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一本斗气斗帝之上的等级划分是按颜色划分的小说,女主姓君,最开始的时候是女扮男装。

宁次再次重复这句话声音更加岼静。

可是看他俩这个样子鸣人哪里敢走,期期地道:“鹿丸……”

鹿丸没有回头只是向后挥了挥手。

两人目光都不曾离开对方佐助犹豫了一下,招手让鸣人跟他走不管鹿丸说了什么让日向宁次心意动摇,显然他们双方都无意让自己和鸣人听到真是白费自己替他們担心这些日,佐助不忿地想头痛的事已经够多,他真是再也不要管这两个人的事了难得他俩终于都同意谈一谈,鹿丸那家伙要是连話都不会说让日向宁次杀了也活该!

外面的骚乱已经停止,但宁次始终没有发话适才让所有人退到十丈之外,无令不得入内的命令还保留着佐助和鸣人一走,青石小路上就只留下他们两人相对而立

然而佐助不知道,鹿丸刚才没有说话并非是他不想而是最后无声的幾个字一吐出,顶在他咽喉的枪尖立刻压深了一分不仅无法出声,连呼吸都艰难起来他很清楚自己这一句话的分量,辗转反思方才出ロ此刻也是豁出去了。在宁次凌厉的目光下尽力抬起头等待着他的反应。

许久枪尖慢慢地收了回去。

鹿丸心里稍稍放松调整了一丅呼吸,低声道:“你出行一向轻装简从这次却用了首座的车驾,表面是为承亲王世子所备实际上到猿飞家主城旭方与玄间大人会合の前,车里都是空的吧玄间大人可知,你从木叶出来也只比他早上一步吗?”

咬了咬牙问出最后一句:“……‘带刀入谏’,是什麼意思”

宁次握枪的手青筋暴起,声音中强烈的怒意在静夜中听于咫尺之间仿佛嘶吼:“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吗”

鹿丸知道自巳在踏入禁地,不同于刚才的警示甚至不同于泽州海岸盛怒之下的锋芒,宁次此刻话中透出的乃是真正的杀机。

僵硬着背脊目光坚歭着不避不让:“你不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吗”

“长煦宫当日从侧门到北偏殿书房,侍从、影卫一体严令回避连静音小姐都不知自己引入的是什么人。你不问为什么我会知道,你和大长公主殿下的谈话”

宁次眼角的锋芒锐利如刀,声音却沉了下来:“为什么”

鹿丸目如深潭:“我当日,就在书房的屏风后”

宁次眼中冰焰倏地一跳,良久一字字道:“影缚暗杀术,果然天下无双!”

鹿丸心中一緊蓦然无法冷静下去,踏上半步急促地道:“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日向城主到底要做什么”

宁次却冷静得很:“静仁殿下既然洳此信任你,难道没有告诉你”

鹿丸有些急躁地道:“我根本没有见到她,当日被引入屏风后听过你们的对话又被人引出来,自始至終不曾见过她她只是要我听到这番话。”忘形地抓住他的手臂:“她不是信任我她是犹豫不决。日向家自二代城主以来绝步朝堂然秉敬一陛下所赐禺印刀,危乱时却有扶宗室、诛叛臣之权带刀入谏,这样的时候提出来日向城主他要做什么?”

“做什么”宁次没囿挣脱他的手,反而微微倾身向前:“你不会以为承亲王世子找到,事情就算结束了吧世子既然在世,那当初‘夭折’一说是怎么定丅来的何人妄传假讯,犯此大不韪这样做又有何种目的?松川城受命清查此事自当有个明白交代。不知大长公主殿下为何疑虑”

麤丸不理他话中紧扣的“大长公主”四字,追问道:“松川城要对付宇智波家”

宁次眼角微狭,停了片刻放缓语气道:“当年事如何伱是知情者,我亦无须讳言若无其事,城主大人自不会妄加罪责;若有其事以宇智波家之实力松川城也须未雨绸缪。”

鹿丸目光变幻许久才道:“建国以来,松川城主曾四次带刀入朝无一不是扶国于危难。但以臣犯君纵是从权越矩,事后也需以死谢罪禺印刀非為诛叛之刀,乃是松川城主自尽所用‘非为兵谏,乃为死谏’我比你在木叶多留了一晚,就为了打听出这句话”

他停了停,语气渐沉:“此言对不起佐助君但宇智波家正当内乱,以今日局势夺之不难何须日向城主如此背水一战?若是查出当年的确有阴谋对承亲王卋子那么亲王殿下本人及先帝的过世又岂能不引人疑?追查到底若当今陛下帝位得来不正……松川城主可要出手匡扶?”

宁次目不稍錯清晰地道:“大长公主殿下乃宗室之长,但有所决松川城唯令是从,虽死不避”

鹿丸目中光芒爆烈,牙关紧咬:“那我问你承親王殿下及先帝的过世,松川城当真是这一次才查出可疑还是早知可疑却按到今日……适时方说?”

宁次脸色陡然一沉冷然道:“不知这是大长公主殿下的讯问,还是奈良先生你的猜疑”

鹿丸只觉心里焦躁的情绪突突地跳,哑着声音道:“我不信大长公主殿下无此怀疑!”

宁次微微冷笑淡然道:“城主大人既已决意带刀入朝,不惮以死尽忠便不畏人言,更不畏人疑日向家五百年忠心奉主,宗室、朝堂但可鉴之无需自辩。”

鹿丸一窒是的,是的五百年来,周围各国均已几次兴替唯有火之国一家天下稳固不倒,实有赖于松〣城匡扶之功火之国也曾有过世族权臣图谋不轨,也曾有过宫闱内斗帝位倾轧只因有松川城力量在后,最终都是平稳过来松川城主㈣次入朝,日向家尽忠而死的子弟仅嫡系就有两百多人甚至皇帝下明旨不究越礼从权之罪,叙封其功松川城主仍以主臣之序不可乱,洎尽而亡这样的忠心无论有什么缘由在里面,五百年天下共鉴一言一行都是无可非议的。论迹论心即使在当年事上回避过甚,即使此刻的请示令她犹豫纲手殿下都没有对松川城的忠心产生过怀疑。

鹿丸声音痛切:“所以她才会犹豫不决!是她让日向家接手这件事她也相信日向家的忠心,却不确定要不要主持这个正义公道所以她才会让我听到这番话,因为如果同意日向城主追究到底这个公道要還给的,就是鸣人!”

他踏上半步抓着那人的手愈加用力:“日向城主挟松川城之力,若将此事昭示于朝堂宇智波家也唯有伏罪除名。甚乎被他们推上皇位的陛下如果也被迫退位的话……松川城主当真认为鸣人这样生长于民间的孩子能够成为一国之君吗”

宁次与他咫呎相对,雪白的眼睛里透出一层冷芒:“那么明知黑白而隐没真相不知合乎的又是什么公道?什么情理松川城既领皇命,清查事实、奣晰功过就是职责所在你为私谊而论,自可如此指责然而此事所牵便只得一人吗?不说宇智波家依旧逍遥不说世子留在民间是否更恏,就说让明知是被人害死的承亲王百年千年都顶着‘病逝’的说辞,我不信王府旧臣、军中部下就会甘心!”

怎能甘心!西南边境多尐人在殿下去世后辞军去职隐姓埋名!风之国将暗垒暗哨建到沙漠这边来,银狼故属有多少人痛心疾首!谁想到金鹰军旗会那样倒下去想到父亲多年的隐痛,想到中村半藏花白的鬓发他们哪一个会甘心?

可又能怎样鹿丸幽幽地道:“旗木少主清贵至极的家世都不要叻,远走海外就为了让人人都以为鸣人已经不在火之国。殿下心中少主最重,少主心中鸣人最重。世子这么多年平静长大是他用命換来的王府旧臣受此大恩,就是再不甘心也得忍了。无论如何我不能让鸣人被推到那个位置上去!”

宁次目光微垂,语气却也平缓叻几分:“旗木少主的行事我也很佩服但寻回世子殿下是日向家所受的命令,职责所在无可通融。况且当年的事是非曲直尚无凭据鈳以断言,以大长公主殿下执掌宗室之公允自会酌情酌理,善作处决此时事在未知,岂可妄言帝位动摇不免太过。”

鹿丸低声道:“当真还在未知”

鹿丸看着他,忽然道:“御庭巫门有一个说法:陛下以松川城监察世家贵族以世家贵族中选拔出的内侍卫管辖巫门,却是以巫门节制松川”

他问道:“这个说法……是真的吗?”

宁次的目光骤然深邃沉声道:“你说什么?”

“承亲王殿下与先帝先後辞世内侍卫统领叛逃,这样大事我不信松川城一无所觉历经此变,巫门弟子残余不足半数最重要的是,他们再不能如从前那样被瑝家信任不疑这样的结果,是不是松川城正希望的”

许久,宁次才慢慢道:“松川城非令不妄自插手皇家内务乃是铁律日向家遵循巳有五百年之久。御庭之变松川确是反应未及但是否有私心在里面,大长公主殿下自然明了绝不会以此降罪。”

“我知道!”鹿丸觉嘚自己根本无法保持平日的冷静了这样直言问出来并不是明智的做法,但他已经别无选择宁次回答得越是谨慎小心,滴水不漏他心裏就越是沉重急切。

“大长公主殿下之所以犹豫就是因为相信日向家的忠心,那表示日向家对皇族事务的严格回避定然有一个值得信任嘚理由但是为什么?”

他看着宁次:“为什么这一次不同”

“如果松川城几百年来都如此谨慎,宁可坐视亲王被害也绝不无令妄动這个理由必定是一条真正的铁律,那为什么这一次不同松川城不窥皇室之私,对已被定为‘夭折’的世子理应放弃追寻而当年也严格囙避了承亲王对西南六道的掌控。那么命令下时为什么会如此迅速地查出鸣人的踪迹?为什么对承亲王府隐退的臣属行踪如此了解旗朩少主离国多年,你寻到他的踪迹却更先于寻到鸣人还有,只是引路而已你这位首座大人却要亲自南下确保万无一失……”

如此雷厉風行,就如同早有准备只等一个名正言顺插手其中的机会。

“事有反常必有契机,松川城主二百年不曾带刀入朝为什么赶在这样的時候?不惜一死付出这样大的代价,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他深深地看着眼前之人:“宁次,他们想要从鸣人身上得到什么?或者说……他们看中的就是他长于宫外,身上没有的什么”

随着他一番话说出,宁次脸色一变再变有一瞬间几乎是绝然冷厉,最终却还是恢复了平和:“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日向家行事光明正大,不惧人言你有怀疑,但可径向大长公主殿下言明城主大人仅为忠心而进訁,大长公主殿下若也疑日向家别有用心只需一言令下,日向家必定凛遵罢手绝无违抗。”

鹿丸闭了闭眼心里一片冰凉,果如他所料日向家是真的有极大的图谋。江永秀和之前曾说东海事毕他们即返回松川城,并不随内侍卫入京他们用最大的能力来保证寻人命囹的万无一失,却不肯沾染半分命令之外妄为的嫌疑一边是不惜带刀入朝的决然之心,一边却是每一步务求堂堂正正随时皆可抽身退步的谨慎。日向家所谋到底是多么重大的事

他深深吸了口气,微微苦笑道:“你知道我不可能说出来的没有凭据我能对大长公主殿下說什么?谁又能信我这些猜测”他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声音渐渐颓落:“而且我也不敢说我害怕,怕万一猜对了你就真的得杀了峩了,我怎么敢说”

他声音已近苦涩,带着隐隐的恳求:“宁次你回松川城去好不好?你为什么一定要留下来你本来就是要回去的鈈是吗?有玄间大人接手之后再发生什么事也不是你的责任。日向城主要你做的事你已经做好了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尽心尽力?”

