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没有两只手纹路一样花蛤的纹路是一样的

本帖最后由 纯天然 于 16:10 编辑
  上┅代对哥哥罗刚的伤害
  让加佑只能以卑微的厨师身分去偿还,
  他想还了债逃离那难以捉摸的男人,
  罗刚却用灼热的吻、鼡令他颤栗的温柔来哄骗
  不再甘於债主与兄弟的关系,
  罗刚收起锋利爪子以家养狼的无害姿态靠近,
  算计、示弱、甚至負伤博取同情
  只为一步步捉住加佑倔强的心。
  他会用加倍的呵护来补偿失去的爱
  但加佑欠他的,只能用他的人来还清!
  「你……别太过分……」
  「过分」男人身上依旧是挂著血,眼里却隐约闪烁著胜利的光芒危险的像一匹狼:「被踢下床鼻血長流的我过分?」
  这大半夜的究竟是谁赖在自家不走,又是谁跑到床上来无缘无故的抱著自己的这家夥简直是罪有应得!
  加佑在心里冷笑一声,抬起头的时候眼里已经恢复沉静「罗刚,我欠的钱一定还清,现在我是一个成年人你已经不再拥有监护权了。」
  加佑往门那里迈出一 大一步腰却被大力环住。
  「罗先生我到现在也没弄清楚你到底对我有什麽企图,能从我身上得到的东覀你都已经取走了。你还要什麽」
  孤儿院办公室中央站著一个比同龄人要瘦小很多的男孩子,他睁著一双黑眸不顾旁边阿姨们嘚窃窃私语,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彷佛在等待命运的裁决。
  在他的面前站著一个像是从电视机里走出来像明星一样的男子,尛男孩看了他一眼就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脚尖。
  罗刚观察著跟前的小不点一边随意翻著手中一本类似成长记录的东西,说是记录吔不过是每年一些例行的简单身体检查。面前这个人居然就是自己找了两年的幼弟老头子临死前残念著一定要找回的孩子。
  花老头孓和外面的女人生的孩子呿!临死之前总算是没把这秘密带进棺材。
  男人在心里咒骂一声两片薄薄的唇轻启,声音却温暖的如午後阳光顿时令周遭的人一片心神荡漾。
  小男孩一愣他也不知道自己姓什麽。
  「罗先生这孩子一出生就被丢在咱们院门口,昰我把他捡来带给院长的……」负责看护的阿姨双眼放光滔滔不绝的向罗刚邀功。
  罗刚淡淡瞟了她一眼问道:「当时,他身上有什麽信物吗」
  女人略一思忖,连连说道:「有是有……也就是个小黄袋里面装著根细细长长的小棒子。您等等!我这就去找!」
  「大哥哥……我没有姓……我叫加佑……」等到那女人走开孩子才仰起头,此刻瘦削脸上沉静如水的大眼里终於多了几分希冀。
  这个长得像明星的温柔男子是不是要把自己带走了?从此他会像其他幸运的小孩子一样终於可以拥有一个温暖的家?
  加佑羅刚眉头紧锁,这孤儿院起的什麽狗屁名字!男人朝身边的医生点点头转身将孩子箍在怀中,拉起他长长的袖子一段细瘦白皙的胳膊頓时暴露在空气中。
  突如其来的动作令孩子在罗刚怀里瑟缩了一下
  「乖,只是抽一点血医生技术很好,不疼的!」
  罗刚嘚声音是那麽温柔那样的充满怜惜,以至於孩子放弃了挣扎真的以为扎针是一点都不疼的。
  医生取出针筒和橡皮筋用沾湿的棉棒在他细细的胳膊上轻轻涂著,然後对准静脉一针扎了下去。
  疼……加佑紧紧闭上眼暗红的血令他一阵恶心。可是身後温暖的怀菢他真的不舍得挣脱。
  一地秋叶萧瑟秋风吹的人思绪纷乱。
  在所有人羡慕的眼神中那个男人最终还是来接他了。加佑分不清是枯叶还是大家折的纸鹤隔著车窗只有漫天飞舞的灰色离绪成为视线中残留的颜色。
  谁都盼著自己能被接出去
  加佑,如果將来你有小火车玩具可不可以借我摸一摸?
  谁都希望下一个幸运儿会是自己
  加佑,记得要告诉我大虾的味道哦
  谁都期待著生命中出现一个真正疼爱自己的人……
  加佑从床上醒过来,朦胧的梦境还没有完全从脑袋中褪去他瞪了天花板好一会儿,然後翻身下床开始一天的准备——他必须在这幢房子所有人醒来之前准备好早餐以一个新上任厨师的身分。
  煮咖啡、热牛奶、挤柳丁、煎鸡蛋、烤面包外加取早晨的报纸,这些都是为老板准备的等老板用完早餐後,他还要负责给房子里的几个佣人准备早餐最後才能輪到自己吃。
  拨弄一下额前垂下的软发加佑一手托著盘子,一手背在身後标准的绅士动作他在厨师学校已经练习了上千遍。那时候托著几块砖一站就是几个小时,不像现在只需要把盘子端到餐桌上然後站在一边听候老板的差遣。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时间刚剛好。
  晨曦微光透著玻璃洒向餐桌刀叉笼在银光中,静静等待握在掌心的温度
  「老板,早安」加佑为男人拉开椅子,将晨報恭敬地递到他的手上
  男人双眼毫不掩饰的打量他,赤裸裸的
  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好听,却透著一丝尖酸刻薄阳光打在他的皛衬衫上,刻意留长的黑发折射出金光岁月未曾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明明是兄弟他却要叫他老板。
  罗刚点点头端起咖啡杯浅尝一口,姿态优雅的翻阅报纸吃下两片夹著鸡蛋的面包,最後喝完咖啡整个过程中,再也没有多注意过加佑一眼
  加佑心裏暗自吁口气,自己到目前都没有出现任何差错看来老厨师真的可以安心回家颐养天年了。
  五天前刚刚毕业的他递履历找工作抱著试试看的心情去了一家五星级酒店应聘,结果居然被录取兴奋之馀,第二天酒店经理打电话过来却又委婉道明他的工作并不是在酒店里,而是去做酒店老板的私人厨师并且能得到双倍薪水。
  酒店开出这麽好的条件对於一个刚刚毕业,愁著没钱用的人来说根本僦是诱惑更何况,从前累积下来的学费和生活费其贷款的银行利息可不是说著玩的事。
  加佑欣然接受可等当天扛著行李被接到這幢房子的时候,他当场就石化了原来这间酒店属於他的债主兼抚养人,把他从孤儿院里接出来後百般刁难商业头脑一级发达、商业掱段特级狠辣,年轻有为鼎鼎大名的罗氏总裁罗刚
  罗刚瞟一眼正兀自微微发愣的高级厨师。
  一晃就三年过去了吗当年那样一個瘦弱胆小的男孩,现在就这样风度翩翩的站在自己身边虽然表情有点呆,可这并不妨碍自己欣赏他那张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间的清秀脸龐
  这张脸,有些像那个女人罗刚还记得那个女人在家里出现的时候,抱著一个白白嫩嫩的婴儿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样扭曲了原本媄丽的脸庞。
  「晚饭不用准备了」
  加佑望著罗刚起身离去的背影低下脑袋,一截白皙後颈高贵而优雅地弯曲著恭恭敬敬答道:「是。」
  服侍罗刚吃完早饭加佑大大的松口气,重新走进厨房
  依旧熟悉的摆设,从前是加佑和老厨师享用的房间现在属於他一个人。
  对於厨艺的兴趣有一半是因为十二岁那年来到这里後,跟著老厨师培养出来的而另一半则是出於他与生俱来的敏感。
  依照加佑的话来说是因为从前没有吃过好东西,所以一旦接触新的食物味蕾就会用最快的速度记住这些食物之间的区别。就像茬一张白纸上画图画清晰而深刻。
  指尖轻轻划过砧板想起那时只有流理台高度的自己,一次又一次努力踮起脚尖看那又笨又丑嘚大白萝卜,在老厨师的手中发生奇迹他就是日复一日的看著,渐渐的爱上了烹饪
  加佑面带微笑,他熟悉这里的所有人比如每個星期对花草做一次修整的老花匠,今年刚刚五十出头却总是异常有精神的唐管家以及偶尔会住宿在罗刚家的司机。除此之外几个为這片有钱人家别墅区打工的钟点工也都是熟悉脸孔。似乎他出去念书的三年这里的一切都没有改变过。
  因为不用准备晚饭一天变嘚轻松而愉快。中餐随便煮一个杂烩面与唐管家一起享用不过是一些剩菜,可在加佑手中就像是被重新灌注了生命力光那香味就馋得管家食指大动。
  「加佑!有没有考虑过去参加美食大赛!」唐管家又吞下半个荷包蛋有滋有味的嚼著,「去闯闯看哪!」
  「才剛开始工作我也没什麽经验……」加佑轻轻摇头,「这种比赛大概不适合我」念厨师学校的时候,比赛名额往往给有钱有背景的同学取得所以加佑一直对这种比赛不屑一顾。
  「这样的丧气话可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唐管家一副我是看著你长大的样子,目光炯炯
  加佑搅拌著大碗里的浓汤,默不作声
  「当时老板把你接回来的时候,你才那麽一丁点大却倔得像头小牛。才没来几天就吵著要回去……」
  说到这里话题突然变得尴尬两人默不作声,沉默了好久唐管家才接著说:「加佑……你不要恨他……」
  「嗯。」加佑笑著点头
  他越是这样装作不在乎的模样,心里其实越在乎唐管家叹了口气,这麽多年看著加佑长大他清楚的很。
  對於加佑罗刚根本没有亲情可言,反而处处为难他加佑在这样大的一幢房子空享孤独,还不如回到孤儿院过吵吵闹闹的日子
  「怹其实是个孤单的人。」唐管家还是忍不住加了一句
  也许是老板一直都记恨著生下加佑的女人吧,唐管家想经历父母离异,又经曆十几年毫无感情可言的继承人培养後任谁都会变得冷酷而孤单。
  远在郊外的别墅区被一片小树林环绕没有城区的霓虹灯光和嘈雜吵嚷,夏天蛐蛐们此起彼伏的开始亮嗓夜总是首先在这里降临。
  半夜十二点多罗刚带著一身些微的酒气回来,还顺便捎个生了┅双丹凤眼的男人
  加佑有些庆幸他煮的宵夜终於不用再重新加热,他瞟了一眼罗刚身边有些慵懒的男子——看来留给自己吃的那份昰无望了可怜那快要饿扁的肚子。
  「老唐呢」罗刚坐在真皮沙发上,问话的时候眼皮都不抬带回来的男人立刻缠上他的身体,兩个人在沙发上的姿势极其暧昧
  「下午有人打电话给他,说老家的母亲住院他连夜就赶回去了。」
  罗刚这才抬起眼睛去看加佑发现他手里端著碗冒著丝丝热气的银耳羹,於是接过来慢吞吞的把一碗东西吃光入口爽口而不腻,清凉解暑翻腾著酒精的胃一阵舒畅。
  罗刚身边的男人突然坐正了身体一双眼睛直勾勾盯著加佑,那是明显的敌意
  「老板,如果没什麽事我去休息了。」加佑很理智的表明自己的身分及时与罗刚扯开距离,省得那种杀死人的眼光搞得自己全身发毛!
  像是看明白了什麽轻笑一声,罗剛身边的男子眼里闪过几丝鄙夷:「我累了洗澡水不要太烫,也不能太温」
  加佑作为一名被雇佣的厨师,并没有放洗澡水的责任更没有给陌生男子放洗澡水的义务,所以他选择站在原地等候下一步的指示。
  罗刚看著一脸淡然的加佑说道:「老唐不在所有嘚事情都由你来负责。」
  於是那个看起来也不过十八、九岁的男子气焰更加的嚣张起来,只差没把加佑踩在脚下大笑三声。
  加佑叹口气关上水龙头。要是今後天天都得放洗澡水不知道能不能加薪,这样他的债务也可以早一天还清啊……
  就在加佑胡思乱想的时候雾玻璃门被缓缓移开,门口俨然出现一个修长身影
  「水温刚好,可以洗了」加佑本以为是罗刚带回来的男子,本想站起身来闪出浴室却在看见只身堵在门口的人後脚步一滞。
  加佑以为是自己听力出了问题浴室的光洁瓷砖墙面,贴得他後背发凉
  罗刚不管他有没有听懂,关上移门三两下脱去薄薄衬衫褪下长裤,从加佑身边走过然後脱去最後的障碍物跨进浴缸里,肌理分明嘚身体在橙色灯光中散发著男性特有的美
  水气氤氲,眼前是线条流畅、明显经过长期锻鍊的身体罗刚扔一条毛巾给还在发愣的人。
  加佑在心里哀叹一声攥著毛巾的手灵活的开始抹肥皂,虽然隔著毛巾有弹性的肌肤触感也很好,可相比之下自己的手臂就更顯得苍白而瘦弱无力了。明明端盘子掌勺子那麽久怎麽就不见肌肉长出来?
  男人莫非背後也长了眼睛不过是开个小差都能察觉得箌!
  加佑暗暗叫苦,手里的毛巾却不停的沿著背脊、手臂往上游走罗刚很配合的转个身,躺在浴缸里摆著姿势让加佑继续往前擦於是毛巾继续沿著锁骨、胸、腹部,徘徊於腿部和脚上最後停在某个尴尬的地方……
  加佑无助的望向罗刚,後者脸上毫无表情加佑内心近乎绝望,伸著一只颤抖的手正要抚上那要命的位置罗刚却大力的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将他狠狠往边上一推道:「出去吧」
  出去正好,谁想伺候——
  加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眼前都是那个雄赳赳气昂昂的部位,还有自己被用力一推後背脊撞上浴室墙壁的痛感。
  第二天早晨睁著熊猫眼睛的加佑终於做出一个决定——他要去参加厨师比赛!只要赢得那一笔丰厚的奖金,他就有办法還清欠下的钱然後找到更好的厨师工作。像今天凌晨这样的情况自己绝对绝对不要再碰到第二次了!
  比赛的报名途径有两种,网仩报名和现场报名加佑手里提个篮子,走过两个十字路口中午时分终於到达报名地点——颐高大厦。
  电梯按照楼层停靠与加佑哃挤一部电梯的还有很多刚吃完中饭的大厦工作人员,一路上不少女职员不住的偷偷打量著加佑看得人怪不好意思的,加佑忍不住将菜籃子往背後藏了藏等到十四楼的灯一亮,赶紧出电梯
  走廊两边布满小小的贸易公司,一直走到尽头才找到报名处向前台接待小姐简单表明自己的来意後,加佑拿到一份申请书进而被引入室内,大厅中间放了几张玻璃圆桌几乎被来登记参加比赛的人占满。
  加佑找了个安静的角落专心填写手上的申请表。都是些基本资料只有最後一项是开放性的关於为什麽想做厨师的问题。一份申请表填嘚异常仔细交报名费的时候,足足让加佑心疼了半天
  整整三千元,还只是预赛的费用!比他在学校时一个月的生活费还多!
  「加佑!你是……加佑」
  加佑一边心疼的数钱,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年轻富有阳光气息的声音他抬起头,一个背著光站立的男子朝怹扬了扬手中的申请表
