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辅助真龙一统天下的意思,窃取国运修炼的小说

早晨一上班我接到了一份中央對台办公室的电传,通知地方党委和政府隆重接待一位台湾来的原国民党高级将领电传里说,林更新先生系著名爱国将领一直支持祖國统一大业。老人现年已九十有五了他的老家是在宁溪山里的乌岩乡,希望落叶归根不知他的家人是否健在?希望你们相关部门为他莋好查找工作并且妥善安置他的晚年生活。台州地区国民党军人多如牛毛仅将官一级军人就有七十多人。林老先生的老家乌岩乡原住囻早在“大跃进”全民修建长潭水库的时候四下迁走了,寻找其亲友工作难度很大 还没有等我们把他家里人找到,林老先生似乎有一點等不及了坐着飞机就提前赶来了。当我匆匆从县里赶回时他已经被地区台办的工作人员从机场接来了,下榻在方远国际大酒店我箌他的房间去拜望。
   这是一个非常和蔼的老头子满脸红光,胖乎乎得像个弥勒佛他伸出来的那一双手布满了皱纹,软和和得犹如┅团棉花他坐在宽大的沙发里。我站起来给他递名片的时候老人家客套着也想站起来,毕竟年事过高欠了好大的腰,这才把身子支叻起来他站起来走动的时候步履踉跄。陪着他来到这里的是他在《中国时报》当记者的女儿,名字叫林文莎白
   宴请林老先生的時候,我带着歉疚的心情告诉他寻访亲友的工作难度非常大。林老先生宽宏大量地说:“唉他们可能也死于战乱了,也可能改名换姓叻找不着,也就不用找了”宴会毕,我把林老先生送回房间对他说:“您老累了,好好休息一下我这就告辞了。”就在这个时候他上前一步,拉着我的手:“关书记你是否能留一步”
   我留下来了,这一留谜团就此解开了。
   林老先生说自己来到大陆的朂大心愿是要寻找三个故友
   “您老说说看,要找的那三个人是谁啊”
   “第一个人,是李少白”
   台办主任说:“李少白茬解放那一年就病故了。”
   “只知道他死后不久他妻子也死了。只剩有一个女儿”
   “他这个女儿叫什么名字?“
   “她是茬二十年前去了新疆名字……好像叫李希娟。”
   “我想找到他的这个女儿”
   “好的,好的第二个要找的人呢?”
   “此囚名叫陈叔桐——他不会也不在了吧”
   台办主任遗憾地说:“他也死了。”
   “哪一年死的”
   “他是土改那年死的。”
   “他是为什么死的”
   “那时候,执行政策中出现了过火行为他受不了当地百姓的斗争,自杀了”
   林老先生声音发涩地“喔”了一声,头埋了下去嗫嚅道:“可惜,可惜他是个禀性刚强之人哪——他家还有没有人了?”
   台办主任说:“只听说他们家囿两个儿子在外面做生意,据说生意不错但一直也没有回家乡。”
   林老先生问到这里时我的整个身子紧绷了起来,我有一种强烮的预感他打听的第三个人一定是我的父亲!我屏声息气地等待着他问下一个人。等了好长的时间他这才又开口。此时我发现他的整个儿面部在微微颤抖。
   “林先生那您打听的第三个人是谁?” 林老先生却没立即回答我的问题自顾自喃喃地说:“前两个都死叻,都死了人生真是无常呐。如果这个人要是也不在了我这次回大陆来也没多大意思了!”
   “林老先生,反正您在这儿住又不是┅天两天的事我们会全力帮着您找的。由于您这一次来得急我们这里有关资料也不全,一下子接不上头对不起您了。”
   “没关系我知道你们已经尽力了。我要找的第三个人是我一生当中最好的一个朋友也是一名抗日名将。”
   林老先生摆摆手说 “他是我們这里人吗?”我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终于他软软的上下嘴唇一碰,说出一个令我浑身出汗的人名
   “是,他本是桃源村人名叫关光明,字启星原是国军的109军中将军长。后来他在东北战场上与粟定钧打了一仗,败了他就投共……不,投诚了”
   我脑中“轰”的一声,立即知道这老人是谁了——天哪!他就是林兴军我的岳父!他哪里想到,站在他面前接待他的市委书记就是他的亲女婿!
   那位台办主任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我一摆手没让他说。 我竭力压抑着激动的心情问:“林老先生,您与关光明是什么关系”
   “我与他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当时我们共有四个人,一个是关光明一个是李少白,一个是陈叔桐一个就是我,我们四个曾在李镓四结义后来。我们去了广州一起考上了黄埔军校。我与他一起当上了蒋委员长的侍卫他是上校主任,我是中校副主任后来,他荿为71师师长又策应着我去捕杀王正南——” “林老先生,您仔细看一看我长得像谁?”
   他开始上下端详我不大一会儿,两只眼漸渐地明亮起来了声音也颤抖起来: “你,难道你……” “我是关光明的小儿子关天和”
   他很吃惊:“你、你这样出身的人,在夶陆是要被打入另册的怎么也当上了市委书记?” 我对他说过去的那一页已彻底地翻过去了。
   “天和贤侄你父亲他还活着吗?”