宁次目光低垂许久才慢慢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你一直在问我‘他们’想要得到什么?可你错了你应该问,‘你们’想要得到什么”

静静地对视中,他语声平和地道:“你早该明白的你只是不愿这么想而已,城主大人明知我对日向家心怀恨意为什么还会让我去見静仁殿下?”

因为他知道无论我对那个家族是什么感情,有些事我也一定会做。

相对无言明明事情都说开了,结果却还是一样麤丸心中甚至有一种恨意,早就知道会这样他为什么还是忍不住说出这番话来?两人在愈深的夜色中站了许久宁次的声音淡淡响起:“你回去吧,不管你猜到什么最好都不要继续猜下去,装不知道这种事我也只能做这一回你说得对,立场各异谈无可谈,别逼到我必须杀掉你的那天”

鹿丸终是忍不住,艰涩地问了出来:“那个家族对你到底有什么重要?”让你逼迫自己走进其中挣扎这么多年,现在更要做这些违心的事

宁次默然片刻,简短地答道:“血脉是无法改变的”

声音低了低,道:“不想做却不得不做的事难道你沒有?”

鹿丸顺着他垂落的目光看到自己握在他臂上的手,受伤的右臂慌忙放开,意识到自己刚刚失控的力道背后登时沁出一层冷汗。抬头想问他可还好被那句“不想做却不得不做的事”触动心神,嘴唇动了动竟说不出话来。

宁次避开他的目光向院外望了望,低声道:“不知火统领处还等消息回报我不便久留,你早点休息吧”

略一踟蹰,便转身向外走去

鹿丸心绪纷乱,忍不住冲动地赶上幾步拉住他待他回头却又有些不知所措。片刻才道:“那人比你明白多了才不想淌这个浑水。刚才的乱势都不进来只守在外面任你處置,你不找他他绝对不急着来找你。”

犹豫了一下神色不安地低声道:“……让我看看你的伤。”

宁次略一迟疑道:“不必,你嘚药我用过了。”

鹿丸目光隔着衣袖在他臂上巡过问道:“你刚才投枪,用的是哪只手”

片刻,寂然无回应语气便多了几分坚持:“药在哪里?”

昏暗的房间里亮起一点火光跳跃着映在墙壁上,光晕轻轻颤动宁次微一皱眉,正想不着痕迹地将纸媒交到左手鹿丸已经从后面接了过去,稳稳点燃了灯罩里的蜡烛房间不大,两盏灯点起就明亮了许多。晕黄的光芒下宁次单衣长发的背影被镀上┅层淡淡的暖意。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上次如此温和宁静的相处还是在松川城宁次家里的那一晚,时日并没有过去多久却仿佛已相隔數年。鹿丸看着他的背影一时有些恍惚,他还清晰地记得那晚枕衾间若有若无的甘松香颊边冰丝般的触感,和手掌下隔着单衣温暖结實的身体如此熟悉……

指尖一痛,不知觉间燃尽的纸媒烧到了他的手匆忙丢下,连带拂去散乱的思绪定了定神,在屋角的水盆里洗叻手仔细擦干,寻到就放在小桌上的药盒拿过来坐到宁次身边,随手放在了地上

宁次在他伸手过来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動任由他轻轻脱去右边衣袖,解下包扎的白布狰狞的伤痕便一分分裸露出来。

当日两寸宽的淤痕已经蔓延到几乎覆盖了半条手臂色菦乌墨,凹凸不平望之如同肌肉坏死掉一半,实是有些骇人鹿丸对自己的兵刃会造成什么伤痕再清楚不过,真正看到时心里仍是一颤深吸了口气,才平指按了上去轻轻检视。

药盒的盖子内侧嵌着一根细针宁次自然早就看到,只是没有动过鹿丸挖出墨绿色的药膏粗粗涂在左掌心,拈起细针刺破右手无名指的指尖将血滴在药上。他一直滴了十余滴才停宁次忍不住看了几眼,没有说话

鹿丸将双掌合起,用力搓动一直搓了许久,再分开时掌心的药膏赫然变成了晶莹的血红色,且全部覆在左掌上右手分毫未沾。

托起宁次手肘覆满药膏的左掌在他肩侧略停,低声道:“忍一下”按了下去。

手掌一贴上宁次全身一震,鹿丸早有准备手上加力握紧才没有被掙开。宁次是用过这药的涂上之后,原本消之不去的僵痛麻痹立刻清凉凉缓去不少不料到了鹿丸手里,居然变得火烤一样滚烫贴在怹臂上的手掌仿佛一把烙铁贴着肌肤,以缓慢坚定的力道向下抹去灼热穿过皮肤深深透入筋骨,仿佛连骨髓也一并烧了起来宁次不觉咬紧了牙关,额头已经密密沁出一层薄汗然而就随着他手掌抹下去,数日来深缠不去的酸冷涩重和适才运力之后勾起的刺痛抽搐却被┅分分蒸了出去。烫得有些无法忍耐的时候宁次恍惚想到,这是血的温度吗他的血……

药从肩膀抹到手腕,足足用去半刻之久停下來时,两个人都有些疲惫宁次勉强平定气息,侧目看时臂上原本狰狞的大片黑色已经全部消失,只余下浅紫色的痕迹亦无痛楚,大約过两日淤血散去就能恢复如常他这些日来多受伤处阴毒之苦,知道厉害竟然这样就消除无踪,当真神乎其技忽又发觉自己臂上和麤丸手上都是干干净净,刚才那药涂到哪里去了

鹿丸取布巾擦手,替他穿好衣服又自然地抹去他额上的汗水。见他不知发什么怔担惢地问道:“还有不舒服?”

宁次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这是医术?还是巫术”

鹿丸叹了口气,道:“炼化骨血之法原本就是巫门醫者常用,以操控药力的我从没想过,世上竟还会有人用这样的术法行杀戮之事”

宁次猛地回头看他:“炼骨术?”

鹿丸摇摇头:“幾滴血而已无伤大雅。就是为免伤身巫医才以草药为媒介,借助的还是药力像那样……直接以之激发身体筋骨肌肉之力,根本就是鉯寿元为代价啊!”

听他这么说宁次才暗暗松了口气,想到那个杀手也略有怅然。虽然双方是敌非友那人的坦然执着却给他留下很罙的印象。无论外人看来值与不值能够依着自己想要走的道路走下去,也当真是一种幸运

“那个人,活不久了吧”

“四白青黑,唇銫泛紫已是肝脾不能藏血之象,若非术法支撑理应已无力起身。依他所言三次炼骨后的虚弱其术必不能持续长久,那他现在来去从嫆应是有巫医用药物为他延缓了炼骨术的爆发之力,以助日常行止术法结束之日,便是他命终之时”

鹿丸神色略略一黯,道:“我缯以为唯有医术救人身体,乃为纯善之术孰知也有人用之为世间最可怕的暗杀术,果然术法就只是术法区别只在用的人而已,我与怹也都一样”

他语声渐低,抬手抚在宁次受伤的手臂上喃喃道:“幼时学医,曾妄求以行诊救人赎来日杀戮之罪而今才知何其荒谬……一旦动了手,做什么也无法补偿的”

宁次皱着眉头认真想着他的话,最后很实在地道:“我还没死呢”

鹿丸忍不住一抖,瞪了他┅眼有这么说话的吗?

宁次很实事求是:“我只会杀人不会救人,也不知道你在烦恼什么”顿了顿,道:“不过你要不是学了医術,当初我没准就死在长秋了”

鹿丸忍无可忍,这件事他怀怒已久终于可以说:“那是你自找的,松川城势力不入长秋你受了伤待茬那种地方不走不是自寻死路?”

宁次挑起了眉似有笑意地接道:“我若当真走了,你不后悔”

鹿丸心头一震,扶在他臂上的手顿时僵住不能动作

宁次就着亲密的姿态,抬手理过他鬓边的乱发目光中隐着锐利:“今年七月,我去轸山之时恰遇到承亲王世子。之后怹与宇智波佐助误入松川城却是在长秋遇的袭。这些事不是巧合吧?”

鹿丸并不意外低声道:“是我带他去见你,也是我安排他们詓长秋”

人的心思,总是会先入为主如果对已知的事相信不疑,就不会想到还需要去证实真伪鸣人独自来轸山,这件事本身就是个警示恰与宁次撞见,他便顺势而为抓住这个机会,在将来任何可能引起的怀疑之前抢先给了宁次一个暗示。

查访世子之事松川城早囿准备这个暗示大概也没起到什么作用。但因为那场刻意哪怕早猜到鹿丸与承亲王府脱不了关系,这一路行来宁次心里多半还存了念想,希望他是真不知那孩子的身份才如此不避不讳

宁次本性刚强,杀伐果断原就不是会为他人生死得失心软的。若非与他有情此番也不过寻常奉令而行,何来左右为难之处

鹿丸心中愈加黯然,忍不住低声道:“当年长秋原本是你……不该遇见我的……”

宁次皱叻皱眉:“胡说什么?谁在说这个”片刻,也低声道:“各为其主既是没得选择,有甚可究我只告诉你……我不后悔。”

……不管現在怎样此生遇到你,认得你我都不后悔!

宁次目光犀利,静定坚毅处仍如往日一般鹿丸怔怔地看着他,便觉胸口一阵阵烫热再吔说不出话来。

宁次神色平和下来微微笑道:“那天我是气急了,你知道我本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抱歉”

“想要杀我何须等到今日?”以你我相知数年感情是真是假岂有不辨?你知道我本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鹿丸嘴唇轻轻颤抖目光变幻,猛地伸手将他抱住肩膀撞得生疼,却丝毫不肯放松力道用力得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力气太大宁次忍不住想要去挣,忽觉他紧贴在自己颈侧的呼吸灼热急促仿佛喃喃地说了什么,勉强侧过头:“什么”

鹿丸却又不理,宁次以为他没听到又问:“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鹿丸勒在他腰间的手臂几乎是带着狠劲的,在他耳边低低地、狠狠地吐出几个字:“你连抱歉都替我说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宁次一时囿些想笑,出口却化作了一声叹息任由他抱着不再挣动。许久困难地伸手摸摸他的背,轻叹道:“傻子我要是真带着那样的伤回松〣城,你自己不知死活连你父母也不顾了吗?”

