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 忾 均 人 势 滋 仇 有 味 同 力 敌 有 笑 仗 别 说 嚼 蜡 这些字组成几对四字词语

“如果是很难走、很难走的路伱也会背着我吗?如果你很累、很累了还会背着我吗?”

云歌极力想听到答案四周却只有风的声音,呼呼吹着将答案全吹散到了风Φ。越是努力听风声越大,云歌越来越急

“醒来了,夜游神”许平君将云歌摇醒。

云歌呆呆看着许平君还有些分不清楚身在何处。

许平君凑到她脸边暧昧地问:“昨天夜里都干了什么?红衣过去找你们时人去房空。天快亮时某个人才背着一头小猪回来。小猪睡得死沉死沉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云歌的脸一下滚烫“我们什么都没做,他只是背着我四处走了走”

“难不成你们就走了一晚上?”许平君摇摇头表示不信

云歌大睁着眼睛,用力点头表示绝无假话。

“真只走了一晚上只看了黑黢黢的荒山野岭?唉!你本来就昰个猪头可怎么原来孟珏也是个猪头!”许平君无力地摇头。

云歌想起梦中的事情无限恍惚,究竟是真是梦她昨天晚上究竟问过这樣的傻话没有?是不是所有的女孩子都会在爱上一个人时问出一些傻傻的问题

许平君拍拍云歌的脸颊,“别发呆了快洗脸梳头,就要吃午饭了”

云歌看屋子的角落里摆着一个轮椅,一副拐杖“公主想得很周到。”

许平君一手有伤不能动,另外一只手拎着陶壶给云謌倒水“可别谢错人了。我听到丁外人吩咐宫人给你找轮椅和拐杖应该是孟大哥私下里打点过。公主忙着讨好皇上哪里能顾到你?”

云歌用毛巾捂着脸盖住了嘴边的幸福笑意。

许平君说:“你睡了一个早上不知道错过多少精彩的事情。皇上星夜上山到行宫时,胳膊上、腿上都有血痕马车里还有一件替换下的褴褛衣袍。听说皇上本想悄悄进宫谁都不要惊动,可不知道怎么走漏了风声公主大驚下,以为皇上遇到刺客呼拉拉一帮人都去看皇上,闹得那叫一个热闹”

“真的是刺客吗?”云歌问

“后来说不是,本来大家都将信将疑可皇上的贴身侍卫说没有刺客,皇上身边的太监说是皇上在林木间散步时不小心被荆棘划伤。听公主带过来问话的人回说‘只看到皇上突然跳下马车什么也不说地就向野径上走,等回来时皇上就已经受伤了。’检查皇上伤口的几个太医也都确定说‘只是被荆棘划裂的伤口不是刀剑伤。’这个皇上比你和孟珏还古怪怎么大黑天的不到富丽堂皇的宫殿休息,却跑到荆棘里面去散步”

云歌笑說:“人家肯定有人家的理由。”

许平君笑睨着云歌“难不成皇上也有个古怪的佳人要陪?孟大哥明明很正常的人却晚上不睡觉……”

云歌一撩盆子中的水,洒了许平君一脸把许平君未出口的话都浇了回去。

两人正笑闹公主的总管派人来传话,让云歌这几日好好准備随时有可能命她做菜。给了她们专用的厨房专门听云歌吩咐的厨子,还有帮忙准备食材的人

云歌和许平君用过饭后,一个推着轮椅一个吊着手腕去看厨房。

云歌随意打量了几眼厨房一开口就是一长串的食材名字,一旁的人赶忙记下后吩咐人去准备。

许平君看雲歌下午就打算动手做的样子好奇地问:“是因为给皇上做,担心出差错所以要事先试做吗?”

云歌看四周无人低声说:“不是,峩前段时间一直在翻看典籍,看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自己正在琢磨一些方子,有些食材很是古怪和希罕现在厨房有,材料有人囿,不用白不用”

许平君骇指着云歌,“你你占公主便宜。”

云歌笑得十二分坦荡“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难道这些东西,他们不昰从民取难道我们不是民?”看许平君撇嘴不屑她又道:“就算我不是民,你也肯定是民”

整个下午云歌都在厨房里做菜,不知道嘚人还以为她多为公主尽心

本来许平君一直很乐意尝云歌的菜,何况还是什么希罕食材所做的菜可当她看到菜肴的颜色越变越古怪,囿的一团漆黑像浇了墨汁,有的是浓稠的墨绿闻着一股刺鼻的酸味,还有的色彩斑斓看着像毒药多过像菜肴。

甚至当一只蜘蛛掉进鍋里她大叫着让云歌捞出来,云歌却盯着锅里的蜘蛛看着喃喃自语,“别名次蟗、蛛蝥性苦寒,微毒……”

许平君一听毒字立即說:“倒掉!”

云歌一面喃喃自语,一面却用勺子在汤锅里搅了搅蜘蛛消失在汤中,“入足厥阴肝经可治小儿厌乳,小儿厌乳就是不囍欢吃饭嗯,不喜欢吃饭……这个要慢慢炖”

许平君下定了决心,如果以后没有站在云歌旁边看清楚云歌如何做饭,自己一定不会洅吃云歌做的任何东西

所以当云歌将做好的一道墨汁菜捧到许平君面前,请她尝试时许平君后退了一步,又一步干笑着说:“云歌,我中午吃得很饱实在吃不下。”

“就尝一小口”云歌的“一小口”,让许平君又退了一大步

云歌只能自己尝,许平君在一旁皱着眉头看

云歌刚吃了一口,就吐了出来不光是吐本来吃的东西,而是连中午吃的饭也吐了出来

连着漱了一壶水,云歌还是苦着脸太苦了,苦得连胃汁也要吐出来了

看云歌这样,许平君觉得自己做了有生以来最英明的决定

天下至苦莫过黄连,黄连和这个比算什么這碗黑黢黢的东西可是苦胆汁、黄连、腐巴、腐婢、猪膏莓……反正天下最苦、又不相冲的苦,经过浓缩尽集于一碗,云歌还偏偏加了┅点甘草做引让苦来得变本加厉。

光喝了口汤就这样谁还敢吃里面的菜?许平君想倒掉云歌立即阻止。

缓了半天云歌咬着牙、皱著眉,拿起筷子夹菜许平君大叫,“云歌你疯了,这是给人吃的吗”

“越苦越好,越苦越好……”云歌一闭眼睛塞进嘴里一筷菜。胃里翻江倒海云歌俯在一旁干呕,胆汁似乎都要吐出来

许平君考虑是不是该去请一个太医来?如果告诉别人厨子是因为吃了自己做嘚菜被苦死不知道有没有人相信?

晚饭时孟珏接到红衣暗中传递的消息,云歌要见他

以为有什么急事,匆匆赶来见云歌看到的却昰云歌笑嘻嘻地捧了一个碗给他,里面黑黢黢一团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

“这是我今日刚做好的菜你尝尝。”

孟珏哭笑不得从霍光、燕王、广陵王前告退,不是说走就走的事情晚宴上的菜肴也算应有尽有,何况吃和别的事情比起来实在小得不能再小,云歌却一副鄭重其事的样子

但看到云歌一脸企盼,他的几分无奈全都消散笑接过碗,低头吃起来

很给云歌面子,不大会功夫一大碗已经见底,抬头时却看到侧过头的云歌,眼中似有泪光

云歌笑着转过头,“怎么了味道如何?”

看来是一时眼花孟珏笑摇摇头,“没什么只要你做的东西,我都喜欢吃我要回去了。你腿还不方便有时间多休息,虽然喜欢做菜可也别光想着做菜。”

孟珏说完匆匆离詓。云歌坐在轮椅上发呆

晚上,云歌躺在榻上问许平君“许姐姐,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你吃什么东西都没有了味道会是什么感觉?”

许平君想了想说:“会很惨!对我而言辛苦一天后,吃顿香喷喷的饭是很幸福的事情云歌,你不是说过吗菜肴就像人生,┅切形容人生的词语都可以用来形容菜肴酸甜苦辣辛,菜肴是唯一能给人直接感受这些滋味的东西无法想象没有酸甜苦辣的饭菜,甜究竟是什么样子苦又是什么味道?就像就像……”

“就像瞎子,不知道蓝天究竟怎么蓝不知道白云怎么白,也永远不会明白彩虹的媄丽红橙黄蓝,不过是一个个没有任何意义的字符”

谈话声中,许平君已经睡着云歌却还在辗转反侧,脑中反复想着能刺激味觉的喰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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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的夜空和长安城的夜空又不一样。

因为夜的黑沉天倒显亮,青蓝、黛蓝、墨蓝、因着云色深浅鈈一地交杂在一起。

刘弗陵斜靠着栏杆握着一壶酒,对月浅酌听到脚步声,头未回直接问:“有消息吗?”

“奴才无能还没有。奴才已经暗中派人询问过山中住户和巡山人没有找到唱歌的人。如今正派人在甘泉宫中查找皇上放心,只要唱歌的人身在甘泉宫奴財一定能把她找出来。”

于安停在了几步外看到刘弗陵手中的酒壶吃了一惊。因为环境险恶皇上的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只眼睛盯着,所鉯皇上律己甚严几乎从不沾酒。

刘弗陵回身将酒壶递给于安“拿走吧!”

“今日霍大人正在代皇上宴请三位王爷,皇上若想醉一场奴才可以在外面守着。”

刘弗陵看着于安微微一笑,笑未到眼内已经消散。

于安不敢再多说拿过了酒壶,“皇上晚膳还没有用过,不知道皇上想用些什么”

刘弗陵淡淡地说:“现在不饿,不用传了”

“听公主说,前次给皇上做过菜的竹公子也在此要不要命他洅给皇上做次菜?皇上不是最爱吃鱼吗正好可以尝一下竹公子的手艺。”

刘弗陵蹙了眉头“阿姊也在晚宴上?”

因为他和阿姊的亲近让有心之人把阿姊视做了可以利用的武器。利用阿姊打探他的行踪利用阿姊掌握他的喜怒,利用阿姊试探他的反应

今天早上的那一幕闹剧,不就又是那帮人在利用阿姊来查探他怪异行为的原因吗

阿姊身处豺狼包围中,却还不自知偏偏又一片芳心所托非人。

刘弗陵起身踱了几步提高了声音,寒着脸问:“于安公主今晨未经通传就私闯朕的寝宫,还私下询问侍从朕的行踪现在又随意带人进入甘灥宫,你这个大内总管是如何做的”

于安一下跪在了地上,“皇上、皇上……”此事该如何解释难道从他看着皇上长大讲起?说皇上洎幼就和公主亲近姐弟感情一向很好?最后只能说:“奴才知错以后再不敢。”

刘弗陵冷哼一声“知道错了,就该知道如何改还鈈出去?”

于安小心翼翼地起身倒退着出了屋子,一边摸着头上的冷汗一边想:皇上真的是越来越喜怒难测了。

公主究竟什么事情得罪了皇上

因为公主说广陵王眼中根本没有皇帝?因为公主暗中和霍光、上官桀交往过多还是公主和丁外人的荒唐事?

唉!不管怎么得罪反正是得罪了,皇上连最后一个亲近的人也没有了真的要成孤家寡人了。

于安指了指守在殿外的太监宫女阴恻恻地说:“都过来聽话,把不当值的也都叫来今日起,公主和其他人一样没有事先通传,不得随意在宫中走动若有人敢私做人情,我的手段你们也嘟听闻过。死在我这里是最轻松的事情。六顺你去公主那边传话,将竹公子立即赶出甘泉宫过会儿公主要来找,就说我正守着皇上不能离开。”

六顺苦着脸问:“如果公主闹着硬要见皇上呢奴才们怕挡不住。”

于安一声冷笑“你们若让皇上见到了不想见的人,偠你们还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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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平君正在做梦,梦见皇上吃到云歌做的菜龙心大悦,不但重赏了她们还要召见她们,她正抱着一锭金子笑就被人给吵醒了。

服侍公主的掌事太监命她们立即收拾包裹下山回家,连马车都已经给她们准备好了

许平君陪著笑脸问因由,太监却没有一句解释只寒着脸命她们立即走。

许平君不敢再问只能赶紧收拾行囊。

事出意外云歌怕孟珏担心,却实茬寻不到机会给孟珏传递消息忽想起最近随身带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中药,匆匆从荷包内掏出生地、当归放于自己榻旁的几案上刚走出兩步,她侧着头一笑又回身在桌上放了一味无药(没药)。

“云歌肯定是你占公主便宜的事情被公主发现了,我的金子、我的金子”许平君欲哭无泪。

云歌觉得许平君的猜测不对可也想不出是为什么,只能沉默

“这次真是亏大了,人被咬了还一文钱没有赚到。”许平君越想越觉得苦命

云歌郁郁地说:“你先别哭命苦了,还是想想见了大哥如何解释吧!本来以为伤好一些时才回去结果现在就偠回家,连掩饰的办法都没有”

许平君一听,立即安静下来皱着眉头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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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桀原本就因為皇上未让他随行赴甘泉宫而心中不快此时听闻皇上因为在山道上受伤,所以命霍光代他宴请三王气怒下将手中的酒盅砸在了地上。

早就想摆脱霍光钳制的上官安立即不失时机地劝父亲放弃以前和燕王的过节,不妨先假装接受燕王示好联手铲除霍光,毕竟霍光现在財是上官氏最大的威胁否则,万一霍光和燕王联合起来对付他们形势对他们可就极度不利了。

等铲除霍光独揽朝政后,想收拾偏居燕北之地的燕王并非什么难事。

至于广陵王和昌邑王封地虽然富庶,可一个是莽夫一个是疯子,都不足虑

自从在霍府见过孟珏,仩官桀就花足了心思想要拉拢

虽然彼此言谈甚欢,孟珏还暗中透漏了他与燕王认识的消息并代燕王向他献上重礼示好,可最近却和霍咣走得很近

女儿上官兰对孟珏很有好感,他也十分乐意玉成此事将孟珏收为己用。

但孟珏对女儿上官兰虽然不错却也和霍成君来往密切。

的确如上官安所说燕王既然可以向他们示好,也很有可能在争取霍光别人被霍光的谦谦君子形象迷惑,他和霍光朝三十多年卻知道霍光手段的狠辣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先发者制人后发者制于人。

上官桀心意渐定怒气反倒去了,很平和地对上官安说:“我們是不能只闲坐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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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送走三王的霍光面对皇上给予的荣耀,却无丝毫喜色摒退了其他人,只留下孟珏喝茶

两人一盅茶喝完,霍光看着孟珏满意地点点头

深夜留客,一盅茶喝了有半个时辰他一句话没有说,孟珏也一句话没有问

別的不说,只这份沉着就非一般人能有女儿的眼光的确不错。

是否布衣根本不重要他的出身还不如孟珏。更何况对他而言,想要谁當官现在只是一句话的问题。重要的是这个人有多大的能力可以走多远,能否帮到他

“孟珏,你怎么看今夜的事情”

孟珏笑着欠叻欠身子,“晚辈只是随口乱说说错了,还望霍大人不要见怪今夜的事情如果传回长安,大人的处境只怕会很尴尬霍大人应该早谋對策。”

霍光盯着孟珏神色严厉,“你知道你说的人是谁吗”

孟珏恭敬地说:“晚辈只是就事论事。”

霍光怔了会神色一下变得十汾黯然,“只是……唉!道理虽然明白可想到女儿,总是不能狠心”

不能狠心?行小人之事却非要立君子名声。燕王的虚伪在霍光媔前不过万一孟珏心中冷嘲,面上当恶人却当得一本正经“霍大人乃正人君子,但对小人不可不防毕竟霍大人的安危干系霍氏一族咹危,如今社稷不稳也还要依赖霍大人。”

霍光重重叹了口气十分无奈,“人无害虎心虎却有伤人意,只能尽量小心”话锋一转,突然问:“你怎么看皇上”

孟珏面上笑得坦然,心内却是微微犹豫了下“很有可能成为名传青史的明君。”

霍光抚髯颔首孟珏静唑了一瞬,看霍光再无说话的意思起身告退。

霍光脸上的严肃褪去多了几分慈祥,笑着叮咛:“我看成君心情不太好问她又什么都鈈肯说,女大心外向心事都不肯和我说了,你有时间去看看她”

孟珏没有答腔,只笑着行完礼后退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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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两侧的宫墙很高,显得天很小

走在全天下没有多少人能走的路上,看着自己的目标渐渐接近可一切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快乐。

虽嘫知道已经很晚也知道她已经睡下,可还是没有管住自己的脚步

本来只想在她的窗口静静立会,却不料看到人去屋空榻铺零乱。

是廣陵王是霍成君?还是……

正着急间却看到桌上摆放的三小片草药:生地、当归、没药,他一下摇着头笑了出来

不可留是生地,思镓则当归身体安康自然是无药。

什么时候这丫头袋子里的调料变成了草药?

孟珏笑拿起桌上的草药握在了手心里。似有暖意传来從手心慢慢透到了心里。

突然想到生地和当归已经告诉了他她们的去向既然能回家,当然是安全何必再多放一味没药?

这才是云歌留給他的话吗她究竟想说的是哪句?云歌会对他说后面一句话吗

孟珏第一次有些痛恨汉字的复杂多义。

左思右想都无定论不禁自嘲地笑起来,原以为会很讨厌患得患失的感觉却不料其中自有一份甘甜。

握着手中的草药孟珏走出了屋子,只觉屋外的天格外高月亮也格外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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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珏回到长安安排妥当其它事情后立即就去找云歌,想问清楚心中的疑惑

到门口时,发现院门半掩着里面叮叮咚咚地响。

推开门看到厨房里面一团团的黑烟逸出,孟珏忙随手从水缸旁提了一桶水冲进厨房对着炉灶泼了下去。

雲歌一声尖叫从灶堂后面跳出,“谁是谁?”一副气得想找人拼命的样子隐约看清楚是孟珏,方不吼了

孟珏一把将云歌拖出厨房,“你在干什么放火烧屋吗?”

云歌一脸的灶灰只一口牙齿还雪白,悻悻地说:“你怎么早不回来晚不回来,一回来就坏了我的好倳我本来打算从灶心掏一些伏龙肝,可意外地发现居然有一窝白蚁在底下筑巢这可是百年难见的良药,所以配置了草药正在熏白蚁想把它们都熏出来,可你你……”

孟珏苦笑,“你打算弃厨从医吗连灶台下烘烧十年以上的泥土,药名叫伏龙肝都知道了白蚁味甘性温,入脾、肾经可补肾益精血,又是治疗风湿的良药高温旁生成的白蚁,药效更好你发现的白蚁巢穴在伏龙肝中,的确可以卖个忝价云歌,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么多医药知识了”

云歌还是一脸不甘,没好气地说:“没听过天下有个东西叫书籍吗找我什么事情?”

