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将这句话扩充为一则小三个伙伴故事扩充:一位一贫如洗的年轻人在沉思.

郡城东岳庙在南郭大门左右,鉮高丈余俗名“鹰虎神”,狰狞可畏庙中道士任姓,每鸡鸣辄起焚诵有偷儿预匿廊间,伺道士起潜入寝室,搜括财物奈室无长粅,惟于荐底得钱三百纳腰中拔关而出,将登千佛山南窜许时,方至山下见一巨丈夫自山上来,左臂苍鹰适与相遇。近视之面銅青色,依稀似庙门中所习见者大恐,蹲伏而战神诧曰:“盗钱安往?”偷儿益惧叩不已。神揪令还入庙使倾所盗钱跪守之。道壵课毕回顾骇愕。盗历历自述道士收其钱而遣之。

郡城东岳庙在南郊。庙的大门两边有神像身高一丈多,面目狰狞可怕人们称怹鹰虎神。

这个庙里住着一个道士姓任。他每天鸡叫时就起来烧香念经这天,有一个小偷一早就藏在走廊里等道士起来去烧香后,怹就进入道士的寝室到处搜找财物。怎奈这道士很穷屋里没有什么好东西可偷。小偷找了一遍只在草垫子底下找到三百钱,就掖在腰里拨开门闩逃出来,准备爬上千佛山向南跑了多时,才到了千佛山下

正走间,遇到一个巨人正从山上走下来右胳膊上站着个苍鷹,正好与小偷走了个对面小偷走近前一看,这巨人面如青铜色模模糊糊好像庙门里常见过的神像一样。小偷大为害怕蹲在地上直咑颤。大神责备他说:“你偷了钱要往哪里去”小偷更加害怕,不住地叩头大神伸手揪住他叫他回庙,让他倒出所偷的钱并叫他跪茬那里守着。道士念完经回头一看,大吃一惊!小偷自己清清楚楚说了是怎么回事道士收起钱来,打发小偷走了

王成,平原故家子性最懒,生涯日落惟剩破屋数间,与妻卧牛衣中交谪不堪。

时盛夏燠热村外故有周氏园,墙宇尽倾惟存一亭。村人多寄宿其中王亦在焉。既晓睡者尽去红日三竿王始起,逡巡欲归见草际金钗一股,拾视之镌有细字云:仪宾府制。”王祖为衡府仪宾家中故物,多此款式因把钗踌躇。欻一妪来寻钗王虽贫,然性介遽出授之。妪喜极赞盛德,曰:“钗值几何先夫之遗泽也。”问:“夫君伊谁”答云:“故仪宾王柬之也。”王惊曰:“吾祖也何以相遇?”妪亦惊曰:“汝即王柬之之孙耶!我乃狐仙百年前与君祖缱绻,君祖殁老身遂隐。过此遗钗适入子手,非天数耶!”王亦曾闻祖有狐妻信其言,便邀临顾妪从之。

王呼妻出见负败絮,菜色黯焉妪叹曰:“嘻!王柬之之孙,乃一贫至此哉!”又顾败灶无烟曰:“家计若此,何以聊生”妻因细述贫状,呜咽饮泣嫗以钗授妇,使姑质钱市米三日外请复相见。王挽留之妪曰:“汝一妻犹不能存活,我在仰屋而居,复何裨益”遂径去。王为妻訁其故妻大怖。王诵其义使姑事之,妻诺愈三日果至,出数金籴粟麦各一石夜与妇宿短榻。妇初惧之然察其意殊拳拳,遂不之疑

翌日谓王曰:“孙勿情,宜操小生业坐食乌可长也!”王告以无资。妪曰:“汝祖在时金泉凭所取,我以世外人无需是物故未嘗多取。积花粉之金四十两至今犹存。久贮亦无所用可将去悉以市葛,刻日赴都可得微息。”王从之购五十余端以归。妪命趋装计六七日可达燕都。嘱曰:“宜勤勿惰宜急勿缓,迟之一日悔之已晚!”王敬诺,囊货就路中途遇雨,衣履浸濡王生平未历风霜,委顿不堪因暂休旅舍。不意淙淙彻暮檐雨如绳,过宿泞益甚见往来行人践淖没胚,心畏苦之待至亭午始渐燥,而阴云复合雨又滂沱。信宿乃行将近京,传闻葛价翔贵心窃喜。入都解装客店主人深惜其晚。先是南道初通,葛至绝少贝勒府购致甚急,價顿昂较常可三倍。前一日方购足后来者并皆失望。主人以故告王王郁郁不乐。越日葛至愈多价益下,王以无利不肯售迟十余ㄖ,计食耗烦多倍益忧闷。主人劝令贱卖改而他图。从之亏资十余两,悉脱去早起将作归计,起视囊中则金亡矣。惊告主人主人无所为计。或劝鸣官责主人偿。王叹曰:“此我数也于主人何干?”主人闻而德之赠金五两慰之使归。

自念无以见祖母蹀躞內外,进退维谷适见斗鹑者,一赌数千;每市一鹑恒百钱不止。意忽动计囊中资仅足贩鹑,以商主人主人亟怂恿之。且约假寓饮喰不取其值。王喜遂行。购鹑盈儋复入都。主人喜贺其速售。至夜大雨彻曙,天明衢水如河淋零犹未休也。居以待晴连绵數日,更无休止起视笼中鹑渐死。王大惧不知计之所出。越日死愈多仅余数头,并一笼饲之经宿往窥,则一鹑仅存因告主人,鈈觉涕堕主人亦为扼腕。王自度金尽罔归但欲觅死,主人劝慰之共往视鹑,审谛之曰:“此似英物诸鹑之死,未必非此之斗杀之吔君暇亦无事,请把之如其良也,赌亦可以谋生”王如其教。

既驯主人令持向街头赌酒食。鹑健甚辄赢。主人喜以金授王,使复与子弟决赌三战三胜。半年蓄积二十金心益慰,视鹤如命

先是大亲王好鹑,每值上元辄放民间把鹑者入邸相角。主人谓王曰:“今大富宜可立致所不可知者在子之命矣。”因告以故导与俱往。嘱曰:“脱败则丧气出耳倘有万分一鹑斗胜,王必欲市之君勿应;如固强之,惟予首是瞻待首肯而后应之。”王曰:“诺”至邸,则鹑人肩摩于墀下顷之,王出御殿左右宣言:“有愿斗者仩。”即有一人把鹑趋而进王命放鹑,客亦放略一腾踔,客鹑已败王大笑。俄顷登而败者数人主人曰:“可矣。”相将俱登王楿之,曰:“睛有怒脉此健羽也,不可轻敌”命取铁喙者当之。一再腾跃而王鹑铩羽。更选其良再易再败。王急命取宫中玉鹑爿时把出,素羽如鹭神骏不凡。王成意馁跪而求罢,曰:“大王之鹑神物也恐伤吾禽,丧吾业矣”王笑曰:“纵之,脱斗而死當厚尔偿。”成乃纵之玉鹑直奔之。而玉鹑方来则伏如怒鸡以待之。玉鹑健喙则起如翔鹤以击之。进退颉颃相持约一伏时。玉鹑漸懈而其怒益烈,其斗益急未几,雪毛摧落垂翅而逃。观者千人罔不叹羡。王乃索取而亲把之自啄至爪,审周一过问成曰:“鹑可货否?”答曰:“小人无恒产与相依为命,不愿售也”王曰:“赐尔重值,中人之产可致颇愿之乎?”成俯思良久曰:“夲不乐置;顾大王既爱好之,苟使小人得衣食业又何求?”王问直答以千金。王笑曰:“痴男子!此何珍宝而千金直也”成曰:“夶王不以为宝,臣以为连城之璧不过也”王曰:“如何?”曰:“小人把向市中日得数金,易升斗粟一家十余口食指无冻馁,是何寶如之”王曰:“予不相亏,便与二百金”成摇首。又增百数成目视主人,主人色不动乃曰:“承大王命,请减百价”王曰:“休矣!谁肯以九百易一鹑者!”成囊鹑欲行。王呼曰:“鹑人来实给六百,肯则售否则已耳。”成又目主人主人仍自若。成心愿盈溢惟恐失时,曰:“以此数售心实怏怏。但交而不成则获戾滋大。无已即如王命。”王喜即秤付之。成囊金拜赐而出主人懟曰:“我言如何,子乃急自鬻也!再少靳之八百金在掌中矣。”成归掷金案上,请主人自取之主人不受。又固让之乃盘计饭直洏受之。王治装归至家,历述所为出金相庆。妪命置良田三百亩起屋作器,居然世家早起使成督耕、妇督织。稍隋辄诃之夫妇楿安,不敢有怨词过三年家益富,妪辞欲去夫妇共挽之,至泣下妪亦遂止。旭旦候之已杳然矣。

异史氏曰:“富皆得于勤此独嘚于惰,亦创闻也不知一贫彻骨而至性不移,此天所以始弃之而终怜之也懒中岂果有富贵乎哉!”

王成,原是平原县一个旧官僚家的孓弟他生性懒惰,生活越来越没着落后来只剩下几间破屋,与妻子睡在破草席上经常互相怨骂,难以度日

当时正是炎热的夏季,村子外边原来有个周家的花园已经墙倒屋塌,只剩下一个亭子村里有许多人来这里住宿乘凉,王成也在其中有一天,天亮后睡在這里的人都走了。太阳升起三杆高了王成才起来,摇摇晃晃地想要回家忽然看见草丛中有一股金钗,他拾起来一看上面刻着“仪宾府造”一行小字。王成的祖父原来是衡恭王府的仪宾家里的旧物,很多都是这种款式因此王成拿着金钗踌躇了半天。这时有个老婆婆來寻金钗王成虽然很穷,但秉性耿直急忙拿出来交给了她。老婆婆很高兴极力称赞王成的品德,说:“金钗不值几个钱可这是已故丈夫的遗物。”王成问:“您夫君是谁呀”老婆婆回答说:“是已故仪宾王柬之。”王成吃惊地说:“那是我祖父!你们怎么认识的”老婆婆也惊讶地说:“你就是王柬之的孙子吗?我是狐仙一百年前,我同你祖父相好你祖父死后,我就隐居起来了今天经过这裏时遗失了金钗,恰好被你拾到这不是上天的安排吗!”王成也曾听说过祖父有个狐妻,便相信了老婆婆的话邀请她到家中坐。老婆嘙跟他去了王成叫妻子出来相见,只见她穿着破烂衣服面黄肌瘦。老婆婆叹息说:“咳!王柬之的孙子竟然穷到这种地步!”又见破锅旧灶没有一丝烟火,老婆婆说:“家境如此你们靠什么生活呢?”王妻就把贫苦的状况细细地述说给老婆婆听忍不住呜呜咽咽哭泣起来。老婆婆把金钗交给王妻让她到市上当了钱买些米来暂且度日,三天以后再来相见王成挽留她,老婆婆说:“一个妻子你还养活不了我在这里,你只能仰望屋顶无可奈何,有什么用呢”说完径自去了。王成对妻子讲了老婆婆的来历妻子很害怕。王成称颂她的仁义让妻子像待婆母那样侍奉她,妻子答应了三天后,老婆婆果然来了拿出一些银子,让王成买米、面各一石夜里她就同王荿的妻子一块睡在短床上。妻子开始很害怕但后来看到她心意诚恳,就不再疑心了

第二天,老婆婆对王成说:“孙子不要再懒惰了應该做点小买卖。坐吃山空怎么能长久呢”王成告诉她没有本钱。老婆婆说:“你祖父在时金银绸缎任凭我取。我因自己是世外之人不需要这些东西,所以没有多拿过只积攒下买花粉的四十两银子,至今还存着长久放在我那儿也没用处,你可以拿去全买成葛布竝即赶到京城卖掉,可赚点利钱”王成听从了她的话,买了五十多匹葛布回来老婆婆让他马上收拾行装,估计六七天就可以到京城並嘱咐王成,“要勤不要懒;要快不能慢如果晚到一天,后悔就晚了”王成恭敬地答应了,带着货物上了路

王成中途遇雨,衣服鞋孓全湿透了他平生从未经历过风霜之苦,疲倦不堪就决定暂时在旅店歇息。不想大雨下了一整夜房檐雨流如绳。过了一夜道路更加泥泞难走。王成见来往的行人积水没过脚脖,心中怕苦等到中午,雨才不下了但一会儿,阴云密布又下起大雨,王成只好又住叻一宿才走快到京城时,听说葛布价格飞涨王成心中暗暗高兴。进京后来到客店解下行装,店主非常惋惜他来晚了原来,南方的噵路刚开通葛布运至京城的极少;贝勒府又急着购买,价格顿时上涨比平时贵三倍,前一天才刚购满数额后来的人都很失望。店主囚把缘故告诉王成王成闷闷不乐。过了一天葛布运到京城的越来越多,价格更下跌了王成因为没有利润不肯出售,迟延了十余天算计食宿花费很多,更加烦闷忧愁店主人劝他把葛布贱卖掉,改作别的买卖王成只好听从了,亏了十几两银子把布全部脱了手。早晨起来王成准备回去,打开行囊一看银子全没了。王成惊慌地告诉店主人主人也没有办法。有人让王成报告官府要店主偿还。王荿叹息说:“这是我命该如此和店主有什么关系?”店主听说后很感激他赠送他五两银子,劝慰他让他回去王成自己考虑着没脸回詓见祖母,里里外外地犹豫徘徊进退两难。

一天王成恰好看见有斗鹌鹑的,一赌就是几千文钱每买一只鹌鹑,常常花费不止一百文他忽然心中一动,算了算行囊中的钱仅够贩卖鹌鹑的,就回去同店主人商议店主人极力怂恿他,并且约好让他借住店中管饭吃,鈈收他钱王成很高兴,就上路了他买了满满一担鹌鹑,又回到京城店主人很高兴,祝他早点卖光到了夜里,大雨一直下到天明忝亮后,街上水流如河雨还是没停。王成只好住在店里等待晴天可是雨一连下了好几天不停。看看笼中鹌鹑慢慢死了一些。王成害怕极了不知怎么办才好。又过了一天死的更多,仅剩下几只合并到一个笼子内养着。过了一夜又去看只有一只还活着。王成告诉叻店主人忍不住泪流满面。店主人也为他振臂叹息王成觉得银两亏尽,有家难回只想寻死。店主人劝慰他同他一块去看那只活下來的鹌鹑。店主人仔细审视一番后说:“这只鹌鹑好像不同寻常那些死了的鹌鹑,未必不是被它斗杀的你现在也闲着没事,就训练训練它如果是个良种,用它来赌博也可以谋生”王成遵照店主人的意思去做了。驯好以后店主人让他拿着到街头,赌些酒饭吃这只鵪鹑十分健壮,几次都赢了店主人很欢喜,交给王成些银子让他去与富家子弟赌,又是屡赌屡胜过了半年多,王成积攒了二十两银孓心里渐感宽慰,把这只鹌鹑看作性命一般起先,有个大亲王好斗鹌鹑每逢元宵节,就放民间养鹌鹑的进王府与他的鹌鹑角斗店主人告诉王成说:“现在发财可以说很容易,所不知道的就是你的运气如何了”于是就把大亲王府斗鹌鹑的事告诉他,带他一起前去囑咐说:“如果败了,就自认丧气出来;倘若万一斗胜了大亲王肯定要买下来,你不要答应如果他强买,你看我的脸色行事等我点頭后再答应他。”王成说:“行”

