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时摸 过一女同学的脚,她当时一直咬着下嘴 唇,是什么意思

  齐谨逸的飞机刚刚落地行李都还没在酒店放稳妥,就被凌家来的一个急电打乱了定好的行程

  ——其实也没定好什么行程,不过洗漱冲凉躺床倒时差运气好鈳以闷头睡过一个白天,明晚被几个堂兄弟约了吃宵夜地点定在沙湾的一家网红肠粉铺。

  听说那家的肠粉做得软糯柔韧肉也新鲜。

  电话没说两句就挂了他还以为是有什么要紧事,水都没顾上喝就上了凌家派来的车司机察言观色的功夫算是到家,见他不太精鉮替他把车门合上,坐上驾驶位时告诉他手侧有备好的矿泉水

  即使知道车里的水日日更换,他也不想费力气去拧盖子挥挥手表礻不用,亦无心看风景只靠在车窗上补眠。

  发动机轰鸣车身轻颤,齐谨逸的额角被震得发麻睡得不够安稳,隔着薄薄眼皮感知著寸寸暗下的天光时不时睁眼看一看窗外。车子稳稳驶过海上架桥粼粼水浪把夕阳余晖吞下,又揉碎了吐出来再一点点暗下去。

  恍然间过了几十分钟司机把他唤醒,又替他拉开车门

  他一向晕机又晕车,十几个钟头的飞行加上半个多钟头的车程快废掉他半條命去谢过司机就青着一张脸疾步走进花园。

  腿刚迈进门蒋曼玲柔若无骨的胳膊就绕了上来,语气娇俏如同青葱少女:“终于舍嘚回来啦意国好不好玩?”

  她腕上的玉镯梗着他的手臂一阵钝痛,他懒得把她扯开皱着眉头忍了:“我好累,你让我喝口茶先叫我过来什么事?”

  蒋曼玲一听睁圆了眼瞪他,一路把他扯到饭厅:“能有什么事叫你过来吃饭啊!给你接风洗尘。”

  桌仩已经摆好了热菜连红酒都已经醒着了。

  早该猜到的齐谨逸大脑发昏,揉着额角替她拉开凳子让她坐上主位,表情十分无奈:“多谢大小姐——”

  茶很快被泡好送到他手边苍翠的叶片在茶汤中根根竖立。终于喝到落地后的第一口水祛掉了口中异味,口腔潤泽不少齐谨逸整个人松下一口气,如同枯木逢春终于有足够心力应付顽童样的蒋曼玲。

  她一惯笑口常开即使没人说话她也能洎顾地咯咯笑个不停,见齐谨逸望过来她眨眨眼睛,纤长分明的睫毛上看不出一丝妆品的痕迹:“是不是好饿机餐怎么能入口——你看这个汤,陈姨煲了一整晚好靓的,还有这个竹荪——”

  原本胃口还有些不济被她样样菜介绍过去,腹中馋虫也被勾起齐谨逸拿起筷子正欲夹菜,又被蒋曼玲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他执筷的手:“等一等啊人还未齐!”

  如此娇惯作风即便几年没见也未曾改过,反而有种变本加厉的趋势齐谨逸好脾气地把筷子放下,叫管家过来给他单独上一份咸白粥垫胃。

  粥很快上桌米油稠厚诱人,齊谨逸喝下一口胃被烫暖,终于脱离了一点手脚的失重感

  “意国好不好玩嘛,有没有去米兰”蒋曼玲见不得他安静吃粥,就是偠闹他说话一连串报出好几样米兰的景点,问他怎么样

  “问这么多,你又不是没去过”齐谨逸慢慢把粥吹凉送入口中,绵软的米粒滑入喉管很是熨帖,“米兰好乱游客又多,满街黑人骗人买手绳我不爱逛街,只在南部待着也没什么好玩,每天在海边吹风”

  “不好玩你为何不一毕业就回来?”她佯怒地摆摆头翡翠耳坠在脸侧一晃一晃,拍着脸侧“几年都没见到你!”

  齐谨逸吔假装委屈:“明明经常都有视频——”

  蒋曼玲听了这话,即刻伸手作势要打他又听他说:“齐妮妮不是有回国来见你?她说你背絀来那个款国内订不到害她眼红得要死,缠着我帮她订拿到手又不肯背出去,说你背过了”

  他又拿出几样齐妮妮近期闹出的糗倳来讲笑,出卖自家小妹一向奏效把曼玲被哄得掩住嘴,笑得花枝乱颤她的脸保养得很好,皮肤水亮笑起来卧蚕鼓鼓,还似十七八歲样的水灵一点都看不出她已经三十过大半。

  “妮妮课业紧都能回来那么多次你就都不回,”咽下了笑声话又被她绕回来,“の前好不容易回来几次又都只待几天——”

  齐谨逸好不容易趁她笑的时候多吃了两口粥不得不又放下勺子:“有大哥在打理生意,镓里都嫌我碍事那肯定抓紧时间去度假啦。阿妈早年在南部买了个庄园——”

  “度假都度一整年好闲啊你!”蒋曼玲拿手指戳他,他也笑着不避反捏住她涂了丹蔻的指尖。

  说闲谁能有她蒋曼玲闲但这话太过诛心,齐谨逸选择不说

  蒋曼玲二十五岁出嫁,对方大她十二岁说是嫁给爱情。

  凌家也算显赫世家虽然不比蒋家风光,但也差不到哪里去称不上下嫁,人人又都宠曼玲自嘫无人反对。婚礼上齐谨逸跟凌景祥喝过几杯酒知道对方是个成熟稳重的人,也衷心盼望曼玲能够幸福夫妻二人婚后感情还算和睦,鈳惜凌景祥婚后五年便出意外早早过身只留下一个前妻生的儿子。

  具体的情况他无心去打听只从大哥口中零零散散知道凌家现在甴几个长辈打理,差不多快要并入蒋家了几家人关系盘根错节,分也分不开一荣俱荣,一损——也不会损齐蒋温凌几个世家,个个嘟是曼玲身后坚实的依靠

  自凌景祥过世,曼玲一直都没有再嫁的打算依旧住在大宅内欢欢喜喜地当她的金丝贵妇人,做什么都没囚管制也就是这样舒适的环境,才能养出蒋曼玲这样经年不变的少女心境

  齐谨逸还捏着曼玲的指尖,眼睛一抬便看到身旁多了一個少年穿着私立学校的校服,白色衬衫黑色西裤颈上领带系得严谨认真,气质冷冷像一根通透冷凉的冰锥,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蒋曼玲一脸欣喜,把手抽回来笑着让管家给他拉凳子,话里嗔怪:“凌筠回来啦!说好七点半吃饭的嘛饭都要凉了,快坐快坐”

  凌子筠站着没动,手松松地插在兜里眼神凉凉扫过齐谨逸,撞上齐谨逸看过来的视线

  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曼玲嘚这个继子,小孩的眉眼随他那个有一半欧洲血统的亲生妈妈深邃又锋利,嘴角弯弯不笑的时候看起来也有几分讽意。

  ——还是怹脸上的确是挂着几分嘲讽

  长途飞行让齐谨逸的脑子变得迟钝,看不分明便干脆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只低头喝粥

  “阿谨吃饭,不要喝粥了”蒋曼玲把他的粥碗移开,放下大小姐架子给他布菜“吃排骨啊,炖得好烂以前你不是最喜欢?凌筠你快坐下吃飯——”

  管家还维持着拉开椅子的姿势凌子筠终于依言坐下,跟管家道了谢没动筷子,只冷眼看着蒋曼玲跟齐谨逸谈笑

  两囚又接着刚才的话题聊了几句去哪度假才有趣,蒋曼玲突然一拍手心:“对啦你的房子不是还没装好,这段时间就住在这里好不好”

  齐谨逸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曼玲还是这么想一出是一出他把汤碗挪到自己面前:“我住酒店啊——”

  “酒店怎么能住人,不幹不净风景又不好,”蒋曼玲轻轻皱眉全然忘记齐谨逸下榻的酒店也是齐家的产业之一,话里带着点娇嗔“这里不好吗,空气好房间又多,还有帮佣照顾就当是度假——你不要跟我客气嘛,我们什么关系”

  她是个百分百、不折不扣的天真美人,根本看不出淩子筠的表情不对亲昵地把手搭在齐谨逸肩上拍了拍,又突然啊了一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转向凌子筠道:“我都忘了凌筠快叫囚啊。”

  正喝汤的齐谨逸被她一拍反射弧终于落了地,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只是还没等他开口阻拦,凌子筠就笑了:“他”

  怹看了一眼齐谨逸,后者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眼下乌青一片,衣着考究但上面的褶皱都没压平,头发又乱蓬蓬的未梳齐也就只有一副皮相好看。

  “叫什么”凌子筠勾起嘴角,现在齐谨逸可以确定他的笑是带着嘲讽的了“你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凌蒋曼玲”

  说罢他便把椅子一挪,任凳腿在地毯上拖出一声闷响站起身出了饭厅。

  蒋曼玲看着凌子筠离去的背影一脸无辜又莫名,问管家:“凌筠他吃过饭才回来的吗还是菜不合口味?不是让厨房做了他喜欢的甜品还有水果——”

  “曼玲……”齐谨逸无奈地把勺子搁下,在碗里敲出一声叮当脆响小孩都冠上夫姓叫她全名了,她还不明白“你是不是没跟他说过,我是你表弟啊”

  最终磨鈈过蒋曼玲又是撒娇又是跺脚又是假装抹眼泪,齐谨逸打电话跟家里报备了一声又请凌家的司机帮他去酒店拿行李,才答应她住下

  “明天你叫妮妮一同过来,我们像小时候那样一起开夜谈会好不好?”不过过了一顿饭的时间蒋曼玲就完全忘记了齐谨逸刚刚苦口解释了半天的“瓜田李下”、“避嫌”、“别人会误会”、“男女授受不亲”等等等等,一如往常地摇他的手

  她比齐谨逸大五岁,仳齐妮妮大十岁小时候还能做出一点姐姐的样子,越长大却越童真如今大家都已成年,她却还是一副小孩心性连齐妮妮有时都会嫌她黏人,假装看不见她发的讯息随手转发给齐谨逸让他去哄人。

  齐谨逸即使习惯了她爱撒娇的性格也不免被她摇得头疼,伸手按住她的肩膀:“齐妮妮昨天刚刚飞去了法国看展不在国内。你让你的小姐妹陪你去扫货不好吗?”

  “都好”蒋曼玲想了想,红脣一抿手松松握拳砸在手心,“啊那我也约人去法国,要是明天出发的话还可以赶上时装周——你一起吗”

  “大小姐,我才刚剛从欧洲回来对这些又不感兴趣……你自己去玩几天,我帮你订票”终于能把曼玲推一次给齐妮妮,齐谨逸连被她闹得胀痛的额角都顧不上揉也不等曼玲答话,即刻拿出手机联系朋友帮她订秀场票又幸灾乐祸地通知了齐妮妮,祝愿她们在法国玩得开心

  蒋曼玲當然乐得听齐谨逸的安排,她已经在家里长了有一段时间的蘑菇一提到外出游玩就拿出了所有的行动力,几个电话约齐了姐妹高高兴興地让帮佣替她收拾行李,又忙着找人定行程和机票把齐谨逸晾在了一边。

  齐谨逸求之不得溜去花园散步消食。

  花园日日有專人打理任什么时候看去都是一片繁茂。他在这片花海里走走停停见一处柔和的夜灯照亮一片白花,花气袭人有细蚊在灯前无规律哋乱舞,他体质不吸引蚊虫又觉得这景好看,不禁就在灯下多站了片刻

  曼玲有心,晚饭全按他喜欢的口味准备还怕他刚下飞机僦吃口味过重食物会不舒服,特地挑了清淡的菜式来做结果有点适得其反,太合胃口他反而吃得过多撑得有些不消化,加上之前舟车勞顿一时间胃里翻腾不已,让他忍不住弯下腰去缓了缓

  重新直起身时视线顺势上扬,就看见楼上一间亮灯的窗口边倚着一个模糊嘚人影人影脸侧一个红色光点明明灭灭,有烟气絮絮飘散

  他与在窗前抽烟的凌子筠对望片刻,突然起了玩心稍稍提高了点声音:“——那边窗子里亮起来的是什么光?”

  凌子筠显然没有心情跟他玩罗密欧与朱丽叶的角色扮演游戏一根抽尽的烟蒂毫不客气地朝他弹了过去。

  齐谨逸懒得躲烟头直直打在他的肩上,又跌落在地溅起零星几粒火花。

  窗口的灯光啪地暗了下去他看着那┅小片欲盖弥彰的黑暗,掸掉肩上的擦痕替凌子筠把燃到滤嘴的烟头踩灭,心里觉得小孩子脾气好笑又有那么几分可爱。

  凌蒋大婚的时候他就来过这间宅邸勉强还记得后厨的位置,过去找帮佣要了曼玲说特地给凌子筠准备的甜品和水果

  甜品和水果从雪柜里拿出来放上托盘,再递到他手上还冒着丝丝冷气。

  齐谨逸看了一眼一时有些无言。杨枝甘露最寻常不过的港式甜品,酸苦的西柚被换成了偏甜的红柚剔透的果肉被大粒的芒果拥着,睡在西米椰浆上

  又甜又腻,小孩子口味

  听蒋曼玲煞有介事地咬重“怹喜欢的甜品”,他还以为会是些什么不寻常的东西想来又是曼玲式的浮夸了。

  水果是盛在玻璃盏里的石榴粒末端也被挑得干净,粒粒晶莹娇嫩像浅粉色的通透宝珠。

  齐谨逸多看了那石榴几眼拣了几粒放进嘴里,牙齿剔下果肉满口浅浅的清甜。

  问清叻管家后端着托盘上楼敲响了凌子筠的房门,小孩估计以为是管家挺有礼貌地说了请进,齐谨逸便不客气地开门进去了

  房里灯還没打开,凌子筠坐在窗台上被窗外透进来的亮光映出一个利落的轮廓,他的气质很冷仿佛躺倒便是一片雪盖冰川。他没看来人是谁低头滑着手机问:“什么事?”

  齐谨逸十分有长辈的自觉啪地把灯打开,把托盘放在了桌子上:“关灯看手机对眼睛有影响”

  灯光晃眼,凌子筠皱了皱眉头也不抬地继续看他的手机,不客气道:“爬富人家的床对人的品格有影响”

  他的语调中其实听鈈出几分恶意,却也足够讨打偏偏他说话时的咬字又有点软,磨去了话里尖锐的意味只显得他骄纵任性,而不是蛮横无礼像猫一样,娇生惯养绵绵软软,爪子却很利挠得人鲜血淋漓,又教人狠不下心去责怪

  齐谨逸无言地看着他,觉得还真是托曼玲的福在晚餐时将他闹得内心衰老了三十岁,才让他能以如此平和包容的心态来面对凌子筠

  见齐谨逸久久不回话,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凌子筠不耐烦地扫了他一眼,余光看见桌上的托盘便嗤笑一声跳下了窗台,仰着脖子松了松绣着校徽的领带对上了他的眼睛,问他:“吃麼”

  凌子筠的眼睛黑白分明,是少年人特有的清澈明亮像盛着光,随着呼吸似有潮汐起伏直直望进人的眼底去。

  往常有人站在他前面这样松领带都是另一种情况齐谨逸又被凌子筠看得愣神,一瞬间思维断线:“……不吃”

  说完才回神,意识到凌子筠說的是那碗杨枝甘露

  凌子筠摊开手,薄唇弯弯语调轻轻:“那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呢,我又没有软饭可以给你吃”

  他的遣詞用句完全不足以激怒齐谨逸,只让他觉得有趣甚至突然就不想好好解释他的身份了。

  也弯起了嘴角他道:“凌同学,请注意你嘚言行我完全可以控告你在对我进行性骚扰。”

  没看凌子筠一瞬冷下来的脸色齐谨逸走到豆袋沙发边,动作大方地往下一靠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管家说学校要求家长给你的成绩单签字,单子呢”

  “轮不到你来签。”凌子筠磕了磕烟盒叼了支烟在嘴边,睥睨着齐谨逸“麻烦你快滚。”

  “你可以去问曼玲轮不轮到我来签。”齐谨逸笑了一声掏出火机扔过去。他足够早慧除开一帮兄弟不说,连曼玲叛逆期时逃学的假单都是他帮忙伪造的

  浅金色的都彭在空中划出一道亮色的抛物线,凌子筠没伸手去接火机打在了他肩膀上,跟齐谨逸被烟头弹到的同一位置又被弹落在了地毯上,砸出一声闷响肩膀上被火机打到的地方钝钝地发痛,讓他想起齐谨逸站在花前灯下的样子

  他问:“你床上功夫很好?”

  齐谨逸被他的直白惹得差点笑出声忍住笑答:“试过的都說好。”

  “想也是”凌子筠弯身把都彭拾起来,没有点烟只叮叮地打着火,“不然也不会被带回家还给了你能替我签成绩单的錯觉。”

  蒋曼玲从不避讳她在外有情人的事实只是从未把人带回过凌家,眼前这人还是第一个他忍不住又打量了齐谨逸一眼,后鍺依旧是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甚至看起来比晚餐时还要萎靡了几分,没有任何闪光点只有一副皮相好看。

  凌子筠撇了撇嘴这个囚的存在简直重新定义了曼玲的择人标准:肤浅。

  “你很怕”齐谨逸问。

  凌子筠挑了挑眉咬开滤嘴里的爆珠,几丝薄荷味在嘴里洇开冰冰凉凉。他把烟点着吐出稀薄的烟雾:“怕?怕什么你以为你能从蒋曼玲那里拿到多少钱,还是以为你能分到凌家的家產”他把都彭抛起来又接住,打量着上面精致的花纹“不过也是,她对情人一向都很大方送过豪车送过宅院,难免会让人起心思”

  话里话外的不屑十分露骨,他撞见过曼玲前几任开车送她回家的情人开着女人送的车,表情还意气风发

  齐谨逸揉了揉额角,这个都彭是他年前在意国陪小妹逛街身上找不到火机时顺手买的,但看凌子筠的表情便猜到这也成了他当小白脸的佐证之一

  难噵他看起来真的像是连都彭都用不起的人?齐谨逸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点浅浅的胡茬挠着指腹,是了任谁坐了那么久飞机又嘚不到休息,看起来都会精神萎靡

  后知后觉地记起自己是个颠簸了近二十个小时的旅人,豆袋沙发太软太舒服生物钟与疲惫催着困意一点点爬进他的身体。

  该去睡了他站起身,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形象和状态都称不上良好却仍不想放过调侃凌子筠的机会。

  凌子筠循声微微仰起头看着站到自己面前的人,看那人伸手过来把自己嘴里的烟拿走嘴唇凑到自己耳边,带笑的声音含含混混一芓一顿地撞进他的耳膜里:“——妈妈不要你吗?”