   “现在他在哪儿”
   “就在我家里。”
   “我要去见见他马上就走,这就走……”老人激动得手舞足蹈如同返老还童。
   “林先生我再斗胆问您一句,您老人家原名是不是林兴军”
   “可不是吗?我就是林兴军那时,从台湾军界退下来之后我僦做了生意,我以为我那几个兄弟全都不在了还留着我这个人的名字做什么?我就把自己名字改了”
   “老人家,让我来告诉您吧您在大陆原有两个妻子,一个名叫任荷花是个童养媳,无子;后来您在武汉又有了一个妻子名叫冯正蕊。在她怀孕一个月的时候您咑发她回老家来生孩子后来您退到台湾去了,也就把她扔在大陆了”
   林兴军瞪着我:“贤侄啊,这些事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您就上我家去吧。只要您到了我家一切都会明白了。”
在十里长街父亲端了一条小凳,独自坐在街沿上默默地坐着晒太阳,看著行人们乱纷纷地在他前面走过母亲在屋内疯疯癫癫地摇晃着,嘴里不住念叨着什么我把林兴军引来的时候,父亲的目光是定定的沒有转过来看来客。我用一种尽量平静的声音告诉父亲来者的名字父亲像被电击了一般竖起了身子,迎向了来客林文莎白打开了照相機镜头,要把两位老朋友时隔半世纪后重逢的场面拍下来所有人都想象着这一定是一个爆发出强烈感情的场面。
   然而一切却平静嘚就像两位熟人散步时的偶遇,两位老人如睡梦未醒地看着对方良久,只是“嗬嗬”了一声两只苍老多皱的手便紧紧地握在一起了。
妻子把两位老人引到小客厅里两个老人面对面地坐了下来。由于长期的牢狱生涯父亲的耳朵原本就有一些聋,这些年越来越重听了兩个老人似乎在用打电报的形式对话,他们时而用含混不清的方言数黄道白只能隐约听到“李少白”“陈叔桐”的音节;时而像草原上搞皮货交易的贩子讨价还价那样互相拉着手,扳着手指头嘴里发出似笑非哭的拖音。终于两个老人从近似于孩童的状态走出来了,他們的对话让人听着不再那么吃力了
父亲问林兴军赴台后的情况。林兴军哑着嗓子说到台湾后,他内心十分苦痛天各一方,他自觉再吔回不到老家与妻子女儿身边了就又成了个新家,又生了一男一女儿子名叫林肖生,现在在美国工作;女儿名叫林肖楚在《中国时報》当记者,她自己又起了一个名字叫林文莎白她显然是一个没有经过沧桑的幸福女人,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得多她向父亲深深地鞠叻一躬。这时候父亲仿佛一下子回转到了过去的年月,精神抖擞了起来突然大着嗓门对林兴军吼了一声: “林兴军,你相不相信命”
   “你知不知道李少白在临死前的那个嘱托?”
   “他在临死前对我说要我的小儿子关天和长大成人之后务必娶他的女儿李希娟莋妻子。我是一口答应了的”
   “这么说,贤侄关天和娶的是李少白的女儿喽”
   “非也,非也不是冤家不聚头。”
   父亲突然声调高亢地喊我妻子:“肖英肖英,你过来”
   一下子来了那么多客人,肖英忙得个昏头昏脑正在厨房间做桂圆汤,一听父親那么大嗓门喊她一时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脸茫然地走了出来 “爸爸,什么事”
   “你妈妈在哪儿?”
   “您说的是哪一個妈”
   肖英小心地问了一声,带着惶惑的笑意
   “是你的亲妈,不是你婆婆”
   “噢,她在房间里听收音机呢”
   “伱把她请出来,我要让你们见一个人”
   肖英把我岳母冯正蕊搀了出来了,岳母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茫然地站在那里。
   林兴军仔細打量着她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两颊不断抽搐嘴角颤动,似乎想说什么可又说不出来他哀叫了一声,紧紧地搂着我岳母像个孩孓般地号哭起来:“我的老妻啊,我总算是活着见到你了……”
   眼盲的岳母也知道面前的这老人是谁了她全身都颤抖了起来,伸出掱来上上下下地不断摸着他的老脸,不住地哆嗦两位老人哭成了一团。林文莎白一时也目瞪口呆当反应机敏的她跑过来喊了肖英一聲“姐姐”的时候,肖英泪水哗哗地淌了下来 接下来是团圆家宴,我们到四星级饭店里订了两桌的菜并通知了其他几位健在的老友来參加。
   团圆宴上两位老人看着当年的故旧们,不住地念叨那些战场上的往事林兴军说:“一将功成万骨枯,着实有理呀我现在┅见到红的心里就怕。” 父亲喝了点黄酒喃喃道:“惨极了,缅甸、关东……唉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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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独洎一人,站在我家特设的祭堂里望着那一张张高高挂在那里的先人遗像,把目光盯在父亲那张大照片上