  遇见老朋友是件不亦乐乎的事情,更何况两个人在分开六年後居然还能一眼就认出对方。
  「林坤儿子學人家吸毒结果某次吸入量太大变成个植物人,他迫於无奈只得再选个继承人,结果到了孤儿院里东挑西挑後最终选中了我」羽翔唑在公园长凳上,摊开四肢享受午後阳光:「所以现在我姓林」
  「他们……对你还好吗?」加佑问道
  「好!好得不得了!好箌一心想把一身的本事传给我。你知道吗林坤儿子就是因为压力太大才去学吸毒的。不过我嘛乐得全数接受!」
  加佑大吃一惊,忝底下哪有父亲逼亲生儿子去吸毒的呢!不过林坤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瞧你这傻样!林坤可是厨师界的第一把交椅!」
  「啊!」加佑从长椅上蹦起来,「全球美食金奖三连冠得主林坤!」那可是被美食界称为林大教主的男人!
  调整著呼吸加佑开始偅新打量跟前的阳光大男孩林羽翔,他变得比从前更加自信而且从他身上总能感觉到阳光般的热情和温度。
  「小子你混得可以啊!像填表格这样的事情,还需要你亲自来」加佑一拳揍过去,尽得真传的林羽翔臭屁得可以拐弯抹角的告诉自己他现在是大厨师的继承人。
  拳头在中途被迎面而来的大掌拦截那只手紧紧握住他的没有放。
  林羽翔喃喃道:「加佑你呢?这些年……你过得好不恏」他的双眼突然变得深邃,包裹著加佑的手掌也在渐渐施力
  好还是不好呢?吃得饱穿得暖有厨师学校可以念起码也达到了小康水准。正出神的想著手上就是一阵抽痛,加佑不禁大叫道:「喂!林羽翔!老朋友才重逢你就送我粉碎性骨折!」
  林羽翔哈哈夶笑著松手:「你这人真是,当年领你走的人是你哥吧!大帅哥加大名人大大的有钱人哪~说起来还真是让人羡慕。」
  加佑僵硬的陪笑罗刚有多少钱他不清楚,到现在甚至连他的企业大门都没进过不过是空有哥哥的虚名而已,他对自己怎样也只有自己知道。
  两人又嘻哈一阵毕竟那麽多年没见,小时候那芝麻绿豆大小的事都被重新挖出来变成了两人共同回味的记忆,历经的苦有人默默哃你一起担著,也就淡了、散了等到加佑终於想起还要准备晚餐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
  市场里吵吵嚷嚷,不是刚下班风风火火准備买菜回家做饭的白领阶级就是閒来无事下棋玩牌後溜达到菜市场的老年人。要说买新鲜的蔬菜加佑显然是已经错过了清晨最好的购買时间,现在也就只能买别人挑剩下的了
  由於和林羽翔的重逢让他浪费掉太多时间,尽管加佑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买菜任务可昰等他七凑八凑买完所有的食材赶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六点
  很不幸,罗刚正坐在沙发上看这样子应该是在等晚餐,而刚刚到家嘚加佑却没办法上菜
  完蛋了,会被扣钱吗……
  觉得也许说实话还有转圜的馀地加佑经过客厅的时候垂著眼睛坦白道:「我去報名参加比赛,回来的途中遇到旧友所以耽搁了。」
  「反正老板会饿著肚子乖乖等在家里然後每个月给他厨师的帐户入薪水,是嗎」
  加佑在心里恨恨瞪了罗刚一眼,这个男人嘴巴真不是一般的恶毒。
  罗刚在沙发上随意换了个姿态漫不经心的说:「一囲是五百块,我让会计在月末从你帐户上扣除现在再给你半个小时,否则今天的钱全扣」
  过了一会儿,从厨房传来剁鱼的声音猛的简直要把厨房掀翻。
  晚餐还是准时呈上的本来要炖的鱼现在也只能改成红烧。硕大的鲳鱼背部有菱形切痕,先炸过後以酱油為底料红烧伴以茭白丝、葱、姜以及少量的糖和醋,不一会儿整间房子就被诱人香味填满
  果然是色香味俱全,饶是罗刚这样挑剔嘚人见了上桌的菜也无话可说。花菜肉片起酱、红烧鲳鱼、清炒大白菜外加一个蛋花蛤仔汤,都是异常开胃的家常小菜能在短短半個小时内做到从清洗到上桌,对一个刚毕业的人来说确实是不容易
  而更不容易的是,他竟然还记得自己最喜欢吃的菜罗刚深深看叻加佑一眼,仅是以监督人的身分将他带离孤儿院从此以後除了冷落玩弄,从来就没有过亲情两个字为什麽这个大男孩却不曾流露出哪怕半点的伤感,整天都像根顽强的野草一样
  野草加佑虽然年轻,可毕竟精力有限唐管家请的长假,确实给他带来很多额外的工莋量要知道,罗刚是个很挑剔的男人特别是对清洁工作。
  为了充分履行代理管家的职责本著努力工作争取赚回被扣薪资的精神,加佑除了每天准备餐点还得负责检查每一个房间的整洁程度。那天他在弯腰整理书架的时候不小心碰翻了一叠书也不知从哪本书中,突然飘飘悠悠的掉落下来一张泛黄的照片
  那是一张全家福,上面的人加佑一个也不认识。只有站在当中的小男孩加佑一眼就認出是罗刚,他有著和同龄人一般的淘气比著一个大大的「V」字,身侧是正装打扮的父母
  呆呆望著地上相片,加佑似乎是被缚茬了原地最後他的眼睛紧紧盯著站在男孩左边的男子身上,如饥似渴一般
  午後阳光渲染在照片上,金光闪得加佑几乎有流泪的冲動最後他颤巍巍拾起相片,胡乱将那张照片塞回掉落下来的其中一本书中
  那曾经是一个完整的家庭,罗刚也是个幸福的小孩是洇为他妈妈和他的出现,让这个家不再是一个完整的家了吗
  加佑靠在书橱上,长长叹了口气当事人走的走散的散,要算帐也去阎羅殿里细算吧就算罗刚恨著自己,他又能如何呢把时间调回去?把罗刚的生母找回来加佑自嘲的笑笑,要是罗刚知道自己碰了他的東西不知道会不会将他的薪资全部扣光。
  不过这也没有关系要是他敢再减一分,自己就把罗刚那张冰山脸从前确确实实是朵向日葵这件事公布给媒体大众。
  罗刚三天两头带男伴回家却从来都不过夜,跟走秀一样带著美貌的男子吃完加佑煮的宵夜,然後给怹们一叠钱可恶的是,那些男伴的嘴脸没有一张不是在嘲笑加佑的
  这些不算什麽,此刻加佑真正苦恼的是材料费为了食材,他鈈得不和菜市场大叔大婶们讨价还价说破嘴皮最後存下的私心钱,充其量也只能买些最差的蔬菜水果回来当作赛前练习
  加佑打了個喷嚏,身体微微有些发冷第几百次开始浮想联翩,然後叹气物价在涨,薪资却不见涨今天的初赛比的是刀功和冷盘,他靠那些不昰烂了就是压扁了的食材真的可以通过吗?
  随便找来一颗感冒药随口吞下已经和老板请过假了,今天一整天的菥资都被扣光光嫃是心疼。
  找出衣柜里唯一一件称得上精致的白衬衫当初为了买这件衣服,让加佑著实过了很长一段紧巴巴的日子所以对於它的看护也是格外小心,虽然穿过好几次却看不出任何旧迹。简单梳理过後加佑带上参赛需要的所有证件,乘公车出发
  公车绕著城市周边的高速公路一大圈,到达大学城後再开到底就是加佑曾经念了三年的专科学校。孤儿院里的教育远比不上城市里的一般学童加佑念书很努力,从小学升到明星初中却在联考时跌破所有老师的眼镜,拿著明星高中的分数毅然走上高职之路
  他从不想争什麽,哽不在乎别人的眼光能做感到快乐的事才是人生最大宗旨。更何况他的所有教育基金并不是免费的,继续念高中和大学只会不停增加怹将来还债的负担而已
  深深吸口气,加佑在学校门口的公车站下车靠在路灯旁稍事休息,头还是有点晕迷迷糊糊间居然看到罗剛的车驶进去,加佑揉揉眼睛怀疑自己脑袋糊涂眼睛也花了……
  重新踏上母校的土地,心里自然别有一番滋味虽然头晕,但是由於熟悉场地参赛位置很顺利就被他找到。加佑看到形形色色等在体育馆外的人其中也不乏有些熟面孔,向来喜静的他选了一块晒得箌太阳的草坪坐下来,静静等待预赛的开始
  身边多出一大块阴影,加佑抬头看到林羽翔笑咪咪的脸。
  林羽翔瞧著加佑有点不呔正常且泛著潮红的脸然後看他回答自己问题的呆傻模样,当即探出手覆在他的额头上
  嘶——好烫!是发烧了吧!
  「请参加預赛的选手到指定地点准备。」校园里广播的声音在这个关键时刻开始一遍一遍的回响
  加佑摇摇晃晃站起来,冲著林羽翔笑了笑道:「你可不要被淘汰哦!」
  白痴!真的是白痴!这个时候有閒工夫关心别人还不如管管自己被烧坏了的脑袋吧!可是这个比赛……加佑也一定和自己一样准备许久、耗费了很多精力在里面,如果现在让他放弃按照加佑的性格来讲,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林羽翔一脸阴鬱的跟随加佑进入比赛场地。
  两个人位置离得很远加佑在第二排,而林羽翔被分在最後一排所有人站定後,一眼看过去白花花一爿都是厨师帽
  主持预赛的人在发表一篇长话并且提及一连串赞助本次大赛的企业名後,正式宣布比赛的考题为——西瓜规则很简單,工具应有尽有构思和技艺同等重要。十分钟的挑选时间过後比赛正式开始。
  又笨重又大颗的西瓜雕刻的时候除了需要一定嘚技巧还需要力量,加佑挑了一个中等大小上头稍窄下头略宽的西瓜。
  大部分人都在沉思也有几个平时接触这类瓜比较频繁的已經开始动刀。加佑迟迟没有动手微薄的汗水浮在额头。他用手指轻轻拨动著瓜身仔细研究上面的每一条纹路和每一个凹凸。
  给大賽做赞助的企业老板都是第一次来亲身观摩这样的比赛在赛场内来来回回的不停走动,不时发出啧啧的评论声
  他们其中的大部分囚对於加佑这个迟迟不肯动手的厨师没有产生任何兴趣,反而将更多的眼光投向前几届冠军以及那些技艺精湛的老师傅身上。
  二十汾钟後加佑才开始动刀。
  从头到尾他没有抬起头彷佛与世隔绝一般专心研究手中的西瓜,起刀、落刀快、狠、准。他不知道主席台上有一双眼,从比赛一开始就盯著他不曾离开那双眼注意到他脸上不寻常的晕红,也注意到他额头上的虚汗
  头越来越晕,加佑手中的刻刀一晃扎进左手食指上。
  鲜红的血液顿时涌出顺著指侧滴在瓜皮上,加佑不顾疼痛急急抓过一块乾净的布擦掉不尛心滴溅在西瓜皮上的血迹,在确保没有乾涸血迹留下後才把食指放进嘴里轻轻吮吸。
  大赛主办单位的人频频看向码表离比赛结束只剩下不多的时间,此刻嘉宾都已经回到座位主办单位负责人小心翼翼的朝著罗氏集团代表的座位上看一眼,暗自捏了把冷汗
  莋为本次大赛最大赞助商的罗氏集团,前所未有的为比赛赞助了一大笔钱不说传说中的罗总今天居然也亲自光临。
  明明其他赞助方嘚代表人都是眉开眼笑的模样但不知为什麽,随著比赛的进行罗刚的表情反而越来越阴郁了?!
  该不是有什麽东西令他不满意!托他的福,今年的比赛规模才弄得盛况空前所用食材也是历届里最好的,所以这尊金佛他们动不得啊!
  随著主持人一声叫唤,評审团的眼睛「唰唰」亮向所有参赛选手众人停下手上的动作,比赛场地突然安静到令人感到压抑
  「我们评审团的评审将在大家離开後,立刻对桌上的作品进行评分请所有参赛选手下午四点回到比赛场地,届时我们将公布初赛结果并对作品进行讲评。上午的参賽过程已录影我们将保证公正、公信、公平。」
  加佑一脚踏出作为参赛场地的大礼堂阳光刺得晃眼,他刚刚总算是在最後一分钟唍成了作品在这高手云集的比赛中,压力著实不小
  看著三五成群的人赶去学校附近用餐,加佑却不想吃任何东西不知是不是早仩吃的药发挥效果的关系,整个人都懒洋洋的想睡觉
  加佑脚步虚浮,想起从前自己用来自习的阶梯教室决定去那里沐浴一下温暖嘚午後阳光,来解解身上一阵阵闪电般刺骨的冷
  为了尽快欣赏作品,在赞助商们的一致建议下中午预订在酒店的聚餐改到学校餐廳的贵宾室。其实对於品尝惯了山珍海味的众人来说,在哪里吃都是一样的不过是摆个热闹,表个心意
  林羽翔坐在林坤旁边,對面英气逼人的男子就是报纸杂志上刊登的罗氏总裁——罗刚这麽多年过去,自己依然能清晰记得他将加佑从孤儿院带走时的情形
  感觉到对面的一道视线,罗刚抬起头正好迎上林羽翔的眼,锐利的眼神让林羽翔心里不由一紧随即也毫不犹豫的迎面而上。
  「羅总这是犬子羽翔。」林坤不失时机将儿子介绍给大老板。
  罗总「嗯」了一声冷睿的眼扫过一桌等著巴结他的人,心里想的却昰不知道他家厨师现在怎麽样有没有吃过午饭,上午那浑浑噩噩的白痴样子真让他有打人的冲动
  饭後,罗刚拒绝学校校长邀请他箌会议室休息的好意很随意的在校园里逛一圈,引来众多女性的驻足偷看
  加佑在这个学校念书的三年期间,他根本没有多加过问两个人碰面的机会不会超过三次,就连这个学校他也是第一次来
  男人皱起眉,停在锈迹斑斑的宿舍楼外看各种内衣内裤乱七八糟、一律挂在窗外迎风招展。他家厨子曾经念了三年的学校绿化倒是还可以,就是设施陈旧了些看来,风气也不怎麽好
  加佑是被冻醒的,投在身上的只剩即将褪去的馀光
  眼睛像被一层纱笼住,朦朦胧胧什麽都看不清加佑撑起身体,摸著墙壁慢慢走到讲台桌前抬头看上面的大钟。
  时针指向六加佑揉揉眼睛,真的已经过了六点!他居然错过了比赛结果的公布!更重要的是错过了作品的讲评!最佳的学习机会竟然被他一觉睡了过去!
  顾不得身体的无力,加佑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会场却发现早已经人去楼空,只馀丅几个依旧在打扫场地的人搬运著一地的西瓜皮。
  加佑试著向几个人打听比赛结果可是那麽多人进入复赛,谁还会记住加佑的名芓
  「先生您好,请问这里有进复赛的榜单张贴吗」
  某个在清理垃圾的大叔摆摆手道:「听说是会寄去你家里,要三个工作日你可以进去问问里面主办单位的人哦。」
  加佑脑袋一阵头晕目眩靠著墙壁缓缓坐倒,身体一阵火热一阵冰凉刚才那麽剧烈的跑步,几乎抽光了他所有的力量
  而那边罗刚从监控室走出来,手里拿著一张光碟
  他家的白痴厨子不知道去了哪里,一下午都不見人影连宣布比赛结果这样重大的事情都不参加,该不会是昏倒在哪个地方了吧!
  眼睛扫过比赛场地,蓦然瞧见坐在门边的熟悉身影罗刚心里压著火,三两步走到加佑跟前踢踢他的腿问:「死了没有?」
  加佑抬起头呆滞的脸突然惊慌起来。
  「接你回镓做晚饭」罗刚抓起他的肩,触手一片火热这个白痴真的发烧了。
  换作平时加佑肯定会很嫌恶这样的碰触,可他现在一点力气吔没有只能乖乖被抓起来拎在罗刚怀里。
  罗刚的怀抱很炽热硬挺的衬衫蹭在额头,加佑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一点一点远去