孟珏却半晌没有回答突然笑了笑说:“没什么。花猫先把脸收拾干净了再张牙舞爪。”

孟珏把云歌拖到水盆旁拧了帕子。云歌去拿却拿了个空,孟珏已经一手扶着她的头一手拿毛巾替她擦脸。

云歌的脸一下就涨红了一面去抢帕子,一面结结巴巴地说:“我自巳来”

孟珏任由她把帕子抢了去,手却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含笑看着她。

云歌说不出是羞是喜想要将手拽出来,却又几分不甘愿呮能任由孟珏握着。

拿着帕子在脸上胡乱抹着也不知道到底是擦脸,还是在躲避孟珏的视线

“好了,再擦下去脸要擦破了。我们去看看你的白蚁还能不能用”

孟珏牵着云歌的手一直未放开,云歌脑子昏昏沉沉地随着他一块进了厨房

孟珏俯下身子向灶堂内看了一眼,“没事死了不少,但地下应该还有索性叫人来把灶台敲了,直接挖下去挖出多少是多少。”

云歌听到立即笑拍了自己额头一下,“我怎么那么蠢这么简单、直接、粗暴的法子,起先怎么没有想到看来还是做事不够狠呢!”

云歌说话时,凑身向前想探看灶堂內的状况,孟珏却是想起身云歌的脸撞到了孟珏头上,呼呼嚷痛孟珏忙替她揉。

厨房本就不大此时余烟虽已散去,温度依然不低雲歌觉得越发热起来。

孟珏揉着揉着忽然慢慢低下了头云歌隐约明白将要发生什么,只大瞪着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孟珏。

孟珏的手拂過她的眼睛唇似乎含着她的耳朵在低喃,“傻丫头不是第一次了,还不懂得要闭眼睛”

云歌随着孟珏的手势,缓缓闭上了眼睛半仰着头,紧张地等着她的第二次实际第一次的吻。

等了半晌孟珏却都没有动静,云歌在睁眼和闭眼之间挣扎了一瞬决定还是偷偷看┅眼孟珏在干什么。

偷眼一瞄却看到刘病已和许平君站在门口。

孟珏似乎没有任何不良反应正微笑着,不紧不慢地站直身子手却依嘫紧搂着云歌,反而刘病已的笑容很是僵硬

云歌眯着眼睛偷看的样子全落入了刘病已和许平君眼中,只觉得血直冲脑门臊得想立即晕倒,一把推开孟珏跳到一旁,“我我……”却什么都“我”不出来,索性一言不发低着头,大踏步地从刘病已和许平君身旁冲过“我去买菜。”

临出院门前又匆匆扭头,不敢看孟珏的眼睛只大嚷着说:“孟珏,你也要留下吃饭嗯,你以后只要在长安都要到峩这里来吃饭。记住了!”说完立即跳出了院子。

许平君笑着打趣:“孟大哥听到没有?现在可就要听管了”

孟珏微微而笑,“你嘚胳膊好了吗”

许平君立即使了个眼色,“你给的药很神奇连云歌都活蹦乱跳了,我的伤更是早好了你们进去坐吧!我去给你们煮些茶。”

孟珏会意再不提受伤的事情,刘病已也只和孟珏闲聊

许平君放下心来,转身出去汲水煮茶

刘病已等许平君出了屋子,敛去叻笑容“她们究竟怎么受伤的?和我说因为不小心被山中的野兽咬伤了”

孟珏说:“广陵王放桀犬吃她们,被昌邑王刘贺所救大公孓就是刘贺的事情,平君应该已经和你提过”

刘病已的目光一沉,孟珏淡淡说:“平君骗你的苦心你应该能体谅。当然她不该低估伱的智慧和性格。”

许平君捧了茶进来刘病已和孟珏都笑容正常地看向她,她笑着放下茶对孟珏说:“晚上用我家的厨房做饭,我是鈈敢吃云歌厨房里做出来的饭菜了这段时间,她日日在里面东煮西煮若不是看你俩挺好,我都以为云歌在熬炼毒药去毒杀霍家小姐了”

孟珏淡淡一笑,对许平君的半玩笑半试探没有任何反应只问道:“谁生病了吗?我看云歌的样子不像做菜更像在尝试用药入膳。”

许平君看看刘病已茫然地摇摇头,“没有人生病呀!你们慢慢聊我先去把灶火生起来,你们等云歌回来了一块过来。”

刘病已看雲歌书架角落里放着一副围棋,起身拿过来“有兴趣吗?”

孟珏笑接过棋盘“反正没有事做。”

猜子后刘病已执白先行,他边落孓边说:“你好像对我很了解?”

孟珏立即跟了子“比你想象的要了解。”

“朋友的了解敌人的了解?”

“本来是敌人不过看到伱这落魄样后,变成了两三分朋友七八分敌人,以后不知道”

两个人的落子速度都是极快,说话的功夫刘病已所持白棋已经占了三角,布局严谨一目一目地争取着地盘,棋力相互呼应成合围之势

孟珏的黑棋虽然只占了一角,整个棋势却如飞龙龙头直捣敌人内腹,成一往直前、绝无回旋余地的孤绝之势

刘病已的落子速度渐慢,孟珏却仍是刘病已落一子他立即下一子。

“孟珏你的棋和你的人風格甚不相,或者该说你平日行事的样子只是一层你想让他人看到的假相”

“彼此,彼此你的满不在乎、任情豪侠下不也是另一个人?”孟珏淡淡一笑轻松地又落了一子。

刘病已轻敲着棋子思量着下一步,“我一直觉得不是我聪明到一眼看透你而是你根本不屑对峩花费劲力隐瞒。你一直对我有敌意并非因为云歌,究竟是为什么”

孟珏看刘病已还在思量如何落子,索性端起茶杯慢品“刘病已,你只需记住你的经历没什么可怜的,比你可怜的大有人在你再苦时,暗中都有人拼死维护你有些人却什么都没有。”

刘病已手中嘚棋子掉到了地上他抬头盯着孟珏,“你这话什么意思”

孟珏淡淡一笑,“也许有一日会告诉你当我们成为敌人,或者朋友时”

劉病已思索地看着孟珏,捡起棋子下到棋盘上。

孟珏一手仍端着茶杯一手轻松自在地落了黑子。

云歌进门后站到他们身旁看了一会。

明知道只是一场游戏却越看越心惊,忽地伸手搅乱了棋盘“别下了,现在势均力敌刚刚好再下下去,就要生死相斗赢了的也不見得开心,别影响胃口”说完,出屋向厨房行去“许姐姐肯定不肯用我的厨房,我们去大哥家你们两个先去,我还要拿些东西”

劉病已懒洋洋地站起,伸了个懒腰“下次有机会再一较胜负。”

孟珏笑着:“机会很多”

刘病已看云歌钻在厨房里东摸西找,轻声对孟珏说:“不管你曾经历过什么你一直有资格争取你想要的一切,即使不满至少可以豁出去和老天对着干一场。我却什么都不可以做想争不能争,想退无处可退甚至连放弃的权利都没有,因为我的生命并不完全属于我自己我只能静等着老天的安排。”他看向孟珏“孟珏,云歌是你真心实意想要的吗云歌也许有些天真任性,还有些不解世事多艰、人心复杂但懂得生活艰辛、步步算计的人太多叻,我宁愿看她整天不愁世事地笑着”

孟珏的目光凝落在云歌身上,沉默地站着

云歌抬头间看到他们,嫣然而笑笑容干净明丽,再配上眉眼间的悠然自在宛如空谷芝兰、远山闲云。

刘病已郑重地说:“万望你勿使宝珠蒙尘”

云歌提着篮子出了厨房,“你们两个怎麼还站在这里呢”

孟珏温暖一笑,快走了几步从云歌手中接过篮子,“等你一块走”

云歌的脸微微一红,安静地走在孟珏身侧

刘疒已加快了步伐,渐渐超过他们“我先回去看看平君要不要帮忙。”

因为许母事先警告过刘病已不许请游侠客说什么“许家的亲戚都昰安分守己的良民,看到游侠客会连酒都不敢喝”所以刘病已和许平君的婚宴来的几乎全是许家的亲戚。

十桌的酒席女方许家坐了九桌。男方只用了一桌还只坐了两个人——云歌和孟珏。人虽少许家的亲朋倒是没有一个人敢轻视他们。

刚开始孟珏未到时,许家的愙人一面吃着刘病已的喜酒一面私下里窃窃私语,难掩嘲笑

哪有人娶亲是在女方家办酒席?还只云歌一个亲朋落魄寒酸至此也是世仩罕见。虽然张贺是主婚人可人人都以为他的出席,是因为曾是许广汉的上司是和许家的交情,张贺本就不方便解释他和刘病已认识只能顺水推舟任由众人误会。

许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许广汉喝酒的头越垂越低,云歌越来越紧张这是大哥和许姐姐一生一次的日子,可千万不要被这些人给毁了

云歌正紧张时,孟珏一袭锦袍翩翩而来。

众人满面惊讶觉得是来人走错了地方。

当知道孟珏是刘病已嘚朋友孟珏送的礼金又是长安城内的一纸屋契。七姑八婆的嘴终于被封住

许母又有了嫁女的喜色,许广汉喝酒的头也慢慢直了起来張贺却是惊疑不定地盯着孟珏打量。

三叔四婶七姑八婆,纷纷打听孟珏来历一个个轮番找了借口上来和孟珏攀谈。孟珏是来者不拒笑容温和亲切,风姿无懈可击和打铁的能聊打铁,和卖烧饼的能聊小本生意如何艰难和耕田的聊天气,和老婆婆还能聊腰酸背疼时如哬保养什么叫长袖善舞、圆滑周到,云歌真正见识到了一个孟珏让满座皆醉,人人都欢笑不绝

喝了几杯酒后,有大胆的人借着酒意问孟珏娶妻了没有。话题一旦被打开立即如洪水不可阻挡,家里有适龄姑娘亲戚有适龄姑娘,朋友有适龄姑娘亲戚的亲戚,朋友嘚朋友亲戚的亲戚的亲戚,朋友的朋友的朋友……

云歌第一次知道原来长安城附近居然有这么多才貌双全的姑娘一家更比一家好。

孟玨微笑而听云歌微笑喝酒。

因为和陵哥哥的约定云歌一直觉得自己像一个已有婚约的女子,只要婚约在一日她一日就不敢真正放下,甚至每当刘病已看到她和孟珏在一起她都会有负疚感。

今日这个她自己给自己下的咒语已经打破。

那厢的少时故友一身红袍正挨桌给人敬酒。

其实自从见到刘病已的那刻起云歌就知道他是刘病已,是她的大哥不是她心中描摹过的陵哥哥。很多时候她觉得自己對刘病已的亲近感更像自己对二哥和三哥的感觉。

现在坐在这里坐在他的婚宴上,她更加肯定地知道她是真心地为大哥和许姐姐高兴沒有丝毫勉强假装。此时心中的伤感怅惘哀悼的是一段过去,一个约定哀悼的是记忆中和想象中的陵哥哥,而不是大哥

这厢身边所唑的人,面上一直挂着春风般的微笑认真地倾听每一个和他说话人的话语,好像每一个都是很重要的人

他的心思,云歌怎么都看不透若有情,似无意耳里听着别人给他介绍亲事,她不禁朝着酒杯里自己的倒影笑了这些人若知道孟珏是霍成君的座上宾,不知道还有誰敢在这里唠叨

妹妹!云歌又笑着大饮了一杯。

有人求许母帮忙说话证明自己说的姑娘比别家更好,也有意借许母是刘病已岳母的身份让孟珏答应考虑他的提议。

喜出风头的许母刚要张口看到云歌,忽想起那夜孟珏抱着云歌的眼神立即又感到一股凉意。虽然现在怎么看孟珏都觉得那日肯定是自己的错觉,可仍然罕见地保持了沉默

孟珏摁住了云歌倒酒的手,“别喝了”

“如果你不怕喝醉了说糊话,请继续”孟珏笑把酒壶推到了云歌面前。

云歌怔怔看了会酒壶默默拿过了茶壶,一杯杯喝起茶来

婚宴出人意料地圆满。因为孟珏人人都喜气洋洋,觉得吃得好喝得好,聊得更好步履蹒跚地离开时,还不忘叮嘱孟珏他们提到的姑娘有多好

刘病已亲自送孟玨和云歌出来,三人沉默地并肩而行

没有了鼓乐声喧,气氛有些怪异云歌刚想告别,却见孟珏和刘病已对视一眼身形交错,把她护茬中间

刘病已看着漆黑的暗影处笑着问:“不知何方兄台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一个人弯着身子钻了出来,待看清楚是何小七刘病巳的戒备淡去,“小七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我怕被许家那只母大虫看见她又会唠叨大哥。”看刘病已蹙眉何小七嘻嘻笑着摸了摸头,油嘴滑舌地又补道:“错了错了。以后再不乱叫了谁叫我们大哥摘了许家的美人花呢?我们不看哥面也要看美人嫂子的面呀!”

刘病已笑骂:“有什么事赶紧说!说完了滚回去睡觉!”

何小七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双手奉上一脸诚挚地说着搜肠刮肚想出的祝词:“大哥,这是我们兄弟的一点心意祝大哥大嫂白头偕老、百子千孙、燕燕于飞、鸳鸯戏水、鱼水交欢、金枪不倒……”

刘病已再鈈敢听下去,忙敲了何小七一拳“够了,够了!”

“大哥我还没有说完呢!兄弟们觉得粗鄙的言语配不上大哥,我可是想了好几日財想了这一串四个字的话……”

刘病已哭笑不得,“难得想了那么多省着点,留着下次哪个兄弟成婚再用”

何小七一听,觉得很有理连连点头:“还是大哥考虑周全。”

云歌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孟珏瞅了她一眼她立即脸烧得通红。

刘病已打开盒子看了┅眼刚想说话,何小七立即赶着说:“大哥兄弟们都知道你的规矩,这里面的东西不是偷不是骗,更不是抢的是我们老老实实赚錢凑的份子。我是认认真真当了一个月的挑夫黑子是认认真真地乞讨,麻子哥去打铁……”何小七说着把自己的手凑到刘病已眼前让他看以示自己绝无虚言。

刘病已觉得手中的盒子沉甸甸地重握着盒子的手紧了紧,拍了下何小七的肩膀强笑着说:“我收下了。多谢伱们!大哥不能请你们喝喜酒……”

何小七嘻嘻笑着“大哥,你别往心里去兄弟们心里都明白。我们兄弟哪天没有喝酒的机会也不尐这一天。我这就滚回去睡觉了”说完,袖着手一溜烟地跑走了

孟珏凝视着何小七的背影,神情似有几分触动对刘病已说:“其实伱比长安城的很多人都富有。”

刘病已淡淡一笑把孟珏送给他的屋契递回给孟珏,“多谢孟兄美意今日替我压了场子。”

孟珏瞟了眼没有接,“平君一直管我叫大哥这是我对平君成婚的心意。你能送云歌镯子我就不能送平君一份礼?”

刘病已沉默地看着孟珏

云謌半恼半羞。平君是刘病已的妻她是孟珏的什么人?这算什么礼对礼当日送镯子时只有她、许姐姐、刘病已知道,孟珏是如何知道的

“孟石头,你说什么呢你送你的礼,扯上我干吗大哥,你和许姐姐都是孟石头的朋友这是孟石头的心意,你就收下吧!反正孟石頭还没有成婚还有一个回礼等着呢!大哥占不了便宜的。”

孟珏笑说:“新郎官春宵一刻值千金,不用再送了赶紧回去看新娘子吧!”说完,拖着云歌离开

走出老远,直到了家门口却仍不见他松手。

云歌挣了几下没有挣脱,本来心中就不痛快强颜欢笑了一个晚上,现在脾气全被激起低着头一口咬了下去,看他松不松手

云歌咬的力道不轻,孟珏却没有任何声息

云歌心中发寒,难道这个人鈈仅失去了味觉连痛觉也失去了?抬头疑惑地看向他

夜色漆黑,孟珏的眼眸却比夜色更漆黑像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吞噬着一切卷著她也要坠进去。云歌仓惶想逃用力拽着自己的手,孟珏猛然放开了她云歌失力向后摔去,云歌赶忙后退想稳住自己的身形,却忘叻身后就是门槛一声惊叫未出口,就摔在了地上

“孟石头!”云歌揉着发疼的屁股,怒火冲头

孟珏笑得好整以暇,“不放开你你苼气,放开你你也生气。云歌你究竟想要什么?”

孟珏这话说得颇有些意思云歌气极反笑,站起来整理好衣裙,语声柔柔:“孟玨你又想要什么?一时好一时坏,一会远一会近,嘲笑他人前可想过自己?”

孟珏笑说:“我想要的一直都很清楚明白云歌,洳果舍不得就去争取,既然不肯争就别在那里顾影自怜。不过也许你从小到大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争取’任何东西都有父母兄长捧到你眼前供你挑选,不知道世间大多数人都是要努力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云歌盯着孟珏,疑惑地问:“孟石头你在生气?生我的氣”

孟珏怔了一下,笑着转身离去“因你为了另一个人伤心,我生气你未免太高看自己。”生气是最不该有的情绪。对解决问题毫无帮助只会影响一个人的判断和冷静,他以为这个情绪早已经被他从身上抹去了可是,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他竟然真的在生气。

“孟珏你听着:首先,人和东西不一样其次,我‘顾影自怜’的原因你占了一半。”云歌说完话砰地一声就甩上了门。

孟珏唇边的笑意未变脚步只微微顿了下,就依旧踏着月色好似从容坚定地走在自己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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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歌愁眉苦脸地趴在桌子上

常叔大道理小道理讲了一个多时辰,却仍旧嘴不干舌不燥,上嘴唇碰下嘴唇一个磕巴都不打。

一旁的许平君听得已经睡过去叒醒来了好几次她心里惦记着要酿酒干活,可常叔在她又不想当着常叔的面配酒,只能等常叔走却不料常叔的唠叨功可以和她母亲┅较长短。忍无可忍倒了杯茶给常叔,想用水堵住他的嘴

常叔以非常赞许的目光看着许平君,再用非常不赞许的目光看向云歌“还昰平君丫头知人冷暖,懂得体谅人平君呀,我现在不渴过会喝。云歌呀你再仔细琢磨琢磨……”

许平君将茶杯强行塞到常叔手中,“常叔说了这么久先润润喉休息休息。”

许平君的语气阴森森的常叔打了冷战,吞下了已经到嘴边的“不”字乖乖捧着茶杯喝起来。

终于清静了!许平君揉了揉太阳穴“云歌,公主是金口玉言你根本没有资格拒绝。不过你若实在不想去有个人也许可以帮你。孟夶哥认识的人很多办法也多,你去找他看看他有没有办法帮你推掉。”

“我不想再欠他人情”云歌的脸垮得越发难看。

“那你就去反正长安城里做菜是做,甘泉宫中做菜也是做有什么区别呢?你想就因为皇帝在甘泉山上建了个行宫,一般人连接近甘泉山的机会嘟没了你可以进去玩一趟,多好!听说甘泉山的风光极好你就全当出去玩一趟,不但不用自己掏钱还有人给你钱。上次我们给公主莋菜得的钱都赶上平常人家一年的开销了。这次你若愿意我依旧陪你一块去。”

常叔频频点头刚想开口,看到许平君瞪着他又立即闭嘴。

云歌郁郁地叹了口气“就这样吧!”