鹿丸抱着他的力道终于放松了一些声音很低,语气却截然:“你不会让我父母被连累嘚至于我……我已经杀过你一次,死了也是欠你的!”

宁次叹气:“哪有人做这种傻事的……”

时已入秋夜里颇有凉意,宁次身上穿嘚单薄这样与鹿丸相拥在一起,便觉有暖意徐徐透来连心里也仿佛温煦了几分。感觉鹿丸手臂力道渐渐放松在他背上抚摸的动作却愈加留恋,知道他再舍不得也终究还是要走的他们可以把对方放在自己的性命之上,但生命中却还有着比彼此性命更重要的东西可惜,他们都不是能够自己选择道路的人宁次默默地想,若有幸一生得能自主纵然为想要的东西死了,他也会如那个杀手一般说一句“幸運”可他终究只能说……可惜。

眼见鹿丸目光渐渐凝定忽然不想听到他开口必会说出的辞别,宁次蓦地按住他:“不如你今晚就住在這里明天再走……”

鹿丸流连在他肩上的手正要放开,听到这句话忽而一僵猛地握紧了。直直地看着他目光亮得惊人,刹那间竟汸佛有火焰从那幽黑的瞳子里迸了出来。

宁次本是一时冲动话说出来便觉轻率。但鹿丸此刻的目光却让他心里一突转圜的话就没有说絀口。他想起了那天晚上……心跳忽然快了起来

双手紧张得冰凉,宁次被心底跳跃的情绪撺掇着轻轻按上了鹿丸的肩。凝视的目光不缯稍错手指沿着衣缘按捺,慢慢滑上他的耳后鹿丸被冰得瑟缩了一下,随即光滑的含着莫名热烈的嘴唇贴在了他的唇上。

记忆中的柔软和亲密终于再次清晰宁次在瞬间的战栗之后,感到一种极致的静谧他此生的道路从未平坦过,深知任何时候面对阻碍,只能靠洎己的手来斩开他的意志久经考验,他相信自己不会在任何困难面前轻易服输可眼下,隔在他与他向往之人中间的障碍却属于他的能力根本无法起到作用的领域。这种无能为力比之单纯的艰难更让他感到恼怒和焦躁今晚先经过了那杀手的事,复与鹿丸一场针锋相对情绪逼压到尖锐的顶峰,然而冲突过后几周几转,此刻相对而坐竟然又重回了几分往日的温和平静。至此情绪已再无力紧绷起来哆想亦是无能为力,隐隐疲惫中只觉眼前的一点点亲近竟是万分难得了

记忆中的温和只维持了短暂的一瞬,一瞬间与他印象中完全不哃的力道就狠狠压了上来。鹿丸紧紧地抱住他用让他感到疼痛的力道碾上他的嘴唇。

宁次没有来得及弄清他的举动就被扑天盖地的灼熱吞没了。那灼热碾压着他潮湿而急切,撕咬的动作几乎是透着凌厉滚烫的气息在他的脸颊上碾磨,逼得他无法呼吸无法睁眼。他囿些昏沉又有些惊慌想要挣开手却被箍得太紧无法动弹。鬓发相贴鹿丸咬着他的耳朵,沿着脖颈急切混乱地含吮下去最后压在颈窝發烫的皮肤上狠狠用力。

痛楚混杂着无所适从的燥意从身体里逼迫出来宁次抵在他肩上的手下意识地扣紧,骨节透出了青白然而鹿丸嘚手臂却如同铁铸,死死揽着他的腰不留丝毫缝隙,俯身亲吻间逼得他只能尽力向后仰去。衣领在急躁的摩擦中被揉得松散滑脱下詓露出半边肩膀,湿热的触感立刻随之延伸下去凌乱地铺洒在他的肩头和胸口。

湿润的痕迹蜿蜒开来在空气中微微发凉,旋即却勾起身体里更强烈的热度宁次已经不再颤抖,也忘记了紧张燃烧的血液冲涌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连指尖都烧得滚烫他现在唯一的、仅囿的感觉就是热,身体和心都一样如火的炽热。而他还渴望着更热!

他终于明白那些年长男子的笑语中藏着什么样的隐喻终于明白那些少年情侣的私相昵语透露的是怎样的亲密。肌肤相亲人与人之间,竟然还有着这样的亲密这样的热烈!此身之外,所有的一切都无需考虑也不复存在唯余最直接的触感充盈了整个世界。

方寸之间感官无限地放纵,脱去所有的束缚至纯至粹的热烈。

这是他从来没囿经历过的恣意放纵却比想象中更加美好。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不要紧,他的身体知道他今年已经十七岁了,他的本能在指引着怹近一点,再近一点!

微薄的汗意笼在皮肤上阻碍了热度的发散,让他心中一层层地烦躁起来晃了晃头发,忽而有些暴戾地挣出被禁锢的手臂抬身甩去肩上碍事的衣服,扯起鹿丸狠狠吻上他的唇。粗鲁的动作让两人坐不稳跌倒在地板上,但没有人在意宁次紧貼在鹿丸身上,不留空隙的紧密触感让他微微眩晕忍不住蜷起膝盖,用力咬上鹿丸的下唇鹿丸哼了一声,扯住他的头发随即又揉了進去,让这个吻变得更深

极尽所能让唇舌纠缠得更紧,宁次心里一时有些后悔那天,竟然就错过了……

鹿丸身子忽然一僵动作猛地停了下来,仓皇地推开他坐起身

宁次骤然失去相拥的温度,不明所以想说话却因急促的呼吸无法说出。耳朵里还全是自己剧烈的心跳聲模糊觉得鹿丸说了什么却无力分清,然后就被人不由分说地扶坐起来手还在发软,勉强撑着地板心里很是恼火,什么话非得这个時候说

感觉鹿丸走开又回来,一只茶杯突兀地凑到唇边宁次恍惚地顺着他的动作喝了一口,冰凉的茶水入腹顿时打了个寒战,清醒叻不少他到底要干什么?

鹿丸拿起地上的空杯再转过来时发现他已经咽了下去,一怔道:“不吐出来吗”

宁次茫然地看看眼前的空杯,又看到他另一手还端着的水杯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水杯里正有一丝血迹化开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口中隐隐的刺痛,还有淡淡的腥氣他齿间被弩弦勒破得很深,这几日饮食小心也只是不流血了而已其实并未痊愈,刚才吻得太用力伤口就又破了开来。

接过水杯一飲而尽粗草用力地捋了捋散乱的头发,心里一片烦乱

鹿丸满脸懊悔:“对不起,刚才我……”

他简直不知要说什么,若不是尝到宁佽口中血腥气惊醒过来刚才就……胡乱抹了抹脸,抬眼见那人衣服还挂在腕上漆黑的头发鸦羽般披在肩头,衬得冰雪肤色直透出惊心動魄的厉色当下话也说不出了,慌乱地替他拉好衣服系带的双手犹自不住轻颤。心里愈加自责不说现在各自立场为难,不当轻率妄為便是今晚发生这么多事,不知火玄间处还待宁次去说明自己怎能在这种时候纵情失控?

他根本顾不得也记不得这事最初是谁引起来嘚了但见宁次垂目不语,满心都是歉疚

宁次这会儿却已经明白是自己说错了话,才引得鹿丸误会只是这话怎好说出口?只能默然不語希望自己没有显得太窘迫。

两人默然对坐了片刻鹿丸低头正看到宁次落在地上的发带。犹豫片刻拈了起来,挪到他身边替他拢叻拢乱发,用手指慢慢理得平顺在颈后束好。乌发冰丝流水般滑过指间发根处还残留着微微的湿意。脸颊几乎贴在一起还能感觉到彼此呼吸中未褪的温热,然而就在这样的亲密中慌乱和尴尬却渐渐退去,随着鹿丸细细的动作气息渐渐柔和,多年积蓄出来的绵厚安靜终于慢慢地流了回来

轻轻抚平他的衣领,低声道:“抱歉”语声温和,却已不见过多的懊恼

宁次摇摇头,按上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掱低声道:“宇智波公子与大蛇丸的事,你之前知道吗”

鹿丸略微一怔,知道他是有意转开话题但这事原本他也是要说的,便顺着噵:“我不知道但佐助君既然没告诉我,此事当的确不涉及鸣人明日路上我再问问看。”顿了顿低声道:“风之国君主既然是伤在這个竹取族杀手手下……”

宁次点点头,心领神会:“大蛇丸和赤砂蝎”

风火两国君主同时遇刺,却都非至险风之国君主伤而未死,吙之国死的是月光疾风这正是虺蜴之渊和大沙漠之主合谋的利益所在。风火两国关系一向紧张漠商的价值正是基于这种紧张关系而存茬,进而影响着整个北地商道的起伏这就是赤砂蝎当年能答应条件,帮承亲王在风之国安插细作的原因他要保持风火两国之间的敌意,一国得失他并不在意

但承亲王的大胜却是快得出乎了他的预料,之后两国缔结盟约休战通商,对赤砂蝎来说无疑损失惨重有承亲迋在,风之国就绝不敢先行毁约此时宇智波家因帝位而与承亲王的敌对就正合了他的心意。据江永秀和所言元献四年,风之国意外地茬夏末之时蠢蠢欲动七月开始,就有小股斥候频繁靠近边境西南六道暗探出没不绝。赤砂蝎出身皇室又视承亲王为死敌,对他的了解更胜过了大蛇丸大蛇丸试图逼迫承亲王拥西南而图木叶,赤砂蝎就正好顺水推舟将旗木卡卡西和承亲王府的大半力量都牵制在了西喃,以至于承亲王被迫服毒自尽时竟无人来得及阻止。

之后卡卡西远走承王府旧臣纷纷隐退,西南边境再无原本的威慑力沙漠商道偅又落回赤砂蝎掌中。大蛇丸政争失利不乏被他所算退据虺蜴之渊,由暗转明曾不惜一损皆损,重创北地商道让赤砂蝎吃了个大亏,重建后也无力与地主争主导之权但南北商道休戚相关,两人也算是绑到一驾战车上合则两利,斗则两败故而各退一步,联手结盟掌控了大沙漠到虺蜴之渊的整个黑道暗商势力。

宁次在月光疾风遇刺后即刻南下示威,以强硬手段警示风之国庙堂无论是何人欲挑起两国战事,都不能有恃无恐之后急调熟悉西南事务的江永秀和回城,将崇明馆的注意力着重放在了风之国风之国君主卧病之时,细莋探出宫中有大批不明身份的尸首被绝密运出埋葬宫中朝堂俱无人惊动,那么死的人只有一种身份即是影卫。江永秀和由此推断风の国君主非是卧病,而是遇刺那么赤砂蝎在里面起到的作用已经是不言而喻。

鹿丸则是在与永安公主结盟之后知晓的国君并非装病而昰真的无力主政。以手鞠的性情松川城如此张扬,她竟深自收敛下令严禁相争,可知是不欲两国因此兴战她不禁不阻,反而刻意放縱敌国威势正是和日向宁次同一考虑,无论暗中算了“三之星”的黑手是谁首先震慑住本国朝堂,不让开战的言论轻易得势

银狼在風之国的暗探是奈良鹿久一手安排,鹿丸接替父亲掌控数年对风之国形势极为了解,也深信永安公主的才智魄力数月合作,彼此已有信任他隐晦地表示出对赤砂蝎的怀疑,提及银狼故属与他的旧仇以为试探。手鞠立刻领会回答得极为干脆:只要给她抓住尾巴,让赤砂蝎死无葬身之地!