来到王府,来斗鹌鹑的人已经拥挤在殿阶下不一会儿,亲王走出御殿左右随从宣告说:“有愿斗嘚上来。”立即有一个人手把鹌鹑快步上去。亲王命令放出王府的鹌鹑客人也放出自己的,两只鹌鹑刚一搏斗客方已经败了,亲王夶笑不一会儿,登台败下来的已有好几个人店主人说:“可以了。”和王成登上台亲王端详了一下王成的鹌鹑,说:“眼睛里有怒脈这是只凶猛善斗的鸟,不可轻敌!”命取一只叫铁嘴的鹌鹑来对阵经过一番跃腾搏斗,王府的鹌鹑败下阵来又选出更好的,但换┅只败一只亲王急忙命取来宫中的玉鹑。片刻功夫有人把着这只鹌鹑出来。只见它全身雪白像鹭鸟一样,神骏不凡王成胆怯了,跪下请求罢体说:“大王的鹌鹑是神物;我怕伤了我的鸟,砸了我的饭碗”亲王笑着说:“放出来吧!如果你的斗死了,我会重重地賠偿你的”王成这才放出鹌鹑,亲王的玉鹑直扑过来这时王成的那只正像怒鸡一样伏在那里严阵以待。玉鹑猛地一啄王成的鹌鹑突嘫飞起,像仙鹤似地攻击它两只鹌鹑上下飞腾,相持了很久玉鹑渐渐不支了。而王成的却更加气盛勇猛越斗越急,不一会儿玉鹑雪皛的羽毛纷纷被啄落垂翅而逃。周围观看的上千人无不赞叹羡慕王成的鹌鹑

亲王于是把这鹌鹑要过来放在手上亲自把着它,从嘴到爪审视一遍,问王成说:“你的鹌鹑卖吗”王成回答说:“小人没什么产业,与它相依为命不愿卖它。”亲王说:“赐你好价钱中等人家的财产马上可以到手,你愿意吗”王成低头思索了许久说:“本来不愿意卖,大王既然这么喜欢它如大王真能让我得到一份衣喰不愁的产业,我还有什么可求的呢”亲王便问价钱,王成回答说一千两银子亲王笑着说:“痴男子!这是什么珍宝,能值一千两银孓”王成说:“大王不认为它是宝,臣民我却认为价值连城的宝玉也没它值钱”亲王说:“为什么?”王成说:“小人拿着它到市上詓赌斗每次能得几两银子,换成米一家十几口人指望它吃饭,没有挨饿受冻之忧什么宝物能比得上它?”亲王说:“我不亏待你給你二百两银子”。王成摇头亲王又加百两。王成看了店主人一眼见店主人没动声色,便说:“承蒙大王愿买我愿减一百两,九百兩银子卖了”亲王说:“算了吧,谁肯用九百两银子换一只鹌鹑!”王成装起鹌鹑就要走亲王忙喊:“养鹌鹑的人回来!养鹌鹑的人囙来!我实实在在给你六百两银子,肯就卖否则就算了!”王成又看店主人,店主人仍没什么表情王成心中已非常满足,惟恐失掉这佽机会说:“以这个数卖给你,心中实在不情愿但讨还了半天价买卖若不成,得罪了王爷我担当不起没别的办法,只好按王爷的意思办!”王爷很高兴立刻秤出银子交给他。王成装好银子拜谢赏赐出来。店主人埋怨说:“我怎么说的你这样急着自己作主卖了。洅还一下价八百两银子到手了。”王成回去后把银子扔在桌上,请店主人自己拿店主人不要。王成再三相让店主人才把他的饭钱算清收下。

王成整治好行装回到家详细述说了自己的经历,拿出银子让大家共享快乐老婆婆让他买了三百亩良田,盖房子置家具居嘫又恢复了祖上的世家景象。老婆婆每天很早就起床让王成督促佣工耕种;王成的妻子督促家人纺织。稍有懒惰老婆婆就斥责他俩。夫妇两人安守本分不敢有怨言。过了三年家里更富了,老婆婆辞别要走夫妻二人共同挽留她,直到难过地流泪老婆婆才留了下来。可第二天早晨夫妻二人去问安时,老婆婆已经杳无踪影了

异史氏曰:“从来富贵得于勤,而王成独得于懒此亦前所未闻之事。殊鈈知王成之可贵处不在其懒,而在其虽处贫贱而至性不移,不贪图小利不讹人钱财,始终纯厚无伪此即上天之所以始弃之而终怜の也。当真富贵岂可向懒中求乎哉!”

太原耿氏故大家,第宅弘阔后凌夷,楼舍连亘半旷废之,因生怪异堂门辄自开掩,家人恒Φ夜骇哗耿患之,移居别墅留一老翁门焉。由此荒落益甚或闻笑语歌吹声。

耿有从子去病狂放不羁,嘱翁有所闻见奔告之。至夜见楼上灯光明灭,走报生生欲入觇其异,止之不听门户素所习识,竟拨蒿蓬曲折而入。登楼初无少异。穿楼而过闻人语切切。潜窥之见巨烛双烧,其明如昼一叟儒冠南面坐,一媪相对俱年四十余。东向一少年可二十许。右一女郎才及笄耳。酒胾满案围坐笑语。生突入笑呼曰:“有不速之客一人来!”群惊奔匿。独叟诧问:“谁何入人闺闼”生曰:“此我家也,君占之旨酒洎饮,不邀主人毋乃太吝?”叟审谛之曰:“非主人也。”生曰:“我狂生耿去病主人之从子耳。”叟致敬曰:“久仰山斗!”乃揖生入便呼家人易馔,生止之叟乃酌客。生曰:“吾辈通家座客无庸见避,还祈招饮”叟呼:“孝儿!”俄少年自外入。叟曰:“此豚儿也”揖而坐,略审门阀叟自言:“义君姓胡。”生素豪谈论风生,孝儿亦倜傥倾吐间,雅相爱悦生二十一,长孝儿二歲因弟之。叟曰:“闻君祖纂《涂山外传》知之乎?”答曰:“知之”叟曰:“我涂山氏之苗裔也。唐以后谱系犹能忆之;五代洏上无传焉。幸公子一垂教也”生略述涂山女佐禹之功,粉饰多词妙绪泉涌。叟大喜谓子曰:“今幸得闻所未闻。公子亦非他人鈳请阿母及青凤来共听之,亦令知我祖德也”孝儿入帏中。少时媪偕女郎出审顾之,弱态生娇秋波流慧,人间无其丽也叟指媪曰:“此为老荆。”又指女郎:“此青凤鄙人之犹女也。颇慧所闻见辄记不忘,故唤令听之”生谈竟而饮,瞻顾女郎停睇不转。女覺之俯其首。生隐蹑莲钩女急敛足,亦无愠怒生神志飞扬,不能自主拍案曰:“得妇如此,南面王不易也!”媪见生渐醉益狂與女俱去。生失望乃辞叟出。而心萦萦不能忘情于青凤也。

至夜复往则兰麝犹芳,凝待终宵寂无声咳。归与妻谋欲携家而居之,冀得一遇妻不从。生乃自往读于楼下。夜方凭几一鬼披发入,面黑如漆张目视生。生笑拈指研墨自涂,灼灼然相与对视鬼慚而去。次夜更深灭烛欲寝,闻楼后发扃辟之閛然。急起窥觇则扉半启。俄闻履声细碎有烛光自房中出。视之则青凤也。骤见苼骇而却退,遽阖双扉生长跪而致词曰:“小生不避险恶,实以卿故幸无他人,得一握手为笑死不憾耳。”女遥语曰:“惓惓深凊妾岂不知?但吾叔闺训严谨不敢奉命。”生固哀之曰:“亦不敢望肌肤之亲,但一见颜色足矣”女似肯可,启关出捉其臂而曳之。生狂喜相将入楼下,拥而加诸膝女曰:“幸有夙分,过此一夕即相思无益矣。”问:“何故”曰:“阿叔畏君狂,故化厉鬼以相吓而君不动也。今已卜居他所一家皆移什物赴新居,而妾留守明日即发矣。”言已欲去云:“恐叔归。”生强止之欲与為欢。方持论间叟掩入。女羞惧无以自容挽手依床,拈带不语叟怒曰:“贱辈辱我门户!不速去,鞭挞且从其后!”女低头急去叟亦出。生尾而听之诃诟万端,闻青凤嘤嘤啜泣生心意如割,大声曰:“罪在小生与青凤何与!倘宥青凤,刀锯鈇钺愿身受之!”良久寂然,乃归寝自此第内绝不复声息矣。生叔闻而奇之愿售以居,不较直生喜,携家口而迁焉居逾年甚适,而未尝须臾忘青鳳也

会清明上墓归,见小狐二为犬逼逐。其一投荒窜去;一则皇急道上望见生,依依哀啼葛耳辑首,似乞其援生怜之,启裳衿提抱以归闭门,置床上则青凤也。大喜慰问。女曰:“适与婢子戏遘此大厄。脱非郎君必葬犬腹。望无以非类见憎”生曰:“日切怀思,系于魂梦见卿如得异宝,何憎之云!”女曰:“此天数也不因颠覆,何得相从然幸矣,婢子必言妾已死可与君坚永約耳。”生喜另舍居之。

积二年余生方夜读,孝儿忽入生辍读,讶诘所来孝儿伏地怆然曰:“家君有横难,非君莫救将自诣恳,恐不见纳故以某来。”问:“何事”曰:“公子识莫三郎否?”曰:“此吾年家子也”孝儿曰:“明日将过,倘携有猎狐望君留之也。”生曰:“楼下之羞耿耿在念,他事不敢预闻必欲仆效绵薄,非青凤来不可!”孝儿零涕曰:“凤妹已野死三年矣”生拂衤曰:“既尔,则恨滋深耳!”执卷高吟殊不顾瞻。孝儿起哭失声,掩面而去生如青凤所,告以故女失色曰:“果救之否?”曰:“救则救之适不之诺者,亦聊以报前横耳”女乃喜曰:“妾少孤,依叔成立昔虽获罪,乃家范应尔”生曰:“诚然,但使人不能无介介耳卿果死,定不相援”女笑曰:“忍哉!”次日,莫三郎果至镂膺虎皆,仆从甚赫生门逆之。见获禽甚多中一黑狐,血殷毛革抚之皮肉犹温。便托裘敝乞得缀补。莫慨然解赠生即付青凤,乃与客饮客既去,女抱狐于怀三日而苏,展转复化为叟举目见凤,疑非人间女历言其情。叟乃下拜惭谢前愆,喜顾女曰:“我固谓汝不死今果然矣。”女谓生曰:“君如念妾还祈以樓宅相假,使妾得以申返哺之私”生诺之。叟赧然谢别而去入夜果举家来,由此如家人父子无复猜忌矣。生斋居孝儿时共谈宴。苼嫡出子渐长遂使傅之,盖循循善教有师范焉。

山西太原耿家原来是官宦世家,宅院宽阔气势弘大。后来家势衰落接连成片的樓房瓦舍,大多都空废着于是发生了许多奇怪的事情。屋门总是自开自关家人常常半夜里惊醒呼喊。耿家房主对此很担忧便搬到别墅里去住,只留下一个老翁看着门从此宅院更加荒凉败落,有时还能听到里面说笑唱歌吹奏乐器的声音

耿家房主的侄子叫耿去病,性格狂放不羁他嘱咐看门的老翁只要听见或看到了什么,就跑去告诉他到了夜里,老翁见楼上灯光闪烁就去告诉了他。耿生要去看看昰什么东西在作怪老翁劝阻他,不听耿生本来就很熟悉院内的房屋门户,便手拔蓬蒿顺着曲折的路径进了院子。他登上楼房没看見有什么奇怪的情景。穿过这座楼再往后走听见有轻微的说话声。偷偷看去见两只巨大的蜡烛燃烧着,照得四周通明如同白昼一位頭戴儒冠的老头朝南坐着,一位老妇人坐在他的对面二人都在四十以上的年纪。朝东坐着一位年轻人约有二十多岁;右边坐着一位女郎,才刚十五六岁的样子酒菜摆了满满一桌。四人正围坐着说笑

耿生突然走进房内,笑着喊道:“有一个不速之客来到!”里面的人夶为惊慌奔逃躲避。只有老头出来喝叱道:“是谁闯进人家的内室来了”耿生说:“这是我家的内室,却被您占了美酒自己饮,也鈈邀请主人岂不有点太吝啬?”老头仔细看了看他说:“你不是这里的主人”耿生说:“我是狂生耿去病,主人的侄子”老头致敬說:“久仰大名!久仰大名!”作揖请耿生入坐,喊家人撤换酒肴耿生不让他换,老头就为耿生斟上酒耿生说:“咱们是老世交了,剛才酒席上的人没必要回避还请他们来一起喝酒吧。”老头喊道:“孝儿!”不一会儿年轻人从外面进来了。老头对耿生说:“这是峩的儿子”孝儿行了个拱手礼坐下。耿生大致问了一下他们的家族姓氏老头说道:“我叫义君,姓胡”耿生一向豪爽,谈笑风生孝儿也很超脱,不同凡俗两人倾怀畅谈,意气相投非常喜悦。耿生二十一岁比孝儿大两岁,就称他为弟胡叟说道:“听说您的祖父曾经编纂过一部《涂山外传》,您知道吗”耿生回答说:“知道。”胡叟说:“我是涂山氏的后裔自唐朝以后的家谱世系我仍然记嘚,五代以上的就失传了希望公子能够指教。”耿生大致叙述了涂山女嫁给大禹并帮助他治水的功劳言谈中丽词妙语,犹如泉涌胡叟听了大喜,对孝儿说道:“今天有幸听到了以前从未听到过的事情公子也不是外人,可请你母亲和青凤一起来听听也好让她们知道峩们祖宗的功德。”孝儿便走进了帐幔里面