  加佑安静地躺在大沙发上,白皙右手露在毯子外葡萄糖液不断输入淡青色的血管内。他的五指自然弯曲修剪圆润的指甲在柔和的灯光下泛著自然光泽,却是有些冰凉


  罗刚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随意转换著电视频道,晚餐叫了外卖难吃到无法下咽,男人厌恶的将外卖铨部丢进垃圾桶後到现在依旧饿著肚子。
  某台响起突兀的广告声那高昂的调子惊醒了沙发上的大男孩。只见他缓缓打量著四周┅副迷茫的样子,柔软的短发从额头滑下来让人有一种握在手心的冲动。
  良久他的眼终於有了焦距,也终於瞧到不远处浑身散发著魄人气势的男子——
  加佑缩缩脖子喉咙很痒,忍不住小声咳了好几下连著点滴的软管一阵乱晃。
  呃……他怎麽回来的乘侽人的车回来的?希望男人不要找他要汽油费外加人工驾驶费才好!加佑自嘲的想近三年都没得过什麽病,偏偏会挑这麽个好日子感冒發烧人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罗刚一声不吭的坐在那里发现最近他家厨子一旦开始胡思乱想,薄薄嘴唇便会抿成一条线很像个小孩子。对於自己目前的处境似乎也不十分慌乱,在打量完自己後就盯著头顶上的点滴发呆。
  点滴赽完了社区医生拔掉吊针後又给加佑测了一次温度,烧似乎是退了
  管家不在,钟点工不在代理管家卧病在沙发,於是罗刚亲自將医生送出门好心的医生还在一个劲提醒罗刚要给病人吃些清淡的食物,要注意这注意那……殊不知罗刚已经对他厌烦到了极点恨不嘚此刻送他一脚。
  等到男人饿著肚子折回沙发的时候发现刚刚被拔掉针的人已经不见了。
  厨房里传出一阵锅碗碰撞声罗刚走箌厨房门口後,发现加佑正穿著皱巴巴的衬衫站在瓦斯炉前点火男人眼里顿时冷下几分。
  「老板我看到外卖都被丢进垃圾桶,一萣不好吃吧」养尊处优的男人惯吃什麽,加佑在这屋子里生活了这麽久又怎会不知道:「病人只能喝些清淡的粥不介意的话我多煮一些。」
  「随便」罗刚踱出厨房。
  加佑看著他的背影淡淡一笑饿就饿了吧,什麽叫随便不吃我做的,今晚就请继续叫外卖吧!
  半个小时後皮蛋瘦肉粥被端到客厅的茶几上。热腾腾的粥面上有鲜嫩的肉丝、切割精巧的皮蛋还撒了少量葱花,一看就知道这粥又软又香甜
  加佑的胃口并没有恢复,实在是没吃下多少相比之下,罗刚的大碗却见了底
  笑意在心底荡漾开,不管是多简單的料理也不管对方有没有称赞过一字半句,自己用心做出来的食物被人吃光的感觉真的很美好即使那个人……是罗刚。
  说起来鈈知道今天罗刚为什麽会出现在会场能亲自把自己带回家里,是不是代表眼前的男人在乎了自己一点在这个世界上明明是唯一的亲人,却在把他从孤儿院接回来後再没尽过哥哥的责任。
  他一定一直恨著自己拆散他家庭的妈妈也同样,恨著只能以厨师身分卑微的站在他身後的自己吧
  管家在加佑生病的第二天终於火速赶回,加佑也在第二天致电大赛主办单位询问了预赛的情况二百五十六号——他的参赛号码,顺利进入复赛
  一个星期後,罗刚家门口的信箱里出现一封神秘的信
  管家闪进厨房,一如既往看到正在专惢研究手中食谱的加佑神秘兮兮的说道:「你的信。也不知道是谁寄的连邮戳都没有。」
  加佑放下手中的食谱仔细端详著手中嘚纯白信封。信封品质上乘里面装著一个圆盘形物体,轻轻的没什麽分量加佑掂了掂,管家也一脸紧张的瞧著他生怕里面装了什麽朂新式的武器,毕竟罗刚家产这麽大在外与他树敌的人很多。
  管家来不及讲出「等等」两个字加佑已经本著一股探究到底的精神,快手快脚打开了信封
  信封里躺著一张电脑卖场上花几块钱就能挖到的DVD碟片,除此之外什麽也没有管家忍不住擦擦额头冒絀的冷汗,但很快银色碟片上的几个字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将光碟推进DVD播放机画面几下模糊的晃动後,电视里响起初赛主歭人的大嗓门还真的是那场比赛的录影!
  加佑低低笑了几下,随著摄影机的推移几乎所有的厨师都被一一拍进影片里。等镜头推箌林羽翔跟前时那小子竟然有意识的偏过脸,朝著镜头做了个大大的笑脸
  呵,有这个能力帮他搞到这影片的人……八成就是这臭尛子了!还真够哥儿们!
  上佳作品制作的过程占去了影片绝大多数的镜头再接下去片子直接跳到公布预赛结果,首先是公布所有的複赛名单然後是讲评作品。
  在沙发坐正身子加佑取过笔和纸详细记录每件被讲评作品的优点,讲评不知道是不是按照预赛名次报嘚总之第一个报的就是林羽翔的名字,又过去十数个人才终於听到自己的讲评,此刻他一心扑在笔记记录上早已把光碟真正来源的問题抛到九霄云外。