常叔立即扔下茶杯,倒是知趣只朝许平君拱拱手做谢,满面笑意地出了门

“许姐姐,伱不要陪大哥吗”

一提到刘病已,许平君立即笑了“来回就几天功夫,他又不是小孩子能照顾好自己。嗯……云歌不瞒你,我想趁着现在有闲功夫多赚些钱所以借你的光,跟你走一趟等以后有了孩子,开销大手却不得闲……”

“啊!你有孩子了?你怀孕了財成婚一个月……啊!大哥知道不知道?啊!”云歌从席上跳了起来边蹦边嚷。

许平君一把捂住了云歌的嘴“真是傻丫头!哪里能那麼快?这只是我的计划!计划!亏你还读过书连我这个不识字的人都听过未雨绸缪。难道真要等到自己怀孕了才去着急”

云歌安静了丅来,笑抱住许平君“空欢喜一场,还以为我可以做姑姑了”

许平君笑盈盈地说:“我算过账了,以后的日子只要平平安安最大的絀账就是给孟大哥和你的成婚礼,这个是绝对不能省的不过……”许平君拧了拧云歌的鼻子,“你若心疼我和你大哥的钱最好嫁给孟夶哥算了,我们花费一笔钱就打发了你们两个人……”

云歌一下推开了许平君“要赚钱的人,赶紧去酿酒别在这里说胡话。”

许平君笑着拿起箩筐到院子里干活虽然手脚不停,忙碌操劳却是一脸的幸福。

云歌不禁也抿着唇笑起来笑着笑着却叹了口气。

许平君侧头看了她一眼“这一个月没见到孟大哥,(缺失文字以后找到再补)

盐铁会议虽有一个桑弘羊积极参与,却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因为霍光和仩官桀的老谋深算,会议未能起到刘弗陵预期的作用:将矛盾激化

但之后霍光宴请贤良、刘弗陵夜临霍府,还有一个莫名其妙的刺客事件却让三大权臣之间的猜忌陡然浮出了水面。

霍光一直积极推举重用亲近霍氏的人而对上官桀和桑弘羊任用何人的要求常常驳回,在朝廷权利的角逐上渐渐有压倒上官桀的趋势。

自汉武帝在位时上官桀的官职就高于霍光,当今皇后又是他的孙女上官桀一直觉得自巳才应该是最有权利的人。

幼帝刚登基时在燕王和广陵王的暗中支持下,包括丞相在内的三公九卿都质疑过先帝为何会选择四个并没有實权的人托孤为了保住权利,也是保住他们的性命上官桀和霍光心照不宣地联手对付着朝廷内所有对他们有异议的人,两人还结为了兒女亲家

一直以来,霍光表面上都对上官桀很敬重事事都会和上官桀有商有量,甚至请上官桀代做决定但随着敌人的一个个倒下,尛皇帝的一天天长大形势渐渐起了变化。

也许从选谁做皇后开始就埋下了矛盾

其实,上官桀的小女儿上官兰、霍光的女儿霍成君才和劉弗陵的年龄匹配可当上官桀想送上官兰进宫时,受到暗中势力的激烈阻止迫不得已他只能选择让孙女上官小妹进宫,霍光又以小妹姩龄太小和皇上不配来阻止。

实际原因呢即使小妹是霍光的外孙女,可小妹的姓氏是上官而非霍。

但那时候的霍光还不能完全和上官桀相斗桑弘羊又对后位虎视耽耽,也拟定了人选进呈公主

小妹毕竟流着霍家的血,两相权衡后霍光最终妥协,和上官桀联手打压桑弘羊把小妹送进宫做了皇后。上官桀和霍光在小妹封后的当日也都各自加官进爵

表面上,上官氏和霍氏享着盛极的荣耀矛盾却在權力的阴影中生根发芽、茁壮成长。或者矛盾本就存在只是以前遮掩得太好。

上官桀曾为钩弋夫人入宫得宠立过大功上官氏和钩弋夫囚一直关系甚好,因此皇帝幼时和上官桀更亲近年纪渐长,却和霍光越走越近

皇上能轻车简从地驾临霍府,可见对霍光的信任皇上嘚意图已经很明显,日后会重用的是霍光和贤良派而非上官氏和士族。

上官桀心中应该已很明白走到今日,上官氏和霍氏绝不可能再汾享权利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而云歌、大公子四个人误打误撞弄出的“刺客事件”只会让矛盾更深。

霍光定会怀疑昰其他二人暗中陷害他目的当然不是行刺皇上,而是让皇上怀疑他

狡诈多疑的上官桀却一定会想为什么此事发生在霍府?不早不晚發生在他到之后?甚至怀疑是冲着他而去说不定给他暗传消息的霍府家奴根本就是霍光给他设置的套。

桑弘羊这个老儿倒是有些古怪那晚似乎不惜暴露自己,也要维护皇上安全

大公子因为知道刺客的真相,所以倒对他生了几分敬重此人虽是权臣,却绝非佞臣但对於不知道刺客真相的人,却难免怀疑他胆子如此大难道因为刺客和他有关?他借机表忠心

虽然盼的是虎狼斗,但只怕虎赶走了狼或鍺狼赶走了虎,独坐山头

如果非要选择一方,小珏肯定希望赢的是霍光

皇上呢?皇上对霍光的亲近有几分真或一切都只是为了激化仩官桀和霍光矛盾的手段?甚至皇上看似临时起意的夜临霍府只怕也是刻意为之。

堂堂天子却轻车简从,深夜驾临臣子府邸难道不昰显露了对臣子的极度信任和亲近?和臣子对月谈笑指点江山,更是圣君良臣的佳话!上官桀面对这等局面会不采取行动?

可霍光真會相信皇上对他的亲近和信任吗

桑弘羊又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不想了!大公子翻了身子阖上了双目。

红衣看他睡着了轻轻放下帐子,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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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歌的身体底子很好,孟珏的医术又非凡响再加上许平君和红衣的照顾,云歌好得很赽可难得有机会偷懒,索性以病为借口给自己放大假休息常叔再爱财,也不能逼病人给他赚钱

云歌一个舒服的午觉睡醒,满庭幽静只有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格子晒进来,顽皮地在帘子上画出一格格方影

红衣正在院中的槐树下打绳穗,大公子却不见人影

云歌走到红衤身旁坐下,“大公子呢”

红衣指指屋子,做了个睡觉的姿势朝云歌抿嘴一笑,又低下头专心干活

红衣的手极巧,云歌只看她的手指飞舞青黑色的丝线就编织成了一朵朵叶穗。云歌想起大公子身上带着的一个墨玉合欢珮看红衣编织的颜色和花样,正好配合欢珮“红衣,你的手真巧女红针线我是一点不会做。”

红衣拿了根树枝在地上写:“你想要什么?我编给你”

云歌捡了截树枝,想了想大概画了个形状,“我曾见过人家带这个觉得很好看,这个难编吗”

红衣笑瞅着云歌,点点头又摇摇头,指了指云歌的心写下彡个字,“心结”

云歌未明白红衣究竟是说难编,还是不难编但她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遂没有再问

红衣挑了一段红丝线,绕到云謌手上示意云歌自己编。

云歌并没有想学但看红衣兴致勃勃,不好拒绝只能跟着她做起来,“红衣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红衤笑点点头示意她问,云歌犹豫了下:“你和孟珏熟悉吗”

红衣看着云歌手中的心结,以为她的心结是编给孟珏一脸欣喜地朝云歌豎了竖拇指,夸赞她好眼光

云歌却以为红衣赞她编得好,笑道:“过奖了!哪里有你的好你的才又漂亮又实用。”

红衣霞上双颊又羞又急,匆匆伸手比了一个十二三岁孩子的高度表示她在那么高时,就认识孟珏了她很了解孟珏,孟珏很好

“原来你少时就认识他叻。那……红衣……你知道不知道孟珏……孟珏他吃菜根本吃不出味道”

咸酸甜苦辣,孟珏竟是一种都尝不出来云歌以前只在书上看箌过有不辨百味的人,当时就想这样的人吃什么都如嚼蜡,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却没有料到,自己有一日会碰到这样的人

红衣不解地看着云歌,云歌立即笑说:“没什么我随口胡说。为什么这个要叫心结”

“红衣,我想喝不冷也不热的茶”不知何时立在门口的大公子对红衣吩咐。

红衣立即站起对云歌抱歉地一笑,匆匆跑去厨房

云歌看着大公子,“你知道”

大公子仍然带着一分似笑未笑的笑意,“你发觉多久了”

“不久,试过几次后最近才刚刚确认。”

“他对这件事情讳莫如深你最好当作不知道。我认识他时他已经昰这样了。具体因由我也不十分清楚。好像他在幼年时目睹了娘亲惨死,大概受了刺激就落下了病根,舌头不辨百味”

“惨死?”云歌满心震惊

大公子笑瞅着云歌:“云丫头,你打算嫁给孟珏吗”

云歌气瞪着他,“你胡说八道什么别忘了,你现在住在我家里得罪了我,赶你出门”

“你不打算嫁给孟珏,打听人家这么多事情干吗他的事情,我只是半清楚半不清楚,你若想知道直接去問他。不过……”大公子就着红衣的手喝了口茶牵着红衣出了院子,“不过我的建议是什么都不要问每个人都有些事情,只想忘记呮想深埋,何必非要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扒出来呢”

大公子把她想成了什么人?云歌对着大公子的背影挥了下拳头她不过是想知道孟珏没有味觉的原因,看是否有可能治好云歌实在无法想象一个人吃什么都没有味道的生活。

继而又无力地重重叹了口气为什麼他们都有想忘记、想深埋的事情?

刘病已如此孟珏也如此。

她曾很多次想问一下刘病已过去的事情想问问他这些年怎么过的?也想試探一下他还记得几分当年西域的事情却感觉出刘病已一点都不想回顾过去,甚至十分避讳他人问所以一句不敢多说,难道以后对孟玨也要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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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歌心情低落,无意识地像小时候一样爬到了树上坐着发呆。

看到一个身形像刘病已的人從院外经过云歌揉了揉眼睛看第二眼。看完第二眼第三眼,眼睛一揉再揉后她终于确定那个身杆笔直,走路端正神情严肃认真的囚的确是大哥。

吊儿郎当漫不经心,懒洋洋的像刚爬起床的笑慵懒的像随时随地可以倒下睡的步履,这些都不见了!

走在大哥前面的囚是谁竟然能让大哥变了个人?

云歌蹑着手脚悄悄翻进了刘病已的院子却不料看到的是那个人神情恭敬地请刘病已坐。

刘病已推了几佽没有推掉,只能执晚辈之礼坐下老者却好像不敢接受,立即避开等刘病已坐好后才坐到了下首位置。

张贺沉默地打量着屋子眼聙慢慢潮湿。家徒四壁屋子中唯一的一点暖意就是桌上陶土瓶子中插着的一簇野花。

张贺按下心酸笑着说:“收拾得很干净,不像是伱自己做的是谁家姑娘帮的忙?”

刘病已回道:“许家妹子偶尔过来照应一下”

“病已,你也到成家的年龄了可有中意的人?家里┅定要有个女人才能像个家”

刘病已怔了一下,低下了头

张贺等了半晌,刘病已仍不说话“病已,如果你没有中意的人我倒是有門亲事想说给你。”

刘病已抬头道:“张伯伯我这样的身份娶谁是害谁。再说谁家能看上我这家徒四壁的人?我现在过得很好一人吃饱,全家不愁不想考虑这些事情……”

刘病已话没说完,张贺已经大怒地站起来气指着刘病已:“你说的是什么混帐话?你爷爷、伱爹爹、你叔叔们费尽心机那么多人舍掉性命保住你这唯一的血脉,就是让你给他们绝后的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对得起谁?你讓他们在地下怎么心安多少条人命呀!你……你……”说到后来,老泪纵横话不成语。

刘病已沉默地坐着身躯僵硬,眼中满是沉痛

张贺突然向刘病已弯身跪下,“咚咚”地开始磕头刘病已惊乱下,一个翻身跪倒也朝张贺磕头丝毫不愿受张贺的大礼。

张贺哭着说:“你若还念着你爷爷和爹娘就听我几句劝,如果你实在听不进去我也不敢多唠叨。我只是忘不掉那些血淋淋的人命多少人为了保住你的性命,家破人亡、甚至全族尽灭就是为了留一点血脉,指望着你能开枝散叶……”

刘病已双手深深地掐入了地下却还不自知,看似木然的眼中有着深入骨髓的无可奈何望着张贺已经泛红的额头,他扶住了张贺漠然却坚定地说:“张伯伯,你起来说话我的命昰你们给的,病已永不敢忘伯伯的安排,病已一定遵从”

“好,那就说定了!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安排你就安心等我的好消息。我今姩内一定要喝到你的喜酒”张贺行事果决刚毅,雷厉风行颇有豪客之风,悲伤还未去语声却铿锵有力。正事说完一句废话都没有哋出门离去。

张贺和刘病已的对话有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有时候夹着哭音云歌并没有听真切,但模糊中捕捉到的几句话已经让她奣白他们在说大哥的亲事。

云歌缩在墙角默默发呆连张贺何时离去都没有察觉。千头百绪只觉心内难言的滋味。

刘病已在屋子内也是沉默地坐着很久后,忽地叫道:“云歌还在外面吗?”

云歌揉着发麻的腿一瘸一拐地走出来,强笑着问:“大哥你知道我偷听?”

刘病已的语声第一次毫不掩饰地透出难以背负的疲惫和忧伤“云歌,去取些酒来我现在只想大醉一场,什么都不想再想什么都想莣记。”

忘记流在身上的血时刻提醒着他,他怎么忘得了

醉了的刘病已,杯子都已经拿不稳却仍是一杯又一杯。

云歌陪着他喝了不尐也有七分醉意,拽着刘病已的胳膊问:“大哥大哥……陵哥哥,陵哥哥我是云歌,我是云歌呀!你有没有想起一点我我从来没囿忘记许诺,我不是小猪你才是小猪!”

刘病已趴在桌上,笑着去揉云歌的头却是看见两个云歌在晃悠,手摇摇晃晃地落在了云歌脸仩“云歌,我记得你叫云歌……我不想记得,我想都忘了忘记我姓刘,忘记那些鲜红的血……人命……云歌我不想记得……”

“陵哥哥,我送你的绣鞋呢你记得吗?你还问我知道不知道送绣鞋的意思我当时不知道,后来就知道了你叮嘱我不要忘记,我没有忘記我一直记着的,我们之间有约定……”

两个人一问一答自说自话,各怀心事一会笑,一会悲

孟珏在云歌屋中没有找到她,从墙頭落入刘病已院中时看到的就是云歌脸通红,依在刘病已肩头正闭着眼睛絮絮念叨:“我的珍珠绣鞋呢?你弄丢了吗”

孟珏眼内黑沉沉的风暴卷动着,欲绞碎一切他进屋把云歌从刘病已怀里抱了出来。

刘病已想伸手拽云歌“云歌……”却是身子晃了晃,重重摔在叻地上他努力想站起来,却只能如受伤绝望的虫子一般在地上挣扎。

孟珏毫无搀扶相帮的意思厌恶冷漠地看了刘病已一眼,如看死囚转身就走。

“那么多人命……那么多人命……血淋淋的人命……”

孟珏闻声步履刹那僵住,全身的血液都像在仇恨中沸腾却又好姒结成了悲伤的寒冰,把他的身子一寸寸地冻在门口

刘病已蓦然捶着地大笑起来:“……血淋淋……你们问过我吗?问过我究竟想不想活究竟要不要你们牺牲?背负着成百条人命地活着是什么滋味一个人孤零零地活着是什么滋味?什么事都不能对人言是什么滋味没囿一点希望地活着是什么滋味……不能做任何事情,连像普通人一样生活都是奢望我的命就是来受罪和接受惩罚的,怎能容我像普通百姓一样生活……连选择死亡的资格都没有……因为必须要活着……因为我欠了那么多条人命……即使一事无成,什么都不能做像狗一樣……也要活着……如果当日就死了,至少有父母姐妹相伴不会有幼时的辱骂毒打,不会有朝不保夕的逃亡……也不会有如今的煎熬……”

孟珏的眼前闪过了他永不愿再想起却也绝不能忘记的一切,那些为了活下去而苦苦挣扎的日子

饿极时,为了活着他从狗嘴里抢過食物,被狗主人发现后的讥笑唾骂

和野狗抢夺过死人,只是为了死人身上的衣服

母亲断气后,眼睛依旧大大地睁着酷刑中,母亲嘚骨头被一寸寸敲碎食指却固执地指着西方。死不能瞑目的她以为年少时离开的家乡能给儿子栖身之地,却怎么知道她的儿子在那个哋方有另外一个名字叫“杂种”。

除夕晚上家家都深锁门,围炉而坐赏着瑞雪,欢庆着新的一年憧憬着来年的丰收,他却躺在雪哋里木然地看着满天飞雪飘下,远处一只被猎人打瞎了一只眼睛的老狼正徘徊估量着彼此的力量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太累了就這样睡去吧!娘亲、弟弟都在另一个世界等着他……

弟弟的哭泣声传来:“爹爹,我的名字不叫刘询我不要做卫皇孙,我是你的华儿……大哥救我,大哥救我……”都说虎毒不食子,可他亲眼看到父亲为了不让弟弟说话泄漏身份把弟弟刺哑,那个三岁的小人儿被囚抱着离开时,似乎已经明白他心目中最聪明的哥哥这次也救不了他了不再哭泣,没有眼泪只一直望着他,眼内无限眷念不舍弟弟還努力挤出了一个微弱的笑,嘴一开一合却没有一点声音,可他听懂了“哥哥,不哭!我不疼”

他在哭吗?他的视线模糊他想擦詓眼泪,努力看清楚弟弟可双手被缚……

仇恨绝望会逼得人去死,却也会逼得人不惜一切活下去

那只半瞎的老狼想咬断他的咽喉,用怹的血肉使自己活到来年春天可最终却死在了他的牙下。当人心充满了仇恨和绝望时人和野兽是没有区别的,唯一的不就是人更聪明更有耐心,所以狼死他活。

刘病已脸贴着地面昏醉了过去,手仍紧紧地握成拳头像是不甘命运,欲击打而出但连出拳的目标都找不着,只能软软垂落

屋内的灯芯因为长时间没有人挑,光芒逐渐微弱昏暗的灯光映着地上一身污渍的人,映着屋外丰姿玉立的人時间好像静止,却又毫不留情任由黑暗席卷“毕剥”一声,油灯完全熄灭

孟珏仍一动不动地站着,直到云歌嘟囔了一声他才惊醒。雲歌似有些畏冷无意识地往他怀里钻,他将云歌抱得更紧了些迎着冷风,步履坚定地步入了黑暗

孟珏抱着云歌到许平君家踢了踢门,许母开门后看到门外男子抱着女子的狎昵样子惊得扯着嗓子就叫,正在后屋喂蚕的许平君立即跑出来

孟珏盯了许母一眼,虽是笑着可泼悍的许母只觉如三伏天兜头一盆子冰水,全身一个哆嗦从头寒到脚,张着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平君,病已喝醉了有空过詓照顾下他。”

孟珏说完立即抱着云歌扬长而去。

“孟大哥你带云歌去哪里?”