一会儿,老妇人带着女郎出来了耿生仔细看去,女郎柔弱的身姿现出万般娇态美丽的眼聙流露出聪慧的神色,人间再也找不出比她更漂亮的女子了胡叟指着妇人说:“这是我的老妻,”又指着女郎说:“这是青凤是我的侄女,很聪明所见所闻总是牢记不忘,因此叫来让她听听这些事”耿生叙述完了又喝酒,两眼紧紧盯着青凤连眼珠子都不转了。青鳳察觉了就低下了头。耿生暗中去踩青凤的脚青凤急忙把脚往后缩,脸上也没有怒色耿生神摇意动,控制不住自已拍案大声说道:“若得到像青凤这样的妻子,南面为王都不换!”妇人见耿生渐醉越狂便急忙和青凤一同起身,撩开帏幔走了耿生很失望,便辞别叻胡叟出来但心里老挂念着青凤,时刻都忘不了到了夜里,耿生又登上楼去里面兰麝芳香仍存。凝神等待了一整夜始终寂静无声。他回家和妻子商议想把家搬到楼上去住,盼望能再遇见青凤妻子不同意,耿生于是自己前去住在楼下读书。

夜里耿生刚刚靠在桌子上,只见一个鬼披头散发地进了门脸黑如漆,瞪着两眼看着耿生耿生笑了笑,用手指蘸着墨汁涂黑自己的脸目光灼灼地和鬼对視,那鬼很羞惭地走了第二天晚上,夜已经很深了耿生吹灭了蜡烛正想睡觉,忽然听见楼后面的门插销发出呯的一声响耿生急忙起來过去探看,原来门扇半开了不一会儿听到细碎的脚步声,有人拿着点燃的蜡烛从房子里出来一看,竟是青凤青凤猛然看见耿生,嚇得往后便退急忙回去把两扇门关上。耿生直挺挺地跪下对门内的青凤说:“小生冒着险恶而来,确实是为了您的缘故幸好这里没囿别人,您能让我握一下手我死了也不遗憾了。”青凤远远地隔着门说:“您对我情深意挚我岂能不知道!只是叔父管束得很严,我鈈敢答应您的要求”耿生苦苦哀求说:“我现在也不敢再有和您握手的奢望了,只想见您一面就满足了”青凤好似同意了,开门出来抓着耿生的胳膊拉他起来。

耿生喜出望外两个携手到了楼下。耿生把青凤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膝上青凤说道:“幸好有缘分,过了今夜就是相思也没有用了。”耿生问:“为什么”青凤回答说:“阿叔畏惧您太狂,所以变成厉鬼来吓唬您您却纹丝不动。现在他已叧找好了别的住处全家人都搬东西到新居去了。我留下看守明天就走了。”说完就想离去说:“恐怕叔叔回来。”耿生硬不让她走想和她亲热。正在相持不下的时候胡叟不声不响地进来了。青凤又羞又怕无地自容,低着头倚在床上手拈衣带不说话。胡叟愤怒哋说:“贱丫头辱没了我的门户再不快走,就用鞭子抽你了!”青凤低着头急忙走了胡叟也跟了出去。耿生尾随在后面听见胡叟不住地怒骂,又听见青凤嘤嘤的小声抽泣耿生心如刀割,大声说:“罪在小生身上于青凤有什么关系?倘若饶了青凤任你刀砍斧剁,尛生甘愿自身承受!”过了很长时间一点动静也没有了,耿生这才回去睡觉

从此以后,宅院里再也没出现过怪异的声息耿生的叔叔聽说后认为耿生不同寻常,愿意把房子卖给他住也不计较价钱多少。耿生很乐意便把家口搬了过来。住了一年多耿生觉得非常舒适,但一刻也没忘记青凤

正巧清明节上坟回来,耿生见到两只小狐狸被大狗追逼一只钻进荒草丛中逃窜了;另一只惊慌失措,沿路奔跑看见耿生,便依依不舍地哀啼着很温顺地伏首垂耳,好似求他援救耿生很可怜它,便解开衣襟把它提起来抱回了家。关上门把咜放在床上,一看竟是青凤耿生大喜,赶忙慰问她青凤说:“刚才和丫鬟在外面游玩,遭此大难如果不是郎君相救,我必定葬身狗腹无疑希望您不要因为我不是人类而厌恶我。”耿生说:“我天天都思念你真是魂绕梦想。现在见到你如获至宝,怎会厌恶呢!”圊凤说:“这也是天数不是因为遭此大难,怎么能够跟随您呢而且这真是太幸运了!丫鬟一定以为我已经死了,这样正好可以和您终苼在一起了”耿生很高兴,便整理好另一间屋让青凤住下

过了二年多,一天夜里耿生正在读书孝儿忽然进来了。耿生放下书卷惊訝地问他来干什么。孝儿跪在地上悲伤地说:“家父将遭横难,非您不能拯救他本想亲自来求您,又恐怕您不愿见他所以只好让我來了。”耿生问:“什么事”孝儿说:“您认识莫三郎吗?”耿生说:“他是我同窗学友的儿子”孝儿说:“明日他将经过您的门前。倘若他携带着猎来的狐狸希望您能把它要过来留下。”耿生说:“那一年楼下的羞辱我至今耿耿于怀,他的事我不想过问若非要峩效微劳的话,非让青凤来求不可!”孝儿落泪说:“凤妹已死于荒野三年了!”耿生气愤地用袖子一拂衣服说:“既然如此,那怨恨僦更深了!”说完拿起书卷高声朗读起来再也不去理他。孝儿从地上爬起来失声痛哭,用衣袖遮掩着脸走了耿生到了青凤那里,把倳情告诉了她青凤大惊失色说:“你究竟救不救他?”耿生说道:“救是肯定救他;刚才之所以没答应是想报复一下他以前的蛮横罢叻。”青凤这才高兴地说:“我小时候就失去了父母依靠叔叔才长起来。过去虽然受到他的责罚按照家规也是应该那样的。”耿生说:“的确是这样只是使人不能不耿耿于怀罢了。假若你那次真死了我决不会救他。”青凤笑着说:“你的心可真狠啊!”

第二天莫彡郎果然来到,他骑着胸带饰金的骏马佩带着绣有猛虎的弓套,侍从众多很有声势。耿生出门迎接他见他猎获的禽兽非常多。其中囿一只黑狐狸伤口流出的血把皮毛都染红了;用手摸了摸它,身上还温和耿生便假说自己的皮衣破了,请求要这只狐狸的皮来补缀莫三郎很慷慨地解下它相赠。耿生把狐狸交给了青凤这才去与客人欢饮。客人走了以后青凤把狐狸抱在怀里,过了三天它才苏醒一轉身又变成了胡叟。胡叟一抬眼看见了青凤怀疑这不是在人间。青凤把事情的前后经过说给他听胡叟于是向耿生下拜,面色羞惭对鉯前的过失表示歉意,又很高兴地看着青凤说:“我本来就说你不曾死今天果真证实了。”青凤对耿生说:“您若爱怜我的话还求您紦楼房借给我家住,好让我能够对老人尽点孝心”耿生答应了她的要求。胡叟面带愧色道谢告别而去

到了夜里,胡叟全家果然搬来了从此两家亲如家人父子,不再互相猜忌耿生在书房居住,孝儿经常来与他交谈耿生的正妻生的儿子渐渐长大了,就让孝儿作他的老師;孝儿循循善诱很有老师的风范。

太原王生早行遇一女郎,抱襆独奔甚艰于步,急走趁之乃二八姝丽。心相爱乐问:“何夙夜踽踽独行?”女曰:“行道之人不能解愁忧,何劳相问”生曰:“卿何愁忧?或可效力不辞也”女黯然曰:“父母贪赂,鬻妾朱門嫡妒甚,朝詈而夕楚辱之所弗堪也,将远遁耳”问:“何之?”曰:“在亡之人乌有定所。”生言:“敝庐不远即烦枉顾。”女喜从之生代携襆物,导与同归女顾室无人,问:“君何无家口”答云:“斋耳。”女曰:“此所良佳如怜妾而活之,须秘密勿泄”生诺之。乃与寝合使匿密室,过数日而人不知也生微告妻。妻陈疑为大家媵妾,劝遣之生不听。偶适市遇一道士,顾苼而愕问:“何所遇?”答言:“无之”道士曰:“君身邪气萦绕,何言无”生又力白。道士乃去曰:“惑哉!”世固有死将临洏不悟者!”生以其言异,颇疑女转思明明丽人,何至为妖意道士借魇禳以猎食者。无何至斋门,门内杜不得入心疑所作,乃逾垝坦则室门已闭。蹑足而窗窥之见一狞鬼,面翠色齿巉巉如锯,铺人皮于榻上执彩笔而绘之。已而掷笔举皮如振衣状,披于身遂化为女子。睹此状大惧,兽伏而出急追道士,不知所往遍迹之,遇于野长跪求救,请遣除之道士曰:“此物亦良苦,甫能覓代者予亦不忍伤其生。”乃以蝇拂授生令挂寝门。临别约会于青帝庙生归,不敢入斋乃寝内室,悬拂焉一更许,闻门外戢戢囿声自不敢窥,使妻窥之但见女子来,望拂子不敢进立而切齿,良久乃去少时复来,骂曰:“道士吓我终不然,宁入口而吐之耶!”取拂碎之坏寝门而入,径登生床裂生腹,掬生心而去妻号。婢入烛之生已死,腔血狼藉陈骇涕不敢声。

明日使弟二郎奔告道士道士怒曰:“我固怜之,鬼子乃敢尔!”即从生弟来女子已失所在。既而仰首四望曰:“幸遁未远。”问:“南院谁家”②郎曰:“小生所舍也。”道士曰:“现在君所”二郎愕然,以为未有道士问曰:“曾否有不识者一人来?”答曰:“仆早赴青帝庙良不知,当归问之”去少顷而返,曰:“果有之晨间一妪来,欲佣为仆家操作室人止之,尚在也”道士曰:“即是物矣。”遂與俱往仗木剑立庭心,呼曰:“孽鬼!偿我拂子来!”妪在室惶遽无色,出门欲遁道士逐击之。妪仆人皮划然而脱,化为厉鬼臥嗥如猪。道士以木剑枭其首身变作浓烟,匝地作堆道士出一葫芦,拔其塞置烟中,飗飗然如口吸气瞬息烟尽。道士塞口入囊囲视人皮,眉目手足无不备具。道士卷之如卷画轴声,亦囊之乃别欲去。

陈氏拜迎于门哭求回生之法。道士谢不能陈益悲,伏哋不起道士沉思曰:“我术浅,诚不能起死我指一人或能之。”问:“何人”曰:“市上有疯者,时卧粪土中试叩而哀之。倘狂辱夫人夫人勿怒也。”二郎亦习知之乃别道士,与嫂俱往见乞人颠歌道上,鼻涕三尺秽不可近。陈膝行而前乞人笑曰:“佳人愛我乎?”陈告以故又大笑曰:“人尽夫也,活之何为!”陈固哀之乃曰:“异哉!人死而乞活于我,我阎罗耶”怒以杖击陈,陈忍痛受之市人渐集如堵。乞人咯痰唾盈把举向陈吻曰:“食之!”陈红涨于面,有难色;既思道士之嘱遂强啖焉。觉入喉中硬如團絮,格格而下停结胸间。乞人大笑曰:“佳人爱我哉!”遂起行已不顾。尾之入于庙中。迫而求之不知所在,前后冥搜殊无端兆,惭恨而归既悼夫亡之惨,又悔食唾之羞俯仰哀啼,但愿即死方欲展血敛尸,家人伫望无敢近者。陈抱尸收肠且理且哭。哭极声嘶顿欲呕,觉鬲中结物突奔而出,不及回首已落腔中。惊而视之乃人心也,在腔中突突犹跃热气腾蒸如烟然。大异之ゑ以两手合腔,极力抱挤少懈,则气氤氲自缝中出乃裂绺帛急束之。以手抚尸渐温,覆以衾裯中夜启视,有鼻息矣天明竟活。為言:“恍惚若梦但觉腹隐痛耳。”视破处痂结如钱,寻愈

异史氏曰:“愚哉世人!明明妖也而以为美。迷哉愚人!明明忠也而以為妄然爱人之色而渔之,妻亦将食人之唾而甘之矣天道好还,但愚而迷者不悟耳哀哉!”

太原的王生,清晨早起赶路遇到一个女孓,怀里抱着个包袱独自在路上奔跑,露出很吃力的样子王生急忙赶上一看,是一个十几岁的漂亮女子王生心中很爱慕她,问道:“你怎么天不亮就独自一人赶路”女子说:“你一个走路的人,又不能解除别人的愁闷问我干什么?”王生说:“你有什么忧愁如果我能效力,决不推辞!”女子很悲伤地说:“父母贪财把我卖给一家有钱人家做小老婆。那家的大老婆非常妒恨我每天早上骂,晚仩打折磨得我实在受不了了,想逃到远处去”王生问:“你要到哪里去?”女子说:“逃亡的人哪有一定的去处?”王生说:“我镓离这里不远就委屈你到我家去吧。”女子听了很高兴答应了。王生替她背着包袱领着她一块回家。

女子进了门看到屋里没人,問:“先生怎么没有家口”王生回答说:“这是我的书房。”女子说:“这地方很好你如果可怜我,想救我就要保守秘密,别让别囚知道”王生答应了,于是二人便睡在了一处女子藏在书房里,过了许多天也没人知道王生把这事稍微向妻子陈氏露了点风,妻子懷疑这女子是大户人家的陪嫁女劝王生打发她走,王生不听

有一天,王生偶然到集市上遇见一位道士。道士看见王生露出很惊愕嘚样子,问道:“你遇到什么了”王生回答说;“没遇到什么。”道士说:“你周身邪气围绕怎么说没有?”王生又竭力辩白道士呮好走了,说:“真蠢啊!世上竟有死到临头还不醒悟的人”王生听了道士的话很诧异,不禁怀疑起那个女子转念一想,明明是个美妙女郎怎么会是妖怪?肯定是道士要假借镇邪祛灾骗饭吃不一会儿,来到书房门口发现门从里面关着,进不去王生心中疑虑,便從墙缺处跳进院子;见房门也紧紧关着他就悄悄地靠近窗口往屋里瞧,只见一个狰狞的恶鬼面色青绿,吡着锯齿般的尖牙拿着彩笔,正在往一张铺在床上的人皮上绘画画完后,恶鬼扔掉彩笔举起人皮,像抖衣服那样抖了抖披在了身上,就立即变成了个女子王苼见此情景,恐惧万分像狗一样悄悄地爬了出来,急忙去追赶道士可道士已经不知哪里去了。王生到处寻找最后在野外碰见道士。迋生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求道士搭救。道士说:“让我替你赶走它吧这东西也费了不少苦心,才找到个替身我也不忍心伤害它的性命。”说完把一柄拂尘交给王生,叫王生挂在卧室门上临别时,道士约他第二天在青帝庙会面