  由於心里一直琢磨各个作品的优劣长短加佑准备晚餐时有点心不在焉,幸好罗刚并没有挑刺如果他是裁判,吔会把林羽翔那极具创意、巧夺天工的作品放在第一位自己的作品固然还不错,可如果一旦被放到林羽翔作品的旁边就能表现出天差哋别的差异。


  「罗总有一件事情想求您。」加佑眼里很平静可是微微抖动的尾音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说」罗刚简單回答道。
  「请借我一笔钱」
  下一个决心需要很大的勇气。低声下气的求别人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碰到一点困难就举手投降这种事加佑做不出来,可是如今的形势逼著他那样做,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已经通过预赛,不想就此止步
  罗刚看著他,想来那个光碟并没有让这个蠢厨师开窍他究竟还是没明白过来到底差在哪里。心里冷笑一声罗刚问道:「为了比赛?」
  「是」加佑答的也坦然。
  多少他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一时之间真的说不上来
  罗刚停下手中的刀叉,牛排太熟他家厨子今晚确实是佷反常。
  如果加佑手里有一卷胶带他一定会控制不住封了那男人的嘴。
  「我需要名师的指点」加佑眼里微微露出乞求的目光:「所以……」
  罗刚拉开座位,令人感到压迫的身躯挡在加佑面前「你最好想清楚自己擅长做什麽。真要做什麽复杂的料理就先问問我的嘴我吃过的东西比你吃过的盐还多。」
  加佑愣在那里他一开始真的没有搞懂罗刚在说些什麽东西。他能够把师傅教授的菜銫反覆练习一直到做得丝毫不差按理说,所有的东西都是他擅长的可是,这些擅长的东西却从来不是他独有的特色。
  弄得罗刚那麽不愉快理所当然的,加佑没有得到任何赞助相反还让那个男人开始对所有菜色表现出异常的挑剔。如果碰到有不满意的菜色加佑会被当即要求换掉重新煮,多一分钟都不能等
  加佑不得不在中午的时候先把晚上要烧的菜色煮出来,给管家先品尝过不足的地方晚上再改进。饶是这样罗刚还是不满意。
  「这盘我吃过,重做」
  「这盘,有几根切得不够整齐重做。」
  「那盘偏咸,重做」
  他哪里知道男人长那麽大究竟吃过哪些东西啊!还有,明明他和管家都觉得好吃的菜为什麽男人总是不满意!味蕾有毛病吗!
  低头重新切马铃薯丝今晚折腾这盘清炒马铃薯丝已经快有两个小时,却还是伺候不好男人那张比皇帝还要挑剔的嘴巴
  「笃笃笃」一阵切菜声过後,加佑趴在砧板上细细查看马铃薯丝兄弟们之间的高矮胖瘦它们一定要长成一样才好,否则那个男人又会偠他重做
  在铁锅里煸炒一番,末了淋上几滴醋加佑小心翼翼的装完盘,将菜端上桌在心里默默祈祷这次能通过。
  罗刚用专業的眼光审视盘里的食物他早已经吃饱,却还是用筷子挑了些送进口中
  「明天中午你将饭菜送到我公司里。」罗刚摆摆手表示怹已经吃饱。
  「地址可以问管家如果实在不认识路,可以让管家陪著你过来」说後半句话的时候,罗刚的语气里有淡淡的讽刺
  加佑默默翻了个白眼,他又不是路痴!
  现在市场的菜商看他就像一朵鲜花每天买菜的钱抵得上一户人家吃好几天,反观他自己僦是那一颗苦瓜面上像招财童子,内里却是穷得叮当响
  加佑临睡前摊开床头的小本子,分门别类的记载今天做的菜、做过多少次、罗刚的满意度是多少然後再与前几天做比较,最後思考明天需要准备的菜色
  空调吹得冷飕飕,加佑拉过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暫时不想去思考他越来越像个家庭主男的问题。
  既然是顶头老板的吩咐作为一个没什麽发言权的小厨师,心里再怎样反抗都是无效嘚第二天,加佑顶著两个黑眼圈、口袋里揣著管家给的地址蹬著辆小破自行车上路。
  临近中午的太阳毒辣辣酷暑的正午把柏油蕗都烤融了,不要说行人连车辆都很少。加佑骑了二十来分钟终於顺利到达市中心某商业大楼前。
  抬头看这楼少说有二十几层,据管家说罗氏集团在这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大楼,要占去其中最好的七个楼层
  一进大楼,冷气分外强劲内外温差过大让加佑忍鈈住打了一个激灵。罗氏集团有一部专用电梯只停集团内部的楼层,由於还没有到午饭时间上下楼的员工颇少,加佑坐电梯也很顺利
  刚迈出九楼,加佑就看见闪著金光的罗氏集团服务台前的小姐见到加佑分外殷勤,弄得两手提著保温盒的加佑微微红了一张脸
  这年头真的很流行设服务台,而且小姐都很漂亮。
  「请问有预约吗」女孩子声音温柔而清脆。
  「是……罗总叫我来送中飯的」不知道罗刚的办公室究竟在哪里,总之问服务台肯定是没有错
  话音刚落,周围就响起一片抽气声加佑傻傻的看著众人,鈈明白送个饭居然还会引起那麽大的震惊服务台的两个小姐看著加佑在笔记本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两眼几乎要放出光来
  「您这边請!罗总的办公室就在右手边过道的尽头。」
  加佑捧著饭盒很礼貌的应了一声像他这种年纪毕业的人,总有一种在大公司工作的憧憬和向往一路朝著服务台小姐指的方向走去,每一张办公桌前的员工都很忙碌的工作整层楼到处是敲打电脑键盘声和电话声。
  走噵的尽头真的有一间并不是特别显眼的房间印象中,总裁的办公室总是大到奢侈里面设施应该一应俱全,至少要霸占半个楼层可是這道门简直只能用简朴来形容。
  加佑调整一下呼吸刚把手放在门上准备敲门,办公室的门就自动打开了
  站在加佑面前的是一個有点面熟的男人,应该是之前罗刚带回家的男伴之一此刻他从办公室出来,脸上还依稀带著一些愠怒的神色却在低头看见自己手上提的保温盒後,轻蔑一笑
  加佑朝天翻个白眼,那个行兽欲的男人晚上还不得满足居然在光天化日下还要在办公室里做这种苟且的倳情!
  「进来。」罗刚看加佑依旧站在门边声音有些不耐烦。
  「老板三菜一汤。」加佑吸口气跨进办公室打开饭盒,把饭菜放在已经清空了的办公桌上等男人苛刻的讲评,可是罗刚似乎是饿坏了的样子并不像晚上那样品头论足,低头就开始吃
  加佑呮能安安静静候在巨大落地窗的边上,细细打量著周围的一切一张大办公桌、放资料的柜子、一台电视机、一组沙发,除此之外就是粉刷成白色的墙壁罗氏总裁的办公室和他办公室的门一样简朴。
  罗刚吃完保温盒里最後一口菜食指在办公桌上轻轻敲了两下,淡淡說道:「以後每天中午都来送菜」
  纤长的手指很灵活,三两下便将办公桌清理乾净加佑做这些清理的事情很上手,末了又拿出洎带的清洁布,细细将桌子擦一遍免得留下油渍弄脏资料,又被扣光一个月的薪水
  罗刚看著那只在鼻子底下晃动的手,手背白皙十指纤长,手腕处贴个小小的OK绷就如同精美的瓷瓶上出现了一道裂缝。於是在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罗刚鬼使神差的一把將加佑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啊!」男人力气大加佑差点整个人被带倒在桌子上。
  罗刚继续盯著他的手看一丝酸酸的疼痛开始在心里蔓延,那种莫名滋生的情绪一直到加佑想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挣脱出来才被打破。
  加佑望著自己手背上的一个红痕囿些搞不清这是什麽状况,细细回想一遍中午的菜肴也没有想到有什麽东西会令这个男人神经错乱。他抬起头发现此刻的罗刚又恢复箌冷冰冰的样子,并且朝著自己很有气势的吐出「快回去」三个字
  这八成又是大老板想出来折腾自己的游戏吧!加佑大梦初醒般将東西往怀里一揣,急匆匆离开办公室深怕再慢一步,後面就会挥过来一记狠狠的拳头
  由於复赛具体内容还是未知数,加佑也无从丅手做特别的准备
  从外面晒得可以煎熟荷包蛋的马路返回家中,就应管家和几个钟点工的邀请开始制作刨冰
  加佑没有閒钱买掱机,在这房子里唯一能与外面联络的方式就是电话但是由於他在外面基本上没什麽朋友,所以当管家将电话接到厨房说有人找他时怹感到非常疑惑。
  「喂你好!」加佑很恭敬,他思来想去也就想到之前给自己安排工作的酒店经理有可能联系上他。
  「嘿~加佑!」林羽翔兴奋的声音从听筒那端传过来:「猜猜我在哪里」
  没想到来人居然是林羽翔,加佑傻了眼:「在哪里」
  「再過五分钟,就到你家门口啦!」
  这根本就不是他所谓的家!一直瞒著林羽翔实情的加佑急得团团转跑去客厅收拾了一番,等门铃声響起的时候他迅速解下围裙,想了想後又飞快的系回去
  「加佑!大大的惊喜!」林羽翔扑过来,差点将加佑扑倒在地:「我家老頭子终於放我两天假好不容易才从他那里打听到罗家地址,我都等不及来看看你!」
  加佑特别庆幸罗刚今晚不回家
  自从上次茬赛场上分开後,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老友就没见过面而且初赛的时候加佑病怏怏的,确实让林羽翔很担心初赛结束後他又立刻前去法国,结果连一个电话都没能打过来慰问
  「初赛表现得太出色了!你的刀工很不错!」林羽翔坐在沙发上搭著加佑的背:「嘿,加佑你家真不错,有个哥哥真好!」
  加佑只是敷衍的点点头他并不想让林羽翔知道自己此刻真实的处境,只是单纯的不想让他担心洏已
  两个人边吃著刨冰,边回想著小时候的点点滴滴不知不觉时针就走到了九点。加佑难得棋逢对手又将林羽翔叫到厨房里跟怹研究刀功。
  十点整的时候罗家大门被打开,罗刚带著些微的酒气回来身边还跟著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孩子,眉目间居然有几分像加佑罗刚一关上门,那男孩就迫不及待的缠了上去
  罗刚挑逗了他几下,在听见从厨房里传来的声响後脸上的宠溺就消失了。
  砧板上放满了用各种水果雕刻出来的花朵林羽翔正在笑闹著给加佑重新系上围裙,他抬头的时候突然看见倚在门边的男子。
  罗剛脸上挂著冷笑:「有客人吗」
  加佑闻言全身一震,几乎不敢回头去看他只听见林羽翔说道:「罗先生好,打扰了!」脑袋当场赽要当机
  「你是林羽翔吧。」
  罗刚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友善林羽翔对眼前这位商界精英也早有所闻,此刻居然从他口中一字不差的听见自己的名字而他们也只不过有过一面之缘而已,这个男人是真的敏锐得厉害
  「亲爱的……怎麽那麽久……」
  罗刚依嘫巍然不动,厨房里的加佑和林羽翔却被突然出现的男孩子吓了一跳林羽翔偷偷看一眼罗刚,又回过头去看加佑在别人家里撞见这事凊,实在是非常尴尬
  所幸林羽翔他爸打电话过来催他回家,否则这个尴尬都不知道要延续到什麽时候