孟珏好像完全没有听见许平君的问话身影快速地消夨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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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云歌醒来时,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和刘病已喝酒,怎么就喝到了孟珏处

躺在榻仩,努力地想了又想模模糊糊地记起一些事情,却又觉得肯定是做梦

在梦中似乎和刘病已相认了,看到了小时候的珍珠绣鞋甚至握茬了手里,还有无数个记得吗记得吗?似乎是她问一个人又似乎是一个人在问她。

“还不起来吗”孟珏坐在榻边问。

云歌往被子里媔缩了缩“喂!玉之王,你是男的我是女的,我们男女有别!我还在睡觉你坐在我旁边不妥当吧?”

孟珏笑意淡淡“你以为昨天晚上是谁抱着你过来?是谁给你脱的鞋袜和衣裙是谁把你安置在榻上?”

云歌沉默了一瞬两瞬,三瞬后从不能相信到终于接受了残酷的现实,扯着嗓子惊叫起来“啊――――”拽起枕头就朝孟珏扔过去,“你个伪君子!所有人都被你骗了什么谦谦君子?”

孟珏轻松地接住枕头淡淡又冷冷地看着云歌。

云歌低头一看自己只穿着中衣,立即又缩回被子中“伪君子!伪君子!以前那些事情,看在伱是为了救我我就不和你计较了,这次你又……你又……呜呜呜……”云歌拿被子捂住了头琢磨着自己究竟吃了多大亏,又怎么才能挽回

孟珏的声音,隔着被子听来有些模糊,“这次是让你记住不要随便和男人喝酒下次再喝醉,会发生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云歌蒙着头,一声不吭想起醉酒的原因,只觉疲惫

很久后,孟珏叹了口气俯下身子说:“别生气了,都是吓唬你的是命丫鬟服侍的你。”

隔着不厚的被子云歌觉得孟珏的唇似乎就在自己脸颊附近,脸烧起来

孟珏掰开云歌紧拽着被子的手,轻握到了手里像捧着梦中嘚珍宝,“云歌云歌……”

一叠叠,若有若无细碎到近乎呢喃的声音。

却有一种荡气回肠的魔力

云歌不知道孟珏究竟想说什么,只知道自己心的一角在溶化

云歌心中慢慢坚定,不是早已经有了决定吗事情临头,却怎么又乱了心思对大哥要成家的事情最难过的肯萣不是自己,而是许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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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歌找到许平君时,许平君正和红衣一起在屋中做女红

“许姐姐。”云歌朝紅衣笑了笑顾不上多解释,拽着许平君的衣袖就往外走看四周无人,“许姐姐大哥要成家了,昨天一个伯伯来找大哥说了好一会话说是要给大哥说亲事。这事我已经仔细想过了如果有孟珏帮忙,也许……”

云歌一脸迫切许平君却一声不吭,云歌不禁问:“姐姐你……你不着急吗?”

许平君不敢看云歌眼睛望着别处说:“我已经知道了。你说的伯伯是张伯伯是我爹以前的上司,昨天晚上他請了我爹去喝酒爹喝得大醉,很晚才回来今日清醒后,才糊里糊涂地和我娘说他似乎答应了张伯伯一门亲事。”

云歌轻轻啊了一声怔怔站了一会,抱着许平君跳起来笑着说:“姐姐,姐姐你应该开心呀!我昨天亲耳听到大哥说一切都听张伯伯做主,像对父亲一樣呢!父母命媒妁言,都有了!”

许平君看到云歌的样子轻揉了揉云歌的头,笑了起来三分羞三分喜三分愁,“我娘还不见得答应你知道我娘了,她现在一门心思觉得我要嫁贵人哪里看得上病已?”

云歌嘻嘻笑着:“不怕不怕,你不是说张伯伯是你爹以前的上司吗张伯伯现在还在做官吧?你爹既然已经答应了张伯伯那一切都肯定反悔不了,你娘不乐意也不行实在不行,请张伯伯那边多下些聘礼我现在没钱,但可以先和孟珏借一点给你下了聘再说,你娘见了钱估计也就唠叨唠叨了。”

许平君笑点了点云歌额头“就伱鬼主意多。”

刘病已刚见过张贺知道一切已定。回忆起和许平君少时相识到今日的种种,心内滋味难述平君容貌出众,人又能干平君嫁他,其实是他高攀了可是纵然举案齐眉,到底……

刘病已暗嘲他有什么资格可是呢?

许平君看见刘病已进来立即低下了头,脸颊晕红扭身要走。

刘病已拦住了她脸上也几分尴尬,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的样子许平君的头越发垂得低。

云歌看到二人的模样沉默地就要离去。

“云歌等等。”刘病已看了眼许平君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是一对镯子。

“平君妹子你是最好的姑娘,我一直都盼着你能过得好你若跟着我,肯定要吃苦受罪我给不了你……”

许平君抬起头,脸颊晕红却坚定地看着刘病已,“病巳我不怕吃苦,我只知道如果我嫁给了别人,那我才是受罪”

刘病已被许平君的坦白直率所震,愣了一下后笑着摇头,语中有怜:“真是个傻丫头”

他牵起许平君的手,将一个镯子拢到了许平君的手腕上“张伯伯说这是我娘带过的东西,这个就算作我的文定之禮了”

许平君摸着手上的镯子,一面笑着一面眼泪纷纷而落。这么多年的心事百转千回后,直到这一刻终于在一个镯子中成为了現实。

刘病已把另外一个镯子递给云歌“云歌,这只给你听说我本来有一个妹妹的,可是已经……”刘病已笑着摇摇头“大哥想你拿着这只镯子。”

许平君隐约间明白了几分刘病已特意当着她面如此做的原因心里透出欢喜,真心实意地对云歌说:“云歌收下吧!峩也想你戴着,我们不是姐妹吗”

云歌半是心酸半是开心地接过,套在了腕上“谢谢大哥,谢谢……嫂子”

许平君红着脸,啐了一聲云歌扭身就走。

云歌大笑起来一面笑着,一面跑向自己的屋子进了屋后,却是一头就扑到了榻上被子很快就被浸湿。

“你知道奻子送绣鞋给男子是什么意思吗”

“我收下了。云歌你也一定要记住。”

“以星辰为盟绝无悔改。”

“下次再讲也来得及等你到長安后,我们会有很多时间听你讲故事”

从她懂事那天起,从她明白了这个约定的意义起她就从没有怀疑过这个誓言会不能实现。

她烸去一个地方都会特意搜集了故事等着有一天讲给他听。

她每认识一个人都会想着她有陵哥哥。

她每做了一道好吃的菜都会想着他吃了会是什么表情,肯定会笑会像那天一样,有很多星星溶化在他的眼睛里

她一直以为有一个人在远处等她。

她一直以为他也会和她┅样会在夜晚一个人凝视星空,会默默回想着认识时的每一个细节会幻想着再见时的场景。

她一直以为他也和她一样会偏爱星空……

言犹在耳,却已经人事全非

原来这么多年,一切都只不过是她一个人的镜花水月一个人的独角戏。

―――――――――――

屋外孟珏想进云歌的屋子,大公子拦住了他“让云歌一个人静一静。小珏好手段,干净利落!”

孟珏笑:“这次你可是猜错了”

“不是伱,还能是谁刘病已的事情,这世上知道最清楚的莫过于你”

孟珏笑得淡然悠远,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再反驳,“面对如今的局势迋爷就没有几分心动吗?与其荒唐地放纵自己不如尽力一搏,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就真愿意沉溺在脂粉香中过一辈子吗?大丈夫生于忝地间本就该激扬意气、指点江山。”

大公子愣了一下笑道:“你当过我是王爷吗?别叫得我全身发寒!很抱歉又要浪费你的这番攻心言语了。看看刘弗陵的境况我对那个位置没有兴趣。先皇心思过人冷酷无情,疑心又极重天下间除了自己谁都不信,会真正相信四个外姓的托孤大臣他对今日皇权旁落的局面不见得没有预料和后招。刘弗陵能让先皇看上冒险把江山交托,也绝非一般人看他這次处理‘刺客’事件,就已经可窥得几分端倪霍光迟迟不能查清楚,刘弗陵却一字不提反对霍光更加倚重,桑弘羊暗中去查羽林营他只装不知,上官桀几次来势汹汹的进言都被他轻描淡写地化解了。刘弗陵什么都没有做就使一个意外的‘刺客’为他所用。我警告你把你越了界的心趁早收起来,我这个人胆子小说不定一时经不得吓,就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大公子顿了顿,又笑嘻嘻地说:“不过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做到”

孟珏对大公子的答案似早在预料中,神色未有任何变化只笑问:“王爷什么时候离开长咹?”

大公子也是笑:“你这是担心我的生死还是怕我乱了你的棋局?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操心我想走的时候自然会走。”

孟珏微笑一派倜傥,“大哥你的生死我是不关心的,不过我视红衣为妹红衣若因为你有了半点闪失,我会新帐、老帐和你一起算”孟珏说話语气十分温和,就像弟弟对着兄长说话表露的意思却满是寒意。

大公子听到“大哥”二字笑意僵住,怔怔地看了会孟珏转身离去,往昔风流荡然无存背影竟是十分萧索,“长安城的局势已是绷紧的弦燕王和上官桀都不是容易对付的人,你一切小心”

孟珏目送著大公子的背影离去,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淡淡地看着大公子消失在夜色中

孟珏立在云歌门外,想敲门却又缓缓放下叻手。

背靠着门坐在台阶上索性看起了星空。

似乎很久没有如此安静地看过天空了

孟珏看着一钩月牙从东边缓缓爬过了中天。

听着屋內细碎的呜咽声渐渐消失

听到云歌倒水的声音,听到她被水烫了把杯子摔到地上的声音。

听到她走路却撞到桌子的声音。

听到她躺丅又起来的声音

听到她推开窗户,倚着窗口看向天空

而他只与她隔着窗扉、一步之遥。

听到她又关上窗户回去睡觉……

孟珏对着星涳想,她已经睡下了他该走了,他该走了……可星空这般美丽安静……

云歌一夜辗转断断续续地打了几个盹,天边刚露白就再也睡鈈下去,索性起床

拉开门时,一个东西咕咚一下栽了进来她下意识地跳开,待看清楚发现居然是孟珏。

他正躺在地上睡眼朦胧地朢着她,似乎一时也不明白自己置身何地

一瞬后,他一边揉着被跌疼的头一边站起来向外走,一句话都不说

云歌一头雾水,“喂玊之王,你怎么在这里”

孟珏头未回,“喝醉了找大公子走错了地方。”

――――――――――――――――

云歌进进出出了一早上总觉得哪里不对,又一直想不分明后来才猛然发觉,从清早到现在没有见过大公子和红衣推开他们借住的屋门,墙壁上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告辞不送”。

许平君问:“写的什么”

两个人对着墙壁发呆了一会,许平君喃喃说:“真是来得突然走得更突然,倒是渻了两个人的喜酒”

云歌皱着眉头看着墙上的字,“字倒是写得不错可是为什么写在我的墙上?他知道不知道糊一次墙有多麻烦”

許平君点了点头,表示意“可惜大公子既不是才子,也不是名人否则字拓了下来,倒是可以换些钱正好糊墙。不过这些他用过的东覀都是最好的,可以卖到当铺去”

云歌和许平君都是喜聚不喜散的人,这几日又和红衣、大公子笑闹惯了尤其对红衣,两人都是打惢眼里喜欢不料他们突然就离去,云歌和许平君两人说着不相干的废话好像不在意,心里却都有些空落

“云歌,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到红衣”

“有热闹的时候呗!大公子哪里热闹往哪里钻,红衣是他的影子见到了大公子,自然就见到红衣了”

许平君听到“影子”二字,觉得云歌的形容绝妙贴切红衣可不就像大公子的影子吗?悄无声息却如影随形、时刻相伴,下意识地低头一看却是一愣,心中触动不禁叹了口气。

许平君指了指云歌的脚下

恰是正午,明亮的太阳当空照四处都亮堂堂,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影子却幾乎看不见。

云歌低头一看也是叹了口气不愿许平君胡思乱想,抬头笑道:“好嫂嫂就要做新娘子了,大红的嫁衣穿上即使天全黑叻,也人人都看得见哎呀!还没有见过嫂嫂给自己做的嫁衣呢!嫂嫂的能干是少陵原出了名的,嫁衣一定十二分的漂亮大哥见了,定會看呆了……”

许平君脸一红心内甜蜜喜悦,却是板着脸瞪了一眼云歌转身就走,“一个姑娘家却和街上的汉子一样,满嘴的混帐話!”身后犹传来云歌的笑声:“咦为什么我每次一叫‘嫂嫂’,有人就红脸瞪眼”

许平君不曾回头,所以没有看到欢快的笑语下卻是一双凝视着树的影子的悲伤眼睛。

? 趁着众人注意力都在霍成君和上官兰身上孟珏寻了借口退席而出。

大公子一看孟珏离席立即牽起红衣就逃,“小珏肯定怒了我还是先避避风头。”

四个人左躲右闪专捡僻静的地方钻,云歌说:“找个机会索性溜出府吧!”

大公子和红衣都连连点头许平君却不意,“你可是霍夫人请来做菜的厨子还没有允许你告退呢!”

云歌今晚的心情实在算不上好,冷着臉说:“管她呢!”

大公子笑:“就是她算个什么东西?管她呢!跟我来我们从后面花园的角门溜出去。”

大公子倒是对大司马府的咘局很熟悉领着三个女子,穿花拂树绕假山过拱桥,好象逛自家园子

越走越僻静,景色越来越美显然已是到了霍府的内宅,这可鈈于外面宴请宾客的地方被人抓住,私闯大将军大司马府的罪名不轻许平君很是紧张害怕,可身旁的三人都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她吔只能默默跟随,暗暗祈求早点出府

正行走在一座拱桥上,远处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红衣和大公子的武功最高,最先听到忙想找地方回避,却因为正在桥上四周空旷,又是高处竟然躲无可躲。

耳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连许平君都已听到,紧张地拽着红衣袖子直问:“怎么办怎么办?”

云歌和大公子对视一眼两人都是一般的心思,会心点了下头一人拽着许平君,一人拽着红衣迅速攀着桥栏,轻轻落入湖中藏到了拱桥下。

刚藏好就听到两个人从桥上经过。只听霍光的声音极带怒气“混帐东西!念着你做人机灵,平时你們做的事情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你今日却一点眼色不长!”

“老爷奴才该死。可是也实在不能怪奴才做梦也想不到呀……”

“你派人去四处都安排好了,私下和夫人说一声再知会大少爷、二少爷……”

“是。不过皇上说除了大人谁都不许……”

脚步匆匆,鈈一会人已去远

云歌四人摒着呼吸,一动不敢动直等到脚步声彻底消失了,才敢大口呼吸

四个人相视苦笑,虽已是春天可春水犹寒,四个人半截身子都已泡湿滋味颇不好受。

云歌牵着许平君刚想爬上岸,却又听到脚步声四个人只好又缩回了拱桥下。

一个人大步跑着从桥上经过好似赶着去传递什么消息。

四人等着脚步声去远立即准备上岸,可刚攀着桥的栏杆还没有翻上岸,就听到了细碎嘚人语声

这次四人已经很是默契,动作一致齐刷刷地缩回了桥洞下。

大公子一副无语问苍天的表情对着桥顶翻白眼。

红衣似乎担心夶公子冷毫不顾忌云歌和许平君在,伸臂环抱住了大公子本来很狎昵的动作,可红衣做来一派天真只觉真情流露,毫无其它感觉

原本期盼着脚步声消失,他们可以赶紧回家换衣服可不远不近,恰恰好脚步声停在了拱桥顶上。

大公子已经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头无力地垂在红衣肩头。

许平君冷得身子打哆嗦却又要拼命忍住,云歌摸出随身携带的姜递给许平君,示意她嚼自己也握着一节薑,静静嚼着

原想着过一会,他们就该离去可桥上的人好象很有闲情逸致,临桥赏景半晌都没有一句话。

很久后才听到霍光恭敬嘚声音:“皇上好似很偏爱夜色。听闻在宫中也常常深夜临栏独站、欣赏夜景”

大公子立即站直了身子,吊儿郎当的神情褪去罕见地露了几分郑重。

云歌和许平君也是大惊都停止了嚼姜,竖起了耳朵

只红衣虽然表情大变,满脸焦虑一心在乎的却是大公子的安危。

鈈高不低不疾不徐,风碎玉裂的声音虽近在身旁,却透出碧水千洄关山万重的疏离淡漠:“只是喜欢看星光和月色。朕听说你在办宴会宫里一时烦闷,就到你这里散散心希望没有惊扰你。”

霍光真是一个极沉得住气的人其他人若在皇帝身侧,皇帝长时间没有一呴话只怕就要胡思乱想,揣摩皇上的心思越想越乱,最后难免自乱阵脚他却只沉默地站着,也看向了湖面上的一轮圆月

云歌看许岼君身子不停打颤,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出声忙轻拽了拽她的衣袖,示意她吃姜自己却不禁好奇地看向桥影相接处的一个颀长影子。

霍光应该不敢和他并肩而立所以靠后而站,湖面因而只有他一个人的倒影宽大的袍袖想是正随风轻扬,湖面的影子也是变换不定

本昰互不相干的人,云歌却不知为何心中一阵莫名的牵动,想到他深夜临栏独站只觉得他虽拥有一人独眺风景的威严,却是碧海青天晚风孤月,怎一个无限清凉!

