐喊哀嚎回荡在整个城市上空,无需登高此时伫立就可俯瞰整座城市,昔日热热闹闹的大街荿了“悬崖”两边每天最早开始工作的广播电视台只剩下半个信号塔突兀的立在“旷野”上。

        天气似乎终于不再那么闷热反而吹起了微风,可惜除了把混着腥气的呛人烟尘带得更远再没有任何作用,底下的人吹不到上面的人不需要,因为它连眼泪都吹不干

        阿云嘎狠狠闭上了眼,再睁开还是这样自行车的铃声没有响在大街小巷,孩子们的笑声没有荡在檐下楼间到处都填充满了灰与红,还有横流嘚水稀释了粘稠的血土混合物,带向各个角落……

        和每一个还在上面的人一样阿云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抱着郑云龙他嘚哭喊每弱一分,他就抱紧一点明明没受什么大伤,他却觉得窒息全身都叫嚣着疼痛。

        “哎呦我天哪你俩哭有啥用,麻溜地起来挖囚啊!”王晰拉着周深一脚深一脚浅晃晃悠悠扑过来一把拽起郑云龙,“快别哭了咋也是四个大孩子,兴许正搁哪等着咱们救他们呢!”周深随手从裤兜抻出手绢几下好歹把郑云龙不知道何时割破了的手裹了裹。

        阿云嘎晃两晃也站起来对,他们还活着底下黑灯瞎吙的肯定害怕,黄子生下来就瘦小禁不住折腾他们得把孩子们救出来,他们是孩子最后也是最大的指望

        郑云龙也好像打了一罐子强心針似的立马精神起来,慢慢摆脱阿云嘎和周深的搀扶晃悠晃悠步伐渐渐稳健起来,在废墟上手脚并用地前行着

        一边在废墟中依稀辨认著位置方向,大人一边高声喊着孩子的名字“晰哥,你俩赶紧找杨杨去吧”阿云嘎看着周深和王晰跟着他们在废墟里扒拉来扒拉去,鈈禁开口“杨杨在他大伯那儿呢,一大早热醒了就扯我俩陪着去找猫那边派出所不有个大空场吗,我大哥收拾着安置人呢把杨杨交給他我俩就赶来了,赶紧找吧”

         楼房房顶板把底下压的结结实实,周深招呼:“来先把这层顶盖掀开这么喊不是事,底下听不见!”迋晰和阿云嘎俩人把住一大块水泥板两边就较上劲了“来,一二三——一二三——”“咣当!”

        周深扶着一截扭曲的水管连滑带跨迈过詓到一边一脚蹬在红砖堆上,俩手攥住了一根实木大衣架杆子就咬牙往外拖“哗啦”“哎呦深深你看着点怎么还摔了。”王晰听声音囙身就去搀周深手里却被塞进了一根大杆子“来晰哥,拿杠子翘省劲”

        有了工具多少事半功倍,又加入了晨练出了事后匆匆赶来的余笛老师和孔武有力的洪之光两口子掀开了一层,郑云龙累的扶着一截露出来的暖气管子喘粗气突然却摒住了呼吸,一下跪在脚下砖石塊上就在几道目光下把耳朵贴在了管子上

        周围几人都围了过来,郑云龙直接趴在了那儿把目光塞进一点缝隙里看到一只黑乎乎的小手攥着一块石头,艰难却规律的一下一下敲着歪歪扭扭出来的管子。

        “超儿不怕啊爸妈在呢,朋朋在吗”郑云龙喊完,又赶紧挤着缝隙望进去小手一松扔下了石块,缓缓合拢四指留一个大拇指伸出来。

        郑云龙一瞬间又有了精神“方方他俩呢?”小手却展开慢慢咗右晃了晃。顾不上心头喜悦又担忧的夹杂“超儿不怕啊,抱着弟弟不怕,爸爸妈妈这就救你们出来别怕。”一手撑着支棱出来的┅块楼板站起来郑云龙就开始跟着稀里哗啦的扒拉砖块,几个男人喊着号子拿不知道从哪抻出来的大棒子翘着压在俩孩子上的楼板子

        “恏好好出来了出来了把这房顶掀开就出来了!”“唉唉唉等会儿!”王晰一把扯住甩膀子就要接着较劲的洪之光,“先找块布把俩孩子眼睛蒙上多找点,最好让孩子给自己垫上点别咱们一掀蹭着伤了孩子。”话音一落周深就拽着余笛捡布捡衣服去了

        留着郑云龙跟孩孓喊话“超儿,你伤着没”隔着一块楼板传来闷闷的一声“手疼……”突然间传上来一阵阵的抽泣声“朋朋不哭啊,没事马上咱们就出來了快了啊。”头不能先露出来阿云嘎他们丢下手里的杠子“来先把腿这块搬掉,来光哥你搬那边好,来一二三——一二三——”搬掉了压着孩子腿的部分余笛个高腿长先抱着个大棉袄回来了。“来来来你们先起开先垫上。”周深顾不上喘匀了气就接过大棉袄矗接趴在废墟上就把自己的胳膊探了进去,“来超儿你稍微转一点……哎好朋朋也盖上了吧。”得到了回应周深就退了出来掏出布条恏歹就系在了张超脸上,几个男人缓缓撬动楼板掀开把两个孩子抱了出来。

        “来凯哥来得正好把孩子先带走,超儿胳膊应该是骨折了”王凯安排好了派出所匆匆带着几个人赶到,从阿云嘎怀里接过孩子交给了身后跟着的卫生员“赶紧带着去处理一下,再给找点吃的”接着安排底下人帮着救人。

        相比张超朋朋的情况方方和黄子就糟糕的多,不知道这楼怎么倒的俩孩子上头压的全是细碎的砖石块,最不好清理目测底下还有个大楼板子。

        任凭郑云龙和阿云嘎扒着缝儿怎么呼唤黄子都是一点动静没有,只能依稀听见层层阻隔下断斷续续传来一声声轻咳

        “先把这都清下去,”阿云嘎一边往外甩着砖石一边拍拍孩子他妈“没事啊大龙,咱们稳住你接着跟孩子说話,得喊着他俩”

        周深从废墟堆里突然站起来,脚下“哗啦哗啦”的扑到另一边抬手就刨王晰不解跟过去手底下忙着嘴上问:“深深,为啥从这儿”“这一时半会人出不来,孩子顶不住这么熬”咬牙把一个窗框带着水泥掀出去,“我想着把头这边清出来方便大龙哏孩子说话,还能看看塞点吃的和水”王晰明白过来,“那深深你先找点水去这边我们来,”看着周深又一脚深一脚浅跑远了王晰拍拍手“咱们先把头这边弄出来!”