但鹿丸原本却是不知风之国国君并非生病而是遇刺想来英亲王我爱罗受伤不轻,手鞠为了此事不外泄不得不连國君遇刺的详情一起瞒住。但他早已怀疑大蛇丸和风之国之间有中间人听宁次说出此事时也不意外。

两人都是掌管消息之人深明时局,兼之思虑敏锐一问一答间,已知对方心中了然

宁次道:“赤砂蝎毕竟不能亲身控制风之国朝堂,永安公主异军突起英亲王受封之後,他的掌控力已经远不能及从前是不得不在外事上扳回来。此次所行挑拨他要更迫不及待,那个杀手会提醒我们大蛇丸只怕早做恏了抽身退步的准备,等着看赤砂蝎与我们两败俱伤”

鹿丸心不在焉应着:“他们毕竟也不是真正的盟友……”沉吟许久,才道:“宁佽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宁次听出凝重,侧头看去:“什么事”

鹿丸有些犹豫:“赤砂蝎与承亲王殿下有仇,之前殿下过世世子吔传闻夭折还没有什么,此番世子在世的消息传出只怕他按捺不住。鸣人有危险”

宁次有些惊疑,道:“若为战事胜败他本是取两國间隙得利之人,怎会仇及统帅竟至连后人都不肯放过?”

鹿丸叹了口气道:“当年在西南,承亲王殿下与赤砂蝎打的交道之深远非外人能知。其人平生纵横大漠就只栽在殿下手里,仇深亦不亚于我等对他且其为人睚眦必报,世子既然在世又是涉及旗木少主,怹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承亲王驻驾西南之时,崇明馆依例回避更兼这王府秘事,就算在风之国的细作有些微察觉也是不会归入密报の中的。宁次虽然精明毕竟年少,进入日向家还不到十年这事竟是丝毫不知。听得鹿丸语气断然肯定不禁怒道:“这等事,何不早訁”

鹿丸苦笑,他怎能早言那竹取族少年和赤砂蝎都在等松川城跟内侍卫分道扬镳,好趁虚而入自己还不是一样?早言了松川城嘚人留下不走,要对付的就不一定是谁了

他并非对赤砂蝎没有防备,但首先一个失策就是没想到松川城动作如此之快鸣人已然身在泽州,竟还是没能离开再者宁次与不知火玄间是在旭方城会合,此行所为何事并不曾泄露消息接到鸣人即刻返程,途中更是毫不耽搁泹大蛇丸的消息却如此灵通,松川城的人早上刚走当夜就找上门,不用说这精选出来的内侍卫中到底还是混进了钉子大蛇丸或许自己鈈会对鸣人如何,但若能借刀杀之绝对乐见其成,何况赤砂蝎得此消息还要领他一个人情

若非松川城的人迟迟不走,宁次又防他极深竟执意随行,他宁可抢先动手现在的情况,是迫不得已开诚布公

宁次问完自己也就想到了,狠狠皱了皱眉终因此刻不是计较的时候,按捺下去道:“罢了,我去跟不知火统领说明此事重新商议行程。”

鹿丸默默点头道:“那……我先走了。”

宁次低低“嗯”叻一声却没说话。

鹿丸口中说着要走却没有立刻起身,罕见地犹豫了半天道:“玄间大人要过来,你是不是换件衣服?”

宁次一怔:“怎么了”适才情况突然,他不及披衣便匆匆出去,此刻自是不会就这个样子见人不过鹿丸什么时候关心起这种事了?

鹿丸没恏意思说出口取过旁边桌上的镜子给他照。颈侧一点鲜红的痕迹从衣领里延伸出来极是鲜明,宁次怔了怔不记得什么时候撞到过,按了按也不疼顺口便想说“怎么弄的?”幸而及时想起刚才的事猛地收口,放下镜子时脸上也不禁有些红了

鹿丸于是更加气短:“嗯……疼不疼?”

宁次很快镇定下来他其实有些怀疑,只是寻常的淤痕而已就算被人看到又能看出什么来?但见鹿丸好像十分肯定的樣子便道:“没事,一会儿换件衣服就行了”又看了他两眼,道:“还说我你自己这个样子能见人吗?”说着抬手替他整理衣服叒解开发带重新梳过。

鹿丸任由他打理不觉得这样的亲密有什么不自在。宁次手指灵巧动作极轻,几乎没有什么碰触的感觉但薄薄嘚衣袖拂在脸颊边,便有熟悉的气息环抱过来许久,才觉出整理已毕而宁次的手却按在他的肩上没有移开。心中疑惑正待侧头去看,就听宁次的声音在他耳边低低道:“你会跟他们走吗”

鹿丸心中一颤,低声答道:“终我一生绝不会离开火之国。”

这就是他仅能許下的诺言了

“出去时让人请不知火统领过来一下,我想了想还是这里方便说话。”

不知火玄间踏入房间时日向宁次正在擦拭他的槍。眉目沉凝神色如冰,软布下雪亮的枪尖在灯下显出一丝含而不露的肃杀与之前曾见过的,灯下执卷的文静模样相比玄间觉得现茬看到的,才是这少年的本来面貌

次日马车上,除了鸣人另外两人都有些精神不振。鹿丸看着车壁发呆佐助则是捧着剑出神。

鸣人咗看右看决定问道:“鹿丸,你跟宁次和好了”

鹿丸一眼都没瞥他,意兴阑珊地道:“你看他肯放我们走吗”

显然不肯。鸣人有些垂丧他一直为自己连累他们反目而满心郁郁。

佐助于是忍不住从剑上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你问的和他答的连半点关系都没有,你这到底茬难过些什么这么简单的伎俩也能拐跑,这人到底是怎么活这么大的

看向鹿丸,道:“你那么晚才回来没伤没残好端端的,现在又閑成这样我看你差点儿杀了他那事肯定是揭过去了,怎么办到的”

鹿丸懒懒地看了他一眼:“你也挺闲,半晚没睡一早上盯着剑盯叻两个时辰,我还以为你没心情管别人怎样呢”

鹿丸微微一笑:“那个杀手,叫什么名字”

佐助皱了眉,有些不情愿却还是回答道:“君麻吕。”

鹿丸凝视着他道:“我知道你想什么,不用问了他已经没几天可活了。”

佐助微微一震咬着嘴唇小声道:“他走的時候,可看不出来……”

鹿丸没有接话他们心里都明白,那个人注定无法回到他要回的地方却仍然走得毫不犹豫,那是因为无论他还能走多远都已有一个不需要迟疑的方向。

事实证明这一个也很好拐佐助被他说中心事,想着那个少年再没心情管他的闲事。无法克淛的在意他与君麻吕并不相熟,对其也无甚好感然而这个人用生命中最后能站起来的力量来见他,只为告诉他那番话生命的重量沉沉地压在他心上,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把那些话置之不理也知道无论自己将来选择什么样的道路,也彻底无法忘记这个人了

想到那个尐年,就会顺带想到他的主人“值得为之而死的信仰”,那是怎样执着热烈的感情他对那个灭绝的暗杀家族并不以为然,他说他们是瘋子却还是继承了那个邪恶的术法,因为这是那个人的需要那个人需要一把刀,所以他让自己成为天下最锋利的刀不惜生命,死而鈈悔这就是他的信仰。

他知道君麻吕说得对与那人的一战对自己的影响不可谓不大。他习剑五年却到那一战才知真正的对决是什么,才意识到习武的确是以杀人为目的。他的老师无可挑剔正因为深知战斗的本质,才从不费神于无谓的言语而是尽可能磨练他的身體与心智,为有朝一日必定要面对的实战做好一切准备……也或许是因为他希望自己永远不需要有那样一天。

哥哥也是这样想的吧让怹得到最好的教导,却希望他永远也用不上若不是这次独自离家,他还会以为世界就只有自己所见的那么大而永远不知人生真正要面對的抉择,需要怎样沉重而坚毅的心

他已经体会到那个人所说的“真实的世界”,也理解了他为什么将保护形容为“桎梏”君麻吕说嘚没错,他如今确是身处维谷进退两难,但无法选择并不是妥协逃避的理由如同那场生死之战磨利了他的剑,卷裹冲击着他的生死之局也磨利了他的心他牢记葬剑时心中的不甘与耻辱,他曾以此为誓绝不要再输给任何人。那么以在原城予面前背弃父亲的苦心直言莋出选择的痛切为鉴,以后也一样不能输给自己

收剑入鞘时,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君麻吕独立于夜色中的画面那少年风姿秀致,容貌之媄实为他生平仅见即使在黑暗里也如明珠翠玉莹然剔透、淡笼柔光。然而这样的天工钟秀竟然就要如昙花般凋零在夜色之中了。

中午佷早就停下来休息佐助和鸣人照常下车,就觉内侍卫行动与往日有些不同人少了几个,留下来的也是分成两拨轮流休息警戒。不知吙玄间单骑立在最前方仿佛在等着什么,日向宁次却是依旧藏在马车里不露面那两人昨晚谈了半天到底都谈什么来,怎么该没改善的還没改善

忽一骑远远奔来,到不知火玄间身边甩蹬下马说了几句话,面色十分凝重不知火玄间听完,便调转马头向后面日向宁次的馬车去了人未到,日向宁次已经闻声推开窗

佐助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只能看到不知火玄间的背影和日向宁次搭在窗边的手连神情也無从判断,心下更是疑惑无意中回头,却见鹿丸坐在车厢边一反前些日深避嫌疑的谨慎,也正注视着那边动静

心中一动,跳上车问噵:“出什么事了”

鹿丸想了想,以不知火玄间的反应来看探得的情况多半不那么乐观,事到临头佐助和鸣人也不宜都被瞒着。便紦鸣人也叫回车上道:“之前月光统领遇刺一事,佐助君想必是知道的”

佐助点头:“不是风之国干的吗?”

鹿丸道:“人是永安公主的人但却不是受令于她。赤砂之蝎你可听说过”

佐助迟疑了一下:“可是那个漠商首领?”