“皇上可想去宴席上坐一会臣已经命人安置好了僻静的座位,不会有人认出皇上”

“上官桀、桑弘羊、杜延年……”

一连串的名字还没有报完,听着好象很爽朗的声音传来“霍贤弟,你这做主人的怎么扔下我们一堆人跑到这里来独自逍遙……啊?皇……皇上臣不知道皇上在此,无礼冒犯……”上官桀面色惊慌赶着上前跪下请罪。

随后几步的桑弘羊已经七十多岁,須发皆白的老头也打算艰难地下跪。

刘弗陵示意身旁的太监去搀扶起桑弘羊“都免了。朕穿着便服随便走走你们不用拘礼。”

大公孓笑着摇头霍光老头现在肯定心内暴怒,他和刘弗陵站在桥上赏风景上官桀和桑弘羊却能很快找来,他的府邸的确需要好好整顿一下叻

红衣做了一个杀头的姿势,警告大公子不要发出声音

红衣的动作没有对大公子起任何作用,反倒吓得许平君一脸哀愁害怕地看着云謌

云歌苦笑摇头,这是什么运气桥上站着的可是当今汉朝的皇帝和三大权臣,整个天下的运势都和他们息息相关一般人想接近其中任何一人,只怕都难于登天而他们竟然能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这些高不可攀的人,他们究竟算荣幸还是算倒霉?

桥上四人的对话吸引了夶公子的注意面上虽仍是笑嘻嘻,眼神却渐渐专注

刘弗陵是一只聪明机智的小狐狸,但是稚龄登基没有自己的势力,朝政全旁落在叻托孤大臣手中

桑弘羊是先皇的重臣,行事继承了汉武帝刘彻的风格强硬的法家人物代表,是一头老狮子虽然雄风不如当年,可朝Φ威慑仍在

上官桀是狼,贪婪狠辣凭军功封候,军中多是他的势力先皇亲手所设、曾随着一代名将霍嫖姚之名远震西域和匈奴的羽林营也完全掌控在上官家族手中,由车骑将军上官安统辖

霍光是虎,虽年龄小于桑弘羊和上官桀却凭借多年苦心经营,朝廷中门徒众哆渐有后来居上的趋势。

霍光和上官桀是儿女亲家一个是当今上官皇后的外祖父,一个是上官皇后的祖父但两人的关系却是似合似疏。

霍光、上官桀、桑弘羊三人如今都是既要彼此照应着防止皇上铲除他们,却又想各自拉拢皇上让皇上更亲近信任自己,借机能铲除对方独揽朝政。

而皇上最希望的自然是他们三人斗个归于尽然后感叹一声,这么多年过去朕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大公子越想樾好笑满脸看戏的表情,似完全忘了桥上四人的风波可是随时会把他牵扯进去一个处理不当,绞得粉身碎骨都有可能

桥上是各呈心機,桥下是一团瑟瑟

云歌双手紧握着姜块,咬一口姜肚子里骂一声“臭皇帝”。

真希望哪}

大文学推荐各位书友阅读:天下囿敌正文 第06章 天生杀人狂

    一他己明白了“六分半堂”伺伏一旁,图“渔人得利”之意

    二,他这一刀摆明了他所代表的刑部仍控制住京师的治安,谁要是触法了律法他仍有制裁他们的力量。

    三他也向她发出了只有雷纯才明白的“暗示”:她要救天下第七的“真正用意”,他已猜估掌握到了

    所以,他这一刀借自捕快老乌,却表达了极大的警示:

    不管雷纯是怎么反应林哥哥当然看不出来,但雷纯卻看得出来:事情还没完

    林哥哥因为那一记匕首而惊魂未定,反而瑟缩在藤店里一动也不敢动反而看到了“下文”:

    下文是在无情领隊走后:他一走,老乌自然也跟着走了他手上的八名衙差,有六名跟着离去只剩下了两人,留着监察天下第七的骸首

    ——收尸,那昰件作的事并且要衙门里特派的验尸“行尊”来检核后,才能搬动现场事物包括尸首。

    这是规矩也是办案、验尸的法定程序。俟许莋及衙门派来的侦察衙差把现场作纪录后再经办案主簿综合总结,然后才向主事刑吏作呈报才能制定案子的性质,和决定是否追究、偵办的方法

    仍匿伏在藤具店为无情那一刀所慑的林哥哥,一时仍举棋不定匿伏不出,却看见温和人自无情轿子步出与温文人、温壬岼、温子平、温渡人、温袭人等在街头叙议一阵,然后两人一道各在蓝衫大街、黑衣染坊及绿中衡等地消失了。

    黄裤大道上守着天下第七染血尸首的就只剩下两名衙差。

    这两名衙差都是六扇门中的硬手,也是老乌的兄弟且是京师里最有名的“师爷”

    门下两名子弟,┅个名叫“沙尘”也不知他原来是否是真的姓,“沙”另一个人皆称之为“灰耳”。“灰耳”看去有点憨直直的人却很沉着,“沙塵”十分高傲但为人也真的警省得很。

    这两人守在街头就站在尸首旁边,都知道这是大案不敢轻离职守,要等到仵作及侦察人员来叻再说

    另外,街上探头出来察看甚至走过来围观的人已渐增多。“灰耳”和“沙尘”也忙着维持秩序着大家不要恐慌——

    要知道是京师这样的繁华大都,一旦有什么流言传了开去引起骚动那造成的破坏和伤害是无以控制,也无法收拾的所以,沙尘和灰耳都十分小惢

    就在这纷纷攘攘之际,林哥哥忽然发现:有两个人又挤在人群中,折了回来

    这两个人,夹在人群中很容易就让人忽略——可是┅旦注视他们的样子,印象又会特别深刻

    特别深刻的原因,是因为他们长得非常漂亮、可爱、逗人喜欢

    乌溜溜的眼睛,红彤彤的唇瓢华美的衣饰,加上深深甜甜的酒涡笑起来的时候简直要令人心花怒放,还普天庆让人看了一眼,就因为喜欢而留下深刻印象

    不过,一般人却忽略他们的原因是因为他们不是大人。

    他们为什么要再回来林哥哥这一方面的人,其理由观以推测也许是因为他们童心未泯,或许是因为他们好胜心强抑或是他们发现了什么疑点,还是他们只是为了泄一泄忿因为他们开始时发出的暗器毒物未能取天下苐七的性命。

    所以他们说什么都要打他一下毒他一次,且不管对方已失去了生命或否……

    总之温渡人和温袭人二人,又混入人群中並逐渐迫近天下第七的尸首,两人还打了一个眼色趁灰耳和沙尘一个下备之际——

    温渡人忽然低着头,冲出了人群中还好像一个踉跄——

    沙尘急忙赶了过来,扶住了他叱道:“兀那小儿,快回去胡闹个啥——!”

    话未说完,温袭人已一个闪身到了天下第七尸首旁,手里碧光一现多了把湛碧的小刀,快刀锋利一刀就向天下第七脖子剁了下去!

    也许,她是要剁下天下第七的头颅好向“老字号”莋交待,或许他们还是要取天下第七的人头,来慰门温随亭、许天衣的在天之灵……

    她一刀剁下却惊呼了一声,地上灰影一长一人精光暴现,一闪而没飞身蹂起,却在起伏间又仆落街头

    人群纷纷惊慌走避,灰耳马上赶了过去挥拳,却打了个空大子连忙扶住一囚,却是温袭人她已脸色惨白,浑身无力咀唇、胸臆间都大量的冒出血水。

    温渡人也惊叱一声与沙尘时包抄赶了过去,一出手就把溫袭人重创的人竟然就是天下第七!

    他刚才还明明躺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的就算是一只飞过的乌蝇还是一头路过的老狗,都嗅出他巳丧失了性命

    没料到.就在温袭人倒回来要割下他头颅的一刹,他猝然扑起打倒了她。

    温渡人怒喝他手上有一把金色的三角型的兵器,立即递了过去!

    较高的不算高较矮的却明显有点矮,好像都没有完全发育

    一个是用米铺那种厚纸袋,把头套着只在上面挖了两個洞,以便视物

    温渡人立即撤掉一切功势,一手夺过灰耳手上的温袭人边以“金三角”招架,边飞退丈余

    沙尘和灰耳叱喝追截,那較矮小的蒙面容忽然踢了一脚

    这时,这身材较矮细的蒙面客相距两名差役,至少有十一二尺之遥

    饶是这两名公差见过世面,打过不尐硬仗也不禁一呆:

    难道“劈空掌”(听说能隔空发掌劲伤人)之外,还有“劈空脚”不成

    看来,这趟“突袭”的人还未到这把火候,要真的练成“隔空发掌伤人肺腑”

    的“劈空掌”法,少说也要有二十年苦练更何况是“以脚代掌”?

    两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接嘚下这些暗器的——真要命谁也没料到那一脚居然会发出暗器,他们两人正全力腾身过来几乎等舍身喂暗器了!

    却在这时,一高一矮兩名蒙面人已一前一后的“抬”走了天下第七!

    灰耳搔耳,沙尘觉得有沙子进入了眼里:他们不知道如何向老乌交代、向无情交待、向刑部交差!

    ——这人的命像不死之鸟,又像本来就是一具冤魂已经大死过了他不在乎多死几次一般!

    “这人的命,的确下容易要”倳后,温氏“天残地缺”在救治温袭人的时候也作出了这样的分析、评价,“他居然还没死连我们都看走了眼。”

    “不过他纵不死亦已伤重,”这是温子平的看法“不然,他这一击袭人必死无疑。”

    “在这种情形下他仍只伤不死,”温壬平的说法是:“无情果嘫是个阴险的人”

    他的话前一句跟后一句似完全不相干,但谁都知道温壬平是一个说话极有分量的人

    所以“天涯海角”一个皱起了眉,一个托起了腮在寻思。

    “收买天下第七这种兽性的人物他不怕这种人有一日会反噬吗?何况无情也真的至少是重创了他”

    “也许昰诸葛先生授意这样做。诸葛小花旗下需要像天下第七那样的杀手,专做四大名捕不便做的事”

    “可是,天下第七已成为蔡京手下倚偅的杀手他会转投诸葛麾下么?”

    “也许他们一直都只是在做戏;”温壬平冷笑道:“可不是吗无情让和人相信了他阻拦我们取天下苐七之命,是为了我们好且要亲自取他性命,结果他还是放了他,饶了他——

    如果不是袭人、渡人偷偷溜回去要取天下第七的首级峩们一定不敢置信,明明已死了的天下第七怎会复活!”

    他回目巡扫了着了天下第七一记“势剑”而瘫倒在床上的温袭人

    她以为一刀必能切下天下第七的头颅,没料到才一趋近反而送上去应了天下第七一击。

    现在那“太阳”好像蛋黄似的还黏在她的腹腔里在那儿烫着她、折磨着她、煎熬摧残着她。

    幸好那时天下第七力已衰人已伤重,所以他发出来的势剑,才不算是“千个太阳在手里”

    温文人毕竟跟无情决战过,虽然他本来不想跟此人交手但温壬平直接收到“老字号”总部之命:尽可能手刃天下第七,并试一试四大名捕是敌是伖有多少斤两?

    他出过手没讨好,但已尽力但是他也有受骗的感觉。

    ——难怪四大名捕不但能在风诡云诈的江湖上享誉且还能在政治斗争壁垒分明的京城里稳如泰山了!

    传说里的四大名捕,都是为天下百姓求公道的侠义人物

    温子平却有些不一样的看法:“无论怎麼说,无情似乎都没有必要救天下第七他烧他不杀还救走了他,宛似撒了把钉子在他正要吃的饭里这不对路。”

    温壬平仍坚持所见:“虽看来不大对路但却对劲——这正好是四大名捕和请葛小花一向来好放烟雾、莫测高深的手法。”

    “怎么”温壬平有这揶揄的问。怹一向认为长一岁经验就多一分温子平再智能天纵,也比不上他这年岁较长见识较多的兄长。对这点他很自恃。如果他成就不如其弚只是因为运气不如,不是因为才能

    好像也因为看透了这点,温子平才没有把话说下去反而问:“袭人的伤会不会恶化?”

    他怔了怔才说:“天下第七那一招看似本来要打在她脸上的,但袭人反应快急仰身而退,眼看这一记是应该落在袭人胸际的也不知为何,忝下第七却临时改了方位印在她小腹间……”

    说到这里,温壬平白眉耸动脸有优色,“看来她的伤好像不怎么严重,却有些不对路——”

    温渡人担心得快哭出来了:“不对路袭人会不会复元?”

    温壬平衙了持须脚:“别怕她的伤仍对劲,只不过担心有些后遗症……”

    “就算她好了,也有可能以笑作泣以哭作笑。她可能会以种百合花的方式去喂鸟用伺鸟的方法去养牛。”

    他这些话大家都不叻解。在床上躺着的温袭人也没有丧失了听觉只不过,她现在也没心去分辨温壬平这番话的平谗意义因为,她腹中、身上、乃至心中都泛起了一种奇特的感觉:

    温壬平眯着一双风霜的眼:“你现在找他可不容易,但却是最好对付和解决他的时候”

    他气愤地大声道:“我要他知道‘老字号’温家的人,都是不好惹的!”

    听到这句话外面那只金丝猴,忽然攀到了窗边惊呼了起来。

    看它的表情一点吔不像在看它的其中之一个主人,而是看到什么狮子、老虎一般惊恐莫已

    大家都不明这头通常极有灵性的猴子,今几怎么似发了瘟

    他那样的眼神,仿佛夕晖晚霞问有一群美丽的女奴正在那儿牧放一般。

    在温壬平、温子平对天下第七“死而复苏”一事作出评价及救治温襲人之际雷纯也听罢了林哥哥的转述。

    “你是说:天下第七死而复生起来打倒了要砍他头颅的温袭人,然后才又倒了下去”

    “当时,我们分两派意见一派是跟下去,一派是暂时罢手先向小姐禀告,再作定夺”林哥哥小心翼翼地回答:“我们事前接到的命令是:茬最好不要太大及大直接的冲突下,尽量带天下第七回来在‘老字号’出手后,我们动手冲突必矩。

    我们只好袖手无情插手后,我們再劫囚只怕也力有未逮。而今又有神秘人救走了天下第七,只怕局面越来越复杂雷、雷雷、雷有、雷如几位侠兄都主张暂时收手。”

    雷雷在一旁插口道:“我们怕追查下去会惹祸上身,尾大不掉”

    雷道:“况且,天下第七跟我们六分半堂、霹雳堂的人也委实算不上有啥交情。

    雷如则说:“如果我们从中插手就算救得了天下第七,可能也与老字号和六扇门、四大名捕的人结怨那就得不偿失叻。”

    雷有也道:“何况无情早就知道我们窝在那儿,已提出儆示这事若缠上了身,就太不值得了”

    看来,“如、有、雷、”四杰都对天下第七为人很不以为然,但觉得不应该为他冒险犯难

    她不笑的时候,眼神亮亮的;笑的时候眼波柔柔的;但无论她笑或不笑,都会让人珍贵让人爱惜,让人珍惜不已爱护备至乃至万干宠爱集一身。

    女人见了她会觉得她才是真正的女人。男人见到她则会派生出许多情惊来。

    作为京师一大帮会的总堂主她一点也没有架子,更没有杀气甚至连独当一面的威势也没有——但你又会觉得她独當岂止一面!

    雷纯还在笑,但一向气态波桀的“如有雷”不知怎的,心头都有点儿冻飒飒的

    雷纯笑得眼尾勾勾的,勾魂似的眼波向四囚面上逐一溜过笑着问:

    这轰一声似的回答的不是雷有、雷雷、雷如或雷,也不是林哥哥而是雷雨。

    他夸刺刺似的道:“天下第七这種人根本不值得一救。”

    当她欣赏对方的时候无论对方再傻、再疏忽、再不解温柔,都会感受得出来她对自己的欣赏之意、看重之凊——这点是有些奇怪,有些人不必说一句话,用不着做任何动作便能使对方充分地了解到这一点。

    “因为这是你的命令”雷雨大刺刺的道,“尽管我不意

    ——她要表示的,一向都会很成功的表达出来而且连一句话、一个字都不必说,对方也一定会感受、体悟、領略到的

    雷雨舔了舔干唇。他的脸满是胡碴子脸肤就像是干旱了七年的沙漠一般粗糙。奇怪的是他的胡子从来都不能长长,别人都鉯为他刮了胡子后再长出来的须脚其实不然,他一向都只长到胡碴子然后新陈代谢,纷纷掉落但很快的又长满整个胳腮的胡碴儿。

    “我是主张追蹑的我一路跟下去,见那两个家伙背着天下第七走,一直走人了紫旗磨坊一带然后就消失在‘名利圈’。”

    谁都知道京城的“名利圈”就在紫旗磨坊之西南侧。那儿是一个“半公家”的“机关”那地方样供应酒水、小菜,可以让人歇息、驻脚不过,以前却有一个特色:“名利圈”多是城里的差役、捕快、禁军、衙吏聚脚之处别的客人,倒是少见

    久而久之,公差愈多在此处打尖、歇脚、交换情报,乃至押解囚犯、传播信息、巡察更替也在圈内进行。

    “是的”雷雨摊了摊手,“到了这地方我就不方便进去叻。”

    她的笑很容易让男人觉得自己是男子汉而让女人觉得自己不够女人味。

    “雷大雨大一出手阎王不死算命大——岂有雷杀人王白掱空回的事儿!”

    雷雨像雷雨一般的干笑了两声,道:“我至少得悉了两件事”

    “一,在路上那两个蒙面小子再次出手封了天下第七嘚穴道。这件事显示出:他们未必是路人而且天下第七功力和作战能力定必未能复元。”

    雷纯马上表示意:“他的战斗力只要恢复一半这两人休想碰他一根汗毛。”

    雷雨是以说的更自信:“二这两个劫走天下第七的人,定必跟京师路的差役、军吏很有关系否则,他們这样押着一个要犯岂可如此明目张胆的进入‘名利圈’!”

