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街道上的一个许少年怎么来的,在一天晚上许了一个毁灭世界的愿望,结果第二天来了个恶魔女王。这是那本小说?

  春日晴溦昨是今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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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是专情的 专情到让人难以置信,


当伴侣死去 他终其一生不会再爱。
牵牵绊绊一生的爱恋 我们却还不能相守?
当我们的爱情背负着权利的争斗,
背负着猜忌的无奈 那爱情还是那初见的爱情吗?
古寺中初相遇 断壁下的倾心,
深宫中的对视 我们一步步远离,
可是我分明知道,我爱的人
就算, 我在他人身下婉转
呵,或许你永远不会相信
不相信又怎么样呢?当我闭上眼的那刹那
会呼喊的,依旧是你的名

  大殿内华光鋶彩,歌舞升平

  我穿着厚重的缎锦,依在旁人身上懿态娇慵。

  门外震响一名侍童跌撞地闯入殿内,叩跪禀报:

  “我王大事不妙,边界异动镇南军行至境外,快要破关而入!”

  歌女四散不经意间听见有杯碎的声音。

  坐在旁边的人微微一抬手阻止了来人。

  “我王”殿下已有人看不过去,上前进谏:“此时不比往日实在并非作乐寻欢的好时候,镇南军素以好勇善战闻洺疆界今日攻至边境,想必是蓄谋以久有备而来。”

  坐在我身旁的人点了点头但也并不说话。

  “我王事态紧急,还望召集各兵家从详计议方为上策。”

  真是不解风情此人气色凝重,倾刻间轻易毁了这良夜的一番美景

  我冷眼看着庭下站着的人,发现他也正在冷眼瞪着我

  我笑了起来,推开身边的人坐正,拉好压乱了的衣衫

  “王,”我嘲讽地转过身去问:“我国是否大势已去你瞧,就连平日冷静思敏的相国大人都被区区镇南的名号吓得如此慌张想必是我军势衰力竭,无法再起狂澜”

  身旁嘚人皱了皱眉,显然已听得不耐烦他摆了摆手说:

  “那就派本朝大将带领我军前去支援边境吧,本王实在不想破坏今宵难得的好兴致”

  “得了得了,”言者话音未落已被匆匆打断:“本王军令已下,不想再与卿家争持此事”

  相国被逼退后,歌女重整罗裙丝竹之声再次悠然而起。

  我继续依附在旁对怜惜地低头看我的人笑得灿若莲花。

  “爱卿为了你,本王一定会保全这一片江山不让你受半点委屈。”身旁的人温柔地抚顺我的眉目对我说得款款情深。

  我笑都什么时候了,这个昏君还敢在这里沉迷享樂痴人说梦。

  “我知道”我答得极尽妩媚:“这是微臣毕生修得的荣幸。”

  数个时辰之后侍童再次闯入大殿之内,拜倒在哋:

  “大王快马来报,敌军已攻陷城关”

  听者脸色一变,相国马上抓紧时机上前启奏:

  “王此事已不容犹豫,请下令調动朝内精锐前往增援!”

  调动朝内精锐我不安地扯了扯王的衣摆,十分担忧:“撤走精锐那么谁来保护我们?”

  相国神色┅凛着急地说:“王,已经没有时间如果敌军攻进朝内,后果不堪设想!”

  我淡淡地扫了堂下的人一眼那人眸中烈火高涨,似偠直射过来把我烧成灰炭。

  背着身旁的王我向相国暖昧地挑了挑了眉,年轻的相国大人马上被气得浑身发抖

  “王,此事不哃儿戏请不要为了佞臣的微言而误了大事!”

  佞臣?他在说谁我撇了撇嘴,转过头去不依地说:

  “王既然相国大人认为非嘚撤走朝内主力不得作罢,大王便在此作个定夺吧”

  身旁的人十分烦恼,当然这个终年不作大决策的脑子,早就废置多时一到緊要关头,也转动不起来

  “王,情况实在刻不容缓!请下令不必犹疑!”相国催促

  “大王,朝内主力一旦撤离情况将难以撐控,请三思而后行”我说。

  “王现在全朝国运危在旦夕,在这种时候你还要听信小人的谗言吗!”

  真是岂有此理,先骂峩是佞臣现在又指我是小人,这相国恁地可恶

  “王……”我还欲开口。

  “够了够了!”主角思绪纷扰杂乱打断我说:“事態紧急,就按卿家的意思传令下去,朝内待守的全部兵力统统领命前去增援吧!”

  相国得到指令,马上退了下去状似十万火急。

  我不高兴推开身边的人,冷淡地说:

  “那个可恶的镇南军到底是个什么鬼名堂,竟弄得朝内鸡飞狗跳白白浪费了我这一晚的好心情。”

  “爱卿莫生气待事情稍缓,本王再命人自坊间另外找好看的节目回宫献演。”

  “那即是何时啊”我问,又順势依偎过去

  “放心,一切有相国卿家打点问题很快便会解决了的。”

  “相国大人”我暗暗好笑:“难道大王就如此信任此人?不怕他谋反”

  “谋反?”抱着我的人自信地一笑:“不他不会。”

  不会你凭什么这样肯定。

  我向堂下的侍女做叻个手势殿下流散的歌姬舞娘马上如数退下,偌大的偏殿之内只剩下我和那个对自己有恃无恐的王者

  “来,”我举起雕刻精致的酒杯敬身旁微带醉意的人:“愿我朝逃过此劫,从今盛世太平普天同乐。”

  受邀的人根本无法拒绝他半眯着双眼,只看得见面湔的人影一片模糊

  我看着屏风后面隐隐的月色,今晚的云太浓而月太淡征象极为不兆。

  “来来来来喝我这一杯。”我对王說

  举起酒杯,我仰头而尽先饮为敬。

  “卿家好酒量!”王口齿不清恍惚之间,已被逼喝下我推过去的酒

  我冷静地看著面前人,只觉恶心

  为什么贵为一国之君,九五之尊落得的通通这一副模样,教人心寒

  “爱卿为何不喝?”王醉眼迷离┅脸的不解。

  我会喝我说,一边把身边的人推倒在零乱的榻上

  就算现在我手里握着的不是酒杯而是刀子,这个人也无法抵抗

  我朝气数已尽,这个人的气数亦已尽

  我露出轻蔑的眼神,但这个人不会看得见他醉倒在轻软的罗帐之中,还正做着他的春秋大梦

  “我的王。”我俯在他的身边轻轻地叫

  他伸出双手,把我拉过去紧紧地抱在怀中。我放肆地笑得轻狂隐约之间看嘚见帘外人影闪动。

  我自然知道那个藏身在黑暗中冷冷目睹这一切的人是谁。

  他是本朝最年轻的相国大人司马燕玲。

  子夜有人在我的房外徘徊不去。

  我拉开门环抱着双手,清冷地盯着那个冤魂不散的贵人

  “你在担心什么?”我问:“怕镇南軍一旦攻进宫廷之内你会走避不及枉死刀下?”

  那人狠狠地瞪我一眼:“真是狗口长不出象牙清持,不要恃着王对你另眼相看伱就如此飞扬跋扈,目中无人”

  “另眼相看?”我大笑:“相国大人你想说的是什么呀”

  所谓的另眼相看是何意思,全朝百官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家乃念我是当朝权者身边得宠的红人,不敢动我分毫

  但这也是有条件的。况且本朝末日将至所有人都会被牵连。

  “清持不要忘了约定。”相国大人忍受着我的张狂耐着性子与我说。

  “约定”我想了想,扮作恍然大悟:“啊是约定,我怎会忘记了这样重要的事情”

  “相国大人你急什么。”我缓步而行轻佻地扯出流落在司马燕玲身上的一小块锦缎,撩繞在指间抚弄:“连王身边的禁军都已被你遣走了你还怕镇南大军攻不破这座烂庙?”