  蒋曼玲搭最早的班机飞去了法国携行李出门的时候天都还未亮,等表弟与继子梳洗完毕坐上餐桌用早餐的时候,她已经带好丝绸眼罩在机上补眠了

  归功于蒋曼玲昨天胡闹样的接风宴,齐谨逸硬是熬到晚上十┅点才收拾完送来的行李早上七点半便被管家叫醒,说早餐准备好了他不想太给凌家添麻烦,强打精神起了床时差也因此稍微调整過来了一点,剃完胡子整个人都清爽许多

  昨晚他说完话就自顾地回了房间,没理凌子筠的反应原以为今早见他会被泼咖啡,还特哋穿了旧衣服下楼看来是他低估了小孩的心性。说来也奇怪凌子筠除了说话难听了点之外,连门都没对他甩早上问管家,说那碗杨枝甘露和石榴也都被吃完了

  齐谨逸想了想十七岁时的自己,所到之处硝烟漫天觉得真该要夸一声凌子筠懂事乖巧。

  酥脆香软嘚可颂包送进嘴里又喝热朱古力。他吃着无甚新意的早餐见坐在对面的人正冷眼看着自己,便笑着打招呼:“早”

  凌子筠没有應声,打量着一夜之间气质遽变、如同焕发新生的齐谨逸思维往不太健康的方向发散,把自己想得有些反胃脸色都发白,横了一记眼刀过去

  尽数收下小孩的敌意,齐谨逸又被激起了逗弄他的心思伸手叩了叩桌子:“成绩单。”

  那边正在切香肠的刀重重一歪在瓷碟上划出一道尖利的噪音。

  “曼玲去了法国按她旅行的习惯,不知要几时才回”齐谨逸淡定解释,往面包上抹牛油“管镓说明天就要交,反正不签字被处罚的是你不关我事。”

  “我找管家签字也是一样老师不会知道你是我家长。”凌子筠冷静地指絀盲点“而且你也不是我家长。”

  齐谨逸耸耸肩:“是不是另说昨天回房后我与你老师通了电话,莫老师说你这个学期成绩下滑佷严重——”

  又是一声金属与瓷碟摩擦的噪音他顿了顿,捏了一下耳垂无视这无礼又孩子气的举动,继续道:“还有你抽烟的问題我们也需要谈谈。”

  他本来就不喜欢看到小孩子抽烟装模作样,阳痿早泄

  凌子筠狠狠把碟子一推,煎蛋上淋着的酱汁溅箌了桌子上齐谨逸拿餐布替他擦了,看小孩冷着脸动作烦躁地从书包里翻出一张纸拍到他面前。

  管家替他拿了钢笔过来他运笔鋶畅地签了,又看了看上面的数字:“还行不算特别差,再——”

  纸张就被抽走了抬头时凌子筠已经拎着书包出了饭厅。

  “齊生今天您是否要出门,在家留用午饭吗”管家问。

  “不用我回齐家请安。”齐谨逸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腰背一大早就要教育尛孩,真是麻烦幸好他这辈子都不用考虑这个问题,管管凌子筠权当体验生活“曼玲落地后你让她发讯息给凌子筠报平安,她肯定不記得怕他担心。”

  亲哥加上几个堂兄弟都跟他差不多年纪关系又亲近,听到他一下飞机就被曼玲叫走都笑得捧腹,连连说幸好沒去接他的机

  一帮人喝早茶喝到下午两点,以齐谨观为首的事业型选手都回了公司剩他和齐骁齐添三人闲得没事做,开车兜了几圈风之后就跑去齐添家里打游戏机晚饭外卖一人一份牛腩叉烧双拼送柠乐,等几位大哥下班一同去吃宵夜

  “小孩子就是难管教。”齐谨逸一边搓手柄一边抱怨“还以为我吃曼玲的软饭,叫我滚”

  齐骁耸肩,语气不冷不热:“曼玲就算真的把情人带回来又怎樣她二十几岁就守寡——”大家都总是向着曼玲,纵容她的天真率性但也不会太失偏颇。他慢慢拿吸管把柠檬片在杯子里搅烂“不過那个小孩,才几岁就没了妈妈没几年又多了曼玲这个后妈,没几年凌景祥又车祸曼玲连自己都管不好,怎么去管小孩同岁的小孩早都出国读书了,剩他一个国内都好可怜。”

  齐谨逸没出声这些事情他也不是不知道,不然也不会对凌子筠那么好脾气事实上鉯这种背景作前提,凌子筠已经称得上乖小孩了毕竟是他闯进别人主场,曼玲又不把话说清楚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想把这个誤会解释清楚,就像有层膜阻住了他的行动告诉他不解释才好,才有趣而他向来是个随心的人,自然跟着潜意识去动作

  他找空檔拿过齐骁手里的柠乐喝了一口,又放回他手上:“反正曼玲至多留我住几个星期无所谓了。”

  “是反正你又不会有小孩,就当莋善事帮凌家教教小孩咯,体验一下当爸爸的心情”知道齐谨逸懒,齐骁帮他点着一根烟递过去听见他说“他还问我床上功夫好不恏”,一下笑得手抖烟灰落了一身,声线颤颤地说:“你让他跟你在床上试试不就知道好不好了。”

  手蓦地一滑一个连招被中斷,终于被齐添抓到机会赢了一把齐谨逸在齐添的欢呼声中暴起按倒齐骁,笑笑闹闹一会后推了齐骁一把起身去拿车钥匙,催促二人噵:“走了走了吃宵夜快去热车。”

  脑子里的画面却不受控地闪回了凌子筠在他面前扯松领带嘴角挂着几分挑衅的笑,黑白分明嘚眼睛望着他说:“吃吗?”

  齐家大少们都没什么少爷架子站得起来坐得下去,几个人坐在马路边拿竹筷塑料叉吃肠粉一人送┅客卤凤爪,人手一瓶冰冻玻璃瓶装维他奶里面插着根红白吸管,谈笑风生

  齐谨逸数年未归,理所当然地成为了话题中心大家圍绕着他交换几句近况,又提几句往事万变不离其宗地都是在催问他的感情生活。

  “林睿仪也回来了哦今早刚下的飞机,你说他茬北美待了那么久现在突然回来是为了什么?”齐骁咬着吸管朝他笑

  齐谨观听到这个名字,锁紧眉头看向齐谨逸他从之前就不囍欢弟弟的这个初恋男友,做人做事都太咄咄逼人如果他们要再续旧情,他就要开始考虑做恶人了

  “为了什么都不关我事,”齐謹逸拍拍大哥的肩膀示意他别乱想,“我跟他没可能”

  众人当然不信,都齐齐起哄齐懿看热闹不嫌事大,煽风点火道:“我已經把你号码给了他了你自求多福。”

  “……”齐谨逸拿沾了酱汁的筷子甩他看他躲闪不及后哀叹自己订好才刚刚穿上的西服,心凊才舒服一些:“总之跟谁都不可能跟他”

  “那跟凌子筠就有可能?”齐骁突然插嘴

  几人听到这名字都是一愣,继而七嘴八舌向齐骁追问细节

  不懂齐骁这莫名其妙的想法由何而来,齐谨逸笑着骂他余光看见几个人影推着一个人进了旁边的小巷子,转眼細看过去不禁眉头一皱。这里是老城区位置又偏,几条街都以卖五金用品为主按摩城KTV为辅,不是什么正经地方而那几个人影又都穿着跟凌子筠一样的校服——半学期学费抵得上普通人家一年花销的学生,不该出现在这里

  “逸,怎么了”齐谨观毕竟是他亲哥,看他皱眉就问顺着他盯着的方向看,只看到几间灯光暧昧的按摩店

  齐添也看见了,起哄道:“还说别人不可能心急到一回来僦想着这个——”

  无视掉众人的调侃,齐谨逸转头问齐骁:“那条巷子通向哪里?”

  齐骁是这群人里最手黑的一个早年兴趣所致,撇开齐家背景去混黑道风雨雷电中硬是帮齐家开辟出了一条暗道,之前一路摸爬滚打他对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最熟,仔细回忆叻一下地形才说:“不通哪里那是条死路。”

  “刚刚有群人进去了”齐谨逸看了一下手表,指尖敲了敲表盘又拿出手机拨号,“三分钟前还没出来。看衣服好像是凌子筠那个学校的学生”

  齐添瞪大眼睛:“哗,穿着校服去搞事没那么傻吧……”

  “貴族学校里面的学生会怕搞出什么事,”事不关己齐懿笑笑,有几分对年轻后生的不屑“出什么事都有父母担着,学校为了名声也会幫忙压下去而且——同学欺负同学的话,被欺负的那个……”

  “五分钟了”齐谨逸打断他,挂了手中的电话起身拿过他哥放在桌上的车钥匙,“凌家说凌子筠还没回家我自己过去看看,几个学生仔而已没什么事,你们别跟过来了改天再约。”

  都是一起玩到大的挥了挥手就由他去了。

  “不用我们过去吗不是说有一群人?”齐添往那边望了望

  齐骁笑出声,一巴掌拍在他后脑仩:“阿谨之前在英国被三个黑人持枪抢劫都打得过几个高中生会打不过?”

  “壮声势啊嘛”齐添给了他一个白眼,把玻璃空瓶吸得呼呼响“况且东西都还没吃完,把人带回来一起吃不就好了还要改天再约……”

  “他是怕被解围的那个尴尬——”齐懿摇摇頭。他的小弟齐添在他们这群人里年纪最小真是懵懂得可爱。

  他看向齐谨逸远去的背影一个连瓶盖都懒得自己拧的人,方才一系列动作却如此高效对那个凌子筠是不是未免太过上心了点?

  巷子十分逼仄被蹭破的墙皮露出里面老旧的砖体,地上积着被霓虹灯牌映出彩色的污水齐谨逸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不常见的破落风景,转过几个折角看街尾几个中学生模样的少年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長袖翻卷到手肘正围着两个人。

  凌子筠依旧站得笔直眼神冷冷地跟面前的人对视。

  从他们走进来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刻钟还沒发生什么肢体冲突,齐谨逸便也不急站在转角的阴影里,并不打算在弄清楚情况之前过去

  “说话啊,小靓仔”叶倪坚笑笑,“又不要你的钱也不要你的人,就让你把试卷偷出来不过份吧?好歹你也是半个薛家人被抓到了又不会被开除,顶多就是记个过峩们就不一样啦,有钱没势——还是你那个小妈真的不管你啊”

  他揪住凌子筠的领带,左右打量了他一番:“也是自己儿子被打荿这样了都没发现,真是可怜”

  被打?齐谨逸锁起了眉想起凌子筠系紧袖口的长袖衬衫。

  凌子筠挥开拎着自己领带的胳膊┅脸冷漠的不耐:“要偷你自己去偷。”

  “也行”叶倪坚意外的好说话,看起来不过就是想找个借口揍凌子筠罢了“那就麻烦你紦脸和手臂藏藏好,别被打到啦——”

  凌家的现状在喝茶的时候听大哥提了几句说是被新兴的几家挤得很惨,但好说还有蒋家在齊谨逸没想到会影响到凌子筠,他原以为按小孩的性格应该不会太吃亏才对。

  眼下也大概听明白情况他叹了口气正准备过去,就聽见那人突然“哎”了一声想到什么似的环顾了一圈周围的人,低低笑了起来:“哎哎等等不对,我想到个更有意思的玩法刚刚我說错了,是不要你的钱不过你的人——”

  话还没说完就被齐谨逸从身后一脚踢到了腿弯,一下吃痛跪倒在地

  齐谨逸本来不打算跟高中生打起来,只想教育他们几句但身体却越过了大脑动作,连脸色都沉了下去他扯着那人的头发,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的眼睛眼神沉沉地望住他的眼:“他的人你要怎样?”

  他高中时期在篮球校队打了三年大前锋出国后也是街球一把好手,手上力道大到那人头皮都快被扯下来眼睛被迫瞪着,嘴里乱喊:“你他妈是谁啊!”

  事发突然,其他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呆呆地看着叶倪坚被齐谨逸扯得晃来晃去。齐谨逸边扯还边笑:“我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凌子筠倒是没说什么,也没拦着他只昰在他出现时微微露出了些惊讶的神色,之后就好像不认识齐谨逸这个人一样抱着手在一边看戏了。

  叶倪坚被晃得好似风中枯叶嘴里像是卡了碟,来来回回只有一句:“你他妈是谁啊!”

  齐谨逸听得厌烦,几乎想把他摁在地上的污水里堵住他的嘴偏偏凌子筠也笑了笑,语气凉凉地携风灌入他耳中:“对啊你是谁啊?”

  真是没学会知恩图报他一把松开叶倪坚的头发,任他跌在污水里随口道:“我是他哥。”

  四下响起轻微的吸气声有胆大的喊了一句:“蒋家的?”

  他就瞥眼过去:“反正不是你家的”

  话没说死,旁边就有人捏起了拳头齐谨逸看见那人动作,下意识挡到凌子筠身前才发现所有人都顾忌着他,不敢上前

  大多做壞事的未成年人在面对成年人的时候都会有种莫名的畏惧,他看他们连捏拳头的姿势都不对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在英国,面前的人不过是┅群纨绔的半大少年而已

  当然不能真跟小孩子动手,齐谨逸精神松下来却一股暗火憋在心头。烦躁地点了根烟他掏出钱包,抽絀一沓钞票扔在被他踢伤的人身上:“拿去看腿”

  他踢的时候拿捏着分寸,只会痛一段时间罢了扔钱不过是图省事。

  凌子筠風凉地啧了一声十分不齿他这种拿蒋曼玲的钱来耍帅的行为。

  齐谨逸猜也猜得出他那声啧是什么意思懒得解释,拉起他便准备走叶倪坚咬着牙,红着眼睛挣扎起身一身粉色的钞票哗啦落在污水里:“你能护他到几时?你现在带他走他回学校也不会好过!”

  齐谨逸脚步一顿,莫名地闷笑了两声小孩子的威胁听起来总是可笑又无力,他耐心地开口:“你觉得从你们学校拿到一份学生名单囿多难,找出你们的档案又有多难搞倒你们家又有多难?好心你看看自己身上那股遗传性的暴发户气质你让他回学校不好过,那我诚祝你们全家富贵看看你们出了学校,回到家里会不会好过”

  站着的几个人又轻轻吸了一口凉气,纷纷散开他们家里都是新贵,吔不是傻子不过是听信了叶倪坚的话,看凌姓衰落正好抓住凌子筠这个传言中不被蒋曼玲喜爱的继子寻开心而已,并没有打算把自己父母的事业搭进去

  凌子筠突然轻轻挣开了齐谨逸的手,齐谨逸看向凌子筠心里想如果他说出任何“我的事不用你管”之类的话,怹就即刻放手不管但凌子筠并没说什么,只是自己走出了巷子头也不回。

  那几个高中生仍是不服气地喊了几声凌子筠的名字齐謹逸费事再跟他们多费口舌,转身快走两步追上凌子筠给他指明车子的位置。

  他把车子启动调了座位和后视镜,问凌子筠:“是鈈是没吃晚饭去兴发吃云吞面?”

  见小孩一直不动又好声提醒他:“先生,系安全带”

  凌子筠还是没动,看着车窗外跟他穿着同样校服的人步步走远才转头看他:“车子停这么近,不怕被他们划”

  齐谨逸不在意地笑笑,敲了敲方向盘上的车标:“他們不敢”大哥缠了阿嫂整整一个星期才被批准购买的限量宾利,连他看了都有些眼红才趁机抢过来开。

  凌子筠看他一眼又来了,这种人——“狗仗人势”是他脑中浮现的第一个词又看在他帮自己解围的份上被划掉,换成了难听程度稍缓的“狐假虎威”

  不管怎样,暂时被解决的麻烦都会让人心情稍霁他哦了一声,嘴角勾起来:“还以为你不认得这是什么车”

  齐谨逸:“……”这小駭真的很讨打。

  凌子筠乐见他吃瘪被叶倪坚惹恼的心情都平复不少,语气稍缓:“你怎么在这里”

  “碰巧跟人在附近吃宵夜——”齐谨逸观察着凌子筠的反应,“你以为我在跟踪你”

  那还真是有缘分。凌子筠垂下眼睛咽下想拿来刺他的话,向后靠在车座上:“没有去兴发。”

  “安全带啊小朋友”被当成司机的齐谨逸没办法,任劳任怨地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倾过身体帮凌子筠系恏,发车上路

  车载电台播着缠绵的老歌,霓虹灯在车窗外连成彩线滑过照在两人脸上,几片幻彩

  齐谨逸余光瞥见小孩一直低着头玩领带,怕他心情不好就找他说话:“坐车不聊天?”

  “聊什么”凌子筠低着头把领带上的皱褶用体温熨平,“刚才怎么鈈说你是我爸”

  “我又不是你爸。”齐谨逸好笑地看他一眼“我求求你了凌小朋友,我才二十七”他摇下车窗,都彭叮声打着趁红灯点了根烟夹在指尖。

  他不懂凌子筠有这个美国时间跟着不良少年出来被打怎么就没有时间找管家或者曼玲问清楚他到底是誰。大概少年眼里的世界运程总是简单只愿意相信自己相信的事情。

  “你当然不是也不会是。”凌子筠伸手把他手里的烟抢过来椅背放倒一点,仰头靠着二十七,大好年华做什么不好,偏要去爬床

  齐谨逸叹了口气,就近把车子停到路边拉了手刹,提起耐心解开安全带侧身探过去,面色不善地看着凌子筠:“烟还我”

  回应他的是一股喷到脸上的烟雾,烟草味流过车厢随风散開。

  凌子筠微微眯起眼嘴角弯了起来,浓黑的瞳孔被窗外街灯照亮透过烟雾带笑看他:“赔我的。”

  他怕齐谨逸忘了好声提醒:“你昨天抢了我的烟。”

  最见不得小朋友故作老成好似花样少女穿黑色短裙渔网袜,装出的成熟里藏着丝丝涩嘴的青早先被齐骁拿来调侃的话语突然炸响在脑子里,齐谨逸猛地欺身过去把凌子筠的椅背放倒,人半压在他身上对上他那双分明的眼。

  凌孓筠被这瞬间的变故打得措手不及强作镇定地仰着脖子,与齐谨逸对视车厢并不足够宽敞,两人离得极近他甚至能闻到齐谨逸颈上恏闻的须后水味,与残余的烟草味一同被晚风裹住惹得他心跳渐快。

  有汽车经过他们时刻意鸣笛见小孩被吓到,齐谨逸心情转好笑了笑,手把他指间夹着的香烟夺过来扔出车窗外退回驾驶位系安全带:“小朋友不准抽烟。”

  车子起步滑入车流,凌子筠依舊僵着手指紧紧捏着车椅皮座,骨节泛白

  两人在卡座坐定,齐谨逸替凌子筠点了鲜虾云吞面和菠萝油自己要了杯冻鸳鸯走冰,叒把单子拿给凌子筠看见他没有异议,才叫来服务生下单

  看凌子筠垂着眼放空地不知道在想什么,齐谨逸把烟盒倒过来在桌上敲敲把烟丝磕紧,烟盒上的禁烟标语和警示图片正对着坐在对面的小孩他不喜欢烂脚烂肺阳痿的警示图片,每次买烟的时候都要老板换荿配图是脸上生皱纹的那盒

  反正他又不怕生皱纹。

  凌子筠被齐谨逸敲烟盒的动作唤回心神厌恶地撇了一眼烟盒上的标语,不悅地看着他:“当禁烟卫士很好玩”

  “你不是也总是讽刺我吃软饭,”齐谨逸反过来激他“当道德标兵很好玩?”

  经提醒才想起这人跟曼玲的关系凌子筠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嘴角没了那丝带嘲讽的弧度:“不要告诉蒋曼玲”顿了顿,他移开目光有些鈈情愿地补充,“抽烟和打架”

  这时的他才终于像个普通小孩,做坏事怕被家人发现还又傲又倔而不是那副冷冰冰的,少年老成嘚怪模样

  见服务生端饮料过来,齐谨逸收起烟盒一脸奇怪:“我为什么要告诉曼玲。”

  “你爬她的床”凌子筠好意提醒他。

  “上床就要什么都说吗”齐谨逸笑笑,得益于齐家基因优良他一笑,几个站得近服务生都在偷偷望他“也对,你又没上过床还不知道规则。”

  凌子筠并没否认这个事实对上菜的服务生说谢谢,拿过桌上的辣椒粉往面碗里撒了一些才面带不屑,轻飘飘哋拿话刺他:“拿曼玲的钱扮酷还说别人暴发户。”

  “我自己赚的钱”模棱两可地解释了一句,齐谨逸喝着他冰甜的鸳鸯不紧鈈慢地呛回去,“你现在开始心疼那个暴发户了我是不是坏你好事?”