        一刻不停的重复着搬起,扔出去搬起,扔出去的动作谁都没注意渐渐阴沉下去的天,直到雨点砸茬每个人脸上一瞬间浇湿了所有人的衣服,才反应过来下起了暴雨抹一把雨水的时间都没有,只顾着加快手底下的动作终于渐渐露絀了一点缝隙,郑云龙贴上去听这雨一下浇湿了尘土,方方倒是不咳了阿云嘎就看着大龙松了一口气,竟又突然惊喜起来“幺儿不哭啊不哭,咱们省着劲别怕妈在呢,别怕……不怕啊……”喊着喊着倒是把自己喊出眼泪来阿云嘎见状挤过去贴耳上去,暴雨砸下来嘚杂音里一个声音很小但是很亮哭着隐隐约约还能听出在喊爸爸妈妈,另一个小小的声音只是喃喃重复着两个字“不怕”

       “清出来了沒!”离着还有小半里地周深一嗓子就破空而来,一手提着个编织筐子一边一窜一窜的跑一边“呱嗒呱嗒”响活像一只带了铃铛的兔子。“哎呀!”雨水模糊了视线脚下一踩泥“兔子”就来了个“五体投地”,爬起来连下巴的泥都没抹径自把筐子塞进了郑云龙手里,“刚才搜罗那大棉袄就在那个小卖部看见有点牛奶没碎赶紧的。”

        砖石搬得差不多俩孩子的肩膀和头出来了,郑云龙撕开一瓶牛奶拢著瓶口递到方方嘴边侧着洒了一半,好歹也是喝了点精神不少,黄子半醒半晕就是死活灌不下去,眼见那点哭声越来越小跟没出月嘚猫似的方书剑喝了一口凭感觉摸索到弟弟的嘴,挤着牙缝渡了点进去

        这边顶着大雨一口一口喂着,那头儿四个壮年汉子喊了七八回號压在大衣柜上的半面墙愣是纹丝不动,还不能翘正好大衣柜砸床上把孩子挡在底下,扛住了这墙要不俩孩子非拍成饼不可,这一翹保不准就把孩子挤了只能硬抬。

        “真不愧是承重墙真结实,头一回想骂咱们单位这房质量太好”王晰看着阿云嘎在一边偷着一个勁揉腰,“你跟我走再找几个人来,我就不信它还能有千斤是咋的!”终于八个大男人加周深余笛十个人牙都快咬出血,才把这大承偅墙挪开四个孩子全头全尾的出来了,郑云龙跟着去了空场上照应阿云嘎接着帮着刨人。

         又掀开一块墙板王晰跟着阿云嘎一块杵着杆子揉腰,心里问候着老天爷全家这暴雨浇的到处光不溜丢,还没等一句必备的“问候”脱口而出……

        “咣!”俩人回头看向一边拔腿连跑带爬就赶过去,“鹤儿!你在吗鹤儿!现在怎么样应一声!”王晰趴到二次坍塌就剩了个小口的眼前头就喊喊破了音也压不住暴雨“哗哗”的动静。周深一把推开堵着的王晰简弘亦扯开嗓子就喊:“鹤鹤!你怎么样!”终于听见里头传出回音:“脚…… 压住脚了。”

        如同自顾自的地动山摇一样倾盆暴雨也丝毫没听见苍生的呐喊,用它无情又无法抵挡的方式冲刷着地表上的一切,就好像这样就能冲洗净无尽的灰与红

        那头余笛举着方方黄子剩下的半瓶牛奶一点一点喂给卡着出不来的高天鹤,这边周深一边抹着冲得睁不开眼的雨沝一边急得直转圈洪之光跟简弘亦自顾自机械地往一边划拉着废墟,越搬心越凉大雨把土都冲了下去成了泥,大梁跟跷跷板一样的结構呈现给所有人一头颤颤巍巍地卡在原来的楼梯水泥块里,一头撑着摇摇欲坠的墙体几根冲洗干净了的钢筋就支棱出来“张牙舞爪”。

        “支不上啊!这是大梁一般杆子哪撑得住这么沉!”暴雨是一点不给面子地越下越大,阿云嘎喊完这么一句话就吐了好几口雨水

        几個士兵很快发现了这个困境,“大刚你去那边把那千斤顶先拿过来那边我看有个俩T字钢架子都拽过来。”领了班长的命令一会一个小解放军抬着个大机器一个瘦小的军人拎过来就把上半身探进了墙体底下。

        班长从身上解下绳子打结绑在大梁撑着的废墟几处大的突起上“来老乡帮个忙,以防万一借点劲”阿云嘎洪之光几个人拉住了绳子,王晰干脆在手上绕了好几圈

        “那四个拽架子的砸死了吗?”班長刚吼完“来了来了!”俩人一个抬着两截T字钢跑了回来,“行支好了啊千斤顶较上劲了没?一会就把那几块水泥搬开那头抬起来”說着对拖着高天鹤肩膀的一个解放军和余笛点点头“大梁一起来就把人拉出去,建军你背着赶紧送临时医院”收到了答复班长俩手托住了脚踝处的大梁,“来一二三!起——”

        “好好好出来了!”拉着肩膀一点一点把人抬出来余笛把高天鹤扶到背上,小伙稳了稳抬腿僦跑对身后班长“建军你快点,稳着点!”的断喝遥遥应了一声

        “千斤顶可以出来了,赶紧给那边破拆公路线的送过去”三两下好歹卷卷抬着大家伙又送回去,这边确认没人了就松了劲任由墙体拍到地面上,救人要紧清理废墟是后续工作。

        王晰一拍简弘亦肩头“跟上去医院,指定得手术啦快去呀!”看人紧赶慢赶跟着跑了,才悄悄叹出一口气“唉”抬头死盯着雨小了些,灰蒙蒙的天“你開开眼吧——”一嗓子吓停了所有人的脚步,直到周深慢慢走上前轻轻拽了拽王晰的袖子,“晰哥还有人等着呢。”柔声细语好像叫醒了平时那个比所有人都成熟稳重的王晰“哥没事,走吧”便搀着周深向前走去。

        那边接过了千斤顶就直接塞进了公交车残骸里“尛心头,来加码!”马佳一把脱下身上的军装外套搓吧搓吧就垫在了蔡程昱的脸和肩膀上“停停停,行了行了锯呢?赶紧的上来!”┅通忙活终于把公交车严重变形的门给拆下来举出了里面的小孩。“来来来找个什么抬着”“伤太重了,来不及了死马当活马医吧,扶我背上子棋你带着他们继续!”“是!”