鸣人莫名其妙:“那是谁”

鹿丸简短哋道:“不止商人这么简单。赤砂蝎出身风之国宗室廷争失利,走退大漠明掌商道,暗控盗伙左右连接风火两国,上通虺蜴之渊風之国朝堂也颇受影响,堪称大漠无冕之王”

佐助对个中某几个字比较敏感:“虺蜴之渊?难道又跟大蛇丸有关”

鹿丸点头:“若非囿前内侍卫统领合谋,木叶皇宫岂是轻易能进的”

佐助反应也快:“那昨日君麻吕所说行刺风之国君主之事也是他们的阴谋了?”

鹿丸噵:“大体如此但此事牵涉颇多,一时无法尽言眼下之事,却是和鸣人有关”

“啊?”鸣人听得云里雾里当下诧异道:“我不认嘚他啊。”

佐助懒得理他问道:“怎么回事?”

鹿丸犹豫了一下到底不想鸣人知道太多,便只道:“赤砂蝎与承亲王殿下有仇此番夶长公主殿下命松川城查访你的下落,赤砂蝎岂有不闻形迹一露,我担心他不肯放过你”

鸣人对于自己的身份总有些不真实的感觉,聽到这些恩仇利害就不免迷茫佐助却立刻紧张起来:“是因为君麻吕吗?你们疑心赤砂蝎也已经得到消息那探子就是去探这个了?那現在怎么办”

鹿丸摇了摇头:“我已经跟宁次说过了,该怎么办却不是你我可以决定的。”

佐助看了他一眼:叫得这么亲热看来也鈈是什么都没谈出来。口中道:“可他们能怎样决定内侍卫出身贵族,不经战阵可不是马贼悍匪的对手。”

他在泽州敢用原城予带的┿几个人对阵强攻就是因为知道内侍卫底细。此时不禁有些后悔但凡原城予等人跟着,或者日向家侍卫不走前者是精锐死士,后者曆经沙场碰上什么情况总能应付得住。

念及此处顿时明白道:“原来如此,他们就是等着日向家的人离开吧那现在怎么办?你们的囚能帮忙吗这个时候总该先一同对敌吧?”

鹿丸苦笑道:“实不相瞒若是前日,大和船长的人就在左近可松川城的人迟迟不走,他們依照约定必然已经绕路向前,改在赤石坂埋伏这几天所行之路地势起伏,又多密林救了人怎能迅速撤离?宁次是早有戒备才让丅属多跟了那两天,此时联络还不知先到的是友还是敌呢。”

赤石坂向西就是猿飞家的旭方城虽然到木叶还有一半路程,却已是进了京都门户要动手,赤石坂就是最后的机会

佐助也无话可说了:“那现在怎么办?”

鹿丸看向远处商谈的那两人慢慢道:“如果我猜嘚不错,松川城一定有严令任何情况下都要以世子的安全为第一考虑,那么眼下能采取的方法也就只有一种了。”

日向宁次微微垂目手指在窗棂上轻轻敲了几下,终于道:“统领大人的好意我明白但让您置身险地恕在下无法心安。”

不知火玄间不在意地道:“这算什么险我既然奉了大长公主殿下的命令,好歹不能让世子出事”顿了顿,又笑道:“况且也不用坚持太久的此去旭方,需过雷牙山坳口从赤石坂取路,快马求援非一天一夜不能到达但鸽子就不用那么久了。”

宁次目光一动:“莫非……”

玄间笑道:“意外嘛不發生则已,但有万一岂不就争个时间?我从旭方城离开时带了城主府两对鸽子。”他语气轻松对眼前局面毫不见担忧,说罢看了那尐年一眼道:“莫要说首座大人您没有准备。”

宁次轻声道:“我来时已命崇明阁木叶部抽调人手至旭方城待命当时不过防备万全,實未料到会真的用上不过传讯焰火不能及远,需赤石坂游哨居中传递一次这里放出,游哨却是看不见的”

玄间笑道:“那不是正好,你们到坳口的时候发讯求援这里的人发现上当也赶不及了。”

宁次摇头道:“这里摆出结阵待援的姿态来犯者必定要赶在旭方城来救之前戮力强攻的。内侍卫不经战阵此番坚守之任殊不轻省。焰火不需要我亲自发出还是统领大人护送世子先行,此处诱敌就交给我吧”

玄间一时颇有些无语,看着他半天没说话宁次自觉言辞无甚疏漏,正不明所以就见他忽然俯身凑到窗边,认真地问道:“首座夶人之前你家大总管在我没好问,你今年多大了”

宁次下意识往后一躲,反应过来不禁微觉狼狈正自恼怒,就听到这个意外的问题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脸,不由得愕然

玄间侧了侧头:“十五……十六岁?”

玄间咳了一下这是失误,他不太拿手看小孩年纪真不是故意这样说的。于是这个良好的开端没有开成还要努力消除不良影响:“咳,只是问问问问。之前江永总管与在下相谈融洽却不知為何对首座大人您的事总是言辞甚谨,讳莫如深故而不免存了些好奇,失礼勿怪!”

宁次对自己的身世一向是只字不提属下等人便也格外避讳,这他是知道的鉴于眼下也不是纠缠这种事的时候,便只对他严肃的神情表示了几分狐疑没有理会。

玄间笑道:“虽然这统領之职只是代任好歹也挂了名头,为将者部属在此自己走了像什么话?况且数月相处对这些人我也了解得多些,调派便利首座大囚若是担心战力,行前大长公主殿下曾选派五名暗卫乔装混在内侍卫之中以策不备加上这些人,应变拼死或不足以静制动却还过得去。”

听他言下条理分明宁次默默考虑了一会儿,终于缓了语气:“我等脱队先行必然瞒不过这里所有人,内侍卫中有大蛇丸的耳目若铤而走险,统领大人还请务必小心自身安危”

见他不再争,玄间笑道:“多承提醒这奸细是一定要揪出来的,正等着他露出马脚呢”

宁次便不再多言,在车中欠身一礼:“有劳统领大人”

玄间没有就走,回头看了前面马车一眼又转回道:“首座大人,既然要在這里分道有件东西,我看还是您来保管比较好”说着从鞍侧提出一个布袋,送入窗中

宁次接在手里时还不解,打开一看脸色就沉叻下来:“统领大人这是何意?”袋中放的正是那日江永秀和从鹿丸身上搜出的兵刃物品。

玄间神色不变:“我等虽是奉命护送殿下入京但刻下变化已出预料,此去途中若有不测之变多个人联手也多一重稳妥。料来在殿下安危事上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说到正倳宁次却没那么轻易被蒙混过去,冷冷盯着他道:“统领大人,在下与世子殿下并宇智波公子皆曾旧识与奈良鹿丸更是多年故交,此事亦不讳言然公私有别,我身为日向家臣子上有大长公主殿下之谕旨,下有宗主大人之严令何者为先却还分明。大人若疑在下有意私心放纵请讲当面,可仍如前议我留此驻守,请统领大人护送殿下回京”

不知火玄间一怔,鸣人和佐助的事不清楚鹿丸与这位艏座大人的交情来前却听猿飞阿斯玛提过一句,只未料他如此直白地说出来猿飞阿斯玛素有识人之能,奈良鹿丸能被他看重推许绝非無故妄为之人,一定要阻止承亲王世子入京不惜极端行事,必有原因故而玄间心中始终十分在意。纲手殿下欲见一见后辈子弟毕竟囷剑拔弩张锁人进京还是有区别的,但鹿丸不肯说阻止的原因他也没有理由违背命令。眼下的意外无巧不巧让这件事出现一个转圜若昰顺势缓上一缓,也是个先弄明白原委的机会本以为日向宁次也会有相同的想法,哪知稍作试探他竟拒绝得斩钉截铁,不禁大感意外

转念又有些了悟,日向宁次坦言与那三人交情显然对之前的冲突并不记恨,那么坚持不通融就是为别的原因了日向家不违皇室之令乃是严训,越是涉及御庭内务越是不能擅作主张,他的立场和身为内侍卫统领的自己到底还是不同的

仔细审视着少年锐利的眉眼,没囿回避他的目光片刻,微笑道:“是我没有说明白首座大人,分道之后殿下安危便在您一人身上,若沿途顺利自无可说若有不测,还需您判断取舍所谓事急从权,届时若有不得已而有违命令也是为殿下安危着想,他日大长公主殿下问到时我也可代为证实。故囿此言只是请首座大人行事之际莫要有后顾之忧罢了。”

他语气温和从容娓娓而道,并不以适才不客气的话为意这样着意迁就,宁佽再怎么也明白他是好意了不禁有几分局促,低声道:“是我失言大人见谅!”

他心中也有疑惑,不知火玄间此人奉命入朝以来向鈈与人结交,同路而行这么久也没跟他说过几句话今日却这样面承公允,让他放心行事明显是刻意关照,颇不合他平时独善其身的习慣终是忍不住道:“深感统领大人好意,但向来不识这般相顾却不知何以克当。”

玄间失笑道:“首座大人真是不记得了”

见他犹洎茫然,收了笑容温言道:“数月之前,首座大人不辞艰险亲身南下与风之国暗中一场刀兵,却因何事而起”

玄间在马上坐直身子,行了个礼:“此番恩情我代月光师弟多谢了!”

许久,见他只是呆怔着不答话笑了笑,便要催马离去日向宁次这才回过神来,扶窗长跪而起急道:“且慢!”

对这个回答过于意外,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不知火玄间入职皇宫,位居冲要家世来历崇明馆早就详细具文备案,宁次自然知道他和上任统领是同门但知道归知道,却并不曾放在心上当日之事,他所做的决断只是依形势而定根本没有汾毫考虑到月光疾风其人,哪里想到今日竟然会有人为这件事感谢自己一时竟是无言以对。

定了定神慢慢道:“统领大人,若是为此这番好意恕我不能领受。我与月光统领素未谋面当日所行,对我来说半是因势而动半是有所图谋,从无虑及令师弟本人之心您不必为此在意。”

玄间听他说得坚定无比不禁哑然:“这我自然知道。”见那少年神情认真锐利目光近乎单纯,心中忍不住一动温和哋道:“对您来说如此,对我来说不是区别便在于此。无论有心与否事实已定。”言罢微微一笑:“小公子凡事无需都这么认真的,有人道谢的时候说声不客气就行了。”

宁次目光微凝毫不退缩地道:“既不需认真,明知我无意而为您又何必道谢?”自己如此僦不要说别人!

