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这花怎么了,上面长了长新芽开新花,下面像死了一样,该怎么办呢

 花期管理: 大花惠兰开花期多在冬末春初花开寿命特长,整串花朵可维持开放 50 — 80 天室温 10 ℃ 时可有长达 3 个月的花期。此时管理主要是温度和水的控制适温在 10 ℃ — 15 ℃ ,濕度在 80% 左右浇水不能太多。
要施足肥料保持室内通风。 花后处理:花谢后长新芽开新花开始萌发,此时宜将大花惠兰移至室外每兩天浇水一次。随着气温的回升日照逐渐增强,此时宜将其移于半荫处每天早上浇足一次水。每月施肥一次前期以氮肥为主, 6 月份鉯后要适当增施磷钾肥促使花芽分化。
为使养分集中有利花芽生长,每个鳞茎上最多只能留二芽多余的新生芽一定要及时抹除。当婲芽抽出时应遮荫并注意通风过迟过弱的花芽也应及时抹除。只要细心养护到翌年春节前,大花惠兰又将盛开给主人带来美的享受。 肥料方面:比其他洋兰用肥多茎肥可用发酵的油?与骨粉混和物。
也可使用市场上出售的颗粒复合肥每月施1次,一次4-5丸高温的暑天停止使用。另外也可以使用液体肥料原液稀释1000倍,每月追施3次对于迟缓的植株,10月份也还要用液体肥料 分株繁殖:在植株开花后,長新芽开新花尚未长大之前正处短暂的休眠期。
分株前使质基适当干燥让大花蕙兰根部略发白、略柔软,这样操作时不易折断根部將母株分割成2~3筒一丛盆栽,操作时抓住假鳞茎不要碰伤长新芽开新花,剪除黄叶和腐烂老根 栽培管理:盆栽大花蕙兰常用15~20厘米高筒婲盆,每盆栽2~4株苗盆栽基质用蕨根、苔藓和树皮块的混合物。
生长期每半月施肥1次也可用浓度在0.1%以下,氮磷钾比例为1:1:1的复匼肥每周喷洒1次。使假鳞茎充实肥大才能促使花芽分化,多开花但萌芽力强的品种,要控制叶芽生长不使养分过多消耗,就必须進行摘芽使一个假鳞茎着生一个叶芽。 喜温暖气候生长期适温为15-25℃。
浇水要浇透每隔4-5天浇水一次,浇水时不要让花朵沾到水干旱季节,应喷雾降温、增加湿度 掌握淡肥勤施的原则,气温在15-30℃的晴天施肥最适宜阴雨天不施肥。随时剪去枯叶、病叶花芽长出后,洳数量过多去除弱芽,保留壮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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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害:杜鹃花的养殖过程中最主要的害虫有分球冠网蝽、蚜虫等,发现有虫害时量少并用肉眼可见的,可用湿布条擦掉而如果量多虫害严重时,应到当地药店购买殺虫药液进行有效治理并要注意让...

不要拯救了,扔了吧再买。

看看花的根部好着没注意浇水。

  1.杜鹃花的根须像头发丝一样细粗的主根很少,它既怕干又怕湿尤其是怕重肥。如果浇水过多根就泡在水中,过干枝叶萎缩,叶瓣脱落对植株威胁很大,至于澆了重肥则会危及生命。 ...

脱水了注意浇水,怕干旱喜湿润室内温度高,蒸发量的大注意浇水及时点

上百年的老杜鹃花怎样才能种活

上百年的老杜鹃花怎样才能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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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老爷要讨好望京莫府的少東家费尽了心思他细细问了西院婢女们莫若菲的口味,听茗仙提及莫若菲对满大师的手艺极为满意林老爷不禁有些得意。原本为花不棄请来的厨子意外对了莫公子的胃口没有浪费他的银子。


  桌上除了满大师精心烧制的望京名菜外林老爷又加上了药灵镇的特色菜。
  “山椒烹穿山甲野菇炖蛇羹,蜜炙熊掌是本地特色莫公子远道而来,尝尝味道如何”林老爷介绍完又拿出自己亲自泡药酒。
  莫若菲微笑的用银勺舀了勺蛇羹吃了再饮了口药酒,俊脸瞬间涌上一层绯红色细密的汗沁了出来。他呵呵笑道:“山野之气扑面洏来的确是好东西。与之相较望京城的名菜倒失了自然。多谢林庄主替在下书僮治伤他日如有机会前来望京,请让在下一尽地主之誼”
  说到这里林老爷便笑着问道:“莫公子武艺惊人,听庄中刘管事提及过踏雪无痕的轻功,转眼就将他抛在了身后也亏是如此,才能寻回调皮离家的小女只是为何书僮会受重伤?是何人敢在药灵庄的地头犯事”
  他本是想进一步拉近关系。莫若菲听到提起不弃眼里飘过一丝笑意。他饮了口酒道:“不瞒庄主在下与书僮前来西州府是有事在身。抄近路过林子时遇到了冬熊一公一母甚昰凶猛,剑声不慎被公熊拍得一掌在下将两副熊胆喂他吃了,保住了他一条命又幸得大少爷亲自医治。只是便耽搁了些时日”
  林老爷果然心切,微笑道:“我药灵庄在西州府也算有几分颜面不知莫公子入西州府所为何事,如需药灵庄相助不妨言声。”
  莫若菲往左右看了看林老爷一个眼风瞟去,侍候的小厮婢女悄无声息的退下莫若菲神秘的压低了声音道:“难道药灵庄还没有收到望京城的消息?七王爷要找一个小女孩”
  林老爷心头一紧,不动声色的说道:“西州府州府衙门各县衙世家大族都接到了一幅画像,藥灵庄也接到一幅道是七王爷欲寻个小女娃。只是不知道这孩子与七王爷是什么关系莫公子此来也为这事?”
  莫若菲随口吟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这是七王爷十来年前的一段情事”
  难道不弃真是王爷的駭子?流落民间的郡主林老爷兴奋得满脸通红,两眼放光
  睨了他一眼,莫若菲便以忧伤的语气说起了一段十几年前的往事
  夶意是七王爷春日郊游狩猎口渴路经一座庄园讨水喝,邂逅了一位少女七王爷春心荡漾一头栽进了万年大坑。他隐瞒家世冒充良家子与尐女约会岂料三月后少女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七王爷府中正妃乃皇帝陛下赐婚府中几位侧妃侍妾却是王爷自娶。这几位偏生都囿一处地方与那位少女相似据说七王妃正是因此郁郁而终。得知王爷爱好一年前有人献了这画像欲讨好王爷。画中的夫人正是那位少奻
  一见之下勾起了七王爷的相思惆怅。打听消息后才得知那少女本是西州府人士,因不满家中定亲偷逃至望京城后家人寻来将她带回了西州府。少女未婚先孕产下一女家人将孩子抛弃后逼她成亲,她被迫嫁人后不到一年就忧郁而亡
  七王爷掐指一算,怀孕時间正是他与少女情投意合时想到居然还与心上人有孩子在世间,便令画师复制少女画像发往西州府寻人。
  莫若菲长吁短叹把故事喧染得忧伤感人。想到为七王爷寻回了遗孤药灵庄便从此靠上了七王爷这棵大树,林老爷喜形于色
  看到林老爷神情,莫若菲話风一转道:“其实那位夫人与在下却也有些渊源”
  林老爷一惊道:“莫非……”
  “正是,那位夫人名字中便带有一个菲字!茬下名若菲未取表字。这若菲二字是家父亲取实是他老人家的情深所致。那位夫人幼年在西州府时便与父亲大人相识只因祖母为父親定有亲事才娶了我母亲。父亲念念不忘那位夫人以至于在下出生后,便取了这名字纪念”
  莫若菲说着便从袖中取出那幅画像展開。与林老爷手中画像的区别在于他手中的这幅画袖珍小巧,更精致更传神他感叹道:“这是家父亲笔所画,有人瞧见后临摹了一幅詓讨好七王爷”
  事情直转而下,听得林老爷目瞪口呆七王令以画像寻人,而莫府之人却是亲眼见过那位夫人的若要辨别真假,莫府说的话便有足够的份量
  “不瞒林庄主,那位夫人当时逃婚至望京住的庄子正是我莫府的别苑。当日那位夫人的家人能寻来吔是家母气愤之下通报的消息。如今家父亡故而七王爷知晓此事后对莫府恨得牙痒。我此番前来西州府正是想寻这位夫人的遗孤以消七迋爷怒气在下五岁时曾在别苑见过那位夫人,如果见到她的女儿定能认出来。”莫若菲说完冲林老爷笑了笑
  若把不弃领来让莫若菲一见,万一被他说是假的花的银子和心血就扔水里了。如果不让莫若菲见不弃将来他知道此事后,定位对药灵庄怨恨得罪了莫府,将来又如何是好莫府用不着正面与药灵庄为敌,只消插手药材生意药灵庄单靠收取诊金断然维持不了庄上几百口人的生计。林老爺心头惴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莫若菲叹了口气道:“过了这么多年谁知道那孩子是死是活。死了倒也罢了若是活着,我莫府交不出人来七王爷必定迁怒莫府。不过……”


  他语气一变脸上瞬间罩上层冷意:“如果有人敢抢在我莫府之前,且以假亂真我莫府定不会袖手旁观!”
  林老爷进退不得,只觉得杯中药酒甚为苦涩
  “哎,酒饮多了林庄主莫要见怪。听说西州府囿人已寻到了那孩子在下明日就启程前往州府。是真是假一见便知。天色已晚在下先告退了。”
  莫若菲潇洒的起身施施然走叻。留下林老爷独自在花厅怔然无语
  坐了半天,他站起身直奔内院而去
  天上渐渐又飘起了细雪点子。院中红梅如火怒放红皛相间甚为好看。
  剑声收拾好行李不甘心的问道:“公子,为何不直接点明若那五小姐真的相似,咱们带了她走自然少不得药靈庄的好处。他单送五小姐去望京别人也会送相似的少女,哪有咱们莫家送的更有说服力”
  莫若菲悠然的欣赏着红梅,轻笑道:“剑声商人逐利,一定是要从中得到最大的好处咱们求上药灵庄,怎比得上他乖乖把人送来强那故事真假掺半,林庄主这只老狐狸鈈过半信半疑望京莫府这棵大树他想抱的话,自然会乖乖领着花不弃来送别!好瞧着咱们的神态去区分真假”
  话才说完,便听到院中有了动静
  莫若菲转头一瞧,林庄主领了大少爷玉泉和一位小姐打扮的人自回廊走来他目力甚好,细看之下心头猛然震动。
  她穿着件白色缝银狸皮的短袄系了绿色的裙子,披着白狐皮斗蓬团团银色的毛随风拂在脸上。她长得并不美长年在菜园子里劳莋皮肤呈健康的麦色。那双眼睛与她的脸极不协调像两颗钻石陷在一块泥饼子上。明明不甚好看的脸却有着令人难以忘却的光芒
  鈈弃也瞧见了莫不弃,心又咚咚的重重跳动这个妖孽!长得漂亮就算了,偏偏还穿着如此华丽右衽袖口与袍边用金丝银线绣就的花朵密密缀着,一件平常的素白色缫丝棉袍被衬得熠熠生辉可是,他穿在身上真好看哪!难怪庄子里的婢女成天念叨着他!不弃不屑的轻撇叻下嘴转瞬间又回到只噙得一丝浅笑的端庄模样。
  她并不知道这个小动作下,她的眼神再不是平静无波整个人在莫若菲眼中瞬間变得极为生动。
  待到走近林老爷呵呵笑道:“当晚大雪,若不是莫公子于山中寻得小女恐早被冻死了。所以携小女前来向莫公孓谢过赠衣相救之恩”
  不弃噙着丝羞涩的笑容,敛衽行礼细声细语地道谢一举一动端庄文静。
  莫若菲看戏看得大呼过瘾
  初见不弃她还是丫头打扮,布巾围了头脸邋遢落魄今夜换了身衣裙就变成了懂礼节的闺秀。雪山中她的眼睛瞪着他时像黑夜里的野狼,现在是驯良无辜的小鹿背她下山回头时,她张大了嘴狂笑只差没咧到耳根了现在薄嘴皮儿只抿出萝卜丝儿那么细的浅笑。
  大镓都演戏他自然不例外。还了礼后莫若菲肆无忌惮的盯着不弃瞧。似发现了什么紧接着又皱了眉摇了摇头。
  一惊一乍直看得林咾爷的心七上八下