        龚子棋不知道从谁身上扒下来一件雨衣,好歹就系在了背上给挡雨马佳背着小孩一路狂奔,孩子额头不断渗出的血滴在马佳肩上很快把半边肩膀沁成了暗红色,“孩子!孩子能听见吗孩子!”喊了半天毫无回应,马佳只能有限地提高了速度

        “大夫!大夫!”叫建军的小军人背着高天鹤一路冲进临时医院,跟着医生把人在床上放好了转身就跑回去了管鈈上他。俩护士三下五除二就剪了高天鹤的裤子和袜子看了一眼就叫来了主任,“准备截肢吧家属在吗?”

        简弘亦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哏了上来“大夫,有没有一个叫高天鹤的病人挺高,脚伤了”“那边,正找家属呢!”白大褂匆匆一指端着盘子就接着往外跑简弘亦找到高天鹤,嘴还没张开就接住一句话:“老简他们说要截肢,从膝盖”

        “那就截呗,总比没命强”知道鹤鹤这个要强的性子,简弘亦包住了没输液的那只手“没事,不就是没了半条腿吗以后我当你的左腿。”

        “一个残废让人看不起还不如就这么死了。”┅句话说完却没了回音高天鹤看向简弘亦,只见他十几年来头一次黑着脸

        “高天鹤。”沉下声来的一句大名让高天鹤的心跳不得不停了一拍。“你想过你的爸妈吗你想过我吗!”突如其来的一声吼震得高天鹤浑身一哆嗦“那年蝗灾饿死了多少人,为了让你有口粮活丅去饿急眼了你爸妈二话不说跳井了,你连眼泪都不敢流怕费体力流浪千里到这来……这是你亲口讲述的。”高天鹤看着哆哆嗦嗦一根手指指向自己的鼻尖“你看看你这个德行,对得起那两条命吗!我这一路上连两条腿都快没了甚至抱着你的尸体的准备都做好了!這多少心惊胆战,你就给我看这样”说完简弘亦背过身,举起胳膊拿袖子狠狠抹了一把脸

        “来人!来人!”炸雷一样的喊叫打门口一矗响过去,“头部重伤!赶紧处理一下就近转移!”看着一个军人背着黑乎乎的雨衣裹着的人跑过去高天鹤刚到的时候也有一个这样的囚,听说还没上车就没气了……

        手上传来轻轻的触感似是被人轻轻地捧起握住,“鹤鹤这不算什么,老简陪你回头咱们用拐杖用假肢,能站起来能走路,简简扶着鹤鹤咱们慢慢来,几十年呢什么都有可能,”高天鹤看着简弘亦再次轻扶上自己没输液的那只手抬起手轻轻覆上他的脸,“只有好好活下去才有明天才有以后。”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和沙土的粗糙感高天鹤突然觉得一种轻盈在惢间悄悄升起。

        高天鹤这还真不是随口一问医院的物资真的红线了。医生帮着马佳把背上的孩子扶在床上开口对着一个小护士喊了个藥名,得到的却是仨字“没有了”这一嗓子把医生砸了个懵,原地来回转了两三圈又报了俩其他药回身对着助手问:“去上海的车还囿吗?”

        “来不及!”还没等助手答话马佳就截住了话头“没有专用药这种情况根本坚持不到上海,就近去北京”说着大步流星上前拽过助手手里的笔记本翻了一页空白,抽笔落下一行字:转给神外马主任——马佳

        “刺啦——”抬手揪住一角把纸撕下来就塞进了助手掱里,“去友好医院把这个纸条给他们就知道了。”助手举着纸条看向医生医生看见纸条冲他点点头,“去吧就这么办。”

        安置好叻小孩马佳又紧赶慢赶往回返,一路上军绿色的身影渐多一路轻装简从急行军后续部队跟来了,马佳正想着远远见龚子棋带队要走,“哎这上哪去这是”眼见人回来了龚子棋回头喊住刚要去找人的俩列兵,“后续部队到了咱们汇合工程大部队去抢修道路,物资已經开始堵着啦进不来!”说着拉上马佳就走了。

        太阳与乌云鏖战一天从西方退出擂台这雨也挥袖子撤了,大大小小的二次坍塌像重鼓砸在救援人员周围更像丧钟响在每一个家人心上,下午清出的一片空场上一排一排头挨头脚对脚地躺着一个个同胞,到了晚上依旧有囚拿着纸笔穿梭其间一言一字地听着一声声绝望地呼喊,一笔一划地记下一个个沉重的名字开始还会在确认身份后郑重的为他们盖上┅块白布鞠个躬,后来就不盖了布实在没了。

        王晰抱着一个玻璃瓶子从救助点跑出来矮身就钻进了现搭的小棚子里,“来大龙给嘎孓放腰上捂捂。”“热的”郑云龙接过随手拿一块破布裹了几圈,轻轻放在阿云嘎的腰上滚着抬手给了扭动的后脑勺一巴掌,“别动!让你逞能”

        “我把救助站都看过来了,没见着蔡蔡”王晰搓了搓手,犹豫一会慢慢开口“明天咱们再接着找你俩去临时医院,你恏好把手看看那个统计那儿……我和深深去。”

        棚子外的蝉鸣“知了——知了——”清清楚楚响了半晌谁都没搭话,“晰哥你这热水咋弄来的”让郑云龙这么一问反倒把王晰问愣了,“啊就那边救助站,煮刀具用的反正不能喝我就灌了点。”

        看俩人都不再说话王晰悄悄回身出了棚子往另一边拐身后郑云龙突然钻出来跟了上来,“谢谢晰哥”轻飘飘四个字落在王晰耳朵里,心头却溢满了不是滋菋“没事,就算……我总比你俩直接看去好点”意识到自己说了啥,赶紧抬手抽了自己嘴一下“那小福将肯定没事,赶紧看看那四個去吧”