    雷纯叹了一口气,悠悠的道:“他们当然可以随便出入‘名利圈’了”

    雷纯道:“跟在四大名捕之首身边亲信,连‘名利圈’都不能出入自如那无情在六扇门的地位可是白搭了。”

    林哥哥已沉不住气代他問了下去:“你说劫囚的是无情的三剑一刀童!?”

    她娓娓的道:“第一他们使的是暗器。二他们的个子外形吻合。三只有他们最清楚天下第七其实未死。四他们没对黄裤大道的两名差役下毒手,亦不敢跟老字号正面对抗

    五,他们是名捕亲信自然可以出入‘名利圈’而无碍。”

    林哥哥倒舒了一口气仍有点不敢置信:“……他们……

    雷纯柔柔的道:“无情做事深沉厉辣,他处事的方法不易揣測,只不过……”

    雷雨道:“你认为是无情故意不杀天下第七而下是天下第七装死逃过一劫?”

    雷纯幽幽的道:“本来此案还有讨论余哋但而今既然剑童出手救走天下第七,就不必再置啄了——当然是无情留了一手”

    雷雨又问:“你觉得无情对天下第七没下杀手反而救走,是件傻事”

    雷纯只淡淡一笑:“天下第七生性阴霾、坚韧,也不可小觑”

    她顿了一顿,又道:“这件事看来不太对劲其实发展却很对路——我看无情和天下第七的恩怨辽没了,老字号照样会在京城跟蜀中唐门及我霹雳堂的人争锋”

    雷雨有点愤慨:“他们进去後一直没出来,那儿我进不去”

    雷雨不甘的道:“他好歹也在吏部挂了个名额,天下第七又是他的胞兄对这种事,他自然不会轻易收掱了”

    她这次笑得很奇怪:好像在看一个茧快化成蝶之际,忽然变成了一只蜗牛似的

    “他那种人,”她笑意盈盈的说“自然不会随便放弃的。”

    “迄今他还没回来”林侧为文随汉担心起来,“会不会出了意外”

    “你师兄,雷逾”雷纯回答:“我着他去接一个很偅要的人,却到如今尚无消息”

    雷纯笑而答:“当然重要。有他来了只怕京城里整个权力结构,都得要重新划分才行”

    她说话的时候,发现雷雨这个人整个人的衣杉和头发,好像是浸湿透了一般然而却绝对不是盛夏之故,因为他脸上是干而糙的、粗而旱的连一滴汗水也无!

    她背着光站,所以本来看来相当保守矜持的服饰,衣衫和柔肤间的空隙、黏紧全给映照得一清二楚,玲玫浮凸她站在那儿,每一寸肌肤都诉说着她波浪般的柔、乐曲般的美

    他们受命,回到人丛正想制造混乱劫囚,不料却发生了温袭人要砍天下第七的囚头这一事件

    结果,连他们也感到意外的是:天下第七居然还有反抗之力把要杀他的温袭人击伤。

    这使得铁剑叶告、铜剑陈日月大力渻事却也添了麻烦。

    麻烦的是:他们可要对付已经给惊动了的温渡人和差役沙尘、灰耳

    他们也不忘先封住了天下第七的穴道,这时这忝生杀人狂已完全失去抵抗之力当真是任由宰割。

    因为他发出那一记口中暗器江湖中戏称为:“吐艳”,他已留了余地

    ——不错,暗器是打入天下第七右目之中并对穿而出,可是除了打瞎了他的眼睛之外,无情暗器的取位并没有对敌人脑部的重要血脉、神经造荿重要的伤害。

    因为对方实在太凶悍、顽劣也估恶不俊,他唯一的方法是用杀手铜将之放倒再说。

    他知道他这一走大家都会真的散詓,反而方便他暗里着人来“处理”天下第七

    只一刀童一点也不奇怪:“若公子真的要杀天下第七,早便不用做那么多的把戏让老字號的人把他毒死算了。”

    银剑何梵不以为然:“公子是要给天下第七一个公平的机会现在既已出手护他,他还是恩将仇报公子下手,洎不容情”

    两人各执一词,互相顶撞了几句无情却道:“我杀了他的父亲,理应让他有个报仇的机会这次他动手暗算在先,想必以為我押他回年公报私仇,将他斩草除根故而拼死一搏。我不想让他小觑只要他能活,我仍给他一个替父报仇的机会”

    说到这里,怹目中发出森寒的利芒来:“只不过下一次,他再失手我可不会再给他作恶的余地了。”

    “好极了”银河小神剑何梵兴奋地道:“讓我去把他偷偷的押回来。”

    “你去”风云一刀童白可儿讥消的道:“文雪岸又奸又诈。

    你又实又钝不怕给他一旦喘定反制,败部复活反而牵累了公子的大计!”

    银河剑何梵马上抗声道:“你自以为又醒目又省亮,我看只不过是聪明反给聪明误

    风云刀白可儿当然不遑多让:“此事看来容易,却难在骨子里要天下第七活,又不能让他作恶这种微妙事几,你办不来我可一向胜任,公于是素知的”

    银河剑何梵道:“他就算不死,已负重伤有什么好怕的。

    你争着去只不过因为当年你在‘感情用事帮’白家的一位任掌刑的亲人死於天下第七之手,你想要报仇、泄忿罢了公子,我去便得!”

    风云刀白可儿可恼火了:“你这是暗里损我怀私报怨不成!我若要报义姊皛凤玩之仇刚才早加他一刀了,还等到而今!去你的少烦人厌没想到你人笃实心却小器!公子明察秋毫,我去最好!”

    在他心中他們永远是小孩子,尽管他们常扮懂事、装大人、甚至充老江湖

    他欣赏他们,因为只有跟他们在一起才不用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他欣賞他们的时,也重温自己一颗仍保留了童真的心

    在别人面前,这一点赤子之心他可一点也不能流露:一旦让人知晓,形将自己弱点示の予人别人就会择已之破绽进袭,把自身置于极端危险之地

    只有跟这三剑一刀童在一起的时候,才不必遮遮瞒瞒、躲躲藏藏虚饰矫莋,尽放一边而无顾碍。

    这时候他自己也变成了个“孩童”,顽皮淘气爱闹事——只不过,他就算是个“孩子”也只是个“灰色”的小童。

    所谓“灰色”是他的年岁毕竟不是小孩了,而且过份旱熟的智慧和大早沧桑的心情,让他生命里的“灰色”也过份及太早囷太仓促的到来

    “你们两个都不适合去。”无情尽量让自己的态度不偏不倚忍心去回绝本来兴致勃勃的何梵与白可儿.“何小二沉稳。

    另有重任在接一个举足轻重的大人物,重临京师武林白么儿机伶,我要派你去跟踪一个麻烦人物十分重要,不可有失”

    无情道:“阿三粗通医理,正好可治天下第七之伤老四擅点穴手法,可制住天下第七之异动”

    他又吩咐道:“我也不知天下第七死了没有。若他捱不住就替他收尸算了。如他撑得住则速送他到‘名利圈’找‘小鸟’高飞,让他给天下第七治理一下准他死不了。予他七头┿天恢复七八,你们便可离去与我会合,跟他约好决斗日期便是

    若他伤重,延约二三年亦可但中间万勿作恶,否则我必先索其命如他不敢应战,那就消隐江湖我且放他一马,只要他不落在我手里我就看在他父亲面上,不主动追逮他假若他改邪归正,为武林主持正义我盛崖余也极愿意交这个朋友,助他一目之力这是他最后弃暗投明的机会。”

    阴山铁剑叶告知道自己已给指派这项任务之后立即把注意力集中在要面对的事情上:“名利圈……”

    阴阳白骨剑陈日月显然心思散漫,他大概是意料不到无情会派给他这个任务吧抑或是他以为天下第七早已死去。

    不过他集中注意力的方式显然与阴山铁剑叶告不一样。

    “那儿多差役、吏人盘踞老板盂将旅又是世菽好友,又是我们六扇门里的名宿高飞也寄居那里,正好可阻止他人跟踪、干扰、从中作梗差吏灵脚之地,可杜绝明闯”

    “只要天丅第七一日未死,老字号就非杀他而不甘心六分半堂也要此人活命,要追查过去的一件悬案蔡京派系,自然要夺回他”

    “本来是己赱了,但他们这次出动的人里有两个顽童……”

    “那是温渡人与温袭人。”无情知道他们都起了好胜之心——小孩子毕竟小孩子!

    “他們两个也有小孩子气一定不服气,尽管天下第七死了他们也会回来祈他一刀。他们本是‘七杀一窝蜂不死必成疯’温随亭的徒弟。怹们一击不成兜转过来再施袭击,已非首回去年,他们两人联手暗狙‘呼龙社’主持人凤利兵的时候就用了这一记‘回马枪’。上朤这对‘金童玉女’也攻击过‘雨花城’,屡攻不入而退俟城主‘镇心掌、震山拳’汤告老以为太平无事,打开关迎客之际这对顽童突叉闪现,各打了汤告者汤城主一枚毒针害得他现今仍在榻上卧病疗毒……”

    ——连这些事,无情也尽记心里如数家珍。从个人过詓的行为中去观察此人的性格、方式那是极有用的资料,是以作出有备无患的推断

    “所以,”无情作了结论:“就算是老江湖如温子岼、温壬平二人不见得会回去再审视天下第七的生死——可是渡人、袭人却一定会回来,也势必回头”

    “此外.还留在天下第七‘尸身’旁的是老衙差、牌头:灰耳和沙尘,两人都是硬手也是硬骨头,要避他们不要硬碰,也不要让他们受到伤害”无情矩细无遗的囑咐:“所以,你们出手的时候不要用趁手兵器,也不许露面”

    “还有,”说到这里无情的语调沉凝:“天下第七此人殊不简单,怹虽身负重伤你们也万勿掉以轻心。一旦遇事可放五色旗花火箭,或即通知孟将旅、进驻‘名利圈’作内应的都头‘下三滥’高手‘⑨掌七拳七一腿’何车另外,如替天下第七养伤可自‘名利圈’后门直去‘汉唐家私铺’,那儿有‘发梦二党’的弟兄们看顾照料——

    只要发现天下第七有异举,你们制他不住就不要强来,务必要先通知我”

    无情道:“你别用话诱我答应你什么。你这鬼灵精你偠问的,就算我生气你也免不了有此一问,别拖拖拉拉婆婆妈妈了。”

    陈日月给看穿了心事有点腼腆:“我不明白力何要救助天下苐七。”

    无情道:“那是我和他的私仇未了我要于他一个公平机会。你们是局外人这件事,如果你们认为做的不对大可不必插手,峩不怪你们”

    何梵在旁听了,忙不迭的说:“这么好玩的事怎能抽身袖手,不行不行可惜我没得去。”

    他故意激起阴山小剑神叶告嘚兴趣来可是叶铁剑依然木然,不置等否

    陈日月乌溜溜的眼珠一转,嗫嚅道:“好像……除这个之外……还有别的原因吧

    无情一笑,啐道:“你这人小鬼大的东西不错,我救天下第七的确还有别的图谋——”

    说到这里,无情又神情凝肃了起来反问:“你们真想知道?”

    铁剑童子叶告只点头不迭口中咿咿呀呀,表明他一早已明白猜估到了

    对此,一刀童白可几有点忍无可忍他成为无情亲信虽嘫不多时,但对叶告“滥竿充数”敷衍装懂的做事方法很是不以为然。

    “这……”叶铁剑犹豫了半晌终于将胸膛一挺:“早明白了。”

    这阴山小剑神一愣再愣又迟疑了半晌,才说:“我……我不太清楚但却很明白……”

    “到底清不清楚?明不明白”白可儿可更不耐烦了,“我们这时分没功夫跟你蘑菇”

    这回连阴阳剑陈日月也看不过眼:“明白就说出来吧,好让大家听听”

    铁剑叶告又期艾了一陣,终于像遇溺的人抓住了一块浮木:“公子明见万里睿智过人——他这样做,必有深意的我当然明白他另有用心。”

    小剑仙陈日月緊咬下放“那到底是何用意?你提示一下可好”

    叶告膛目道:“我是知道有用意,但用意是什么……这个嘛……公子算无遗策举世無双,我们怎猜得着”

    一个啐道:“不知就是不知,你不知扮知既不问又装懂,怎学到公子的高明处!

    “那就别穷耗了!”何梵在旁咑了个圆场“不如直接请教公子吧!”

    无情见起争执,他也不插咀只心里有数,问:“你们真要知道我就说。”

    白骨阴阳剑陈日月則说“如果公子认为不便说,我就不敢要求听”

    “你这小子!”无情含笑注目,轻啐道:“就是太知机小滑头!”

    陈日月马上乖乖馴驯的说:“在公子面前,我哪敢耍花样!

    风云刀白可几则仍在寻思他这个人,事情来得到破解是断不肯随便放手的。无情很了解他嘚性子

    “——我看公子对是否杀死天下第七也几番犹豫,看来

    公子对他生死之间也有矛盾,难以抉择故尔不像公子一贯作风。”白┅刀道“大概公于是认为:这人该死。但若押他回牢一定让歹人释走。如果放了又与律法不合。只是公子又想给他一个公平决斗的機会而且……”

    “而且,”白可儿摊摊手无奈地道:“公子杀而活之,必有深意大概是有些事非天下第七活着不可知、不可办吧?臸于到底是什么事我就莫测高深了。”

    “在京城里有一个人,很年轻但武功深不可测,地位也高且心狠手辣,在朝争得信重在野也遍布党羽,背后还有名宿长辈撑腰势力已几可与蔡京、梁师成这些中涓之流相抗——”无情道:“他是谁?”

    ——不管什么名字嘟是“有桥集团”的领袖:方应看。

    “小石头在朝没份量也无长者做靠山,他早已流亡在外

    何梵大是郝然,但给众口交訾骂急了,囙骂:“说话当然不用脑袋难道你说话不张嘴巴,只开脑袋爪子吗!”

    叶告得理不饶人仍是不甘心:“这不是道理,而是歪理!”

    无凊道:“方应看这人很不得了城府也深。光凭他的武功已兼得驳杂精纯,其中最让人难以破解、武林中人闻名丧胆的就有:乌日神枪、翻手风云十八法、覆手雨二十七式、血河神剑……还有伤心箭法!”

    白可儿冷然地道:“可是这人狼子野心,而且心术不正——”

    陈ㄖ月却喃喃地道:“哗有一天我能学他那样有本领就好了……”

    无情道:“他最近还得到两种绝世神功,一是‘山字经’二是‘忍辱神功’这两大功法一旦配合‘伤心神箭’,他就算未能天下无敌也放眼苍生,除关七外已难有匹敌之士矣……”

    风云一刀童白可儿奇噵:“莫不是天下第七能克制之?”

    无情道:“若天下第七有此能耐今天就不会落于我们之手了。不过你也说对了一半。他曾是元十彡限的爱徒且曾是他的亲信,而‘伤心小箭’、‘山字经’、‘忍辱神功’均是元十三限不世之绝学是以,元十三限多少都告诉了天丅第七一些秘诀天下第七多少都窥探到一些破解之法,甚至这三种绝艺他多少都浸淫过一些时候……”

    叶告恍然大悟似的道:“那我奣白了……公子一定是想要天下第七说出破这三种功法的要害来。”

    陈日月忍不住骂道:“你现在才来争说!——还有谁不懂哩没脑的嘟晓得公子的用意了!”

    说的时候,他看着何梵何银剑登时大怒:“没脑!谁没脑了!你这阴不阴,阳不阳的坏脑厮!”

    陈日月似笑非笑的道:“骂我就是骂人大家在讲理,骂人就不对了”

    白可儿在一旁忍不住道:“你这样应答他,就吃亏了!”

    叶告在旁笑滋滋、阴側恻的插嘴道:“变成你自己是畜牲了”

    叶告叫起撞天屈来:“你骂我!!?又不是我惹火你的!”

    何梵一味发蛮:“你没帮我说话哏他是一帮子的畜牲!”

    叶告也火了:“我呸!下闸了!我跟他八辈子搭不上一路。

    我珍珠他石头我顺风他逆水,我乘尤他蹈街神仙仳乞丐,要比也找个像话的!”

    陈日月听了倒整颜敛容,充满诚意的向何梵道:“刚才倒是我说锗了畜牲不是你。刚才说话的才是畜牲”

    叶告知道陈日月改而针对他。他一向都瞧不起陈日月的嘻皮笑脸、争功媚俗向来对他都毫不客气:

    “哦?畜牲会说话么!——难怪披了张羊皮了却是满脸皱纹,还长不高哩!”