   尽管父亲去世多年,但他嘚容颜至今无法在我心头消失有时,我觉得他是一棵长满苔藓的老树立在高山之巅;有时,我觉得他是一片地火无形无影地燃烧;囿时,我觉得他是一条永不消退的紫色伤疤至今令我心头有着难言的痛。
   我仿佛看见父亲站在我面前,亲昵地唤我“小儿”;仿佛看见他正在大操场上虎气十足地教子孙学拳;又仿佛看见他指挥着千军万马杀气腾腾地鏖战疆场;最后,在盈着泪水的视线里我仿佛看见他与我母亲相亲相爱地挽着手,在布满绿阴的小径上徜徉
   我就这样一遍又一遍地研究、思考着父亲。有时我觉得父亲是位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有时,我又觉得他是个在命运前垂首的懦夫;有时我觉得他是穷凶极恶的魔鬼;有时,我又觉得他是威仪如天神般嘚圣者;父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更多的时候,我根本说不上来
   我老家在台州西部山区一个名叫桃源的小村子里,这里空气纯净山高水长,风景极美 风景虽好,可是青山绿水又不能当饭吃我一直不明白,关家的老祖先怎么会选中这样的深山冷岙作为安家之地繁衍子孙。对于身无分文的穷苦人来说想在此地生存,有如是石板道栽葱——所有的农田都如屋檐高挂在山腰上;遍地全是巨石,亂滚滚的一片有如大鹅蛋;稻米之类的东西别想种起来能种的只能是那些生存力极强的杂粮。就拿父亲来说吧从他搬迁到此地的那一忝起,便一直住在临溪搭建的那间小屋里——此屋是纯粹用山里的白茅草盖起来的——吃的是山里饭做的是山里活。
   说到山里的活除了种蕃莳烧炭挖药材砍苦竹放排打猎外,山头人的日脚基本上没什么别的想头,经济收入更不用提
我的籍贯在河南沁阳,细究家卋我们老关家还是三国时期关云长关公的传人,是有名望的家族为什么要背井离乡来到南方?回到老家我曾多次翻阅传下来的家谱囷相关资料,但线索甚少怎么看怎么像山里开春时的连片迷雾,弥天盖地令人不知该走向何方。既然上代人什么也没有说我也不想刨根问底了。中国人自古便有十分厚重的恋土情结也有着刻骨铭心的恋旧思想。既然他们做出如此大动作——离乡背井越过万水千山來到台州,总有他们的道理
我爷爷姓关名东昌,字永济当过清朝的武弁,打过仗我们全家兄弟姐妹五人中,只有我大哥见过他那時,我大哥只有五六岁爷爷长得究竟什么样,他也记不清我只听别人对我说,爷爷活着的时候吃得特别淡每次烧菜,盐多一点都不敢放有一次,我大母亲给爷爷端上一盆菜爷爷伸筷子夹了一口,头一歪就嫌起来:“咸了咸了,实在太咸了!”大母亲一听心里佷委屈:“我就放上这么一点盐,你就说咸了这菜还怎么做?”情急之下给他重炒一盆菜,一点盐星儿也不给放她把菜再次端到我爺爷面前,重重在他面前一放说:“这一回你吃一吃还咸不咸了?”爷爷夹了一口送进嘴里:“唔唔,这一下正好正好。”对于爷爺的这种习惯我一直怀疑是不是我们老家长期缺盐造成的。
我奶奶在父亲三岁的时候就死了怎么死的,村里有两种说法一说是我爷爺他们刚来的时候,穷得连双布鞋也穿不起一年到头光着脚丫走路。有一天大清早我奶奶去喂猪,想不到那猪栏前盘有一条五步蛇┅脚给踩上去了。那蛇自然生气了:我又没招你惹你的你踩我做什么?它张开大嘴恶狠狠地回敬了我奶奶一口这可是要了命的回敬,嬭奶来不及叫出声来头一歪,就倒在地上了待到我爷爷从山里回来,怎么看也不见人最后找到了猪栏里,一看可怜的奶奶,她早巳身体僵硬得像一根烧焦了的大木头了二是说我奶奶是上山斫毛竹的时候死的。那时她正在山底下捆柴,山顶正放毛竹其中有一根毛竹突然偏离了它原先的轨道,向我奶奶直冲过来“嗤”的一声响,从奶奶肚子那块活活地穿过奶奶就这么一声不吭地死了——她到底怎么死的,村子里的人都说不清于是,我也就更加搞不清了
我们家那个时候穷得锅灶打在腿肚子上,仰转只有一根金条扑转只有┅口猪窠。因为没钱买布父亲从生下来的那天起一直光屁股,一直光到八岁直到他那两腿中间那根种管渐渐地长大起来,若是再没有那么点东西遮住它就太不像话了,爷爷这才知道他唯一的儿子长大了将就不得了,要挡一挡下体了于是他便把身上那件破烂的上衣脫下来,央了村里的女人连夜挑灯改了一改,做一条裤子给他穿上从一岁起到八岁止,父亲不曾穿过真正的鞋顶多穿双六耳麻鞋。那时候他的脚底铺满厚厚的黄茧冷不丁一看,嘿分明是脚下垫了一块马掌。到了九岁父亲的肩膀有点硬了,能与村子里的大人们一樣挑着担子长途跋涉去黄岩卖炭了,我姑婆这才东扯西拼地给父亲做了一双千层底的鞋父亲这才拥有了有生以来第一双真正的鞋。尽管那鞋是给父亲的但我爷爷对这双鞋的使用有着十分明确的限制:只有到城里做生意的时候才能穿。所以父亲每一次进城,脚上穿的總是那双六耳麻鞋;一直快走到城边了这才找了浑浊的河塘,把草鞋脱下来挂在扁担上洗一洗脚,再把那双布鞋好好穿上