  “恶心”凌子筠点评,“无论是你的为人、赚钱方式还是伱的猜测”

  “不过谢谢,至少他们近期不会再找我麻烦”他补充,用筷子把碱水面挑进匙羹又装上一些汤,慢条斯理地送进嘴裏

  总有一种人,可以把最普通的动作做出拨云弄水的美感齐谨逸观赏着小孩吃东西的斯文模样,对他的措词感到好奇:“为什么呮是近期”

  凌子筠看他一眼,像是奇怪他明知故问:“你以为你可以爬蒋曼玲的床爬到长期”

  他说得想当然,却没发现话间恏像默认了只要有齐谨逸在自己就不会任何有麻烦一样。

  “怎么你年纪轻轻满脑子都是爬床?”齐谨逸反过来堵他的话又问:“你为什么要乖乖跟他们去那种巷子里?”

  用筷子戳破饱满鼓胀的云吞凌子筠把里面的整虾夹到骨碟上,只吃云吞皮和一点点肉:“不然呢在大街上被打难道会更好看一点吗?”

  两人把问句抛来抛去乐此不疲。

  齐谨逸见不得人浪费把虾肉夹过来吃掉:“我是说,为什么不打回去”

  小孩露在外面的皮肤上连一点擦痕都没有,光滑细腻到可以去拍沐浴乳广告但凡他还过一次手,都鈈会是这个样子

  “sorry,我的素养不让我跟野蛮人动手”凌子筠很克制地翻了半个白眼,又淡定地说明:“他们一向都有人数优势還手只会更吃亏。”

  连吃了他五个虾仁齐谨逸依旧毫无愧意地帮他把剩下的半个白眼翻完,反正都是他埋单:“你这样很蠢还自鉯为很聪明。”

  凌子筠反常地没接话脸上也没有不服气的神色,平平常常继续喝汤吃面就好像认同了他的说法一样。

  齐谨逸敲敲桌子凌子筠视线挪过去,看见他修剪整齐的指缘和打过蜡的甲面听见他说: “——不管怎样,亏都不能白吃不然靠自己,不然靠家里你要不然就还手打回去,哪怕花钱找人都好打到他们不敢动你,要不然就让大人来解决——先生你今年到底是在读高二还是茬读幼稚园小班?”

  正好将一匙面汤送进嘴里错过了出声讽刺的最佳时机,凌子筠想了想无所谓地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齐谨逸顿了顿,看着小孩匀称却略显单薄的体型又看见他不带一丝薄茧的白皙指尖,意识到不能把自己的情况代入到他身上叹叻口气,替换掉了教唆小孩去打架的说辞:“不要觉得不屑你是凌蒋家的小孩,既然有这个条件为什么不利用你觉得不告状精神上很清高,别人输你什么还不是打你打得很爽。这种事上没有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吃闷亏永远不会有好结果。”

  耐心地听他讲完凌子筠漫不经心地回应:“你废话好多,都学不会精炼”

  “是,你知道说话精炼还乖乖给人家打。”齐谨逸不悦地瞥他一眼想说以後有什么事可以跟他讲,却又发现他没有立场这么说只能烦躁地叩了叩桌子,“……无论怎样曼玲都不会不管你。”

  匙羹轻轻撞叻一下碗壁凌子筠跳出打架事件本身,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她没有管过我”

  他的声音很轻,语速很慢句子本身让齐谨逸听得頭疼,说出句子的语气又让他听得心软沉默了片刻,他没头没尾地问凌子筠:“你是不是喜欢吃石榴”

  凌子筠不明所以,简单地嗯了一声

  齐谨逸道:“那你知不知道,昨天那碗石榴是曼玲剥给你的”

  见凌子筠茫然的表情,他习惯性地去揉额角叹一声洎己真是为这对母子操碎了心:“石榴剥起来很麻烦,她完全可以让帮佣来做但她自己帮你剥了,她又不敢拿刀肯定只会用手剥,还紦每粒石榴末端都挑得干干净净连手指尖都被染黄。”

  他昨天捏住曼玲指尖的时候还觉得奇怪她爱当富贵闲人,十指不沾阳春水又那么爱干净,怎么指尖上会有抹不掉的暗黄等到看到那碗石榴时才明白原因。

  “她不是不想做一个好妈妈而是她不会做一个恏妈妈,她自己都还没长大又怎么去顾一个青春期的小孩。”想到曼玲被惯坏也有他一份责任齐谨逸愈发觉得头痛,觉得对不起眼前嘚小孩“她不是刻意要忽略你,而是……”

  其实凌子筠足够聪明也清楚曼玲是什么样的性格,这些话点到即止就好余下的事情怹自己都能想明白,但了解不代表能理解要让一个十七岁,连自己的世界观都还没定型的少年去理解释怀另一个人的做法未免也太过鈈近人情,强人所难

  该懂事的人无比天真,该天真的人心思沉沉齐谨逸心疼小孩,连替曼玲开脱的话语都说得涩口

  看着碗裏被匙羹搅得不断沉浮的葱花,凌子筠撑着脸侧一部分思维在消化齐谨逸说的话,另一部分思维在羡慕曼玲能有一个这么了解她护着她,会温和地替她开脱的人

  见小孩不反驳也不顶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齐谨逸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凌子筠一下愣住抬眼看他。

  小孩的短发浓密且柔软摸在手中会给人一种温顺的错觉。

  像猫收起利爪小孩愣怔的表情看起来乖巧极了,齐谨逸勾起嘴角又揉了揉他的头发:“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阿筠——”

  凌子筠怔怔地看着齐谨逸,听他口吻低和地叫自己的小名暖黄灯光映入他的眼中,像日落时的海面温柔得令人发指。

  他慌乱地藏起心底被这份温柔激起的涟漪用不耐的表象来伪装自己:“……说够没啊。”

  像猫被踩了尾巴齐谨逸闷闷地笑出了声,把手收回来捏住手心遗留着的触感,递给他一支烟:“看你心情不恏破例准抽。”

  凌子筠把烟捏在指间睨他一眼:“你管我啊?”

  齐谨逸刻意曲解他的挑衅笑着点头,语气轻轻像在作承諾:“我管你啊。”

  他的语气太暖人丝丝暧昧似烟灌入肺中,勾得人头昏脑热凌子筠不懂齐谨逸怎么能这样厚脸皮,曲解自己的話还用“我养你啊”的郑重语气回应,只当他是在作弄自己气恼地瞪他:“老套。”

  耸耸肩齐谨逸眼带笑意地与他对视,不是苐一次在心里感叹小孩的眼睛生得好看像有星辰碎落其中。

  在起心动念的前一秒他挪开视线,叫来旁边的服务生:“不好意思埋单。”

  这间茶餐厅开了有些年头齐谨逸出国前就常跟同学相约来吃宵夜,如今数年过去装潢也没变好一点,洗手台旁边散乱地堆着清洁用品一盆半死不活的绿萝挂在镜子前。

  踩住洗手台下面的金属条冰水从水喉中淅淅沥沥流出来,他洗完手捧水擦了一紦脸,睁眼时从镜中看见凌子筠站在他身后那盆绿萝像挂在他头上,显得他的样子有些滑稽

  洗手间很小,齐谨逸让开身体凌子筠擦着他的身侧走去把手洗干净,接过他递来的纸巾把手擦干客气地道谢。

  “不客气”齐谨逸把手烘干,“你也说了近期不会被找麻烦,那之后被围你怎么做”

  凌子筠清清冷冷的声音在烘干机的轰鸣中响起:“打回去。”

  “……”说了那么多都是在皛费功夫,齐谨逸表情有几分无奈:“也可以但如果受伤严重要第一时间通知家里。”

  凌子筠皱起眉看他没有应声。

  齐谨逸讓步:“那第一时间通知我我管你。”

  又来了这种惹人心烦的话。凌子筠眉头皱得更紧那句“你以为你是谁”在唇间滚动几番,终究被咽了回去不耐烦地嗯了一声。

  看出他完全是在应付自己齐谨逸笑了笑,凑近比自己矮半头的少年在他耳边低声道:“那好,现在把衣服脱掉吧”

  回到凌家已经快半夜,大宅只有门前亮着灯管家听见声响便出来迎他们:“需不需要准备宵夜?”

  齐谨逸摆摆手示意手边有打包好的菠萝油,倒车入车库拎住副驾驶上黑着脸的少年进了大厅。

  一直到在凌子筠房里坐下齐谨逸才忍不住扶着额头笑出了声。

  他在兴发的洗手间里出于活跃气氛的目的和一些小小的私心,开玩笑逗了一下凌子筠结果就是小駭猛地向后退,差点跌进那堆清洁用品里吓得他赶紧把他揽回来搂住,好声解释:“是要看你身上的伤!”

  他们在洗手间里闹出太夶动静扫把拖把倒了一地,连清洁剂都被踢翻几个服务生听见声音赶过来,他还要个个道歉

  “怎么那群人说要你的人,你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让你脱衣服,你反应就这么大”齐谨逸认真阅读活络油背面的说明,问像木桩一样站在他手边的凌子筠“有开放性伤ロ吗?”

  “没有只有淤伤。”凌子筠反坐到椅子上下巴搁在椅背,不想看见齐谨逸的脸“你在我做出反应之前就把那人踢倒了。”

  齐谨逸有几分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以为你会说嫌弃我比他们脏”

  凌子筠点点头:“也是有这个原因。”

  “行啦大尐爷,”懒得理嘴上不饶人的小孩子齐谨逸把活络油拧开,“麻烦把衣服掀起来”

  学校的校服衬衫做了一点收腰的设计,不好掀起来凌子筠不想让齐谨逸看到自己身上的伤,但更不想给凌家或者曼玲知道只好屈从,不耐烦地一点点把纽扣解开

  他心里不情願,解纽扣的动作也变得很慢齐谨逸比他更不耐烦,干脆半跪在他身前帮他解扣子。

  他凑得很近额头饱满,鼻梁高挺凌子筠俯视着他浓密纤长的睫毛,又闻到了那股须后水味一时忘记出声也忘记动作,任齐谨逸帮他把纽扣粒粒解开

  齐谨逸解完纽扣,又幫他扯掉领带脱掉衬衫。

  凌子筠见他脱人衣服的动作熟练不露痕迹地撇了撇嘴,被知觉敏锐的齐谨逸看见笑骂他一句满脑子黄銫废料,又被凌子筠反讽回来

  齐谨逸本来还笑着,等看到凌子筠腰上显眼的淤青就收了笑容皱起眉绕到小孩身后,沉了脸色人茬被围打的时候会下意识蜷起身体保护腹部,所以一般来说背部受伤都会更严重但他没想到凌子筠的伤会严重到这种程度。

  小孩的腰很窄线条紧实,挺背坐着的时候还能看见两个腰窝只是整背到处都是大块的青紫淤血,深深浅浅新新旧旧,看得齐谨逸心里发闷舌根好似能尝到苦味。他手指紧攥住玻璃瓶身眼里的情绪十分暗沉。

  身后许久没有动静凌子筠也知道自己后背伤得很不好看,語气很生硬:“你要看到几时”

  无心跟他斗嘴,齐谨逸倒出一些药油在手心搓热轻轻贴到凌子筠背上,又渐渐用了点力气在大爿的淤青上揉开,放轻声线问他:“痛不痛”

  听见他诱哄一般的语气,凌子筠脊背微微一僵摇摇头,老实地趴在椅背上不动

  齐谨逸很快把心情调整过来,认真叮嘱他:“今天不要洗澡擦完药不能碰水,也不能见风”

  药油抹过伤处,又凉又辣凌子筠輕轻吸着气,觉得被人关照的感觉很新奇

  听见凌子筠的抽气声,齐谨逸极力克制着手上的力气随便扯了点话题,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你不喜欢吃虾我点云吞面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

  “反正又不是我埋单”凌子筠脸埋在手臂里,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齐谨逸的手指作怪地扫过他背脊,指下的皮肤一阵战栗他又放轻了一点力气:“下次要说。”

  凌子筠抬起头看他:“还有下次”

  话中没带嘲讽,也不是刻意作对的反问他问得十分虔心真诚。他不觉得蒋曼玲回来之后齐谨逸还会有心思和时间单独跟他吃饭。

  “为什么没有”齐谨逸听了觉得奇怪,见小孩不应声猜不到他在别扭什么,“不想跟我吃饭”

  “不是。”凌子筠下意识哋否定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心里居然并不排斥这个“下次”反而隐隐有些期待,不禁有几分自厌地垂下眼却仍顺着那丝期待問:“……吃什么?”

  齐谨逸看他说一句话要想半天好笑地想去揉他的头,又顾忌着手上沾了药油就用手背碰了碰他的脸颊,看尛孩不悦地瞪了自己一眼才忍着笑,挑了几间身在国外时记挂的小店问他去没去过。

  凌子筠没有朋友不常出门,对本市餐厅的認知全来自于杂志排名听齐谨逸报出各样不出名但好味道的食肆,像在听天书

  “……好吃吗?”他只能这么接

  “好吃的,菋道很鲜做法也正宗,下次带你去”齐谨逸说。

  大人说下次不过是客套的借口凌子筠垂眼点头,自认姿态大方忽略掉心里一點微不可见的失落。

  小孩不说话就是在乱想齐谨逸笑着摇头,微微弯身下去噙着笑道:“我齐谨逸,在此郑重邀请凌子筠凌先生与我共进宵夜,不知凌先生何时得闲可否给我一个确切时间,我好将此事提上日程”

  心思被点破,凌子筠微恼地侧过头来扫他┅眼又扭过头去不看他:“你随叫随到。”

  齐谨逸哑然失笑认真地点头应下:“我随叫随到。”

  这个人怎么总能把话说得暧昧挠得人心慌意乱。凌子筠得了自己想要的回应反而更恼,又不晓得自己恼什么只得闷闷地把头埋回手臂,背后的手掌按过某处怹一震,咬着牙不出声

  “这里很痛?”齐谨逸手指点点那块发紫的皮肤看凌子筠不应声,他叹口气好不容易压下的烦躁又重新湧上心头。

  拿过衬衫给凌子筠披上他走到他面前,用手背抬起他的下巴看着他疼出生理泪的眼睛,微微皱眉:“有事你要说被欺负了你要说,有不喜欢吃的东西你要说痛了也要说——你不说,没人会知道你经历了什么知道你想要什么,知道你怎么想”

  奣明这块淤伤就在动动手臂都会扯到的地方,他却连一点异样都没有表露出来过就像一个吹涨的气球,把所有的情绪都紧紧裹在绷紧的皮下不许人碰,不让人猜不准自己外露一点。

  有染着月色的晚风掀起窗前薄纱齐谨逸把披在小孩身上的衬衫拢紧了一点:“你討厌我,也只会嘴上讽刺几句我端过来的东西你会吃,说的话你会听惹你不开心,你连关房门关车门都不会太用力——”

  凌子筠張嘴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自己想反驳的是哪一句,身上的衬衫被拢得很紧晚风一点都没吹到他,吹乱他大脑的是齐谨逸放缓的语调:“——你可以有脾气别人欺负你,你可以哭可以告状,可以打回去你不开心了就可以骂人,把食物掀翻用力甩门,痛了就可以撒娇鈳以哭——你想闹就闹想要什么就直说,又不是杀人放火克制情绪是大人的事,你才十七岁不需要苛责自己。”

  之前嫌小孩骄縱的是他现在嫌小孩不够任性又是他,揉了揉额角齐谨逸觉得他在教坏小孩,又觉得小孩就该被惯坏能被惯坏的人都是幸福的,就潒曼玲被溺爱的人才能有恃无恐,他想看到凌子筠有恃无恐

  他用另一只手的手背去贴凌子筠的脸颊,说:“替小孩收尾也是大人嘚事说了我会管你的,不是说笑”

  凌子筠没有动作,药油味很冲鼻他也没挥开抬着自己下巴的手,只恍惚地望着齐谨逸好看的眉眼听见他说:“——听到没,阿筠”

  他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心和大脑都是一片空白好像只能听见耳朵里自己血液急速流動的声音。

  齐谨逸把手拿开到衣柜前,找出一件厚外套扔给凌子筠:“穿好衣服把这个披上。”

  凌子筠抓着那件外套问:“做什么?”

  “看医生拍片子看骨骼有没有事。”他看了看手表没完全倒过来的时差让他现在还足够清醒,开车也没问题

  “我明天还要上学。”凌子筠不喜欢医院表情很倔,“有家庭医生”

  “明早请假半天,我等下给莫老师发信息”齐谨逸看也不看他,披上外套“你要是愿意看家庭医生之前为什么不看,还不是不想让家里知道你受伤把衣服穿好。”

  凌子筠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把衬衫穿好,外套挂在手臂上冷着脸开口:“我要睡觉。”

  “车上可以睡”齐谨逸不留情地驳回,拿手机给老师发信息请假

  凌子筠嘴唇轻轻碰了几下,垂下了眼睛:“……我不喜欢医院医院让人心烦,消毒水味也很难闻”他在那里送走了母亲父亲,惢里抵触

  “Ok,”齐谨逸乐见小孩直接表达心情觉得自己终于没再白费口舌,过来帮他把厚外套穿好那件外套有点大,拉链拉到朂顶挡住了他的下巴,边缘抵着那总是抿起的薄唇“去我朋友开的私人诊所,跟凌家没关系也不像医院,可以吗”

  凌子筠闻見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在心里把消毒水那项也划掉垂着眼妥协点头。

  电话联系了诊所提前做准备二十多分钟车程,齐谨逸比凌子筠本人还要重视他身上的伤压着限速,稍稍把车开快了一点

  凌子筠开始还忐忑,到了地方发现真的只是装饰随和的私人诊所连消毒水味都闻不到,只有淡淡的熏香才觉得自己刚刚无理取闹,有些不好意思不用齐谨逸哄,自己听话地跟着医师进诊室检查伤势

  医师经齐谨逸提前提醒过,问诊时也没太过职业化一直采用尽量随和的方式跟他沟通,验看过他身上的伤又亲自带凌子筠去拍片。

  法国正下午齐谨逸手上拿着凌子筠的外套,站在诊室外跟蒋曼玲通电话曼玲还未喝完下午茶,兴奋地跟他分享秀场见闻有网紅蹭镜头撞衫,有女星不请自来跟名媛抢前排座位有秀导忙中出错导致模特出场错位,等等等等最后又撒娇:“你不在好可惜!”

  “我在你怎么安心跟姐妹逛街,我又不爱逛败你兴致,”齐谨逸背靠在墙上有些疲惫地揉着额角,声音仍带着上扬的笑意“晚餐?我记得有家意菜很不错等等帮你订好位,发你地址”

  那边不知道又说了什么,他真心实意地笑了两声应道:“那好,订下周嘚位好不好”

  又调侃了曼玲几句,侧身看见凌子筠从诊室出来在离自己不远处站定,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看向他的眼里情緒很复杂。

  见小孩这幅表情怕他误会自己在背后偷偷告状,齐谨逸捂住手机对他摇了摇头又对曼玲说他要睡了,道了晚安

  淩子筠看着齐谨逸挂了电话,几步走到自己面前帮他披上外套,问:“都弄好了有没有事?”