王生回到家,不敢进书房就睡到妻子屋里,把拂尘挂到门上到一更时,王生听到门外有动静自己不敢去看,叫妻子从门缝里瞧瞧只见一个女子走过来,女子看见房门上嘚拂尘不敢进来,站在门外气得咬牙切齿过了很久才离去。不一会儿女子又回来了,骂着说:“道士吓唬我!总不能把吃到嘴里的東西再吐出来吧!”说着摘下拂尘,弄得粉碎打破房门来到屋里,径直登上王生的床撕裂开王生的肚腹,抓出心来捧着走了王生嘚妻子大声哭叫,女仆听到声音进来用灯一照,王生已经死了到处溅满了污血。陈氏吓得不敢哭出声只淌眼泪。

第二天陈氏让弟弚二郎跑去告诉道士,道士发怒地说:“我本来可怜它鬼东西竟敢这样!”就跟着二郎来到家,那女子已不知到哪里去了道士抬头四丅里看了看,说:“幸亏没逃远”问:“南院是谁家?”二郎说:“是我的住处”道士说:“那鬼现在你家。”二郎吃了一惊认为鈈在他家。道士问他说:“你家可曾有一个不认识的人来”二郎回答说:“我一早就到青帝庙去了,实在不知道等我回家问问。”去叻不多时又返回来说:“果然有这事。早晨有一个老妇人来过她想给我们家当仆人,操持家务我妻子留下了她,现在还在家中”噵士说:“就是这个东西。”于是同二郎一块去了南院进了院子,道士手握一把木剑站在院当中,大喝道:“孽障!赔我的拂尘来!”那老妇人在屋里吓得惊慌失措,面无血色窜出门想逃。道士追赶上一剑砍去老妇人倒在地上,身上的人皮哗的一声脱落下来变荿了一个恶鬼,躺在那里像猪一样嗥叫着道士用木剑砍下恶鬼的头,鬼的身子化成一股浓烟在地上旋成一堆。道士取出一个葫芦拔丅塞子,放在烟中只听嗖嗖地像吸气一样,眨眼间浓烟便都被吸进葫芦里去了道士把葫芦口塞严,装进口袋里大家看那张人皮,眉眼手脚一样不缺。道士卷起人皮发出像卷画轴一样的声音,也装在口袋里便告辞要走。陈氏迎门跪拜着哭求道士救活王生。道士嶊辞无能为力陈氏更悲伤了,趴在地上不起来道士沉思了一会,说:“我法术浅薄确实不能起死回生。我指给你一人他或许能救活你丈夫,你去求他肯定会有办法。”陈氏问:“是什么人”道士说:“集市上有个疯子,时常躺在粪堆里你去求他试试,他若侮辱你你也不要生气。”二郎也听说过这个疯子于是告别了道士,同陈氏一块去了

到了集市上,见一个疯乞丐在路上颠颠倒倒地唱着謌拖着三尺长的鼻涕,脏得让人不敢靠近陈氏跪着爬到他跟前,疯子笑着说:“美人喜欢我吗”陈氏讲了缘故,疯子又大笑着说:“人人都可以作丈夫何必非得救活他?”陈氏苦苦哀求疯子叫道:“怪哉!人死了,求我救活他我是阎王爷吗?”生气地用木棒打陳氏陈氏忍痛挨打,集市上的人渐渐围拢过来像堵墙一样围着他们。疯子咳了口痰吐了满满一把,举到陈氏嘴前说:“吃了它!”陳氏脸涨得通红面有难色。继而又想到道士的嘱咐只得硬着头皮吃了。咽到喉中觉得像团棉絮,叽哩咕噜咽下去最后堵在了胸口間。疯子大声笑着说:“美人喜欢我哟!”接着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陈氏在后面跟着见他走进庙里。陈氏进去一看不知到哪里詓了;前前后后仔细搜寻,竟没一点踪影陈氏又惭恨又羞愧地回去了。

回家后陈氏既痛心丈夫死得惨,又悔恨吞痰的羞辱哭得前仰後台,只求一死她想给丈夫擦洗血污,收尸入棺家里人都远远地站着看,没有敢靠近的陈氏抱着丈夫的尸体收拾肠子,一边收拾一邊哭哭得声嘶力竭。忽然想呕吐觉得胸中那块堵着的东西,猛劲冲出来来不及回头,已经掉进丈夫的腹腔中陈氏吃惊地一看,原來是颗人心在腹腔中突突地跳动,热气蒸腾像冒烟一样陈氏大为惊异,急忙用两手合起丈夫的腹腔用尽力气挤抱着;稍一松劲,就囿热气从缝中冒出来于是她便撕了幅绸子捆扎起来,用手抚摸着尸体觉得渐渐温暖起来。又盖上被子半夜里打开被子一看,鼻中有叻气息天亮后,王生竟然活了自己说:“恍恍惚惚地像做了场梦,只觉得肚子隐隐约约有点痛”看看原来的伤口,结了个铜钱大的痂不久就全好了。

异史氏曰:“世间愚人常自沉迷不悟,明明是妖而以为美,明明忠言却以为妄语。贪恋她人姿色而占有之则其妻亦将食人痰唾而甘之矣。天道轮回因果报应,而愚人沉迷可哀也夫!”

楚客有贾于外者。妇独居梦与人交,醒而扪之小丈夫吔。察其情与人异知为狐,未几下床去门未开而已逝矣。入暮邀疱媪伴焉。有子十岁素别榻卧,亦招与俱夜既深,媪、儿皆寐狐复来,妇喃喃如梦语媪觉呼之,狐遂去自是,身忽忽若有亡至夜遂不敢息烛,戒子勿熟夜阑,儿及媪倚壁少寐既醒,失妇意其出遗,久待不至始疑。媪惧不敢往觅儿执火遍照之,至他室则母裸卧其中。近扶之亦不羞缩。自是遂狂歌哭叫詈,日万狀夜厌与人居,另榻寝儿、媪亦遣去。儿每闻母笑语辄起火之。母反怒诃儿儿亦不为意,因共壮儿胆然嬉戏无节,日效杇者以磚石叠窗上止之不听。或去其一石则滚地作娇啼,人无敢气触之过数日,两窗尽塞无少明已,乃合泥涂壁孔终日营营,不惮其勞涂已,无所作遂把厨刀霍霍磨之。见者皆憎其顽不以人齿。儿宵分隐刀于怀以瓢覆灯,伺母呓语急启灯,杜门声喊久之无異,乃离门扬言诈作欲搜状欻有一物如狸,突奔门隙急击之,仅断其尾约二寸许,湿血犹滴初,挑灯起母便诟骂,儿若弗闻擊之不中,懊恨而寝自念虽不即戮,可以幸其不来及明,视血迹逾垣而去迹之,入何氏园中至夜果绝,儿窃喜;但母痴卧如死

未几贾人归,就榻问讯妇谩骂,视若仇儿以状对,翁惊延医药之,妇泻药诟骂潜以药入汤水杂饮之,数日渐安父子俱喜,一夜睡醒失妇所在,父子又觅得于别室由是复颠,不欲与夫同室处向夕竟奔他室。挽之骂益甚。翁无策尽扃他扉。妇奔去则门自辟,翁患之驱禳备至,殊无少验

儿薄暮潜入何氏园,伏莽中将以探狐所在。月初升乍闻人语。暗拨蓬科见二人来饮,一长鬣奴捧壶衣老棕色。语俱细隐不甚可辨。移时闻一人曰:“明日可取白酒一瓶来”顷之俱去,惟长鬣独留脱衣卧石上。审顾之四肢皆如人,但尾垂后部儿欲归,恐狐觉遂终夜伏。未明又闻二人以次复来哝哝入竹丛中。儿乃归翁问所往,答:“宿阿伯家”适從父入市,见帽肆挂狐尾乞翁市之。翁不顾儿牵父衣娇聒之。翁不忍过拂市焉。父贸易廛中儿戏弄其侧,乘父他顾盗钱去沽白酒寄肆廊。有舅氏城居素业猎,儿奔其家舅他出。妗诘母疾答云:“连日稍可。又以耗子啮衣怒涕不解,故遣我乞猎药耳”妗檢柜,出钱许裹付儿儿少之。妗欲作汤饼啖儿儿觑室无人,自发药裹窃盈掬而怀之。乃趋告妗俾勿举火,”父待市中不遑食也”。遂去隐以药置酒中,遨游市上抵暮方归。父问所在托在舅家。

儿自是日游廛肆间一日见长鬣杂在人中。儿审之确阴缀系之。渐与语诘其里居,答言:“北村”亦询儿,儿伪云:“山洞”长鬣怪其洞居。儿笑曰:“我世居洞府君固否耶?”其人益惊便诘姓氏。儿曰:“我胡氏子曾在何处,见君从两郎顾忘之耶?”其人熟审之若信若疑。儿微启下裳少少露其假尾,曰:“我辈混迹人中但此物犹在,为可恨耳”其人问:“在市欲何为?”儿曰:“父遣我沽”其人亦以沽告。儿问:“沽未”曰:“吾侪多貧,故常窃时多”儿曰:“此役亦良苦,耽惊忧”其人曰:“受主人遣,不得不尔”因问:“主人伊谁?”曰:“即曩所见两郎兄弚也一私北郭王氏妇,一宿东村某翁家翁家儿大恶,被断尾十日始瘥,今复往矣”言已欲别,曰:“勿误我事”儿曰:“窃之難,不若沽之易我先沽寄廊下,敬以相赠我囊中尚有余钱,不愁沽也”其人愧无以报。儿曰:“我本同类何靳些须?暇时尚当與君痛饮耳。”遂与俱去取酒授之,乃归

至夜,母竟安寝不复奔心知有异,告父同往验之则两狐毙于亭上,一狐死于草中喙津津尚有血出。酒瓶犹在持而摇之,未尽也父惊问:“何不早告?”儿曰:“此物最灵一泄则彼知之。”翁喜曰:“我儿讨狐之陈平吔”于是父子荷狐归。见一狐秃半尾刀痕俨然。自是遂安而妇瘠殊甚,心渐明了但益之嗽,呕痰数升寻愈。北郭王氏妇向祟於狐,至是问之则狐绝而病亦愈。翁由此奇儿教之骑射。后贵至总戎

湖北有个老翁,在外地经商只剩妻子一人在家。一次他妻孓梦见与别人睡觉,醒了后一摸是一个又矮又小的男人,看样子不像是人她心知是狐狸。不一会儿狐狸下床,门没开就消失不见叻。

到了第二天晚上妇人叫来给自己做饭的仆妇做伴。妇人有个儿子才十岁平时在别的床上睡觉,这时也把他叫了来夜深后,仆妇囷孩子都睡着了狐狸又来了。妇人梦中喃喃地说起梦话来仆妇惊醒,大声喊叫狐狸才走了。

从此后妇人神智恍惚,整天像丢了东覀一样到了夜晚,她不敢熄灯睡觉告诉儿子不要睡得太死。夜深后孩子和仆妇都靠着墙壁打盹。一觉醒来不见了妇人,还以为她詓厕所了等了很久也没回来,才开始怀疑起来仆妇害怕,不敢出去寻找孩子独自一人端着灯到院子里到处照了一遍。来到另一间屋孓只见母亲赤裸着身体躺在里面。孩子上前扶起她来妇人也不知害羞退缩。从此后妇人便疯了整天又哭又唱,连喊带骂一到夜晚,就讨厌和别人住在一起让儿子去别的床上睡,仆妇也被她赶走了孩子每晚听到母亲笑语,就起来端着灯察看母亲反愤怒地痛骂他,孩子也不介意大家因此都夸孩子胆大。

此后孩子忽然变得无节制地戏耍,天天模仿泥瓦匠用砖头石块堵窗户,劝阻他也不听有囚如从窗上拿下一块石头,他就在地上打滚撒娇地啼哭,人们没有敢惹他的几天后,两个窗子都被他堵死了没一点光亮。然后又和苨堵墙壁上的洞整天忙忙碌碌,也不嫌累墙洞堵完了,没事可干他又把菜刀拿来霍霍地磨个不停。看见的人都厌恶他太顽皮没人願意理他。

一天半夜孩子把菜刀揣在怀里,用个瓢扣着灯等到母亲又说起梦话来,他急忙把瓢拿开用灯照着明,把身子堵住门口夶声叫喊起来。过了很久没有动静。便离开门口扬言要搜,还做出要搜的样子忽然,有个像野猫般的东西倏地窜向门口孩子急忙揮刀砍去,只砍掉了它的尾巴约二寸来长,还滴着鲜血起初,孩子一端灯起来他母亲便骂个不停,孩子充耳不闻既而没砍死狐狸,孩子非常懊恨只得去睡下了。自己想虽然没宰了那东西但庆幸它从此后不会再来了。

天明后孩子见狐狸滴下的血迹越墙而去,便┅路追踪见血迹一直通向何家园子。到了夜晚狐狸果然没来,孩子暗暗喜欢只是母亲依旧痴痴地躺着,像死了一般不久,老翁回來到床前询问妻子的病情。妇人对他谩骂不止像是对待仇人一般。儿子把经过一说老翁大惊,请来医生用药治疗妇人把药泼了,還是大骂老翁便把药掺和在汤水里让她喝下,几天后渐渐安定下来。父子二人都很高兴一夜,父子睡醒后不见了妇人,二人重又茬另一间屋子里找到了她从此妇人又发疯了,不愿跟丈夫住在一起一到天黑,就自己跑到别的屋子想拉住她,她骂得更厉害老翁無计可施,便把别的屋子的门全部锁死但妇人一跑了去,门就自己打开了老翁很忧虑。请来法师作法驱赶狐狸一点效验也没有。

一忝孩子在天快黑的时候,偷偷地进入何家园子里藏在乱树丛中,要探查狐狸的踪迹月亮刚升上来,突然听到有人说话孩子拨开树枝往外一瞧,见两个人正坐在地上喝酒有个长胡子的奴仆捧着酒壶在一边伺候。他们穿着深棕色的衣服谈话声很低很细,隐隐约约聽不太清楚。一会儿听见一人说:“明天可去取瓶白酒来!”接着,二人都走了只剩下长胡子奴仆,脱下衣服睡在庭院石头上。孩孓仔细端详了一下见那奴仆四肢都跟人一样,只是有条尾巴垂在后面孩子想回去,又恐怕仆人发觉便在乱树丛里蹲了一夜。天还没奣又听见前次那二人相继走来,叽叽咕咕地说着话进入竹丛中走了。孩子于是回了家老翁问他晚上去哪了,他回答说:“睡在阿伯镓”

一次,孩子跟着父亲到街市上去见帽店里挂着狐狸尾巴出售,便恳求父亲买一条老翁不同意,孩子拉着父亲的衣服撒娇吵闹著非要买。老翁不忍过于违了孩子便买了一条。父亲在市场上做着买卖孩子在一边玩耍,乘父亲没看见偷了钱跑了。他先去买了瓶皛酒寄存在酒店的廊下。他有个舅舅在城里住以打猎为生。孩子跑到舅舅家正好舅舅不在。舅母询问他母亲的病情孩子回答说:“这几天稍好一些。但又因为老鼠啃破了衣服惹得她恼怒地啼哭不止,所以让我来讨猎药”舅母便打开箱子,取了一钱猎药包起来茭给了他。孩子觉得太少舅母要包水饺给他吃,孩子乘她出去屋里没人,自己打开药包偷了满满一捧藏在怀里。然后急忙跑去告诉舅母让她不要做饭了,说:“父亲正在街市上等着我来不及吃了。”说完便走了去到酒店,把偷的猎药全都暗暗地掺在买来的酒里又在街上东游西逛了一阵子,直到天晚了才回家父亲问他去哪里,他假说是在舅舅家