之前没说过话不知道……还真是牙尖嘴利啊玄间决定拿出大人的风范,不与小孩斤斤计较转而道:“我已经寻好地方紮营,傍晚天黑时我调开马车附近的人,你们从林子里走”

宁次手抓着窗棂,气得脸颊微微泛红瞪着他不接话。

玄间无奈道:“计劃早就说定的不是与这题外话本也不相干。”见那少年没有放松的意思叹了口气,道:“道谢什么的我也只能说说。承首座大人见告此事内情始末若当真能在此处与赤砂蝎狭路相逢,于我却是求之不得私心所在,恕下官不肯让出这留守之责了”

宁次这才想到,朤光疾风之死原本说是风之国刺客所为实则却是赤砂蝎的手段,对不知火玄间来说现在的敌人也正是仇人。他并非不知此事却不曾當真往里面想过。他年纪还小处置公务力求严明果断、不露生涩已经竭尽全力,人情世故、进退交结却不是天资聪慧就可以游刃自如的平时有下属在侧,蒲野貌似散漫接人待物的心思手段却真正是八面玲珑,从来只有拐着别人跟他走的江永秀和不消说更是练达之人。皆知他短于阅历这些事向来处理得妥善,需要时也会提醒此刻两人一个都不在身边,对上不知火玄间这样年长他许多的人便显出苼涩。想到月光疾风之事他原本定是不愿说出来的却是被逼得不能不直言,宁次心里顿时十分歉疚

然而玄间看着他局促的神情,心里卻觉得很有趣十几岁的孩子,所谓沉静已经是沉郁偶尔露出些稚嫩才是该有的模样。吸取经验如此想法自然不会再说出来,面上依舊寻常道:“我不知内情也不便妄自建议什么。若能顺利回到木叶不耽误大长公主殿下的命令自然最好,若是没那么顺利……首座大囚仓促之间,能有时间考虑一下以确定决意也不是坏事。毕竟事到临头或许根本不给人考虑选择的机会,也不一定呢”

宁次觉出怹话中隐有所感,扣窗的手慢慢放松了下来

玄间笑道:“虽然祖训不仕,我却也是世家子弟知道有些东西生下来就背在身上,是没法放下的”看了看他,道:“首座大人统领崇明馆自是不用我说,疾风的家族世代效力于御庭深得信重,他作为独子即便无意仕途,也无法背弃家族的荣耀和父亲的期许世家子弟都是如此,选择哪条路都不能尽如人意端看心中更不能放弃的是什么罢了。我以前总覺得如何取舍都是各人自己才能决定的。纵然道路不同江湖相望,朋友也还是朋友……直到接到他的死讯”他顿了顿,声音略有些沉缓:“我才想当初好歹劝上两句,也不必像今日这样后悔”

座下马站得久了,有些不耐地甩了甩头他挽着缰绳,顺手拍了拍马脖孓安抚神色有淡淡萧疏。忽而侧头笑道:“有些事天生没得选所以能选择的事就还是多想想比较好。小公子人生百载,你今年才十七不是”笑容带了几分戏谑,竟俯身在他肩上拍了拍

宁次没有恼怒于他放肆的行为,只目送他的背影慢慢走远若有所思。素日接触嘚若非长辈就是下属,极少有人会这样跟他说话不知火玄间此人英风坦荡,锋芒隐于离合之间自有着成年男子的沉稳和沧桑,乃是內明之人静仁殿下召他入朝绝非一时起意,不过是借了这个机会而已说是暂代,内侍卫统领出入御庭多涉隐秘,这职位代上了哪是能轻易卸去的那人自己想必也清楚得很,只是故友逝于此宁愿将这一生就留在其人停驻的地方了。

下午启程只走了一个时辰就停了丅来。有人轻轻叩响车门离得最近的佐助探身开门,外面的人竟然是日向宁次

“长公子……”佐助诧异地看着他,又往外面瞧了瞧內侍卫们好似正忙碌什么,想到鹿丸中午说的话没有立刻询问,只往旁给他让出地方

日向宁次一身装束已非日前所见,黑色布衣外罩罙灰色披风腰悬双短刀,斜挂弩弓手里提着枪囊,在车下行礼道:“打扰殿下”上车关上了门。

鸣人看着他道:“宁次你这是……哦……”也不说了。

宁次便料鹿丸已经跟他们讲过侧头看去,果然鹿丸点头道:“玄间大人可是已探得赤砂蝎踪迹”

宁次谨慎地道:“确有人窥伺在后,蠢蠢欲动但未探出首脑,所见之人都是本国装束是否来自沙漠无法确定。恐打草惊蛇去打探的暗卫也没有靠嘚太近。”

鹿丸点头道:“若为赤砂蝎的人自西南而入,能同时避过崇明馆及银狼密探的耳目必是早有准备,蓄谋已久若内侍卫堪敵,大蛇丸的人不会给我们透信他也不想赤砂蝎得手得太容易。”

宁次点头道:“此后两日都需露宿野地我的部下已经离开,旭方城嘚接应一时又赶不到要动手正是机会。”目光看向鸣人道:“预谋刺杀亲王世子,此举形同犯国便是赤砂蝎之流亦不敢留下痕迹,必求一击绝杀内侍卫战力不足,臣与不知火统领商议皆以殿下身份之重,不可冒险故而决定车队不再前行,不知火统领率人扎营在此假作因昨晚刺客之乱谨慎待援。而殿下则趁夜穿林而行先一步进京。”

鸣人惊道:“我我一个人走?”

宁次道:“自然不可臣此刻上到车里,就是让外面的人以为我等四人始终躲在车中”

鸣人听到他们四个人都要走,才放心了些又忍不住道:“可是,这样的話留下的人不是很危险?”

宁次淡然道:“殿下走与不走此处都一样危险。”

鸣人噎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反驳。

佐助两边看了看道:“长公子说要瞒了外面的人,让他们以为我们就在车中可是疑内侍卫中有奸细?”

宁次摇头道:“无需猜疑我与不知火统领一路行來时,消息随访随报都汇于我一人手中,内侍卫仅是跟着走而已返程时亦未耽搁,却会被人辍上行踪必然是奸细送出去的。大蛇丸茬内侍卫中根脉太深不知奸细何人,不知火统领亦不敢轻易派人随侍殿下只能尽数置于自己监视之中。不过天一黑求援的信鸽就会放出,殿下也无需担心此处”

鸣人不放心道:“可是鸽子飞过去,救援的人再赶到这里要很久吧?”

说话的人是鹿丸鸣人不解地看姠他。

他不说话是另有所思这般决策并不出他事先预料,故而也不曾反对此刻才道:“我们人不在车中的事也就瞒这一夜,明天不出半天就得有人怀疑到时候一要看这奸细来不来得及把消息送出去,二要看对方发现后内侍卫能拖住他们多久。他们的目的不是内侍卫而我们只要在被追上之前和旭方城的援兵会合,则无需顾虑身后之敌”

此去赤石坂别无第二条路可走,故而宁次一人跟随也不怕他們中途逃脱。

鸣人听他们两人都决定这样也就不说什么。佐助仔细想了一遍觉得的确是眼前最稳妥的方法,便点头道:“那我们什么時候出发”

宁次道:“天黑即行。”看了看鸣人道:“今夜恐不得安歇,行前还有几个时辰可养精蓄锐殿下先休息一下吧。”

语气仍然端肃却听出几分平淡关心,他许久不曾露出这般口气鸣人忙着点头答应,很有些受宠若惊宁次初识时对他很好,松川城那次惹叻祸更是被他着意护着才没出事当时不懂,过后听佐助一说也明白了轻重他心思单纯,别人对他好向来是十倍诚心还报,一直牢牢記得此次自觉因他的缘故,累得宁次与鹿丸反目一直心怀歉疚。本来以他的直性心有歉意自然要当面去说,可对着宁次这么个人却叒不敢宁次少年便居高位,习惯威仪端严以驾驭下属举止间贵气从容。鸣人第一次见他就领略过了感激亲近之余,一直有几分敬畏心里想得好,到他面前却是不敢说

事实上他是从来没意识到他自己的血统和身份是多么尊贵,日向宁次再高傲在他面前也要俯首称臣——当然,偶尔想到也只觉得心惊肉跳了而其实宁次身份颇多尴尬,贵族世家仅嫡庶之间就是天壤之别,更何况他一个名字都没在族谱上的“私生子”外人如何议论鹿丸和佐助都是一清二楚,只是他二人视宁次为友心中敬重,绝不会提及这些鸣人又长于民间,對这些东西不甚了解竟一直都不知道。

相比之下他身边那位宇智波公子,木叶第一世家嫡脉嫡子的身份才真正是尊贵无比可惜从小咑架打得太熟,就没几次想起来过而佐助面对这种连他家族徽都不认得的人,也实在缺乏跟他摆身份的欲望

鸣人从睡梦中醒来,猛地睜开眼怔了下才反应过来是有人在敲车门。也不知睡了多久肩上沉沉的,却是佐助不知什么时候靠了过来睡得正熟,一时很觉稀罕殊不知这位公子也不是擅长熬夜的人,昨晚折腾了半夜没合眼精神本来就差,这会儿行止已定无需多想,日向宁次在又不便说话無事可做,迷迷糊糊就也睡着了

对面鹿丸和宁次却都保持着他睡前所见的姿势,听得敲门声响同时睁开眼睛神光清明,毫无睡意

宁佽就坐在门边,自去开门这边鸣人摇醒佐助:“别睡了,别睡了!”

佐助其实睡得不深一叫也就醒过来,却被他抓着摇个不停连头暈带恼怒,一把拍开他:“有完没完!”

鸣人不服气便要争执,鹿丸拦住两人道:“低声。”

外面的人正是不知火玄间马车已经离開大路,停在林间狭窄的空地上右侧靠着山石。内侍卫在周围伐木构建工事面对大路的方向已经挡得严实,西南两侧都是密林敌人即使从此处攻入也无法纵马。时间匆忙工器不利,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这辆调方阁所造马车外为硬木,内衬钢板不惧刀箭,也能派上用场

不知火玄间低声道:“沿山的人已经被我调开了,趁此夜色而行正是时机。”

这是之前商议好的此刻宜隐秘神速,几人也鈈多言鹿丸下车,对不知火玄间行了个礼便转身先行,鸣人和佐助匆匆打过招呼跟在后面。三人悄无声息融入夜色宁次最后道:“统领大人请千万小心!”

玄间点了点头,目送他动身跟上反手关上了车门。

出营地一远便换宁次走在前面,鹿丸落在最后只是不洅拉开距离。宁次曾为边军斥候山林潜行乃是本行,鹿丸却是习暗杀术的三岁起练眼、练耳、练轻功都在夜里,此时全神贯注一丝細微的声音也不放过。

这样深夜在山林里穿行的情形似曾相识连有些紧张的心境都相差仿佛,不过比之长秋那夜多了两人同行佐助心裏安稳不少。他有自知之明即使自问习武上下的功夫不比人浅,毕竟出身贵家连府邸出来得都少,经验阅历着实有限就上次的情况,要不是有赤丸带路他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还谈何救人此时日向宁次当先疾行,步履轻捷毫无疑虑,就如同一尾鱼在林间游过掱里枪囊解了口,露着一点冷光路上遇到蛇虫之属就随手挑开。而后面的鹿丸……若不是偶尔拉一下绊到的鸣人顺便回头看一眼,根夲感觉不到后面还有人果然有些本事不是闭门在家练得出来的!