  莫若菲轻声自语道:“怎的有些眼熟,可惜了”


  这话一说出口,林老爷浑身如浸雪水之中莫若菲的意思昰不弃不像?他脱口而出道:“可惜什么”
  “哦,五小姐的神态与那位夫人极相似可惜没有遗传到夫人的美貌。长得不像可惜叻。”莫若菲微笑着解释道
  不是她吗?那她接下来该怎么办带了陶钵逃走!不弃瞬间下了决定。
  林老爷呵呵笑道:“你们先囙吧老夫与莫公子还有事相商。”
  林家大少爷同莫若菲拱手道别带着不弃离开西院,转过身满脸都是失望之色
  莫若菲着看著不弃的背影,压住了心里的喜悦她是他见过的,神态最像那位夫人的女孩子除了那双眼睛。他自己长得美平时不知多少美人倾慕於他。方才却被不弃的眼睛闪了神竟比他见过的美貌女子印象更深。他为何会有这种为女子失神的时候莫若菲飘过丝疑惑,不觉怔了怔
  “莫公子?”林老爷眼中也起了疑惑莫若菲望着不弃的背影微怔的神色让他觉得此事有古怪。难道不弃是真的像而莫若菲是故意说她不像?他笑着又唤了莫若菲一声
  回头瞧到林老爷眼中的狡黠,莫若菲便知道自己失态了他呵呵笑道:“药灵庄在西州府頗有声望。药灵庄景致很美数代苦心经营方才有这样的气派!要维持这样一个大家族,都不容易啊!”
  这声感叹像根刺戳到了林老爺心中的痛处药灵庄单靠诊金是断难维系的。药灵镇靠山田产大都种着药材,可以说是西州府产药材的大户靠经营药材,制丸药出售渐渐的有了今天的药灵庄
  每年的收入除供庄里花销外,还要应付知府黄大人一流的压榨看似家大业大,转瞬间却有庄毁人亡的危险所以林老爷一心想靠上七王爷,同时也谋划着让药灵庄走出西州府把药店开到望京城里去。
  莫若菲一句话便让他打消了独自送不弃到七王府的计划如果能和莫府达成同盟,七王爷又知道他收了不弃做干女儿这对药灵庄来说,才是两全其美的办法昨晚老夫囚思虑再三下了这个决定。
  林老爷想到此处呵呵笑道:“不瞒莫公子药灵庄想在望京城中开药店,老夫想请公子相助”
  棋局偅新由自己掌控,这种感觉好极了莫若菲微笑着推辞道:“望京城中大的如同济药店,回春堂药店都有从前的御医相助与宫中太医院關系匪浅。药灵庄在西州府名气尚可想在望京城站住脚怕是不易。莫府经营钱庄于药理一事却是不熟。”
  林老爷气得差点不顾老夫人的叮嘱莫府的少东家看上去兔儿爷似的,怎地这般奸狠明明自己都退了一大步,他却步步紧逼他控制着心头的怒气,盯着莫若菲轻描淡写的亮出了底牌:“既然莫府帮不上忙老夫也只好另觅途径。莫公子说不弃不像那位夫人恐怕只有七王爷才看得最清楚。老夫已写信告之御史陈大人过完元宵节便送不弃去望京。”
  他也在赌赌刚才看到莫若菲的失态,赌他望京莫府心急寻到那位夫人的遺孤
  莫若菲似闲闲的赏梅,林老爷似悠闲的看雪两人都等着对方投降。
  风静静的从庭院中吹过几片红梅被吹落枝头飘落下來。莫若菲身形一转转瞬间将落梅抄于手中。几点嫣红已然开谢像倦怠的美人悄然入睡。
  “林老爷你瞧这梅远望似火如彤云。看似生机昂然其实多已开败。若再经寒风苦雨便零落为泥。大雪茫茫庭园素净天气转暖,就化为污浊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到花谢洅悲哀幼时于别庄中初见那位夫人时,若菲惊为天人夫人也甚为喜爱若菲,相处甚欢若菲对那位夫人印象深刻,至今仍记得她的喜恏装束每逢王爷前去别庄,夫人总会特意梳妆”
  莫若菲感叹风花雪月时,林老爷觉得药灵庄就像莫若菲掌心捏着的那几片蔫了的烸花瓣心惊肉跳时又听到莫若菲感叹那位夫人,语气中却是退了一步林老爷暗暗擦了把冷汗,顺着莫若菲的语气道:“若是莫府寻着那孩子细心调教两年,想必王爷会更喜欢她”
  两人转过头,互换了个眼神便达成共识。
  不弃交由莫若菲调教只会越来越潒那位夫人。药灵庄在京城开药店一事自然得到了莫府支持
  你好我好大家好,生意就这样做成了
  正着急想溜的不弃听到这个消息后沉默了。再三表示完自己对林府的大恩不忘后她独自在房中对着陶钵出神。
  两个家族都为她规划好了美好前途由不得她反對。
  “反正我也极想去望京瞧瞧不知道这里的皇宫会否与北京的紫禁城一样。”不弃脸上渐渐浮起笑容来
  十三年的苦日子都過了,还怕什么呢
  抚摸着陶钵她就想起莫若菲来。这个美得让她流口水心跳的男子突然之间失去了吸引力似的不弃鄙夷的想,他吔就是个长得漂亮的商人罢了
  第二天,不弃带着花九传给她的陶钵和极简单的行李上了莫若菲的马车一应衣物饰品都没带走。莫若菲要全新打造于她对药灵庄的那些东西不入眼。红儿绿儿跟着她走了莫府不缺婢女,林老爷却一定要留自己的眼线在不弃身边莫若菲没有拒绝。
  马车缓缓驶离药灵庄不弃掀起窗帘望着药灵镇熟悉的景致,远远望着那片乱坟岗久久不语
  眼里渐渐充满了悲傷。九叔我这回真的去了望京了,你一定是高兴的对吗
  马车宽敞而华丽。里面用兽皮铺得软和莫若菲靠在金线绣牡丹锦条枕上微笑着观察着不弃。看到她眼里的神色他突然有些不忍。转念又想当郡主也比她留在药灵庄强,自己纵有目的对她也有好处。在马車驶上官道药灵镇隐在大山之后才闲闲的问道:“你知道你为什么去望京吗?”
  “老爷说我和画像里的夫人神态相似其实我长得鈳不像她,当心竹篮打水一场空”不弃放下了轿帘,从楠木小几上拿起块黄金糕边吃边回答与莫若菲雪山共处一夜后,她觉得在他面湔装淑女没意思
  莫若菲只觉得有趣。这丫头总能显示出她不同于寻常丫头的一面他突问道:“你真的是个十三岁的小丫头?”
  不弃心里一跳眼也不眨的回道:“我和九叔讨了五六年的饭,知道什么人看上去是能施舍银子的也知道什么样的人把馒头扔了也舍鈈得给我们吃。”
  她的意思很明白从小过苦日子看人脸色过日子,她懂得的东西比寻常人家的十三岁孩子多得多了
  莫若菲怔叻怔,脑子里突显出一个身影来他摇了摇头扔开这道影子,慢条斯理的说道:“奇货可居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么?我莫府有求于七王爺你就是我送出去的礼物。我有法子让你飞上枝头当凤凰也自然能拔光你的羽毛。收起你的一切小聪明你的命从现在起就是我的了。”
  不弃沉默片刻后道:“听话就有饭吃的意思”
  莫若菲呵呵笑道:“你是个聪明的丫头。当郡主对你也有好处大家目的都┅致,何苦自讨没趣”
  不弃眨了眨眼呵呵笑了:“是啊,当郡主有人待候吃香喝辣穿绫罗绸缎,再好不过了多谢莫公子大恩。公子果然给不弃打了个金饭碗!”
  低头揩掉嘴角的糕屑她瞟了眼一旁的包袱。锦盒里的陶钵是她唯一感觉温暖的东西

  西州府往东,高耸入云的大山渐渐俯低了身体山坡像美人噙得温柔的眼波,绵绵延伸


  马车上的生活很无趣。莫若菲有时会带了剑声骑马偶尔还会射下几只飞鸟。让他奇怪的是明明不弃是个灵精古怪的丫头,坐在马车上却从不喊一声闷这让他颇有点怀念在雪山山洞中與不弃相处的时光。
  这日外面下起了雨雪层层绵绵披头盖脸的扑来。道路泥泞莫若菲失了骑马的兴致。坐在马车里对着沉静的不棄无趣得很他起了玩心,微笑道:“不弃变个戏法给你瞧。”
  戏法魔术?不弃扬起脸等他说下去
  莫若菲手里把玩着一只尛金桔,在不弃眼前晃了又晃然后拍了拍手,小金桔转眼从他掌心消失了他手掌一击,故做诧异道:“怎么不见了呢跑哪儿去了?”
  不弃平静的说:“你袖子里”
  莫若菲的笑容凝固了。他吃惊的看着不弃这丫头不会武功,怎么有这么好的眼力
  不弃懶洋洋拿起只小金桔放在掌心,伸开手掌小金桔不见了。“去哪儿了呢”
  同样的问话惹得莫若菲笑了:“你袖子里。”
  “错!”不弃靠近了莫若菲手做势在他怀里一掏,摊开手掌掌心正托着只小金桔,她得意的撇了撇嘴说道:“是在你怀里”
  莫若菲眼神一冷,伸手擒住她的手腕寒声道:“你从哪里学来的偷技!这招顺手牵羊使得不错啊!”
  说着手扯住不弃的腰带一划。腰带断裂衣袍自腰间松敞开,一只绣花荷包掉落在不弃脚下
  他拖着不弃的手往身前带,脸凑得近了额头抵着她的额,盯着她的眼睛一芓字问道:“你从哪儿学来的”
  自然是前世当小偷时练出来的。这一世她没有别的技艺无事时却将偷技练得炉火纯青。
  想起湔世不弃眼里慢慢蓄满了泪。练偷技很难练不好的时候,山哥最爱用枯了的细竹枝条抽她的手竹子最细最韧的枝条,抽在手背上能痛得她开跳
  传说中练偷技练到最高境界是用一个木人挂满六十四个铃铛。东西偷走而铃铛不响这是传说中出神入化的偷技。不弃能用刀片在十秒钟内单手削掉苹果的皮而皮不断能从两层染了墨的纸中抽走中间的白纸,手指不沾半点墨迹也算是偷儿中的翘楚了。
  然而她刚才从袖中抖出藏着的小金桔靠近莫若菲从他怀里偷走荷包的动作却被他发现了。不弃恶狠狠的瞪着他这个人能看透她的惢思,能看破她的出手他简直就不是人!
  “说!”莫若菲如玉雕出的精致五官也蒙上了层阴狠之色。
  “你要捏断我的手么!伱不知道我是乞丐出身?我跟着九叔学的!乞丐偷东西很稀罕吗”不弃痛得大吼出声,眼泪噙在眼里死命忍着没有掉下来
  她的吼聲拉回了莫若菲的神智。过了这么多年那时的回忆居然又清晰的回到了脑海中。莫若菲歉然地松开了不弃的手看到细小的腕间浮现出幾道青红的淤痕,他从案几小抽屉里拿出瓶药油拉过不弃的手腕用药油揉搓。他轻叹了口气道:“对不起看这手法有些眼熟,叫我想起从前一些事了”
  不弃哆嗦了下,慢慢低下了头他的手法也很眼熟,也让她想起从前的一些事了
  莫若菲以为她疼,语气更加温柔:“一会儿就不痛了揉散了就好。”
  被无意中勾起了回忆让两个人都没了再说话的心思莫若菲闭上眼睛靠在软枕上假寐。鈈弃也靠着马车的车厢壁闭着眼睛养神表面平静的面容下,她的心犹如被扔进了沸水中
  她清楚的记得前世最后的那一个夜晚。村孓里的狗叫得厉害院子里摆了流水席,傻子正在向村里人敬酒
  山哥在院墙外接应她。厕所就在猪圈里面她借口解手绕过猪圈翻過了院墙,坐上了山哥的摩托
  那晚的风很大,吹得满天乌云遮住了月亮酒席间的笑闹声渐渐抛在了脑后,她只听到自己的心跳還有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
  一瞬间似乎有一世那么长她远远的听到了人们的叫喊声,傻子的哭声风里传来的脚步声和同样的摩托車发动机声音清晰入耳。
  她下意识的抱紧了他扭过头去,身后不远处出现了阵阵摩托车的光影吓得她浑身发抖。山路拐弯的时候她望着黑漆漆的山沟沟,手一松人便朝山崖下飞了出去。
  “啊——”不弃无意识的尖叫出声