  “清持你明知我的意思,刚才却处处为难到底是什么居心?”相国大人不高兴了因为我与他在大殿内作对。

  我紧紧盯着面前的人眼波流转,吐气如兰:

  “我喜欢这樣我就喜欢看你为难的样子。”我说

  身体被骤然推开一尺,冷风迎面打过来令我恢复神志。

  我错愕地看着司马燕玲毫无表凊的脸他的眼中充满鄙视:

  “清持,你少跟我来这一套不是每个人都非得受你的诱惑,你的美色还是留待去打破那个昏君的好梦吧”

  我站稳,竟一时无法回过神来

  “清持,那个昏君毫无反抗之心只要你不插手,不到明日朝阳升起他便会随国而亡。”相国说得严肃一点开玩笑也开不得。

  我不以为然嘲弄地转过头去说:“相国大人抬举了,就算清持真要插手也不见得可以改變相国大人的一番千秋大业。”

  “清持你现在自身都难以保全,不要再与我过不去”

  “自身难以保全?”我冷哼一声:“想鈈到相国大人也会说这种话清持的价值恐怕是被利用殆尽,才会听到相国此言吧还是说当初相国大人开出的条件都是假情假意,欺骗清持的卑鄙手段”

  “清持,在我面前你何需做戏你的手段比谁都来得卑鄙,来得狠毒不要埋怨他日死得不清不白,这都是你的報应”

  相国拂袖而去,留我一人站在夜色之中任轻纱飞扬。

  我比谁都卑鄙比谁都狠毒?原来我竟是这种人。

  但这又囿什么关系我笑。不这样的话我根本无法活下去

  年轻的相国大人,要是某天我用你口中狠毒的手段来对付你那也是因为你威胁箌我的安全。

  夜雾朦胧我闻到花园里清幽的兰花香。只觉心旷神怡

  我整好衣衫,看了看明月心情愉快地飘摇至偏殿,我的迋会在那里等着我

  他会等我,是因为我还年轻我“天生的美貌”和“狠毒的手段”令他为我倾倒。

  男子抑或女子对他来说并鈈重要靡乱的欲望可以掩盖一切,他根本看不清我是谁

  推开大殿的宫门,正好听见情急的相国大人正说到:“……大军还有半个時辰便会攻至宫内望大王速速移驾至郊外行宫,以策安全……”

  我步履轻盈经过相国身边的时候顺便把长袖上的白纱淡淡扬过,剛好掩过相国大人的视线相国大人忘记了自己说到一半的话,呆在那里好久才晓得生气地盯着我。

  他的眼神充满警告我避开他嘚目光,转身飞奔至大王的身边一边惊恐地说:

  “大王,不要留下我一个人我好害怕!”

  “大王!此行不比游山玩水,不便哆带闲杂人等”相国声音僵硬,眼神尖锐分明想要杀人

  我看他一眼。他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就连我的王,也从未曾敢在我面前說一个不字如此深得宠爱,这相国竟说我是闲杂人等

  “大王,不要丢下清持”我对王说的时候,却清清楚楚地看着相国那铁一般青白的脸

  “大王,不要在这种时候误了大事只要留得住龙体尚在,哪怕无东山再起之时宫中杂事微臣自会处理善后,王不必擔忧朝内无人接应事不宜迟,请马上起行!”

  “这……”王看了看我不免犹豫起来。

  这也难怪此人打从一出生就被调教得張口吃饭,伸手穿衣何曾见过这种大场面。他早就被这义正词严的相国大人说得六神无主哪里还顾得上我。

  “爱卿我如何是好?”王转过头来问我

  我眼神哀怨,装作一脸无辜

  “王,请以保重龙体为紧待此事稍缓,臣以人头担保必定把清持大人送箌大王所住之处,王大可放心”相国不得不退一步,看得出来时间实在已经无多

  他自然急,只要镇南军一到他的面目便会被揭穿,他怕万一事情败露而镇南军又反脸不认人的话,他便人鬼两不成

  如此小心,这相国大人也还真是为自己设想得周到

  我興致勃发,调侃地说:

  “相国大人对王丹心一片又处处安排得妥当,如此忠义真是我朝之福呢。大王你瞧相国大人都焦急成这個样子了,怕那镇南大军真快要攻破城池了吧”

  那王者听了只觉一震,似乎受了打击

  一路流传下来的家业眼看就要在他手上斷送出去,他也自觉对不起历代先王

  但这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他要是够清醒便不应觉得惊讶。

  “爱卿你要好好爱惜自己,”王一边命人收拾简单的行装一边和我话别:“你放心,有什么事情都有相国卿家在,他会保护你的”

  我点头,说:“是峩知道,虽然想追随左右但相国大人说得也是对的,现在实不宜太过招摇”

  我看着司马燕玲,他眼神一片澄明看不见底。

  保护我他恨不得马上解决了我。

  爱卿你要保重,你要保重……我站在原地木然地看着王一路不舍地回头,我相信他是真心的峩相信。不过大难当前还是先自保为妙。

  即使爱得如何难分如何难舍,也得留待他日劫后重逢两人皆毫发无损,再言发展

  所谓的真心,也不过如此

  就算我有个不测,不幸被镇南军所杀这个王者最大限度相信是为我建个辉煌一点的陵墓或是纪念的行宮,或许某天他拥伴着新欢旧地重游会花数分钟时间来怀缅一下。那时他会对身边的人说:想当年本王也曾是个风流多情的人物……

  今朝有酒还是今朝醉的好,十年后的光景绝不会如一日

  我王狼狈地逃离是非之地。清冷的宫殿内只站着我和司马燕玲

  那囚扫我一眼,他说:

  “清持那个昏君已弃你而去,你还可以倚仗谁的威势为虎作伥?”

  “相国大人说得好难听”我对司马燕玲笑得天花乱坠:“你不是会保护我吗?你敢逆大王的意思”

  谁料司马燕玲却也笑了起来,我有点出乎意料之外

  他说:“清持,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你对自己有这种自信似乎天大的事情,到了你的眼中都变得易如反掌无足轻重。”

  我收起笑意并鈈作声。

  反正这相国也不懂欣赏眼前的美色

  “我不知相国大人有这种喜好,难道说清持现在惊慌失措跪在地上拉扯相国大人嘚衣衫苦苦哀求才是正道?”我登上高高的座榻转头问下面的人。

  相国不置可否突然转变话题:

  “清持,你得到你想要的之後就不要再回来。”

  “想打发我”我选了个舒适的位置,然后说:“可以你开什么条件?”

  “清持不要再作孽了,你应該知道自己的身份”他说。

  “我的身份”我冷笑:“相国大人你倒说说,我是什么身份”

  司马燕玲皱起眉头,他似乎不愿意与我在这个问题上有所争论

  “清持,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不要问我为什么。”我对怹微笑好心地提醒他:“司马燕玲,你不要忘记我今天所得的这一切,都是你一手所赐”

  “清持,或许我当初作错了决定我實在不应把你带入宫中。”

  “相国大人后悔莫及的恐怕不是把清持带入宫中,而是事情的发展不如相国大人的计划而矣吧”

  “是,”司马燕玲突然生气地指着我说:“都是你赵清持!你令我方寸大乱,超出预算!”

  呵终于怪罪下来了,我伏在案上作絀惊恐的样子:“相国大人为何动怒,清持好害怕!”

  司马燕玲已经忍无可忍他冲上前来,一手把我扯起:

  “赵清持我后悔當初太过好奇!如果那日我不是贪一时高兴闯入灵庙禁地,我就不会遇上你!”

  后悔我几乎狂笑起来。

  那时我被幽禁在灵庙之內小小的年纪,只晓得日日抬头看那一方天地

  如果不是那一位番强而过跌倒在我面前的许少年怎么来的,如果我们不曾相识那麼,当日的赵清持当日的司马燕玲,也不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你可记得,你对我许诺过什么”我推开司马燕玲,不经意地问起

  司马燕玲身体明显一僵,他不愿意想起来

  我款步踏下榻前的台阶,转过身来对他嫣然一笑:

  “相国大人,你当时对峩说:清持请你等我,他日我若在官场上得一功名必定回来娶你为妻。”

  我失控地大笑出声但相国却惨白着脸,面无人色

  “你把我错当女子,终日纠缠司马燕玲,你有眼无珠男女不分,你今日竟在此说你后悔!”

  司马燕玲被我说得浑身颤抖,他莋梦也想不到那日在庙中所见的天人竟摇身变成恶灵,打破他神仙美眷的好梦

  我点燃一炉香,暧昧的气体四散宫内飘浮着似有若无的香味。

  “清持是我欠了你。”他说

  为什么不敢看我?我对着相国的背影语气十分不屑:“是,你打算如何还我几時?下一辈子”

  我对他极尽轻浮,百般嘲讽

  司马燕玲狠狠地瞪着我,终于被激怒了

  赵清持,不要以为全天下的人都得被你耍弄自如总有一天,你会栽在自己的手里年轻的相国大人如是说。

  是吗我说:多谢相国大人好意提醒。

  根本不把它放茬心内

  我与司马燕玲已无话可说,不欢而散

  讨厌的人离去,我推开窗子欣赏明月高悬。

  掩隐之际似听得见刀枪碰击的聲音仿如梦幻。

  我不介意死在刀剑之下我不介意。

  只是世间这种快意的好事从来不曾如我所愿。

  镇南大军比预定的时間更快地攻至城外宫中一片大乱。

  我看着精心雕砌的美丽花园里面春色满庭,但这镇南军必定无心观赏迟早也是要被糟蹋了的,真正可惜

  刚折下一缕清兰,就见长廊那端神色仓促奔跑过来的侍童

  他停在我的面前,气喘吁吁:“赵大人相国的车子已茬后庭等候多时,还请马上移步……”

  我低头看一看花问:“去哪里?”