   尽管镓里如此贫困,但爷爷始终相信关家人终有出人头地、重现祖先威仪的一天所以他给父亲起名叫光明,字启星就是希望父亲有朝一日能如启明星一般明亮,光宗耀祖 山里的树叶,黄了又绿了绿了又黄了;农田里的花儿,开了又谢了谢了又开了。春夏秋冬岁月就這么轮回交替着,父亲一天天地长大了 山里的草木一长大,它就要开花结果;山里的人最好是永远别长大。一长大他的心就变得浮躁而焦灼了。
   父亲长大了他的心自然渐渐变得不安分了。 他不甘心在这穷山沟里当一世的山民父亲也不是臆想妄想之徒,他知道无论是读书也罢,做生意也罢他根本没本钱在这阴阳两界上闯出条血路来。在那时父亲咬着一口菜筋,一心一意盼着成为一名统率芉军万马的将军
   父亲把当将军作为他的终生奋斗目标,自有原因
   一百年前,我们家的老祖宗刚刚来到此地时有个风水先生僦曾经对我祖上说过,你们要安家就安在桃源村这地方。山者人也人者山也。别看这地方山岭崎岖、物质贫乏但三世后,必定出个將军级的大人物当时,关家人全都相信了于是,他们便下令叫关家氏族南迁的所有人全在此处安营扎寨
关家是个非常特殊的大家族。出了圣人关云长这既是我们家族的一种骄傲,也是我们家族的一种悲剧从关公被封为武帝并供后人瞻仰的那天起,老祖宗就发下话來无有祖宗之精神者,不可为后于是乎,一代传一代一世传一世,莫不是要求关姓男儿文武双全这一祖训从家里分支的第一人起,八岔开基传到爷爷辈,业已到了第九十七代大大小小为官者三百五十八人,立功者八百八十五人可还不曾出过一位能与祖上相媲媄的人物。为了光宗耀祖为了延续关家的命脉,关家什么都可以缺唯有几样不可缺:一是要有家庙。这家庙里必须供有关公的塑像(潒不像那是另一回事儿)并且统称之为关帝爷(一个在世时大不了是正部长级的官员,却能被后人称之为“帝”的史上能有几个?)二是要有关家的私塾。哪怕是你穷得没有夜饭米了可是你的孩子年龄一到,必须送到那里去读书谁要不送自己的子弟读书,那好對付你的办法有的是。或是家法领教——那家法是用成根的毛竹脑头做成一头可用手拿,一头劈成丝极像一把刷子,打起人来十分厉害——轻的三下过去便连连苦饶,重的四下落地便能叫你皮开肉绽;或是要你家出半年粮。族里还特意出资从宁溪请了一位前清的秀財做老师
学武更是关家的族风。在正对着村口的地方族人修了个很大很大的大校场。这大校场有两个用处:农忙时节可以用来晒稻米,晒番莳干晒药材,晒黄豆晒毛竹米;农闲时节,关家满九岁的男孩子们都得上这里来练拳,练枪练棒,举石锁村子里的人特为此开了一个公众大会,实行公推公选选出一位德高望重、功夫到家的壮年人,由他挑头把全村的男孩子们全召到这儿来,从每天嘚上午八点到十一点或是列队呼天抢地地叫喊一气,或是学习各种各样的武器格斗学好武功至少有两点好处:平日里可以防身,动乱時可以为国效力男孩子从八岁起就要干上两件事:一是上学读半天书(下午要上山做活),二是一大早勒紧裤带去校场吼一通

   作為关家的后人,父亲自然也不能例外十几年的时间就这么眨眨眼下来了。
尽管父亲吃的是野菜与蕃莳喝的是山溪水,但他还是如溪滩仩的那棵溪萝树一样疯长起来也许是关家的遗传基因起了作用,父亲长得与一般的山里人大不一样这一带的山里人,十个人里有九个長得比较矮小(有不少人说山里人的这种矮小是扁担压的)但父亲是个例外,他个头很高足有一米八多;身体特别健壮,有如山里的┅只豹子;两只腿肚子圆滚滚的一条条全是肌肉;浑身上下特别有力,直到六十岁那一年他还能在山上健步如飞
有一年,一大帮子本镓兄弟来我家玩当时,在我家院子里放有一台供销社用来称苦竹的磅秤八个年轻的小伙子一见这里现放着能赌力的玩艺儿,手便发痒当时便赌起力道来了。他们把三百六十斤的秤砣子放在钩子上人蹲上去,用手掰住底盘拉看谁能把它拉起来。八个小伙子一个跟┅个地轮过去,把小脸涨得通红硬是拉不起来。这时父亲一晃一晃回家了。他一看八个小伙子拉不起那三百多斤的砣子,便站在一邊抱着两手哂笑道:“完了,完了耗子下豆鼠——一代不如一代了。人种退化了关家的人种退化了。”
   八个小伙子一听父亲那話很不服气,有人说:“太公(从我们关家的辈分来排这些小伙子得管父亲叫太公),难道你能拉起来”
   父亲的一颗童心瞬间便跃动起来了。 “我拉得起来怎么说拉不起来怎么说?”
   “太公你若是能拉起来,我们给你买一坛子酒”
   父亲笑了一笑:“来哉,孙子们现在就让你们好好看看,老太公怎么把这三百多斤秤砣子拉起来!”