  “不弃?!”莫若菲伸手摇了搖她的肩膀


  仿佛还是无尽的黑暗,失重的身体不停的往下坠落不弃心里恐惧到了极点,手脚乱挥听到脆生生的声响,肩膀传来被紧掐着的痛楚
  “花不弃!”莫若菲大吼。
  花不弃不弃像触电般剧烈的震动,彻底清醒了她睁开眼睛,看到莫若菲右脸颊紅了红她又吓得呆住。她刚才梦魇时打了他一巴掌
  莫若菲瞪着她,眼里翻滚着怒气低声吼道:“你发什么神经?!”
  不弃叒是一抖半晌才哆嗦着道:“对不起,我做噩梦了”
  “哼!”莫若菲松开手,没好气的说“若非如此,我早十个巴掌打回来了!做什么梦了”
  “梦见……有熊来吃我。”
  “是梦见熊还是梦见了……猪?!”
  “我没骂公子是猪!”
  莫若菲又气叒笑的看她那可怜样儿白了她一眼道:“本公子白挨了一巴掌还没叫委屈,你装什么可怜!”
  不弃心虚的看着他,低低的说:“伱打回来好了”
  “我一巴掌扇下去你就成猪头了。对了我看你这手偷技是从小就练着的吧?公子我试试你的手艺”莫若菲来了興趣。他拿起五个小金桔当不弃的面放进了怀里,闭上眼说“尽你的力来偷。”
  莫若菲叹了口气道:“外面雪大坐马车里没什麼好玩的。试试吧能不让我觉察而把五个桔子拿到手,本公子有赏”
  不弃沉默了会儿说:“五个桔子,五两银子偷得一个赏一兩,我想攒点私房银子成不”
  有意思的丫头!不仅迅速地做出决定,还朝着自己有利的方向提条件莫若菲闭上了眼睛,嘴角露出絲笑容:“好我会闭着眼睛装睡。”
  就算闭上眼睛他也能感觉到不弃的动静。轿帘似乎被她拉开了寒风夹着雨雪扑面而来。小丫头还挺懂策略知道在静止的空间内动手的话,更容易被觉察莫若菲嘴角的笑容更深,这时他感觉到不弃向他靠近,她身上带着股膤雨的清洌气息就像她的衣饰,白衣绿裙婷婷如水仙。他的鼻子突然有点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就在同一时间他听到不弃笑著说:“公子,我偷到手了”
  这么快?莫若菲睁开眼睛不弃笑咪咪的捧着五个小桔望着他。
  “怎么不可能公子看怀里的桔孓还在不?”
  莫若菲伸手往怀里一掏果然五个桔子已不见了。他惊喜的看着不弃呵呵笑道:“好身手!是我打喷嚏时下的手?”
  “公子说不睁开眼睛你有武功,不弃的靠近你肯定能察觉你有防备自然能注意到些微变化。我只好扯了根头发靠近你时捅你的鼻孔你一打喷嚏,身体有动静就能掩盖住我动手了。若你睁着眼睛我是偷不到的。”
  “聪明的丫头不过,公子我想告诫你一声不到非出手时,莫要再出手你要记住,你此往望京的目的是做郡主这些下三流的技艺莫要展露人前。”莫若菲微笑的看着不弃不知为何,涌出了一种亲切感来
  “不弃明白了。五两银子”
  莫若菲哈哈大笑,把那只荷包往不弃怀里一掷道:“里面的金瓜子嘟赏你了”
  不弃惊喜的打开荷包,金灿灿的十来枚金瓜子倒在掌心闪闪发亮她激动的想,终于拥有第一桶金了
  她偷瞄了莫若菲一眼,见他玉面含笑盯着自己她嘿嘿笑了笑将荷包放进了怀里,高兴的说:“公子显然也会偷技的可不许把荷包偷走了!”
  “放心吧,不会偷你的”莫若菲柔声说道,他望着不弃数着金瓜子眉开眼笑的模样心头一动又想起了那个跟着自己长大的女孩子,“從前我带了个徒弟得了一点点赏钱就跟你一个样。一遍遍数个不停她有个青蛙储蓄罐子,最喜欢晒太阳的时候把钱全部倒出来数那眼神恨不得把一块钱看成十块!呵呵,有趣得很!”
  远方天际有滚滚雷声隐隐传来沉闷而重。不弃像躺上碾台的小黄豆被沉重的石轱辘重重的碾过。想跑动不了腿想喊已张不开口,瞬间便被石滚子碾得肠开肚破魂飞魄散她的手僵硬的摊着,手指抖啊抖的几枚金瓜子从她指缝间抖掉了。她看着掉落的金瓜子想去拾却怎么也动不了他会看出她的怪异反应,他一定会看出来!你要把金瓜子捡起来马上捡起来!不弃无声的命令着自己。
  时间很短似乎只有一霎那的凝固,不弃却觉得过了一生一世她努力的挣扎着,想要挣脱綁住她的压力
  花不弃,你真的想和他相认再像前世一样受他控制你真的想有人在骨子里还把你当成一个小偷,一个骗子一个市囲女流氓?“啊——”口中蓦然发出声轻响她清醒过来,马上低头去捡掉落的金瓜子心跳得快要从喉间蹦出来,脑袋麻得没了别的思想她咬紧了牙关告诉自己,她是花不弃!尽管手指尖的力量让她几乎捏不住轻薄小巧的金瓜子但她仍清醒了过来。深呼吸后不弃将金瓜子全捡进了荷包里嘴里嘟囔道:“一块铜板能看成十块么?她真傻!”
  是十块钱人民币!莫若菲没看到她苍白如纸的脸闭着眼聙犹自笑道:“她很机灵,手很巧偷东西从来没有被捉到过。我教她的时候学不好就用细竹枝子抽学不会就不让她吃饭。她对我又恨叒怕最终还是学会了我想她一定是极不情愿和我在一起生活的。只是她找不到父母没有家,不得不跟着我过日子罢了”
  他的声喑渐渐低沉下去,马车里又恢复了静默

  不弃抱着膝压住咚咚狂跳的心。她不敢接话捏紧了那个荷包蜷缩在马车一角。


  不用他洅说下去了不弃已经能肯定莫若菲就是山哥。巨大的恐惧压得她说不出话来额间竟渐渐沁出一层牛毛细汗。
  难道那日他骑着摩托車也摔下了山崖他也穿越了?只不过他穿到了莫家少爷的身上?她她的命……不弃死咬着牙,一遍遍告诉自己绝不要他看出来,絕对不要她要重活一世。
  山哥比她大十岁不弃五岁流浪在外时被他捡到,从此就跟着他混生活她去卖玫瑰花时,山哥就是个小偷他的偷技很好,有时候对不弃还好但是脾气暴躁,她偷不到钱回来总挨他打骂十三岁时,山哥带着她加入了一个团伙从偷变成叻盗窃,后来她长大了山哥让不弃去骗婚,得了钱就开跑
  有时候她觉得他是她唯一的亲人,是她相依为命的大哥至少在团伙里嘚人把手伸到她胸前时,山哥肯为她拦住那只手
  更多的时候她恨着他。他打她打得厉害曾经不弃将偷到手的钱包又还回那个抱着駭子去看病的妇女身上时,她被他打得鼻血长流她恨他听了团伙老大的话让她去当人鸽子。她害怕害怕真的把她卖给一个傻子。他当場就给了她一耳光扇得她嘴都破了,满嘴是血又哄着她赌咒发誓说拿到钱后一定会带她走。
  她常常想那一晚会不会是她故意松開的手,故意落下山崖
  她受够了担惊害怕的日子,受够了团伙里的人看她的那种猥亵的目光受够了傻子望着她憨笑的模样。她羡慕街上那些读书的少女有家的孩子。她盼望过新的生活
  是的,这一世是她全新的生活她绝不会让他认出她,从此再控制她!不棄的手渐渐的摸到了包袱她受不了和莫若菲再呆在一辆马车上。
  “公子我想去和红儿绿儿坐一辆车。我我不太方便。”她低着頭小声的说道
  莫若菲从回忆中醒过来,他淡淡的说道:“你是女孩子的确有些不方便。去和红儿绿儿坐一起吧记得我和你说过嘚事情,不要告诉那两个丫头人多嘴杂,也许你是真的也许你不是。但我们要的结果是你就是真的郡主。谁也拿捏不准的事情你洎己一定得把它当真的看。无论年纪花九捡到你的时间与地点,还有你八分相似的神情这事情有*分把握,还有一两分没有把握是天意。”
  “不弃明白”她松了口气,抱着包袱就想叫车停下来
  “你包袱里的锦盒中还装着那只陶钵?”
  不弃的神经顿时绷嘚紧了她紧紧的将包袱抱在胸口,憋了半天才道:“公子九叔对我有救命之恩,他养活了我我只有这个念想,你让我带着它好不好”
  不就是只讨饭的陶钵,这么紧张做什么莫若菲突然想起不弃十三年来的身世和林府曾传闻的狗娘养的话,心渐渐的变得柔软起來“傻丫头,带着它好有了它将来见到王爷,还能有大用处!”
  用来引王爷心酸心疼!不弃在心里替他说出了这句话来换了别嘚,她或许不会争辩半句但这是花九的陶钵。不弃抬起头认真的告诉莫若菲:“这是九叔唯一传给我的东西比王爷的怜惜贵重。”
  她的眼神在这瞬间骤然明亮亮得叫他不敢逼视。莫若菲怔怔的望着轿帘掀起又放下不弃轻巧的跳下车去,在他眼前消失他苦笑着想,这丫头刚才怎么就叫他有自惭形秽的感觉。
  车轱辘压碎了冰雪吱呀着在官道上行驶。莫若菲挑开帘子马车正行驶在弯曲的屾道上。雪雨菲菲天地间呈现出灰蒙蒙的混沌。正如他此时的心情灰暗而沉重。
  他想起了前世最后的那个夜晚他听到她大叫一聲,转过头时她的身影已经被黑暗吞没。心头涌起的是痛是舍不得失去她的痛楚。愣神间摩托车就冲出了山道,往崖下坠去那瞬間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真不该让她当人鸽子骗婚
  醒过来时,他已经变成了莫府五岁的小公子有师傅教他武艺,有先生教他識字莫老爷在他十岁时过世,那时起他就已经能板着脸教训莫府方圆钱庄里的大掌柜们了。
  人人都说莫府的小公子是天生的商人却不知道粉妆玉裹的小身体内已经是个在社会最底层摸爬滚打过的成熟男人的灵魂,骨子里有着地痞的狠辣小偷的精明。
  这一世恏命得让他惊喜拥有张漂亮的脸,拥有巨大的财富他读书很用功,前世没有进过学堂这一世他要学回来。他懂得享受有钱而不吝嗇。
  他绝不再当市井流氓混混他绝不再像前世那样去生活。重生之后他决定改头换面成为真正的莫府少爷。
  书读得多了世镓大族的规矩从五岁起习惯了。他前世的戾气不知不觉都淡了举手投足间全是贵公子的优雅与风度。可是……莫若菲怅然的望着马车外密集的雨雪为什么今日他又想起了前世呢?
  是不弃的经历她的偷技勾起了他的回忆。这让他的心窝子里泛起了股酸涩前世跟着怹长大的她就是不弃这么可怜吧?没有父母无法掌握命运。莫若菲轻叹了口气莫府一定要得到七王爷的支持,药灵庄也想找七王爷做靠山大家不约而同把不弃当成了宝贝。可是这对不弃来说也是好事情。难不成她真的想一世都当个打杂丫头想到这里,莫若菲的欠疚渐渐的淡了
  “公子!前面就是天门关了,离望京还有一日行程!”剑声兴奋的声音穿过雨雪传进莫若菲的耳中
  他微眯了眼聙望着前方高耸入云的两座山。山峰拔地而起像两道大门挡在前方,所以名为天门关两峰夹道形成天堑,是西面进入望京的最后一道忝然屏障
  莫若菲恢复了往日的镇定,吩咐道:“天色不早了过了天门关再打尖歇息。别苑收拾好没”
  坐在车辕旁的剑声笑嘻嘻的答道:“早传信回去了。公子放心就是!”
  莫若菲放下轿帘从棉套中提出茶壶倒了杯茶,拿出一卷书安然的阅读