  “我不知道”小童被问得讪讪的:“赵大人请快去吧,相国大人还在等呢”

  这次是何用意?我百思不得其解

  见到司马燕玲本人的时候,他正端正地坐在厢座之内

  他只冷淡地瞧我一眼,然后说:上来

  我微微一笑,并不与他辩驳

  管他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反正不会比这里更糟糕

  行程颠簸,我们相视沉默不发一言。

  车子在一座豪门深宅的庭前停当司马燕玲翻身下了车,并不理我

  我周围打量着,隐约中有几分熟悉

  与数年前相较之下,这里已然不同往日但我又怎会不认得。入宫之前的日子我一直住在这里,只是今非昔比

  堂堂相國府,门前一对醒狮看似昏昏欲睡

  我失笑,瞧绕了一个大圈子,最后也不过可以回到这里来

  我重整衣衫,轻盈地跃下车去

  南边的宫苑收拾得一尘不染,我站在久违了的旧居百般感觉袭上心头。

  庭前依然种着熟悉的花在飘散着熟悉的气味。

  時光有点倒错我仿佛听见庭外有人轻巧地嘻笑着。

  我沿着声音慢慢移步行近扶疏的花丛之中,有两

个孩童穿梭奔跑我不自觉地停在原地,看得目不转睛

  不要跑。其中一个抓住另一个说

  不行,时辰到了我是要回去的。被抓住的人说

  今天不要回詓吧,留下来我们可以作更多的游戏。

  不行会被师傅骂。

  那种地方回去干什么永远也不回去,就没有人来骂你

  不行鈈行不行……小小的人儿拼命摇晃着脑袋,怎样也不答应

  为什么不愿意留在这里?

  不是不愿意我在心里代那小人儿回答,只昰无法违抗

  “赵大人。”身后有人喊我我转过头去,不知何时庭内的小人儿已消失只剩下一片清冷。

  “赵大人司马相爷派婉儿来服侍大人的。”那名自称婉儿的姑娘眉目清秀十分可人。

  我点头说是服侍还不如说是监视,哪种都好没有关系。

  接过婉儿献上的清茶我浅浅地啜了一口。

  婉儿全神贯注地的盯着我看我挑了挑眉,问:

  “怎么这茶有毒?”

  婉儿听出叻我的意思害羞地笑了起来:

  “不是,不过一直听闻朝中有位赵大人貌比天人没想到今日有幸能在相国府内一睹其风采,果然名鈈虚传”

  我点头,我不介意听到这种赞美

  正是因为这副容貌,我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这婉儿定是新进府的丫头,我以前茬相国府里根本没有见过她

  不止婉儿,刚才沿途过来没有一个人是我认识的。这相国府内除了一番景致一如从前,里面的人事卻已变迁

  当然,这也是司马燕玲的意思吧他讨厌一切与我扯上关系的人与事,他对我如此恨之入骨要是他日我再次离开相国府,他也是会重施故技遣散所有会令他想起赵清持的东西吧。即使是这些无辜的下人恐怕也不能幸免。

  他恨不得与我划清界线抹煞历史,一笔勾销

  但我知道这辈子,他都无法忘记我

  一连几天,我都没有见到司马燕玲

  相国府说大不比宫中大,说小鈈比宫中小我在里面转来转去,独自游山玩水

  除非那个人想见你,不然在这说大不小的庭园之内要遇上某人还真是件难事。

  婉儿寸步不离紧跟在我的身边,我自然随她喜欢想必这也是司马相爷的命令,我自觉也不好太过为难她

  “赵大人,不如回去吧”婉儿跟我几乎走遍了整个相国府,她已全身疲软无力

  我笑笑不作声,继续向前行去

  婉儿不得不又紧跟上来。

  我指著向西的一座厢房问婉儿:

  “那里是什么地方?住着什么人”

  婉儿向我所指的地方看了看,恭敬地回答说:

  “那边是相國府新建的宫苑平时相爷并不允许下人随意进出,所以婉儿所知不多”

  这样严谨,莫非内里藏着惊世武学秘笈九阴真经还是葵婲宝典?

  “平时也不见有人自那里出入”婉儿说,似乎也对那个地方充满好奇

  不是住人的么?那样的地方婉儿说是新建的宮苑,但为何那样熟悉

  我并不为意,又向前行去

  折腾了一日,回到堂内时婉儿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今天她终于发现,服侍峩这位看起来柔弱不堪的赵大人也非想象中那样容易

  我放她回厢房休息,她不敢

  “怎么?”我调侃她:“难道司马相爷还吩咐你要侍寝”

  “赵大人!”婉儿被我气得一张俏脸火一般潮红。

  “快退下”我说。

  婉儿望着我似乎有话要对我说。

  但她最后还是说不出来她听话地退回自己的厢房。

  宫苑之中突然冷清了许多室内风影相摇。

  夜色隐隐我听见远处传来断斷续续的琴音。

  没有人比我更熟悉那首曲子曾经有一段时间,我终日弹奏只给一个人听。

  在月色柔和的晚上那人听得如痴洳醉,他对我说:清持你总令我销魂。

  我微笑他不胜酒力,每逢在这种时候便开始胡言乱语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爱听

  这是多久以前的事情?

  我仰起头来夜风翻起白纱如烟。

  抚琴者明显技艺生疏全曲的精韵被其糟蹋得不堪入耳,听得人心苼烦燥我不禁皱起眉头。

  到底是何方神圣竟把我最心爱的曲子弹得似午夜魔音,看来我得会他一会

  我兴致勃发,随手在箱籠之内翻出古旧的琴器把它搬到案台上。

  高山流水月明人静,我调好弦与那陌生人对弹起来,似两个素不相识的武林高手在擂囼上过招

  听见有人从中加插进来,对方明显有一下子乱了阵脚但却并未停止。

  我佩服抚琴者的勇气生平最喜欢没有自知之奣的人。于是我们便在这漆黑的庭园之内,各自发挥毕生绝学斗得不可开交。

  宁静的相国府此夜变得不宁静要是某人辗转难眠,恶梦交缠那也是他活该。

  对方的琴律惭显浮燥有点零乱起来。

  正在最高峰时突然一声尖鸣,似是断了琴弦我停下来,對方兵器已失手无寸铁,我胜之不武于是兴趣大失。

  我叹气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样做,自从进了这相国府来日日游玩也得腻叻。

  实在没有多少娱乐以致无聊到要做这种事情。

  把琴丢开一旁我刚好听见有人敲响我的房门。

  “司马相爷请赵大人过堂一聚”门外的童仆说道。

  过堂一聚我进府已为数几天,今日终于有幸被想起来还真是难得。

  有什么不可以在光天化日下說的事非得找这夜半三更的时辰来相聚?我只觉兴趣缺缺

  我换过一套衣衫,随这传话的童仆穿过迂回的长廊已遥见相国府大堂內一片灯火辉煌。

  这相国大人正摆好一桌子的美食佳肴似等着不知名的客人驾临。

  我径直走进堂内司马燕玲只看我一眼,向峩请了一个手势并没有说话。

  旁边的侍女马上过来为我倒酒我一点也不与他客气,我们之间的沟通一向不需要对话

  我们习慣用眼神互相瞪视对方,刀光剑影

  站立一旁的侍从个个都不知所以,但也察觉这堂内的气氛稍有不妥没有人敢哼个一声半句。

  “你们全部退下”相国大人突然大发慈悲,下人们如悉重负争先恐后逃离是非之地。

  想必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才会让他下這么大的决心请我过来,他对我惜字如金就连见我一面,也是极不情愿的

  “清持,我是来知会你一件事的”司马燕玲说。

  “洗耳恭听”我答得漫不经心。

  “那个昏君在行宫遇刺,已命送黄泉”

  “真有其事?那真是万民之福”我说。遇刺知噵那昏君行踪的人有多少,你我心中有数

  司马燕玲停了一下,他觉得有点惊讶

  “清持,你可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

  “清持愚昧,还请司马大人明示”

  “你在朝中如此张扬,到处树敌想除你而后快的人比比皆是,此消息一旦渲扬出去恐怕你难逃┅劫。”

  “这就是相国大人急于把清持接回相国府的原因”我冷笑地说:“那真是清持的罪孽,清持感激涕零无以为报。”

  這么有力的开场白无非是为了铺垫下面的阴谋,果然司马燕玲接着说了下去:

  “清持,现在有个选择可救你于水火只看你愿不願意。”

  “不妨说来听听”

  “镇南军已攻陷朝廷,新王很快便会登基进殿但在此之前,必须先清除异己招贤纳士。”

  那关我什么事不过也大概猜得出个眉目。

  在事情还未完全敲定之前新王需要熟知内情的人为他铺好锦绣的大道,听司马燕玲的口氣想必是与那边有所默契。

  这人一脸的昂然暗地里一样心怀鬼胎。

  我夸张地说:“啊呀清持一直以为相国大人精忠爱国,義礴云天想不到我王对卿本是信任有加,卿却背着本朝勾结番邦”

  不过那个昏君能死得如此干脆,我倒是有点羡慕我仇家众多,日日安分地等在宫中却总不见有人来刺。

  司马燕玲并不理会我的冷嘲热讽领教得多,他也得麻木了

  “清持,我国被亡乃昰天意昏君无道,新朝易主也是迟早的事不如展望新王登基,造福万民你可以考虑一下,要不要与我一起为新朝效力”

  咦?峩不是听错了吧这相国大人可是在拉拢我?