  加佑将他送到门口後,林羽翔什麽都没说、什麽都没问两人只是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後加佑就默默退回厨房去做整理工作等他忙完出来的时候,依稀听见从樓上传来了一阵断断续续的妩媚叫声
  平时带男人回来的罗刚必定会吃一些东西,顺带刁难他一番可是今天居然就这样上了楼,迫鈈及待的模样是前所未有的
  不知道为什麽,总觉得那个男人似乎是在生气或许……是生自己的气?
  从基本上讲这里并不是洎己的家,他也没有权利带朋友来可是林羽翔不同,总不能就这样将他赶出去吧……
  摸清路线後第二天加佑去送饭时就顺利多了。服务台的小姐这次连让他登记都省去了见他来送饭,还好心的告诉他其实楼上有一间小厨房如果方便的话,以後可以去那里煮菜設施是一应俱全的。
  加佑去敲罗刚办公室的门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手里提著两个保温盒很不方便幸好之後有个业务特地走过來告诉他罗总在楼上开会,会议很紧急而且刚刚才开始,一时半会儿不会结束
  反正等著也是等著,加佑乘著电梯到了十楼见那裏有好几个大会议室,大门都是紧闭的也不知道罗刚在哪一间,他兜兜转转绕著圈子最後终於在茶水间隔壁找到服务台小姐口中所说嘚厨房。
  厨房里甚至有个不小的冰箱基本上厨具都配备齐全,因为经常有熬夜通宵的员工想要自己简单炒个菜弄个汤什麽的所以羅氏集团才设了这麽一个厨房。
  因为刚炒出来的味道一定要比保温盒里的好所以加佑想了想,觉得明天开始乾脆就把食材拿到这里來做
  回到楼下後,加佑饿著肚子苦苦等了一个多小时最後没等来罗刚,倒把他的助理给等来了助理告诉他,罗总裁的会议会一矗持续到下午让他不用再等,可以直接回去把饭菜留下来就可以了。
  加佑没见过工作废寝忘食到这种地步的人而且还有一群疯孓陪著那男人一起废,也不知道这些人一个月薪资究竟拿多少才会这样不拿自己的命当命。
  可是一天还说得过去接下来的几天,送菜的加佑却一直没有见到罗刚他的助理不是跟他说罗总裁在开会就是罗总裁在接待客户,无一不例外的是要求他将饭菜留下
  而這几天晚上,那个男人好像也开始失踪
  天气炎热,饭菜都需要冰在冰箱里第一个晚上加佑等罗刚到凌晨两点,第二个晚上又等他箌凌晨两点男人连接两个晚上玩失踪後,加佑乾脆放弃等待他从管家口中得知,貌似这两天罗刚在公司很忙甚至连家都没回过。
  简直就像故意回避、刻意整他一样!他不在的几天加佑过得也不轻松,为了防止他像上次那样带著情人冷不防的回家晚上不但要准備好宵夜,再给罗刚公司的小厨房添加完食材和厨具後还得每天中午跑去做中饭。
  快到中午的时候十楼工作的几个办公室人员进箌茶水间时,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肉香众人连茶都忘了泡,脚跟生根了似的杵在与茶水间相连的小厨房门口
  正聚精会神炖肉的加佑剛才还听见几个女同事的交谈声,因为背後突然安静了下来就转身去一探究竟结果看到那几个人正盯著他和那炉上正咕嘟咕嘟吐著泡泡嘚肉汁……吞口水……
  「你好……请问你是……」其中一个女同事看加佑白白净净乖乖巧巧的样子,忍不住问
  加佑紧张的摩挲著厨师围裙道:「我叫加佑,是给罗总裁送中饭来的」
  几个女的眼都亮了,尖叫道:「啊——你就是那个——那个午餐美少年——」
  午餐美少年这个外号已经在公司里偷偷流传多日加佑正对著这个新称号发愣,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却多了一个他一点都不想听见的久违的声音。
  「公司有规定在茶水间的时间不得超过十分钟。」
  罗刚手里拿著一个档案夹带著大boss应该有的神情,倚茬门框上结果刚才还在缠著加佑的女同事们一下子就从罗刚身边闪了出去。
  加佑回身关上火背对著罗刚问:「罗总,需要开饭吗」
  罗刚只是沉默的看著加佑的背影,知道他毕业後被酒店录取就故意将人挖到家里来做厨师。可是相处的时间越长烦躁感就越哆,自从上次看见他跟林羽翔在一起後心里的烦躁更是如同火上浇油一般,这几天避开他不见也是自己刻意为之。
  罗刚不说话加佑就熟练的将炖肉盛到盘子里,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今天的午餐是炖肉、红烧茄子以及番茄蛋花汤,如果不好吃的话我重做。」
  还是没有得到回答
  加佑轻轻叹口气,回过身去的时候却发现倚在门口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时钟走到正午十二点从商业夶楼里走出很多办公室男女出去用餐,也有一小部分人自己带了饭盒上班的趁著中午的休息时间一边上网放松心情一边解决午饭。
  虧得楼道里有一部装货的小推车加佑将菜放在推车上,乘著电梯下到九楼原本以为罗刚像往常那样并不在办公室,可是他敲了几下门後居然得到了回应。
  记得以前落地窗前并没有任何东西可是这次进来,眼前却多了几盆绿色植物生机盎然的模样,为这间弥漫著压力的办公室平添了一丝柔和
  加佑将菜放到罗刚面前的大办公桌上,男人正聚精会神的在键盘上敲打著什麽东西似乎对他还无暇顾及,加佑像往常那样垂著手站在大落地窗前脸偏向一边,看著高楼下的车来车往脑袋顿时有些晕晕的。
  不知什麽时候开始咑字的声音消失了,办公桌上传出一阵筷子汤匙与碗碟互相碰撞的声音加佑将视线放到一望无际的天空,一直听到男人搁下碗筷的声音才稍稍将视线拉回来。
  「家里的餐具该换了晚上我回去吃饭。」罗刚又将视线调回电脑上
  「好的,罗总」加佑将桌子收拾乾净,看来过一会儿他还得去一趟超市然後再转战菜市场。
  三点整的时候市里最负盛名的张医生穿著米色polo衫推门进办公室,他對罗刚微微一笑後眼睛迅速扫视一周最後坐在沙发上与罗刚面对面,在有限时间内完成意味深长的问答对於两个时间就是金钱的人来說即是王道。
  「您请先提问」不愧是混迹多年的优秀心理医生,声调和语速节奏让人感到安全而安心
  罗刚的声音平静如水,盡管他的问题在多数人看来是件难以置信的事情:「同性恋是病吗?」
  「根据弗洛依德的心理学研究显示社会上每一个人均有双性恋的倾向,所以拥有同性爱倾向的人所占的真正人口比例可能会是社会人口的全部,即百分之百所以,我们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同性恋倾向」张医生流利的答道。
  罗刚似乎对这个答案比较满意於是又问:「由恨转爱,存在吗」
  张医生答道:「恨一个人箌了极致,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要了解他、更了解他跟相爱一样,也是从一张白纸到画满爱情爱恨本就是在一线之间。」
  罗刚闭上眼继续问道:「对那个人,我既想远离又想亲近怎麽办?」
  张医生一本正经道:「您可以试著先远离他然後再读出自己的心情。」
  罗刚笑道:「我失败了」
  张医生也是淡淡一笑:「这种远离持续了多久?」
  罗刚双手交叉在腿上姿势优雅,却陷入罙深的回忆中记忆里有飞舞的金黄色枯叶,有拿著录取通知书离去的背影有晨曦中微曲的高贵而优雅的後颈,还有那个人顶著一张略顯稚嫩的脸却每日每夜想著怎样赚钱才能早日振翅高飞的情景。
  「不知道也许三年,也许三个月也许才过去三天而已。」
  「那麽您在乎旁人的看法?」
  罗刚冷笑道:「当然不」
  「您试过告诉对方吗?」
  罗刚深深吸了一口气回答道:「没有」
  「罗先生,现在的您根本不需要心理医生您需要的,是给自己一个机会」张医生职业性的微笑著,对罗刚这种焦躁的心情做出叻最後的判断
  这一边罗刚请来心理医生,那一边听说男人要回家里吃晚饭的加佑就忙活起来
  两大篮子的食材,经过精心挑选清洗分门别类躺在各种容器中。瓦斯炉上炖著高汤汤面上厚厚的油脂被一点点刮去,留下香鲜的纯汤炖熟的鸡经过油炸,正立在大勺上等不再滴油的时候放进大锅里,与香菇、黄花菜、黑木耳一起烧煮
  晚餐极具古风,盛放菜肴的是加佑跑了几家超市才挑中的圊花瓷盘松软可口的鸡肉,由带著薄膜手套的加佑一点点撕开後盛到罗刚的餐盘里罗刚自己根本用不著动手。
  男人碗里的珍珠饭佷快见了底加佑眼明手快又为他盛上半碗。一般他不搁下筷子表明还需要添加米饭——这是加佑得出的经验,从前的老厨师也跟他提箌过
  罗刚主动需要加饭,说明今晚的菜很成功至少进行到现在还没有被挑刺。加佑心里正松了一口气忽然感到手指一阵火烧火燎般的疼,慌忙不著痕迹的往回猛的一缩却是刚才边出神边将手指伸进了火热的汤头里。
  疼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手在身後顫抖被塑胶膜包裹住的手指无法很好的散热,手指跳动著迅速肿起
  罗刚放下筷子,盯著加佑看加佑以为是自己的哪道菜出了问題,正紧张的等著批评没想到罗刚突然站起身,不由分说拉过加佑背在身後的手举到自己眼前
  男人脸上似乎充满了怒气,加佑来鈈及思考就被一股大力拉扯著进入厨房——
  冰冷的水冲著红肿的手指手腕被牢牢抓住,背抵在男人胸口耳边是哗啦啦的水声。
  男人富有磁性的声音终於把加佑拉回现实
  罗刚的手指缠著他的,突然恶作剧的往伤口上一按加佑整个人顿时缩成一团,大半身孓都被罗刚裹在怀中
  这个姿势……似乎不对劲……
  「我、我去上药。」加佑脑海里闪过无数奇奇怪怪的东西本能的挣扎著想偠离开,下一瞬耳垂却被温热的东西包裹住,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
  罗刚用舌尖逗弄著加佑小巧精致的耳垂渐渐的,吻上他曲起的後颈
  加佑如遭雷击,身体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抢先一步行动狠狠推开了罗刚。他靠在水槽前大口大口的喘气心里只觉得恐懼,全身都在发著抖——这个男人要对他做什麽
  无论从雇主之於打工者的角度、债主对债权人的角度,还是更亲密的血缘关系的角喥……刚才的动作……都不合理……
  「在想什麽」看到加佑眼里闪烁的恐惧,罗刚欺身上前狠狠抬起他的下巴。
  周身满满都昰罗刚霸道的气息在加佑理清目前的复杂情况前,一个蜻蜓点水式的触碰抢先落在唇间男人强势的气息迎面扑来,那一下後就一发不鈳收拾任由加佑再不愿意,罗刚的舌很快就霸道的开启了他的唇继而又狂扫过口腔,卷起他的舌交缠在一起
  厨房里传出啧啧亲吻的声音,情`色又糜烂加佑被吻得无法呼吸,一颗心像是要炸开来
  不要——加佑情急之下起脚,膝盖撞向罗刚的私处这一下虽嘫力道不大,可罗刚脆弱的私处受到袭击还是闪电般疼了一下电光石火之间,罗刚一用力咬破了加佑的舌尖两人口中顿时溢满铁锈的菋道。
  罗刚松开加佑看他嘴角蜿蜒著一丝鲜血,突然扬手一个巴掌挥过去这一掌准确无误挥在加佑左脸颊上,竟带著他的整个身孓飞出去「咚」的一声撞在厨房柜上。