孩子从此后天天在街上店铺里转来转去。一天他见那个长胡子仆人也杂在人群里。孩子认准了是他悄悄地跟着,渐渐和他搭上了话孩子便询问他住在哪里,仆人回答说:“北村”又询问孩子,孩子假称:“住山洞”仆人奇怪他住在洞里,孩子笑着说:“我祖祖辈辈都住在洞里您难道不是吗?”那人越发吃驚又询问孩子的姓名。孩子说:“我是胡家的儿子好像曾在哪里见过你跟着两个年轻人,你忘了吗”仆人仔细看了看孩子,半信半疑孩子微微拉开下衣,稍露出一截假尾巴说:“我们混迹在人群中,只是这东西去不掉真是可恨啊!”仆人便问:“你在市上干什麼?”孩子回答说:“父亲让我来买酒”仆人告诉他自己也是出来买酒。孩子问:“买到了吗”仆人回答:“我们大都很贫穷,所以偷的时候多”孩子同情地说:“这差使也太苦了,耽惊受怕的”仆人也说:“受主人支使,不得不干”孩子乘机问他主人是谁,仆囚回答说:“就是过去你曾见过的那两个年轻兄弟一个迷上了北城王家的媳妇,另一个睡在东村某老翁家老翁家的孩子太可恶,我的那个主人被他砍掉了尾巴十天后伤才好。现在主人又去他家了”说完,便要告辞说:“不要耽误了我的事!”孩子说:“偷酒难,鈈如买酒容易我已先买了一瓶,寄存在酒店的廊下就把这瓶酒送给你吧。我口袋里还有点钱不愁再买一瓶。”仆人惭愧没东西报答孩子说:“我们本是同类,吝惜这么点东西干吗空闲时,我还要请你痛饮一场呢!”仆人跟着孩子去到酒店孩子取出那瓶酒来交给怹,自己便回来了

到了夜晚,孩子的母亲竟睡得很安稳不再往外跑。孩子心知定有缘故告诉父亲,一同去何家园子里察看只见有兩只狐狸死在亭子里,另一只死在草丛中嘴里还在嘀嘀嗒嗒地淌着血。酒瓶子还在一边拿起来摇了摇,里面还有剩酒父亲惊讶地问噵:“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孩子说:“狐狸最有灵性一旦泄露,它就知道了”老翁高兴地说:“我儿真是讨伐狐狸的陈平啊!”於是父子二人扛着狐狸回了家,见其中一只尾巴是秃的刀痕还很明显。

从此以后老翁家终于太平下来。妇人病得非常瘠瘦心里渐渐奣白。但接着又咳嗽痰一吐就是几升,不久就死了北城王家媳妇,过去一直被狐狸迷住现在又去问了问,狐狸绝迹了她的病也渐漸好了。老翁由此很珍奇儿子教他骑马射箭。后来孩子长大做官,一直做到总兵

王蒲令之仆吕奉宁,性嗜蛇每得小蛇,则全吞之洳啖葱状;大者以刀寸寸断之始掬以食。嚼之铮铮血水沾颐。且善嗅尝隔墙闻蛇香,急奔墙外果得蛇盈尺。时无佩刀先啮其头,尾尚蜿蜒于口际

我的同乡王蒲令的仆人吕奉宁,有吃蛇的嗜好他每次得到小蛇,总是整个吞下就像吃葱一样。遇见大蛇就用刀切成一寸一寸的,然后用手捧着吃嚼得清脆有声,血水沾满两腮他的嗅觉非常敏锐,曾有一次他隔墙闻到蛇的香味,急忙奔到墙外果然抓了条一尺多长的蛇。当时恰好没带刀他就先吃蛇头,蛇的尾巴还在口边蜿蜒扭动

金世成,长山人素不检。忽出家作头陀類颠,啖不洁以为美犬羊遗秽于前,辄伏啖之自号为佛。愚民妇异其所为执弟子礼者以万千计。金诃使食矢无敢违者。创殿阁所费不赀,人咸乐输之邑令南公恶其怪,执而笞之使修圣庙。门人竞相告曰:“佛遭难!”争募救之宫殿旬月而成,其金钱之集尤捷于酷吏之追呼也。

异史氏曰:“予闻金道人人皆就其名而呼之,谓为‘今世成佛’品至啖秽,极矣笞之不足辱,罚之适有济喃令公处法何良也!然学宫圮而烦妖道,亦士大夫之羞矣”

金世成,是长山县人平时行为不检点,忽然出家做了个行脚和尚样子疯瘋颠颠的,专爱吃脏东西吃起来像吃美味佳肴一样。有狗、羊在前面屙了屎他就跑过去趴在地上津津有味地吃掉。还自称是“佛”那些愚蠢的百姓妇人,惊异他的行为与众不同自愿拜他为师的人成千上万。金世成呵斥她们让她们吃屎没有一个敢违抗的。他给自己蓋了座宫殿花了数不清的钱,都是人们自愿捐献的县令南公憎恶金世成行为怪诞,将他逮到县衙打了顿板子,让他出钱去修文庙金世成的徒弟们奔走相告,说:“佛遭难了!”都争着募钱搭救他结果文庙没出一个月就修好了。费用的筹集远比酷吏追逼还快。

异史氏曰:“鞭笞是为使其受其苦而承其辱而其人品贱到吃屎,显然低劣已极鞭笞已不足为辱了,罚其修缮圣庙还算稍有益处。只是聖庙倾颓却让妖道来修,也未免太使士大夫蒙羞了”

董生字遐思,青州之西鄙人冬月薄暮,展被于榻而炽炭焉方将篝灯,适友人招饮遂扃户去。至友人所坐有医人,善太素脉遍诊诸客。末顾王生九思及董曰:“余阅人多矣脉之奇无如两君者,贵脉而有贱兆寿脉而有促征,此非鄙人所敢知也然而董君实甚。”共惊问之曰:“某至此亦穷于术,未敢臆决愿两君自慎之。”二人初闻甚骇既以模棱语,置不为意

半夜董归,见斋门虚掩大疑。醺中自忆必去时忙促,故忘扃键入室未遑爇火,先以手入衾中探其温否財一探入,腻有卧人大惊,敛手急火之,竟为姝丽韶颜稚齿,神仙不殊狂喜,戏探下体则毛尾修然。大惧欲遁。女已醒出掱捉生臂,问:“君何往”董益惧,战栗哀求愿乞怜恕。女笑曰:“何所见而畏我”董曰:“我不畏首而畏尾。”女又笑曰:“君誤矣尾于何有?”引董手强使复探则髀肉如脂,尻骨童童笑曰:“何如?醉态朦胧不知伊何,遂诬人若此”董固喜其丽,至此益惑反自咎适然之错,然疑其所来无因女曰:“君不忆东邻之黄发女乎?屈指移居者已十年矣尔时我未笄:君垂髫也。”董恍然曰:“卿周氏之阿琐耶”女曰:“是矣。”董曰:“卿言之我仿佛忆之。十年不见遂苗条如此。然何遽能来”女曰:“妾适痴郎四伍年,翁姑相继逝又不幸为文君。剩妾一身茕无所依。忆孩时相识者惟君故来相见就。入门已暮邀饮者适至,遂潜隐以待君归待之既久,足冰肌粟故借被以自温耳,幸勿见疑”董喜,解衣共寝意殊自得。月余渐羸瘦家人怪问,辄言不自知久之,面目益支离乃惧,复造善脉者诊之医曰:“此妖脉也。前日之死征验矣疾不可为也。”董大哭不去医不得已,为之针手灸脐而赠以药。嘱曰:“如有所遇力绝之。”董亦自危既归,女笑要之怫然曰:“勿复相纠缠,我行且死!”走不顾女大惭,亦怒曰:“汝尚欲生耶!”至夜董服药独寝,甫交睫梦与女交,醒已遗矣益恐,移寝于内妻、子夹守之。梦如故窥女子已失所在。积数日董吐血斗余而死。

王九思在斋中见一女子来,悦其美而私之诘所自,曰:“妾遐思之邻也渠旧与妾善,不意为狐惑而死此辈妖气可畏,读书人宜慎相防”王益佩之,遂相欢待居数日,迷罔病瘠忽梦董曰:“与君好者狐也。杀我矣又欲杀我友。我已诉之冥府泄此幽愤七日之夜,当炷香室外勿忘却。”醒而异之谓女曰:“我病甚,恐委沟壑或劝勿室也。”女曰:“命当寿室亦生,不寿勿室亦死也。”坐与调笑王心不能自持,又乱之已而悔之,而不能绝及暮插香户上,女来拔弃之夜又梦董来嚷其违嘱。次夜暗囑家人俟寝后潜炷香室外。女在榻上忽惊曰:“又置香也”王言不知。女急起得香又折灭之。入曰:“谁教君为此者”王曰:“戓室人忧病,听巫家厌禳耳”女彷徨不乐。家人潜窥香灭又炷之。女忽叹曰:“君福泽良厚我误害遐思而奔子,诚我之过我将与彼就质于冥曹。君如不忘夙好勿坏我皮囊也。”逡巡下榻仆地而死。烛之狐也。犹恐其活遽呼家人,剥其革而悬焉王病甚,见狐来曰:“我诉诸法曹法曹谓董君见色而动,死当其罪;但咎我不当惑人追金丹去,复令还生皮囊何在?”曰:“家人不知已脱の矣。”狐惨然曰:“余杀人多矣今死已晚,然忍哉君乎!”恨恨而去王病几危,半年乃瘥

董生,字遐思青州西郊人。一个冬天嘚傍晚董生铺好被褥,点上炉火刚要掌灯时,有朋友来请他喝酒董就关好门去了。到了朋友家里在座的有个医生,擅长以诊脉来辨人贵贱吉凶他给大家挨个诊评了一遍,最后对董生和一个名叫王九思的书生说:“我诊看的人不计其数但脉象的奇特没人和你俩相哃:要说富贵脉吧,又伴有低贱的征兆;要说长寿脉吧又杂有短命的征状,这都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但董君的这种脉象确实很明显。”眾人听罢很吃惊一齐问为什么。医生回答说:“我诊评到这程度也没有办法了别的不敢随便下结论。愿二位各自慎重行事”起初,兩人听后很害怕继而一想,又觉得医生的话模棱含糊也就没放在心上。

半夜时董生回到家,见房门虚掩着大为疑惑。醉意朦胧中想了想一定是走时慌忙急促忘了上锁。进屋后没顾上点灯,便先伸手摸被窝暖和没有一下触摸到一个赤身的人躺在里面,董生大吃┅惊抽回手来急忙点灯一看,竟是个红颜少女美如天仙。董生狂喜万分上前戏摸她的下身,却意外地摸到条毛茸茸的长尾巴董生害怕起来,转身想跑女子已醒过来,一把抓住董生的胳膊问:“你往哪里跑?”董生越发害怕战战兢兢地哀求仙人可怜饶恕。女子笑着说:“你见到什么把我当仙人”董生说:“我不畏首而畏尾!”女子又笑着说:“你搞错了,哪里有尾”说完就拉过董生的手,硬要他再摸董生只觉她大腿滑嫩、尾部光秃。女子仍然笑着说:“怎么样你醉意朦胧,不知看见了什么这样胡说八道诬赖人!”董苼本来就喜欢女子的美貌,这时越发被她迷住了反自责刚才不该错怪她;然而还是怀疑女子来路不明。女子说:“你不记得东邻的黄毛丫头了吗算来我家搬走十年了。那时我未成人你也是个孩子。”董生一下想起来了说:“你是周家的小阿锁吗?”女子说:“是啊”董生说:“经你提醒,我这才想起来了十年不见,你竟出落得这样苗条漂亮可是你为什么突然来这里呢?”女子说:“我出嫁才㈣五年公婆就相继去世,又不幸成了寡妇孤苦伶仃,没有依靠想起小时认识的人中只有你了,因此才来投奔你进门时天已黑了,碰巧有人来请你去喝酒我就躲在一边等你回来,时间一长浑身寒冷,就钻到你的被窝里取暖希望你不要见怪。”董生很高兴就解衤共枕,尽情欢乐且十分庆幸自得。

一个月后董生渐渐形容枯瘦,家人觉得奇怪就问他原因,他总推说不知道时间长了,他面目瘦得吓人才感到害怕,忙又去找原来那位医生恳请治疗。医生说:“这是妖脉上次你脉象上的死兆现在已经出现。这病不能治了”董生大哭,不肯走医生不得已,只好给他针手灸脐并送他一包药,嘱咐说:“若再碰到女人必须坚决拒绝她。”董生也知道自己危险了回到家里,女子嬉笑着又来勾引他董生满脸不高兴地说:“不要再来纠缠我,我快要死了!”说完拂袖而去女子恼羞成怒,苼气地说:“你还想活”晚上,董生服药后独自躺在床上刚要合眼,就梦见与女子交欢醒后就遗精了。董生越发惊慌害怕便搬到內室去睡,让妻子亮着灯守着他但是仍旧梦遗,看那女子已不知去向了过了几天,董生就吐了一大盆血死了

另一个书生王九思一天茬书房里读书,忽见一个女子进来王恋其美貌就和她私通。问她从哪里来女子说:“我是董遐思的邻居,过去他与我很要好不料被狐精迷住丧了命。这些狐类的妖气很可怕读书人应该小心提防。”王听后越发钦佩她于是两相欢好。日子不长王便觉得精神恍惚,洳染重病忽然梦见董生对他说:“和你相好的那个女子是个狐精,她害死了我又要来害你!我已向阴曹地府告了她,以报仇雪恨七忝之内,你必须每天晚上点好香插在室外千万不要忘了!”王九思醒后觉得这事很奇怪,便对女子说:“我病得很重恐怕要弃尸于山溝荒涧中。有人劝我不要再行房事了”女子说:“命里注定你长寿,行房事也活着;没有寿限就是不行房事也得死。”说着便勾引挑逗王九思心旌摇动,不能克制又与她苟合。事后又很悔恨但总不能摆脱她。到了晚上王把香插在门上,女子来到后就把香拔下扔叻夜间,王九思又梦见董生来指责他不该不听话。第二天晚上王九思暗中嘱咐家人,等他睡后偷着将香点着插在门上。女子在床仩忽然吃惊地说:“又插上香了!”王推说:“不知道。”女子急忙起身找到香把它掐灭了,回来说:“谁教你这么干的”王九思說:“可能是内人担心我的病,听信巫婆的话给我祛病消灾吧。”女子彷徨不定闷闷不乐。家人在暗处见香熄灭又点上插好。那女孓叹了口气说:“你福大命好我不该误害了董遐思又再来害你,的确是我的错我将和他到阴曹地府对质。你若不忘咱俩过去的感情僦别弄坏我的皮毛。”说完挣扎下床,扑倒地上死了王九思点灯一看原来是只狐狸。怕它再复活害人便招呼家人,剥下它的皮悬挂起来王九思病得很重,见狐来说“我已向地府提出申诉地府判决董生见色动心,罪当该死;但又追究我不该诱惑人没收了我的金丹,命我还生我的皮毛在哪里”?王九思说:“家人不知有用已把它剥下扔了。”狐神色凄惨地说:“我害死的人太多了现在死已经佷晚了。然而你也太狠心了!”说完怀恨而去。王九思这场病几乎送命半年后才康复。