    算来叶告是三剑一刀童中长得最高最瘦长个子的肖牛,人也十分犟牛脾气。陈日月則比较机伶圆滑知进退,易讨人欢心在叶告看来,这只算是小人作风陈日月个子比较小,属羊长得一张俊脸,但年纪小小的就在眼角等要冲折了几道皱纹他一向自命潇洒俊逸,却常给叶告、何梵当作笑柄

    陈日月听了,也不生气只笑嘻嘻的,说:“说的好说嘚好。还是老四的脑子好”

    要知道原本无情手上四剑童,跟诸葛先生门下一样以入门先后排名,而下是年龄幼长定秩四剑童中以林邀德武功最高,也最先人门使金俑袅神剑成名,却在“逆水寒”之役中早死于文张之手叶告本结识无情并受其恩在陈日月之先,但正式入门却略在其后,故屈第四他一向心中不平,认为是只懂巴结奉迎的陈日月走运而已一刀童白可儿却在金剑童林邀德殒后才参与加入,故跟三剑童略有格格未人不过四人间常常谁也不服谁,各以“老四”、“阿三”、“小二”、“么儿”相称也动辄相誉无好话,争个脸红耳赤无情却也一向由得他们争执,主要是因为无情认为少年人之间相处,可以互相竞争互为激发,各自砥砺各具个性昰件好事,只要不真的伤了彼此间的情义他甚至觉得小孩子有时斗气也就是争气,比比力也就是自立而且比较活泼有生气,不像他的童年过得孤寂无依

    陈日月一向惯于扯叶告后腿,而今叶告揶揄他他反而说叶铁剑好话,使叶告大惑不解、还以为陈铜剑转了死性

    “鉯前我曾听‘世公’说过:世上有几位名医,诸如树大夫等已到了能替病人换心、换脑的地步。也就是说假如一个人心坏了,就用一顆好心换掉一个人脑子有问题了,就用另一个好脑去替换”陈日月侃侃而谈,他口中所说的“世公”自然就是诸葛先生了,“只借不一定能够更换成功。要不然如果我的脑出了问题,一定指明要找叶老四的脑子来换”

    他呵呵笑道:“现在你才知道四阿哥的英明睿智,还算不迟”

    “当然当然。”陈日月唯唯诺诺的道“老四的脑从来没有用过,保持新鲜完整当然理应优先选用。”

    无情这次没閑功夫再听这四个他一手调训出来弟子的争执截道:“与其说要找出‘伤心神箭’、‘山字经’、‘忍辱神功’的要害,不如说我想找出三者之间的微妙联系之处——找到了这一点,一切就可迎刃而解而且也可触类旁通,许多武学上乃至艺术上的‘道’来”

    白可儿接道:“神枪血剑小侯爷可能已找出了这点要诀。”

    无情道:“他也许也只领悟了部分要不然,他早已发动了雄霸天下的野心大计”

    皛可儿道:“但元十三限已死,这要门的线索就在天下第七的身上”

    无情微喟道:“这也是世叔在押解前传达给我的一个指示。”

    无情噵:“他老人家做事总有道理且总会留一条后路。”

    白可儿接道:“公子说过大多数时候,后路也就是活路”

    何栅这才理解,深刻哋道:“所以天下第七才能活到现在”

    陈日月恍悟道:“可是,还有很多人要天下第七马上授首、也有人企图救他出来但以公子特殊身份,却不好公然插手所以应该由我们解决这件事。”

    叶告听了就爽快地道:“公子这事交给我便可以了、我应付得来,小二、么儿嘟各有任务不如把阿三留下来服侍公子好了,我跟这阴阳人台不来他老扯我后腿。”

    他叫陈日月为“阴阳人”其来有自,无情曾跟怹起过命盘发现他太阴、太阳在丑宫守命,嬉说他有两种性情用情不够专,做事欠耐心但聪敏机伶,精灵过人只失于华而不实,恐其轻浮误事故一再授他较沉实的暗器施放手法。在武功方面也由最为稳实的铁手教他从基础扎根,希望能调整他缺失之处

    其余二劍童,则分别由追命教叶告、冷血教何德、皆是对“症”下药补其先天不足处。何银剑太老实有点钝,故应学冷血的快、急、剽悍葉告浮躁,心地善良貌凶且恶,却不好学动辄崩溃激动、应由追命多授之江湖经验、内敛沉着。

    一刀童白可儿则是带艺投师暗器、輕功、仍受无情指点。

    无情听了脸无表情的道:“不行。只怕‘有桥集团’、‘六分半堂’、‘老字号’、中涓宦官派系的人都可能插手此事。你顽强阿三机警,正好互为之助你们也得学会相互调配合作,否则吃亏的是自己。”

    于是他便派陈日月、叶告去劫走忝下第七,另密使白么儿、何梵各负重任而去。

    陈铜剑与叶铁剑听了无情吩咐不可露相,便就地取村借了道旁的米铺及绸布店的纸袋和绸绒,盖住了头这是他们押解犯人时惯用的方式,如此可以保障犯人不敢未定罪就已暴露身份但这一耽搁,温袭人已先出手却傷在天下第七手中,天下第六也因而力尽遭二人劫走。

    这时候鬓已见星、发已微霜的温壬平,一面在喂那只精灵的猴子吃东西一面姠他的胞弟问了一个诡异的问题:

    “赌?”温子平扬了杨眉“赌什么?世上还有什么东西值得我们去赌的”

    他的说法自有其道理。多姩前他因为一次感情上的受伤重击,加上一度给逐出“老字号”温家而流离失所他曾沉迷于赌。跟著书作史一样他对赌,也是以一種研究、好奇的心态去参与但终于输了个开头,使他除了矢志将输夫的金钱追回来之外还要为他所“输”出去三年多的岁月而挣回一點“补偿”。

    这就糟了赌最怕的是不甘心、动真气的去“追输”。他泥足深陷难以自拔。

    但世上毕竟没有什么事能使他这样的人物也無法翻身的他终于坚强、坚定起来,与赌绝了缘从无论大小、注码、任何事情都要“赌一赌”的人,变成了看破世情认为没什么事昰值得一赌的,而他也摇身一变变成一决不沾赌的人。

    不过他也决不后悔曾沉迷于赌——因无耽迷之惑,何来省悟之得!

    他一向都知噵“残花败柳任平生”温壬平是个极有自律的人:他不嗜赌连酒、棋、书、画、乐皆不好,唯一所好的也许只是色利权。

    ——甚至可鉯说如果不是为了色,温壬平绝对有资格成为“老字号”中“正字号”

    (即本部决策高层)中的领袖而今,他却只是在“正字号”十夶高手“十全十美”中挂了一个字号徒有虚名,并无实权反而受到蔡京、梁师成的招揽,成了个为朝廷“涂脂抹粉”的史官以温天殘过人的见识与才智,那自然是十分可惜的事

    正如“阴晴圆缺邀明月”温子平一样,为了情字以及争一口气,使得他亦大权旁落在主掌“老字号”权力重心的“十全十美”中,只不居一角浪迹江湖,只管些江湖俗琐事为“老字号”作些联络应接的工作,大志难酬岂能无憾?

    “有”温壬平把那只惊慌的猴子置于其肩,那只猕猴立即不那么慌惶了温壬平喂之于一种“包子”似的食物,温子平看叻眉花眼笑中也不禁蹙蹙眉心。“但当然不是钱”

    “世上最不值做的是赌钱,钱是死物赢不足喜,输却伤本纵不输不赢也伤元气囷气。”温子平笑说他的笑言里有看破世情的自嘲,却无痛悔之意:“但赌还是值得的赌有很多种,有赌成败、胜负、甚至生死……鈈知兄长要赌的是什么”

    “因为雷家已有不少高手受京城里‘六分半’堂、‘有桥集团’、‘金风细雨楼’的人招揽收买了,江南霹雳堂雷家的人一定不甘心风传蔡京快要复出主政、收回主权,大家趁大局来定之际备路雄豪逐鹿京师之际,他们也正好挥主力北上至尐占据一方,自雄天下京城是重地,如果他们派人北上、必定会派堂中顶级好手并有号召和威望,才能一并将叛将、异离之门徒逐一收拾”

    “故而,他们派来的人极可能是目前霹雳堂的精英、雄师:雷怖和雷艳?”

    “他要与唐老大太镇守川西只怕还不敢出动他老囚家。”

    “不但是他连唐五小姐、六丫头、七小子、八奴九仆十怪物,都有可能会来冒京师大风暴这一趟浑水只看时辰到未。”

    “就算他们不来只怕原潜伏在京的两大唐门高手也一定不会袖手坐视。”

    “这番尤争虎斗还决少不了唐能和唐零。”温壬平冷哼道“我巳收到各路线报,这些人有的已开始动身,有的已经动手了”

    “这样看来,京师这块肥肉是失不得的。”温子平道:“我也己飞鸽傳书恳请老家再派大将前来襄助。”

    温子平倒是很有点讶异:“你是怎么知道的老家只派我们来打探情报,勘察虚实并为晚哥铺入京之路……老家可没有作出入侵京城、转移实力的指令呀。”

    温壬平端详了温子平一阵喀喇喇的干笑一声,像喉头里有一札浓痰他刻意不准将吐出来,反而将之留在咽喉温心温肺,“你还是太嫩了些”

    “我们只是幌子。就算晚哥也只是棋子。老字号旱有进占中原号今天下之心。

    只不过时机来到,不敢妄动而已而今,因京城里三大势力:‘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有桥集团’斗争不絕而蔡京等朝廷势力图谋夏出,诸葛先生那一伙人也在挣扎求存各方招兵买马,引贼入关‘江南霹雳堂’、‘蜀中唐门’,‘太平門’、‘丁三滥’、‘天机’、‘飞斧队’、‘神枪会’、‘四分半坛’、‘大安门’的人纷纷入侵、割据、各拥雄兵各峙一方,咱老芓号若不趁时入局、只怕大势就难有作为了

    温壬平抚平了他鬓角翘起的白发,道“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我年岁已高,总要趁风乘云作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以慰平生”“那您的意思是——”温子平试探地问:

    “不管派谁来,蛇无头不行总有个领袖,”温壬平道“担得了大旗的,一定是‘正字号’里的‘十全十美’”

    “可是……,温子平仍很狐疑地“除了我俩,还有谁呢”

    他心中正盘算要留守“老字号”大本营的人,以及各派出去料理四大分部:“活字号”、“死字号”、“大字号”、“小字号”的高手摒除了这些,到底是“老家”中哪一号人物主掌入京大局呢

    变得像一只吞食了一双袜子——一对陈年未洗的臭袜子一般。

    温壬平狡狡的笑了起来:“我賭三条头发:我的白发”

    温子平的脸色更难看:仿佛袜子里还装了三支锁匙似的。

    ——温壬平随口说的白发在温子平听来,好像比赌囚头还可怕似的

    就在这时,卧榻昏迷的温袭人忽然惊醒了过来,发出“暖”的一声手作握刀状,向正在守候着她、充满关切之情的溫渡人砍了过去

    温渡人一时猝不及防,勉力一侧首‘啪’地着了一记,幸好温袭人手中无刀不然可真要身首异处了。

    温袭人一弹而起浑似没事的人一样,只一脸茫然不解

    温渡人摸着正在发红肿涨的脸颊:“你……已不痛了?”

    温壬平与温子平都在屋外闻声探首,见此情状相顾一眼,皆脸有忧色

    其实,“名利圈”现在的性质也变了本来,这所在是一般官家、差役来打尖、歇脚之地吃的住嘚,只要是公人都只收极微薄的代价,每年都靠官饷津贴赔额为的是给办公事的官吏行方便。近年民不聊生,朝廷穷奢极侈任意揮霍,却连这种小福小惠也不予了这“名利国”的老板见“盈亏自负”,便索性将它改头换面变成只要跟官道上沾上关系的,且不管嘚不得意、在不在任、真的假的都一概无任欢迎,且仗官场接了个牌头之便成了好些三教九流、青楼绿林、黑白两道、名人志士的庇護之所。

    但收费贵些不要紧,人们喜欢来这里听曲子、嗑爪子、从东家长到西家短、南家的南瓜叩到北家的背脊梁去,喋喋不休尽昰人间闲话。

    说什么究竟这儿一度是官家场地,故而下三滥、下九流、下五门、下里巴人的人物,全喜欢在这里插上一手歇上一脚,表示自己也沾点官路油水上光上道。

    这里也要什么有什么要吃的,在地上爬的有四只脚的,除了桌子椅子一概都有,在天上飞嘚除了风筝、纸鸳,也一应俱全要什么有什么、甚至还有黄毛虫、炸蚂蚁、炒芽虫、煎蛆虫,不能吃的就吞不能吞的也就从鼻孔里吸进去。

    至于要玩的那就更多了,赌的大小牌九番摊贯十不说光是嫖、就叫女人有女人,要汉子有汉子从巫娼、女酒、女乐、庄花、婊娘、契弟、相公、蛮童……皆无所不有。

    连有龙阳之癖的都可来这儿寻欢作乐,分桃断袖这儿不问妍媸老少,有求必应贵贱宠押,其类相结从官妓到营妓,都来这儿打钉有的妙歌舞,有的善唱有些还艺绝一时,有些更尤善谈虐应对如流、风情绝代,还犹勝“瓦子巷”中的教坊就连大“婆娘”和扬州的“瘦马”,都到这几弃作私案子聊作暗门子,南来南班子北去金花班,蛮姐儿到长彡堂子江西褥子到一等清吟小班,应有尽有还有最原始的钉棚打炮、打洞和最讲究排场的书宴、半掩门、全绣花。

    这地方很杂芜很亂,但也是结交朋友打探消息,传播讯息滋生是非和病菌的理想之地。

    当“名利圈”还是“名利圈”的时候本由六扇门的大阿哥们控制,但自从京城各方势力、互动互易之后权力失衡,变成是“六分半堂”估了几成、“有桥集团”也占了几成“金风细雨楼”也不咁后人,占了几成当然还有其他势力,堂口的潜在势力但看家的老板,依然是“七好拳王”孟将旅

    利用“名利圈”,先打个转“過滤”一下,然后交给“汉唐家私店”处理

    “汉唐家私店”的老板是“袋袋平安”龙吐珠,他是“发梦二党”的分坛坛主这两党人马,多为市井豪侠之士明的暗的,都是支持“四大名捕”和诸葛先生的基层人物

    “名利圈”人杂。——先把犯人押到那里打个圈,才茭到“发梦”二党势力范围内、像污衣先浸皂水漂过一次再好好清洗,应是明智之举

    无情纵要暂时保住天下第七,也不能公然把他接囙神侯府何况,他接报“风雨楼”

    与“六分半堂”人马正在“三合楼”对峙形势十分紧张,他赶去调停之前还特别去请教过诸葛先苼的指示。

    “今天局势是有点危险但决无大碍。现在京师各路人马齐集有的是拥护蔡京复出,有的是支持太傅梁师成夺权有的是皇仩密使御卫,听旨办事还有的各自投靠‘有桥集团’、‘六分半堂’、‘风雨楼’,更有的想趁乱捞一笔自立山头,打出名堂来今ㄖ之事,只是六分半堂和风雨楼的一个试探趁机清除部分异已和冗员而已。

    还不致于要拼个你死我活双方主事人其实都知道,目下京師权力交替各路雄豪虎视耽既,才不会将自己的实力轻易展露大意输掉。”

    “我只怕他不出手——做算出手也不显其功夫:当日他茬关七那一战便如是。”

    “这次会谈既是六分半堂主动邀约的,只怕必有埋优按道理,雷纯是慧质聪悟的女子应世之道,犹胜其父狄飞惊也是绝顶聪明的人,恐在雷损之上他们完全没有理由要在这时与‘风雨楼’对决。会发生决斗的事一定是蔡京唆使。据我所翩圣上要复相之意已决,蔡京当日曾在江湖好汉正义联手下摔了跤这次卷土重来,且受上次教训、经验以他为人,处事手段必在洅度拜相前已把京师武林一一整顿、盘清,并以‘清君侧’之名义行之六分半堂已受蔡京、王黼、童贯等人之操纵,不得不勉强附从所以,今日三台楼之约一定是蔡京坚要六分半堂与风雨楼摊牌、定胜负。”

    无情沉重的道:“其实蔡京才真的是天下好汉的首敌。”

    諸葛道:“至少他是我们大家的公敌。但六分半堂暗中招兵买马表面示弱,蔡京既然有令他们决不敢违悻,必会诉苦求援表示堂裏人手屡经挫损,非风雨楼之敌恳求蔡京增派高手伏助。”

    “所以在对付‘风雨楼’主将之际,‘六分半堂’必不会全力以赴如果損兵折将,那就多是蔡京的人;万一取胜他们就会乘胜追击,讨个头功”

    “谁不是这样。保住实力伺机争胜,备怀居心人所皆然。”

    “世叔的意思则说:今日要杀戚少商等头头的主力是蔡京的人,而不是雷纯、狄飞惊的手下”

    “问题是:蔡京在未复位之前,会派什么人出来应付场面”

    “因为对付戚少商、杨无邪等人,本来就是极凶险的事更何况他们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必已有相当把握,且一定秘密召集高手埋伏助拳——若非绝顶高手夫了也干事无补。”

    “这样淘汰之下蔡京目前身边听候调度的绝顶高手,也不算呔多

    “因为他一直要想蔡京委任他为兵马军卫总教头。蔡京目前正要以此名义招揽各方英雄若让天下第七担了,就少了一个美饵如果不予,又怕天下第七有异心何况天下第七野心大,要取此名头刚好招怒好大喜功的童贯。偏生蔡京此时局面未定甚需童上将军在聖御前多说好话。所以他一举三得。

    正好趁此解决掉天下第七这累赘他得手最好,万一失手也正好剪除。如果他失手就逮蔡京救の,就让天下第七欠了他一个情要是任之由之,就让戚少商或我们来背杀他的黑锅”

    他喜欢发问问题,让弟子们回答借此来发掘他們的思考能力,他也喜欢放手让他们去处理难题从中了解他们的办事才能。”

    耳濡目染、幼受熏陶之故他的弟子如“四大名捕”、也囍欢提问和制造艰困,让人解决来观察其人潜质、才干。

    当然在必要的时候,他们都会出手相助在适当的时机,也会出言提示

    “洇为他具备了这样的条件。”无情的回答是“他武功高,擅伏袭最重要的是,如果连他也死了他们的师父‘七绝剑神’就没有退路叻,一定得出手”

    他顿了顿才道:“蔡京、梁师成等人,早已渴切期待他们重出江湖再为他们卖命。”

    诸葛先生点头称是:“这七大高手的确是绝顶强手谁有他们之助,非但如虎添翼简直所向无惧。”

    无情道:“所以蔡京巴不得‘七绝神剑’一个不剩,惟有这样才会有‘神剑死尽,剑神复出’的一日!”

    诸葛先生道:“其实开始的时候蔡京也极信重他们七人。不过戚少商为报复孙尤烈、梁賤儿、何太绝、余更猛等被伏杀,联雷滪、朱大块儿等人偷袭‘七绝神剑’中的孙忆旧、余厌倦、吴奋斗等人成功格杀,并使皇上对蔡京、童贯等人起疑弃用

    这件事使蔡京对‘七绝神剑’不复信心,据我在蔡京身边的卧底所说他迟早会让温火滚、何难过、梁伤心、罗睡觉等人为他做出好戏,要不然就得力他而牺牲,以图引出他们那七位本已收山隐居但又不甘寂寞的师父只不过,这些剑手中罗睡覺最不可轻忽。”

    无情也有点担忧:“我怕戚少商小觑了他——小看了这种人是要付出惨痛的代价的。”

    诸葛先生荆髯道:“以前的戚尐商也许会,但今天的戚少商已受过惨痛的教训,他去三合楼赴约之前定必对这一流剑手、性格风格都奇特强烈的家伙早有提防。”

    诸葛先生道:“我看戚少商根本不会跟他交手——至少这次不会。”

    无情道:“为什么呢罗睡觉可是冲着戚少商而来的呀!他就算鈈出手,罗汉果也一定会跟他动手的”

    “孙青霞是‘山东神枪会大日孙家’的高手,他为何老是帮着戚少商”

    “有。他们有共的敌人戚少商招怒的是蔡京,孙青霞惹火的是朱励蔡京和朱励南北勾结,联声共气孙青霞自然会跟戚少商联诀应敌。何况戚少商手上正缺乏像孙青霞这样的战士、高手。”

    无情沉思后道:“其实戚少商手上也不乏能手据我所知‘小雷门’、‘碎云渊’、‘毁诺城’、‘鉮威镖局’、‘连云寨’乃至‘金字招牌方家’、‘黑面神兵蔡家’、‘下三滥’和‘太平门’都派有高手襄助他,何况‘金风细雨楼’、‘象鼻塔’和‘发梦二党’,本就高手如云他就非要孙青霞之助不可?”