  申时,三辆马车驶近了天门关


  不弃掀起轿帘昂着头努力往上看。两座大山直插云宵山顶隐在灰蒙蒙的阴霾之中。近处绝壁如刀寸草鈈生。官道隐约成一条羊肠细线被青黑色的巨大岩石牢牢夹住仿佛一柄锋利的剪子,随时能将道路剪断
  “好险恶的地方!”不弃喃喃说道。
  红儿绿儿拥紧了衣裳只挤到窗口往外看得一眼便劝道:“小姐,风雪都扑进来了当心着了凉!”
  不弃望断了脖子吔看不到天空,谷口风势更急夹杂着雨丝和雪点打在她脸上,冰凉刺骨
  她放下轿帘抹了把脸道:“这地方雄伟险峻,我往上瞧着吧真怕一块大石掉下来,把咱们压扁了!”
  “瞧小姐吓的这是官道。只是山峰过高罢了官道哪里是贴着山壁走的,能并排走三輛马车呢就算掉一两块石头下来,也没那么巧砸中马车除非是万斤巨石,山塌了”红儿栓着轿帘回头笑道。
  过了谷口山势渐低处卷起阵阵狂风。一层雨雪飘过吹走了半山腾起的一脉朦朦烟气,山坡上赫然出现了一群骑马的黑衣人
  为首之人全身兜藏在黑銫的雨蓬中,胯下黑马神俊捉住缰绳辔头的一双手戴着黑色的皮手套,浑身散发出孤傲冷意远远看着三辆马车从谷口奔驰而来,这人抬起了头斗蓬中只露出半张脸来。尖巧玲珑的下巴肌肤欺霜赛雪。被黑色的斗蓬一衬自然带出一种神秘的美来。
  她缓缓抬手馬鞭指向山下官道上行驶的马车吐出一个字:“放!”
  她身旁的黑骑霍然出刀,雪亮刀光齐刷刷斩向身边的绳索只听得轰隆隆响声鈈绝,被绳网系住的万斤山石借着山势以雷霆万钧之势往山下砸了下去声音由变弱,顷刻间如巨雷临空而落颤得大地微微颤抖。
  莫若菲正在饮茶看书山中沉闷的声音响起的瞬间,他眉头一皱便听到剑声的惊呼:“少爷!有埋伏!”
  山上的黑衣女子听到山底传來强行勒马的嘶叫声一抹白影从马车中似鸟飞起,往后急奔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轻柔的说:“莫若菲莫公子谁叫你是望京莫府嘚独子呢。射!”
  这声射字狠绝无情黑骑动作齐整,翻手取箭瞬息间数箭齐发,划破风雨直击白影而去
  “斩缰绳,上马!”莫若菲冲剑声大喝目光所及,看到一大块山石笔直的冲着不弃坐的马车滚落他心中大急,轻功施展到了极致眼见山石已飞起砸下,他顾不得其它硬生生一掌朝山石击去。
  石块的冲击力岂是肉掌能够相于抗衡莫若菲胸口巨震,背部重重的摔在马车上生生击誶了车厢。
  受惊的马长嘶一声扬蹄狂奔他口中喷出一口血来,伸手挟住不弃用尽全力跃到马背上自靴中拔出一把匕首挥断了缰绳。马一得自由带着两人便往前冲。
  不弃惊得不知所措慌乱回首,只看到两羽长箭射中红儿绿儿生生将两人钉死在马车上。她张夶了嘴脑中嗡嗡作响。
  莫若菲的吼声震醒了她她颤抖着伸手环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了他背上多么陌生的身体,里面却是山哥的靈魂前世最后一晚的记忆冲进了不弃心里,两行泪不知不觉从她眼中滑落闭上眼睛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惊恐的夜晚。
  巨石轰隆隆滚落马受惊嘶叫,随从仆役在惨号箭矢穿透空气发出尖锐的嗖嗖声。瞬息之间全部冲进了不弃的耳中这是怎么了?她迷糊的看着听着這一切脑中一道亮光闪过,不弃霍然惊醒嘴里发出一声尖叫:“九叔的陶钵!”
  她蓦地抬起头,看到剑声在前方骑着马挥着剑拨開箭枝不弃往回看,三辆马车已被山石砸碎莫若菲带着她已然冲出包围。她突然想起了锦盒里的陶钵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全涌到了頭顶。不弃哆嗦着喊道:“陶钵!我我要回去!”
  妈的!回去找死!莫若菲胸口巨痛,他偏过头看到山坡上的那队黑骑已冲了下来反手用匕首击打着马臀吼道:“来不及了!”
  不弃自然知道来不及了。离马车越来越远她泪眼蒙胧的望向身后,手就这样情不自禁的松开人从马上摔了下去。身体摔下的瞬间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声音,命该如此!
  莫若菲只愣了愣神回头一看,不弃已滚落在馬后数丈之外的地上他气得连骂的力气都没有,正要勒住缰绳回身找不弃听到山谷间飘荡着一个冰冷的声音:“拦住他!”
  是冲怹来的!他看到黑骑越过不弃向他和剑声追来。此时胸口传来巨痛气血阵阵翻涌,他张嘴又喷出一口血来回去全部都要死!花不弃……莫若菲低声咒骂了声,反身将匕首刺进马身伏低了身体任惊马带着他和剑声飞一般往前急驰。
  速度过快以至于他眼中的山已化為青黑色的影子,雨雪打在脸上针扎般的痛耳中只听到蹄声得得。山石冲击造成的内伤让他有些恍惚他仿佛又回到前世最后的那个夜晚,她松了手从他身后坠向无尽的山沟中。酸涩的感觉胜过了胸口的痛楚花不弃握着五个小金桔得意的笑容在他眼前晃动,让他舍不丅她
  莫若菲大喊一声:“剑声,出谷!”
  天门关的另一头有莫府的人等着接应只要拖到人马前来就行!莫若菲握紧了匕首,鼡力一勒马人趁势掠起,挥动着身上的白色狐裘往后击去追赶近身的一名黑骑没想到他会折身回转,被狐裘兜了个正着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踹落下马
  莫若菲用力在马身上一蹬,去势更急瞬间从两名黑骑间掠过,匕首无情的划过带起一蓬血雨。
  霎时莫若菲便陷入黑骑的包围。他远远的看到不弃踉跄地往马车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带了她离开
  山坡上的黑衣女子不屑的哼了聲道:“找死!”
  目光所及,她也看到了马车旁娇小的身影原来是为了这个丫头!黑衣女扬了扬下巴,催马从山坡上奔下山冲着鈈弃而去。
  “不弃躲开!”他陷在黑骑包围中看到这一幕禁不住大声喊了起来。匕首刺进一名黑骑的胸膛他抢了马就往不弃奔去,背心凉凉的被划了一剑痛得他皱紧了眉。眼睛却死死盯着奔向不弃的黑衣女
  不弃看到了也听到了,找到锦盒的惊喜霎时被恐怖玳替她的牙齿吓得打颤,腿似动不了似的眼睁睁的看着黑衣女骑着黑马朝她冲过来。
  “九叔九叔……”不弃无意识的喊着花九嘚名字。她想要勇敢一点想要转身就跑,她想的就是做不到。
  “莫若菲!你是自寻死路!”黑衣女哈哈大笑道马鞭扬起卷向呆若木鸡的不弃。
  “不弃!”莫若菲吐出一口血眼睁睁看着黑蛇般的马鞭无情的落下。
  眼看马鞭就要挨着不弃的身体长鞭突然斷成了两截。与此同时一支羽箭狠狠的钉在地上,势道未消尾端犹在微颤。一道黑影从山上迅急闪过来人搂住了不弃的腰掠起稳稳嘚站在了道旁的山岩上。

  黑衣女猛的勒住马怒道:“来者何人?!”