  “为新朝效力”我问,有点疑惑

  “是,”司马燕玲表情平淡无波看不出起伏:“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们开国有功必定受到重用。”

  我们这相国大人还真是看得起我。他想拉我下水

  想必是司马燕玲与那边打通了所有关系,不然他不会这样说他不是那种会信口开河的人。

  我不知道为何他会想要我与他一起继任新朝我与他水火不嫆,他不怕我坏了他的好事

  “清持无甚作为,惟恐会失礼了相国大人的推荐”我说。

  “你不愿意”司马燕玲问。

  “我鉯为相国大人希望清持永世不要再现身于朝野”

  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他明明那么想摆脱我这背后一定大有文章。

  清持唏望你认真地考虑一下。司马燕玲说他怕因我们太过恶劣的关系会影响我的决定。

  我不知他为何这样紧张但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件恏事。

  好我对一脸冷漠的相国大人说,我定当仔细思量


  我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答应。我对朝中的一切早已厌烦但我习惯了揮霍奢靡的生活,要回复清心寡欲惟恐不易

  离开时已是夜深,我在漆黑的回廊处停驻远处有灯火,源自早上我见到的那家别苑

  我有点犹豫,隐约之中好象又听见了刚才的琴声

  奇怪,婉儿明明说那家别苑里面没有人住为何却有人在此弹奏?

  曲目已妀变但依然是我熟悉的韵律。

  为什么这个人总爱弹我常弹的曲子我有点奇怪。

  莫非我长居在这相国府的时候有了不知名的誑热崇拜者?我失笑

  突然好奇起来,我循着声音摸索过去

  沿路的弱柳随风飘摇,我一边欣赏着湖中的月光一边凝神倾听。彈者无心一曲比一曲紊乱,一曲比一曲扰人

  殿门大开,我抬手拨开垂下的轻纱重重复重重,空气中飘散着浅浅的香味我开始產生严重的错觉。

  我用手轻轻抚着头上的穴道天旋天转之间,面前的一片白纱被风吹起我看见了坐在殿中的那位许少年怎么来的。

  这里的景致我都象是见过包括面前的这个人。

  一切仿如隔世我呆呆地看着许少年怎么来的轻巧地拨动琴弦,竟无法移动

  到底是谁?我皱起眉来越来越迷惑。

  这许少年怎么来的面目清雅一派斯文。只是不善弹奏无论当前景致如何动人,一听这琴音便马上兴致大失

  琴声嘎然而止,这已是许少年怎么来的第二次划断了琴弦

  许少年怎么来的看起来很苦恼,他不知道该如哬操控

  我走出缭绕的纱帐,许少年怎么来的被惊动了吃惊地瞪着我。

  但许少年怎么来的并未作声我也并未作声。我走到他嘚身边坐下把琴移过来,为他续上断弦

  细细的琴线划过手指,我的心突然一阵刺痛

  面前的一景一物都令我刺痛。

  调好弦我看着陌生的许少年怎么来的,他也正在看着我

  我把琴还给他,他有点犹豫并不敢接。他有点怕我我看得出来,虽然不知噵是为了什么但我感觉到他的不安。

  他似乎并不常与生人接触独自流连在自己的世界里面独自寂寞。

  我随手挑拨了一下琴煷丽的音色马上倾泻而出。许少年怎么来的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晓得定定地看着我,那表情象是见到鬼

  我对他微笑,风从殿外透过紗幔一重一重地吹进来许少年怎么来的的发丝飘动,拂在我的脸上一刀一刀,都象划过我的心

  我已经呆不下去,只好站起来離去。

  根本就不该来这里并不是属于我的地方。

  一整晚我都无法入睡。

  我在想为什么会这样。我以为那个人不会在乎

  白天,我对婉儿说我曾进过那座别苑。

  婉儿十分好奇她问我:赵大人有没有见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不干净的东西峩问她:那里面会住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婉儿很神秘她说:虽然不见有人自那座别苑里出入,但每到深夜总会得听见有莫名其妙的琴声从深宫内传出,都说里面有点玄

  鬼魂?对那许少年怎么来的来说我可能才比较象。

  我不怕鬼魂一点也不。我只怕囙忆

  那一重枷锁,我这一辈子也无法摆脱

  我想起了那个人,他对我说:清持不要妄想逃开,这是你的命

  如果结果无法改变,那么起码方式得由我来选择

  我对司马燕玲说,我可以完成他的心愿同样地,他也得满足我的条件

  “这是为了你好,清持”他说。

  “是吗”我问,司马大人何时变得如此博爱

  你以为我会不会相信?相识数载他不应天真至此。

  司马燕玲不高兴因为我的口气听起来象与某人相量勾结叛国的交易。

  但他又何必介意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更厉害的事情都已发生过了不需在乎过程。

  “想个好一点的籍口”我说:“我的条件和以前一样,我要进驻宫内”

  司马燕玲马上敏感地抬起头来,他嘚眼神深不可测

  “清持,”他说:“你以为这行得通不是每个君王都那般易于控制,你未免太过高估了自己”

  我笑,说:“相国大人不必着急这应是由清持来担心的事情。”

  司马燕玲的脸色有点难看他看不起我也不要紧,这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就算全世界都看不起我,我也不在乎即使背后说得再难听,一到面对着我的时候哪个达官贵人不是一张讨好的嘴脸对我笑得逢迎,還生怕我不瞧他一眼

  谁管谁的过去有多不堪,我只要这光鲜的外衣来衬托我的光芒。

  但司马燕玲不会懂得这些他义愤填膺,豪气干云可是清高得很。

  这一段距离没有人能跨过去,也没有人愿意跨过去我们永远注定只能停在原地僵持。

  或许这也昰命吧我苦笑,虽然我一向不相信

  “我会安排。”司马燕玲说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是千千万万个不愿意。

  “好那就等相國大人的好消息了。”我答得轻浮

  这个世界哪里还有顺心顺意的好事,想得到回报请先付出你真以为会有随心所欲的法术?

  峩自然不急一切有人处理得妥善,我只需继续努力吸取日月精华维持美貌。

  还有媚惑君主的手段。

  因为够卑鄙所以最得寵爱。我不自觉地笑起来司马燕玲曾对我说,清持不要埋怨他日死得不清不白,这都是你的报应

  我并不担心会有报应,要得到報应的事情我早全部做齐不差这一桩。

  日间我继续在相国府里游来荡去。

  我想起了那个别苑里的许少年怎么来的他现在会莋些什么呢?我很好奇

  闲逛至宫苑的门外,也不见有人把守看来这片禁地大家都习惯当作看不见。

  我进入别苑内庭周围的景色依然是那晚的景色,但却显得有点残破苍白而颓废。

  虽是新建不久可惜乏人问津,最终也得落入破败的下场变异之快,令囚惶恐

  我在里面转来转去,总看不见那天的许少年怎么来的大殿之内一片空荡,只有几块零乱的纱帐在风中轻轻浮动

  寻不著人,我意兴阑珊打道回府。

  婉儿在堂中等我十分焦急,她问:赵大人婉儿愚笨,是不是哪里服侍得大人不周到

  一大清早就不见了人,她以为我有意避开她

  要是被相爷怪罪下来,她怕担当不起

  但我心情低落,我对她说:婉儿先不要惊慌,不洳我把行踪结集成册那你就不必害怕对自家相爷无法交代。

  听了我的话婉儿很是委屈,她说:赵大人你这样说是不是在责怪婉兒,婉儿也不过是挂心赵大人初到相国府凡事不适可有人从旁打点而矣。

  初到相国府我不屑。

  每到这个季节我知道这相国府内哪种花开得最早,哪棵树凋得最迟我就连这相国府内有若干品种的珍禽飞兽都一清二楚。

  我可并非初到相国府

  看着婉儿,我一时无法作声

  如果某人不愿想起,我又何必挂念

  最近相国府内热闹非凡,我指着一个又一个穿梭庭内的贵人问婉儿这個是什么人,那个是什么人

  婉儿对答如流,似见怪不怪最后,她十分好奇地反问我:这些都是官场中声名显赫的大人物赵大人長住宫中,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倒是被问住了,不知如何回答

  这来了又去,去了又来的人只觉个个都异常眼熟却全部记不得這个和那个有什么不同。每逢宫中相遇我从不称呼对方的名字,久而久之成为习惯,根本没有巴结的必要这是对方急于做的事情,輪不到我来操心

  婉儿觉得不可思议,她说赵大人这样洁身能在官场撑这么多年倒是难得。随后又忍不住对我循循教诲:在这官场內不懂人事是要吃亏的若是受到了邀请,还是逢场作兴地去应酬一下的好

  这丫头以为我不经世事,是傲莲出于污泥

  我笑笑鈈说话,深深地向她作了个揖一脸诚恳地说道:多谢婉儿姑娘一番肺腑之言,清持自当铭记于心

  婉儿马上飞红了双颊,她聪明伶俐已听出我话中有话。

  君王驾崩的消息已憾动全城况且那声势如虹的镇南军就驻在朝廷之内,已然一副顺者昌逆者亡的架势宫Φ各路英雄,一见风头不对全部摇身变成激进人士,忙着倒弋指责旧朝的腐败振振有词,都说愿扶助新王亲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如此识时务,教人惊叹

  为首的司马燕玲成为宫中大红人,为有志成就大业的豪杰穿针引线各路人马此时才惊觉,原来一直都跟錯了派别想也想不到当年宫中最是正气护国,对王忠心耿耿的相国大人才是一手推毁旧政的高人眼看着别人急急忙忙地来巴结,于是洎己也急急忙忙地来巴结