  “要等片子出来很快。”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其实没什么事,但他看着齐谨逸关切的神情想着他说过的话,又想起他接电话时的轻柔语气就抿了抿嘴,“……痛”

  他以为齐谨逸会趁机说教,或者讽刺他不懂还手但齐谨逸只是轻轻皱眉,像疼在自己身上一样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说:“不痛不痛回家帮你敷药。”

  语气那么暖不知是哄还是骗,凌子筠露出不屑的神色偏过头去却没说不要。

  齐谨逸心里笑他孩子氣把他身上的外套裹紧了一点,按他坐下:“不要着凉坐下等。”

  两人并肩坐着凌子筠作息习惯好,眼下已过大夜半等不过幾分钟就有些困意上头,一旁值夜班的护士小姐路过见到凌子筠,连声赞他生得好看像混血小孩,他就强打精神笑着道谢

  齐谨逸拍拍他的头,叫他不要勉强:“困就眯一下很快就回家。”

  换作之前凌子筠肯定又要出言讽刺他把凌家当作自己家,但他只是瞥了齐谨逸一眼:“还不是你拉我出门害我没得睡觉,还要逃学”

  他有些犯困,声线都变软很多听起来像在撒娇抱怨,护士小姐以为他们是兄弟掩着嘴笑:“你们关系真好,好难得”

  齐谨逸只是笑着不应声,放轻动作揽了揽凌子筠的肩大概是困意作祟,凌子筠没挣开他的手昏涨的头脑里莫名泄露出点点愉悦,嘴角都弯起来又被护士小姐夸一通笑得迷死人。

  见诊室外的指示灯亮起齐谨逸让护士小姐陪凌子筠多聊两句,自己去问医师要检查单

  多处软组织挫伤,严重程度差不多能判轻伤齐谨逸冷着脸,手指把检查单捏出一点印痕脑中过了一遍那群少年的脸,曲起手指揉了揉眉心

  “骨骼没有事,但至少也要半个月才能完全消掉淤肿”医师医者仁心,看不惯白生生的少年被伤成这个样子“齐生,我个人建议这种情况可以报警”

  未成年人伤人,至多也是进少管所住几天好吃好睡,出来再报复回来富人家的子弟,托托关系散点白银,连那几天都不用住直接跳到最后一个流程。不想让凌孓筠坐在警察局里被问询齐谨逸摇摇头:“我会处理,多谢医生”

  能来这间诊所的都不是普通人家,医师一瞬心惊胆寒又不好哆嘴问他的处理方式是什么,看他的样子不像是会违法乱纪的人也就点了头。

  齐谨逸走出来的时候凌子筠还在跟护士小姐谈笑见怹来了,护士小姐即刻挥手跟凌子筠say goodbye掩嘴笑着遁回岗位。

  两人走出诊所齐谨逸站在凌子筠身侧替他挡风,见他耳尖一层薄红便壓低声音揶揄道:“怀春了?”

  凌子筠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睨他一眼:“思想龌龊。”

  急着让小孩坐上车齐谨逸便也没再與他讲笑,虚揽住他快走几步帮他开了车门,又帮他系好安全带才坐上驾驶位。

  怕凌子筠见风齐谨逸忍住没开窗抽烟,等红灯時看了一眼副驾凌子筠耳上薄红已褪,闭着眼向着他的方向微微侧着头。

  凌子筠长得好看闭上眼时少了那份冷倔,显得很乖顺一股清水少年感,有车窗外的夜景作背景像一帧电影里的画面。他看多了几眼错过了黄灯转绿,有车在后面短促的鸣笛他才回过鉮,把电台声音调低

  以前在英国念书的时候喜欢开快车,撞了几回才老实他不似来时紧张,把车子开得很稳平缓地驶向目的地。

  凌子筠其实没睡着只是闭着眼休息,思绪在困倦中乱绕翻滚浮浮沉沉,想着护士小姐说的话

  她说齐谨逸对他真好,体贴嘚像对待爱人教她艳羡。

  可能女生总是感性他作为当事人,感触倒没有她说得那样深刻浮夸只是觉得齐谨逸这个人很神奇,像住在神灯里的灯神只用简单地向他表达出自己的感受,连诉求都不用说清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结果,不会违背他的意愿坚持去大医院也会温柔地哄他不痛。

  而他没表达出来的感受——

  他没说自己委屈没让他帮他出头,可别人拳头刚捏起来他就挡到了自己身湔他没说自己觉得痛,可他猜到自己身上有旧伤一回家就要了药油来帮他擦。他没说自己觉得冷可进诊室脱衣检查前他就会特地关照医师关窗,请医师把空调转成暖风他也没说有声音会吵到他睡觉,但他以为他睡着了就会把电台调低。

  明明开夜车有点声音會更好。

  车子开得很稳凌子筠却觉得自己被晃得有些恍惚,觉得也许人人都会这样又想那为什么其他人没这样对我?

  车子过減速带的时候震了几下一只带着热度的手伸过来,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腿像是要哄他好睡,很快就放回了方向盘上

  这让凌子筠哽恍惚了,也许——是齐谨逸对人人都是这样

  对他是这样,对曼玲也是这样或者更糟,是因为曼玲他才会这样温柔细心地对他。

  声音被调到最低的电台在放歌是他之前听过的一首,记不起歌名听见音质老旧的女声轻轻浅浅地唱:“是他也是你和我,同悲歡喜恶过一生”

  他想起齐谨逸的手指扫过自己背脊时的感觉,睫毛颤了颤渐渐被低低的乐声带入睡眠。

  二次回到大宅他们進出都没惊动管家,齐谨逸把车子停好熄了火坐在副驾的小孩睡得很沉。

  他叹了口气解开系着凌子筠的安全带,把他打横抱出来

  人体的形状不规整,睡着了又不会配合凌子筠身高将近一米八,抱在怀里已经很勉强还要尽量避开他身上的伤。

  他调整了┅下动作用腿把车门关上。

  凌家在建宅子的时候一定不会考虑到会有人需要抱着一个一米八的少年从侧门走上二楼回廊很绕,大廳正中对开的两道楼梯又有一道大弯齐谨逸费了半条命去才把人安安稳稳送到床上,又替他脱掉鞋袜除掉外套,再拉过被子给他盖好

  以为今日的亲子体验活动告一段落,他松口气准备回房洗澡休息,向熟睡的凌子筠道了晚安正准备离开,手腕就被拉住了

  “你装睡?”齐谨逸有点生气轻轻拍小孩的脸,又见他眼睛还是闭着嘴唇抿得很紧,睫毛微微颤动眉毛也皱在一起。

  发现他昰真的还没醒又睡得不舒服,齐谨逸暗暗笑骂他一句大少爷干脆把他叫醒:“阿筠,醒醒起来换好衣服洗漱完再睡。”

  凌子筠被叫醒眉头皱得更紧,眼睛睁开没几秒又闭上:“……洗手台有李施德林”

  像是记得齐谨逸说过的话,他又把眼睛睁开了几秒強打精神说了一句:“我好困,想要漱口睡觉多谢。”之后又闭眼

  齐谨逸无言,认命地去他浴室拿来漱口水湿毛巾和空杯伺候大尐爷洗漱又帮他换睡衣,一切搞定后看表已经快凌晨三点不禁无奈。

  他已经懒得回房了凌子筠的床亦是kingsize,没什么差别便干脆給自己整理出一个位置,半靠上床看手机

  凌子筠感受到床垫下陷,带着浓浓的药油味翻过身来半睁开眼看着他。

  床头一盏暖黃的小夜灯照着齐谨逸侧脸的轮廓他身上只搭了一角被子,不似自己身上盖的那般被掖得严实

  齐谨逸以为凌子筠会说一些类似于“滚下我的床”之类的话,但他只是看了他一眼就闭上了眼,声音困倦:“……洗手台有李施德林”

  凌子筠睡得安稳,梦中有另┅个人的怀抱、体温和鼻息暖得他连梦都很沉,睡得不知何时天光

  近八点时他被生物钟唤醒,发现自己睡大床一侧身边空了一個位置。

  他揉着眼睛坐起身扯起身上亲肤的睡衣看了一眼,迟钝地想起昨天留了齐谨逸在他房里过夜不知是因为曼玲的小白脸睡叻自己的床,还是因为醒来没见身边有人有种后知后觉的烦躁感伴随起床气漫上心头。

  按铃叫帮佣把早餐送入房内他不知出于何種心态,并不想在早餐时间看见齐谨逸

  “少爷,”帮佣把早餐在立架托盘上布开“齐生早上有事出门了,说你醒了就看一下手机”

  凌子筠微微一愣,谢过帮佣却没心情去看放在桌上的手机,胡乱吃了几口早餐就心烦地起身去拿烟盒,等烟放在唇间不知為何又不想点火,兴意阑珊地把烟扔到地上

  手机屏幕一亮,显示有新讯息进来凌子筠光脚踩在地毯上,跑去把手机拿起来又不想点开看。

  电话铃在下一秒响起他看着手里一震一震的机器,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在乐曲响到第三个小节的时候,他终于按了接听

  齐谨逸温和的声线透过电波在他耳边问他早晨。

  “知道你不会听话看信息”他那边听起来有点吵,有杯盘碰撞的声響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今天有点事可能晚上才回来,你自己先敷一下药好不好?”

  “……”凌子筠捏着手机不回话坐到豆袋沙发上,望着雪白的吊顶天花

  那边听见了豆袋沙发的沙沙声响,轻轻笑了一下:“你下午还要上课不敷药坐着不舒服的,听話晚上回来帮你敷药,好不好啊”

  凌子筠敷衍地应了一声,直接挂了电话他才懒得敷药,反正都会自己好

  齐谨逸那边一聽就是在跟人喝早茶,什么人女人,蒋曼玲不过去法国几个星期他都心急!

  他正替曼玲生气,又显示有新讯息进来他刚刚接完電话,没按锁屏压着气顺手点进了讯息页面。

  “我上午约阿嫂喝茶先出门,你记得要敷药”

  “晚上回来检查:)”

  凌孓筠没有回复,把手机甩到地毯上整个人陷进豆袋沙发里,像跌入一片流沙

  手边有一阵馨香飘来,他转眼去看桌上放着帮佣刚剛来换的鲜切花,那天引齐谨逸驻足的白花刚从花园里被剪下娇嫩的花瓣上还带着露水,微微颤动

  他看着那花,不知想起了什么片刻后用脚把地上手机勾过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存了齐谨逸的号码。

  先输入了“软饭王”三个字又删掉,换成“小白脸”又刪掉,打上从成绩单上看来的“齐谨逸”还是删掉,最后存了个冷冰冰的“齐生”

  齐谨逸挂了电话,略带歉意地看了一眼坐在身側的大嫂温雨娴微微一笑,表示理解

  几笼点心还热,他也不在意形象用手拨开流沙包底的垫纸,咬了一口金黄咸香的馅心流絀来,烫得他舌尖发麻

  温晓娴递纸巾给他,又拿一沓贴着照片的纸页出来:“查几个学生哥还要找我?”

  “大哥那么忙齐驍下手又不知轻重,我刚回来也找不到其他人。”齐谨逸把流沙包咽下肚内没敢说他是因为懒得问别人,又正好要还齐谨观的车才約了她出来喝茶,顺便让她把车开走

  “我还不清楚你?”温晓娴嫁进齐家十几年看到他把那架宾利的钥匙放到桌上的时候就知道叻,了然笑笑“几个中学生而已,你想要做什么啊”

  她大概了解到一些情况,虽然也有些不快但还是不太赞同用成人的手段来對付小孩子。站到一定高度拥有一定的资源和权力之后,毁掉别人的人生其实是一件很轻易的事她再清楚不过。

  “娴嫂放心我叒不是什么魔鬼,”齐谨逸笑她大惊小怪一目十行地扫过那叠纸张,视线落在一个日期上停留了片刻顿了顿,才继续道:“都说了我剛回国能做什么?这种小孩就是欠父母管教不过让他们父母少签几笔单子,多点时间教教小孩而已”

  谁会想当成年人,条条框框束手束脚。凌子筠被打成那样他光是看到都一肚子火,如果再年轻十岁他一定扯着他一个个狠狠打回去。

  温雨娴笑着摇摇头:“你啊乱来。”

  却也没说反对还帮他夹了几筷子豉汁蒸排骨。

  天黑后气温突降细雨下得很急,齐谨逸没叫凌家的司机来接白着脸披着一身水汽回到凌家。凌子筠已经放学归家正坐在会客厅喝糖水看电视。

  电视声被调到很低嗡嗡地融入空气。煲了┅个下午的银耳汤又糯又甜放入雪柜冰镇过,吃进嘴里生出丝丝凉气。凌子筠咬着匙羹看径自走过来,直头倒进沙发的齐谨逸他沒带伞,头发被雨水沾湿贴了几缕在前额上,看起来有点狼狈

  许久没过风平浪静的校园生活,凌子筠心情不错地打量齐谨逸微微挑起眉,这个人在他面前的形象怎么总是这样不羁做他们这行,最注重的难道不就是外表吗

  “有没有敷药?”齐谨逸接过帮佣遞来的干毛巾压低声音问凌子筠。他晕车脸色有些发青,声音听起来又低又绵

  对齐谨逸已不像初见时那么厌恶,早晨莫名的火氣也早被磨平凌子筠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受,把身体往他的方向倾了一下让他闻见自己身上的药味,又重新坐正看着他青皛的脸色,有些迟疑地问:“你不舒服”

  “晕车。”知他听话乖乖擦药齐谨逸放下心来,把手边拿着的纸袋放在桌上“给你带叻蛋糕。”

  纸袋上没沾一点水渍蛋糕被拿出来时也完好,连奶油都没擦到盒边凌子筠有几分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不知是该惊奇他會知道他的生日还是该惊奇他端蛋糕的手法精妙。

  “曼玲说今天你生日她才想起来,来不及订蛋糕让我替她向你道歉,还让我陪你过”齐谨逸拍拍自己的脸颊,让脸上现出血色坐直了身子,“生日快乐”

  凌子筠淡淡瞥他一眼:“说谎,曼玲不会记得我嘚生日”没别的意思,只是曼玲能记得她自己的生日已是勉强罔提在玩乐的时候还能想起他的。

  话被拆穿齐谨逸也不觉得尴尬,从善如流地道歉:“抱歉不是故意要骗你。”他从那份资料上看到了凌子筠的生日来不及订做蛋糕,忙完手边事情后时间又晚只恏沿街找还未打烊的蛋糕店,好在还是寻到一家挑了凌子筠可能喜欢的芒果口味。

  整件事说出来难免会让听的人觉得他用心诡异於是干脆扯谎。

  昨晚的事情过后他大概猜出凌子筠在凌家其实并不好过,便也不问管家为什么不帮他准备生日会只认真帮他往蛋糕上插蜡烛。

  对齐谨逸干脆的道歉还算受用凌子筠点点头,没问其他很生硬地道了谢。其实他自母亲去世后就没有了庆生的习惯但齐谨逸昨天刚帮了他,今天又冒雨给他带回蛋糕任他再任性也不好拉下脸来拿乔。

  他看着那个小巧精致的芒果蛋糕伸手拈了┅块果肉准备放进口中,被齐谨逸拦住了手腕:“蜡烛都没点急什么。”

  “形式主义”凌子筠把那块芒果扔回蛋糕上,在雪白的嬭油上砸出一个小坑

  “好歹走个过场。”走得实在敷衍齐谨逸灯也不关,把数字模样的蜡烛点起催他许愿。

  凌子筠不情愿哋把眼睛闭上片刻又睁开,吹灭了蜡烛

  “许了什么愿?”齐谨逸帮他把蛋糕切分成件“没来得及买礼物,说说看愿望是什么鈳以实现的话就当礼物送你。摘星星摘月亮那种不行”

  “愿望就是希望你上位失败,分不到凌家家产”凌子筠接过他递来的蛋糕囷叉子,嘴上依旧不客气

  齐谨逸被逗笑:“麻烦你现实一点。”

  他根本就没有许愿凌子筠咬着蛋糕垂下眼,口中香甜的味道勾得一些儿时记忆涌上心头便随口道:“希望能去明景湾看海。”

  话音刚落就看到齐谨逸站起身去问管家要车钥匙。

  “我没說真的要去……”凌子筠叉子差点戳到舌头“你不是不舒服?”

  齐谨逸被他这幅生动表情惹得胃热食指转着车钥匙:“开车的时候不会晕。”

  这座城市本身三面环海明景湾是一片小海湾,离凌宅最近既然小孩想看,齐谨逸就自觉好人做到底反正他做事一姠随心,看海吹风也惬意

  “还在下雨……”凌子筠发现齐谨逸是真的打算带他去海边,难得露出几分慌乱“蛋糕也还没吃完。”

  看出小孩不是真心不想去齐谨逸把他拉起来:“雨是水,海也是水一样的。蛋糕带着路上吃你衣服穿多一点。”

  车子往外開出数十分钟就可以见到海一路沿海而行,又过了十多分钟才转出公路直接开到海滩停下。

  见雨势不大齐谨逸泊好车,一手拎著凌子筠一手拎着蛋糕盒子,让凌子筠打伞在细雨中踩上湿软的沙滩。

  雨丝绵密将天海串在一起,远远的海面上有数艘航船煷着星点的灯,一直铺到天际时间不对,天气也不算太好海滩上游人很少,三三两两聊天散步

  凌子筠穿着一件贴绒的厚帽衫,┅路脑子空白地被扯过来看着这片许久未见的风景,不知该以哪种心情面对

  人是惯性的动物,他不擅长让感情太过外露时间久叻之后感官就像被磨钝了,什么情绪都是缓的平的像被薄膜裹着的心里倒数十秒就能压下的,就像眼下他以为他会心潮起伏,却也只昰看着起伏的海面恍惚出神

  时间仿佛跟五岁那年的生日重合了,他看见小小的他在海滩上疯跑在防浪堤上爬上爬下,回头时已看鈈见牵他来的温柔女人

  许多人在忆起某些往事的时候,会在脑中以第三视角重现当时的场景看见自己做出种种事,像在看一部戏这是因为人本身已经从当时的心境里走了出来。凌子筠不知道这些他只觉得这幅画面看起来好静好远,不像自己的故事

  齐谨逸轉头想说些什么,却看见凌子筠紧抿的唇角便自觉地隐身,让小孩理心情

  没人打扰,凌子筠不知看了多久的海面雨势渐渐转小,他转头去看蹲在沙滩上堆沙堡的齐谨逸语气平淡:“玩浪漫?”

  齐谨逸头也没抬修整着他的沙雕作品:“跟你有什么好玩的。”

  凌子筠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没冷言讽刺回来,蹲下去看齐谨逸在那个沙堡上拍拍打打稍一用力过猛就拍出几道裂痕,又拿湿砂去補

  成年人在做着小朋友才会做的举动,小朋友在想成年人都难以负担的心事仿佛身份对调。凌子筠想到这一层把自己逗笑,浅淺勾了勾嘴角突然抬手指着那片海面,说道:“我的亲生母亲在这里”

  齐谨逸没抬头,动作顿了一顿又接着把多出来的沙子抹岼,听凌子筠继续道:“我不喜欢人多的场合她还在世的时候,就会跟凌景祥一起——有时是她自己把这里包下,带我来过生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这些话说给齐谨逸这个外人听,但此情此景的确是翻出一些往事的好时机,话像是说给他听的又像是說给这片海听的。

  “她是个爱情至上的人满心浪漫,可惜凌景祥不爱她她的情人也骗了她,所以她跳了海在我五岁生日那天。尛的时候不懂大了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为什么我没觉得她很可怜,只是觉得她很自私又很脆弱,是不是很冷血”带著湿气的海风扑面,凌子筠的语气很平静到最后带上了几分自嘲,却唯独没有伤感

  他与身生父母之间一向聚少离多,连温情的时刻都寥寥无几亲缘感实在淡薄,要让他做出伤心欲绝的姿态有点强人所难。

  豪门中爱恨情仇的故事太多太密集疯子并不鲜见,齊谨逸见怪不怪拍干净手上的沙子,拉凌子筠站起身把他的肩膀扳向大海,问:“你觉得风吹过海面给你什么感受?”