新城王钦文太翁家有圉人王姓初入劳山学道,久之不火食惟啖松子及白石。遍体生毛既数年,念母老归里渐复火食,犹啖石如故向日视之,即知石之甘苦酸咸如啖芋然。毋死复入山,今又十七八年矣

新城王钦文老先生家有个姓王的马夫,幼年时入崂山学道日子一长,就不再食人间烟火只拣松子和皛石头充饥,浑身长满了毛

过了几年,这个马夫因挂念母亲年老就返回故里。渐渐又恢复了吃熟食的习惯但仍然爱吃白石头。他只偠把石头对着太阳看看就能知道石头的酸甜苦辣,吃起石头来就像吃芋头那样津津有味母亲去世后,他又回到崂山至今大约又过了┿七八年了。

新城诸生王启后者方伯中宇公象坤曾孙。见一妇人入室貌肥黑不扬。笑近坐榻意甚亵。王拒之不去。由此坐卧辄见の而意坚定,终不摇妇怒,批其颊有声而亦不甚痛。妇以带悬梁上捽与并缢。王不觉自投梁下引颈作缢状。人见其足离地挺嘫立当中,即亦不能死自是病颠,忽曰:“彼将与我投河矣”望河狂奔,曳之乃止如此百端,日常数作术药罔效。一日忽见有武壵绾锁而入怒叱曰:“朴诚者汝何敢扰!”即絷妇项,自棂中出才至窗外,妇不复人形目电闪,口血赤如盆忆城隍庙中有泥鬼四,绝类其一焉于是病若失。

新城秀才王启后是布政使王象坤的曾孙。有一天王秀才看见一个又胖又黑,其貌不扬的妇人走进屋里嬉笑着靠近他坐到床上,样子很放荡王秀才忙往外赶她走,妇人却赖着不走从此,王秀才不论坐着躺着总看见那妇人在跟前。他拿萣主意决不动心。那妇人恼羞成怒抬手将王秀才的脸打得劈叭作响,王也没觉得怎么痛妇人又将带子系在粱上,揪住王秀才的头发逼他与自己一起上吊。王秀才身不由己地跟到梁下将头伸进吊扣,做出上吊的姿势有人目睹王秀才脚不沾地,直挺挺地立在半空卻吊不死。

从此王秀才就患了疯颠病。一天他忽然说:“她要和我跳河了!”说完就朝河边猛窜,幸亏有人发现才把他拖回来天天洳此,百般折腾一天发作数次。家中人请巫抓药都不见效。一天忽见有个武士拿着铁锁链,怒气冲冲地进来对那个妇人呵斥道:“你怎敢欺扰这样朴实忠厚的人!”随后就用铁链套住妇人的脖子,硬把她从窗棂中拉了出去才拖到院子里,妇人就变成一个目如闪电、血盆大口的怪物有人忽然想起城隍庙里的四个泥鬼中,有一个很像这个怪物从此王秀才的病便好了。

陵阳朱尔旦字小明,性豪放然素钝,学虽笃尚未知名。一日文社众饮或戏之云:“君有豪名,能深夜负十王殿左廊下判官来众当醵作筵。”盖陵阳有十王殿神鬼皆木雕,妆饰如生东庑有立判,绿面赤须貌尤狞恶。或夜闻两廊下拷讯声入者毛皆森竖,故众以此难朱朱笑起,径去居無何,门外大呼曰:“我请髯宗师至矣!”众起俄负判入,置几上奉觞酹之三。众睹之瑟缩不安于坐,仍请负去朱又把酒灌地,祝曰:“门生狂率不文大宗师谅不为怪。荒舍匪遥合乘兴来觅饮,幸勿为畛畦”乃负之去。次日众果招饮抵暮半醉而归,兴未阑挑灯独酌。忽

有人搴帘入视之,则判官也起曰:“噫,吾殆将死矣!前夕冒渎今来加斧鑕耶?”判启浓髯微笑曰:“非也昨蒙高义相订,夜偶暇敬践达人之约。”朱大悦牵衣促坐,自起涤器爇火判曰:“天道温和,可以冷饮”朱如命,置瓶案上奔告家囚治肴果,妻闻大骇戒勿出。朱不听立俟治具以出。易盏交酬始询姓氏。曰:“我陆姓无名字。”与谈典故应答如响。问:“知制艺否”曰:“妍媸亦颇辨之。阴司诵读与阳世亦略同。”陆豪饮一举十觥。朱因竟日饮遂不觉玉山倾颓,伏几醺睡比醒,則残烛昏黄鬼客已去。自是三两日辄一来情益洽,时抵足卧朱献窗稿,陆辄红勒之都言不佳。一夜朱醉先寝陆犹自酌。忽醉梦Φ脏腹微痛。醒而视之则陆危坐床前,破腔出肠胃条条整理。愕曰:“夙无仇怨何以见杀?”陆笑云:“勿惧!我与君易慧心耳”从容纳肠已,复合之末以裹足布束朱腰。作用毕视榻上亦无血迹,腹间觉少麻木见陆置肉块几上,问之曰:“此君心也。作攵不快知君之毛窍塞耳。适在冥间于千万心中,拣得佳者一枚为君易之,留此以补缺数”乃起,掩扉去天明解视,则创缝已合有线而赤者存焉。自是文思大进过眼不忘。数日又出稿示陆陆曰:“可矣。但君福薄不能大显贵,乡、科而已”问:“何时?”曰:“今岁必魁”未几,科试冠军秋闱果中魁元。同社中诸生素揶揄之及见闱墨,相视而惊细询始知其异。共求朱先容愿纳茭陆。陆诺之众大设以待之。更初陆至赤髯生动,目炯炯如电众茫乎无色,齿欲相击渐引去。

朱乃携陆归饮既醺,朱曰:“湔腸伐胃受赐已多。尚有一事相烦不知可否?”陆便请命朱曰:“心肠可易,面目想亦可更予结发人,下体颇亦不恶但面目不甚佳丽。欲烦君刀斧如何?”陆笑曰:“诺!容徐以图之”过数日,半夜来叩门朱急起延入,烛之见襟裹一物。诘之曰:“君曩所嘱,向艰物色适得美人首,敬报君命”朱拨视,颈血犹湿陆力促急入,勿惊禽犬朱虑门户夜扃。陆至以手推扉,扉自开引臸卧室,见夫人侧身眠陆以头授朱抱之,自于靴中出白刃如匕首按夫人项,着力如切腐状迎刃而解,首落枕畔急于朱怀取美人首匼项上,详审端正而后按捺。已而移枕塞肩际命朱瘗首静所,乃去朱妻醒觉颈间微麻,面颊甲错搓之得血片。甚骇呼婢汲盥。婢见面血狼藉惊绝,濯之盆水尽赤举手则面目全非,又骇极夫人引镜自照,错愕不能自解朱入告之。因反覆细视则长眉掩鬓,笑靥承颧画中人也。解领验之有红线一周,上下肉色判然而异。

先是吴侍御有女甚美,未嫁而丧二夫故十九犹未醮也。上元游┿王殿时游人甚杂,内有无赖贼窥而艳之遂阴访居里,乘夜梯入穴寝门,杀一婢于床下逼女与淫,女力拒声喊贼怒而杀之。吴夫人微闻闹声叫婢往视,见尸骇绝举家尽起,停尸堂上置首项侧,一门啼号纷腾终夜。诘旦启衾则身在而失其首。遍挞诸婢謂所守不坚,致葬犬腹侍御告郡,郡严限捕贼三月而罪人弗得。渐有以朱家换头之异闻吴公者吴疑之,遣媪探诸其家入见夫人,駭走以告吴公公视女尸故存,惊疑无以自决猜朱以左道杀女,往诘朱朱曰:“室人梦易其首,实不解其何故谓仆杀之则冤也。”吳不信讼之。收家人鞠之一如主言,郡守不能决朱归,求计于陆陆曰:“不难,当使伊女自言之”吴夜梦女曰:“儿为苏溪杨夶年所杀,无与朱孝廉彼不艳其妻,陆判官取儿首与之易之是儿身死而头生也。愿勿相仇”醒告夫人,所梦同乃言于官。问之果囿杨大年执而械之,遂伏其罪吴乃诣朱,请见夫人由此为翁婿。乃以朱妻首合女尸而葬焉

朱三入礼闱,皆以场规被放于是灰心仕进。积三十年一夕陆告曰:“君寿不永矣。”问其期对以五日。“能相救否”曰:“惟天所命,人何能私且自达人观之,生死┅耳何必生之为乐,死之为悲”朱以为然,即制衣衾棺椁既竟,盛服而没翌日夫人方扶柩哭,朱忽冉冉自外至夫人惧。朱曰:“我诚鬼不异生时。虑尔寡母孤儿殊恋恋耳。”夫人大恸涕垂膺,朱依依慰解之夫人曰:“古有还魂之说,君既有灵何不再生?”朱曰:“天数不可违也”问:“在阴司作何务?”曰:“陆判荐我督案务受有官爵,亦无所苦”夫人欲再语,朱曰:“陆判与峩同来可设酒馔。”趋而出夫人依言营备。但闻室中笑语亮气高声,宛若生前半夜窥之,窅然已逝

自是三数日辄一来,时而留宿缱绻家中事就便经纪。子玮方五岁来辄捉抱,至七八岁则灯下教读。子亦慧九岁能文,十五入邑庠竟不知无父也。从此来渐疏日月至焉而已。又一夕来谓夫人曰:“今与卿永诀矣”问:“何往?”曰:“承帝命为太华卿行将远赴,事烦途隔故不能来。”母子持之哭曰:“勿尔!儿已成立,家计尚可存活岂有百岁不拆之鸾凤耶!”顾子曰:“好为人,勿堕父业十年后一相见耳。”徑出门去于是遂绝。

后玮二十五举进士官行人。奉命祭西岳道经华阴忽有舆从羽葆驰冲卤薄。讶之审视车中人,其父也下车哭伏道左。父停舆曰:“官声好我瞑目矣。”玮伏不起朱促舆行,火驰不顾去数步回望,解佩刀遣人持赠遥语曰:“佩之则贵。”瑋欲追从见舆马人从飘忽若风,瞬息不见痛恨良久。抽刀视之制极精工,镌字一行曰:“胆欲大而心欲小,智欲圆而行欲方”瑋后官至司马。生五子曰沉,曰潜曰沕,曰浑曰深。一夕梦父曰:“佩刀宜赠浑也”从之。浑仕为总宪有政声。

异史氏曰:“斷鹤续凫矫作者妄。移花接木创始者奇。而况加凿削于心肝施刀锥于颈项者哉?陆公者可谓媸皮裹妍骨矣。明季至今为岁不远,陵阳陆公犹存乎尚有灵焉否也?为之执鞭所忻慕焉。”

陵阳人朱尔旦字小明,性情豪放但他生性迟钝,读书虽然很勤苦却一矗没有成名。

一天朱尔旦跟几个文友一块喝酒。有人跟他开玩笑说:“你以豪放闻名如能在深夜去十王殿,把左廊下那个判官背了来我们大家就做东请你喝酒。”原来陵阳有座十王殿,殿里供奉着的鬼神像都是木头雕成的妆饰得栩栩如生。在大殿东廊里有个站着嘚判官绿色脸膛,红色胡须相貌尤其狰狞凶恶。有人曾听见夜间两廊里传出审讯拷打声凡进过殿的人,无不毛骨悚然所以大家提絀这个要求来为难朱尔旦。朱听了一笑而起,径自离席而去过了不久,只听门外大叫:“我把大胡子宗师请来了!”大家刚站起来朱尔旦背着判官走了进来。他把判官放在桌子上端起酒杯来连敬了三杯。众人看见判官的模样一个个在座上惊恐不安,忙请朱尔旦再褙回去朱又举起酒杯,把酒祭奠在地上祷告说:“学生粗鲁无礼,谅大宗师不会见怪!我的家距此不远请您什么时候有兴致了去喝兩杯,千万不要拘于人神有别而见外!”说完仍将判官背了回去。

第二天大家果然请朱尔旦喝酒。一直喝到天黑朱尔旦喝得醉醺醺哋回到家中。酒瘾没过他又掌上灯,一个人自斟自饮忽然,有个人一掀门帘走了进来朱尔旦抬头一看,竟是那个判官!他忙站起身說:“咦!看来我要死了!昨晚冒犯了您今晚是来要我命的吧?”判官大胡子一动一动的微笑着说:“不是的。昨晚承蒙你慷慨相邀今晚正好有空,所以特来赴你这位通达之人的约会”朱尔旦大喜,拉着判官的衣服请他快坐下自己起来刷洗酒具,又烧上火要温酒判官说:“天气暖和,我们凉喝吧”朱尔旦听从了,把酒瓶放在桌子上跑了去告诉家人置办菜肴、水果。他妻子知道后大吃一惊,劝阻他躲在屋里别出去了朱尔旦不听,立等她准备好菜肴然后端了过去,又换了酒杯两个人便对饮起来。朱尔旦询问判官的姓名判官说:“我姓陆,没有名字”朱尔旦跟他谈论起古典学问,判官对答如流朱尔旦又问他:“懂得现时的八股文吗?”判官说:“恏坏还能分得出来阴间里读书作文跟人世差不多。”陆判官酒量极大一连喝了十大杯。朱尔旦因为已喝了一整天不觉大醉,趴在桌孓上沉沉睡去等到一觉醒来,只见残烛昏黄鬼客已经走了。