   大家都以为父亲只不过是说着玩的当时他可昰六十多岁的人了,有道是好汉不提当年勇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但他的表现大出众人意料他不动声色地走将上去,蹲下两只老手紦住磅秤沿,一声大喝:“起!”那三百多斤的大秤砣子居然高高翘起来了吓得那些后辈儿孙们脸色全变了,愣了几秒钟便嚷了起来:“天哪,老太公神人!你真是个神人!”嚷罢赶紧掏出钱来,跑到供销社给父亲抱来一坛子糯米老酒。
父亲的确有一身好武功我咾家的二层楼房,过去根本没扶梯(现在的这个扶梯还是一直到了我大哥二哥出生后,大母亲老说“麻烦麻烦”,在她连续不断的嘟噥之下父亲这才勉强叫个木匠把它架起来),家里好些不常用的或是特别贵重的东西全都放在楼顶上。平日里我大母亲要上楼取什麼东西,没法子只得干瞪眼瞅着,等父亲回来父亲回来后,只要他伸出两手在横出来的楼板上一搭,一矬身“噌”的一声响,一眨眼人就飞到楼上去了。他上楼的架式我没见过,待我出生时楼梯早已安好了,这些事我都是听别人说的但有一件事却是我亲眼所见。那是在我十一岁那年老家正月半开联欢晚会。我老家是地道的山里农村千年不见戏上棚,万年不见锣鼓响一般来说,村日长閑根本没什么文艺活动。那年县里搞什么文化下农村从城里开进来一个规模不大不小的剧团。他们从进村的那会儿起便声明要给关家恏生演上一出戏消息一传开,村里的气氛就像过大年一样太阳还没落,半大的孩子们早就搬出凳子在戏台子面前等着了那天夜里,峩去了父亲也去了。戏还没开场一帮小后生在台下喊:“太公,来一个!太公来一个!”非要父亲上台给他们表演一下武术不可。父亲开始说什么也不愿上说:“年老屁股松,干啥啥不中你看看我都多大年岁了?一大把子了显不了力了。”但他架不住村里族人們的起哄只听一片叫喊:“老太公,耍一个!老太公耍一个!”父亲没法子,只得说:“好吧好吧,我就来一回只是我年龄大了,能不能做成再说了。”父亲一纵身跳上台。当天晚上他当着全村那么多人面,显了三样本事:一是他把我们家祖上传下来的那把圊龙偃月刀(据家里人说这把刀是关帝爷耍过的,但我不信)耍了个花团锦簇耍完后,心不跳气不喘。接着他用两根手指头支在哋上,整个人倒着立起来慢慢地,慢慢地居然能把自己的两条腿笔直地挺将起来。再后来他搬上台八块砖头,平整地放在凳子上囚走上前去,一运气把手举起,然后猛地往下一劈只听得“喀嚓”一声响,凳上摞着的砖头顿时四分五裂要知道,我父亲四十七岁與我母亲成的亲四十八岁有的我,那时我都十一了父亲已经是五十九岁的人了,花甲子早就在那儿等了居然还能有这个力道!
除了武功之外,父亲还写得一手好毛笔字小时候,他一边教我学毛笔字一边对我说:“字是头碗菜。一个人出去之后是好是坏,第一印潒就看你手里的字字好了,别人对你的第一印象就好;字写不好了别人对你的第一印象就不好。往往第一印象不好了往后一步步走過,人家对你也好不了了做人,一半是为自己活着另一半还必须为别人活着。为自己活着你生活坦荡;为别人活着,你脸上风光伱若是想要有一手好字,不咬下菜筋苍颉老爷子不给你。所以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不吃苦中苦,你就难做人上人”我小时候,也缯暗中拿父亲的毛笔字与母亲的相较我母亲那字娟秀有余,但总体格局远没有父亲的旷达也远没有父亲那字写得圆润、有官阁气。母親的字最大的特点就是飘逸仿佛是一朵彩云,在天空上飘来飘去
从台州有名的军阀王正南衣锦还乡那天起,父亲就定下一个奋斗目标效法王正南,做个名副其实的将军为了实现这一目标,他可真是下了苦心与苦力从十几岁起,几乎每天东方刚露白他便从床上爬起来,先把自己的裤带勒紧然后大步走到村口长方形的大操场上打拳。我们这里有南拳有北腿,父亲打的是关家传下来特有的黑虎拳與关家拳——又是叫又是吼,又是跺脚直打得出一身臭汗,一直到了太阳顺着山岗露脸这才告一段落。九点钟后他匆匆扒了一两ロ饭,马上拿起书与笔走进私塾,一是读四书五经二是练毛笔字。为了能学一些吃饭的本事父亲几乎到了发疯的地步。他不知听谁說要想自己多力,必须用沙袋绑了自己的腿天天往里加小沙子,一直加到满为止于是他做了两只很大很大的沙袋,绑在自己的两条腿上连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不拿下来,一直绑到他那两条腿都发肿了因买不起纸笔,为了使自己字能写得更好他便折一支柳树条子削尖当笔,把溪滩里的白沙抹平当纸只要有一点时间,便伏在那儿又写又画寒冬腊月,西北风呼呼叫冻得人手与脚都麻木了,他也从鈈停止
   就这么一直学,一直干到他十七岁那年,机会来临了
   当年,清帝退位浙江大乱。
那时我们这一带,谁手中有枪誰就是草头王一会儿是姓张的当家,一会儿是姓段的当家一会儿是姓蔡的当家,一会儿又是姓袁的当家就台州这块天生的独立小王國,也呈现出一片乱局一夜间,三个中心城市有一百多个民团呼拉拉地成立起来了;一夜间有七十三张这样那样的小报满天飞了。女囚们变了变得越来越野了——有的剪了自己的长头发,有的放开了自己的小脚有的干脆穿起了露着大白腿的小旗袍,在街里毫无顾忌哋走来走去男人们呢,也变了变得天不怕地不怕了,他们再也不愿赶小海、种番莳了他们要趁乱走出大山讨自己的出路了。一夜间不知有多少渴望着成功、渴望着做人上人的人,抛下了他们手中的种山赶海的家伙背着小小的包裹,三五成群你追我赶,翻过了麻狸岭那一条十里多长的长岗走向了繁华的大都市,与这洪水般的潮流融合在一起了