  这就是官场。婉儿说这都是逢场作兴某天阁下失势,也可以到别家去逢场作兴反正只是时间不同,地點不同要讨好诌媚的对象不同。

  夜深府内依然华灯高悬,客人们光鲜亮丽远远地都能听得见大堂内的莺歌燕舞。

  我站在黑暗的湖畔望着水中的月,淡淡的月影摇荡在波光中圆了又缺缺了又圆。

  “清持你期待已久的日子到了。”有一天司马燕玲毫無预警地闯进我的房间里,对我说:“新王对你早有耳闻那日我不过是略略提起,马上得令传诏”

  早有耳闻?不用猜也知道是什麼样的风评

  “好。”我说:“清持定当细心准备绝不会辜负相国大人的苦心推荐。”

  司马燕玲冷冷地看着我那么讨厌的表凊,却又不离开

  我从镜子里面与他目光交战,我漫不经心地梳理着细长的发对他暧昧地

  司马燕玲突然走近,他俯下身来透過镜子看着我,目不转睛

  “相国大人还有什么忘了交待?”我问

  司马燕玲不作声,一直看着镜中的人我不知道他看到的是什么,但无论是何番景象都绝不会是今天的赵清持。

  “清持……”司马燕玲陷入自己的回忆中无法自拔我听过这呼唤千万次,忍鈈住要嘲讽他:“相国大人清持在此。”

  司马燕玲似听不见他低下头来,我马上移开避过

  我站了起来,倚在堂柱环抱双手这司马燕玲神志不清,不晓得要干什么

  “相国大人,”我冷冷地打破他:“时候不早了请回吧。”

  司马燕玲呆了一下突嘫清醒过来。他笑:“清持不要忘记,这里是相国府想遣我走,还得看你是什么身份”

  “哦?莫非相国大人有意要在此与清持秉烛谈心直至黎明?”我问一脸惊讶。

  “有何不可”司马燕玲也答得轻挑,一反常态

  司马燕玲拍了拍手,马上有侍童在門外候命

  “拿酒来,”司马燕玲看着我说:“我要籍今晚良辰美景与赵大人燕山夜话。”

  我不置可否由得下人摆开案席,與司马燕玲对窗而坐

  “漫漫长夜,司马大人想要对清持说的是什么”我问。

  “都可以”司马燕玲看着我的目光充满调侃,鈈知是什么原因这司马燕玲象是被鬼魂附了体,性情大变一身邪魅。

  “想来清持与相国大人也可算是清梅竹马相交至深。”我說:“相国大人可是?”

  司马燕玲微微一笑说:“清持,你我又岂止这一点微薄的缘份你是我唯一许下诺言的人。”

  许下諾言许下什么诺言?娶我为妻放你的屁。

  “相国大人真是儿时的戏言何必紧记于心,”我笑得虚假:“清持不才若是下一辈孓有幸生作女儿身,定报知遇之恩”

  司马燕玲也笑得古怪:“此世已然这般蛊惑人心,能人所不能来世若为女子,岂非天下大乱那还得了。”

  尚且把这当作奉承我别过脸去,有点不屑

  我与司马燕玲无法正常地谈话,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事

  一爿厚厚的浮云遮住了明朗的月,我的心也一片暗淡

  窗外风声阵阵,我对司马燕玲说:“相国大人可听得见那琴声”

  “琴声?這哪里有什么琴声”司马燕玲侧耳倾听,不知所以然

  我笑而不语,举杯敬面前的人:“相国大人清持近日常在深夜难以成眠的時候,听见西厢传来莫名的音韵不免触景生情,生了错觉而矣”

  “哦?”司马燕玲有点兴趣:“竟能让赵大人触动真情想来这撫琴者也必定是位高人。”

  那倒不是我想着,那人的琴艺还真是不敢恭维

  不过这不是重点。我说:“相国大人有所不知这撫琴的人却是位清雅的许少年怎么来的。”

  “那如何呢”司马燕玲十分有耐性地听我说下去,演技清湛

  “没有。”我说:“鈈过是巧遇随便说说而矣。”

  司马燕玲安静地喝着酒没有再作声。

  我们相对沉默云已散去,月色再次明朗起来

  “相國大人,这晚兴致如此之好不如就由清持来弹奏一曲,以作娱乐”我说。

  司马燕玲并没有反对我摆好琴,轻轻试了试音

  “相国大人可有特别喜欢的曲子?”我问

  “赵大人可随意。”司马燕玲并没有要求

  我点头,他逃避的正好也是我所逃避的夶家心照不宣。

  寂静的夜色祥和的秋风,我无心地撩拨清脆的音律马上溶入这一片美景之中。

  司马燕玲听得一片痴迷

  這是他所陌生的曲子,这是我终日弹奏给别人听的曲子。

  司马燕玲越发沉默他情绪低落,无法释怀

  一曲既尽,他竟没有反應

  “怎么?”我自嘲地说:“清持技艺生疏了司马大人也不必这样坦白。”

  司马燕玲抬起头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为哬这样激动我对他笑,虽然不曾完整听过但或许会有所印象,我坐在深宫中为那个昏君弹过不下数百遍。这相国大人在宫中出入自洳如此频繁,应略有所闻

  不过这相国大人不喜欢也不要紧,我还有很多很多的曲子可以慢慢弹奏我这样熟悉,是因为那个昏君囍欢听

  我一曲一曲地奏下去,司马燕玲听得双眉紧皱越来越苦闷。

  对他来说我手下的每一个音符都似一道咒,层层摧毁他嘚防线

  琴声骤然中断,司马燕玲已听得一身冷汗直流

  “弦断了。”我说有点惋惜。

  司马燕玲的面色有点发青他说:“是吗?那就算了吧”

  算了?是啊算了吧。他根本没有勇气听下去

  我拿起酒杯,再次敬他:“相国大人预祝你前程似锦,平步青云”

  司马燕玲也拿起酒杯,回敬我:“赵大人一切言之尚早,谁不知赵大人长袖善舞八面玲珑,还请多多照料”

  “这可难说。”我笑得开心

  司马燕玲并不是个善酒的人,几杯下来已经昏昏然。

  “清持”他轻叹着气:“你可还记得,那一年你我初相遇,灵庙之内竟无一处完壁,我放眼望去只见有不应存于世上的天人伫立在当场,那诡异的气氛我至今难忘”

  我笑,是依你的说法,我们之间的孽缘便从那时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那时我们还太小所以才不懂得阻止命运的发生。事到如紟说来何用,一切都已太迟

  “清持也猜不到,那日所见的落泊许少年怎么来的有朝一日会成为权倾天下的相国大人。”我说

  “不,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司马燕玲捧着头痛苦地呻吟,酒意染红了他的脸颊他已经醉得有点错乱,语无伦次起来:“我不該把你带入宫中我不该让那个昏君看见你,是我的错是我,都是我……”

  我清醒地听着他的自怨自艾一点也不同情他。

  正昰这个人亲手改变了我的一生。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相国大人,你醉了”我说。

  “我没有醉”司马燕玲抬起头来,冷冷地看我他说:“清持,是你都是你,如果那天我不是看见了你那么今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先怪自己,现在又来怪我这個人变得不可理喻。

  “是这是错的,”我顺着他的意思对他说:“根本不应该有这样一座灵庙,不应有人住在里面不应如此神秘,吸引了相国大人不应那么容易被翻越,不应发生在那一天不应发生在那一个时辰,根本不应该有赵清持这个人”

  “清持……清持……”司马燕玲没有听见我说的话,他醉倒在一片狼籍的案上无意识地重复叫着我的名字。

  我低头看着面前的人如此年轻嘚脸,如此年轻的灵魂陷得那样深。

  抬起头来刚好看得见树影下的弯月。

  身旁的人沉沉地睡去喃喃地说着梦话:“清持,鈈要去不要去……”

  我有点失神,不知身在何处到底是这相国府内,还是灵庙之中

  从入宫的那一刻起,我便不再是灵庙中嘚赵清持

  所有该做的事情我做了,所有不该做的事情我都做了还有什么是我所不能做,还有什么是我所不敢做的

  “清持,哏我回去……”司马燕玲说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苦笑回去?我们已经无法回去

  我的司马大人,你可知道无论你在這相国府内兴建多少座与记忆中一样的别苑,无论你收集天下间多少与我相似的许少年怎么来的在这世间上,都不会再有第二座灵庙吔不会再有第二个赵清持。

  第一次进殿的时候是个和丽的日子。

  我跟着司马燕玲拜倒在殿前。堂上高高地坐着新朝的君主峩感到了他炽热的视线,我在心里暗笑只觉这天下的乌鸦都是一般的黑。

  “抬起头来让本王看个清楚。”上面的人说声音透出迋者的专制。

  我等这么久无非是等他这一句,我自然不会令他失望

  全场惊艳,但这些闲人根本进不了我的眼我的笑容只为唑在最高处的人展现得明媚,我要得到的也绝不是非凡

  那王者仔细地打量我,点了点头说:“果然名不虚传清持,你可知道自己洺气非比寻常”

  这个王者似乎话中有话,我不知他是有心还是无意不过他看起来不象那个昏君一般,这样好蒙混

  “哦?”峩扮作不解:“清持记忆之中也不曾做过什么惊天盖世的事情不知大王所指为何?”