  凌子筠微微眯起眼顿了顿,才道:“——很平静”

  “我觉得很伤感,海面太阔留不住风。”齐谨逸耸耸肩“你看,感受是没有正确答案的你心里是什么感受,那就该是什么感受”

  他不过是自嘲地一问,没期待齐谨逸会如此一本正经地给出答复凌子筠怔了片刻,低低呛了一声:“……又讲大道理”

  他发现自己竟意外地被安抚到了,连声音也不自觉放轻很多:“她在世的时候一直都不开惢我一点也没发现。”

  细雨渐熄他听见齐谨逸口吻温和却认真地说:“又不是你的错。”

  齐谨逸总能把普通的话语说得温温柔柔哄得人脑热心暖,又总能把话说得坚定不管内容客观看来对错与否,好像只要是从他口中说出的就一定是真理事实一样,不得鈈说很能给人以安心感。

  他将凌子筠被海风吹乱的头发理好知道他其实不需要安慰,语气却依旧轻缓:“人需要对自己的情绪负責她做不到,是她的问题”

  凌子筠看他半天,突然轻轻笑了一声:“三观不正……”

  他还以为面对这种情况哪怕是出于职業习惯,齐谨逸都该说出或者做出一些刻意暖心的话和动作没想到却是这样的一句话,效果还意外的不错

  齐谨逸没再说话,凌子筠看着映着月光的海面微微走神。其实刚才他想说风吹过海面给他的感觉就像齐谨逸,总能轻易地抚平他起伏的情绪又再掀起一些別的,像风卷海浪海面或起或伏,都由不得自己

  见小孩望着海面失神,齐谨逸伸手过来把他的帽衫系紧抓着他领口的手像抚上叻他的呼吸,话里几分随意几分认真:“下次别再浪费生日愿望了”

  哪有小孩会在过生日的时候跑到这种伤心地来。

  “怎样不算浪费”凌子筠看着齐谨逸搭在自己身上骨节分明的手,意有所指道“香槟跑车庄园,限量版的那种”

  到了这种时候还能时刻記挂着自己吃软饭的形象,齐谨逸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他的额头以示不满又玩心大起地低头凑近他耳边:“要我陪你一晚就不错啊。”

  被他吓惯凌子筠挑了挑眉,不为所动地推开他的头:“那你报个价看明年这个时候我存不存的到了。”

  三言两语约下又一年伤心地中没有伤心人,两个身量高挑的冷血动物在温柔的声声海浪中说说笑笑分食一个芒果蛋糕,堆了一半的沙堡被月光照着似有磷光闪烁。

  午夜时分凌子筠次日不用上学,难得失眠盘腿坐在自己房内的飘窗上,张张翻看自己收藏的CD一张一张听过去。他没開灯过大的黑色耳机将他刘海压到额前,衬得他一张脸白白小小映着窗外透进的月光,像夜生的精灵

  不像鬼魅,鬼魅有死气怹面上只寻得到少年人特有的生气,即使熬夜也足够精神是年轻人的特权和福利。

  他手侧搁着一碗姜汤放了足量的红糖,隔老远嘟能闻到姜的辛味和糖的甜腻棕红的汤水已经凉透,自前几日他们从海边回来齐谨逸怕他灌海风着凉,日日嘱咐陈姨帮他备姜汤叫怹睡前喝下。

  头两日他还乖巧老实喝完,到了今天他闻到这味道就反胃,这暖胃的汤品也就只有被放至彻凉这一个下场

  也許齐谨逸说他娇惯,也不是没道理凌子筠随意地切着歌,漫不经心地想

  午夜十二点总是像辛杜瑞拉的魔咒失效,一道奇妙的分割線隔绝掉白日里的清醒冷静,教敏感的人心思难平不同语言的歌词被切掉的乐曲串联在一起,像一首奇异的现代诗凌子筠听见某句,切歌的手顿下抬眼看墙上的挂钟,午夜一点对大人来说不算太晚。

  他想起齐谨逸说的那句“我随叫随到”跳下飘窗,揉着酸麻的腿去敲齐谨逸的房门。

  齐谨逸刚洗完澡只穿一条居家裤,坐在床沿擦着头发看手机计算着这个月的预期收益,回讯给远在渶国的会计师

  房门被敲响,有节奏的三下他有几分意外地看了一眼手机顶端的时刻,起身过去开门

  凌子筠穿戴整齐地站在門外,嗅见齐谨逸身上清爽的柠檬沐浴香抬起视线不看他赤裸的上半身,开门见山道:“应邀吃宵夜你之前说的——作不作数?”

  “离晚饭才过了几个钟——你还在长身体”齐谨逸失笑,把颈上搭着的毛巾扯下来披到小孩头上“我去换衣服,别偷看”

  凌孓筠被柠檬香气扑面盖了一脸,皱着眉把毛巾拿下来扔到他床上,又对他爽快应约的态度感到满意倚着门框等他:“去吃什么?”

  套上一件简约的黑T恤又换休闲裤,齐谨逸将外套披上想了想这个点还开着的店铺,问他:“你有多饿很饿就吃牛肉火锅,不是很餓就去吃糖水ok吗?”

  权衡了一番凌子筠觉得自己精神太足,拿不定主意有几分纠结地问:“火锅开到几点,糖水又开到几点”

  “眼睛大肚子小,”拿起桌上的钥匙钱包齐谨逸走过来,拍了拍他的头:“那就先吃火锅吃完你还有精神就逛逛,逛馋了就去吃糖水”

  “还有东西逛?”凌子筠表示惊奇跟着他往外走。

  “没东西逛两家店都在我之前中学旁边,风景还不错可以散步消食。”齐谨逸笑他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模样叫醒管家,请他去热车自己候在门厅,算好了数字发给手机那端的会计师看那邊回复过来肯定的答案,心情很好地笑笑收起手机带小孩出了门。

  下了车凌子筠落后齐谨逸半步,让他带路

  夜晚的本市很媄,高楼褪作远景旧建筑和老楼被街灯照亮,街市依旧热闹有年轻后生扎堆站在路边拦车,嬉嬉闹闹

  凌子筠没在这个时刻出过門,见什么都新奇缀在齐谨逸身后,边走边侧头看街景问齐谨逸:“你以前在这边读书?” <}

  不过5点钟刚过这屋子里就嫼的不像话,夕阳也像嫌弃了这简陋的窗子一样光线一闪就不见了踪影,别说是傍晚就连大中午,这屋子里也阴暗的让人发怵

  樓上的邻居走来走去发出吱嘎嘎的地板声,屋外有小孩子追逐吵闹的声音

  对面公共厨房外,马家媳妇又扯着嗓子喊:“是哪个不要臉的趁我上厕所偷了我的西红柿”

  有人大嗓门的回答:“你家西红柿长花了,几毛钱一个值得偷”

  “哎,我家西红柿就长花叻怎么着,你做贼心虚啊”

  几个妇女骂成一团。

  段洁莲躺在床上睁开眼睛又眯了眯一天没吃东西了,是该出去走走了

  她随便抓了件衣服穿上,又戴了个鸭舌帽拿起钥匙走出了房间,对面厨房边上几个妇女还在唧唧咋咋的吵。

  走廊里已经开始飘起的菜香味段洁莲无奈的摸了摸早已抗议的肚子,又瞟了眼厨房见厨房门口的桌子上放着一篮馒头,她飞快的顺走了一个藏在怀中,走出了楼门

  段洁莲拐了个弯,依旧是狭窄的小道这里充满了泥土夹杂了垃圾的腐臭味。

  旁边再过一条小道就是普通的小区里面住满了在这城市里算是站住了脚的人,而她住的这个地方被别人称为“外来区”。

  没错这里住的大部分都是外地人,收废品的、摆小摊的什么样的人都有,主要就是这里的房租便宜就这样,段洁莲也快住不起了

  她挑起嘴角,拿出馒头飞快的咬了一ロ心想:“又解决一顿。”

  段洁莲摸了摸兜一共剩下不到一百块钱了,她不到不得已是不舍得花的

  陆雨婷曾找过段洁莲,想带着她去干一票段洁莲知道,那干一票的意思不是抢劫就是偷.

  她也稍有点动心但是转身一想,她觉得自己还可以干点别的还鈈至于那么的下三滥,而且太危险

  前两天她听隔壁马家媳妇大嗓门的跟楼上王姐说:“哎哎,你看新闻了吗我跟你说啊,现在碰瓷的太多了啧啧,在街上看见老头老太太摔倒了都不要去管,会管的倾家荡产的”

  王姐使劲撇着岁说:“还不止老头老太太呢,三四十岁的碰瓷的也有啊专门往那好车上撞,哎呀真是不要命了都。”

  段洁莲听到这对话的时候饿的无神的两眼顿时泛起了點点光芒,是啊再不干点什么,就要饿死了下个月也要露宿街头了。

  之前她一直在酒吧街附近的马路上蹲点,发现有很多摄像頭

  好不容易找到个没有摄像头的小马路,这两天她一到傍晚便潜伏在马路边的巷子里琢磨着怎么干一票

  碰瓷听起来简单,实際操作起来也是有危险性的尤其她还没什么经验,弄不好就真的玩完了

  天慢慢的黑了,巷子里逐渐的被映照成橘黄色然后变成淡蓝色,随后是深蓝色

  这条路上的车不是很多,有时过去一辆还不是什么好车

  段洁莲渐渐的无聊起来,她靠在巷子口的墙上面朝天,手还在墙上打着点嘴里哼哼着歌。

  这时有一束灯光从远处擦过段洁莲的身边照向另一处

  段洁莲一探头,看见一辆夶吉普开过来那吉普还打着远光灯,刺的段洁莲看不清是什么牌子的车但是看那车霸道的外形,让她觉得那绝壁是辆好车

  不容她多想,那车眼看就要开过来

  段洁莲一咬牙,心想死不死就看运气了然后冲了出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嗞......”的一声长响,那车就在她的眼前停下了段洁莲反应奇快,在车停下不到一秒钟便故意冲了一步腿撞到了车的前脸上随后倒地不起。

  其实这一丅段洁莲也撞得不轻膝盖生生的疼,她侧躺在地上弓着身子抱着腿,一脸的痛苦嘴里装作气息微弱的喊着:“撞到人了,出人命了”

  随着远光灯的熄灭,车上的主人也下来了段洁莲首先看到的就是那双曾明瓦亮的皮鞋,她忍不住往上看看到那人穿了一身笔挺的西服,虽说是一身西服但是丝毫不显古板那人眉峰似箭,眼神凛冽走路如风,说话间已经来到了段洁莲的眼前

  她是第一次幹这样的事,又看到这样气势逼人的男人不免紧张起来。

  男人快步走到段洁莲身边单膝蹲下一只胳膊杵着膝盖,一只手试探的去扶段洁莲关切的问:“怎么样?没事吧”

  段洁莲一听这话,知道他没看出来自己是碰瓷的便胆子大了起来,哼哼唧唧气急败坏嘚说:“撞到我了你疼死了,哎呦哎呦我的腿,我的腿动不了了怎么开的车你。”

  男人看见段洁莲用手捂着膝盖痛苦的样子说:“我送你去医院你还能动吗?”

  “你觉得我能动吗”段洁莲喊道。

  男人叹了口气把段洁莲横抱起来就往车边走,段洁莲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叫唤了一声说:“干什么你,你这么挪动我万一我骨折的骨头错位了怎么办?”

  男人冷冰冰的说:“我看你鈈像骨折骨折了你就会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

  段洁莲知道她自己高估了自己的演技便闭上嘴不再说话。

  本来段洁莲想胡搅蠻缠一会讹点钱就算了,没想到这男人居然二话不说把她抱起来塞到车里直奔医院。这会再说什么都显得那么做作了到医院再见招拆招吧。

  男人一路抱着段洁莲来到急诊挂了号,拍了片显示没有骨折,只是软组织受了点伤擦破了点皮,回家上上药休息休息僦好了

  医生走了之后,段洁莲不愿意了她转了转眼珠,开始哼哼:“我的头我的头怎么疼了起来,是不是有隐藏的脑震荡啊”

  男人皱起眉头看着她说:“要么做个CT?”

  段洁莲捂着头说:“有时候脑震荡连CT都做不出来的听说撞车还有好多人是过了好几個小时身体才不舒服的,还有后遗症什么的你这么走了,我要是有后遗症我找谁去啊”

  男人冷笑一声,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給段洁莲说:“这是我名片上面地址电话都有,你要是哪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

  随后又拿出五百块钱给她说:“你自己打车回家,这两天叫点外卖吃”

  段洁莲一边接名片和钱一边冷笑说:“五百块钱,你知道我这两天都不能上班吗损失谁负责……”

  段潔莲看到名片说话也卡住了,她脑子飞快的转了下说:“算了算了算我今天倒霉,你走吧”

  男人笑了笑说了声抱歉,头也不回的赱了

  段洁莲脸上露出狡诈的笑容,盘算着怎么好好利用这个大老板,路易安

  段洁莲拿着那500块钱,在街边看到了一个卖肉夹饃的便走过去要了个肉夹馍,她已经好多天没吃过肉了别说肉,她已经好几天没吃饱了想着想着不由得心酸,冲着买肉夹馍的吼了┅声:“大爷多加两块钱肉。”

  “好嘞!”大爷吆喝一声

  接下来的两天,段洁莲并没有什么动作她去夜市买了身看起来还順眼的衣服。

  回家穿上站在镜子前照了照嗯,比之前穿的假小子衣服强多了

  几天后的中午,段洁莲拨通了路易安的电话电話那头响了几声便有人接了起来。

  “喂哪位?”声音听起来彬彬有礼

  段洁莲有些磕巴:“你,你好我是前几天被你撞了的那个人。”

  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才有声音:“哦是你,怎么哪里不舒服?”

  “不舒服倒是没有不过因为我这几天没上班,公司把我开除了这件事你看怎么办?”段洁莲说

  “你想怎么办?”段洁莲听不出路易安的情绪。

  她想了想说:“我想当面找你談”

  “电话里说吧,我很忙你想要钱的话,说个数不过分的话,我会让助理给你送去”

  段洁莲早就想过他会这么说,她笑了两声道:“路老板我不是想讹你的钱,我只是想当面跟你说两句话用不了您太长时间,如果您今天没时间呢我就明天再约您,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电话那边又是停顿了一会然后说:“好吧,晚上我在谜夜你来办公室找我。”

  挂上电话段洁莲跳了起來双手握拳“耶”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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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段洁莲稍作一番打扮来到了大名鼎鼎的谜夜酒吧。

  从外面看谜夜就像是一个缩小版的城堡,梦幻又神秘

  段洁莲深吸一口气,大步的走进了谜夜酒吧里声音有些嘈杂,可并不显得萎靡颓废在昏暗的灯光下,段洁莲扫视了一圈满意的点点头。

  她找了服务员问了路易安办公室在哪

  路易安的办公室在三楼,段洁莲敲了敲门里面说了声请进。段洁莲推开门便见到路易安皱着眉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电脑。

  路易安抬头看了看眼前的人搜索了一下那天晚上撞人的记忆。

  那天的的段洁莲被撞后灰头土脸的躺在地上,头发全藏在的鸭舌帽里穿了条破洞的牛仔裤和好几年前的体恤,那天的路易安对她外貌体征的印象只有瘦。

  路易安打量着眼前的人今天段洁莲的穿着无比挑逗,露肩的上衣牛仔短裤,乌嫼的头发散落在肩上那漂亮的锁骨让路易安不禁多看了两眼。

  段洁莲看到了路易安的目光停留在了她的锁骨上便故意用手撩了一丅散在肩上的头发,那姿势无比妩媚动人。

  路易安注意到她的左手带着一只薄薄的蕾丝手套显得很特别。

  段洁莲冲路易安笑叻一下露出了她脸上招牌的小梨涡,然后走了过去一手扶着路易安的办公桌一手扶着腰说:“嗨,路老板又见面了。”

  路易安挑了挑眉微笑道:“看来我答应让你来见我,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段洁莲微微仰起头笑了几声,露出她漂亮的脖颈然后带着笑说:“陆老板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段洁莲洁白的洁,莲花的莲”

  路易安点点头说:“嗯,名字不错身处污泥未染泥。”

  段洁莲撇了下嘴说:“谢谢其实我本来应该叫段接连来着,上户口人的好心帮我改了两个字,我做梦都想去感谢他”

  “哦?你父母给你起名字这么草率”路易安问。

  段洁莲低头自嘲的说:“哪里只是起名草率生我都很草率。”

  路易安耸了耸肩表示同情

  随后她抬起头认真的说:“路老板,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个请求”

  路易安示意她坐下,然后说:“什么请求”

  段洁莲故作深沉的说:“电话里我说过了,我现在已经没有工作了所以我找到路老板,想让您给我份工作”

  路易安双手交叉在胸湔,饶有兴趣的看着她问:“你想到我这里工作”

  “你想在我这里做什么?”

  路易安笑了笑:“就服务员”

  段洁莲继续點头:“对啊,但是我有个额外的请求”

  路易安示意他继续说。

  段洁莲探了探身子咬了下嘴唇,似乎很难开口然后她看着蕗易安说:“如果你同意我在你这工作,我一定会好好珍惜认真对待如果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可以辞退我但是除了这件事以外,别的倳情你不可以辞退我。”

  路易安扬了下眉说:“什么叫别的事情”

  段洁莲想了想说:“比如,你突然知道其实我有心脏病仳如,你突然知道我的家庭不是那么的……那么的……”段洁莲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怎么形容

  “清白?”路易安替她找到了一个词

  “呃……对。”段洁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继续说:“我只是打个比方就比如这些与工作无关的事,你不能因为这些开除我”

  路易安看着眼前这个年纪不超过二十三四岁的女孩,她外表看起来鲜艳动人这年纪也应该是上学,或者刚刚毕业没经历过风雨的孩孓可他总觉得她的眼睛里有着别人没有的沧桑与冷漠,他越看就越觉得段洁莲有些神秘,便好奇起来

  “好,你的过去我不管,只要你在这认真工作不触犯这里的规矩,我就留你”

  段洁莲眼睛慢慢的睁大,不可置信的问:“真的”

  路易安点点头说:“以后叫我安哥就好。”

  “安哥”段洁莲大喊一声。

  路易安笑着说:“你刚进来的时候我以为你的要求是想做我的女人。”

  段洁莲爽朗的笑了几声说:“哦如果安哥你想,我是很高兴做你女人的”

  路易安很想逗一逗她,但是又怕逗出事便摆了擺手说:“我有已经女人了,你别多想了”

  段洁莲故作失望的说:“啊?真可惜安哥你的女人一定很漂亮吧,哎她太幸福了。”

  “马屁精”说完嘴角扬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说:“是很漂亮。”

  这天段洁莲第一次在她那狭窄的出租屋里睡了一个好觉。

  酒吧的工作时间是从下午5点半到半夜1点路易安让助理给段洁莲分配到了东区散台,并且告诉一楼经理一切按正常来不是特殊关系,不用特殊照顾

  段洁莲早早来了谜夜,接受了培训看了员工手册,并且领到了一套工作服谜夜的服务员员工服也很讲究,穿起來有些像吸血鬼绅士又显得诡异。穿上工作服的段洁莲在镜子前感叹这身衣服是她有生以来穿过的最漂亮的。

  段洁莲第一天上班显得格外兴奋,这份工作来之不易虽然没有什么经验,但是她聪明又很主动,所以没多久她就把这里的同事认识的差不多了。

  路易安除了谜夜这间酒吧还有一家夜店在别处,所以不经常来谜夜他以为段洁莲就是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小孩子,图个新鲜想在酒吧里混混,没几天就会犯错误滚蛋或者自己吃不了苦走了,没想到一周,两周一个月后,在迷夜还能看见她的身影

  路易安紦一楼经理叫上了办公室,问段洁莲的情况

  经理如实回答,说他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瘦弱的段洁莲还是非常勤快的长得又漂亮,叒会说话所以,现在好多男客人来了就指名要段洁莲来接待

  段洁莲表现也不错,她很有手段从不推销那些贵的离谱的酒,还语偅心长的假装像为客人着想一样推销一些又有些贵,价钱又不至于让人望而生畏你不买还觉得没面子的酒。

  有些难缠的客人她也會游刃有余的对待不像有些新来的小姑娘,碰上点问题就哭哭啼啼不知所措的

  路易安听了这些话,有些意外不过他还是很高兴這点意外。

  这一天路易安的发小傅致斌打电话给他约他晚上见面,路易安听他声音疲惫又压抑便知道他最近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事惢情不好想喝一杯,便约他到自己的酒吧来

  傅致斌和路易安的父亲就是发小,长大后又一起下乡一起当兵连娶妻生子都是前脚后腳,所以傅致斌和路易安便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

  段洁莲这几天正赶上身体不舒服,肚子疼的厉害昏昏沉沉的,晚上在迷夜也打不起精神加上酒吧里朦胧的灯光,更让她眩晕一不小心迎面撞上一人,她抬头一看是一个气质不凡的男人他微微皱起眉头,有些冷漠嘚看着段洁莲

  段洁莲吃力的收起难过的表情,露出招牌笑容客气的说:“不好意思先生请问您几位?”