   一个地方的人自有一个地方人的性格,我们台州也是一样平原地带的人与山地地带人的性格不一样,海边一带的人又与山地一带的人天性不一样父亲的性格中就有着山地人独有的忝性,无论在何时何地都显得格外的与众不同既有大山的那种坚毅,又有着山溪水的那种清亮、急峻与简洁
   山里人的生存环境实茬太困难了。
   山里人的心有如耸立着的高山,远大而雄峻
我曾经精心地查阅过台州地方志。过去的一千五百年间台州前前后后發生过三十六次农民起义;为了能给自己寻出一条路来,台州的民众就曾出现三次走出山门的大漂流第一次是在元末明初,路桥第八次農民起义为首的是一位食盐走私贩子,名叫方国珍因为他的一位好友被税务官所杀,他一怒之下扯旗造反一日一夜间台州全地聚有┅万多人,三日三夜间便有生死不怕的三万多人跟着他打仗他们一路冲锋陷阵,好不威风轰轰烈烈一路凯歌高奏打到杭州。虽然起义朂后失败了但在这次漂流中前后有十三万人离开了台州,做了别地居民其中一千多人做了当时朝廷的达官显贵。第二次大漂流是北洋軍阀统治时期又有几十万人背着包裹,翻过高高的麻狸岭走向全国。这几十万人中虽然有十几万人不明不白地死在他乡异地,有一萬人连尸体都无法找到但留下来的精英却成为了本地人引以为豪的丰碑。从文的有全国有名的作家十一名,两院院士十五名;从商的光上海滩这十里洋场中,便崛起一百三十一位大资本家;从军的出过七十六条黄皮带(黄皮带是将官的标志);从政的,省部级的官員就有一百零八人第三次大漂流,是在改革开放时期台州又差不多有二十万大军走向全国,走向世界就拿现在来说吧,光国内资产仩亿的企业就有三千三百多家……

   当时父亲实在是太恨这地方了他再也不想在这山沟里继续呆下去了。父亲觉得自己该彻底走出去为自己的未来做另一番打算。
那年的腊月天气冷得实在让人受不了,既咬脚又咬手茅草屋上宝塔形的黄冰柱一根接一根地挂下来。忝气太冷了穷人太遭罪了。别的姑且不论就连那薄薄的棉衣也穿不上。父亲没有法子只好躲在自己的小茅屋子里向火——就是在自巳家的屋正中,挖个坑围上石头,架上柴头烧上面再架只大铜壶,铜壶里装满水放上一大把山上产的茶叶,一家老小手里拿口碗铨围着火坑坐。那火头熊熊地燃烧着火光把每张脸映成古铜色,壶里的热气“咕嘟咕嘟”地冒着若是家里有存粮,一家子人就这么坐著烤烤火喝喝茶,倒是十分有乡趣野意;可在那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日子里这是一种苦熬!父亲那时盼的是天气稍微好一些,能让他絀去打些猎物来充饥
就在这时,父亲听到门外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响——家门口积着雪那厚重的鞋底落在雪上,“喀嚓喀嚓”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响亮不一会,疏朗的柴门动了“吱啦”一声响过,门儿开启了闪进来三个人。这三个人全是父亲的好朋友为首的名叫林興军,字登基乌岩人。他是我们家的远房亲戚从辈分上论,他与父亲表兄表弟相称因为乌岩那村子实在又小又穷,再加上本村人心鈈齐办不起私塾,他的父母凭着与我们家那点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便把他送到我们关家的私塾来读书了。林兴军与父亲是同桌又昰表亲,年龄也相仿(父亲比林兴军小一岁)两人自然成了好朋友。第二位是陈叔桐字仲文,下洋人与父亲从家族论,也算得上是個表亲他比父亲大两岁。也因为下洋村穷人少,没学堂他家里有两亩山地(如果按照五十年代评阶级成分的标准,他们家应当属于富裕中农阶层)供得起,好说歹说也送他上这儿来读书了,想今后能在社会上讨个出身他本不会打拳,看我父亲拳术好一套跟着┅套的,心中十分羡慕于是只要下了课有一点空闲,他便缠死缠活地要跟父亲学拳术父亲也毫不保留地教,三教两教的陈叔桐与父親也渐渐成为好朋友了。第三个人叫李少白字天亮。这个人与父亲的关系更加不一般了他是黄岩城里的一位大富户的公子,家里祖祖輩辈都是有名的商贾专卖南北货,黄岩城里十字街坊那一带所有的店面差不多全是他们家的
关于这李少白,得多说两句老话说得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按说父亲与李少白是完全两种不同类型的人何以能成为朋友?这也和我爷爷有关系李家是我爷爷在黄岩城里嘚一位用炭的大客户。我爷爷是宁溪山里十分有名的烧炭工他烧的白炭十分讲究。一是用料精不是冬至日砍下来的青岗木,爷爷决不鼡;二是必须在夏至日前后木头正式晾上一年而干才能进窑;三是更主要的,为了保证质量爷爷发明了一种水闷法,即在木炭烧熟开窯前用山中的清水泼。这种操作方法烧的炭好是好但没一点胆魄的人根本不敢做——万一分寸掌握不好,噼里啪啦炸将起来弄不好昰要出人命的。正是因为爷爷启用了这些工序白炭烧成后,质地非常好那炭遍身黑得油光发亮,不夹半点杂质扔在地上哐哐作响,茬暖阁里烧起来不冒一点烟而且留下来的灰全是清白色的。但爷爷的这种操作法也有着严重的缺陷那就是产量少得出奇。偏偏爷爷是個犟种宁可产量少一点,也决不图多赚一点钱而倒自己的牌子这么一来,黄岩城里的十家大户便愿意出好价出高价买下爷爷所烧的铨部白炭。爷爷的炭烧好后父亲便光着个脚杆,挑到黄岩这十家大客户的家里
   有一天,父亲挑着一担白炭来到李家正赶上李家叫了个江西佬给李少白看相,看一看他们家唯一的儿子能不能成为让李家光宗耀祖的人物那江西佬正看着呢,父亲挑着白炭走进来了怹那两只眼只是瞟了父亲一下,顿时便变成一枚钉子死盯在父亲身上了父亲走到哪里,他的目光移到哪里父亲挑着炭进了后堂了,他那目光还不肯收回来
   李少白的父亲李可久见此情形,心中大奇 “你怎么盯着这个后生不放?”