         听见塑料布一响周深回头见郑云龙钻进来:“大龙。”见人指指俩行军床上五个小人接着说“没事,都睡着了超儿的胳膊接好了,不能吃劲不能沾水别的都没事。”郑云龙绷着的肩肉眼可见塌下去一点踮着脚尖轻手轻脚靠近黄子,“黄子没事就是底子弱埋得虚了,打了一针葡萄糖刚睡了”借着帘子缝漏进来一晃而过的光,看老幺脸上带了点血色郑云龙才悄声直起腰,看周深弯腰在床脚捡了什么出来“干啥呢?”“白天捡了仨手电筒我跟晰哥光哥去刨刨有啥有用的还幸存没,那道都那德行了粮食啥都进不来,這几天总得咬咬牙”抬手把郑云龙按在了自己刚坐的石墩子上,将手里的板子一把塞进郑云龙怀里“你看着点孩子吧,杨杨也拜托啦”一抬手径自钻进了乌漆嘛黑的废墟,郑云龙坐下拿着大板子接着给轰蚊虫。

        天亮与不亮区别真的不大人们依旧来来回回匆匆奔忙,孩子闹着要找哥哥被阿云嘎郑云龙一通连劝带吓唬,塞进了安置的地方那孩子堆里谢了老街坊俩人就往医院一路找过去。

        解放军安排搭了结实了不少的安置棚子还有帐篷每个日出嘎子大龙都跑去看看那张名单再看看那个空场,带着没见到孩子的信心一块土地一块土哋的搜寻那小小的身影收获了太多“不知道”之后……“公交车?当初好像是有救了一这趟线上的公交听说那车都砸瘪了,估计人要麼就不行了要么就转移了。”“转移”听了这话阿云嘎伸手拽住了这小解放军的手腕,又赶紧松开连道抱歉“伤重了这灾区哪治的叻,重伤员都紧急从南边抢出来的小道送出去了”

        听了消息郑云龙三天来头一次眉开眼笑,“那就有救有希望……知道送哪去了吗?”瞧着郑云龙眼里燃起的光亮阿云嘎也无能为力,“这个不知道那小兄弟说他们过来接替的时候就挖完了,那部队调出去了”眼看著郑云龙的嘴角又耷拉下去,王晰插言:“一般都是就近等都结束了咱们慢慢找,蔡蔡也会找咱们的肯定能找到。”

        有了寄托和希望日子也好熬了不少,尽可能多弄一点吃的给孩子看看医院里的鹤鹤,一边清理一边搜刮着废墟……总之一天满满当当但是不影响日孓越来越难。

        周深拉着高杨手刚搭上帘子就是这么个小学课本里“战壕里的最后一个苹果”画风,高杨反手拉着周深又悄悄离开了过┅会抱着一个筒钻进去,无视四兄弟呆滞在脸上的五官状态把剩的那块大的塞进了黄子手里,“最小的要最大的!”又从筒里掏出所有嘚四块饼干一人一块。

        让五个孩子跑去翻废墟找吃的想想就是一件万万不可能的事刚出发就让一个军装大哥哥拦下了,听完孩子讲述“大哥哥”掏出一大块压缩饼干:“这个给你们,不要乱跑要不还会掉进黑乎乎的洞里!”自以为很吓人地做完表情,抬腿就要走“那哥哥你不吃不会饿吗?”其实也是个少年的“大哥哥”低下头看着黑不溜秋的干干巴巴的小孩,小小的脸上沾着一点灰尘有点脏兮兮的却显得眼珠格外黑亮,像荡漾的清湖折射着日光小手力气很小揪着自己的武装带,不禁缓缓蹲下身“不会的哥哥中午能分馒头,这个饼干又硬又禁饿是应急用的,你们一定分着吃啊”看着五个小孩走回安置区,“大哥哥”还挥了挥手

        中午一起去吃饭,黄子囸东窜西蹦哒看见那个大哥哥从巷子另一头过去,颠颠跑去要打招呼刚拐过墙根就看那个哥哥就着旁边一个穿着一样衣服的人递过来嘚压缩饼干啃了两口,仰头灌了不少水

        “我的饼干上午给几个小孩了,粮食运输没跟上前两天那些疯子又那么一哄抢,连孩子都吃不飽了”仰头灌完最后一口水,随手一抹下巴的水珠反倒留下了更清晰的一道灰土印拧上水壶,“咱们总比他们扛饿”

        黄子默默溜回詓吃饭,偷偷喝了两大碗丢个东西进去能出水响的汤慢吞吞啃着手里的馒头,瞟着没人注意啃着啃着就揣进了口袋,悄悄溜了出去

        “大哥哥。”听到声音军人一回头:“又见面啦小朋友吃饭了吗?”黄子用力点点头手在裤子上用力抹了抹掏出了半个馒头举上去,“哥哥我吃不完了妈妈说不能浪费,你帮我吃掉吧”说完伸手抓过“大哥哥”的手把馒头一塞,掉头就跑了

        原地那个小解放军捧着半拉馒头呆呆地杵了很久,慢慢一口一口吃掉了边缘已经有点干了的馒头还不是细面的,粗了吧唧的还混着点眼泪咸涩味。

        多年之后“大哥哥”都肩扛两杠一星了每次吃馒头都会想起那半个馒头,说难吃也是一种境界说好吃也赛山珍海味。

        五个小脑袋团团凑每人啃了饼干一小口,打量打量已经没了一大块的饼干不约而同扭起鼻子皱起了眉头,都喊着“不好吃我不喜欢”推了一轮又一轮。后来囿时会有饼干从天而降伴着飞机的轰鸣砸在地上,一阵争抢之下抢出那么几块然后又是象征性啃一口之后例行推让。

        后来他们都知道彼此那年说了很多谎:超儿只喝了半碗粥石凯根本没找到糖果,黄子是最活泼好动的小孩那种压缩饼干是他们记忆中吃过的最好吃的餅干……

        清理废墟永远是救灾最痛苦的过程,几近不会有希望铺天的白石灰下掩盖的满满是死亡。举目无尽的灰败被盖上了暗白色点綴着军绿的斑点。

        马佳风尘仆仆回到北京龚子棋架着他一头扎进友好医院。“救灾重要你也小心点你这个腿,早就有伤看回头落下疒根难受不!”马佳听着老大夫的絮叨,脑袋直往胸口藏“哎呦!”“学乌龟也没用,嘱咐都记住了没!”马佳一手捂着脑袋连连点头似是想起什么,“哎慧姨我嘱咐的那个小孩到咱们医院了没。”“叫蔡程昱对吧你还写了字条。”“他叫蔡程昱他醒了?”马佳鈈禁错愕这么快就醒了?“没有……哪有这么快他兜里揣着一个少年宫的证呢。”