  听者笑而不语高深莫测。

  “能得到司马夶人引荐的必定是不一般的人物清持,你最善长的是什么”

  最善长的是什么?我如果说了真话怕不马上被拖出去斩了。

  “清持本是平凡也无甚长处。”我说十分坦白。

  “那么你打算如何辅助本王朝政呢?”那人问

  我淡然一笑,这有何难我說:“历代君王亲政,大事决策总是独断专横心狠手辣。若是命中注定为王者行事必定所向披靡,一切皆是天意何需旁人插手。”

  “清持这倒是本王第一次听得有人这样说,还真是新鲜”那个王者嘴角一挑,露出一抹笑意

  “难道不是?”我说:“这世仩万千的事情冥冥中皆有定数,物换星移旧逝新替,也不过是天意”

  “你的意思是本王攥取敌国帝位,也全属天意”他挑衅哋问。

  我抬起眼来直视面前的人,毫无惧意我说:“正是。”

  新王被取悦了谁不喜欢听别人的奉承,坐得上这个位子不外也是在等待着听这好听的说词。管你是不是真心听得人高兴的便有赏。

  “卿本是能言善辩之人早也曾略有所闻,清持本王如紟是见识到了。”

  “大王过誉了”我谦虚地回答。

玲一直站在旁边他冷冷地目睹一切,却不发一言

  我不经意地接触到司马燕玲冷硬的视线,他目光清幽不带一线情感。

  他终于对我彻底失望

  我不介意,我不想说这都是逼不得已根本就没有人逼我,一切原是出于自愿

  司马燕玲说我终有一日会栽在自己的手里,但他并不知道我并不怕死得难看,我只在乎此刻自己是否风华尽顯锐不可挡。

  生死有命世间无人可逃得此劫。正因如此生时更应尽情享受,了却尘缘死而无憾。

  司马燕玲永远不会了解他不了解,是因为他的世界澄明如水清澈见底。

  所以我们无法沟通我卑鄙下流无耻爱慕虚荣,他生平最痛恨的全部可以在我身仩得到印证我完全违反他做人的美学。

  但这又何妨我不想再作选择。

  回程的时候司马燕玲对我说:

  “清持,想不到一切事情竟能如你所愿”语气充满嘲讽。

  我不回答只安静地看向马车的窗外。

  “清持下一步你打算如何做?”司马燕玲问:“迷惑那个君王对你来说也是易如反掌的事吧。”

  我继续不作声这个君王有点来头,绝非头脑简单的莽夫

  “清持,他日你若是成为新王枕边的红人可千万要为我这个故人美言几句。”司马燕玲激动异常越发变得口不择言。

  我微笑转过头来,对他说:

  “相国大人好象比清持还要着急早知如此不必苦心经营,清持直接宽衣躺倒在殿上便好”

  司马燕玲面色不曾好看过,一阵圊一阵白似得了不知名的恶疾。因为没想到我会答得比他更低俗虽是听明白了,却一时辩不过来

  我们互不相让,剑拨弩张

  气压沉重,车子就这样摇摇晃晃地向前行去一直到达目的地之前,我们只能用这种孩子气的方式与对方比拼谁瞪谁持续的时间最为長久。

  车子停了下来司马燕玲粗鲁地推开车门,跳了下去头也不回。

  我呆坐在车里突然一阵莫名的悲哀。

  实在不明白心里想的明明不是这些话,但嘴里说的偏偏比想的还快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只能这样


  我得到新王的赏识,仅凭那一句“天意不可违”

  新王说:清持,你言语玲珑才智过人,不如就留在宫中辅助本王参谋朝中琐事。

  参谋我想了想,这倒也是个鈈错的官位

  闲来无事,胡混几句又可过得一关,这官位好当

  我谢过恩典,总算跨出了第一步

  接下来的事情谁也控制鈈了,要发生的总会发生

  我依然住在相国府,司马燕玲依然没有给我好脸色看

  在宫中的时候,我和司马燕玲伴着新王一左┅右,楚河汉界各自为政。

  我与司马燕玲极少交谈新王问话,我们一个答南一个答北渐渐地,就连新王也看出不妥

  一晚,我留在宫中陪伴王递过来一杯清酒,问:

  “清持听闻现在你住在相国府?”

  “是”我答:“王为何有此一问?”

  “清持旧朝未亡之时,你在宫中是何职位”

  “清持虽常在宫中行走,却没有任何官位”我说。

  “这就奇怪了”王挑了挑眉說:“没有官位,但却得信于朝廷又是什么原因?”

  我抬眼看着面前的人我自然不会天真地以为他这样问是因为他不知晓内情,怹不过是有意刁难

  “我朝以前奉行一种习俗,”我说:“每逢天祭之期必定大费周章举行兴典,其中需要专司礼仪的祭师主持大局清持自小生长于国境边界的灵庙,从小便已被教导知晓一切神职事务遂留在了宫中效命,但祭师之职并没有官阶”

  “原来如此。”王扮作恍然大悟随后又说:“怪不得听卿家言语之间有过人的智慧,原来早已洞破天机”

  “实在不敢,天祭仪式不容儿戏每年朝中君臣同拜,也不过是祈求国泰民安天下太平。”

  不过这种祭奠凑效不凑效倒是有目共睹神心者一年膜拜几次犹如早午晚三餐,到了最后还不一样被神遗弃。

  兵败如山倒神力有限,阁下请自求多福

  “原来赵卿家还有这种能耐,有机会本王倒偠开开眼界”

  “适逢本年大利,若我王喜欢可于数月后定个祭天之期。”

  “也好本王也未曾见过这历来的祭天仪式,此事僦交由赵卿家去办吧”

  我接过懿旨,但心情并不觉愉快

  事实上我哪里晓得如何祭天,我不过是小时在庙里见过刚好被王逼問,不得不顺口雌黄

  记忆中那一次的祭奠甚为盛大,真正的神祭师站在高高的台上摇晃着手中的杖,口中念念有词一副疯癫模樣,看的人只觉毛骨悚然虽然如此,台下的人一见神杖朝天扬起莫不又跳又叫,刺耳的呐喊一直萦绕不散,直达天际

  祭天。嫃是不堪入目的场面

  有人被缚在单簿的木筏上,那是送给天神的祭品每年一次,总得有人牺牲

  那年我站在高台上,眼看着朩筏上的小小人儿挣扎哭喊竟没有人听见。

  我捂着双耳犹闻得那声声的诅咒,他说:我会回来!我一定会回来!我就算变成厉鬼也要回来这里报复你们所有的人!我要放一把火,把这里烧光殆尽!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你们……

  他被推向河中的漩涡那無休止的漫骂逐渐远去,最后化成尖锐的一声惊叫

  我闭上眼,只觉连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师傅轻轻地抚摸我的头,因为我在夜裏偷偷地哭他对我说:清持,不必伤心这是他的命。

  还有你的命。他说:有一天你也要面对,自己的命

  我听不进去,還是不停地哭师傅叹了口气。

  这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我已不记得。

  但在那个时候那个人出现,改变了我的未来他叫司马燕玲。

  跟我走清持,跟我走他说。

  不行我不答应,我不能离开我不能。

  为什么为什么?清持你本不属于这里。他說

  我们相持不下,争执了起来

  醒来的时候,我忘记了争执的内容

  窗外的风卷起薄薄的纱,一波一波吹拂进来我一时の间不知身处何地。

  周围的景致有异这里不是相国府。

  我轻轻地摸上脸颊不知何时出了一身的冷汗。明明不是恶梦却象经曆一场生死浩劫。

  门外有声响我赤脚跳下床榻,前往查探

  我拉开门,一个正在打嗑睡的侍童应声向后倒了下来马上惊醒。怹好象受到了惊吓几乎是跳了起来,他说:“奴才该死奴才不是有意要睡着的!”

  我觉得好笑,于是板起脸来说:“好大的胆子轮值的时候胆敢妄顾职守,若是遇上刺客你该当何罪?”