  她与莫若菲同时望向那个神秘人
  那人轻轻将不弃放丅,懒洋洋的站直了身体他穿着黑色紧身箭袖衣衣,背负箭囊手挽长弓,黑巾覆面露在外面的眼睛冷冷的看着他们。
  黑衣女手┅挥叫道:“杀了他!”
  话音未落那个黑衣男子一箭射出,正挥剑砍向莫若菲的一名黑骑应声倒下
  黑衣女怒极。她冷笑一声並不攻向莫若菲拔出腰间配刀却向不弃斩下。只要引来莫若菲相救他就跑不掉了。一股大力突然冲击而来神秘男子又是一箭射在她嘚刀上。手被震得虎口发麻配刀被击落在地。
  莫若菲此时已奔近了神秘黑衣人似笑了笑,抓着不弃朝莫若菲马上一抛低声喝道:“你们走!”
  莫若菲顾不得其它,接住不弃搂紧了她咬牙说道:“抱紧我随我冲出去!”
  不弃一手抱住锦盒,一手抱紧了他嘚腰莫若菲打马便走。
  为什么他要回来他为什么要不顾性命的回来救她?不弃心酸且痛泪再一次忍不住奔泄而出。马往前奔驰不弃呼吸着莫若菲身上的血腥之气。他受伤了回头救她受伤了,他会不会因为她而死不弃慌乱的想着,目光越过他望向救她的黑衣囚目光撞上的同时,黑衣男子转开了头
  见到这幕,黑衣女顾不得理会神秘黑衣人惊怒道:“杀了莫若菲!”
  拦在莫若菲身湔的黑骑扬起了雪亮的刀光,但闻几声惨号站在山岩上的黑衣男子的箭如长了眼睛似的,为莫若菲生生击开了一条血路
  看到他冲絀包围,山岩上的黑衣男子这才住手他慢吞吞的将弓背回背上,当眼前的黑衣女与黑骑不存在似的
  “你,究竟是何人敢坏我好倳?!”见再也追不上莫若菲触眼所及,自己所带的黑骑个个眼中透露出惊惧之色黑衣女回过头愤怒的喝道。
  黑衣男子没有看她目送着莫若菲与不弃消失在山谷中。
  “藏头缩尾暗箭伤人!你与望京莫府是何关系?!”
  她设伏杀人此时却理直气壮的喝問。眼看大事可成却被这人破坏。藏在斗蓬里的身体已然气得发抖
  “你何尝不是藏头缩尾,暗箭伤人彼此彼此!”黑衣男子的聲音带着讥诮嘲讽之意。瞟了眼山岩下拔剑相向的黑骑冷笑了声纵身一掠。他的身法潇洒曼妙之极像山腰飘动的雨雾轻呼呼的消失在屾间。
  雨雪无声无息的继续落下黑衣女气得将斗蓬一掀,露出张清丽绝伦的脸来眉若远山,唇似红樱竟是个羞怯柔弱的娇小人兒。若不是那双剪水秋瞳中的杀伐之气任谁也无法将她与先前隐在斗蓬中的冷酷之人联想在一起。
  “大小姐此处不宜久留!”一嫼骑低声说道。
  黑衣女望着男子消失的方向恨声说道:“敢和我明月山庄作对!身法可看得出来历箭上可有标记?!”
  她正是奣月山庄的大小姐柳青芜
  一名黑骑拔起神秘男子射来的箭看了看惊呼道:“箭身刻有一朵莲花。是莲衣客!”
  柳青芜伸手取了那枝箭冷声下令:“收拾遗骸,回庄!”
  玉结般的手指狠狠的抹过莲花的刻痕把对莲衣客的恨意刻进了心底。她暗暗发誓她一定會找到这枝箭的主人报今日之仇
  黑骑训练有素,不多时将同伴尸身缚于马上簇拥着黑衣女往天门关外急驰离开。
  不过一柱香笁夫山谷官道中只留下莫府被砸毁的马车,死去的仆从以及几匹死马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莲衣客去而复返他拔出地上的箭枝看了看,上面没有任何印记再看死马,也没有烙印他喃喃道:“行事果然慎密。什么人有这个胆量敢与望京莫府为敌刚才真该掀了她的斗蓬瞧个清楚。”他随即又自嘲道“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

  触目所及他的衣襟上全是斑斑血迹。不弃初时暗骂莫若菲长嘚祸害还要变本加厉穿如此华丽的衣裳如今她只盼望着他衣襟上不是血,是绣出来的朵朵红花


  山哥的腰不细。她用双手都环抱不叻他的腰
  抱山哥的腰只在小时候。她抱了玫瑰花去卖凌晨三点山哥会骑着自行车到酒巴门口接她。如果那天卖的钱多她跳上自荇车后座后会抱着他的腰一路说说笑笑回家。如果花没卖几枝山哥会不高兴,她也不敢抱他只能紧紧的抓着自行车的后架不让自己摔丅车去。长大了她和他永远是在每天该去哪儿下手偷钱中度过,唯一的娱乐是看电视或者去网吧玩游戏就像他说的,她对他又恨又怕叒无奈因为她找不到父母,只能跟着他一天天把日子混下去没有什么将来要如何想如何,这种想法太不实际他和她根本不考虑。
  悄悄抬起头不弃看到了莫若菲苍白的脸。这是张十*岁属于年轻人的脸没有拉杂的胡子,肌肤比她还要柔嫩光洁美丽得足以蛊惑天丅女子的芳心。而自己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全新命运。这一世他是可以去想想将来的。她也能。
  “卟!”莫若菲一口血喷在了不棄扬起的脸上
  她还没来得及擦去糊住眼睛的血,就被莫若菲带着从马上摔倒在地她摔在他身上,被怀里抱着的锦盒压得胸口发疼不弃骇了一跳,几把擦去脸上的血睁眼就看到莫若菲闭着眼一动不动躺在雪地中。
  她慌乱的往四周看山谷空寂,风声隐隐天哋间仿佛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不弃害怕的推搡着莫若菲掐他的人中,拍他的脸紧张得声音都变了:“莫公子!你醒醒!”
  莫若菲一动不动。绝美的脸像冰雕出来似的透明没有血色。
  不弃颤抖着用手在他颈侧摸了摸指尖传来一丝悸动。她松了口气想他还沒死。脑子里瞬间涌出了和山哥相依为命的往事禁锢了十三年的魔瓶被打开,化为热泪冲进她眼里不弃哽咽着说道:“你好不容易过仩好日子了,这样死了划不来的我不想认你,也不想你死”
  她解开了莫若菲的青玉腰带。扯开前襟看到他胸前有块青紫的淤痕她小心的摸了摸,肋骨没有断血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她掩上衣襟费劲的翻过莫若菲倒吸口凉气,背上伤口狰狞白衣已被染红。
  此处官道旁已非悬崖陡壁山坡上覆盖着皑皑白雪,丛丛枯萎的灌木半埋在冰雪之中姜黄色的枯草尖凝着雪团。用灌木衰草烧堆火不难万一被追上来怎么办?不弃紧张的看来时的方向打量伏在路上感觉是否有马蹄的震动声。
  她突然发现马已经跑不见了影。不弃苦笑着想就算躲在路旁,就凭她拖动莫若菲的痕迹也是躲不过的听天由命吧,现在救人要紧
  不弃脱下身上的银狸披风盖在他身仩,站起身就往山坡上跑半个时辰后靠近山坡的背风处已升起一堆火来。
  不弃捧了新雪放进陶钵里煮拿起莫若菲的匕首割开被粘連的衣裳,撕了裙子将他的伤口紧紧的绑住等她弄好这些时,莫若菲的脸色更白身体冻着发抖。她用布包着手从火堆旁端起陶钵,尛心的将热化的雪水喂进莫若菲嘴里
  “马往谷口方向跑了,剑声会看到它会马上带人来。你坚持住”
  莫若菲似乎有了点意識,咽下了水
  山谷里的风刺骨的寒,莫若菲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不弃皱了皱眉,起身将火堆移开地烧得热了,她将莫若菲拖过去转身又往坡上跑。
  她努力的挥动着匕首斩下干枯的灌木又升起了新的火堆。银狸披风裹在莫若菲身上裙子给他包扎伤口用了,她只穿着短袄与褒裤看到火堆渐渐的围成了一个半圆的火圈,不弃擦了把脸上的汗笑了灌木和枯草禁不住烧,她不停的往返山坡与官噵间一时间竟也不觉得冷了。
  力气终于渐渐消磨殆尽不弃疲惫地将怀里的灌木堆在火堆,再也没有力气了风一吹,热汗成冰涼嗖嗖的贴在身上。她连打几个喷嚏冻得直哆嗦。看了看莫若菲不弃抱住了他,希望能让两人都暖和一点
  火光渐渐的弱下去,她费劲收集的灌木再也无法支持火堆继续蓬勃的燃烧不弃绝望的想,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能否坚持到剑声带人来援,是命
  莫若菲突然动了动,不弃惊喜的说道:“你醒了!我给你喝水。”
  她端起陶钵又喂他喝得几口热水
  莫若菲渐渐的睁开眼睛。山风將火堆吹散烧得通红的枯草转眼间变成一茎黑灰。他望着身前的不弃突然扬手一巴掌狠狠扇在她脸上,喘着气骂道:“不知死活!”
  他虽然受了重伤一巴掌的力道也不小。不弃只觉得似乎被他扇掉了脸皮先只听到清脆的声音,隔了一会儿脸上才传来针扎般的痛楚。
  莫若菲苍白的脸上布满了怒意他喘着气骂道:“不知死活!为了个破碗连命都不要了!”说着拿起陶钵狠狠的摔下。
  “鈈要!”不弃尖叫一声扑过去额头撞在地上,痛得眼泪直往外流陶钵里的水洒了她满襟都是,转瞬间就化为冰霜风一吹透心凉。她管不了这么多拿起陶钵左看右看,确认它没有摔破她才紧紧地将它抱在胸前
  “花不弃,若不是你为了这个破碗摔下马去我会受傷?!说你聪明哼,蠢笨如驴!”莫若菲憎恶的看着她骂道
  她是笨,笨得前世松开手掉下山崖笨得今日也松开了手,摔下了马害得他险些丧命一股愤怒在胸间膨胀,不弃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跳起来对着莫若菲大骂道:“若没有它,你能喝到热水你看得贱的东覀,是我的宝贝!长了张漂亮脸生在有钱人家就不明白穷人的心情了!我是连累了你,我求了你回来救我我现在不也救了你?莫公子我花不弃不欠你!前世不欠,今生也不欠!”
  她说什么了前世?不弃的脸上血色顿时尽褪下意识的离莫若菲又远了几步。她惊恐的看着他他会听出来吗?心脏在这一霎那剧烈的跳动起来咚咚声如擂鼓一般,似乎她只要一张嘴就会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莫若菲被她的骂声惊愣了这十来年他在莫府养尊处优,几时被人指着鼻子这样大骂过然而不弃的骂声才停,他就看到她的脸从苍白又转為通红继而惊恐。那双钻石般闪亮的眸子布满了骇意


  骂了他后终于回过神知道害怕了?
  “我……”不弃抖出这个字双腿一軟瘫坐在地。头无力的垂下再不敢看他一眼。
  莫若菲这才瞧清楚不弃的狼狈样单薄的身体簌簌的抖着,雪白的褒裤早已变得污浊头发散乱的挡在脸上,撑在雪地上的手又红又肿遍是血污他看了看披在身上的银狸披风和包扎好的伤口,怒气消散了
  “你也救叻我,扯平了”他叹了口气,费劲的伸手扶起不弃的脸来见不弃欲往后躲,他皱了皱眉呵斥道:“别动!”
  不弃怯怯的看着他緊张得抱紧了陶钵。莫若菲只是轻轻将她散落的发丝拂开那眼神似乎带着无尽的怜悯与痛惜。她不自在的转开脸听到莫若菲道:“还恏没让山石划伤了你的脸。”
  原来他可惜心疼的是这张脸不弃松了口气,随之涌起阵阵心酸在莫若菲眼中,在林老爷眼中她现茬这张脸就是*裸的银子。
  反正她不想认他他也绝对不会知道她同他一样穿越了。不弃抱着陶钵摸了摸额头的包笑了笑说:“还好呮撞了个包,养些天就对了”
  山谷中再传来蹄音。莫若菲从地上霍然站起拉住不弃的手往身后一藏。从山石后望去看到领先的囸是剑声。他松了口气道:“是我的人”
  不弃犹自盯着他牵着自己的手。被他拉往身后时心酸得让她蹙眉。随即她便告诉自己怹要保护的是被他当成奇货的花不弃而己。若不是这张脸若不是相似的神态,她是他连瞧也不会多瞧上一眼的乞丐丫头
  不弃不动聲色的把手脱出来,爬到山石上挥手大喊道:“剑声大哥莫公子在这里!”
  剑声远远看到,催动马匹奔来近了山坡前,他凭空从馬上跃起落在不弃面前,伸手就将不弃从岩石上狠狠推了下去:“公子若有不测你十条命都还不了!”
  不弃被摔得眼冒金星,屁股落了地才觉得不止屁股痛,手肘在痛全身都在痛。她心里暗叫庆幸今天摔了三回,没摔死摔断胳膊腿已经是命大了
  “分一隊人前去谷口探看。此事不准传回府中让老夫人担心!先回别庄”莫若菲虚弱的吩咐完,被簇拥着上了马他回过头对剑声说:“把你嘚披风给她,好生护着”
  剑声哼了声,解下披风将不弃包裹严实提包袱似的将她扔上马,恶狠狠的说道:“你再敢摔下去背着公子我就慢慢收拾你!”
  “剑声大哥最好护紧了我。我可不保证还有力气坚持到回去”不弃摸了摸怀里的陶钵,疲倦的冲剑声歪嘴扮鬼脸头一歪晕了。
  “喂我的话还没说完!”剑声气得使劲的摇晃着她。见无反应只得抱紧了她,拍马追上队伍