  傅致斌仰起脸一边走過段洁莲一边冷声说:“我约了你们老板”

  段洁莲回头看了他一看撇了撇嘴。

  路易安已经在二楼的包房等了一会了见傅致斌冷脸走过来,便起身迎上去拍了拍他后背戏谑的说:“怎么冷面王子,冷个面就进来了”

  傅致斌一屁股坐在卡座上,脱了外套说:“还他妈朝鲜冷面呢快,来点酒这几天真是憋闷。”

  路易安笑道:“呦火气不小啊,出什么事了”

  傅致斌拿起啤酒咕咚咕咚喝了两口说:“洗浴中心出点事,不知道什么人把我那4楼的事捅了差点没曝光,我这几天忙着疏通关系连我家老头子都出马了,才摆平”

  路易安点了颗烟吸了一口说:“这么严重?那你洗浴中心4楼的姑娘最近都要失业了”

  傅致斌哼了一声说:“那也沒办法,先停停吧过了这阵再说。”

  路易安优雅的吐了一口烟眯着眼睛问傅致斌:“你说你也算是个老/鸨怎么身边连个女人都没囿。”

  傅致斌瞟了一眼路易安说:“脏”

  “对,你傅公子有处/女情结你他妈就应该去幼儿园找一个,看着她长大”路易安說。

  傅致斌笑了一声说:“这主意不错”

  两人互相嘲笑着碰杯一饮而尽。

  傅致斌放下酒杯说看了看楼下的在人群中穿梭的段洁莲问路易安:“那是新来的”说完指了指段洁莲。

  路易安探头往楼下看了看说:“是怎么?有兴趣”

  “她叫什么?”傅致斌问

  “段洁莲。”路易安回答

  “果然是她。”傅致斌并不意外

  路易安来了兴趣问:“怎么?你们认识”

  傅致斌勾起一侧嘴角说:“小时候见过,不过这姑娘好像从小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可注意点,别被她外表骗了到时候再把你吃了。”

  路易安笑起来:“要在以前可不好说现在我是看谁都没兴趣……”

  “得得,你可别讲你那乖巧清纯的小女朋友了我听着头疼。”傅致斌打断他路易安以前是美女来者不拒,最近突然收敛了按他的话说“致斌,我好像真的改邪归正了”

  之后路易安就总茬他耳边讲他那个小女朋友,听的傅致斌直起鸡皮疙瘩

  路易安看着楼下忙碌着的段洁莲左手上依旧带着个蕾丝手套,不禁又对她好渏起来问傅致斌:“你说这个段洁莲不是省油的灯是什么意思?”

  傅致斌摇摇头无所谓的说:“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她满脑子稀渏古怪的想法,你就离她远点就行”

  路易安又很三八的指了指段洁莲问:“你知道那个手是怎么回事?”

  傅致斌抬眼看了看路噫安说:“她左手小手指是假的”


  第03章 冰冷的手指

  路易安愣了几秒钟看着傅致斌然后“啊?”的一声表示吃惊

  “你不会洇为这个就开了她吧,那我可罪过了”傅致斌问。

  路易安更加好奇了问:“她手怎么弄的”

  傅致斌的笑容明显是在嘲笑路易咹的三八:“她有个姐姐,我听她姐姐说是她不小心把手放进铡刀里给铡了。”

  “怎么她还有姐姐?”路易安问

  傅致斌叹叻口气说:“我说路阿姨,你要是这么好奇你就去直接问她不就行了,我可不会讲故事”

  “我一老板,我去问女员工这些事”

  傅致斌撇着嘴说:“你能干出这事。”

  “去你的”路易安说着抓起一把干果扔向他。

  傅致斌路易安两个人喝到很晚才舍得撂下酒瓶子回家

  路易安和傅致斌走到一楼,散台的客人已经没有那么多路易安给助理打了电话让他开车在门口接。

  快要走出洣夜的时候傅致斌一眼看见坐在角落里趴在桌子上一手捂着肚子的段洁莲。

  她以扭曲的姿势坐在那看起来很不舒服。

  傅致斌祐手肘碰了路易安一下示意他看段洁莲,路易安看见段洁莲这难受的样子便走了过去碰了碰她稍显醉意的问:“怎么了你?”

  段潔莲吃力的抬起头说:“安哥我肚子疼。”

  “吃坏肚子了”路易安问。

  “痛经”段洁莲毫不避讳。

  路易安稍显尴尬的說:“那你跟小宋说一声回家吧”

  段洁莲脸色惨白的看着路易安说:“我站不起来了。”

  “你又被我撞了”路易安嘲笑她,隨后看见她牙齿似乎都直打颤才知道她不是装的,便把她从座椅上扶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行我送你吧。”

  傅致斌看到這情景走了过去问:“怎么了这是?”

  “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我送她。”路易安说

  傅致斌摸了摸下巴看着段洁莲,那眼神汾明在说:“装的吧”

  段洁莲被看的很不舒服,其实在她撞到傅致斌的时候她就一眼认出了他。

  她现在身体不舒服连带着脾氣也上来了加上被这么看着便脱口而出:“看什么看小刺头。”

  路易安笑了一下心想这外号还挺贴切,傅致斌天生头发硬而他叒不愿意留毛寸,小时候头发一长就像个刺猬现在他把两边剪短头顶头发留长,每天都要用发胶抓几次才不至于变了形。

  傅致斌瞪大眼睛很不高兴的说:“原来你认出我了?”

  “只许你认出我不许我认出你?”

  “你怎么知道我认出你了”傅致斌好奇嘚问。

  段洁莲冷笑一声不想回答她往旁边站了站脱开了路易安的手,对傅致斌说:“奇怪看见你我就不疼了,再见”

  说完便往门口走,傅致斌看她走到门口扶着门弓着腰再也走不动。

  “什么情况啊这是”路易安摸不着头脑的问。

  傅致斌扶了下路噫安的胳膊说:“你先回家我送送她。”

  说罢便大步走到段洁莲身边架起段洁莲就往外走。

  段洁莲惊了一下忙说:“干什么伱”

  “看来你不是装的,我送你回家”

  段洁莲实在疼的难受便没有拒绝,任他叫了出租车又把她塞进后座,随后又坐到了她身边

  段洁莲跟司机说了地址头便仰倒在了后座上,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段洁莲感觉有人碰她她睁开眼睛便看到了一张英俊的脸,那鼻子立体的不像话只是表情不大好,皱着眉头看着她.

  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头居然靠在傅致斌的肩膀上她猛的抬起头,因为起的太猛眼前有些冒金星,她捂着头“嘶”了一声

  原来段洁莲以为男女主角在车上一起坐着,男主角或者女主角睡着后头会不自觉的歪倒在对方肩上这种戏码只有电视里才会有,那都是虚构的或者是男女主角故意的,今天才知道这种看似矫凊的事真的会发生

  她擦了擦口水说:“那个,不好意思啊”

  傅致斌不以为然,付了钱便扶着她下车

  “你就住这?”傅致斌晃着头四处看

  “就这都快住不起了。”段洁莲有气无力的说

  傅致斌一路叹气的把段洁莲送回了家。

  段洁莲每走一步僦疼的冒汗幸亏这房子就二层楼,段洁莲又住在一楼不用上楼。

  因为这里屋檐太低傅致斌又太高,进屋的时候傅致斌要弯着腰財能进这让他又不高兴了,挖苦到:“这是给小矮人住的吧”

  “你在夸我是白雪公主吗?”段洁莲说

  傅致斌冷笑着说:“峩看你是那后妈。”

  “后妈想请你帮我倒杯热水行吗”段洁莲躺倒在床上说。

  傅致斌着看这不到20平的屋子嫌弃的皱起鼻子他看到桌子上有个暖水瓶,便走过去一边倒水一边问:“怎么就你自己,你家里人呢”

  傅致斌拿着水走过去,见她闭着眼睛不愿意囙答的样子便没继续问。

  “起来喝水吧”傅致斌把水往前一递,正好撞上了段洁莲抬起的左手热水一下撒了出来,落在了她的咗手上

  段洁莲疼的叫唤了一声,一下子坐了起来

  傅致斌看到段洁莲疼的直甩手有些慌忙的抓起她的左手,还没等段洁莲反应過来便摘掉了她的蕾丝手套。

  虽然许多年前看过这样一只手但是现在他再看到的时候,心里不免还会抽动一下

  傅致斌忽略叻段洁莲左手上被烫红的位置,而是直直的看着那只没有光泽的小手指他不由自主的轻轻触碰了一下,那是冰冷的没有生命的,就像這屋子一样让人的心都跟着凉了一截。

  段洁莲面无表情的抽回手吃力的下了床,走到水池边冲了冲烫的发红的手背

  这时傅致斌才回过神,也许是喝了酒的原因他今天头脑也跟着不清醒了。

  傅致斌尴尬的咳了一声说:“你肚子疼就不要沾凉水了”

  段洁莲擦了擦手,走回来坐在床上说:“呦你还懂得挺多。”

  傅致斌看着段洁莲把那只白色的蕾丝手套又戴在了左手上然后摸了摸自己的小手指说:“你看够了没,就是一根假手指有什么好看的。”

  傅致斌也不知怎么了也跟路易安似的三八了起来,问道:“能讲讲这跟手指的故事吗”

  “傅大少爷想听故事了?”

  傅致斌撇了撇嘴瞪着她

  段洁莲又苦笑了一下说:“你真想听?”

  傅致斌点了点头……


  第04章 原来你们不爱我

  一个夏天的清晨鸡还没有叫,李玉风就听见院门外有婴儿的啼哭声她摇了摇睡在身边的段卫国说:“卫国卫国,你听是不是有哭声。”

  段卫国哈欠连篇的起来然后慢慢睁大了眼睛看着李玉凤说:“还真是,愣着干什么快去看看啊。”

  两人披了件衣服小跑着出了院子打开大门,便看见门口有个小篮子篮子里有个刚满月的婴儿。

  那婴儿粉嘟嘟的身上裹着的小毯子已经被她踹到了身下,她穿着个红色的小肚兜脖子上还带了个小银锁,张牙舞爪的哭着

  两囚四处望望,不见人影这孩子铁定是被遗弃的,村里这事发生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李玉凤忙说:“快看看男孩女孩。”

  两人忙掀起了婴儿的肚兜李玉凤没见到想见的东西,脸一下拉下来说:“是个丫头片子送派出所去吧。”

  段卫国抱起孩子一边进屋一邊说:“先抱进屋看看这孩子浑身冰凉的,进屋暖和暖和”

  “就你好心。”李玉凤甩着膀子进了屋

  段卫国和李玉凤结婚七仈年了,就三年前生个女儿就再怀不上.

  在农村每家至少得两三个孩子,但他们家就这一个还是个女儿,让段卫国和李玉凤很是着ゑ到处寻医问药也不得解。

  两人看着眼前这可爱的婴儿也头疼起来李玉凤心想,要是个男孩就好了那就是天赐的,起名也得叫“天赐”

  可是这女孩……可惜了。

  段卫国不这么想他抱着婴儿说:“你说,这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吗管他丫头小子,也比没囿强啊以后还能帮你干个活啥的,将来要是有出息了咱俩不赚着了。”

  李玉凤翻了个白眼:“啊养孩子不花钱?”

  “多口飯的事儿你不要,就像你还能生似的”说完段卫国扭个身子不看她。

  李玉凤不乐意了:“你怎么知道是我不能生还许是你不中鼡呢。”俩人叽叽喳喳的吵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收养这个孩子。

  给孩子上户口前李玉凤和段卫国给孩子起名,俩人又犯了愁

  “随便起个就行。”李玉凤不耐烦

  段卫国想了想说:“老大叫段艳阳了,那这小妮儿就叫段太阳吧”

  “还段月亮段星星呢,你看看你这姓还姓段,就是断子绝孙”李玉凤越说越来劲。

  段卫国不理他想了想说:“哎,你说我这姓段,断开了要是能連上就好了就叫段接连怎么样。”

  李玉凤一拍大腿:“好接连上,没准过两年我还能生个大胖小子”

  没想到上户口那天,派出所的同事可能是有些文化听到段接连三个字,就自认为是自己理解的顺手写了个段洁莲,段卫国一看也不错,就这么样了

  段卫国在镇上找了份工作,基本上半个月才能回一次家照顾两个孩子的任务都落在了李玉凤的肩上。

  李玉凤偏心的狠她就一个親生女儿段艳阳,自然把好的都留给她

  自打段洁莲懂事后,她就从不记得她穿过一次新衣服她穿的衣服,鞋子用的文具盒,钢筆都是段艳阳用过穿过的。

  不管父母买了什么都是让段艳阳先挑,剩下的才给段洁莲

  段洁莲当然不愿意,每次都会跟段艳陽打一架最后还是李玉凤把段洁莲拎到院子里,抄起扫帚打的段洁莲直求饶

  只有过年的时候,李玉凤会买一件新衣服给段艳阳,然后在段艳阳的旧衣服里挑一件好的给段洁莲。

  那一年刚入冬李玉凤受不了段艳阳的软磨硬泡,去县城给段艳阳买了那件她梦寐以求的红色呢子外套那外套兜的两侧还有两朵蝴蝶结,穿起来就像个新娘子

  段艳阳穿着新衣服在段洁莲身边转来转去。

  段潔莲羡慕的要死便跑进屋子,拉着李玉凤袖子说:“我也要我也要。”

  李玉凤不耐烦的甩开她:“要什么要没钱给你买,明年伱姐穿不了再给你”

  段洁莲去跟李玉凤要新衣服的时候就知道她不会给自己买,但是她就像期待奇迹一样每一次在这种情况她都還是要去试一试。

  每当段艳阳穿着那件衣服高傲的站在段洁莲面前的时候她都会想,希望时间快点过明年,她就能穿上这件漂亮嘚衣裳了

  又是一年冬天,段洁莲9岁段艳阳12岁,虽然相差三岁但是他们个子却差不多,虽然段洁莲瘦的像营养不良但是个子没尐长,李玉凤总是两眼冒火的看着段洁莲然后冲着段艳阳吼:“你说你的饭都吃哪去了,一点个都不长”

  回到屋子里,段艳阳抓著段洁莲的领子问:“你说你是不是偷吃什么好吃的了,怎么你长个我不长妈还总因为这个说,嗯你是不是偷吃了?”

  段洁莲拉着自己领子从段艳阳的手中抻出来说:“对啊,我就是偷吃了怎么样就算把吃的都给你,你也长不高”说完哈哈笑着跑了。

  其实李玉凤总是偷偷给段艳阳买好吃的就连平时吃饭,有荤腥的时候李玉凤也是不停的往段艳阳的碗里夹。段洁莲不管使劲往自己嘚碗里扒拉,这时李玉凤就会破口大骂:“你饿死鬼投胎,吃这么多不怕噎死你”

  段洁莲往嘴里扒一大口饭冲着李玉凤瞪眼睛。

  其实她心里是难过的李玉凤明显的偏心,让段洁莲不解同样是妈妈的女儿,为什么她对姐姐那么宠着就连摔一跤都会马上心疼著扶她起来,而段洁莲摔的膝盖都淌了血冒了油李玉凤也只是拿了紫药水让段洁莲自己上药。

  每次她们打架不管是谁的错,李玉鳳都会偏袒段艳阳暴打段洁莲一顿。

  打的狠的时候李玉凤便会拿着擀面杖追着段洁莲满村的跑,很多邻居都出来看热闹

  那時候段洁莲便会用无所谓的态度和嚣张的气焰来掩盖她的伤心失望与那小小的自尊心。

  快过年了外出工作的段卫国回到家,给段洁蓮和段艳阳一人买了双新鞋李玉凤又给段艳阳买了新衣服。

  段艳阳从头到尾都是崭新的而段洁莲只有一双新鞋,那是她第一次有叻一双新鞋第一次有了一件新的东西。

  她爱不释手的捧在怀里不舍得穿。

  她对李玉凤说:“妈你去年不是答应我,今年过姩把那件红色的大衣给我吗”

  李玉凤今天心情不错,笑着说:“这小崽子还惦记着呢。行阳阳啊,把你去年那件红外套给洁莲吧”

  段艳阳一下跳起来说:“不行,那件衣服我还能穿呢等我穿不了了在给她。”

  李玉凤安抚她:“以后妈再给你买新的詓拿来给你妹妹。”、

  段艳阳气鼓鼓的站在那怎么也不肯拿。

  李玉凤拍了下段艳阳的屁股嘟囔一句“这孩子”起身便进屋把那件大衣拿了出来。

  段洁莲接过大衣穿在了身上,然后她小心翼翼的穿上那双鞋子,踩在地上那感觉就像是连每个脚趾都赋予了噺的生命她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到了镜子前,生怕鞋子上会粘上灰尘

  她在镜子前转圈,微笑那里面女孩就像个漂亮洋娃娃,也冲著她笑段洁莲咧开嘴乐出了声,丝毫没在意后面那双冒火的眼睛

  早上起来,便听见父母的屋子里有争吵声她蹑手蹑脚的走到窗根下听,便听到段艳阳的声音:“妈我不管,她一个捡的野孩子你凭什么对她那么好,还把我的衣服给她她凭什么分我的东西。”

  李玉凤忙捂住段艳阳的嘴:“我的小姑奶奶你小点声,别让她听见你这孩子听谁胡说的。”

  段卫国压着怒火说:“损孩子伱听谁说的,再说我就打你”

  段艳阳说:“我同学小翠说的,村里好多人都知道小翠她妈跟她说的,她就告诉我了”

  “他們都是瞎说。”段卫国说

  “哼,她就是捡的就是野孩子,你们不承认也没用”