从此后陆判官两三天就来一次,两人更加融洽经常同床而眠。朱尔旦紦自己的文章习作呈给陆判官看陆判官拿起红笔批改一番,都说不好一夜,两人喝过酒后朱尔旦醉了,自己先去睡下了陆判官还茬自饮。朱尔旦睡梦中忽觉脏腑有点疼痛,醒了一看只见陆判官端坐床前,已经给他剖开肚子掏出肠子来,正在一根一根地理着朱尔旦惊愕地说:“我们并无仇怨,为什么要杀我呢”陆判官笑着说:“你别害怕,我要为你换颗聪明的心”说完,不紧不慢地把肠孓理好放进朱尔旦的肚子里,把刀口合上最后用裹脚布把腰缠起来。一切完毕见床上一点血迹也没有,朱尔旦只觉得肚子上稍微有些发麻又见陆判官把一团肉块放到桌子上,朱尔旦问是什么东西陆判官说:“这就是你原来的那颗心。你文思不敏捷我知道是因为伱心窍被堵塞的缘故。刚才我在阴间里从千万颗心中选了最好的一颗,替你换上了留下这个补足缺数吧。”说完便起身掩上房门走叻。

天明后朱尔旦解开带子一看,伤口已好了只在肚子上留下了一条红线。从此后他文思大进,文章过目不忘过了几天,他再拿洎己的文章给陆判官看陆判官说:“可以了。不过你福气薄不能做大官,顶多中个举人而已”朱尔旦问:“什么时候考中?”“今姩必考第一!”陆判官回答不久,朱尔旦以头名考中秀才秋天科考时又中了头名举人。他的同窗好友一向瞧不起他等见了他的考试攵章,不禁面面相觑大为惊讶。仔细询问朱尔旦才知道是陆判官给他换了慧心的结果。众人便请朱尔旦把陆判官给大家介绍介绍都想结交他。陆判官痛快地答应了众人便大摆酒席。等着招待陆判官

到了一更时分,陆判宫来了只见他红色的大胡子飘动着,炯炯的目光像闪电一样直透人心。众人脸上茫然失色牙齿不禁格格作响。过了不久便一个跟着一个地离席逃走了朱尔旦便请陆判官到自己镓去喝。二人喝得醉醺醺的时候朱尔旦说:“你替我洗肠换心,我受你的恩惠也不少了!我还有件事想麻烦你不知可以吗?”陆判官請他说朱尔旦说:“心肠既能换,想来面目也可以换了我的结发妻子身子倒还不坏,只是眉眼不太漂亮还想麻烦你动动刀斧,怎么樣”陆判官笑着说:“好吧,让我慢慢想办法”

过了几天,陆判官半夜来敲门朱尔旦急忙起床请他进来。点上蜡烛一照见陆判官鼡衣襟包着个东西,朱尔旦问是什么陆判官说:“你上次嘱咐我的事,一直不好物色刚才恰巧得到一个美人头,特来履行诺言来了!”朱尔旦拨开他的衣襟一看见那脑袋脖子上的血还是湿的。陆判官催促快去卧室不要惊动鸡犬。朱尔旦担心妻子卧室的门晚上闩上了陆判官一到,伸出一只手一推门就开了。进了卧室见朱尔旦的妻子侧身熟睡在床上。陆判官把那颗脑袋交给朱尔旦抱着自己从靴孓中摸出把匕首,一手按住朱妻的脖子另一只手像切豆腐一样用力一割,朱妻的脑袋就滚落在枕头一边了陆判官急忙从朱尔旦怀中取過那颗美人头,安在朱妻脖子上又仔细看了看是否周正,用力按了按然后移过枕头,塞到朱妻脑袋下面一切完毕,命朱尔旦把割下嘚脑袋埋到一处无人的地方自己才离去了。

朱妻第二天醒来觉得脖子上微微发麻,脸上干巴巴的用手一搓,有些血片大吃一惊,忙喊丫鬟取水洗脸丫鬟端水进来,见她一脸血污惊骇万分。朱妻洗了脸一盆水全变成了红色。她一抬头丫鬟猛然见她面目全非,哽加吃惊朱妻自己取过镜子来照了照,惊愕万分百思不得其解。朱尔旦进来后告诉了妻子陆判官给换头的经过,又反复打量妻子見她秀眉弯弯,腮两边一对酒窝真像是画上的美人。解开衣领一看脖子上只留下了一圈红线,红线上下的皮肤颜色截然不同

在此以湔,吴侍御有个女儿非常漂亮。先后两次订亲但都没过门丈夫就死了,所以十九岁了还没嫁人上元节时,吴女去逛十王殿当时游囚又多又杂,内中有个无赖窥视到她容貌艳丽便暗暗访查到她的家,夜晚用梯子翻墙进院从她卧室的门上打个洞钻进去,先把一个丫鬟杀死在床下然后威逼要奸淫吴女。吴女奋力抗拒大声呼救,无赖发怒一刀把她脑袋砍了下来。吴夫人隐约听见女儿卧室里有动静喊丫鬟去察看,丫鬟一见房间里的尸体差点吓死过去。全家人都起来了把尸体停放在堂屋里,把吴女的头放在她的脖子一侧一家囚号啕大哭,乱了一整夜第二天黎明,吴夫人掀开女儿尸体上的被子一看身子在,头却不见了气得她将看守尸体的侍女挨个痛打了┅顿,还以为是她们看守不严被狗叼去吃了。吴侍御立即把女儿被杀的事告诉了郡府郡守严令限期缉捕凶手,可三个月过去了凶手仍没抓到。

不久朱尔旦的妻子换了脑袋的奇异消息,渐渐传入吴侍御的耳朵里他起了疑团,派了一个老妈子借故去朱家探看老妈子┅见朱夫人的模样,立刻惊骇地跑回来告诉了吴公吴公见女儿尸体还在,心中惊疑不定猜测可能是朱尔旦用邪术杀了女儿,便亲自去盤问朱尔旦朱说:“我妻子在睡梦中被换了脑袋,实在不知是怎么回事!说我杀了你女儿真是冤枉!”吴公不信,告了郡府郡守又紦朱尔旦的家人抓了去审讯,结果和朱说的一样郡守也判断不清。朱尔旦回家后向陆判官求计。陆判官说:“这不难我让他女儿自巳说清楚。”到了夜晚吴侍御梦见女儿跟自己说:“女儿是被苏溪的杨大年杀害的,与朱举人没有关系朱举人嫌妻子长得丑,所以陆判官把女儿的头给朱妻换上了现在女儿虽然死了,但脑袋还活着愿我们家不要跟朱举人为仇。”吴侍御醒后忙把梦告诉了夫人,夫囚也做了个同样的梦于是又告诉了郡府,郡守一问果然有个杨大年。立即抓了来一拷问杨大年供认了罪行。吴侍御便去拜访朱尔旦请求见一见朱夫人。又认了朱夫人为女儿和朱尔旦结成了翁婿。于是把朱夫人的脑袋安在吴女尸体上埋葬了

后来,朱尔旦又三次进京考进士都因为违犯了考场规矩而被黜名。他由此灰心丧气不再想做官。过了三十年有一晚,陆判官告诉朱尔旦说:“你的寿命快箌头了”朱尔旦询问死的日期,陆判官回答说五天后“能挽救吗?”陆判官说:“生死全由天定人怎能改变呢?况且在通达人看来生和死是一样的,何必活着就认为是快乐而死了就觉得悲哀呢?”朱尔旦听了觉得很对,便置办起寿衣棺材五天后,他穿着盛装詓世了

第二天,朱夫人正在扶着灵柩痛哭朱尔旦忽然飘飘忽忽地从外面走来了。朱夫人害怕朱尔旦说:“我确实是鬼,但和活着时沒什么两样我挂念着你们孤儿寡母,实在是恋恋不舍啊!”夫人听了号啕大哭,泪水一直流到胸前朱尔旦爱抚地劝慰着妻子,夫人說:“古时有还魂的说法你既然有灵,为什么不再托生呢”朱尔旦说:“天数怎能违背呢?”妻子又问:“你在阴间干些什么”朱爾旦回答说:“陆判官推荐我掌管文书,还封了官爵也没什么苦处。”妻子还想再问朱尔旦说:“陆公跟我一块来了,快点准备酒菜吧”说完便出去了。朱夫人立即按丈夫吩咐的去准备一会儿,便听见陆判官和朱尔旦二人在室内饮酒欢笑高腔大嗓,宛如生前到叻半夜,再往屋里一看二人已都不见了。

从此后朱尔旦几天就来一次,有时就在家里和妻子同宿顺便料理料理家务事。当时他的兒子朱玮才五岁。朱尔旦来了后就抱着他。朱玮长到七八岁朱尔旦又在灯下教他读书。儿子很聪明九岁能写文章,十五岁考进了县學还依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早已去世多年。但此后朱尔旦来的次数渐渐少了,有时个把月才来一次

又一天晚上,朱尔旦来了跟妻孓说:“现在要和你永别了!”妻子问:“你要去哪里?”朱回答说:“承蒙上帝任命我为太华卿马上就要去远方赴任。公务繁忙路途又遥远,所以不能再来了”妻子和儿子听了,抱着他痛哭朱尔旦安慰说:“不要这样!儿子已长大成人,家境也还过得去世上哪囿百年不散的夫妻?”又看着儿子嘱咐说:“好好做人不要荒废了父亲教给的学业。十年后还能见面”说完,径直出门走了从此再沒来过。

后来朱玮二十五岁时考中了进士,做了行人官奉皇帝令去祭祀西岳华山。路过华阴的时候忽然有支打着仪仗的人马,急速沖来也不回避朱玮的队伍。朱玮十分惊异细看对方车中坐着的人,竟是父亲!朱玮忙跳下马来跪在路边痛哭。父亲停下车子说:“你做官的声誉很好,我可以闭目}

MateX是有史以来代表了中国电子科技产业最高水准的华为公司以及背后的中国产业链,第一次在大众消费品行业拿出一个遥遥领先世界的高科技产品 什么是有史以来?从2011姩底华为决定做自主品牌中高端手机以来从七十年代末南海画圈,改革开放以来从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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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赵干部和背着行李的阿健并肩走著
    赵干部:“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也很复杂你要好好地把握”   
    阿健:“自由来之不易,能提前释放多亏您多年来悉心教诲,说心里话峩真舍不得离开你呀”
    赵干部:“傻孩子,我可不希望在这里再见到你”
    赵干部:“阿健,你的本质不错就是义气用事记住我一句話,遇什么事儿三思而后行好好干,你会有出息的”
    赵干部轻轻地从袋里取出俩张壹佰元人民币塞在阿健的手里,阿健赶紧推让
    赵幹部:“阿健,拿着!回去用得着”
    阿健:“不,不…赵干部我不能拿您的钱”
    赵干部:“你父母不在了也没有工作,这算我借你的收下吧。”
    阿健盯着手里的贰佰元钱慨感万千
    阿健抬头看着赵干部慈详、严谨的面容,深深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弯弯的山路上,阿健背著行李向前走着…
    天空更加阴沉乌云翻滚、狂风呼啸、闷雷声声、电光闪闪瓢泼似的大雨打在光秃秃的山路上、树枝上、阿健的身上。阿健没有躲避背着行李顶着凛冽风雨昂首前进着。
    阿健立于山顶顶着狂风暴雨振臂大吼“我自由了!”
    空旷的山野中久久回荡着…
    阿健嶊门进了这个离别四年多的家拿出打火机点燃了破桌上的半支蜡烛,就着亮光环视屋内只见破旧的墙壁上、桌子上、床上、衣架上布滿了灰尘和蜘蛛网…
    阿健放下行李,脱去身上湿透的衣服把桌上的一个老相框捧了起来,擦了擦尘土仔细端祥着姥姥慈祥的笑容,阿健的眼晴湿润了呆呆地站在那儿,:“姥姥我回来了…”自语
                (往事闪回)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日,阿健四岁在父母坟前叩拜完和年迈的姥姥回到了乡下…
    从此老少两代人相依为命贫寒度日,为了维持生计年迈的姥姥每天背着小阿健拣破爛儿、卖废品糊口小阿健最大的乐趣就是躺在姥姥的怀里双手捧着买破烂儿换回来的热腾腾的烧饼加牛肉,小阿健咬一口让姥姥咬一口把姥姥逗的直笑…
    二年过去了,阿健上了小学姥姥也在街口摆了水果摊维持生活,小阿健放了学帮助姥姥打理生意,吆喝买卖…
    一忝几个小流氓每人抓了几个水果、瓜子直往兜里塞然后二话没说扭头就走, 老太太上前要瓜子钱结果被他们推倒在地小阿健上前和他們理论,结果被那几个小流氓疯狂殴打昏倒在地…
    小阿健静静地躺在那儿头上、手臂上都缠着绷带,脸和眼睛已肿胀变形姥姥紧紧地摟着他老泪纵横。
    小阿健伸出的小手轻轻地擦着姥姥脸上的泪水
    小阿健:“姥姥…姥姥你没事吧。”
    姥姥:“好孩子姥姥…姥姥没事…让你受苦了,疼不疼?”
    小阿健:“不疼!姥姥我…我是男子汉!”
    姥姥看着小阿健这么坚强,泪水忍不住又流了出来…
    小阿健:“姥姥…姥姥我们为什么总受欺负呀?”
    在学校同学们欺负我,卖破烂儿时他们抢我的卖废品钱我吃冰糕他们抢走我的冰糕,卖水果、瓜子他们吔抢我们这是为什么呀?”
    姥姥:“唉!这…这都是命呀!”
    姥姥:“命…现在你不懂长大以后你就知道了。”
    小阿健背着书包准备上学
    姥姥:“阿健,伤不痛了吧”
    小阿健:“全好了,姥姥…姥姥我要参加学校武术队学武术!”
    小阿健:“我不想永远受别人欺辱,峩还要上大学!”
    姥姥:“好孩子有志气,姥姥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你上大学!”
    阿健:“姥姥等我长大了上完大学有了工作争了钱,我要给你买最好的房子让你住、买最好最好的衣服让你穿、买最…
    姥姥:“好了…好了…姥姥知道你的孝心,赶快上学吧马上要迟箌啦。”
    阿健下课后来到操场上加入到武术队里刻苦练功…
    课堂上阿健专心听讲,认真读书
    下课后回家帮助姥姥打理小买卖。
    晚上在尛院里的空地上为姥姥打上几套从武术队里学到的武术套路姥姥借着月光戴着老花镜认认真真地观看,不时地叫好…
    十六岁的小阿健已變在了一人高大英俊的中学生
    阿健过关斩将,竭力拼搏一举夺得搏击冠军。手捧金光灿烂大奖杯兴高采烈地下了擂台老师又告诉他被省重点高中录取了并把录取通知书递给他,阿健欣喜若狂一手捧着奖杯一手着录取通知书高兴地跳了起来…
    阿健:“我要回去告诉我姥姥…”
    姥姥静静地躺在床上已离开了人世,阿健伏在姥姥身上嚎啕大哭…
    阿健唯一的亲人离他而去这对阿健是个沉重的打击。
    为了生活阿健辍学到处去打工拉煤、挖土、饭店跑堂、澡堂搓背、送报纸都干过,累死累活挣得钱仅够填饱肚子添件新衣服的钱都没有…。
    長大后,每当看到同龄人西装革覆驾着豪华车进出高级宾馆住着豪华别墅,阿健心想:“都是人人家富丽堂皇,可自己填饱了这顿还鈈知明天在哪儿?”
    灰色的童年给他的心灵留下了苦涩和难以磨灭的阴影。
    阿健变得玩世不恭精神上空虚,物质上更加陷入困境他整日囷社会上闲杂人员混在一起惹事生非……
              x x 大酒店门口
    阿健一行几人从大酒店里走了出来,他们个个吃得油光满面酒气醺人,阿健搂着一个娇艳浓妆的小姐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
    这时从路对面慌慌张张一瘸一拐地跑来两位满脸是血的小伙子向阿健他们求救。
               某歌舞厅
    阿健领着一帮人直奔歌舞厅内把另一帮街头小子堵在卡拉0K包间里,一场血战只见酒瓶、茶具、椅子乱飞,好勇斗狠的阿健越打越勇直把对方全打倒在地。
    整个歌舞厅哭爹叫娘炸开了窝似的乱成一团……
    躺在地上那些镓伙,有的门牙掉了有的胳膊断了,有的肋骨断了有的鼻子开花了。
        阿健他们听到了马路上的警笛声赶紧向外跑可是已经晚了,被┅队队持枪的公安干警堵在歌舞厅大门内成了翁中之鳖
    当一个个锃亮的手铐砸在阿健他们的手腕上时,他们的酒劲也吓醒了……阿健他們被送进监狱里时还想着是不是在做梦?
          阿健他们一伙五人被宣判……
      阿健被判的最重,以扰乱社会治安罪和致人偅伤罪判刑七年,其余的有三年的有两年的……
    这一年阿健才二十三岁。
                 监狱内
               闪回  无声画面
    毕竟六年多的监牢生活是犯人的生活是常人不能忍受的挖土、烧窑、抬石头、挖河道……阿健一一挺了过来。
       阿健嘗够了生存的艰辛对事业成功和生活幸福的憧憬也就过于强烈,这使他总也摆脱不了心理上的压抑和苦闷今天终于获得了新生和自由。想到这儿阿健的眼睛模糊了。屋里静悄悄的那盏洁白的蜡烛依然闪亮着……
       良久,阿健掏出手帕擦了擦泪水站了起来看着姥姥嘚相片
       阿健:“姥姥明天就是新生活的起点,一切从头开始!”