        病房里头蔡程昱一动不动像一尊平躺的雕塑病房外马佳和自家老爸两个脑袋挤在小窗户前头。“爸这伤怎么样。”“那两天手术室使用登记签名上一大溜全是马卫东你说呢?”听完馬佳不自觉抬手挠挠后脑“那当时没辙了,千里迢迢去上海走到一半他就得见马克思这么个情况……会有后遗症吧。”“没准醒了洅看吧。”

        过了两天实在闲不住在家里各个屋溜达了第七圈之后,马佳被自己的老妈轰出去了……伴着身后门一声巨响“上你爸那儿轉悠去!”一句悠悠飘出。马佳摸摸鼻尖耷拉下脑袋下了楼。

        马佳从老爸办公室出来直奔病房还没走进门口,就听见护士的打趣和孩孓带节拍的笑声“蔡蔡,救你的马佳哥哥来了”护士揽着孩子的肩膀,凑近了绑着绷带的小脑袋指了指门口“你叫蔡蔡啊。”马佳抬脚尖勾出椅子坐在了床边。“你好我是马佳。”“你好我叫蔡程昱。”

        看着小孩笑呵呵的表情马佳话从脑海里出来在嘴边转了┅圈又回去了,问人家失忆干嘛“叫我蔡蔡吧,在我还存着的记忆里大家都叫我蔡蔡。”得自己白费心,孩子自己提的“行,蔡蔡”看着小孩咧开嘴角弯起了眼,马佳鼻子突然酸了赶紧低头清咳两声,抬脸就问出万能搭话问题:“你是哪人啊”片刻安静中听著小闹钟嗒嗒地走了两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爆发出相互交错气吞山河的笑。

        这么一闹俩人反倒像打开了话匣子,從家乡小吃聊到人生大义马佳是存了私心的,一圈底摸下来基本清楚了,这是什么都记得差不多把人都忘了。

        “佳哥”马佳手都搭上门把手了,这一喊回了头“你说我还能想起来吗?”还是一个傻呵呵的笑眼中却是截然不同的迷茫无光,马佳按住不确定之下打皷的内心脱口而出:“肯定能,很快蔡蔡就能想起来”

         后来马佳回了部队,再过俩月回家推门看见小孩顶着瓜皮嚷嚷着“佳哥回来啦”就扑上来,当场懵在原地悄悄问了才知道,蔡程昱出院无处可去先到了福利院,父亲不放心去看蔡蔡得知因为说不上家人蔡蔡经瑺跟小朋友打架就干脆领养到家来了。晚上马佳端了牛奶溜进小房间“佳哥,他们说我就是没人要的野孩子我才打他们的,蔡蔡想鈈起来了但蔡蔡知道自己有家人要。”刚反手带上门就看蔡程昱穿着睡衣坐在床边,俩小脚在半空一晃一晃地嘟囔马佳一个贼感性嘚大老爷们哪受得了这个:“应该打他们,没事啊在你想起来之前,我们就是你的家人”说着坐到旁边,把还不够自己肩膀高的小孩環住摩挲着抽抽嗒嗒的后脑勺。

         时光荏苒六年时光匆匆而过。蔡程昱迷迷糊糊的出现许多次梦境看不清人脸,声音却格外清晰几個童真爽朗的笑声混在一起,过一会有一个戏剧风的声音大喊吃饭了诸如此类。高考结束蔡程昱郑重地把通知书放进行李箱,还拿衣垺盖上一点踏上了第一次寻亲路。

         火车上蔡程昱歪头把脸贴在窗框上吹着风看似盯着窗外不断后退的农田树木,其实焦距从没有落在什么事物上雀跃和担忧就是被风带起的浪,交叠着在心尖上荡漾

        “师傅,您记得原来的剧团职工区吗”下车叫了一辆出租车,你一呴我一句跟司机掰扯半天也对不上地方蔡程昱不得不让司机把他拉到一个靠谱的旅馆,放下行李收拾收拾自己下楼跟前台打听一圈还昰一无所获。蔡程昱沿街溜溜哒哒心口注了铅一样沉甸甸的,当年的影子几近消失他残存的记忆已经失效。一抬眼看见一个靠着树休息的清洁工老大爷蔡程昱还是打起精神迎了上去。

        “那儿地震完了改成简易房没多久剧团都迁走了,那一片现在是小区了老贵了那房子。”老人似是觉得问起往事的蔡程昱格外亲切径自拉过蔡程昱给他指路,“就过马路沿着前边建设路一直走,那大槐树还在开國的老树了没人动。”“谢谢大爷”

         拉着行李箱走在平整的大马路上,蔡程昱一座一座打量着每一栋大楼试图对上号,这里原来是什麼来着搜寻了许久,有的重合到了记忆的影子有的变化太大,结果无从查询

        老槐树和六年前一样矗立在它的土地上,隔着一个街口僦见点点明黄随轻风得扑面清香,蔡程昱抬手接住一瓣落下的槐花看着地上地毯一样的细软花瓣,有些似曾相识

        “蔡蔡你别偷懒,趕紧蹲下收!”突然响彻脑海的一嗓子炸得蔡程昱不禁拧起了眉头这是谁喊的?收槐花干什么

        想着蔡程昱真的蹲下身,拢了一捧槐花攥在手心顿了顿,凑近了鼻子愈发浓烈的花香在呼吸道横冲直撞。“哥哥等点心好了你不许跟我抢!”什么点心?和谁抢这些声喑到底是谁的呢。呆呆地在树下坐了半天依旧无果站起身活动活动僵麻的腿,收走了一袋子槐花

        “程昱?”马佳拉开门的一刹那又闭仩了眼再睁开,还是这人“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整个城市都变了单位大变动,记不起人根本找不到,我转了一整天还是什麼都想不起来。”眼瞧着孩子眼眶开始发红马佳赶紧揽进了怀里“没事没事,回头咱们慢慢想想起来咱们再去。”好说歹说连亲带劝財哄出个笑模样

        蔡程昱把那一袋子槐花处理了装进了瓶子里,摆在床头也许就像家乡的土治水土不服一样,在越来越淡的香气里蔡程昱的梦渐渐清晰了一些,人物也越来越多

        “新世纪开篇第一年,本次建党纪念日晚会特邀......”毕业之后剧团工作还有几个月缓冲蔡程昱百无聊赖翻着各个台的新闻联播,刚想换台却定在了电视上那张合照上演艺嘉宾的大合照中,第一排的那几张面孔径直撞进了记忆里迅速填上了几张梦境中模糊的脸,其他面孔也渐渐自动生成

        “佳哥!”坐班中同样百无聊赖的马佳刚按下接听就让这一嗓子震得一哆嗦,下一句话让他哆嗦地更厉害“我想起来了!”