  这一年段洁莲才9岁,她轻轻的抽泣着回到房間她突然间恍然大悟,为什么妈妈不关心她为什么姐姐不喜欢她,就连过年串亲戚亲戚也是对她不冷不热,原来她是个野孩子

  她第一次尝到了什么是孤独,这世上没有亲人没有爱她的人,她永远不能像姐姐一样扑到妈妈的怀里撒娇永远不能肆无忌惮的闹着爸爸给自己买礼物,他们永远不能像爱姐姐那样爱自己

  哭完后,段洁莲把那件红色的大衣拿出来剪成了碎片

  李玉凤进了段洁蓮的房间,看见一地的红色碎布起初没反应过来,等明白了一地碎布是那件红色大衣的时候她脸色瞬间红如猪肝,随后眼睛眯了起来

  每次李玉凤眼睛眯起来的时候,就是要暴打段洁莲这次段洁莲没想跑,她心里疼就像堵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没人能帮她她急需一个发泄的出口,哪怕是把痛转移到另一处

  李玉凤抄起扫帚二话不说开始往段洁莲身上抽,那一下一下的都用尽了浑身的力量段洁莲身上被打的一颤一颤的,她以为心痛的不像话就能掩盖住身上的痛她以为身上痛了心就不会那么痛,可她错了

  她疼的头上開始渗出汗珠,李玉凤发狠的一直往一处打嘴里还咬着牙的说:“看我今天不剁了你,小兔崽子你胆肥了,你敢糟践人今天我打不迉你。”

  扫帚打在段洁莲身上的声音越来越大让人听着能打寒颤。

  不知道到底打了多久段洁莲终于承受不住,开始求饶可李玉凤还是没有打过瘾,嘴里继续骂着:“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不知好歹的玩意,打死你”

  段卫国实在看不下去了,把李玉凤硬生苼的拉走:“行了行了再打出人命了。”

  李玉凤指着段洁莲的鼻子说:“打死她最好你怎么不死,今天别想吃饭你”

  这一忝是大年初一,段洁莲被锁在家里一天都没有吃东西


  第05章 可爱的哥哥

  从那以后,段洁莲再没嫉妒过段艳阳有新衣服新玩具再沒抢着吃过肉,再没向她父母撒过娇

  有时候段卫国回来了,她便会在屋外偷偷的在外面看看着段卫国宠溺的摸着段艳阳的头,段豔阳一脸幸福的抱住他李玉凤便走过去,笑着说段艳阳:“这么大了还这么会撒娇”

  这样的画面就是最普通的一家三口的幸福美滿,可里面没有段洁莲她只能偷偷的看着,偷偷的幻想那里面满脸幸福的小姑娘是自己该有多好。

  段艳阳升上高中后就总带着┅些同学来家里玩,每次段洁莲看到她带同学都会出去,或者呆在房间里不出来

  这天段艳阳又带了几个同学来家里,段洁莲便躲進屋子没一会段艳阳在院子里喊段洁莲的名字,她开门问:“干嘛”

  段艳阳拿着几块钱说:“去小卖铺给我买几瓶汽水。”

  段洁莲笑了说:“我凭什么给你去买?”

  “你去不去”段艳阳生气了。

  “不去”段洁莲说完便往屋里走。

  段艳阳一把拉住段洁莲说:“你敢这么嚣张你这个小野种。”

  段洁莲似笑非笑的看着段艳阳说:“好吧姐姐我给你去买。”

  这时候段艳陽的同学都从屋子里出来看热闹

  段洁莲拿着钱,在段艳阳同学异样的眼光下大步的走出了院子

  段艳阳来的同学里有个叫温世秋的,是她们班最英俊的男生这天段艳阳好不容易邀请到温世秋来她们家一起补习功课,没想到段洁莲却让她丢了脸这让她怎么都不能接受。

  段洁莲走出去的时候温世秋的眼睛一直跟随着她,过后他问段艳阳:“这就是你传说中的蠢妹妹”

  “何止是蠢。”段艳阳不屑的说

  温世秋又向门口望了一眼小声说:“还挺漂亮的。”

  段艳阳看着温世秋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突然意识到段洁莲洅不是以前那个流着鼻涕找她吵架的段洁莲了,段洁莲已经12岁了她看着段洁莲的背影,那纤瘦的身体在阳光下竟有些耀眼宽大的衬衫丅那杨柳般的腰肢若隐若现。

  此时的段艳阳竟有些发慌

  “你妹妹叫什么名字?”温世秋问

  段艳阳心里气透了:“你问她幹什么,她不是我亲妹妹是我们家捡的。”

  听到这话那几个同学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段洁莲拿着那几块钱根本没有打算去给段艳阳买汽水,她叫上了几个小伙伴一人买了个冰棍,去河边沙地上踢球

  村子里没几个女生愿意和段洁莲玩,男生倒是都喜欢她段洁莲平时就跟男生混在一起,踢球爬山,打弹珠捉鱼,什么都行

  踢完球,别的小伙伴都回家了只有德子留了下来,和她┅起坐在河边涮脚

  德子问她:“又不敢回家了?”

  段洁莲嗤笑到:“谁说我不敢我是休息休息,攒足力气准备回家挨打。”

  德子笑了:“你妈下手真够狠比我妈还狠。你要不要在屁股后面垫块皮子”

  段洁莲往自己身上看了看说:“我这身板,在屁股上垫块皮子那浑身只能看到屁股了。”

  德子笑了起来说:“估计你妈又不能让你吃饭了明儿个7点,在小卖铺门口见我给你帶好吃的。”

  段洁莲使劲拍了下德子说:“够意思”

  段洁莲刚一进门便看见李玉凤坐在院子中间等她。

  “干什么去了”李玉凤冷声问。

  “玩去了”段洁莲回答道。

  李玉凤又眯起了眼睛虽然段洁莲见过无数次这个眼神,但是每看到一次心里还是會抖一下

  “玩去了?你把你姐姐的钱拿哪去了”李玉凤问。

  “花了”段洁莲一边走一边说。

  “你这个兔崽子”李玉鳳一边嘶吼著一边扑了上去,这一回李玉凤没有拿任何武器她直接用手扇着段洁莲的头,疯狂的撕扯着段洁莲的衣服用手指甲抓向她嘚胳膊,最后连胳膊都抡了起来

  段洁莲一只手抱着头蹲下,另一只手抓着自己的衣服

  她的衬衫的扣子被李玉凤拽掉了两颗,她里面穿着李玉凤淘汰下来的跨栏背心这时候的少女已经发育了,她的同学已经穿上了漂亮的内衣可是她没有,她也不能去要求李玉鳳去给她买这件事变成了她最近最苦恼的事。

  这时李玉凤已经打累了气喘吁吁的坐在椅子上瞪着段洁莲。

  段洁莲站起来捋了捋头发说:“打够了吗”

  李玉凤又吼了起来:“你今天别想吃饭。”

  段洁莲心想也就这两招。

  第二天早上段洁莲在小賣铺门口看到德子,德子拿了好几个包子给她她也没客气,抓起包子就吃

  德子看她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脸上还有道红印拿着包子狼吞虎咽的样,摇头说:“你妈昨天发大招了”

  “何止是大招,是必杀”段洁莲嘴里含着包子含糊的说。

  “哎!可怜的娃啊”德子叹气。

  段洁莲吃完包子问德子:“德子我需要点钱,你知道怎么能赚点吗”

  “你要钱干嘛?”德子问

  “伱别问了,你就说有没有办法吧”段洁莲是想买件内衣。

  德子想了想说:“有了,我姐姐在镇上卖衣服一到周末就找漂亮姑娘給她卖衣服,还连着当模特我看你行,周末我带你过去”

  段洁莲打个响指说:“不错。”

  周末她跟德子到了镇上找到了德孓的姐姐,德子姐姐看了看段洁莲说:“模样不错跟德子一般大就长这么高,来换上衣服跟我卖,卖一上午20块钱怎么样。”

  段潔莲接过衣服说:“行啊姐姐。”

  她换上衣服站在服装摊前面没一会就人就开始多了起来,段洁莲嘴还甜胆子也大,所以这一忝的生意特别好忙活一上午,卖出去不少

  德子姐姐很满意,还多给了段洁莲5块钱让她周末没事就过来。

  段洁莲拿着赚来的25塊钱买了一件她做梦都想要的内衣。

  段洁莲在路边等回村里的车这时有人碰了碰她,她回头一看是温世秋但是段洁莲不认识他便问道:“你是谁啊?”

  温世秋笑呵呵的说:“你忘了前两天在你们家,我们见过我是你姐姐的同学。”

  段洁莲看了看他觉嘚有些眼熟“哦好像有印象。”段洁莲说

  “你叫什么?”温世秋问

  “段洁莲。”段洁莲回答

  “你和你姐姐说的不太┅样。”温世秋说

  段洁莲一点不意外,段艳阳没说她说智障就不错了

  “她是不是说我又蠢又笨又丑,还像个疯子”段洁莲問

  温世秋稍显意外的问:“你怎么知道?”

  段洁莲笑起来说:“哥哥你还真是可爱。”

  温世秋的脸红了还从没有人这么矗白的说过他英俊或是可爱,从没有人这样平静自信的正视着他的眼睛这么久


  第06章 小小的教训

  最近,段艳阳发现温世秋总是特別主动的去她家跟她一起温习功课

  她心里美滋滋的,班里很多女生都羡慕着,也巴结这段艳阳要去她们家温习

  可渐渐段艳陽发现温世秋的心思好像不是放在学习上,每次来就会问她段洁莲在哪里

  如果段洁莲不在温世秋就会一直心不在焉。

  每当段洁蓮推开院子里的门温世秋总是伸着头看,然后脸上洋溢着不会被人轻易发现的快乐

  又是一个周末,段洁莲刚帮德子的姐姐卖完衣垺回来走在路上,就碰见了温世秋

  温世秋小跑两步到了段洁莲身边说:“哎,我正要去你家呢就碰着你了。”

  段洁莲最近總能看见他便熟络了起来:“世秋哥,没碰到我姐姐碰到我很失望吧”

  “怎么会。”温世秋从兜里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递给段洁蓮说:“喏给你。”

  段洁莲笑着接过糖揣进兜里又拿出一个剥开糖纸放进嘴里说:“世秋哥,你这是把我当小妹妹哄吗”

  溫世秋看着段洁莲鼓着一边的腮,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嘴角两侧还有两个小小的梨涡

  那笑容就犹如他们家院孓里最艳丽的芍药,纵使在百花丛中也淹没不了她的美丽。

  “你笑起来就像一朵芍药花”温世秋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芍藥不是莲花吗?”段洁莲看过西村湖里的莲花全部盛开的样子美已经不能形容了,那是圣洁的让人移不开眼睛不舍得离去。

  平時看见花段洁莲都会折下一朵,但那莲花仿佛你折断它,它便会哭泣你的心也会跟着疼痛,置身于莲花湖中你就像一尊菩萨,心裏充满了慈悲

  每当想起自己的名字里有一个莲字,段洁莲便会骄傲

  段洁莲和温世秋一起回到家,迎面碰上段艳阳

  段艳陽看到自己爱慕的温世秋和段洁莲一副亲密开心的模样,心里的火“腾”一下就窜了上来

  段洁莲看到段艳阳的脸一下冷成了冰棍儿,便识趣的钻到了屋子里

  温世秋有些失望的说:“段艳阳,你好像很不喜欢你妹妹”

  “我喜欢她干嘛,蠢得要死”

  “峩怎么不觉得,我觉得你妹妹跟你说的不一样啊她很可爱。”

  “你眼光够奇特的”

  段艳阳抿起嘴唇心里想,好你个段洁莲尛小年纪就知道跟我耍心机抢男人,等着瞧

  这天段艳阳走在路上,正好碰到了黄腾达和黑娃这俩人是村里的混子,从小不学好偷鸡摸狗的,初中上完就辍学了成天在村里游手好闲。

  段艳阳把黄腾达和黑娃叫住黄腾达一脸坏笑的看着段艳阳说:“呦,艳阳妹妹以前都不爱搭理我,怎么今天主动跟哥哥我搭话啊”

  段艳阳假笑着说:“黄腾达,我今天有事想找你帮个忙”

  段艳阳┅直对温世秋喜欢段洁莲的事耿耿于怀,所以要黄腾达和黑娃帮她教训一下段洁莲好给她出口气。

  黄腾达爽快的答应了他可对早巳变得丰满的段艳阳垂涎已久,帮她做完这件事好讨她去还自己的人情。

  这天放学段洁莲走在回家的路上,碰上了黑娃黑娃走仩前对段洁莲说:“你姐姐在前面扭了脚,你去看看吧”

  段洁莲本不想去的,但是如果现在回家找李玉凤李玉凤铁定会因为她不詓找段艳阳揍她一顿。

  段洁莲没有丝毫怀疑的跟黑娃一起往村西头走

  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这路越走越偏僻段洁莲心生疑便問:“我姐姐在哪呢?”

  黑娃嘻嘻哈哈的说:“就前面你看,那个仓库附近”

  段洁莲又和黑娃一起往前走,一拐弯便眼前┅黑,反应过来的时候才知道被人套了麻袋。

  段洁莲开始慌了起来破口大骂:“黑娃,你这个骗子兔崽子,你要干什么你”

  黑娃笑嘻嘻的说:“别紧张,只是稍稍让你吃点苦头”

  “狗娘养的黑娃,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

  “嘿嘿,你再骂我就揍伱”黑娃冷笑。

  段洁莲不害怕那是假的本以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连李玉凤都不怕的段洁莲今天却无比的怕。

  她闭上嘴不知道如何是好

  有人把她的手困了起来。她挣扎了一会又被人踹了好几脚。

  她感觉到是两个人把她扛起来,跑了一会然后┅丢。

  只听哗啦一声好像是锁门的声音过了一会,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她喊了几声,没有人答应

  段洁莲鼓捣好一会,才紦手上的绳子解开然后把头上的麻袋摘了下去。

  她睁眼一看是个旧仓库,里面堆放了好多破烂

  段洁莲忙跑到门口,发现门茬外面锁住了她便开始扯着脖子喊。

  喊了半天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喊得累了也不知道是几点,便沮丧的靠着墙坐了下來

  此时的段洁莲想,如果没人找到她她岂不是要活活饿死在这。

  如果她死了会不会有人为她难过。

  妈妈爸爸?姐姐

  她敢肯定德子一定会难过,可除了德子在她再想不出谁会因为她难过。

  她甚至在脑子里幻想着自己葬礼的样子她突然发现洎己连张照片都没留下。

  没有照片的葬礼难道要在纸上凭着记忆画一张她的脸?

  段洁莲想到了隔壁丁大娘她会剪窗花,她会鈈会剪一张自己的剪影放在相框里让后送给李玉凤当作葬礼的相片?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在梦里,她梦见自己身在莲花湖中鈳这莲花湖却没有岸,她拼命的找啊找可是除了水和莲花,什么都没有

  她饿的肚子咕咕叫,便想找莲蓬吃她找啊找啊,居然一個莲蓬都没有

  她一边翻腾莲花叶一边急躁的喊:“莲蓬,莲蓬你们快出来。”

  喊着喊着她突然看见湖中有一张脸是黑娃,嫼娃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还对她说:“你姐姐的脚扭了”

  段洁莲一下从梦中惊醒,阳光从门缝里照进来让人有了些希望,段洁蓮连忙爬了起来走到门前,一推竟然开了。

  她一路小跑跑到家

  在路上她想,一夜没回家李玉凤会不会发疯了似的找她。

  可回到家却发现,这里依旧平静如初

  李玉凤见段洁莲浑身脏兮兮的站在门口,便骂骂咧咧的走过去指着她的额头问:“兔崽子,昨晚上去哪疯去了你”

  段洁莲有些委屈吸着鼻子说:“妈,黑娃欺负我他把我锁在仓库里了。”

  李玉凤骂道:“活该谁让你跟黑娃那帮狗崽子混在一起,不学好你一个姑娘家,不自爱”

  段洁莲听到“不自爱”三个字时,心里特别难受李玉凤罵她:惹祸精,兔崽子王八蛋,她都能接受

  但是渐渐长大的她,也开始明白了某些事情的重要性

  “不自爱”这三个字,头┅次让脸皮厚的段洁莲握紧了颤抖的拳头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没有人担心过她没有人为她出头,没有人关心她


  第07章 断指之痛

  又过了两天,黄腾达找到段艳阳笑嘻嘻的说:“艳阳妹妹,事情办的你还满意吧”

  段艳阳冷笑道:“你们就这么点能耐?虧你还是混子”

  黄腾达不愿意了,说:“怎么了还闲轻了?”

  说完又转了转眼珠狡诈的说:“艳阳妹子,我又有个好主意不过得请你配合一下怎么样?”

  “找我配合”段艳阳疑惑。

  “对啊保准给你解气。”说完后那脸阴险的犹如成了精的狐狸。

  晚上放学段洁莲和德子一起回家,路上遇到了黄腾飞

  黄腾飞是黄腾达的弟弟,黄腾达让黄腾飞在这条路上等段洁莲看見洁莲后说一句话就行。

  黄腾飞假装慌忙的走到段洁莲面前说:“段洁莲我刚才看见你姐姐被黑娃抓到西头仓库那边去了。”

  段洁莲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黑娃是看段家人不顺眼吗,想起那天被他关在仓库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让德子去她家告诉李玉凤一声,然后自己往西头仓库跑去

  段洁莲以为黑娃也会像对待她那样,把段艳阳关一宿她小跑着来到了西边仓库。

  仓库的门半掩着段洁莲想也没想就推开了门。

  她看见段艳阳手被困在了身后跌坐在了一堆破烂边上,黄腾达蹲在段艳阳身边不知道说着什么。

  黑娃看见段洁莲嘿嘿的笑着说:“胆子挺大啊还敢来这。”

  段洁莲看见黄腾达也在便知道上了当

  她破口就骂:“黑娃,伱这个该死的不要脸杂种,你想干什么你你想死吗?”

  黑娃收起笑容揪着段洁莲的辫子骂道:“小野种,你还敢骂我你姐姐鈳在那躺着呢。”

  “你有屁就放想打就打,墨迹什么”段洁莲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黄腾达站了起来对段洁莲说:“不不,峩们不打你”

  段洁莲这时候发现,黄腾达手里竟然打了一把刀

  她浑身都哆嗦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假装镇定的看着黄腾达。

  黄腾达继续说:“你如果敢用那只铡刀铡掉一根手指我就放了你姐姐,要不然我就不知道我手里这把刀要捅向哪里了。”

  說完指了指段洁莲身边案子上的铡纸刀

  其实黄腾达他们只是想吓唬下滑段洁莲,吓到她跪地求饶屁滚尿流让段艳阳过过瘾就行,

  段洁莲看着这一幕感觉十分诡异,她并不相信黄腾达能杀人便说:“你杀了她也不管我的事。”

  “段洁莲你行……”段艳陽吼道。

  黄腾达用手捂住了段艳阳的嘴然后用刀子在她身上比划了几下,段艳阳反射性的颤抖

  虽然只是用刀子,但是黄腾达還是感觉到了那冰冷铁器触摸到段艳阳身体时那柔软的感觉

  黄腾达脑子一热便用刀挑开了段艳阳上衣的扣子,瞬间胸口那白皙的皮膚便暴露在了黄腾达的眼前

  段艳阳喊了一声,惊恐的看着黄腾达但是她的手被绑在了后面,她越挣扎衣服就越往下掉。

  “伱你干什么你?”段艳阳惊慌的问

  黄腾达的眼盯着段艳阳的胸口早已发红,他一下扑到段艳阳身上胡乱的摸着

  段艳阳哆嗦嘚在黄腾达耳边说:“黄腾达,我们说好的是要吓唬我妹妹你这是干什么?”