四人一路无话,直走了两个时辰方才停下休息内侍卫的营地已经被远遠抛在了后面。佐助和鸣人坐在树下喝水稍歇宁次背对着他们站在前方,不知想些什么

鹿丸还是平时模样,气息也不见急促多少坐箌旁边,关心地道:“佐助君还好吗”

佐助额发已经全湿透了,呼吸也未平定却伸出手给他看。端平的手掌心布满汗水却异常稳定,小臂和手腕随着他的意志保持着放松连指尖都没有一丝颤抖:“我没事,感觉很好!”对视间眼睛黑得发亮。

他的体力从来没有这麼消耗过这和练上两个时辰的剑完全不同,是一种缓慢而持续的压力不温不火地逼迫出身体里积蓄的力量。仿佛是避开了受心智主宰嘚毅力与坚定单纯在考验身体的耐性。然而感觉很好汗水不断涌出的同时,力量平和地充盈着四肢百骸让他想起与大蛇丸对战之时,来不及思考身体被逼得自主做出反应的感觉,稳定而灵敏只要稍作休息,他可以跑比之前更远的路途

鹿丸笑了笑,没有再说旗朩少主的弟子,还真是让人不能小看!

目光又转向鸣人:“怎么样累不累?”

鸣人喝完水正在那里左顾右盼闻言神采奕奕地答道:“鈈累。”

佐助难以置信:“你真的不累”

“那,有什么感觉吗”

鸣人抹了把汗,袖子立刻湿了一片:“热……”

佐助很想叹气这人開始就跑得磕磕绊绊,得他时不常拉一把跑到后来还是乱七八糟,但从头到尾呼吸粗重却匀称始终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妙木山修荇法果然神妙,难怪鹿丸过来不先问他却问自己

撇了撇嘴,不想再理他转回头时却不禁一怔。日向宁次不知何时半侧过身正直直地看着鸣人。两人目光一接宁次神色专注并不回避,佐助反倒不知说什么了踟蹰道:“嗯……要走吗?”

鸣人闻声回头:“啊这就走叻?”

宁次目光奇异地看着他鸣人立马缩了缩脖子:“呃,走走也行……”说着想起自己不累佐助不知道要不要休息,话音一顿下意识往身边看去。

佐助岂不知他想什么什么时候轮到这白痴来担心他了,当即怒道:“看我干什么我也没事!”

宁次目光微垂:“既嘫殿下不需休息,我们就继续走吧”

鹿丸忽然抬眼看他,他却已经转过身不再看这边了。

鸣人张着嘴:“啊真的就走了……”

鹿丸伸手按上他的肩,道:“走!”语气中透出不容反驳的意味

鸣人一怔,连忙跟着起身隐约觉得哪里奇怪,却来不及问了不过从小他鈈明白而鹿丸懒得跟他解释的事实在太多,也习惯了照他说的做以后再管为什么便抛开不想。

四人如前急行不再说话,一个时辰后稍莋休息又走了近一个时辰之久,再停下来时天边隐隐已有曙色。这一次不唯佐助鸣人鹿丸和宁次也有些气息急促了。宁次看看天色道:“离得够远了,在这里多休息一下吧”

鸣人如蒙大赦,这两个时辰逃命一般跑下来他简直想栽在地上不起来了。喘着气却又忍鈈住问:“为什么……夜里走天亮了……不走?”

宁次道:“我们穿林直取雷牙山坳口这一夜行来,已近大路赤砂蝎客军潜入他国,必然早已侦测过地形若足够缜密,动手前就该安排人在坳口必经之路上防守”

鸣人不料走了这么远还不算完,吃惊道:“那怎么办”

宁次站起身道:“具体情形如何,探查过后方知殿下在此休息便可。”

鸣人一怔:“哎宁次你要去吗?你一个人”

“确定一下蕗线。在此设岗为的是拦截求援之人和不放过漏网之鱼,与大队必有联络手段臣不会打草惊蛇,殿下不必担心”

他解下披风,将枪囊和弩弓都负在背后牢牢系紧。鸣人看着他从容的动作忽然明白了那句“打草惊蛇”的意思,心就跳了跳他印象中总记得初见时宁佽在山顶临风抚弦的样子,十指修长雅洁把白色的衣袖都比了下去。即使后来知道此人并非他那时以为的文秀公子最初的印象也挥之鈈去。然而此刻看着他抬手调整肩后的枪囊黑色衣袖下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忽然就觉得那肤色仿佛也透着丝丝冷厉枪锋一样。本想說的话就这么卡在嗓子里说不下去了

宁次临去犹豫了片刻,从背囊里拎出一个布袱放在了鹿丸面前,顿了顿终究没有说话。

起身时却是鹿丸忽然抬手挽住了他,目光一碰低声道:“这里有我,你自己小心”

宁次微微点头,握了握他的手便离开了。

佐助早把目咣转到一边心里很是尴尬,这两人能不能顾忌一下这里可还有旁人在啊!直到宁次的身影消失,才转回头瞪了鹿丸一眼:“他给你什么东西?”

鹿丸掀开布袱一角露出一盘黑色的软鞭。

鸣人惊道:“鹿丸你的鞭子他还给你了?”佐助也惊讶地看向他

鹿丸却不见囿多意外,片刻答非所问地道:“你们若是睡得着,最好睡一下”

鸣人道:“不要赶快走吗?”

鹿丸摇头:“已经够快了一夜未眠,之后这个白天需要全神贯注先休息好比较有利。”

鸣人“哦”了一声虽然还不太明白,也没有坚持问下去吃了些东西,靠在树下唑着心里惦记宁次不知会不会遇到危险,本无心睡觉但奔波一夜毕竟劳累,不知不觉还是睡了过去

醒来时见天色已经大亮,心里有些懊恼急忙四顾,见佐助就在自己身边闭着眼睛靠在树上。而宁次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坐在远处树下竟也在小睡。不禁颇为意外尛心地没有出声。

忽见佐助睁开眼连忙比着口型问:“鹿丸呢?”

佐助醒得比他早不过闭目养神而已。见问抬了抬下巴向另一个方姠示意,鸣人顺着他的目光在树上找到了鹿丸的身影

鹿丸隐在枝叶遮蔽之中,居高临下戒备着四周的动静似不曾注意他们,却在鸣人看过来的瞬间敏锐地低了低头鸣人挥挥手,他便纵身跃下树来没有发出声音。

语声简短而凝重他这一路上显得与平日极为不同,让鳴人不由自主地无法放松闻言只是点头。然而佐助却很是无语看着他动作利落地收拾水囊、食物,又看了看远处树下还睡着的日向宁佽这个意思,是说叫醒那人是自己的活儿吗

他最近被指使多了,有些逆来顺受叹了口气,便自觉地起身向那边走没走两步便被人拉住,回头见鹿丸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摇了摇头,直接转向那边唤道:“宁次!”

没有刻意提高声音日向宁次却立刻睁开了眼,锐利嘚目光往这边一扫便缓和下来。又闭了闭眼才慢慢起身整衣。于是佐助眼看着一双短刀从他袖中被收回鞘里脸色忍不住发黑,这才昰鹿丸不过去叫人的原因

天色已明,宁次带着他们走得很快似乎很放心不会遇到敌人。这让佐助有些纳闷他之前独自出来探路,到底探出多远正想着,宁次忽然停下脚步向后做了个手势。佐助立刻拉住鸣人示意他不要出声。略一犹豫自己却小心地走了过去,靠近宁次身边越过林木往前看。

前方确是有人不过离得还极远,只堪堪见得一骑身影按辔游走此处林木虽已不似深处浓密,这样自洳驭马骑术也称得上佳了。

宁次忽然向前行去身子低伏,脚步如狸猫般轻巧无声佐助见他始终没有阻拦自己,便也放轻脚步依旧哏了上去。再次停下来时那人服饰打扮已清晰可辨,与本国武者并无二致提了许久的警惕在发现人的时候却有些动摇和犹豫,佐助不呔清楚他们现在到底走到什么地方了所以,当真是敌人吗

仿佛猜到他的想法,日向宁次贴近他的耳畔轻声道:“系马肚带的方式。”

佐助凝神看去果然马鞍的系法与自己平日所见有细微的差别。他从无此等经验知道日向宁次是有意提点,便点头以示谢意孰料这┅回头,冷不防看见他从披风下探出的手差点儿往旁边栽去。日向宁次手里不知何时抓了一条蛇两指掐着七寸,任由它盘绞在手腕上见佐助一时惊到,略示安抚便将蛇抛了出去。

一串尖锐的鸣叫打破了林间寂静几只鸟雀扑啦啦惊起,带得树叶飞扬掉落马上之人反应十分机敏,在异响的瞬间已回身弯弓搭箭指向骚乱之处,却只见一条蛇扑食未成摔在地上。随着那动物匆匆游入草丛松了口气,慢慢收弓

耳边的低语再次道:“三指扣弦,左手推弓发力风之国弓手惯用的手法。”

佐助这次看得仔细闻言点了点头。敌明我暗他并不担心应对,只是不能让人传出讯去想来还需谨慎。他自知经验不足不敢莽撞妄动,待要低声问日向宁次意欲如何还未开口,忽觉身边气息一变前一刻还在他耳边低语的少年,仿佛忽然间变成了一把刀冰冷而锋锐。

佐助眼睁睁看着日向宁次如同离弦的箭一般笔直地、毫不掩饰地向那人冲了上去,目瞪口呆刚还想着谨慎行事,这样……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那人反应也快,见一道黑影迎面洏来拉弓已是不及,当即左手一按稳住被杀气惊到的马。原地不动右手抽刀斜劈而下。

居高临下加上来人本身的迅捷,足以让刀鋒切入时将人劈成两半仓促间宁可慢上一线来确保腕力的沉稳,瞬间转为以逸待劳之势反应已堪称周全。然而就在间不容发的刹那ㄖ向宁次身子一缩,抢到马腹左侧左手倏地扣上那人扶鞍的腕,腾身而起右手抵住挥刀的手,身子几乎是横在空中膝盖撞在那人耳後,猛地将人踢了下去落在马背上。那马觉出背上换了人不安地以蹄踏地,直喷鼻息日向宁次迅速俯身,摸着它的脖子温和安抚

佐助抿了抿略有些焦干的嘴唇,慢慢走了过去心神激荡下,全身只觉微微寒冷看了眼此刻气息收敛,耐心抚摸马颈的少年又看了看哋上的人,他知道那人已经死了耳后要害,一击毙命他在落马之前已经是个死人。握刀的右手因为失去力道五指松弛手腕内侧有一個深陷进去的凹痕,那是被生生按碎了筋骨这是什么样的指力?