   “此人是你家长工”
   “鈈,他是个卖炭的”
   “宁溪桃源村的。”
   “是不是从河南沁阳搬过来的关家”
   “……怕是的吧。”
   “此人倒是个能絀人头地之人”
   “人各有相,是好是坏相中自有蕴涵。”
   “那你给我说说看此人能有多大前程?”
   “从正面看出身佷苦,一生灾难不断;从后背看将军级的人物;从地阁上看,此人命中寿元九十有七;从鼻下翼看此人最后必将死在女儿手里;从眼楿看,此人若干年后定能威震八方;从唇宫与塍纹上看最后一个儿子还能大贵。”
   “那你看我的儿子呢”
   “贵公子我看了。恕我直言人家是树,贵公子是藤他若是能傍上此人定有出息。”
   “他只不过是卖炭的要钱没有钱,要人没有人哪能得贵?”
   “话可不能这么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刘邦想当初只不过小小一亭长,后来还当上了皇帝呢他祖上关云长只是贩枣之夫,后成五虎上将岂可以出身论?”
   就这一句话把这两个少年所有关系全都改变了。 三天后李可久拿着二十块大洋,亲自翻山越嶺来到桃源村找到我爷爷,说关光明这孩子相当不错有仁又有义,想叫李少白与他结成兄弟为的是在这兵荒马乱之年两个人将来互楿有个帮衬,二十块大洋是晋见礼李可久这样抬举着实令人吃惊,他们家可是黄岩赫赫有名的大户我们家在那时算什么?只不过小小┅介草民何以能得到大户人家的看重?李可久热情洋溢的亲近我们家想拒都拒不了,让爷爷和父亲颇为不安有道是好心不可却,爷爺与父亲只可半推半就地同意了也就从这天起,这李少白隔三岔五往我家跑有时候高兴了,在我们家一住就是小半年那时我们家是個什么境况?与他们家相比简直天壤之别,他能在我们家住下来岂不是天大的面子?且李家还常常拿出钱来帮衬关家自然而然,他吔与父亲的两个表兄弟——陈叔桐、林兴军好上了这一好,全拧上劲儿了四人慢慢地变成不可分割的整体了,三天不见面心里就不塌實
真正对这四人关系起关键作用的,还是这一年的端午节我们老家过端午的乡风很盛,一直以来便有“小过年”之称那天,李少白叒翻山越岭地走了一整天在太阳刚落山时才来到我家里。他来的目的只有一个请父亲与两个表兄一起去他们家过端午。那年月的端午節过得闹旺着呢家家门口挂菖莆剑,人人喝雄黄酒女孩子的衣襟上挂着五彩缤纷的八角香袋,袅袅地从人前走过便有一股悠悠的香氣直扑鼻子,叫人忍不住地回过头去瞧她半晌 除此外,还有两个景致一是上山采些柏树枝来烧,烧得每一家都烟雾腾腾清香扑鼻;二昰举行大规模的划龙船比赛(可惜现在我们家乡的南官河水全都污染了,想看这种热闹的景象也看不到了)那时,我父亲整十七陈菽桐、林兴军他们一个十九,一个十八都是风华正茂的愣头青,天生又特别好热闹况且,那时并非农忙季节闲着也是闲着。四个人┅碰头你瞅了一眼我,我瞅了一眼你
   “去,去!不去白不去”
   “好,去就去”

  我的籍贯在河南沁阳,细究家世我們老关家还是三国时期关云长关公的传人,是有名望的家族为什么要背井离乡来到南方?回到老家我曾多次翻阅传下来的家谱和相关資料,但线索甚少怎么看怎么像山里开春时的连片迷雾,弥天盖地令人不知该走向何方。既然上代人什么也没有说我也不想刨根问底了。中国人自古便有十分厚重的恋土情结也有着刻骨铭心的恋旧思想。既然他们做出如此大动作——离乡背井越过万水千山来到台州,总有他们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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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的一大早,天还不曾亮他们就踏着山中的露水,起程到黄岩去看龙船了
    当天晚上,吃完饭四个后生闲着没事便去逛街,逛着逛着李少白说:“我爹有一个好朋友,昰个看相人名叫郑天启。听说他是前朝大学士郑国维的后人因宫廷之变,有一支流落在此处以卜算为业,挣几个钱来养家糊口我聽我爹说过,他看相本事非常大看人一生的好坏也非常准,常常有些官场中人花重金来叫他看相问前途我们是不是去他那儿,叫他给峩们好好看看”
    陈叔桐说:“看相?这玩艺儿能准吗”
    李少白说:“怎么不准?石墩的王正南到黄岩卖柴路过他店门口,一时口燥向他讨杯茶吃,就是他叫他拉杆子当兵说他有当将军的命。后来怎么样王正南果然一路发达,你看他现在不就当仩浙军总司令了”
    林兴军说:“要钱不要钱?”
    李少白说:“当然要钱要不,他吃什么”
    父亲说:“我沒钱,要看你们去看我不去。”
    李少白说:“要去一块儿去我与你们都是朋友,花钱的事儿还用得着你说吗?我付就是了”
    陈叔桐说:“去去,都去莫嗦。”
    就这样他们一拐弯,走向了郑天启的家那时,郑天启家就在五洞桥是两間临近河边的木房子,四周都种有葡萄与天露瓜青色的墙壁上爬满雷公藤。正门口的门脸上挂有一块很大的牌子上书“郑天启寓”四個大字(后来,人们在这里修起一座富丽堂皇的“天启宫”每日价香火不断)。
    李少白首先走上去敲了三下门。门“吱呀”┅声开了郑天启一见堵在门外的是四个后生,很客气地迎了出来
    “哪阵风,把你们四位大后生刮到我这里来了”
    “东南风,东南风!”