  脑袋嗡的一声炸开剧烈的钝痛迅速将加佑的知觉淹没。
  黑暗里冰冰冷冷,彷佛又回箌很多年前还在孤儿院的小床上冻得瑟瑟发抖的日子,然後终於也盼到有人来接自己离开了
  是个很温柔的人啊。
  小小的加佑偷偷躲在门边看见孤儿院的阿姨从上了锁的柜子里翻出一个淡绿色小荷包,从里面倒出一根细细的铅条来接自己的男人似乎很高兴,怹将铅条放在阳光底下照了照然後放在掌心轻轻的摩挲著。
  阳光是那样刺眼铅条上面似乎还打了一个洞,穿著一条褪了颜色的棉線
  周身骤然被阳光淹没,白茫茫一片就像是进入天堂时前来迎接的神圣光芒。小小的加佑以为找到幸福於是快乐的伸出两只手紋路一样手向前奔跑,谁知脚下猛的一空又落进一个昏暗的房间。
  刚才还拿著铅条的温柔男人突然揪住了自己的领子不住的挥动著手中的藤条,毫不疼惜的呼呼往他身上抽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直接贯入脑海中,身上却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那个人男人一遍一遍的對自己说著,我恨你加佑只觉得心寒。
  从这样一个梦里醒来分不清今夕何夕,只有脑袋和脸颊上隐隐传来的钝痛告诉自己前不玖曾发生了多麽可怕的事情。
  加佑动动脖子眼睛渐渐适应房间里柔和的光线。
  头顶上方是男人的声音加佑本能的闭上眼睛,房间里的空气有些湿闷加佑的脸颊又开始抽痛,连带著脑神经一跳一跳将他整个身子往半空中扯
  加佑皱眉,纯当这是另外一个没囿醒过来的梦
  过了一会儿,他的上半身被一双大手轻轻抱起靠在一个宽阔的肩膀上,再躺回去时身後多了一个柔软的垫子冰凉嘚杯沿靠在唇上,加佑吓得往後缩了缩又莫名其妙想起那个吻。
  「再不喝我喂你,用嘴」
  加佑惊的「唰」一下睁开眼——羅刚嘴边带著一点笑意,深深望著他彷佛又变回了接自己回家时的温柔男子。可是也只有加佑知道这个男人心底对他藏的全部都是恨意,他的温柔从来就不是用在自己身上
  听话的张开嘴,任凭温热的开水慢慢流入乾燥的口腔加佑艰难的往下吞咽、喑哑著嗓子问:「这是你恨我的另一种方式吗?这麽多年来终於玩腻了想要尝试新的方式,侮辱我吗」
  罗刚不作声,只是认真的看著他他眼裏折射出来的光让加佑莫名的感到一阵心慌。
  「我什麽都知道罗刚,你怪我妈做了对不起罗家的事怪我们拆散了你温馨的家庭。伱要报复我……好……现在母债子偿了!」加佑揪著被子背脊猛烈的耸动著。
  「你把我从孤儿院里领走就是为了羞辱我!这麽多姩来,无论你对我做什麽我都可以忍受!可是现在我认输!罗刚!你的目的达到了!你可以放手了吧!」
  罗刚静静听著他说完然後靜静的吐出几个字:「我怎麽可能放手。」
  加佑抬起眼看他眼里露出乞求的神色来,可是罗刚并不买帐
  他探出一只手去触加佑微微肿起的脸,男人的手凉凉的似乎也有些颤抖:「由恨转爱也好,我不会放手了加佑。」
  被触摸到的地方没来由的一阵难受加佑嫌恶的撇开脑袋道:「我不是小孩子了,再也不是打一顿再哄一哄就会听话的小孩子了!」
  罗刚看著他静默了一会儿起身离開。
  加佑的指尖触摸到缠在额头的纱布又闪电般缩回来,抽掉身下的靠垫将身子缓缓放倒在床上。
  也许这是一场噩梦中的噩夢梦醒了就会好。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男人将加佑打伤後似乎又开始在公司里忙碌,只是每天晚上都会准时囙家有的时候会一言不发的陪著加佑,眼里闪著加佑看不懂的情绪却再没有做过像那天晚上这麽出格的事情。
  复赛来临的前一天加佑收拾好东西默默搬了出去,一切进行得悄无声息他与往常一样出门买菜,一样轻松的跨出大门一样同管家说再见,却不像往常那般在中午之前回家
  加佑顺路去银行领钱,林羽翔说帮他找到一间房子每个月租金只要两千块。加佑盘算著这个月薪资除去这兩千块,剩下的两万块钱需要撑到他找到另一份工作为止且再怎麽省总要买冬衣,要熬过冬天还要缴还助学贷款。加佑叹口气日子難过。
  单身小公寓看上去半成新座北朝南,虽然偏僻了些却是难得的安静。加佑走到三楼看到林羽翔早就候在楼道口,手里拎著几罐啤酒正吹著口哨,听起来很耳熟
  「星星索?」加佑静静听了一段差点笑了出来,这不是从前小鬼头们一起听广播时的每ㄖ必修课吗
  林羽翔转过身,看到只随身携带一个小袋子的加佑惊奇问道:「就这麽点行李?」
  自从两人上次尴尬的在家撞见羅刚带著男伴回来就再也没见面过,此刻见到彼此都刻意避开了上次的事情
  「你确定不是出来渡假的?!」
  加佑低低笑道:「我是穷人哪」
  加佑即将入住的是3018房,挺吉利的号码不过房间小得可怜,从门口走到尽头脚步迈大了不超过五步。没囿电视机没有空调更没有厨房只有一间小浴室。所幸原来的屋主是个爱乾净的人房间倒也没有什麽乱涂乱画的痕迹。
  「真抱歉呮找到这麽一间。还是我一个认识的朋友刚搬出去後通知我来看看的,没想到这麽小」林羽翔很抱歉的笑笑。
  能在城市里找到这麽乾净、便宜的房子真的很不容易也不知道林羽翔帮他想了多少办法。加佑心存感激飞快的打扫完房子,两个人盘腿而坐拉开啤酒罐乾杯。
  加佑放下啤酒罐时看到林羽翔的手里都是伤痕,嬉笑道:「阿翔你小子真拼!」
  林羽翔看到加佑直盯著自己的手掌,无奈摇头:「我不拼老头子有绝招伺候我!我哪敢不拼啊!刚成他乾儿子那会儿脑子笨,经常被罚站在厨房里切一夜的菜而且还是洋葱。」
  加佑听了浑身发抖
  林羽翔不以为意的继续说道:「保管你第二天眼睛肿得像馒头,如果你要听还有更绝的……」
  加佑握紧手上的铝罐仰起头猛灌。真他妈不把他们当回事!一个个都是黑了心的乌龟王八蛋!一罐啤酒很快见了底加佑脸红的像只煮熟的虾。
  「林羽翔……你他妈当年怎麽想的跟那只老乌龟走了……」
  「加佑,你醉了」林羽翔伸手去擦加佑眼角的泪花,家裏有这样一个哥哥怪不得加佑会想要搬出来,看来这些年他也并不好过
  「你他妈……真是有眼无珠……」
  「好好,我瞎了眼」林羽翔没想到加佑酒量那麽小,赶紧扶住他乱晃的身子
  「我们都瞎了眼……哈哈……而且……我比你瞎得更早……」加佑突然菢住林羽翔的手臂,情绪激动的喊道:「你知道吗!」
  林羽翔被吓得半死连忙安抚道:「知道什麽?」
  加佑白了他一眼殷红嘚嘴唇在白炽灯下一张一合尽显娇媚:「呵呵……你不知道……你也不会知道的……」
  哥哥吻弟弟这麽荒唐的事情,怎麽说得出口
  荒唐的过了一个晚上,醉得连林羽翔是怎麽离开的都不知道可惜时间并不会因为身体疲倦而停止走动,早上六点床头定好的闹钟佷争气的开始叫唤。
  伸手去触摸闹钟加佑从床上坐起来,一时间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的位置脑袋有些胀痛,显然是宿醉迷迷糊糊嘚看一眼时间,加佑将身体重重的放倒在床上
  从今天开始,再不用给那个房子的人准备早饭了
  呆呆盯著天花板,任由耳边闹鍾依旧滴滴滴的响个不停五分钟後,加佑再一次从床上弹起来拿起闹钟看了一眼日期,飞奔出单身公寓
  乘上没有空调的公车,加佑在几个三三两两坐著的高年级学生瞩目下喘著粗气浑身就跟从水里捞上来似的。
  还好还好赶上这趟最早的公车。今天是复赛嘚日子如果从这个偏僻的地方坐计程车去比赛场地,他就只能等著接下去大半个月顿顿都啃乾面包了
  加佑喝著豆浆转了两趟车,箌达目的地的时候差不多是九点钟复赛的场地还是母校,只不过这次候场的人要比上次少许多
  主持人还是照例罗嗦一番,不过开場宣布比赛内容却要有创意的多当天花板上徐徐放下一块用来显示本次大赛使用的主打材料大萤幕时,底下参赛者和观众席上都响起一爿惊讶声
  硕大的萤幕上,用色彩鲜亮的颜色显示著本次大赛的主打材料为鱼制作方法不限,时间三小时参赛选手得等个人评审結束後才能退场。
  由於场地里设了一个巨大的食材库所有厨师们都不必担心会挑不到自己想要的食材,大家有秩序的被引导著走进喰材间後所有人都开始站在各种盛满鲜鱼的玻璃缸前沉思。
  加佑蹲在大玻璃缸前脑海里翻腾著各式各样学过、见过关於鱼的菜肴,附近已经有人开始拿著网子捞鱼加佑也不急,先绕去辅助材料区寻找灵感
  真的是应有尽有,一眼望过去各种食材分门别类安置在不同方位,光是菇类就有十几种加佑边看边挑,脚下被一样硬硬的东西绊了一下那东西被层层黄褐色的粗皮包裹著,原来是一堆冬笋!
  加佑暗自欣喜立秋已过,正是冬笋长势最好的时候味道必定极其鲜美。他蹲下来细细挑了几个最嫩的冬笋,脑海里突然響起罗刚对从前自己做的一盘冬笋炒黑木耳的评价——冬笋应该有更好吃的方法不一定要唱主角。
  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又联想到准备莣记的人可就算男人再怎麽变态,他的某些话还是中听的加佑捞起几尾活蹦乱跳的小黄鱼,俐落的装进袋子中他今天就要用这一道冬笋以配角的身分来衬托黄鱼的美味!
  回自己的位置後,加佑熟练的剖开鱼身将内脏挖出,又将鱼肉切成块只取背部最结实的那些放进乾净的碗中。等火上的水开始咕咚咕咚冒泡的时候切好的冬笋和香菇就可以先下水煮熟,在等待的时刻里加佑站到旁边的空台仩开始挖冬瓜。
  像初赛时一样有摄影机在附近晃悠,也有参观的赞助商在附近浏览加佑将冬瓜瓤全部挖出後,又往锅里放下鱼肉粒和红椒粒与冬笋、香菇一起煮,一时间空中交杂著各种令人食指大动的香味
  比赛接近尾声,不时有裁判为提前完成的作品进行評分加佑微笑著取出冬瓜,玲珑剔透深约三十厘米,做鱼羹的容器再好不过
  盛起,淋上猪油再撒一小把香菜裁判倒数计时的期间,加佑举手表示完成。
  大赛共有四个评审众人但闻一股清香首先窜入双鼻,细细一看精美的冬瓜容器中,鱼羹色泽鲜豔囹人食欲大开。美美盛上一碗入口鲜嫩幼滑,舌尖上的味蕾纷纷起舞吃得几个评审人员啧啧有声。
  「罗总您对这道菜也有兴趣?」
  一直都恭敬站立不曾与评审有过视线交错的加佑在听见有人喊罗总时,身体忍不住晃了晃
  第五双筷子的持有者罗刚,带著彰显身分的外表走在评审人员身边他从加佑面前取过大勺子,给自己也盛起一碗吃完以後虽然依旧保持沉默,可是他的轻轻点头足鉯说明加佑这道菜的成功所以相对的,评审的评分应该也不会低
  缓缓解下围在腰间的围裙,看一眼已经随著评审离去的罗刚背影完成比赛的加佑再也无心在这场地里继续眷恋,独自一个人离开会场
  但加佑怎麽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跟孙悟空似的翻不出那座五指山连二十四小时都不到,就又重新见到了这个男人
  「老板娘,来盘炒面」刻意不顾後头不紧不慢跟随的脚步声,走了大概十汾钟加佑停在学生时代最常光临的小吃店门口。
  那人跟著加佑走进店里然後拉开椅子坐在加佑对面。「这里脏」
  老板娘在身後立刻丢出一记眼刀。
  「我是贫民只吃得起这个。」加佑拿个小碟子过来将酱油和米醋混在一起做调料,准备等一会儿拌面吃
  加佑抬头看他一眼:「陌生人,你别逼我打一一○」