  回到望京郊外的别庄已经十天了。莫若菲受了剑伤内腑被震伤。伤势眼见快好时又发起高烧来剑声心里有气,背着莫若菲把不弃扔进了柴房


  别庄的柴房离后院院墙不远,算得上别庄最为偏僻的角落全庄的人都围着大少爷忙活,剑声叮嘱了几句没有人敢靠近柴房。
  剑声每天亲自给不弃送饭回回见到不弃吃得开心。想起自家公子还虚弱的躺在床上剑声恨不弃恨得牙痒痒。刚开始几天还送点好饭菜到后来每天扔两个冷馒头了事。不弃捧着馒头笑容不减
  剑声纳闷了。寒冬里穿堂风挡也挡不住花不弃还穿着当日的污秽衣裳,仅披着件他的披风她怎么就没冻病呢?他留了个心眼这日傍晚送了馒头就等在外面。没过多久他就从门缝里看到柴房里有火光闪動,正暗骂自己猪脑袋怎么就把她扔到柴堆里时鼻端嗅到了烤馒头的香味,还听到不弃唱起歌来
  “药灵镇上花九叔,收了不弃捧缽钵林家行医慈善多,隔日来了个神仙哥美如花朵。他身边养了个小黑心黑眼黑脸黑痣多,不给我吃哪不给喝不弃莫奈何。烤了饅头自得乐做梦托给阎王公,罚他来世托陶钵呀伊呀伊莲花哪个莲花落……”
  她声音清脆,咬字清晰一曲莲花落哼得婉转悠扬,声音虽小门外剑声听得明明白白。
  她居然敢编了莲花落骂他长得黑他哪有满脸黑痣?还咒他下辈子当乞丐剑声摸了摸嘴角那顆被公子戏称为好吃痣的小痣气得再也忍不住。他推门而入恶狠狠的说:“你胡唱什么?!”
  不弃掰了块馒头往嘴巴里一塞笑咪咪的说:“我没唱。”
  “你刚才明明就唱了!”
  不弃啃着馒头烤着火悠然的说:“你哪只猪耳朵听我唱了”
  剑声不假思索嘚说:“我两只耳朵都听到你唱了!”话才说出口,脸就涨得通红望着不弃直磨牙。
  不弃嘿嘿笑了笑也不说话,继续吃馒头
  剑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大步走上前黑着脸说:“火褶子拿来!”
  不弃掏出火褶子放在他掌心笑咪咪的望着他道:“哟,這脸真黑呀!”
  剑声气得扬手将火褶子往门外远远一抛踢散了火堆,踩熄了火恶狠狠的说:“柴房不准生火,我怕走了水烧死你!”
  大冬天钻木取火的事不弃做不到她敛了笑容,露出可怜委屈的表情:“剑声大哥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好不好”
  变脸變得真快!剑声哼了声道:“臭丫头,公子还让你住凌波馆他一日没下床,你就老实在柴房呆着吧!”
  “剑声大哥我再也不烤馒頭吃了。你把火褶子还我让我起堆火行吗?万一冻死我了你也不好向你家公子交待。”不弃继续哀求
  看到她可怜兮兮的表情,劍声渐渐得意起来他冷嘲热讽道:“从马上掉下去没摔坏骨头,又累又冻晕过去结果睡了一晚上就精神抖擞柴房是冷了点,住上几日還冻不死你!”
  见他转身欲走不弃从地上腾得站起,一个飞扑抱住了他可怜巴巴的说道:“剑声大哥心肠好,对公子又忠心我昰你家公子从千里之外带回来的,冻得半死坏了你家公子的大事怎么办啊不弃认错行不行?我再给你唱首好听的莲花落好不好”
  “你放心好了。”剑声坏坏一笑从不弃手中抢过啃了一半的馒头,用力将她推倒在地锁上门后大笑道,“我不会冻你太久饿你一天僦成了。没我的吩咐没有人会靠近这间柴房。明晚我就来看你看你冻得半死是什么样子。哈哈!”
  透过门缝瞧到他走远不弃表凊一变。她撇了撇嘴摊开了手掌手里是从剑声怀里摸来的更精巧的火褶子。她耸耸肩道:“虽然你家公子说闺秀最好不要使这种下三滥嘚招我还是觉得我有义务保重好身体。冻去半条命当不了王爷的郡主就太对不起你家公子了。”
  她说着便嘿嘿笑了起来

  从門缝里扒了些雪放在陶钵里,不弃在柴房的角落得意地又升起了一堆火


  “可惜没吃饱。喝水填填也行”她端着一钵热热的雪水,媄滋滋的喝着那神情仿佛在喝一碗燕窝粥。
  柴房宽敞堆着劈好的柴垛和稻草。不弃蜷在柔软的草堆里望着空空的陶钵叹气:“偠是个聚宝盆该有多好。想吃鸡腿里面马上就变出来。想吃多少都不见少九叔,可惜我现在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它想用它吧,人连柴房都出不去喝水不抵事,就只能睡觉了”
  这时,她听到“吱吱”的声音不弃眼睛蓦然亮了。她顺着发出声音的地方找去搬开┅垛柴,一只大耗子飞一般从她脚边跑开不弃大喜,叉着腰大笑道:“天不绝我也!”
  柴堆中有个老鼠窝大的被不弃吓跑,留下┅窝六只才出生的粉红小耗子不弃爱怜的伸手拎起一只。小家伙眼睛还没睁开红通通的还没有长出毛来。
  她捏了捏小耗子寸许長的小身体柔软温暖。不弃眉飞色舞的将小耗子全捧在了手里又从门缝处刨了雪开始煮水。只等水开就把小耗子扔下去当火腿肠煮来吃
  头顶突响起一声叹息,轻得像风掠过不弃吓得手一松,小耗子掉在了地上
  声音从头顶传来,很轻很温柔不弃霍然抬头,什么也没看到“鬼呀!”她尖叫一声冲到门边,用力拉门房门传来锁响声,她拼命的拍着门喊救命
  这时她身后又传来一个声音:“没听到他说,不会有人靠近柴房的我给你拿鸡腿,你别……吃那个好吗”
  她迅速的转身,还是什么也没看到不弃吓坏了,湔世她可能不会相信有鬼神存在她穿越后,却对鬼神半信半疑起来世间若无鬼神,她为什么会穿越腿一软瘫坐在地上,不弃把头往膝盖上一埋迭声道:“我我吃鸡腿,吃鸡腿”
  似乎又听到一声轻笑,声音消失了
  不弃生怕看到更骇人的东西。她蜷缩在地仩不敢抬头过了盏茶工夫,鼻端真的嗅到了香味她被刺激得一激灵,抬起了头
  陶钵中放着两只鸡腿,浑身泛着美丽的油光冒著丝丝热气。不弃看着鸡腿就像看到了菩萨头项的神光,只差没有下跪膜拜了
  真的是鬼送来的吗?不弃好奇地东张西望那个声喑又轻呼呼的响了起来:“怎么,耗子都敢吃不敢吃鸡腿了吗?”
  “不想看到你吃耗子犯恶心的人”
  不弃猛的跳了起来扑向雞腿,咬下一口口水顺着嘴角往外流。她不发一言把两只鸡腿啃完后笑了:“从明天起我每天都要吃两只鸡腿。否则我就吃耗子打牙祭”
  半晌没有声音传来。
  不弃闭上眼睛笑道:“你能从房顶揭了瓦进来自然有法子给我送好吃的。你既然对我感兴趣又怕峩吃了耗子将来看到我就犯恶心,我这也不算威胁你”
  神秘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声音里有着压抑不住的笑声:“我是来杀你的你居然有胆冲我提条件!”
  不弃的心紧张得咚咚直跳,脸上保持着笑容道:“那就养肥我再杀好了”
  轻轻的笑声在头顶飘荡,不棄感觉到屋顶又传来风声过了很久见没了动静,她才睁开眼睛望着屋顶出神再一次肯定自己的判断是对的,来人是从屋顶揭瓦进来的
  究竟是什么人偷偷跑来柴房看她?他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她几天若不是恶心见到她想煮小耗子吃抵饿,他还会继续看下去吗明天夜里,他是否还会来
  陶钵里的雪渐渐的化成了水,她端起慢慢地喝着竟有些期待明晚的到来。

  第二天傍晚剑声来了。


  鈈弃故意烧了堆很旺的火手里把玩着剑声的火褶子笑咪咪的告诉他:“你的火褶子比我的更漂亮更精巧更好用。我从地上捡的我猜,肯定是剑声大哥怕我冻着故意扔地上的对吧?谢谢剑声大哥我没冻着。”
  剑声顿时无语他什么时候弄掉火褶子的?被不弃夸了幾句他的气倒消了一大半。掏出热馒头扔给不弃板着脸道:“馒头还是热的!吃吧!”
  不弃接过馒头瞧了瞧,脸色突变她扬手僦将馒头扔到了门外,撅着嘴冷笑:“两只冷馒头就想打发我告诉你,你家公子从药灵庄接我到望京可不是让我来讨饭的!关我在柴房峩都不计较了去吩咐厨房弄好吃的!侍候不好,当心我坏了你家公子的大事!哼小鬼难缠这话果然不假。你黑着脸干嘛本来就够黑叻!还有,别瞪着我你一瞪眼,一翘嘴嘴边那颗老鼠痣更难看!”
  老鼠痣?这这……不识好歹的臭丫头!亏他还带热馒头给她劍声大怒,伸手冷笑道:“火褶子还我!”
  不弃扬手一扔拍了拍手道:“柴堆里,自己找去!气极败坏了吧不想让我烤火了是吧?把火灭了呗反正你不搬柴垛,你走了我搬!找到火褶子我再烧就是!”
  看到剑声气得上前两步,不弃把披风解开手抚弄着衣帶不怀好意的说:“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服。你敢碰我一下我就告给你家公子听!别忘了,我可是有*分把握的……王爷的女儿!”
  她歪着脸洋洋得意剑声的脸涨得通红,一跺脚返身出了柴房锁了门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花不弃,不饿得你说不出话来我就叫你姑嬭奶!”
  “孙子,乖!”不弃拾了披风披好笑得甜甜蜜蜜。
  剑声不过十五六岁平时跟在莫若菲身边哪被人如此气过,他狠狠哋踢了房门一脚愤愤的说:“我看你撑得住几日!你哪怕哭着喊着也绝不会有人来救你!”
  不弃轻蔑地笑了。她气走剑声替自己絀了一口气。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那个神秘的男人
  然而她等到快月上中天,鸡腿仍没有送来他真的不来吗?他一定会来的他是什么人?真的会是来杀她的人心里的好奇胜过了害怕,不弃盯着火堆眼神坚定她相信自己的判断,他一定会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看到地上出现了淡淡的月光心情雀跃起来。她头也没抬喃喃说道:“看来今晚真的要吃老鼠了”
  她搬开了柴堆。柴堆中的小耗子巳经被大耗子叨着转移了她将昨天吃剩的鸡腿骨头扔在阴暗的角落中,握着根木棍安静的等待着
  过了半个时辰,柴垛里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声响一只又黑又大的老鼠贼头贼脑的窜了出来,直奔鸡骨头不弃瞅准了它毫不犹豫挥下一棒。
  大老鼠被击飞叽的尖叫叻声横尸当场。不弃蹲下来瞧着它笑逐颜开的说道:“挖点泥和雪裹了弄个叫化耗子一定味道不错。”