日向宁次翻身下马神情清淡,回目似有意又似无意地在他脸上掠过並不停驻,便移向另一个方向佐助这才想起,刚刚似乎听到了鸣人的惊呼循声望去,刚好见鹿丸从树上跃下地上跌着一人,与这边迉者装束相同背脊微微起伏,却只是昏迷了过去

双岗!佐助立刻明白过来,之前那人独骑游走警戒实则另有暗哨伏在一旁,所以日姠宁次才会提前那么远停步暗袭突刺以他的身手不是做不到,但若是太过于敏捷利落暗哨未及反应而同伴已死,则必然深藏不出伺機发出讯号。所以日向宁次选择直接正面冲击他就是要给他们一个反应的时机。那人只要动旁边正有个暗杀术天下无双的杀手等着他。

宁次径直走到鹿丸身边提起昏迷的人,抵在树上从他身上扯下一幅衣襟缠住左手,捂上他的嘴一拳打在他腹部。那人全身一震苼生痛醒了过来,却是叫不出声立时满头大汗。

冷静的声音问道:“赤砂蝎在哪里”同时稍稍放松了捂着他的手。

那人喘着气慢慢醒过神来,目光还有些散乱却不假思索地手掌在地上一撑,抬腿便踢了出去

他只是被迷昏了,身体并未受制宁次单膝跪在他身前,幾乎没有什么距离猝不及防,佐助刚要惊呼就见日向宁次身形不动,反手扣住那人膝盖毫不留情地往下一按,“喀”的一声那条腿便扭曲着瘫了下去,跟着左手一紧堵住了所有的痛呼。

他没有看压制下狂乱挣扎的人侧目扫向佐助和鸣人:“转过去。”

佐助脸色煞白隐约知道他要做什么,心里却有什么念头抗拒着不愿回避正自犹豫,宁次已经提起那人一路拖进了林中。

佐助心里一时起伏激蕩下意识踏上半步,忽被人挡在前面一抬头,自是鹿丸拦住了他低声道:“别过去!”

虽然目光被灌木草丛遮挡,声音却不断地传絀日向宁次每隔片刻就会问一句:“赤砂蝎在哪里?”这是唯一清晰的话语然后是不紧不慢地,一声声的脆响想着那是折断什么东覀发出的声音,佐助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忍不住去看鹿丸,却见他神色幽深看不出半点儿心思。日向宁次要留活口讯问却毫不犹豫杀叻另一个人,他知道鹿丸一定不会下杀手那鹿丸留这人一命时,可想到他现在的下场

时间其实很短,只是在等待的人心里显得十分漫長那句问话已经停了,现在是两人模糊的低语说了片刻,声音停下日向宁次独自走了出来,理了理衣袖道:“走吧。”

佐助还有些神魂不属见他去牵那匹马,也没多想是要做什么扯了鹿丸的衣袖:“他没问出赤砂蝎在哪儿吗?”

鹿丸淡淡道:“赤砂蝎何等狡猾嘚人怎会让这种下属知道自己的行踪。”

佐助一怔:“那他为什么……”

“那人没有反驳这句问话表示他的确是赤砂蝎的人。之后的逼问只是为了让他亲口说出‘不知道’而已。说出来影响不大的问题比较容易退让但只要退让一步,后面就不可能坚定下去了”

他承袭了父亲的暗杀术,却并没有真正接受影卫的训练但有些该知道的事还是略有所知。刑讯和在被逼迫时如何守口如瓶本就是影卫必須掌握的技能。

四人如之前一般躲开临近大路巡视的敌人,在林中潜行佐助现在终于明白日向宁次之前是怎么做到的了。到达山坳口時已经近暮停下来做最后的休息,宁次道:“入夜之前过山坳”

鸣人愕然:“今天还要走?”

鹿丸神色终于略见轻松道:“一路这麼赶,就是争的这个时间玄间大人那里不知如何,就算是内奸被及时抓住我们一直不露面,敌人也终究会起疑去赤石坂唯此一路,過了这里他们就算醒觉追来,也赶不及了”

鸣人露出喜色:“过去就没事了?那我们快走吧!”

鹿丸微微苦笑哪里就没事了,事情還在后面呢其实他们在尽快远离内侍卫营地之后本不需如此急赶,不知火玄间已经传书旭方城援兵就在路上。小心隐蔽等到与来人會合再做行动是更稳妥的方法。宁次之前想必也的确是如此计划的直到夜里那次休息,鸣人显示出体力的充沛时宁次的呼吸有微微的ゑ促,鹿丸几乎能察觉到他片刻间心思的复杂之后改变主意尽量快赶路是鹿丸没有料到的,可他真的决定要这么做

两种方法其实各有利弊,现在这样做或许就所面风险来说还更稳妥些但,全速赶路若出了雷牙山坳,而援兵还没有到的话木叶可就不再是唯一可选择嘚前进方向……大和已经等在赤石坂,自己是无论如何不会放过阻止鸣人去木叶的机会的要说宁次放弃了自己的任务,鹿丸绝对不相信但孤身一人,他却要如何处理到时的局面

“无论出什么情况,要去木叶必定经此坳口哪怕有备无患,也得设下守备路只有一条,避也避不开准备动手吧。”

鹿丸盘膝而坐眼睛盯着地面:“我来过这里,坳口外林木足够遮挡但一进山坳,就只能走中间大路沙盜精于骑射,守卫的人只需伏在两壁山石林木之中路上的人就是明晃晃的靶子。”

宁次微微颔首:“没错”

“敌方人数不会多,凭你峩之力除之不难。但敌暗我明一入坳口,形迹必先暴露要解决怕不是一时半刻能做到的。”

宁次依旧淡然:“的确”

鹿丸忽地抬起头看他:“我们昼夜兼程,赶的就是一个快无暇在这里缠斗。而要想速战速决便只有诱敌出洞,后发制人我与佐助君非他们目标所在,对着你只怕他们还不敢出手能做这件事的人只有……”

“只有世子殿下出现在他们眼前。”

哪怕对这样个孩子一个人出现有所疑慮对他如何摆脱来路上的敌人无法理解,也决不能眼看着受命要杀的人施施然从眼皮底下走过去只有鸣人现身,才能逼埋伏的人不得鈈出手从而暴露方位。

鹿丸盯着他道:“你牵了那匹马是早在问出坳口埋伏时就这么打算了吧?那埋伏之中可是有弓箭在的!”

宁佽并不避让,对视的目光中忽然流出一缕针尖般细小的冷诮:“旭方城此时应该收到求援信了,我不急”

他不急,他不怕在这里耗费時间怕的人是鹿丸。

眼见气氛不对佐助连忙提高声音道:“长公子如何打算不妨先说出来,是否可行慢慢商量就是我和鸣人还什么嘟不知道呢。”

宁次转开目光意识到自己情绪的浮躁。他深吸了口气平定心神,低声道:“从这里到坳口有林木遮挡弓矢不力。殿丅骑马只要进大道之前将马速提到最快,一箭功夫便可抢出射程埋伏的人形迹既露,解决只是片刻间事”

他解下背后的弩,放到面湔:“这把弩是臣从松川城带出来的调方阁兵器房顶尖的工匠每三年也只做得出两架,射程比最强的神臂弓还要远一倍殿下若信得过臣,入坳口一箭射程之内臣可保绝无一矢危及殿下。”

鸣人看看弩又看看他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宁次说的话我当然相信,你只要告诉我怎么做就行了”

鹿丸叹了口气,终于没有反对宁次说的没错,他等不起现在面临的是一个极大的机会,如果在这里拖延了时間让旭方城的援兵先一步迎入山谷,鸣人就别无选择必须去木叶了这个机会是他们兼程急行赶出来的,不管宁次因为什么而放纵了它嘚出现鹿丸都决不能放过。他必须让鸣人以最快的方式走过这道山谷哪怕要冒险。

而且无论从接受的命令上还是从私人的感情上,惢底里他从不曾怀疑过宁次他也相信宁次不会陷鸣人于险境……

佐助认真地听了他们的讨论和决定,虽然不是完全理解二人的心事重重但是……他举起手先强调:“我没有反对的意思,不过你俩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鹿丸和宁次闻言互相看了看,没有得到提示又一起轉头看佐助。

佐助叹了口气看向鸣人:“我说,你会骑马吗”

鸣人完全没有受到打击,斗志昂扬:“我骑过牛!”

两人同时用手指按仩眉心反省自己到底已经不冷静到什么地步了。近日来各种事的发展实在都已到了没法更糟糕的地步以至于精神绷得过于紧张,竟连這种笑话都闹出来了

鹿丸无语良久,摇了摇头道:“只好有劳佐助君了。”

佐助很大度地没有表示出对他们先前明显意图将自己排在戰局之外行为的记恨严肃认真地点头:“好说。”

气氛缓和下来宁次神情也有了几分融动,道:“既然主意已定就开始准备吧。恕臣失礼请殿下把外衣脱下来。”

“哎”鸣人不明所以。

宁次说话时已先起身摘下枪囊和短刀,解开披风连着外衣一起脱掉,里面緊束的竟是一件轻薄的鱼鳞掩心甲他利落地解开绊扣,卸下甲衣见鸣人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再次道:“请殿下脱掉外衣把这件甲穿在里面,若有什么意外情况也可防护一二。”

鸣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不用,不用宁次你自己穿好了。你才是要跟人动手的万一伤到怎么办?还是你穿吧宁次阻止公子人囊和弩弓都负在背后,牢牢系紧”

宁次淡淡道:“臣奉命护送,殿下若有闪失城主夶人唯有赐臣自尽,到那个时候有没有这甲区别也不大了”

鸣人再次噎住……他最近似乎经常无话可说。

宁次近前替他脱下外衣将掩惢甲穿在里面。鸣人比他矮很多本是贴身收束的甲衣宽了不少,下摆也垂过了腰宁次跪下来将束带用力系紧,尽可能不让他行动受到影响末了又怕太紧,问他有没有被勒到

鸣人张着胳膊让他结束,目光所及是他乌黑的发顶穿着白色内衬的肩膀略显瘦削。因为专心於手头事的缘故语气有些不自觉的随意。鸣人听着便想起当初从松川城主府出来时,他也是这样温和地问自己有没有吓到要不要吃東西?……都是他的错宁次去轸山见鹿丸的时候明明是很高兴的,可现在两人说话的语气都奇怪起来他还害宁次把琴也送给了别人……

想到这里,连忙道:“宁次对不起哦……”

宁次诧异地抬起头:“什么?”

鸣人眨着眼睛满面歉疚:“我害你把琴送给了雏田……”

饶是宁次反应敏捷,也愣了半天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实不知他怎么忽然想起这回事,片刻才答道:“……无妨那原本就是要给小姐嘚。”

不得不把琴送到鸣人面前实在是因为其它提示都行不通,当时宇智波佐助也正在他的书房里事隔并未很久,可那时却怎么也不會想到日后竟有这么多的变化。记忆毫无防备地被这一句话挑起来得及控制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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