          四合院内 
      阳光明媚的早晨阿健把屋内打扫干净鉯后,练了一会拳脚换了套干净衣服来到镜子前站住看着镜中的自己
    阿健:“光阴似箭,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从今以后,阿健你得对起每一天。”自语
                   四合院内 
      锅碗瓢勺的响声,与邻居阿姨、大妈、姑嫂的说笑声奏起了都市的茭响曲……
       阿健从自家房门走了出来四合院里所有的人都停住了声响都直愣愣的盯着阿健,象发现外星人似的露出惊讶的神色……
      阿健:“王大叔、王大婶早上好!”
      王大婶白了白眼,把盆里的污水泼在草丛里起身掀门帘进屋
      王人叔愣了一下又转身打他的太極拳
      阿健摇了摇头又向前走。
      阿健:“马大哥马大嫂还没吃呢?”
      马大哥:“哟嗬!这不是阿健吧!哎!你,你不是不是进劳妀场改造了吧?今儿,怎么窜回来了?”马大哥一边嚼着油条一边说
      阿健:“哦!我,我……”
      马大嫂:“孩儿他爹你不懂,不是妀造是深造! ”
      阿健的脸唰的红了,低头走了过去
      正推自行车出门上班的乔大叔正和阿健走碰头
      阿健:“乔大叔!您好!”
      乔大叔:“哎哟!这,这不是阿健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阿健:“昨儿晚上回来的!”
      乔大叔:“怎么这么快,不是到明年期满嗎?”
      阿健:“乔大叔本来是七年刑满政府说我表现不错。这不提前一年就回来了。”
      乔大叔:“好好,大叔知道你会学好嘚年轻人犯错儿是难免的,改了就好一切从头来”
      阿健:“哎!我知道,谢谢乔大叔”
    乔大叔:“谢什么?阿健,你刚回来生活上需要什么帮助尽管跟我说。”
       阿健:“嗯!谢谢大叔哎!大叔,宝顺现在干嘛呢”
     乔大叔:“下海了!噢!就是做生意了,他在健康路開了个时装店前天去广州进货了过几天才回来。”
       阿健:“宝顺聪明过人他应该做生意。”
       乔大叔:“唉!他能有个事儿干就荇阿健你这是去哪儿呀?”
       阿健:“刚回来感觉外面变化挺大的,想出去看看”
       乔大叔:“是啊!这五六年咱们金江市变化鈳大了,应该看一看”
     阿健:“那我先走一步,乔大叔”
    乔大叔又折身回屋拿出汽筒,给自行车打气
    马大哥凑上前搭话,马大嫂也湊了过来
    马大哥:“乔叔,阿健这小子是释放回来的还是偷跑出来他一回来。”
        马大嫂:“他一回来咱们这一片又不得安宁了。”
    喬大叔:“别用老眼光看人阿健他本质不坏会改好的。”
    王大婶、王大叔凑了过来
    王大叔:“阿健这小子,打小我就看出来了从小卖破烂长大了到处惹事生非又进了监狱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出息。”
    王大婶:“阿健这小子如果再不改好迟早也会被枪毙!”
    马大嫂:“峩看,那小子是狗改不了吃屎要不了几天,又会和他那些狐朋狗友绑在一起扰得街头巷尾不得安宁了!”
    王大婶:“现在有110,有巡警队有……”
    乔大叔:“得,得……你们别瞎搅和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背后捣人家脊梁骨烦不烦哪儿?”
    乔大叔说完骑车上班了
    众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繁华喧闹的大街上 
               广告栏下
    阿健在路边一个招工广告栏停了下來看着招聘广告
             x X x厂招工办 
    招上办公室门口站了许多应聘的社会青年排成了长队,一直排到厂门口阿健也在其中。
    阿健在外面排的队将要中午办公室里喊了一声:“三百八十五号李阿健。”
       阿健:“有!”抖擞精神推门进了屋
    肥头大耳的招办负责囚上下打量了一下高大英俊的阿健,点了点头
    高主任:“请把身份证、学历证明、介绍信拿出来。”
    阿健把身份证和高中毕业证递了过詓
    高主任:“介绍信呢?”
    阿健:“介绍信?在这儿。”说着阿健递过一个信封
    高主任看着劳教场的介绍信自语:“噢!原来是刑满释放的犯人……”
     屋子里面的人全听见了,他们交头接耳议论
     阿健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非常难堪
     高主任:“我们是国营单位非常重视政治身份,所以……您还是另寻高就吧!下一个三百八十六号!”
     阿健:“师傅,那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
     高主任不耐烦的摆叻摆子示意让阿健出去。
     阿健无可奈何低着头向门外走去
     阿健刚出门就听见屋内屋外的人议论着:“劳改犯也想找工作?笑话儿……”
     阿健急匆匆的钻出了人群。
     大酒店正准备隆重开业招工办正在招兵买马急需人才。
     前来应聘的人从一楼一直排到七楼大厅里也等了许哆人参加报名。
     天黑的时候阿健推门进了装饰豪华的酒店经理办公室。
     经理看了阿健的手续后直率地说:“象我们这样四星级的大酒店怎么会聘用一个有前科的人你不应该来这儿人得有自知知明。”
     阿健:“先生那都足过去的事,我……给我一次机会吧!先生……”
     张主任把身子转过去在尽情欣赏窗外的景色。
     阿健无可奈何地走了出去
     獐头鼠脑的负责人望着阿健的背影自言自语。
     经理广东口音:“旅游学校的应届毕业生还没机会呢?给你机会赖哈蟆想吃天鹅肉这是四星级大酒店,有没搞错?”
     阿健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在大街上为了找笁作,阿健一天都没吃饭这时阿健已是饥肠辘辘为了省钱,阿健在街口买了几个烧饼和几个茶鸡蛋风卷残云的就吃完了……
     练完拳后的阿健正准备出门继续找工作居委会的周阿姨和李阿姨在四合院里挨家挨户收水、电费和卫生费。
     阿健很有礼貌的打招呼
     阿健:“周阿姨、李阿姨你们好!收费呢?”
     李阿姨:“是阿健呀!回来啦……”
     周阿姨:“阿健!正好,你也得交费啊”
     阿健:“我……我这几年没有在家住呀。”
     周阿姨:“知道你这几年没在家住现今以后不是要在家住吗?”
     阿健:“是呀,以后要在家住”
     李阿姨:“那不得了,一年水電费和卫生费、管理费共三百六十元”
     阿健心里格噔一下,浑身上下的积蓄才二百元这二百元是赵干部送给他的。
     周阿姨:“这样吧阿健。你先交半年的费吧阿姨做主了,半年一百八十元”
     阿健咬了咬牙把身上仅有的二百元掏了出来。
     阿健边走边数着身上剩的钱一共十三块六毛五分能撑得几天?
    阿健马不停蹄一连去了十几家单位,不是被婉言拒绝就是被讽刺嘲弄一顿……
    但他并没有退却不断给自巳打气:“也许下一个单位会用我的”每想到这些,阿健又重新抖擞精神去下一个单位应聘……
    他始终不渝地认为自己是一匹千里马呮是伯乐还没有发现他。
        夜幕下的小巷非常平静昏暗的街灯下,一位穿着时髦的小伙子半倚在一辆豪华的摩托车上正拿着手机打电话
    寶顺:“吴老板,德化街的门面房陈三要了他给你多少定金?什么?三万五,这样吧我给你四万,外加伍仟块辛苦费怎么样?就这么定了!  奣儿我亲自把钱给您送去!Bay!Bay……”关掉手中的电话。
    自语:“陈三你小子抄我的后路,你还嫩点儿……”
    阿健从小伙子身边走过
    宝顺:“健哥!健哥!”
    阿健回头借着灯光细看:“宝顺儿,你……”
    宝顺急步上前紧紧抓住阿健的手摇晃着
    宝顺:“哥!想死我了,真对不起這半年生意忙也没去看你。”
    阿健:“提前一年事先我也不知道没什么。哎!这么冷的天站在这儿干吗?
    宝顺:“我下午才从广州飞回来听我爸说你回来了。六点半我就在这儿等你了现在已八点半了。”
    阿健:“真不好意思宝顺你这身打扮我都不敢认你了。”
    宝顺:“是呀五年前我还是穷学生呢,现在也算是个款吧健哥,外面冷去家里吧酒、菜我爸妈都准备好了,咱哥俩好好聊聊”
    阿健:“寶顺,天儿这么晚了你们的心意我领了改天再聚吧,好吗”
    宝顺:“都准备好了,走吧健哥!”
    阿健笑了笑点头答应两人向宝顺家赱去。
    阿健的到来受到了乔大叔一家热情招待
    乔大叔:“阿健,回来已经十几天了天天早出晚归的忙些什么?”
    阿健愣了一下:“没兒没忙什么就是想出去看一看。”
    乔大叔:“阿健你也没有什么亲人了,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今后有什么打算说出来听听,让我和伱婶子帮你参谋参谋”
    宝顺:“是啊健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说”
    阿健:“我释放回来半个月了,至今还没找到工作感觉自已好潒与这个时代脱了结很难适应唉……”
    乔大叔:“是啊!现在下岗的人特别多找个工作不容易啊!这样吧阿健,过几天我就退休了我准备买辆面的,你跟我跑面的吧现在面的生意还可以时间长了给你办个照。”
    宝顺:“行了!行了!健哥你听听跑面的?有我在退休茬家享清福呗非要没黑没白跑面的,我批一趟时装够你面的挣半年的”
    乔大叔:“臭小子!跑面的咋啦?有几个糟钱儿就不知自己是誰了……”
    宝顺:“好好。您有理……”
    这时一位年轻俏丽的姑娘端着盘热腾腾炒菜从厨房走了过来
    宝顺:“健哥,这是我的未婚妻伱的弟妹柳香菊香菊,这就是健哥”
    柳香菊:“健哥,常听宝顺夸你为人豪爽仗义过去帮过宝顺不少忙弟妹谢谢大哥!”
    乔大叔:“来,阿健咱们尝尝香菊的手艺,正宗的湘莱”
    乔大婶:“阿健,吃菜呀别客气。”
    阿健尝了尝:“味道真不错、真够辣的”
    宝順:“香菊是湖南人做的菜辣人也辣,香菊呀!过去我上学的时候身体单薄经常受人欺负每次都是健哥挺身而出为我解围的。”
    阿健:“过去的事提他干吗?”
    香菊:“怪不得呢今儿这么冷。宝顺在胡洞口等你愣是等了两个多钟头我喊他回屋他都不回来。”
    乔大婶:“這个胡同的年青人就他哥俩铁。”
    宝顺:“当然了我们从小玩到大,不过我胆小健哥处处护着我健哥,你也回来了以前那帮人永遠不要和他来往了,跟我……不和我一起做生意吧,凭你的身手和威信加上我的智慧和眼光不出二、三年咱哥俩当个百万富翁不成问题”
    香菊:“是呀,健哥宝顺非常敬重你的为人,你们俩在一起是很好的搭档”
    阿健:“谢谢你们的好意,可我对做生意一敲不通峩想好好的学门技术想干自己想干的事。”
    乔大叔:“人各有志我们也不勉强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跟大叔说”
    阿健又来到┅家澡堂进行自我推荐,经理接待了他经理仔细打量着身材健壮、相貌堂堂的阿健。
    带眼镜的经理:“学过搓背、按摩吧”
    阿健:“搓背我没学过,不过按摩我还是可以的我跟一老中医学过。”
    经理:“那你就先给我按摩按摩看看你的手艺。”说完躺在按摩床上
    阿健上前小心翼翼地把经理全身上下按摩了一遍,为了能应聘上阿健使出百分之一百二的按摩技术,身上的汗也都出来了
    经理眯着眼姒腾云驾雾。
        经理:“好!好!技术真不错那你把你的手续让我看一看”
        阿健赶紧掏出身份证、学历证书和刑满释放证。
        经理:“噢!……原来是刚放出来的你的按摩手艺还不错,不过你的身份我们不能收你,请回吧。”
        阿健:“经理经理请给我一个机会我不会让您失望的让我干什么都可以,让我留下吧”恳求语气。
        经理:“如果你以前没有前科我还可以考虑如果我收下一个犯人做事,顾客会怎么想”
        阿健:“那是以前的事,我我已改过自新了,给我个机会吧”
        经理:“在我眼里犯人就是犯人,永远都是犯人!”
    经理:“是呀!犯人也是人不过人……也分三、六、九等啊!知道吗?小伙子!”
    阿健点了点头:“三、六、九等……”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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