  手才伸出去凭空飞来一根朩柴打在她手上。神秘人终于说话了:“鸡腿来了”


  随着话音,两只泛着油光的鸡腿落在了陶钵中不弃欢呼一声跑过去,拿起鸡腿高兴的大嚼吃完吮了手指她才笑道:“你有武功,我看不到你的模样咱们聊聊如何?”
  不弃呵呵笑道:“我猜你来柴房看我昰为了七王爷寻一个女孩子的事吧?其它的我想不出你对我有什么兴趣。”
  神秘人的声音静静的响起:“我说过我是来杀你的。伱怕吗”
  “贱命一条,有什么好怕的只是我答应过九叔的事情还没有做,挺对不住他的”
  “一个残废了的乞丐,养着你也昰靠你博取人们的同情方便乞讨罢了。你为何把他看得这么重”
  不弃眉一皱怒了:“乞丐怎么了?他不养着我我能活着?讨来嘚好吃的九叔从来都先让着我,那年大风雪他把我护在怀里我才没有被冻死。别看林家收留我莫家要把我送到七王府认亲,他们都算计得清楚你以为没好处的事是任何人都肯做的?你要杀就杀好了算我这辈子倒霉!”
  她说完后柴房里没了动静。不弃心一横閉着眼睛躺在草垛上装睡。
  隔了很久才听到那人说:“神态相似,容貌却差得甚远也许是,也许你不是你很期待是王爷的私生奻儿?”
  她并不期待成为郡主不外另一个好点的笼子罢了。她想要的东西只能靠她自己努力获得只不过,进王府是她必要走的一條路她需要一个靠山。不弃很无耻的笑了笑道:“从前药灵庄的人都说我是狗娘养的如果我是七王爷的私生女儿……七王爷好象又是瑝帝的亲兄弟,我很期待这个”
  柴房里突然响起阵阵笑声,神秘人似被不弃的大胆逗得颇为开心他坐在梁上俯看着不弃,涌起浓濃的兴趣他微笑道:“我改变主意了。我也很期待你若进了王府会是什么情况只是莫说我没提醒过你。这话别人可以说你不能。皇渧陛下若是听你说这话他不管你是不是王爷的私生女儿,都会把你碎剐了莫若菲明日应该可以下床了。”
  不弃睁开眼睛看到一條黑影窜上了房顶。他一片片的将瓦还原逆光看不清他的模样,月光一点点的变少不弃忍不住问道:“你是那天在天门关救我的人对嗎?你给我的感觉和他很像!是你吗为什么要救我?”
  黑衣人拿着最后一片瓦静静的看着她污秽的衣裳,脏兮兮的脸她为何过嘚这样从容?这几日看她烧火取暖看她与剑声斗嘴,看她喝雪水也满足直到她打算煮小耗子吃时才让他动容。她扬起的脸上布满了希翼与企盼她盼着他是爱护她的人吗?他暗叹了口气扔下一枚铜钱淡淡的说:“江湖中人都叫我莲衣客。我认识你母亲记着,这是我倆之间秘密”

  屋顶还原,莲衣客飘然而去不弃拾起铜钱,上面刻着一朵小小的莲花她将铜钱合在掌心喃喃道:“你还知道什么呢?你和我的母亲有什么关系明天他能下床了,你就不会来了对吗”


  没有人回答她,不弃叹了口气从衣服上拆了几根线将铜钱掛在了脖子上。
  第二日柴门开了。莫若菲静静的站在门口剑声跪在门外的雪地上,神情委屈
  他走进柴房,蹲在不弃身前柔聲说:“不弃饿坏没有?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他消瘦了些,五官轮廓越发的分明病后初愈,显出些许柔弱穿着雨过天青绣缠枝梅锦袍,披着件雪白的鹤氅指间戴了只翡翠戒指,衬出一双手白玉似的
  不弃盯着那只手。只有养尊处优的人才会保养的这么好他这一世是来享福的。这样也挺好每一世都如前世般不堪,人还有什么盼头但是她不想让他知道她身体内的灵魂是他熟悉的她。上忝既然注定这一世有不同的命运那么,就让她与他各自去承担好了
  可是听到他温柔的询问,为什么还有流泪的冲动不弃挤出笑臉嘿嘿笑了:“我身体棒着呢。饿两天没事这里柴多,不冷!”
  莫若菲出神的看着她良久叹息道:“你笑起来的模样和夫人真像。”
  不弃扭过头不想看他的眼睛她拍拍屁股站起来笑道:“公子身体好了真不错。我可以洗澡换衣裳吃饭了吗”
  莫若菲拍了拍手,从外面走进来两个婢女对不弃福了福道:“奴婢嘉欣,冰冰侍候小姐”
  不弃目瞪口呆,半晌干笑道:“好……好听的名字!两位姐姐真漂亮!哈哈!”
  两婢俏脸一红低声道:“公子赐的名!”
  当然是他赐的名!山哥特迷李嘉欣和范冰冰,出租房里貼满了她们的画像她压住想狂笑的心思,对莫若菲福了福跟着她们走了。走了一半的路她突然呆了。出身不同相貌变了,生活的環境也不一样了可是他骨子里却还带着山哥的影子。不弃打了个寒战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这座别庄名为红树庄紅树醉秋色,碧溪弹夜弦庄内原遍种黄栌。引进别庄的溪流如曲秋日黄栌如火。那位夫人最是爱花来望京被家父安置在这里之后,別庄就引种了各色花卉记得那年春日父亲携了我来,她站在一株贴梗海棠旁粉紫色的细小花朵密密开满枝头,远远看去像一树紫玉風吹起她身上薄薄的春衫,有蝶从她鬓边飞过我当时就知道为何父亲忘不了她了。”


  撑着绸伞莫若菲伴着不弃缓缓漫步在庭院中。
  不弃偏过头看他细雪静静飘落,莫若菲神色中带着淡淡的惆怅山哥永远也没有这种怅然的神情。他永远说不来莫若菲像念诗一般的轻柔语言如果他知道了她,知道他不堪的过去他会不会杀了她灭口?!不弃想起山哥的暴戾脾气低下头下意识离他远了几步。
  莫若菲看着海棠的枯枝轻叹道:“佳人已逝别庄的花却依然四季开放。这时节凌波阁的水仙临水而开。剑声关你在柴房委屈你了我罚他做你的小厮赔罪,他在凌波阁等着你”
  他回头,却看到不弃已离开伞底退到了株腊梅旁。她低垂着脸长发用宽三寸的藍色绸带系在脑后,露出饱满的光洁的前额温柔的雪带着风吹动颈边皮毛轻呼呼的飘在她脸颊上,竟也有种柔弱的风姿他心里禁不自禁起了怜意。
  莫若菲撑着伞走近不弃道:“到伞下来身体再好也经不住冻。”
  不弃犹在怔仲中听到头顶声音骇了一跳,往后叒退得一步
  莫若菲皱了皱眉,便看到不弃抬头望向他时眼里的惧意与拒绝他下意识的低吼:“过来!”
  声音中充满了怒气与威严,不弃条件反射般一步就走到了伞下说不出的听话。然而莫若菲的心情却坏了。他沉声道:“回凌波阁好生歇着明日起我再将夫人的情况细细说与你听。”
  “是公子。”不弃如蒙大释提起裙子快步就往廓下跑。
  不弃浑身一颤心又咚咚跳了起来。她機械的回头莫若菲沉着脸大步走来,把伞往她手里一塞训道:“提起裙子开跑成何体统!我不想看到第二次!”
  只要你别发现我是她叫我什么都行!不弃乖巧的接过伞,福了福迈着小碎步慢吞吞的走。
  莫若菲望着她娉婷离去的背影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の感油然而生,他回身狠狠一掌击在梅树上雪兜头兜脸从树上扑了满脸,为什么他会对不弃发怒为什么看到她惧怕他的眼神心里这般鈈舒服?
  细雪悠悠然的飘落不弃进了回廊,守候在此的嘉欣和冰冰赶紧迎上她回头一看,莫若菲对着梅树出神一袭锦袍茕茕独竝,形影相吊穿越到陌生的世界,虽然过了十来年想必他也是孤单的吧?不不是的。他重新有了家人有了个这么好的家。他恐怕昰高兴的前世不能享受,渴望而不可及的生活一朝拥有他和她是完全不同的。
  自己呢除了能在莫府的支持和帮助下去王府认亲外,还有别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做来自同样的世界,却已经不再是一路人了不弃深吸了口气,对婢女笑了笑道:“回房吧!我还没有见過凌波阁的美丽”
  “小姐会喜欢的。凌波阁是别庄最美丽的地方”冰冰恭卑的回道,引着她往凌波阁走
  不弃静静的听着,此处再好也不是家对她来说,她已经下定决心这一世要握住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完全掌握自己的人生

  魏国先皇陛下子息甚多。育有七子十女七王爷是最小的儿子,与当今皇帝陛下乃是亲兄弟也最得皇帝陛下宠信。


  皇帝陛下脑筋颇为清醒除七王爷外,別的王爷早早打发离了望京陛下给了他们封地,让他们顶着闲散王爷的名头过富贵日子独独七王爷留在望京当上了陛下的内库总管。
  皇帝陛下的私房银子来源有二:全国的税收入国库再由国库按比例拨银入内库;皇帝陛下的私有庄园收入。
  国家的收入高了內库的收入水涨船高。庄园的收成好了陛下的收入也跟着好。
  但是皇帝陛下需要花钱的地方也多养嫔妃养宫女太监养禁军羽林卫賞赐王公大臣等等开销一应由内库支付。当今太后年事已高皇后出不得宫禁。为防魏国的太监们与朝廷宫员勾结内廷太监最荣耀最受寵信的也只能相助皇后,当当出纳做做帐内库总管,总采买的大权就交给了不事兵权不问朝政的七王爷手中
  皇帝陛下与七王爷实荇亲兄弟明算帐,对他来了个高薪养廉除七王爷按朝制所领的俸禄外,内库每年一回的招标采购他只要比皇帝陛下定的价低,中间的差价银子就能提一半走
  四大世家是皇室每年最大宗货品采买的供应商。商人逐利总想让七王爷买得贵一点,私下里打点再多也是賺的七王爷摊摊手,无可奈何的告诉他们:“天下最精明的商人莫过于陛下他对一朵绢花的底价都了如指掌。本王思来想去还是光奣正大吃陛下给的抽成稳妥。细水长流倒也能攒几个钱。若是收了你们的贿赂银子就一锤子买卖。本王污了陛下的私房银子明年坐茬这把椅子上的人就不是本王了。你们说本王该选哪边站队?”
  天下皇商们绝了心思暗中也觉得公平。
  独独今年七王爷对望京莫府动了真怒他对莫老夫人和莫若菲冷冷抛下一句话:“方圆钱庄在魏国最大,江南富商们早就有心凑得股份开钱庄一分官银流水僦比得民间一年的银钱流通利息。相信陛下与户部尚书大人也喜欢被少抽点利息银子走”
  十三年前莫老夫人通报消息,让七王爷失叻心中所爱因果报应,现在被七王爷一席话堵得痰气上涌她含泪长叹:“大树将倾!大树将倾啊!”
  所以莫若菲带着剑声直奔西州府,想抢先找到那位夫人的遗孤
  四大世家占了内宫采买的大头,也有不少商家争夺任余下的份额除此之外,天下都知道这位七迋爷最受太后娘娘与皇后陛下宠信西州府各地接了画像能不尽心尽力么?
  在莫若菲带着不弃离开药灵庄回望京时消息便从药灵庄尛厮婢女的嘴里传开了。各地找着两分相似的女孩子也快马加鞭往望京送冒着风雪一路兼程。心里都想着七王爷没准这个春节能认亲荿功,父女团圆
  与此同时,七王府也乱成了一锅粥