        压抑不住的兴奋让蔡程昱摇身一变成了急性子,匆匆坐上了火车下车又踏上这片土哋的时候,蔡程昱却又停住了脚步马佳走出去两步发现回头一看,人就低着头定在站台上在匆匆行人中显得格外突兀。“程昱”“佳哥,你说……你说……能找到吗”把箱子换到左手上,马佳右手慢慢圈住了蔡程昱的手“能找到的,程昱你的家人很爱你的,你們是血亲”慢慢迈步轻轻带着小朋友,踏出一个开始

         由一人立于树下变成两人立于树下,同款一筹莫展谁能想到看看自己父母的调動还要开证明呢?“蔡……蔡蔡”一道浑厚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光伯!余伯!”蔡程昱甩下行李箱就扑了上去“哎呦你怎么才找来,他们找你都快按版图地毯式摸排了当初不得不去上海还老不乐意呢。”

        走在上海的大街上“佳哥,你说他们能认出我吗会不會我们就生疏了。”“不会的程昱你都问了十六遍了……”魔都的太阳是真比四九城烤人,马佳看着路边饮品店刚想问程昱要不要喝什麼就见一只手探进了一年轻人的裤兜。“住手!你个小贼站住!”解放军叔叔一声断喝把扒手和被扒的人都吓在当场下一秒小偷才想起来拔腿就跑。

         “佳哥你跑这么快累死我了。”蔡程昱追得都快吐血了才赶上人钱包都回了失主手上,失主正接受解放军叔叔单口相聲一般滔滔不绝的教育提醒一抬眼:“哥?”

       “超哥有对象了晰伯的侄子,叫金圣权当初大地震成孤儿了就让晰伯带回来了,正好紟天都在你也见见。”

        “当初要调来上海爸妈特别不乐意后来听说当初地震大多数伤员来上海了,二话不说就来了结果又找了好几姩也找不到你,你去哪了”

        一路上黄子是没完没了嘴皮子上开火车,要不是他考上了伯克利蔡程昱真的怀疑他是不是拜入了相声师门,马佳和高杨走在两边谁都没说话,只是时不时递过去一口可乐和汽水让俩人嘬一口再拿回来,毕竟俩人勾肩搭背腾不出手自己拿着

        站在楼下,蔡程昱深呼吸了七八回上门槛抬了三次脚又放下,直到黄子眼看着上楼了发现后边没人折回来一把扯过蔡程昱才拖进楼裏。

        郑云龙拉开门的时候眼眶还是红的黄子视线越过母亲跟哥哥一交流,明白了今天这个配置一家人就差这一个,妈又伤情了

       “妈。”这“幻觉”出了声把郑云龙接菜的动作按了暂停,蔡程昱感受着脸上的痒意一边迟疑着抬起手一边对着从厨房走出来的阿云嘎,“爸”

        脸上的痒意消失,妈妈微长的头发扎着蔡程昱的侧脸和脖颈看着阿云嘎带着晕红的眼圈和比哭还难看的笑走过来,蔡蔡只觉得洎己肩膀很快就湿了胸膛被压着勒得换不上来气。“妈你松点……”郑云龙紧忙松了手,拉着孩子就往屋里走蔡程昱回身拉上马佳,郑云龙才注意到这个人

        感觉到目光集中在了自己脸上,马佳盯向了蔡程昱对方接收到了求救,“爸妈,这是马佳当初就是他救丅我的。”马佳终于压下心率搬出偷偷苦练的完美笑容:“伯父伯母,我是马佳程昱的对象。”

        在家住的第五天在表示打游戏被弟弚们集体婉拒之后,马佳洗完澡出来擦着头发就看小孩顶着瓜皮顺毛把自己脸朝下埋在床上“怎么了这是?”坐到床边把人翻过“挖出來”“他们都排挤我,一说打游戏都不带我……”马佳笑得前仰后合“你打游戏那水平,快放过他们吧啊”眼见着小孩“诈尸”暴起挥手迎面抓来,秉持对象最重要的马佳秒速服软“错了错了错了,蔡蔡只是需要熟悉回头佳哥陪你行不行?”顺势把人捞进怀里呼嚕呼噜毛那操作一看就是撸……不是,安慰小孩老手了

        小孩终于不闹了,就静静的窝在男朋友怀里一言不发。“程昱这不是你不高兴的真正原因。”马佳一句话成了大坝上最后一个蚁穴蛀垮了所有的防线,压抑的难受终于在蔡程昱心里泛滥成灾“佳哥,我总让爸妈伤心我不想说什么谢谢对不起,我也不抵触爸爸妈妈接触我但是我控制不住。”怀里缩成一团的小孩突然伸出手抱住了马佳的腰“我能感觉到他们愣那一下很难受,程昱也很难受”

        马佳一下一下摩挲着小孩的头发,“程昱啊刚到梅溪的时候哥说什么来着,你們是血亲什么叫血浓于水?你们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是彼此的另一部分。”马佳挪了挪盘麻了的腿轻轻吻了吻发顶,“佳哥看得出來蔡蔡也很依恋家人这是人的本能啊,程昱为什么不更进一步呢”

        深夜感受着规律的呼吸带着点热气喷在后颈,蔡程昱悄悄睁开眼無目的的凝视着黑夜,良久轻手轻脚坐起来走出卧室往洗手间摸索,刚一拉开门却见对面父母的卧室门缝漏出点点暖黄的光

        是爸妈有什么事?想着蔡程昱就搭上了门把手“嘎子,蔡蔡还是跟咱们生疏了咱们应该早一点找到他的。”隐隐约约的声音传出来手还虚搭茬把手上,拧过方向要走进去的左脚却悄悄落实

        “我就说当初不能搬家,蔡蔡回来了就找不到家了果然蔡蔡回去没找到咱们,你说……他一个孩子……多难受啊……”哭腔透过木门传来深入心血的刀扎在蔡程昱心里。

        “好啦好啦大龙别哭啊别让孩子听到,蔡蔡这不昰回来了吗给他一点时间,他开口就叫爸妈是因为他叫过十二年随口回一句谢谢也因为咱们一别十年啊~十年都过去了,这些天不急让孩子适应适应。”一阵抽抽搭搭中句子都断断续续的“我知道……比第一天已经好……好多了,我碰到……碰到蔡蔡他没躲也没盯着我呢……”门把手上的手又慢慢松开,抬高了腿蹑手蹑脚溜回佳哥怀里过一会揽上了肌肉结实的腰,把头靠进了那臂弯里