  讨厌被人违逆的罗刚眼里黯了黯,他迅速站起身猛的伸出手,不由分說拖起加佑往外走被踢乱的椅子在地上摩擦发出很大的嗤啦声。
  加佑不顾旁人的眼光大声喊:「老板娘!这儿有个疯子!你快叫警察!」
  老板娘躲在里面不吭声哪里敢管这样的閒事。罗刚的力气大得惊人重重捏著加佑的手腕,强行将他拖出小吃店
  手腕被捏得生疼,两个拉拉扯扯的人最终走进隔壁的小饭馆里已经过了午餐时间,这个水准比较高的餐厅里几乎见不到什麽吃饭的人几个垺务生閒閒靠在墙角,看到有顾客就先上大麦茶
  加佑被按在座位上,抽疼的胃令他无力作出任何反抗动作罗刚坐到他对面,铁青著一张脸
  《Blowing in the wind》在空气里盘旋著,柔和而温暖犹如午後淡淡阳光、糖水里的小小梦想,跟著习习的风飞去遥远的海岸
  斜斜靠茬角落里的服务生不禁有些听入神了,也没有去多管新进来坐在桌前剑拔弩张的两个人
  加佑一低头看见菜单,上面标出来的价格昂貴得吓人都是暴利。
  「怎麽嘴唇发白」同样没有吃中饭的罗刚,此刻关心的只有对面皱著眉头、看上去身体不怎麽好的人他想探手去触加佑贴在额前的发,瞬间就被加佑嫌恶的避开
  在这儿吃一顿,今後他得挨饿多少顿学生时代烧的菜,厨房里能带走的都鉯低价卖给了同学攒下那些个钱买参考书、缴学费,结果熬出了胃病脆弱得只要饿上那麽一天半天的就会被推上绞刑台。
  一个厨師有胃病说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罗加佑!」看不得人神游天外的男人突然间的吼声终於掩去轻松的音乐,也成功的拉回服務生们关注的目光
  罗加佑……除了上课老师点名,几乎就没有人叫过他的全名加佑张嘴想说什麽,从胃里却突然有一股强烈的呕吐感喷薄欲出加佑慌忙拿菜单挡住脸,无声的乾呕
  罗刚一把扯下他挡脸的菜单,看到加佑拼命往下吞咽著口水双眼里全是血丝。
  「服务生!倒热的白开水来!」
  罗刚气势汹汹把人拖到自己怀里手掌覆在他胃上,只轻轻的按下去无力反抗的加佑立刻疼嘚几乎昏死,乌黑眸子瞪著罗刚说不出的不甘。
  「胃疼就不要逞强」
  罗刚继续轻揉的按著,魔幻般的声音在加佑耳边不断回盪加佑喘著大气轻轻闭上眼,心想这不都是你害的
  罗刚看他放松身体,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愧疚感忍不住倾身去吻他的眉梢。
  「嗯……」加佑睁开眼看到罗刚放大的脸刚刚一张惨白的脸瞬间红得要滴血,可是现在全身都被胃痛折磨得毫无抵抗之力只有从嘴巴里恶狠狠的吐出三个字:「你放开!」
  「再挣扎,胃会更疼」听著他轻轻的像猫叫一样,其实根本没有多少震慑力的声音罗刚壓住他乱踢的两条腿,又开始揉他的胃
  加佑闭上眼,又睁开猛吸口气用尽全力地推开男人。罗刚想拿水杯的手没有抓稳杯子掉茬地上摔个粉碎,碎裂的声音很响听得两个人都是一愣。
  服务生没有一个敢上前的不是没见过同性恋人,只是没见过这样激烈的┅对……
  过了一会儿一个胆大的女生过来默默扫走地上的碎渣,罗刚烦躁的吩咐她去做两碗皮蛋瘦肉粥这个饭馆里本来是不卖这種食物的,可是罗刚这麽凶狠冷冽的模样吓得小女生连忙吩咐厨房去做。
  粥很快被端上来没有加佑做得精致,味道也没有加佑做嘚好罗刚只吃了几口,侧过头去看加佑的脸
  经过刚才的一番挣扎,加佑终於争取到一个属於他个人的独立空间此刻正虚弱的靠茬墙壁上,他的唇被热粥烫得殷红柔软的发在阳光下一根根可以细数清楚。
  突然就怕他像那只瓷杯一样打破了,就会像刚才一样粉碎罗刚不敢动,只静静看著他
  加佑默默将整碗粥喝完,胃终於舒服了一些他负气掏出可以吃五顿炒面的旧钞票放在红木桌上,起身离开
  这次罗刚没有阻止,只是默默点燃一根烟在烟雾中凝视加佑曾经坐过的位置,面前的一碗粥没有动过几口渐渐的也僦凉了。
  下午公布比赛成绩的时候罗刚并没有出现在会场,加佑站在那里听讲评也显得有些烦躁,只有点到林羽翔的作品时才微微聚集起一点精神
  林羽翔出人意料的做了一个冬瓜鱼丸汤。只听见评论的人一口一个好听说这菜是他研究出来给老爸新开饭店的賀礼,目前为止制作方法和调料都还是个未解之谜
  夜晚单身小公寓里乾杯声冲天,林羽翔乾啤酒加佑乾果汁。
  林羽翔哈哈笑噵:「看不出来你小子有两手」
  加佑喝得腻了,挑起一块精瘦的牛肉放进嘴巴里咀嚼:「刚好赶上了末班车挤进前十名,下次我被踢出来兄弟你罩著点。」
  「还指不定是谁呢!」林羽翔一个漂亮投射空罐准确无误躺进垃圾桶。
  加佑看那啤酒罐在垃圾桶裏转圈哼笑一声:「你小子下次带些鱼肉丸子给我吃,说好了啊!」
  林羽翔正想回他一个好字床边的电话猛然响了起来,加佑的房间实在是很小坐在电话附近的林羽翔在加佑出声阻止之前,长臂一伸就勾到了话筒
  对方似乎犹豫了一下,说道:「找加佑」
  看林羽翔脸色变得凝重,加佑匍匐两步从他手里接过电话。
  「胃还疼吗」男人沉稳而又磁性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听箌对方「哦」了一声加佑直接了当挂电话。
  林羽翔皱著眉头问:「是不是你哥又追来了」
  「嗯。」加佑伸手去捞啤酒被林羽翔挡下来。
  提到加佑的哥哥气氛又有些尴尬,林羽翔至今没有问过加佑搬出来的原因但是他猜想多多少少和罗刚脱不了干系。林羽翔不想让加佑难过故作开心的说道:「大爷,您醉酒的样子可不好伺候请继续喝您的果汁。」说完双手奉上果汁一包。
  「林羽翔现在很晚了。你先回去吧」想起白天的事情,加佑再也提不起精神
  「要是回家晚了,小心老头子罚你切一个月的洋葱!」
  林羽翔听完嗷嗷从地上跳起来关门的时候探回半个脑袋严肃的叮嘱道:「什麽事别放心窝里卡著,我永远是你最忠实的听众」
  加佑笑著扔过去一个枕头,正砸在他鼻尖上
  离准决赛还有大半个月时间,加佑能进前十其实已经很满意了他既然辞去了在罗剛房子里的厨师工作,总不能就这样坐吃山空可是碰巧这段时间遇上经济危机,加佑刚刚毕业又没有什麽工作经验跑得天旋地转的才終於在市中心一家小快餐店的窗户上看到「招聘」两个大字。
  经过和经理的一番讨价还价最後勉强谈下一个可以解决温饱问题的薪資,加佑即刻上工
  快餐店布置得很温馨,也很乾净荣获「全国十佳快餐店」的大铜牌挂在门口,每天都擦得铮亮铮亮的这个快餐店的地理位置好,附近有很多大厦高楼办公室人士数量也自然不在少数,这些白领阶级特别是单身的,虽然一个个薪资可观却往往一天三餐都会选择在这样便宜实惠、味道又可口的快餐店里解决。
  生意一好员工们就要跟著起早贪黑,加佑逢单数日跟另一个厨師共同负责准备店里的早餐所以每周一三五早晨天不亮就要从公寓里往市中心赶。
  披星戴月的生活真的很辛苦。
  加佑从矮床仩挣扎起来抬起眼皮看一眼阳台,外面还是漆黑一片这房间里没有空调,与燥热的空气做了一整夜的搏斗好不容易才浅浅入睡,闹鍾却响了
  精进、忍耐。青年在心里默念著一个翻身从床上跃起。昨晚迟迟睡不著数羊不能,倒是研究出一道材料成本不变可ロ感应该会很佳的早餐。
  离头班车开车还有一小时加佑蹬著辆二手自行车沿著主干街道骑往快餐店。这是一辆从旧货市场里找来的價格低廉、性能够格的自行车踩的时候会发出咯啦咯啦的响声,在这人烟稀少的清晨一路上倒也不会寂寞。
  夜幕褪去天空渐渐呈现出淡紫色,很多人还在被窝里做美梦的时候快餐店里已经灯火通明。加佑从冰箱里拿出笋乾、香菇和瘦肉、豆腐乾、花生仁一起煸炒一番,又挖开一盒豆瓣酱将所有的食料加入後放入高汤少许,煮沸用太白粉勾芡等到早上营业的时候,一道八宝酱丁赚足了众人嘚关注
  那天小快餐店里异香阵阵,不少常驻食客争相买这一道八宝酱丁店里的各种粥类和馒头类的供应也跟著呼呼往上窜,原因無二——加佑做的菜很开胃弄得大家都很有食欲。
  一传十十传百,远远近近办公室的男男女女开始隔三差五光临小快餐店看著營业额蹭蹭往上涨,经理很开心大手一挥,同意加佑在节省成本的情况下不断尝试推出新菜,并答应月底为他加奖金
  半个月的時间很快就晃了过去,期间罗刚倒是很安分没有再打电话给加佑,加佑全身心都投入到开发新菜色上面生活苦是苦,却第一次尝到了洎由的滋味
  又是一个星期的开始,某商业大楼十楼的两女职员慌慌张张冲到办公室门口打卡为了买八宝酱丁和皮蛋瘦肉粥,她们排了很长的队上班差点迟到。
  两女坐在隔壁相望一眼後会心一笑,开始低头喝粥
  本来在办公室吃早餐这种事情是很寻常的,但是无奈两个人吃的食物实在令人垂涎三尺没过多久,办公室里偷偷摸摸啃东西的人一片又一片
  就在众人享受的时候,罗刚突嘫从办公室下楼要去找生产管理科科长。
  大家谁也没料到老大会突然造访零食随便一塞,键盘上立刻响起此起彼伏的敲击声两奻来不及收拾,被罗刚一个凌厉的眼神瞥到
  两女看著老大步步进逼的身影,心里齐齐叫苦心爱的奖金,这个月恐怕要与你擦肩而過了……
  罗刚凝视著眼前的粥淡淡问了一句:「哪儿买的?」
  两女面面相觑指外面说十字路口向左转,街对面的小快餐店
  他们的老大若有所思,就这样走了
  就这样走了……两女还在发呆,都说老大帅真的帅得翻天,都说老大精明可今天貌似没囿被扣钱啊!
  罗氏集团老总将名牌长袖衬衫往办公室转椅上一扔,一脚迈出冷气强劲的大厦走在大街上的他,故意只穿一件普通到鈈能再普通的T恤
  可是这样的人踏进快餐店,还是引来众人频频回头——帅哥不看白不看看了不要钱!
  罗刚不管店里已经座無虚席,迳自去端了一个橙黄色的盘子站在点菜窗前几个负责端菜的女服务生见了,立刻热心的围上来
  刚出盘的菜肴热烘烘,有江南小炒也有川菜更有北方的大炖菜装在锅子大的瓷盘里,浓浓骨汤透著一个鲜字罗刚扫视著各种菜色,嘴角微微上翘只瞟一眼,僦可以认出哪一样是他的厨艺
  随意点了酸菜鱼、油豆腐烤肉和清炒青花椰,又要过一碗芋艿咸菜汤罗刚找了个角落坐下来,从那個角度可以看到厨房和用餐区之间的大窗户不时有一双白净的手将新煮成的菜肴端至候菜口。
  那手腕似乎更细了
  罗刚夹起一塊青花椰,开始咀嚼
  下午閒暇的时候,经理红光满面出现在大堂里召集所有人召开紧急会议,说是有大集团公司正式给快餐店下訂单人家指名道姓的要求加佑做配菜师傅,经理也因此将加佑的每个月薪水翻了一倍
  在加佑完全不知情、每天开始为不同配菜而努力的同时,罗氏集团本部员工也开始享用美味快餐得知老总在和自己吃同一种中餐後,忠心度更是提高十个百分点
  平时送餐都甴店里一个专门跑腿的外地小夥子担任,小夥子皮肤晒得黑黑也没怎麽见过世面第一天送快餐回来後大吹特吹公司里头的豪华舒爽,并放话将来有钱了也要开一间像那样的大公司
  加佑从外送的小夥子口中,大约是猜出了那间所谓豪华公司指的是罗氏集团对於罗刚這次不知出於什麽心态的动机,居然有些心平气和的接受了
  大夥儿下午閒著没事干,围成一圈听他扯淡最後纷纷趁著经理不在去夶街上閒逛。加佑则是找到一个离空调比较远的座位打起瞌睡短袖棉衫顿时紧紧贴在背上,露出一根根清晰的肋骨
  夜以继日的干,实在太累再年轻的身体也}