  那个小侍童听见我如此生气更吓得面无人色,他说:“请赵大人高抬貴手饶了奴才这次吧。”

  “饶了你”我哼了一声。他马上跪伏在地上连气也不敢喘一下。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问。

  那侍童一呆似乎对我所问的问题有点不知所措。

  “这……这里是宫中啊”他说,生怕说错了答案又会被莫名其妙地怪罪下来

  宫中?我如何在宫中睡着了竟不晓得

  “你退下吧。”我说

  侍童身体僵直,跪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讷讷地说:“大王吩咐小人要守在此地侍奉赵大人的。”

  是吗那好。我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只花瓶对他说:“给我到南塘去取一瓶水来。”

  侍童接過恭敬地退下。

  我不知该好气还是好笑现在连要遣走一个下人,都得花不必要的心思

  长庭上点着灯火,火光摇晃烟雾迷蒙。

  我顺着长庭上的走道行了过去虽曾一直住在这深宫之中,但陪伴着昏君的那一段日子除了呆在主殿我几乎是哪里都不去的。

  只不过是换过一个君主这宫内的景致好象马上自动重新雕砌,一切看起来那样陌生

  “卿家醒来了?”见到王时他正在灯下夜讀

  “清持不胜酒力,让王见笑了”我说。

  王笑了笑他说:“以前也听过赵卿家是个善酒的人,看来是传言出了错漏”

  这新王总是无时无刻提醒着我以前的事,不知是什么居心若是那样讨厌,他大可不必留我在此我发觉自己越来越摸不透这王者的心思。

  见我不作声王又问:

  “赵卿家,可是有心事”

  我苦笑,空空如也的一个人又怎会有心事。

  我彻夜不归司马燕玲大概又以为我正在施展浑身解数,颠倒众生吧

  可惜,面前的人明知我是何等人物却不动我分毫,这王者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难應付

  如果事情能一直以这种方式延续下去的话,又会是如何的一番光景我不禁出神地想。

  “啊”我回过神来,不免有点失態:“什么事”

  “你的魂到底飞到哪里去了?”王问调侃地问

  “与王担忧的江山社稷相比,清持所思自不在话下”我随便嶊搪过去。

  灯下王一直看着我,目不转睛

  他的眼神澄明如水,我发现面前的王者竟如此年轻

  我被他看得有点不安起来,这人的目光有异于我以前所见过的那个昏君审视我的目光没有杂念,却深不见底

  我伸手摸了摸脸,问:“是不是清持在这月圆の夜有什么异变”<br


  王笑了起来,他说:“清持你有一种特别的气质。”

  气质真是不可靠的东西。我宁愿要那锦衣玉帛金銀财宝,我才不要气质

  连续几晚,我都被王召唤留在宫中陪伴但这夜深人静的时候,王却只在那里挑灯夜读我坐在一旁无所事倳,不知如何打发时间甚觉无聊。

  我不明白阅读理应是件私人的事,要旁人陪伴反会被分心为何这王者却坚持把我留在身边?峩在宫中留宿的日子多了连司马燕玲也开始察觉到。

  他对我说:“清持你动作之快,令人佩服”

  我生气,如果这是事实峩不反驳,偏偏事与愿违我却有话说不清。

  宫中开始忙了起来司马燕玲看着那来来去去的人,问我:“发生了什么事这样热闹?”

  他的语气有点不屑我已见怪不怪。

  以前在这宫中也经常有奇怪的人进出,为了取悦我那个昏君不惜工本,招纳民间有趣的玩意讨好我这等场面只不过是小菜一碟。

  司马燕玲以为我已得到新王的青睐于是新王重蹈旧主覆辙,为了我大肆花费

  “所有的东西都得在一个月内准备妥当,”我对司马燕玲说:“因为一个月后将是新朝的祭天之期”

  “祭天?”司马燕玲皱起眉头

  “是。”我说:“我对王说我自小通晓师祭的礼仪此次大奠,我专职那神祭师”

  司马燕玲有点不可置信,他瞪着我久久鈈能成言。

  “不要骂我”我淡淡地对他说:“当时情况超出控制,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神祭师?”司马燕玲哼了一声:“伱就不怕亵渎了神灵”

  我笑,早就亵渎了无论如何也不会被神所原谅的。

  “清持祭天之期逼在眉捷,你以为你瞒得过天下嘚人”知我者莫若这司马燕玲,只有他最清楚我的过去他不说,谁晓得祭天是怎样的一回事我不需瞒过天下,我只需瞒过本朝文武百官

  “所以,清持恳请司马大人高抬贵手助我一臂之力。”

  “清持你以为我会帮你?”

  “司马大人真冷淡清持不到絕境,也实在是不敢劳烦司马大人的”

  “清持……我……”司马燕玲突然说不下去,他被某段回忆扣住看着我不能作声。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我本应比这世上任何人都要痛恨的事情,现在却一手策划旧事重演。他无法理解

  他下面的话我已没有机会听下詓,因为王已驾到

  “原来两位卿家都在此地啊。”王说不知为何总觉他语气中有不明的意思隐约浮动:“两位卿家真是好感情。”

  司马燕玲别过头去他讨厌听到别人把我与他相提并论。

  我笑对王行了个礼:“今天大王兴致颇高呢。”

  “是”王开惢地说:“听说后山那片林子开了满地不知名的繁花,本王正有意前往观赏此番奇景”

  “原来大王也是识花之士,果然是性情中人”我说,自觉也稍嫌矫情

  “赵卿家若无要事,不如一同前往游玩也不枉这怡人的景致。”王说

  “那是巧得很,清持刚好樂得清闲也无甚要事。”

  “那样真是太好了……”

  我与王你一言我一语听在司马燕玲的耳里无疑就是在打情骂俏,他终于忍無可忍向王作了个揖,说:

  “请恕臣还有公事未办不打扰大王与赵大人的雅兴了。请王准臣告退”

  王看了我一眼,挥了挥掱准奏了。

  司马燕玲火速离场生怕久留此地,会被更不堪入目的场景剌伤了眼睛

  何必大惊小怪,比这刺激十倍的他都看过叻为何直到今日,依然无法适应

  王看着司马燕玲匆忙离去的身影,对我笑了笑

  赵卿家,要起行了王说。

  我收回心神情况不容人选择,路只有单程回首已无退路。

  在宫中遇见那个女子的时候我就已经觉得失策。

  “真是巧赵大人。”那女孓挑起嘴角似笑非笑。身后跟着数名婢女声势浩大,不辱她番邦公主的尊驾

  我对公主深深地行礼:“不知公主架临,有失远迎”

  公主轻哼一声,说:“赵大人不必多礼本公主也不过在此地作客,受不起这里的礼数”

  我不作声。她不领情就算了我鈈会刻意逢迎。

  “大王呢”公主问:“赵大人不是一直都与王在一起吗?”

  我一直与王在一起她到底是听谁说?

  我笑答:“公主真是看得起清持王日理万机,又怎会常常流连在清持出没的地方”

  公主又冷哼一声,对我充满敌意

  真是枉作小人。就算后宫三千佳丽都对我充满敌意也不过是凭白浪费表情。

  如今的赵清持哪里还有媚惑本朝君王的能耐他对我规矩得让人生气。

  但公主不相信就连司马燕玲也不相信。

  女人的直觉一旦锐利起来让人讶异。公主带着一双媚目把我看得彻底十分不屑。那是因为她觉得我对她有威胁

  不是不觉得委屈的,明明什么都未来得及发生却没有人认为我是清白的。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赵大人可有闲暇可否借个时间陪本公主聊一聊?”

  “公主盛情清持自是乐意奉陪。”我说

  公主起步向前走过来,經过我身边的时候淡淡地看了我一眼

  接下来要她要对我说什么,我大概也能猜得出个几分

  我不作声,她要说什么都随她好了竟沦落到要与女人争宠,真是让人提不起兴趣来

  “赵大人,大王最近总是杂务缠身行事匆忙,我倒是想知道有什么大事让他分鈈出身来”

  “大事?”我说:“本朝日日有不同的事情发生无分大小,大王皆喜欢亲力亲为不负众生。”

  “贵朝每年俸禄過千万难道就没有能臣贤士可与大王分忧?”公主语带嘲讽:“就以赵大人为例如今也不正是有暇陪本公主在此地闲谈。”

  “说嘚也是”我看了她一眼:“公主乃是本朝的上宾,远道而来想必也是为了大事,实在不应有多余的时间陪清持在此风花雪月”

  公主轻笑起来:“赵大人,贵朝与我国一向有邦交既能互利互惠,何不让两国的联谊更进一步”

  “我国已经修书至贵朝,相议和親的事谊”公主对我说,一边留意我的表情

  可惜她无法如愿,我的表现令她失望

  就算她有朝一日得道成仙,又与我何干公主要出嫁,谁也阻止不了难道她以为我会中途截劫,坏她好事

  简直好笑。她不必防我至此我还未成气候。

  她在担心什么还是她已经看出了什么?

  “真是一桩喜讯”我说得极不为意:“此乃本朝之福。”

  公主没有作声可能是我的反应太过正常,令她不知如何接话

  “我本人也对此次的婚事极满意。”公主突然说气焰一下子消失了许多,她看着前面的池塘里面漂亮的锦鯉一摇尾巴,游到了别处去

  “我最近都睡得不好,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过敏”公主自嘲地笑了笑,抬起手来扶了扶发上端正的髻:“说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话让赵大人见笑了。”

  我也陪着牵强地笑这个女人,硬的不对头便来软的,看来是志在必得

  “峩王九五之尊,若真要迎娶公主必定普天同庆,本朝礼数自不会敷衍”

  公主点头,她身份非同凡响嫁得不够风光,在异国还敢奢望有一席之地她当然比谁都紧张,所以才如此怕我

  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肯定,也没有绝对的保障

  她怕我会成为她的变素。

  就象司马燕玲他也是我的变素。

  我坐在池边发呆的时候再次见到那位许少年怎么来的。

  他就坐在池塘的另一边偷偷哋看我。我一直没有发现他是因为他悄悄地隐身藏在石山后面。

  我被那一段琴声惊醒我抬起头来,便看见了

  他一直看着我,只随手在琴线上撩拨了几下他不过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

  我对他微笑他马上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月亮在水中浮浮沉沉峩站起身来向他走过去,许少年怎么来的十分惊恐身子微微地向后缩。

  “怕我”我问。在他身边不远处坐下

  许少年怎么来嘚见我没有什么行动,过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叫什么名字”我又问。

  “是不想说还是不知道?”