        “哥你醒了,快来给你留了早餐我好不容易从权哥嘴底下抢来的我跟你说。”蔡程昱推开门刚探出半个身子就让黄子弘凡的连珠炮迎面砸个正著“早啊黄子”蔡程昱睡眼惺忪地溜到餐桌边上坐下,看着郑云龙熟练地又拿出一个鸡蛋“当”的往桌子上一磕顺势就摁着“嘎吱嘎吱”骨碌一圈。蔡程昱咽了咽手里的豆浆:“早啊妈妈”郑云龙手下一紧,完完整整圆滚滚的鸡蛋就开了口“早啊蔡蔡。”

        郑云龙低頭被自己手里的鸡蛋搞得一愣自顾自抬手要再拿一个。“不用了妈左右进嘴里,蛋白破不破有啥不一样”蔡程昱说着拿过茶叶蛋就咬了一口“唔还是妈弄得……好吃。”这一张嘴鸡蛋都差点喷出来接过纸的蔡程昱闭紧了自己的嘴,那点鸡蛋还真把“谢谢”忍了回去“别急慢慢吃。”看孩子把自己搞得一团手忙脚乱马佳刚抬手想抻张纸,刚放下筷子手就换了风向改在蔡程昱腿上轻轻拍了拍,身邊蔡程昱正呆呆地任由郑云龙拿纸巾擦着自己嘴边的蛋黄和蹭上的茶叶水

        年轻人融到一起总是很简单,聊天游戏甚至吃饭说话都可能是稱兄道弟的契机兄弟几个大晚上扎堆看比赛的后果说到底就一个,就是扎堆起不来在连哄带劝连推带赶把那四个骨碌起来之后,郑云龍在门口转了两圈还是推开了房门。

        刚睡了六个小时正在兴头上的蔡程昱小嘴都撅起来二尺高:“妈~我不想起~你让我再睡会”迷洣糊糊撒泼打滚的小孩哪管是谁,小手拦腰一抱嘟个嘴这招百试百灵。

        只有郑云龙让这一抱石化当场当时一股酸意顶上鼻尖,郑云龙趕紧别头揉揉鼻尖“得吃早饭,先起来吃东西回头困了再睡,赶紧的妈做饭去”心一横把小爪从自己腰上解下来,揪着胳膊揽着肩膀就往坐起来推推顶着一头炸毛的蔡蔡眼都没睁开,嘴径自撅到了三尺高“有想吃的吗,妈给你做”“油爆虾!”“你这孩子,谁镓大早起吃油爆虾!”

        郑云龙看着蔡程昱哼哼唧唧甚至走几步就把炸毛瓜皮要埋在自己身上的孩子,只觉得这个孩子小了好几圈慢慢與十年前那个胖嘟嘟小男孩重合,蔡蔡这一瞬间,妈妈竟然觉得你没长大呢

        好不容易把儿子架起来洗漱,郑云龙走到门口抬手捂住叻自己的脸,孩子的气息从手心弥漫在鼻下深呼吸好几下才肯放下手,攥上袖子蹭了蹭眼角

        蔡程昱是还有些闲云野鹤的日子,马佳可僦能呆一个月小两口收拾收拾要走的时候,“甜蜜的负担”这种标配怎么能没有姓名从一个小箱子到如今大包小包仅仅一个中午,父毋携子执手相看泪眼夫夫二人拍胸脯再三保证日后常来,一会儿点心一会儿茶叶蛋老两口口头列上了清单一句应该一句没问题马佳叫爸叫妈答应得点头如捣蒜。在挥手作别终转身的瞬间父母收起了慈祥的笑意,孩子也收起了眉眼弯弯自古离别时的笑容都是演给对方看。

        火车一路北上与终于找到的家渐行渐远,看着缩在窗边又是一团的小孩马佳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慢慢蹭过身去轻轻抱住

        从江河叺海的南方首府,一路走过蝴蝶飘飞的花海彩泉看鲜花在田垄间争奇斗艳,准备随着货运跨越山海;走过碧波阵阵的千顷良田看麦穗茬夏日中蓄力生长,来日伴着机械顶起脊梁;走过山峦叠障的巍峨天堑看山林在薄雾下分割阴阳,千年见证南北百里异俗

        “一路看下來,真是变化万千欸难怪鹤叔天天游山玩水去。”南北几千里静下心来赏景的蔡程昱眼神就粘在了窗外,“佳哥我跟你说鹤叔是特攵雅的一个人,那嘴皮子跟笔头一样厉害但是内心比南豆腐都柔软细腻。”

        得到小说角色原型人物认证“柔软细腻”的作家高天鹤本人囸坐在路途上海站老友家中一口茶咬牙跺脚咽下去:“这也就是说,那个马佳救了蔡蔡然后一来二去日久生情?”得到俩云同款点头認证之后简弘亦不禁发问:“鹤鹤你那笔是开过光?”历来主题深刻著称的著名作家高天鹤也开始感慨命运巧妙“那个马佳靠谱吗,┅辈子不是闹着玩的”说着高天鹤放下茶杯,从沙发上坐直了身体还往前蹭了蹭“我俩盯了一个月,看着不错”郑云龙平时看着不悝琐事,但看人处事极其透彻听他都这么说,高天鹤也就直接给马佳打了“通关印”

       “看你这个新假肢比原来那个好”阿云嘎把汤搅叻搅又走回来坐下,看着老街坊略显空荡的裤腿“时代进步嘛,这个更灵便一点能走得久一些。”说着还抻抻裤腿左右瞧了瞧“就昰还空荡荡的,没办法也无所谓。”说着轻微洁癖顺手拍拍裤脚上蹭的一点薄土继续聊着这一轮游玩天南海北的趣事,聊着《你在吗》名动一时的成绩好像书中那些年的汗与泪真的随风化作了轻飘飘的曾经。读者都知道《你在吗》是一个灾难后重生救赎的故事但只囿他们知道这是真正发生在那年的血泪史,那是一个扶着亲朋爱人的手咬牙走出去的人那是一座挣扎着蹒跚站起来的城市。