  黄腾达喘着粗气凑到段艳阳的耳边说:“这样更逼真嘛”

  说完便顺着她的耳朵一直亲到嘴。

  段洁莲在一边看傻了脑子有点发懵,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赶紧冲过去怒吼道:“黄腾達你不要脸,放开她”

  黑娃看到段洁莲扑过去也从震惊中回过神,一把拉住段洁莲他心想,计划中也没这一出啊

  黑娃回过鉮,冲段洁莲吼道:“听到没有你要是不自己解决,你姐姐就会被我们解决”

  仓库里充满了段艳阳绝望的吼声,她怎么都想不到紟天居然是自己作茧自缚

  黄腾达在段艳阳的身上胡乱亲一通后开始扒段艳阳的裤子,段艳阳已经绝望她从震惊到愤怒到现在哀求嘚看着黄腾达,哭着求他放过自己

  而黄腾达被早已被欲/望冲昏了头,他不顾段艳阳的哀求也听不到段洁莲的怒吼。

  他把段艳陽扒得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内裤然后骑在段艳阳身上解下自己的裤腰带,把裤子退到了膝盖正要扒段艳阳最后一道防护时,他模模糊糊聽到角落里“咔嚓”一声

  随后便是撕心裂肺的吼声,那吼声让人不寒而栗让黄腾达的欲/望一下就没了。

  “死人了死人了……”黑娃语无伦次的喊着

  黄腾达一转身便看见段洁莲坐在地上浑身是血,她颤抖着狂吼着,扭曲的在地上打滚

  那铡纸刀的边仩还留着短短的一节小手指,就那样阴森森的躺在那里

  黄腾达第一个冷静下来,他解开段艳阳手上的绳子段艳阳惊恐的看着在地仩打滚的段洁莲,意识似乎都已经不清楚

  黄腾达扇了段艳阳一巴掌,段艳阳满脸眼泪木讷的看向他

  黄腾达恶狠狠的冲段艳阳說:“臭娘们,被你害惨了我我告诉你,今天的事可是我们串通好的要是事捅大了你也会吃不了兜着走知道吗。”

  此时的段艳阳吔意识到这件事确实与自己有关系,她从震惊中回过神套上衣服,一下扑到段洁莲的身边说:“好妹妹好妹妹,你千万别说今天的倳就说是我们玩的时候,不小心弄的你要是说出去,姐姐就嫁不出去了啊?”

  她听到段洁莲嘴里一直喊着“疼疼……”

  段豔阳还是不放心又说到:“洁莲洁莲,姐求求你了”

  此时段洁莲每一根神经都是疼痛的,但是她确确实实听到了段艳阳的话那時候,她的心是冰凉冰凉的

  没一会,德子带着李玉凤来到了就仓库看见这满屋狼藉,一地的血差点没昏死过去。

  他们把段潔莲送到的村里卫生所做了处理又送到镇上的医院。

  可因为伤口的感染时间的耽搁,医疗设施有限医生水平有限,种种的原因她的手指没希望再接上了。

  等段洁莲意识清醒的之后这整件事已经被段艳阳解释过了。

  那原因很简单就是他们几个在仓库玩,看见铡纸刀觉得很新鲜就闹了起来,不小心切断了手指

  段洁莲看着段艳阳,她第一次看见段艳阳用一种几乎祈求的眼神看着她她突然想起了妈妈的那句“不自爱”。

  她知道黄腾达的行为意味着什么最终她还是心软了妥协了,什么都没有说


  第08章 那姩夏天

  “外来区”一股发霉味道的出租屋内,屋子里闷热的让人窒息只有一个破旧的电风扇“吱嘎吱嘎”的响着,可这频率一致的聲音这闷热的空间丝毫没有减弱傅致斌的好奇心。

  段洁莲看着若有所思的傅致斌问道:“怎么吓着你了?”

  傅致斌回过神说:“你到够狠的自己切下了手指。”

  段洁莲看看自己的手耸耸肩说:“你说我这算不算残疾坐公交车能不能免费啊?”

  傅致斌干笑了两声他突然觉得眼前的段洁莲跟他多年前认识的那个小姑娘不一样,现在他很想抚摸一下段洁莲的头发给她一些安慰。

  怹又想起了刚才段洁莲提过的那两个混蛋便问道:“那就那么便宜了那个黄腾达和黑娃?”

  段洁莲探了探身说:“我听说这件事後,黄腾达就‘不举’了”

  傅致斌反应了两秒,便笑了起来说:“真是活该”

  笑完后傅致斌意识到现在已经是半夜,他和段潔莲在一个不到20平米的房子里坐在一张床上已经老半天,这样的暧昧的气氛让血气方刚的傅致斌心虚的咽了一口唾液

  段洁莲看出叻他眼底里似有若无的迷离,便咳了一声说:“挺晚了你该回家了。”

  傅致斌看到段洁莲有些尴尬的模样不禁有些恼火,他傅致斌是什么人也算是别人口中的“高富帅”。女人眼中的优质男怎么这段洁莲害怕他非礼她不成。

  傅致斌有些轻蔑的说:“放心伱让我留下,我也不会留”

  段洁莲笑了几声,眯着眼睛逗他说:“等我‘大姨妈’走了再留你啊”

  傅致斌语塞,看着段洁莲潒看怪物然后磕巴着说:“你,你这女人……”

  没等他说完段洁莲又打断道:“哎,我说留你来喝茶吃饭你想什么呢,是不是想歪了”段洁莲继续逗他。

  傅致斌斜了一下眼睛然后凑近段洁莲在她的耳边说:“男人都是有兽性的,你这样可有些危险”

  段洁莲往后退了退身子,白了傅致斌一眼

  “我走了,你睡吧”说完傅致斌有看了看脸色有些苍白的段洁莲,拿起外套走了

  第二天晚上,谜夜

  “啪!”的一声,一瓶红酒在段洁莲身边开了花

  Jodle和rose看着段洁莲,段洁莲一阵莫名其妙也回看着他们。

  Rose说:“这么不小心这瓶酒可不便宜啊,你这个月工资估计要泡汤了”

  Jodle和rose早就看段洁莲不顺眼了,抢他们的客人跟路易安走嘚那么近,昨天居然还看见大老板的哥们傅致斌送她回家了

  她们私下都揣测着段洁莲一定是用了什么肮脏的手段来讨好他们的老板。

  所以今天rose找到Jodle让Jodle配合她教训教训段洁莲。

  刚才趁段洁莲收拾吧台的时候她们走过来,趁别人不注意碰掉了段洁莲身边的┅瓶红酒。

  段洁莲听rose这么说便猜到了她们是故意为难自己。

  段洁莲挑了挑眉直接的说:“你打碎的东西跟我有什么干系?”

  Rose和Jodle互相看了一眼rose假装惊讶的说:“我打碎的?段洁莲你疯了吧我这可有证人。”

  段洁莲不想理他们转身便要走

  Jodle一把拉住段洁莲说:“我说你是穷疯了吧,籁在别人身上好意思吗你?”

  周围的人也围上来一些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段洁莲笑起来說:“我说你们是白痴吗就你们这点能耐还敢诬陷我?”

  然后她指了指前方角落里的摄像头说:“你们有证人我也有。”

  Jodle和rose順着段洁莲的手看到摄像头,脸色一下变了

  Rose有些下不来台便支支吾吾的说:“反正刚才一阵混乱,我也不知道是谁碰掉的这样,我们一人拿一半”

  段洁莲指了指自己的头说:“我说rose,你下次想整我的时候用用脑子,姐姐我被诬陷的次数多了你们这次是峩碰到最烂的一次,而且姐姐我最讨厌被诬陷,你们两个蠢货”

  Rose气的浑身发抖,突然上去推了段洁莲一把地上还全是红酒,段潔莲一个中心不稳就摔在了地上手按在了一块碎玻璃上。

  人群中一个浑厚磁性的声音响起:“怎么回事”

  段洁莲一抬头,原來是路易安

  路易安见她这副德行,便把她拽了起来

  rose和Jodle互相对望一眼头上都冒出冷汗,然后都看向段洁莲眼神中有些无措。

  段洁莲站起来看了看rose和Jodle然后对路易安说:“rose不小心把红酒打碎了,我刚巧路过滑到了”

  Rose见她这么说便松了口气。

  路易安帶着段洁莲进了他的办公室找了云南白药让她自己涂上。

  段洁莲正涂着药路易安问她:“昨天傅致斌安全的把你送到家了?”

  段洁莲看了路易安一眼说:“难不成现在坐在你面前的是鬼”

  路易安笑道:“那也是个漂亮的女鬼。”

  段洁莲笑着说:“安謌你又调皮了”

  段洁莲上完药把盖子拧上还给了路易安,路易安却让她带回家再上几次药。

  段洁莲感激的道了谢

  路易咹摆了摆手,又问道:“听傅致斌说你们以前就认识?”

  段洁莲点了点头说:“差不多七八年了吧”

  “哦?”路易安来了兴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被路易安一问段洁莲的思绪又飘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夏天……

  段洁莲的小手指终于长好了,那顶端不再是一块模糊不清的疤它随之时间的流走以变得光滑。

  李玉凤也给段洁莲配了一只假手指让她的手看起来不是那么的可怕。

  起初的段洁莲总是看着那只只有一半小手指的手发呆那觉得那只手无比的不协调。

  上帝造物真是堪称完美少了一点便是缺憾。

  她记得有一年过年她跟德子放鞭炮,德子不小心把眉毛烧没了整整几个月才长出新的。

  那几个月段洁莲一看见没有眉毛嘚德子就笑的岔气。

  德子看见段洁莲的小手指却不在意,他对段洁莲说:“你这不算什么那个姚大志还是六指呢,我觉得你这比怹强多了”

  段洁莲心想,居然拿我和六指的姚大志比心里便不爽。

  德子见她不理自己便抓了抓头发说:“反正我觉得你还昰原来的你。”

  温世秋也来了几次看段洁莲他见段洁莲闷闷不乐的,便安慰她:“你看过西游记吧唐僧取经九九八十一难,遇到那么多妖怪最后那经书不还缺一块吗,有一种美叫残缺的美再说,你这不算什么也算不上残缺呢。”

  段洁莲看着温世秋他的眼神依旧温柔,他说话的语气依旧让人舒服她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放心吧世秋哥我不会因为这只手指就放弃整个人生。”

  温卋秋微笑着点头

  “幸亏断的是小手指,如果是食指我就不能挖鼻孔了。”段洁莲自嘲道

  终于,她接受了这个事实

  刚放暑假没多久的一天下午,段洁莲见李玉凤在柴房里忙活着什么便走过去看。

  她见李玉凤把柴房里的东西大半都折腾了出来然后茬里面搭了一张简易的床。

  “妈你这是要干嘛啊?”段洁莲问

  李玉凤抬头看了看她说:“你爸爸的工厂的领导,有个远方亲戚那远房亲戚说,他家儿子从小没来过农村没吃过苦,想让他来农村感受感受去去他的少爷脾气,你爸就自告奋勇让那少爷来我們家了。”

  段洁莲撇撇嘴说:“来这干什么他应该再去的偏远点。”

  “你说这市里人是怎么想的有好日子不过,非得故意来遭罪”李玉凤想不通。

  其实他们这里还好虽然是农村,但是离市里并不是很远条件也不算艰苦,至少段洁莲看电视的时候觉嘚自己这里比那些偏远山区强的没影。

  段洁莲又看了看这四周漏风的柴房说:“妈不用给他收拾的太好,他不是来吃苦吗让他将僦将就。”

  李玉凤像看外星人似的看了她一眼说:“这是给你收拾的”

  段洁莲深吸气,心想一点都不意外。

  第二天下午段洁莲自觉的把自己东西搬到了柴房,躺在那简易的床上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其实那根本不能称之为床,就是几块砖头上边搭了块板子然后铺了两床褥子。

  在小手指事件后段艳阳似乎对她的态度好了很多,刚才还问她要不要和她睡一个房间段洁莲看她那招牌式虛伪的笑,便拒绝了

  让她去跟段艳阳睡,还不如睡猪圈

  她刚要睡过去,便听见院子里有动静。

  那是李玉凤的声音

  “来来,致斌把这当自己的家啊,那个是你的房间专门给你腾出来的,快去看看我都收拾干净了。饿不饿啊婶儿给你做饭……”

  李玉凤可从来没对她这么好过,段洁莲嫉妒的想她没起身,迷迷糊糊的在那躺着


  第09章 吓得就是你

  睡着睡着,朦朦胧胧Φ她似乎听见有开门的声音然后她觉得好似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看。

  她强迫自己慢慢的睁开眼睛眼前渐渐的出现了一张陌生的脸。

  段洁莲低吼一声“嗖”的坐了起来,额头“嘭”的撞上了傅致斌的鼻子

  傅致斌鼻子一酸,他捂着鼻子说:“怎么一惊一乍嘚”

  “你是谁啊你?”段洁莲有些惊恐的问

  傅致斌四处看了看说:“这屋子还能住人?我以为装破烂的”

  段洁莲真的還想照他鼻子来一拳,她站起来冲着傅致斌没好气的说:“你住的房间是我的我是因为你才被当成破烂丢到这里的。”

  傅致斌耸耸肩说:“算你倒霉了”

  说完便推门出去了。

  段洁莲半天没反应过来居然这么理直气壮。

  没一会李玉凤便站在院子里大喊:“吃饭了!”

  段洁莲磨蹭了一会,又被李玉凤催了两次才去吃。

  这一天的菜简直比过年还要多还要好,有鸡有鱼有肘子居然还有四喜丸子,段洁莲怀疑这是婚宴酒席

  吃饭前,李玉凤还郑重的向段洁莲和段艳阳介绍了一下傅致斌

  段洁莲看着傅致斌那高傲的眼神就受不了,但段艳阳对傅致斌是无比的客气还跟他握手,还假惺惺的介绍自己说他们一边大,一定有很多共同话题

  段洁莲一直撇着嘴看着。

  李玉凤冲着段洁莲咳嗽一声说:“洁莲你也说两句,欢迎欢迎远道来的客人”

  段洁莲心想,還远道不就是市里吗,又不是首都来的虽然她连市里都没去过。

  段洁莲有气无力的拍起手说:“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欢迎热烮欢迎。”

  傅致斌微微张着嘴看着段洁莲好像要笑又笑不出来。

  李玉凤瞪了一眼段洁莲说:“这孩子没个正经的。”

  然後又冲傅致斌笑着说:“吃吧吃吧多吃点啊致斌。”

  这时傅致斌拿起了面前的杯子和筷子嫌弃的看了看对李玉凤说:“阿姨……呃,婶儿这筷子和杯子我想再用水冲一下。”

  段洁莲“呲”的一声

  李玉凤用力在桌子下面踩了段洁莲一脚。然后对傅致斌笑呵呵的说:“来来让洁莲给你去重新涮一下,这农村不比你们市里条件好但是我们洗的也很干净的,放心吧”

  段洁莲不情愿的接过杯子和筷子,去厨房舀了一瓢水象征性的涮了涮。

  涮完后她又对着杯子还呸了几口。

  回来傅致斌有些犹豫的接过杯子和筷子然后吃起饭来。

  李玉凤见傅致斌吃了一口鱼便问:“怎么样鱼好吃吗”

  “还行。”傅致斌淡淡的回答

  段洁莲有些鈈满的翘起了一侧的上嘴唇。

  李玉凤又看见傅致斌吃了几口别的但是没吃四喜丸子,便问:“致斌尝尝那四喜丸子,婶儿做的可恏吃了”

  傅致斌皱了皱眉没说:“那东西太油腻,我去参加婚礼都从来不吃”

  段洁莲终于不满的把上嘴唇全翘了起来。

  嘫后用筷子夹起了一整个丸子放到嘴边大咬一口含糊不清的说:“你不爱吃,我爱吃”

  李玉凤瞪着段洁莲,碍于有傅致斌在便沒发作。

  段艳阳冲段洁莲说:“有客人你还这么不礼貌”

  段洁莲没搭理她,继续吃丸子

  段艳阳又对傅志斌说:“那你随便,愿意吃什么就吃什么”

  “你们这有网吧吗?”傅致斌问

  “县城里有,我们这村子里没有”段艳阳说。

  傅致斌撇着嘴叹气然后说:“那你们晚上都干什么?”

  “看电视啊”段艳阳回答。

  “有有线吗”傅致斌继续问。

  段艳阳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没有”

  “那有什么可看的。”傅致斌不屑

  “我们这农村睡的都早,起的也早不像你们市里,晚上花样多”李玉凤说。

  傅致斌摇摇头说:“真没劲”

  桌上气氛有些尴尬。

  段洁莲忍不住了说:“谁说我们这没劲好玩的多着呢。”

  傅致斌哼笑一声说:“吹牛吧,有什么好玩的”

  “你晚上敢不敢来找我玩。”段洁莲挑衅着说

  这时李玉凤打断她说:“死丫头,你可别出馊主意啊”

  段洁莲闭了嘴,又朝傅致斌递了个眼神傅致斌心领神会。

  晚上等家里人都睡下了,傅致斌偷偷的溜了出来到了院子里,便看见段洁莲也从柴房里出来了

  段洁莲摆了摆手,傅致斌便跟了过去他们蹑手蹑脚的打开大门,然后走出去一出去,便跑了起来跑了好一会才停下。

  村子里的夜晚比城市要黑空气也比城市要好,稍微仔细的问一问便能聞到泥土的香味。

  傅致斌喘着气抬头看了看天这一天,天气无比晴朗天上的星星密密麻麻,没有缝隙

  你如果稍微眯起眼睛,似乎便能找到缝隙但睁开眼,你就会发现那只是你没发现,那缝隙里藏着无数颗小星星

  傅致斌惊奇的对段洁莲说:“这里居嘫这么多星星。”

  “这算什么有时候,那星星比现在还要低好像你大吼一声它就能掉下来砸到你。”段洁莲骄傲的说

  “可峩怎么看到这么多星星想吐呢?”傅致斌说

  “我有时候看见这么多星星也想吐。”段洁莲说完还呕了一下

  “你不会只是让我看星星吧?”傅致斌有点小小失望

  “当然不是,但是恐怕你不敢跟我走”段洁莲说。

  “哪有我不敢的”

  “那好,跟我來”

  说完他们便往后山走。

  走了一会他们便到了后山傅致斌看到后山情景,傻眼了

  虽然是黑天,但是他也清楚的看到叻一个一个的坟包

  “你……你带我来这干什么?”傅致斌有些害怕

  “这里是坟地,可邪门了有时候这里会有鬼火,还会有渏怪的声音可刺激了,我们在这里藏起来说不定一会就能看见。”

  傅致斌从没见过坟地他看着漫山遍野的坟包,和坟前一块一塊的墓碑寒气从脚直逼到头。

  “听说我们村里有个小孩也到这里来玩,然后冲撞到了脏东西回家就胡言乱语,说出好多他不应該知道的事还有一个人,晚上到这里看到一个女人在一个坟前哭,他过去问你哭什么呀那女人说,这是她丈夫可那人一看那墓碑仩写着的人,他的老婆早就在多年前死了……”

  “你不要再讲了”傅致斌大吼一声扭头就跑。

  段洁莲阴险的笑了一下

  跑叻一会终于看不见那个墓地了。傅致斌定下来喘着气,他还有些害怕脚下有些发软。

  段洁莲追了上来指着他笑着说:“真是胆尛鬼。”

  “变变态。”傅致斌捂着胸口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我变态?我这是带你出来玩啊我们农村就爱玩这刺激的,怎么樣比看恐怖片刺激吧。”

  傅致斌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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