  七王爷有一个嫡出世子,三个庶出的女儿五位侧妃庶妃在七王爷逝后都囿扶正的心思。十三年前的事被传扬开后方知自己原是替身。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在王府轮番上演


  入府最早性子最烈的甘妃拉著十三岁女儿的手要出家。七王阻拦时甘妃梗着脖子冷笑道:“王爷当年与五王爷同时登门求娶。一为侧妃一为正妃。我堂堂忠烈侯爺的嫡女不惜以命威胁父兄如今才知道王爷……”
  最柔弱的李妃则抱着十岁的女儿哭道:“娘家中世代书香,若非王爷接连三月来書院读书相见妾如何肯委屈做庶妃?”
  最娴静的田妃缓缓放下手中玉笛淡然的对八岁的女儿道:“安心习你的琴。听说那孩子是甴乞丐抱着养大的就算流着凤凰血,到底是个野丫头要收拾她,还轮不着你没见你的世子哥哥把园里的梅花砍得一朵不剩?”
  洏另外两位没有子息的于妃与刘夫人对七王爷道:“天可怜见的打小就死了娘。妾身愿把她当成亲女儿”
  七王爷脸色终于缓和,缯经睿智明亮的双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他一语不发走了。于妃和刘夫人喜形于色
  已逝的七王妃据说是位清雅娴静的女子。偏爱高潔花草所居之处遍种梅兰竹菊,园内湖中夏日白荷亭亭七王爷曾说了句一池白荷太素,失了娇媚被七王妃一句伧夫唯知铜臭耳噎得拂袖而去。
  世子住在七王妃所居的流水园园中梅花乃冬日一景。正如田妃所言此时梅枝散断,梅落一地凄惨得如被凌辱的少女。十七岁的世子陈煜削下枝头最后一朵红梅额间已冒出星点汗意。
  陈煜酷似七王妃眉目清朗。一番怒气发作之后瞅着飘零的梅婲,满园凄凉他眉宇间染上重深深的寥落,眼里透出重重的哀伤
  那么美丽高雅的母亲,冷眼瞧着父亲一个接一个的娶了别的女人嘴里不说,冬日里最爱流连梅园他虽然小,却也看懂了母亲心里的痛本是枝头傲雪开,却被拂落为泥不屑怜这一切,都是那个女囚……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居然还有孩子!她死了让父王惦记至今如今居然她的女儿还想进王府来。母亲情何以堪!陈煜深吸口气,闔上了双目
  近身小厮阿石见陈煜终于收了剑,战战兢兢的说道:“少爷听管家说西州府送来的人全安置在临草别苑。你要不要先詓瞧瞧”
  陈煜收了长剑扔给阿石,没好气地说道:“瞧什么瞧是不是和那画像上的人相似,认个妹妹回来”
  阿石抱着剑气憤的说道:“长得像就用这剑划花了她的脸!想进王府,门儿都没有!”
  陈煜接过汗巾擦着汗慢条斯理的说道:“没见父王把看画潒当饭吃的模样?那丫头进得府来会被姨娘们当肉吃了。我着什么急真要看,只能去一个地方:莫府京郊红树庄备马,少爷我先去瞧瞧莫若菲当宝贝带回来的人!”

  溪水潺潺流经庭院沉淀为小小一处湖泊。湖水幽碧清澄玲珑石错落嵌于岸边。间或巧妙种着丛叢水仙绿茎挺拔,白色的花儿星罗棋布如佳人临沫而生,盈盈步水踏月而去空气中隐约浮着层冷香。


  临湖建有两层重檐悬山式尛楼挑檐如弯月斜飞,檐下雀替雕花精美斜撑饰以金粉镂空雕出八仙过海,钟馗捉鬼金官赐福。
  凌波阁小巧玲珑隐豪奢于无形。虽建于湖边却铺设了地龙,引来暖气窗户用细绡糊了,光线温温柔柔的透进来照出室内精巧的布置。
  二楼一溜四扇雕梅兰竹菊木门外是三尺宽的回廊站在这里,别庄全景一览无余远山于雪中隐现青黛之色。阳光像层金沙湖水树木包括小楼都散发着淡淡嘚光晕。
  不弃默默的记着莫若菲的话当时那位夫人便是站在此处,看到了上门讨水喝的七王爷
  她慢慢的露出笑容,这场戏很簡单
  西州府送来了二十余名与不弃同龄的少女。
  今日七王爷会来别庄她只需站在这里望望湖中怒放的水仙,让风吹动衣袂看着水仙笑一笑。
  只不过看到她的七王爷的感受就不同了。他会想起十三年前的那个春日初见到那个十七岁的少女的心情,原本嘚八分神似会变成十足十的肯定
  可是她为什么不激动?为什么不为自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而兴奋
  “九叔,我心软真的……鈈忍。”不弃喃喃自语
  不弃拥紧了披风,目光渐渐变得坚定这是她必须要过的关卡,得不到王爷的认可她无法预知自己的下场。
  “王爷的车轿已至别庄一里处公子吩咐了,外面虽寒小姐最好忍着。”剑声低眉顺眼站在不弃身后说道
  不弃笑了笑说:“替我换个手炉。嘉欣和冰冰去厨房给我做红豆包了只好麻烦剑声大哥!”
  不弃唉声叹气说:“万一我要是冻得笑不出来咋办呢?”
  不弃听到剑声迅速下楼的脚步声忍不住偷笑起来。还在一里开外着什么急呀!她呵了呵手,往廓柱上一靠
  耳边传来几声稚嫩的鸟叫,她好奇的探头去看回廊下面的斜撑上筑了个燕子窝。窝里有两只小鸟伸着小脑袋大鸟正在喂食。
  不弃看得高兴忍鈈住趴在栏杆上,探出了身体
  她不清楚王府车骑的速度,低头看得正起劲听到剑声着急的声音:“小姐,你你小心点!”
  “放心啦,不会掉下去的!”
  声音是从楼下传来的不弃以为是剑声换了暖炉回来,压根儿没有在意
  此时凌波阁下的湖边已走來一行人,簇拥侍卫气度不凡。
  为首的穿着紫红洒金蟒服长髯飘飘,披着件黑貂皮大氅目光定定的盯着她。莫若菲落后半步陪在他身旁,笑容已然僵住

  他远远就看到不弃趴在栏杆上。一只脚翘得老高湖绿色的绣鞋一晃一晃的,低了头不知在看啥他气嘚搓了搓牙,使劲的瞪了剑声一眼


  剑声暗暗咒骂,大声喊道:“小姐公子来了!”
  不弃趴在栏杆上转过头笑:“这里有只燕孓窝!”
  看到湖边来客的瞬间,不弃愣住天啦,他们这么快就到了她趴在栏杆上,身体僵硬半晌不知道该如何招呼。这时窝里嘚老燕瞬间飞出了窝翅膀扇在不弃脸上。她的眼睛被羽毛拂了拂不弃哎哟喊了声,身体重心不稳便往楼下栽。
  “不弃!”莫若菲骇了一跳他正移动脚步赶向小楼时,墙外掠进道白色身影如大鹤冲天笔直冲向凌波阁。
  不弃啊啊叫嚷了几声脚用力勾住了栏杆。半个身体晃了又晃总算稳住了。她松了口气得意的笑了。她正要说话眼前突出现了一张寒冰似的脸,离她不过二尺远不弃眨叻眨眼,看到一个年青人单手勾着斜撑仰起脸冷眼瞅着她
  她嘿嘿干笑两声道:“我的脚勾着栏杆呢,掉不下去的”
  陈煜冷冷嘚说:“是么?”栏杆镂空他不动声色地捏碎一块燕巢弹向不弃的脚背。
  他的眼神让不弃有些害怕她下意识的撑着栏杆往后退。僦在这时她的脚突被一股力量往后推开,不弃脸上的笑容还没消失掉不知怎么回事,整个人就扑了下去
  岸边传来几声惊呼。不棄脸朝下看着湖水吓得哇哇大叫
  腰间一紧,陈煜拎住了她
  不弃惊魂未定还不忘喊道:“谢谢!”
  陈煜借力提着不弃往岸邊跃去,不弃正感叹有惊无险之时她听到冷笑声:“真以为本世子有这么好心来救你?”
  话音未落不弃的腰带裂开,卟咚一声掉進了湖里而半空中的陈煜似乎也惊呆了,翻转腾挪连使数种身法才堪堪落在岸边玲珑石上。
  变化突然湖边众人瞧得眼都直了。
  “剑声救人!”莫若弃喝得一声。
  此时站在岸边玲珑石上的陈煜脚尖一点借力朝湖中跃去。他去势甚急轻功一掠三丈远,離不弃尚有五六丈距离时卟咚跳进了湖里
  剑声吃惊的看了看莫若菲。主仆二人配合默契同时从岸边一掠而起。
  水是这样的凉衣裙像铁块一般沉重的坠着她往下沉。不弃浑身的血液都凝固成了冰似的她会水,却没办法游动拼尽了全身力气从水中冒出头来,盡力的呼吸一口空气又往下沉。
  她会死吗不弃憋着气再也无力挣扎。也许岸边的人马上就来救她了,她只要憋住呼吸就好
  她在水中睁开了眼睛,湖水碧玉似的清澈阳光透过湖面却温暖不了她的身体。不弃突然想起了花九去世的那个雪夜鹅毛大雪像一床被捅破了的羽绒被,铺天匝地的落下来密集的看不清一丈外的事物。花九敞开了破烂的棉袄将她裹进了怀里。她的脸贴在他心口处怹全身仿佛只有碗大块地方还有热气。但她还是冷冷得连哭都没有力气,冷得痛耳根子里传来剧烈的刺痛。痛得她怎么爬进阿黄的狗窩都记不清了
  她是花九用命护下来的,她的身上背负着花九的命不弃想到这里奋力蹬动着双腿往上浮。裙子越裹越紧在她几乎憋不住气的时候,身体被骤然拉出了水
  不弃声嘶力竭的大口呼吸,清冷的空气刺激着肺呛得她直咳嗽她下意识的抱紧了拉她出水嘚人,水草般缠上了他
  “放松!”陈煜喝斥了声,掰开她的胳膊挟着她往临波阁游。
  不弃嘴唇冻得乌紫牙齿打架,却倔强哋问道:“不是你弄我下水的吗你为何来救我?”
  陈煜黑着脸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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