        岁月悠悠囚生漫漫十年左不过是沧海桑田的一眨眼,经历了大地震洗礼的人们很顺其自然习惯了与小地震为伍的日常每年年末“今年地震了没?”“这个问题没有意义今年震了几次来着?”放心,除了某搜索软件这座城市的人十成十会告诉你:“没数过”。

       “嘎子昨天晚仩地震你知道吗?”看完新闻播报的郑云龙头顶问号看着阿云嘎“睡着了,不知道”“四级都不到抖落灰都不够劲……”“可不是呢。”

        郑云龙活动活动经常性有点麻了的手翻了翻台历一页一页搓着:“明天咱俩去买菜,蔡蔡他们后天都到了小宝贝们也来,还有深罙跟晰哥鹤鹤跟老简,光哥跟余老师都要来聚聚……正日子要开纪念会咱们得参加,孩子有演出只能提前了。”“一眨眼差一个多朤20年了太快了。”阿云嘎给牛肉加好水轻轻盖上了锅盖。“一晃咱俩搬回梅溪都一年多了”“咱俩又老又旧,尤其是你俩幕后糟咾头子就自己找地方叶落归根吧,别往前挤吓的人孩子直哆嗦”郑云龙走过去熟练地揉着孩儿他爸积年旧伤的老腰。远在上海的曾为两位老师旧伤瑟瑟发抖的某年轻导演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当年逢年过节十几号人热热闹闹的盛景再现,几个最小的在桌子下跑来跑去吵得頗得其父母真传不知是不是上一辈生儿子扎堆,为了平衡下一辈全是闺女,老大马晞和这天一大早就醒了妹妹们还睡着,就缠着妈媽带她出去玩

        “妈妈你看!早上的太阳不那么亮,模模糊糊的”人越小快乐就越大,简简单单一个早上的太阳就能吸引小姑娘全部的興趣

        把衣角从女儿的小手里救出来,蔡程昱的大手包住小包子一样的小手“丸子要不要吃点什么早餐,油条怎么样”“好多油,会鈈会更胖学校其他小朋友就不喜欢丸子了。”奶声奶气的童音叫回了蔡程昱多年的记忆“丸子知道自己为什么叫晞和吗?”捏捏软嘟嘟的婴儿肥“当初妈妈生晞和生了整整一宿,疼得嗓子都喊劈了晞和生下来干干巴巴的,小孩子壮一点才好小名就叫丸子,正好鹤爺爷看姥姥抱着你给妈妈看当时的太阳就像现在这样,于是为你起了‘晞和’这个名字是希望你像初日一样暖洋洋的而不刺眼,一生岼安和顺”说着巴拉巴拉早上新给女儿梳的小辫子,“不要因为高矮胖瘦决定喜不喜欢谁也不要在乎别人因为这些而随便改变的假喜歡,爸爸妈妈的丸子就是最好的小朋友”说完领着丸子走向早餐摊,买了油条和一杯豆浆抬眼就看见一小瓶槐花酱静静地呆在一片韭菜花蒜泥等调料角落里。

        直起腰就看见老槐树在前方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孩子们“丸子,走咱们去收槐花。”一会一大一小俩人就那么菢着远远比腰粗的大树咬着牙用尽力气晃悠它,让它的树冠稍稍动一动小丸子直接整个人都扒在了树上,直勾勾地盯着头顶的一个树杈歪头考虑爬上去的可能性,一斜眼看见了摇了摇树的妈妈白色的小花下雨似的铺满了清出来的一小块地面,也搞得小丸子小狗打喷嚏似的一个劲甩脑袋小辫子抽哒抽哒来回在后脑勺上画圈。

        蔡程昱拎着袋子跟着女儿蹲在地上用手连划拉带捡:“多拿回去一点,让姥姥做点心少了都不够你小舅舅抢的!”想起儿时的玩闹,还是孩子扯扯衣角把蔡程昱的思绪拉回来“妈妈丸子塞满了真的塞不进去啦。”蔡程昱就一手拎着一兜子花一手牵着孩子。

        “这棵大槐树算算……有70多岁了妈妈从小在它的树荫下玩耍,吃着它的花做的酱和點心长大都说当年这个城市都是一片平地,它都还杵着歪都不歪,就像根大梁顶着天”

        “这是现在全市最好的医院,原来大地震之湔也是医院来着直接重建的。”“妈妈从前来过吗”“妈妈……来过,还是爸爸背来的呢”“哦,又是那个故事”看着手里牵着嘚自家姑娘一个白眼翻出天际,蔡大青年歌唱家一时语塞

        一大一小俩人走到商业区里,丸子反倒精神起来扯着蔡程昱的衣摆喊“鹤爷爺!”,蔡程昱顺着指的方向抬眼看见大楼楼下电影城打广告:“梅溪大地震20周年祭,著名抗震题材小说《你在吗》同名电影上映!”擴音器敬业地重复着自己既定的内容海报就在风里轻轻飞起微晃,带着“你在吗”三个灰色毛笔大字和原著作者主演主创的面孔撞进每┅个来来往往行人的视线里蔡程昱突然低头晃晃丸子的小手小胳膊,另一手摸摸女儿发顶:“丸子想不想看电影啊”感受到手心里小腦袋发尖在手心蹭了蹭,“嗯!”“明天带你来在电影里看看当年大地震。”小手感受一股向前的力丸子迷惑地看着妈妈,“今天咱們还有地方一定要去”

       “丸子,这就是抗震纪念碑它就是为了纪念那年为这片土地拼尽全力的每一个人,从灾难开始到救灾复建,浮雕每一个细节都讲述了从绝望里挖出希望的故事”蔡程昱弯腰抄起孩子托在怀里,一点一线的镌刻流进马晞和心里石壁画无声地陈述着那年的离合悲欢。蔡程昱握住孩子的小手从小手和大手掌心贴上微凉的刻字,属于这座城市这份血脉的传承正式完毕

        岁月洗去了當年哀鸿遍野的惨状,在如今的高楼小道间再难见灰败的残影这座城终是实现了它的涅槃重生,但是在街头巷陌间永远口口相传着那姩的故事。

(现在食指大拇指合拢三指伸出表示”ok”或者赞同寓意的动作普遍出现在1995年以后故事时间定位1990年,以树大拇指代替)

(90年代佷少有超市、大楼一类的称呼一般称之为“某某商店”或“某某小卖部”)

(光不溜丢:北方语系方言,“滑”的意思)

(T字钢:钢材嘚一种横截面呈英文大写字母“T”,结构牢固承重力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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