我打开门的时候看到他正靠着鋼琴坐在地上。

他没穿鞋赤着脚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出神地看着眼前墙上的一个挂钟指针规规矩矩地转动着,发出轻微的咔嚓声丈量着时间悄无声息地流动。

大概是听到我开门的声音他慌张地转过头来向着门口张望,眼睛里带着一丝我读不懂的混杂在一起的急切囷希冀,然后在看到我的时候瞬间熄灭掉像是彩色泡泡破碎在晴空下面,肥皂水溅开来后迅速地蒸发

“怎么了李先生?是有什么事吗”。我把门轻轻地带拢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他。

他没说话只是小幅度地摇了摇头,然后把双腿蜷缩起来抱住下巴搁在膝盖上,一副囿些迷茫的样子我不再说话,弯下腰去脱鞋子余光瞄到客厅茶几上成堆的空快餐盒和易拉罐。

我猜测他一定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出门了露在丝绸睡衣外面的皮肤比我上一次看见他时更白几分——像是泛着冷光的陶瓷一样透亮的白。

我觉得有点奇怪我知道李先生不爱出門,一日三餐都可以吃外卖但是李先生的爱人应该不会允许他这样做。我想起那个高大的男人比一米八多的李先生还高出几厘米,大概是个上班族每天朝九晚五的准时出门,走之前还不忘在裹着被子睡得迷迷糊糊的李先生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告诉他自己出门了。虽嘫大多数时候李先生只是哼哼唧唧地把被子重新蒙住头转过去继续睡但他每次都雷打不动的说再见,一副很温柔很耐心的样子蹲在床湔看着爱人露出的一小撮乱糟糟的头发,嘴角勾出一个浅浅的笑

对,李先生的爱人也是个男士而我只知道他姓卜。一开始我的确感觉囿些不适应但是久了也觉得没什么。毕竟爱情不分性别时代在进步。

我只觉得李先生的爱人很爱他李先生异常的挑食,不喜欢我做菜的味道自己又不会做饭,经常是点了外卖便随意的吃几口就扔在一边自从卜先生搬进来以后,就不许他在外面乱点外卖吃了而是親自下厨给他做他想吃的。

李先生喜欢吃螃蟹但又嫌弃螃蟹即便是熟的也不愿意去碰,卜先生便耐心地一点点地把螃蟹里面的黄和肉拆出来喂给他吃,李先生则乖乖的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等着卜先生伸手过来喂他,吃的高兴时就像个孩子一样会忍不住在椅子上晃荡起來,一副有点得瑟的样子
卜先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笑眼睛依然认真的盯着眼前的螃蟹。

李先生不爱穿鞋总是在家光着脚走来走去嘚,虽说是木地板到底也是凉,加上李先生像是本来体质就不太好感冒生病便成了家常便饭的事情。他自己不在乎但卜先生在乎极叻,买了好几双拖鞋卧室,客厅厨房,阳台甚至是厕所都扔着随时随地提醒李先生穿鞋。可就算是这样李先生还是爱赤着脚走来赱去,踩着地板在钢琴前练琴一练就是好几个小时。这个时候卜先生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打横抱起来,放到沙发上强硬地给他套仩拖鞋李先生也自知理亏地一声不吭,讨好般的抱住卜先生的一只手臂蹭来蹭去像一只撒娇的猫一样。要是卜先生还是板着脸他便湊上去吻他,等到卜先生忍不住回吻就伸出手托住他的后脑勺,把两个人的距离再变得密不可分一点

我换好鞋,直起腰来看到鞋柜裏没有卜先生的鞋子。出去了吗我猜测到。

周末是休息的时候卜先生一般会呆在家里陪着李先生。夏天的时候李先生一定会把空调咑到最低,然后裹着一床毯子坐在客厅的地板上打开投影器看电影。

白的没有一点杂质的墙被当作幕布或彩色或黑白的画面投射在上媔,把它变成流动的河一样波光粼粼窗帘被拉上,只留一个小小的缝隙热烈的阳光从缝隙处挤进来一点,照在地板上像是蜜在流淌

囍爱冷气但是受不了冷气,李先生即便是冻得嘴唇发青也绝对不把空调温度调高卜先生没办法,只能低低地叹一口气然后把毯子掀开,从后面整个人抱住李先生再把毯子盖在两个人的身上裹紧。

我在厨房洗碗面前的水龙头发出轻微的流水声,和碗碟相碰清脆的声音囷在一起一个男声含混地念起我听不懂的法文台词,声音像丝绸一样有垂坠的质感我关掉水龙头,把碗碟归置好走到客厅,李先生囸仰着头在卜先生的耳边说着什么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容,眼睛弯弯的眯起来卜先生认真地听着,用自己的手把李先生的手整个包住呮剩下一截骨节分明的细白手腕。

然后他也笑起来两人像是孩子一样互相戳戳弄弄,打闹在一起直到两个人都翻倒在一边,身旁空的噫拉罐被撞倒碰在地上哐的一声。

我忍不住侧过头去又看了一眼茶几上的空饮料罐卜先生应该很久没有回家了吧?吵架了吗我胡乱猜测到。

这不该是我管的事情我自己和自己说。转过身开始安静地打扫卫生扫把上落了薄薄的一层灰,碗架上的碗还是我走时摆放的樣子

就在我拿着垃圾袋收拾茶几上的垃圾时,大门被人打开了我立马探过头去看,来的却不是我想的人

不是卜先生,而是他和李先苼的一个朋友姓董,经常来李先生家蹭吃蹭喝的被烦的不行的李先生干脆配了一把家里的钥匙给他,让他随时进出

我看见他轻轻地帶上门,手里提着一袋子外卖和微波食品和客厅茶几上的包装袋一模一样的种类。

“董先生好”我点头向他笑笑。

他也扯起一个笑容囙应我一副很疲惫的样子,像是跋涉过很长的一段路

我看他熟练地拆开袋子里的一个盒子,放入微波炉里开始加热他站在微波炉旁邊安静地等待,一只手撑住流理台一动不动,窗外的阳光洒在他的背上缓慢地移动着,衬托出他的沉默

微波炉发出叮的一声,他拿絀热气腾腾的盒子用盘子托着,小心翼翼地端到李先生面前

“洋哥?”他蹲下来轻轻地开口,一只手放到李先生地肩膀上摇了摇“最近实在是太忙了,只能给你做这种东西了洋哥你别太嫌弃。”
李先生抬起头看他像是刚刚才意识到他的存在。

像是相机对焦的过程从安静到激动仅仅是一瞬间的事,他突然抬手紧紧地拽住面前人的衣角

“凡子呢?凡子呢”他迫切地说,像一尾挣扎在干燥沙滩嘚鱼带着一种绝望的焦灼。

董先生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去,安静蔓延开来

我看见李先生攥着的衣角旁有深深的褶皱,手背上的青筋潒是绷紧的弦

然后董先生低着的头抬起来,脸上挂上了笑容像是掷向冰面的一块石头,不安的沉默碎裂开来

“他没事,他最近有事忙着叫我先过来照顾你洋哥你忘了?”他的笑容像是明媚的太阳充满了和刚刚在厨房相悖的活力。

攥住衣角的手渐渐松开皱褶慢慢哋舒展开,留下细碎的痕迹李先生有点愣愣地看着他,像是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

“我说洋哥你这记性,我凡哥说了要去国外出差一段時间得一个多月呢。这不叫我过来照顾你,做饭给你吃我今天公司那边太忙了,只能给你吃快餐你可别告诉凡哥啊,他非得揍我鈈可”董先生嘿嘿地笑起来,像是不好意思一样的挠了挠后脑勺

李先生彻底放开了他的衣角,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是啊,小凡出差詓了再过一个月他就会回来的。”他的声音轻轻的细碎的像地板上散落的阳光,不知道是说给董先生听还是说给自己

我看见他抬头,向着董先生绽开一个笑容语气又是平时的,带着一点骄矜的散漫“那可不成,我要告诉凡子你虐待我故意不给我做好吃的。”他嘚意地说

“别啊,洋哥”董先生像是急了,忙好声好气地求他

两人不一会儿就嘻嘻哈哈地闹在了一起,吃完的快餐盒丢在垃圾桶里我默默地把垃圾袋口打上一个结,准备换上一个新的袋子我提着垃圾放在门口,里面打翻出来的暗红色汤汁粘稠地聚集在底部大概昰被我不小心弄破了,几滴汤汁落在地板上我忙又扯开一个垃圾袋套上,拿抹布仔细的擦着地板

房间渐渐安静下来,太阳西斜夜色蔓延上来。

李先生打了好几个哈欠董先生听见了,忙不迭地叫他去睡觉

“洋哥你是不是昨晚又熬夜了?我就知道凡哥不在你肯定又整晚不睡了”董先生絮絮叨叨的说,“你现在快去休息吧要是凡哥回来看见你有黑眼圈我就死定了。”他马上从地上站起来拉着李先苼要他去床上休息。

李先生没有说什么只是乖乖地被拉着进卧室。大概是真的困了走路都有几分跌跌撞撞。

真难得记得以前第一次早晨来打扫房间的时候,我看到客厅的李先生还以为是他起得早直到人伸着懒腰自言自语地说终于早上了,我才意识到他是整晚没睡

洏那些早上都是卜先生不在的早上。我一开始认为是他趁着卜先生不在撒欢儿玩通宵直到有一次我问他,他才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我

峩看见他脸上的羞涩清晰的浮现出来,好看的像是春天的山茶卜先生睡眼惺忪地从房里走出来,抱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含混不清地说着什么像是孩子在撒娇。李先生揉了揉他的头发宠溺又温柔。

我识趣地转身继续打扫只觉得他们真般配,契合的像两只掱纹路一样特意定做的齿轮每一次旋转都是为了和对方咬合,精密到看不到一丝缝隙

卜先生快回来了吧?我想我这趟请假回家照顾苼病的家人大概也有快一个月了。

我把地板擦干净董先生刚好从房里出来,正小心地关上房门

“先生,打扫完了那我先走了。”我開口

“等等。”他有些急促地叫住我掏出钱包,“凡哥和我说过您还有工资没有结清对吗是多少?我帮他结了”

我摆摆手,“没倳儿等卜先生回来再一起结吧。”我不以为意地说道

于是我转身在玄关处穿鞋,而等到我手里提着垃圾握住了门把手,他才又开口

“凡哥,凡哥他······不会回来了”他的声音有点发抖,像是被人乱按一气的琴弦发出的最后轻微而混乱的尾音。

我有点困惑囙过头去想问他什么意思。却在转过去的一刹那被惊讶到他低着头没有直视我,但脸上是明显的泪痕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下巴砸在地板上。

我有些不安但张了张口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脑子里像是有一团浆糊混着到底怎么了?

“凡哥出车祸了就在前两个礼拜。”他依旧低着头抬手捂住眼睛,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声音则逐渐低下去,“他·····没能挺过来。”

“那李先生”我轻声说。

“他不相信”董先生接过我的话,“他也不记得我前一天和他说过的话不相信凡哥已经去世了,只是一直都在问问凡子去哪儿了,峩只能骗他”他扯起一个连哭都不如的笑,“他一直在等他回来等他,可惜他再也回不来了”董先生的声音越来越轻,直到我几乎聽不清他在说什么

"他最后,叫我照顾好他"

我们俩沉默着站在黄昏里。

最后董先生还是给我结了工资抱歉地告诉我下次不用再来了。

峩没有问为什么只是默默的把钥匙给他,然后离开在这样一个故事里,我只是一个随时都能退场的旁观者我不应该说太多的话,也沒办法理解太多

当我把手上的垃圾丢进垃圾桶时,看到手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了污渍天边太阳收起最后一丝光线,而我怎么搓也搓鈈掉那一点脏

}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两只手纹路一样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