  他呆了呆才轻轻哋说:“我有名字。”

  “你几岁”我已经对他的名字没有兴趣了。

  比我还要小怪不得。

  我十五岁时的模样我自己也记不嘚多少但那时司马燕玲就已经对我说:清持,你作的孽够多了快住手。

  我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你……很好看。”许少年怎麼来的说

  “是吗?我也这样认为”我说,笑得更放肆

  许少年怎么来的脸红了,他慌忙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

  “你这样说我会失望的。”我失控地笑得哈哈哈

  许少年怎么来的不敢再说话,对他来说我仿似是个来自异界的人。

  他永远無法了解我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就象我也永远无法理解,何以日子过得这样枯燥还会被认为是种幸福。

  许少年怎么来的不懂如何應付我这样地生涩。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问。

  许少年怎么来的点点头我倒有点意外。我的名气果真够大好事总不见会傳千里。

  真是谁也小看不得如今是何世道,足不出户也能知晓天下的事

是谁呢?”我对许少年怎么来的暖昧地问

  许少年怎麼来的目光澄澈,他说:“你是赵大人”

  “答对了。”我拍了拍手:“弹一曲给我听吧”

  许少年怎么来的看了看我,低低地說:“赵大人你喝醉了。”

  他摆正琴细心地调好音:“赵大人想要听什么曲子?”

  “随便”我别过脸去。

  是夜的关系嗎我觉得自己变得不堪一击。就连司马燕玲也看不出来这许少年怎么来的心思却细密得紧要。

  我或许真的醉了我从来都没有清醒着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干过什么清醒的事情

  每一天都过得荒唐,还有以后的每一天大概也只得荒唐下去。

  你呢你的命由誰来安排?我问

  许少年怎么来的回过头来,他问:“赵大人可是在和我说话”

  何必理会,是夜太浓才会让人忍不住多说了幾句。

  许少年怎么来的的曲艺进步了看来是下过苦心的。

  没有任何事情会停在原地不动要不选择前进,要不选择灭亡

  烸一首曲子都是我熟悉的,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听别人来为我弹奏我以为我穷极一生也不会等得到。

  清持司马燕玲对我说:為什么你就是无法象个正常人一样过平凡的日子?你想要的是什么

  想要什么?我想来想去都想不出来。

  就是因为不知道所鉯才会不断地去寻觅,要是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还得去花这不必要的时间吗?我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得到,只要能成为我的只偠你愿意给我的,就全部都给我吧

  一曲既尽,停了下来我脸上一片冰凉。

  许少年怎么来的小心地看着我我们之间只剩下沉默。

  “为什么不弹了”我问,语气冷漠

  “因为赵大人听了我的曲子并不会开心。”许少年怎么来的回答

  “哼。”我不屑真晓得抬举自己。

  “弹下去”我说。

  许少年怎么来的不说话只得按我要求的做。

  曲子又再响起那一瞬间,我有砸琴的冲动

  每一次,我对着不同的人弹奏最想做的事情,是在听奏者的面前把琴狠狠地砸在地上彻底地破坏。

  说出来也许让囚不敢相信我最讨厌的事情便是弹奏。

  初学琴时人还小那时不过是为了得到某人的赞美。好不容易那人终于注意到我。为了他┅句话我夜夜苦练,现在回想都觉痴狂

  然后时光过去,许多年后那人却害怕起来。

  他不愿意听于是我也不再想弹。

  媄妙的音律在许少年怎么来的轻抚琴弦的手下慢慢流动我躺在他的身边,细心聆听

  耳边听到的尽是水的声音,风的声音还有夜嘚声音。

  放眼望去只看得见一片漆黑的天,没有一颗星

  月无边,寂寞亦无边

  陪伴在王身边的时候,我很少说话

  對于我的沉默,王有点担心

  他问我:“赵卿家为何最近总不多言?”

  我实在打不起精神来眼看着面前的人摆出一脸的关心,鈈知其中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

  “王过虑了清持不过是染了风寒,稍感不适而矣”我说。

  王细细地看了我一番突然拉过峩的手去,我吓了一跳

  我想要说的话被王抬手阻止了,他定了定神专注地为我听脉。

  我有点想笑如果这王者真要能通晓医書所说的,这朝内的御用大夫怕不全部要告老还乡

  “赵卿家气脉正常,倒不象有何不妥”王说。

  我收回手去这王者还真有點本事,幸好他学的不是读心之术

  “看来已经成为隐疾,无可救药了”我扯了扯嘴角,自嘲地说

  “那倒未必。”王笑:“呮是这病若是来自心中便需特别的药物方可解救。”

  “哦”我有点兴趣:“怪不得清持最近总觉寝食难安,原来是患了心病而不洎知大王若是知道这其中的玄妙之处,请一定要告知以实情清持深感王恩浩荡。”

  王但笑不语他转开话题:“清持,你在宫中鈳住得习惯”

  习不习惯?你来之前我几乎所有时间都只能在此地消磨。

  “王大概忘记了清持现在住在相国府。”我说

  “相国府?”王皱了皱眉:“啊是司马卿近来可好?”

  我怎么知道他好不好司马燕玲是个大忙人,在宫中或会有缘见得上几面在相国府内若非得令传诏,要看他一眼还真比登天还难

  “多谢大王关心,司马大人一切安然无恙”我说。

  “清持虽说你與司马自小便已相识,感情非浅但你现在身任官品一位,还住在这相国府内有点于礼不合本王决定赐你宅邸,明日马上动工兴建在此之前,你先行住在宫中闲时也可陪本王说说话,如何”

  难道可以说不?我自然只有谢过这王者多此一举的恩典

  来时空无┅物,去时也空无一物

  我走的那天,司马燕玲站相国府门前环抱着双手。

  我深深地看他一眼我们相对无言。王派遣而来的馬车就停在外面一切准备就绪。

  “清持你总有办法。”司马燕玲说他在微笑。

  “是我要走了。”我也微笑:“这是第几佽”

  司马燕玲眼内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惨痛颜色,他的笑容变得僵硬转过头去,他说:

  我也转身登上马车不作留恋。

  車子向前启动回过头去的时候刚好看见司马燕玲的背影扬长而去,我们各奔东西背道而驰。

  天空一片灰蒙轻轻的雨丝飘散,地媔慢慢化成一面镜令人无所循形。

  我坐在轿中眼前的景物一片模糊不清。

  总有一次会成为结束。

  司马燕玲也知道所鉯他使自己变得决绝。

  雨一直没有停过了宫门,我下了轿步行回正殿。

  漫天的雨幕扰乱了我的视线我一直找不到出口,第┅次我在自己熟悉不过的地方迷了路。我在宫中转了又转不知身处何方。最后我不得不停下来,面前是一片汪洋我的心也是一片汪洋。

  不知站了多久只听得远处传来喧嚣的吵杂声。过了一会儿凌乱不堪的脚步声纷扰而至。

  面前出现了一大堆的人他们鉮色慌张,突然冲上来拉着我说个不停。

  我无法听见他们在说什么我拼命地看着他们,来者全部惨白着一张脸嘴里一张一合,吔似在努力地传达着我无法接收的信息

  我神志混淆不清,只记得自己一直笑我说:不要紧张,不要紧张

  不知道是什么令景潒浮动,我最后的记忆是侍者们惊恐的表情所有的人一下子全部向我围了过来,那时我已经失去所有意识

  梦里花开花落,改朝换玳醒来的时候一切变得人面全非。

  耳边传来悦耳的歌声飘扬的,温柔的

  蓬莱仙境。我在心里淡淡地想莫非我已修成正果,立地成佛我呆呆地睁着双眼,我知道自己永远都无法去到那个地方我的罪孽根本算计不清,这一辈子再下一辈子都休想作梦。

  我动了动马上惊吓了守在一旁的侍女。她们一下子围上来就象我梦里见过的那一群人。

  “赵大人醒了!赵大人醒了!”场面一爿大乱

  有人扶我起来,有人拿着水服侍我喝下我伸手一推,只听见一阵刺耳的哐当声杯子掉在地上,全场侍婢应声跪倒在地沒有人敢轻哼一声。

  我笑了起来往日的情景历历在目,我的风光和架势一下子全部回来了

  以前是因为有人不惜一切地宠着我,以至令我横行无忌如今呢?如今我凭什么

  我失声大笑,跪在地上的婢女们面色更加难看她们怕是以为我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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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市面上也有很多类似的成功速成法比如“30天攻克托福”、“5天攻克高考”,其实仔细想想像公考这么多人参加的考試,必然是以淘汰人为核心的机制15天都用来复习申论恐怕只能是临阵磨枪的作用,但是需要很长的时间去准备也没有必要以我个人的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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