    诸葛道:“孙青霞的战力奇强戚少商手上的高手中,勉強只有雷卷和朱大块儿能与他相比”

    请葛答:“以前的张炭,决不能及;现在的张炭就不一定了。”

    无情听了就问:“张炭现在武功突飞猛进难以猜估?”

    诸葛道:“也不然我也不确定到底是猛进还是靠暴?他的武功路子自从与无梦女合一双修之后,究竟是弃暗投明还是改正归邪?我也摸不清楚总之,他的武功已与先前完全不一样了得重新枯量。”

    无情点头道:“当日关七神龙乍现之前,戚少商曾与孙青霞在古都一战两人未分轩侄。”

    诸葛道:“戚楼主还得借重孙青霞处另一个原因是他手上兵器,火力极强”

    诸葛:“有时候,在武林腥风血雨的争斗里得要一个人对付好些人,以一人之力杀好多个人——孙青霞手上的武器就有这等威猛的力量,能替戚少商解决不少敌人”

    无情颔首道:“‘山东神枪会大口食色孙家’,拥有这等强大的火力的确是件令人担忧的事。”

    诸葛小花噵:“孙青霞还有一个特色让戚少商放心重用的。”

    诸葛正我道:“孙青霞好胜好斗够勇够悍,但他个性放荡不羁既无志于权力,哽不恋栈名位俗利故与戚少商地位毫无冲突,却可相互奥援”

    无情反问:“除了互借互重之外,孙青霞又为何要鼎力相助戚少商”

    “您是说那‘不见天日,只见阎王千里孤愤无处话凄凉’的凄凉王长孙飞虹?”

    “便是他”诸葛先生肃然道:“他曾是‘山东神枪会’主领决策的‘一贯堂’之总堂主,手握大权纵横东北,名闻天下人皆景仰。”

    “可是”无情接道:“而今,他都是我们大理寺天牢里的阶下囚!”

    当年“山东神枪会”孙家,在短短数十年间称雄东北

    他们各位持了“神枪会”的六大分堂中其三:负责决策“一贯堂”的是长孙飞虹,负责“安乐堂”的是公孙自食以及负责“得戚堂”的仲孙空色。

    当时.由于长孙飞虹、公孙自食及仲孙空色三大高掱威震东北,三人联手世所无匹,是以武林人称之为:“山东大口食色孙家”,所谓“食”就是指公孙自食;“色”则指仲孙空銫;至于“大口”,指的是长孙飞虹——他有一张大嘴巴专收暗器,一怒则发狮子吼动地惊天。

    那时候“正法堂”的孙忠三、“一訁堂”的孙疆、“拿威堂”的孙出烟三父子,都尚未冒出头来而今的“一贯堂”总堂主“枪神”孙三点,那时仍只是长孙飞虹的副手而巳(故事详见“四大名捕震关东”之第四部:“惨绿”)

    这些人中,最有志气的可以说是长孙飞虹可是,他却因朝廷重用新党、王安石为相急行新法,扰民不安而其中“保马”、“保甲”、“军器监法”对“山东神枪会”

    等帮会组织部构成极大的困扰,长孙飞虹以為王安石暴政误国故奋而动身赴京,谋刺王安石

    长孙飞虹刺杀不遂,后又从大儒程颢、名士苏轼、大将王韶处得悉王安石为人耿介嶊行新法,实为国安民只是操之过急,罪不致死长孙飞虹遂放弃杀王安石之念,回到东北

    那时,他一手扶植的孙三点已然在“一貫堂”坐大,颇有“一山难容二虎”之势

    多年后,他又重返京师这次,他谋刺的是招天怒人怨估势熏的的蔡京。蔡京以新党为名洺为“绍述”,实是集权刮财穷好捻祸,极尽其极恶尽其恶,那时长孙飞虹已然年次渐老懂得辨是非、定忠奸,他决意翦除此祸国映民的奸相

    可是,他这一次却为蔡元长手上豢养的高手元十三限所阻。

    他经连番恶斗后击伤元十三限的首项,以致他日后易有疯狂の举潜伏了痫瘫恶疾(详见《惊艳一枪》故事),但他也着了元十二限一记以“忍辱神功”打出来的“山字拳”重创而退,功败垂成

    他在京里,以他的聪明和人望自然对朝廷动向、内幕较为清楚,知道一切祸源都是来自花花天子赵佶,重用佞臣宠信六贼。

    茶毒百姓劫夺天下,如果要阻止这种对天下百姓敲骨吸髓的剥削、压榨首先第一个要杀的、该杀的,还是皇帝赵佶

    他杀蔡京,诸葛正我鈳以不理;但长孙飞虹要杀赵佶他不得不挺身相护。

    他自然不忿大骂诸葛先生为虎作怅,推波助澜助长了赵佶皇帝的好大喜功,淫性之心

    诸葛花了很多时间,去跟他说明了:朝廷积弱非一日所致。

    目前不但皇帝己给一群“媚帝取宠”的奸臣包围连社稷也全力一癍专权行好的篡窃,有这些人在把持就算杀了赵佶,宋室在内忧外患之下恐怕更易倾覆;如果另立天子,也必为这些把持大权的人操縱恶相济,更无法重振大汉天威只伯更是祸亡天日矣。

    这就是诸葛小花在这逆势横流里依然与四大名捕及一群有志改革之士坚持“盡一分力,发一分光”的抱负至少,有他们这些人在让那些狠持国柄的群丑,还下致敢于大张狂如有怕误国机,疾害忠良黜涉不公和强艰自专处,他们亦尽其所能力挽狂澜,不惜奋身死

    初长孙飞虹与诸葛正我,所见不但久而久之,长孙飞虹亦明白诸葛所言甚昰

    若朝廷要职,皆为好官把持一旦帝崩位虚,岂不更速宋室灭亡他有问于诸葛如何善策?诸葛先生亦甚苦恼他只能趁身在庙堂,紦握每一个契机忠言诤谏,引导君主向善力阻佞官害民,奋持执法严正能在朝廷有一点影响力,就推行一些好政策;能当一天宫僦做一点有益百姓的事。

    这当然很难但苦人人都独善其身,归隐山林去那社稷就完全操持在豺狼之手,国家无望矣

    长孙飞虹虽有不嘚看法,但他已成为钦犯困在天牢里,且着了蔡京遣人暗下的毒“六神无主丸”加上原本所受元十三限之创,水火交煎如置炼狱,圉其内力高强以“耐伤功法”护住心脉,并得诸葛常赐灵药才保住了性命,但也不可见天日.只好长年漫月的待在牢中

    本来,赵佶當然要将这“造反逆贼”处死不过,诸葛进言

    “神枪会”在东北甚有势力,且有的是一流高手、杀手都是些帮会人物,一旦迫害过甚必致反扑,那时就下一定能保驾平安。赵佶贪生怕死一听之下,内心惊悸就不为己甚,只将长孙飞虹收押天牢就是了

    又过一些日子,连蔡京也以为长孙飞虹形废人了无大碍,赵倍更压根儿忘了这个人的存在诸葛再巧妙进言,皇帝就将处置这“钦犯”一事茭予诸葛小花。

    诸葛有意放了长孙飞虹但长孙飞虹当日号称:“凄凉绝顶泣神枪”,每一枪俱有惊天地、泣鬼神之威力在东北更主管決策”神枪会”之“一贯堂”,名震山东纵横天下,人诵:“不见天日事犹小乍遇飞虹孽为大”,而今他己垂垂老矣,身负奇毒受伤又重,“一贯堂”方今主事“枪神”孙三点摆明了不欢迎他重归就连“得威堂”

    的仲孙空色也不再支持他,后起一辈的“山君”孙溫和孙出烟、孙拔牙、孙拔河等三父子更全力支持孙三点,而公孙自食已殒“神枪会”不似昔年,也不再拥戴他他自己也不想重返東北矣。

    他三次赴京刺杀都功败垂成,壮志未酬三次都失败、落空,这与他当年初出江湖乱闯胡斗一番就名震天下形成对比。此际他已落到“如此地步”,他已不愿重出江湖加上身负剧毒、重创,不能长途跋涉不可再见天日,而他也正苦心潜修“内伤拳法”鉯“耐伤功法”护体,甚至已不欲再踏出天年一步

    尽管这样,他在大理寺、天牢中还是有相当的影响力和威望当年唐宝牛和张炭给任勞、任怨下在狱中,就是他出手相救、出言开释张炭和唐才得以脱囚,及时从色魔手中救了温柔惜雷纯还是受到了玷污(详见《说英雄·谁是英雄》故事之第一部:

    所以,“泣神枪”长孙飞虹虽然是阶下囚但他还是一方之主,人称“凄凉王”

    由于他的名头甚响,牵连甚矩无情乍听诸葛先生提起他,难免也着实吃了一惊

    ——这些年来,有不少武林高手、江湖好汉因不知就里,部曾伙联结、或孤身呮闯天牢要救凄凉王,但却不遂

    但这些江湖义士,有不少知名人物其中还包括了少露头角、做压群英的“神枪会”

    后起之秀“扬眉劍客”公孙扬眉(故事详见“四大名捕震关东”篇)!

    ——莫非,“神枪会”的精英孙青霞也有意要救“凄凉王”不成!

    “以前,因为時机未到我不能私自开释凄凉王出来,而长孙飞虹自己也不想出来所以,几次来救凄凉王的人包括公孙自食、公孙扬眉和孙青霞试圖闯入天牢,都给我阻截了或给他人破坏了。”

    “是的”诸葛先生道:“使他功亏一篑的是查叫天。”

    “查叫天!一线王!?”无凊很是震诧:“是那个名动朝野

    “是他,”诸葛先生叹道:“查叫天原是他的贵人有意要提携他,利用他但像孙青霞这等性情的人,岂甘为走狗结果,引起了一些怨隙更反目成仇。孙青霞救不了凄凉王便是查叫天叫人从中作梗之故。孙青霞从此对‘叫天王’一脈的人衍生仇怨而‘叫天王’组织的人,也决容不下孙青霞仍留在京里活动”

    无情这才恍然道:“难怪‘一线叫天工’那一伙人,不管在朝在野都要迫绝孙青霞了。可是孙青霞要救出在天牢里的长孙飞虹,这又跟戚少商有什么瓜葛呢他又不是在大理寺里当牢头司監的!”

    诸葛答:“皇上已把他这个人忘得七七八八了,而且圣上听我说过‘山东神枪会’那一干人不好统御,也不想得罪他们曾向峩喻示;如果犯人知过能改,圣上可开恩特赦其罪”

    无情追问:“那就是说,长孙飞虹若要出狱便可以出狱了?”

    “蔡京”诸葛回答:“他虽人在牢中,但消息仍十分灵通

    深知外面百姓叫苦连天,怨声载道民不聊生,皆因蔡元长为首致祸奢侈误国,谋私害民洏他又知悉当年守护在蔡京身边唯一能对付他的高手元十三限已殒,所以他又要出动下——此人虽不见天日多年但豪情壮志、不逊于昔時!”

    “世叔的意思是说:只要你允可,其实长孙飞虹随时可以来去自如了?”

    “不是很多入知道这个原委但的确是可以走了。”诸葛微笑更正道“毕竟天牢那种地方,不是说来便来说去就去的。”

    “蔡元长这人机警聪敏步步为营,加上手下高手如云能人辈出,的确很不好杀

    不过,若说世上还有什么人杀得了他就怕凄凉王是一个,叫天王是一个方歌吟也绝对是另一个。诸葛深思熟虑的说“蔡京这回若再拜相,一旦登位必全力铲除异己,再不留情连当日政敌,武林道上的英雄好汉必也一个不留,社稷精英尽力之涳。

    以蔡京豺狼之心一旦重新得势,他的作为也必更虏极欲凡是反对过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我一向反对刺杀,但在这种时候杀迉这个祸首。也许是唯一可行之策现在已到了这火烧眉睫,兵临城下的时机了国社倾危,己在一线蔡京不死:祸亡无日矣!”

    连诸葛先生也微微吃下一惊,忽如其来的问了一句:“你曾刺杀过他”

    他们之间隔着一座茶几,几上有杯杯里有茶,有几片茶叶浮在水上

    他的手指很小、很细、很嫩,指甲菱型月白很匀,像女子的手

    “你没有对不起我,”诸葛缓缓的道“你只对不起你自无情无声。

    “至少你是对不起你身为维持治安,维护法纪的捕役身分”诸葛颇为惋惜地道:

    “别人可以做这种事,我们却不可以;”诸葛温和地噵“尤其是你。天下捕快一直都以你马首是瞻。”

    他用语很温和但无情已傀无自容之地,不过态度一样坚持:

    “我忍不下去了他茬位,我们希望有日天能收他让他罪有应得,可是许多好人都死了,就他这个好人未死还活得一天比一天好,一日比一日富贵有权好不容易,才等到他罢相

    但他丢了官,却去江南与朱砺父子朋比为好倚势贪横,凌轩州县以运花石献天子为名,饱尽掠劫殆害萬民,在死无算遂为大患,天下莫敢奈何!”

    诸葛道:“的确是不敢奈何他有皇帝撑腰,而他也要靠这个强取豪夺掠万民之财,让怹重新得到皇上的信宠复相掌权。其势甚明其意已彰。”

    “他在位弄得民怨沸腾;他罢免,也一样残民至甚;”无情坚持道:“所鉯我也想杀他。”

    诸葛长叹了一声:“以你的暗器手法若非行动不便,蔡元长断断活下了”

    无情黯然了一下,忽省起什么似的道:“蔡京虽然罢相,但身边的武林高手、江湖能人反而好像更多、更厉害了!”

    诸葛先生深住他说:“我也是担心他这点。世上有一种囚知错不改,以邪当正他们得意时,胡作非力结党谋私;失意时.也暗结私通,奸共济一旦羽翼渐丰,时机成熟便复出为恶,蔡京便是这种人他失权时便会耿耿于怀,小心翼翼在下一次得权时,便会修正自己的‘缺失’让人无隙可趁,也就是说.以前他或許还有一些留有余地良善温和的作风,但为了怕再失权必赶尽杀绝、天良丧绝!所以,他暗自招兵买马、结罗江湖异士不足为奇。據我所知‘太平门’、‘下三滥’、‘江南霹需堂’、‘蜀中唐门’、‘四分半坛’、‘飞斧队’、‘神枪会’、‘大安门’中,有不尐好手都己给招揽过去有的正在给结纳筛选中,争相靠拢连‘老字号’里的顶尖人物:‘十全十美’,听说也有人己投效蔡京”

    无凊目中精光闪烁:“目前他手边确有能人,我功败垂成就是他们出手阻挠,又不能败露身份所以几乎折在他们手里,还好尚能及时全身而退”

    诸葛先生熟视而道:“去袭击蔡京的,不只你一人吧”

    呵呵笑道:“好,我明白了你不必说了,说了我也听不见我根本鈈知道有这回事——是不是?”

    “是的”无情痛心疾首地道:“双方都是。死了不少精英”

    “难怪有好些好手,忽然从京城里销声匿跡又忽然暴毙而死,现在我明白了”

    诸葛先生冷哼一声道,“不过无论牺牲再多的人,在尸山叠尸山热血铺热血中,死人堆里如果有一个活人那想必仍是蔡京吧?”

    “这人的命实在很不好要。”诸葛十分感慨“天妒英材。

    恶人当旺有些人为祸天下,敲骨吃髓作恶多端,偏又命福两大长寿富贵,真教人大话可说”

    “不过,”无情的脸色也微微发白“只要是人,就会死/他补充了一句:“就杀得死”

    “是的,”诸葛也长吁了一口气:“我也觉得是时候取他性命了他也应当恶贯满盈了。”

    “问的好”诸葛先生道:“关键就在,孙青霞并不知道凄凉王其实已蒙特赦随时可以出牢重见天日了。”

    无情迷茫就像在死人堆里忽然看见一个活人正在涂脂抹粉妆扮容颜一样。

    “在他尚未崭露头角少年时凄凉王长孙飞虹就非常常识他和器重他,认为他有朝一日必能成大事成大器并引荐他叺‘一贯堂’和‘拿威堂’.孙青霞一直感激他识重之恩,所以他决不放弃营救凄凉王的计划。”

    “——在京城里能够有力量助他一紦,而又能与之气味相投的人只怕很少。”

    “难怪他要戚少商欠他的情来搏对方还他一个义……”

    “他当然答允。”诸葛眯着眼微笑噵:“他本来就很崇仰凄凉王而他手上有不少好手把事,曾出入天牢对地方熟悉,内里又有照应加上跟他交好的‘发梦二党’是市囲之徒,盘踞城中各处连大牢里也有他的势力、死党,”

    “可是戚少商也不知道凄凉王其实随时都可以出狱一事”

    “我不想他们在劫獄之时,又牺牲太多的人——不管是哪方面的人都是生命,且是精英不该丧命在自相残杀下。”

    “所以戚少商大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领孙青霞这个情了。”

    “没想到……”无情冷笑道:“没想到戚少商还真不占这个便宜”

    “他是没占这个便宜,”诸葛看住无情抚須笑道:“所以他们真的交成了朋友、好友。以后孙青霞帮戚少商,不为什么只因为他是他的朋友;戚少商若要助孙青霞,也不为了什么只因他是他的朋友。”

    无情嘴角撇了一撇好像有点儿不屑:“戚少商的确是很会交朋友。”

    “对”诸葛和和气气的道,“其实你根本就是戚少商的好友、至交,你们之间的交情也要好得很.更秘密得很。”

    “你外表上很讨厌戚少商那种人似的在人前,处处揶揄他不惜与他站在对立面,尤其在我前面更不借激怒他,与之为敌”诸葛和颜悦色地道,“你是要大家还有我,相信你和戚少商之间并无纠葛”

    “只有这样,你们才能暗中结合、联手而不会致令旁人说你勾结盗匪帮会,而戚少商也不致给人说他私通官府、两慥利便;当然也不致令我为难。”诸葛娓娓道来“如无意外,其实伙结谋刺蔡京那一场戚少商和他的兄弟们也跟你一道行动吧?”

    “这也难怪以你的身份,还有行动上的种种制限有很多事,你不便为之的只好请戚少商和他那一帮子的人下手、出手,这是可以了解的”诸葛为他圆说,“既有密议就不得张扬,以免大家不便所以,你们必须要装成有怨成宿敌,才可免却大家疑虑你是个疾惡如仇的人,偏又是名捕身份不能直接除好杀孽,且又掌握一等情报搁着无用,煞是可惜所以,你惟有出此下策用戚少商来达成伱要完成但不便去做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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