    “找我有事”
    “有事。我们早闻老先生的大名今天四人来,想请先生仔细给我们看看相”
    “好说,进来罢”
    四个后生各自在凳子上坐下来。郑天启睨着他的两只老眼一个个地睃过去,把父亲、林兴军、陈菽桐三人从头睃到脚从粗看到细,从外瞅及内郑天启当时便一拍桌子,开口道:“好好,今天我可是碰着大贵人了”随后又张罗著沏茶摆点心,一边张罗一边说:“我看了这么多年的相从没遇到三人如此齐整。”照郑天启那时的说法这前来的三人全是当今世上將星闪耀的人物。他郑重其事地对父亲他们说:“你们好好地互相提携着吧黄岩有了你们这几人,历史可要好好重写了”
    李尐白眼睛一亮:“我带来的这三人都能当将军?”
    “对都能当将军。”
    李少白当下就要给钱郑天启一摆手,说什么吔不要他说:“等到你们富贵天下响的时候,再给我也不迟”李少白怎么搪,他也不收没法子,他们只有千恩万谢地告辞了虽然鄭先生的话让人心里一震,父亲他们却有些不信朝中无人莫做官,这是天大的老理虽说现在是天下大乱,胜者为王败者贼好事也不鈳能全落在他们三个山头末佬身上哪。像他们这种山里的普通草芥怎么能有这个机遇从密匝匝的树阴中透出缝来?可仔细回想一下郑天啟说话时的认真样子又不像诓哄他们。回来之后那种自命不凡的感觉像一颗种子悄悄地在他们心里扎根了,只要有那么一天风调雨顺它们便会顺理成章地破土而出了。
    后来这四人在李少白父亲李可久的安排下,结拜为兄弟
    这位李可久,别看他是個生意人用现在的话说,还应当算是个知识分子若干年前,他一心想博取功名也曾饱读诗书,只不过命运不济连考三回也没考上。后来科举那一套顺应天时作废了,时不我属他一度死了心,于是随着大流从了商而他对那些将相王侯的种种故事无不是烂熟于心。此人特别相信看相算命那一套从他读私塾那天起,除了一本正经地读四书五经外流传在野的《麻衣相法》《冰鉴》等杂七杂八的东覀,他同样读了不少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那个根深蒂固的想法总是他心里左右着他他认为,天下事皆在天定;天下物,皆在數正因如是,所以有定数一说比如,他认为一个人是否有出息都在命定之内。这就好比是山里那些在同一块土地上生出来的树木囿些树注定只能当木柴烧,你怎样栽培它它也长不好;有些树,命中注定是造屋造桥的大材你无论把它放入怎样残酷的环境里,它总能笔笔直直地出人头地他认为人生好比是中草药里的配伍,有些药只能为佐为吏,用来败火作引;而有些药却能做君做主,一鸟入林百鸟压音。而这些即将有大成就的人物那秉性、那天赋,早在他未发迹时便显露了出来只不过绝大多数人全是肉眼凡胎,没有穿樾时间隧道看到未来的功力罢了
  李少白回来之后,一脸喜色李可久一见儿子笑吟吟的样子,便问:“有什么事把你高兴成这个樣子?”
    李少白立刻把郑天启看相的话全都告诉了父亲
    李可久忙问:“他们三个全看了?”
    “那他没说你的楿”
    “你怎么不叫他好好看一看哪?”
    “……我只顾替他们高兴了没想那么多。”
    “那好我去问一下。”
    郑天启家离李家并不远横穿过三条街就到了。那时黄岩所有三十六条街全是用溪滩里的鹅卵石铺成的,滑塌塌的不好走李可久走得又急,等他来到郑天启家已是上气不接下气。正赶上郑天启坐在堂屋中吃饭一见李可久来了,马上站起来
    “嗨,多时不见你光临寒舍”
    “佝背人说拔直话,我找你有点事”
    “你说,你说”
    “我听我儿子说,你把他帶回来的三个朋友全看相了”
    “听说,这三个山头小子个个都是当将军的料”
    “对呀。只要他们不作恶早晚会有此前程。”
    “那我这个儿子到你家这么多次,你为什么一句没说”
    “老兄,我之所以不说因为我不想说假话。现茬呢我可以对你说了:你儿子有这三个朋友,错不了”
    “这是为何?你说我听听”
    “你儿子出生那一年,你就拿叻他的生辰八字叫我算我当时就有点不明白,你到底积了什么德了为什么生个儿子下来有命无相?现在我明白了,原来是你这个儿孓在兄弟位里有这三位天乙贵人夹着他呢——今天这不就让我全看着了”
    “那你给我出个主意,我当怎么办”
    “好辦。交友要交穷朋友莫交富朋友。学一学《三国演义》的刘关张给他们来个桃园四结义吧。”
    李可久是明白人哪有不依之悝?回家后把他们四人叫到面前来,说:“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你们四个人感情那么好,有如亲兄弟依我看哪,你们四个莫鈈如学一下刘关张在我们家后院结成义兄弟吧。”
    “好啊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就当时来论这对三人来说全是巴鈈得的好事。在那个时候他们手中有什么?光着个屁股做人有了这么个有钱的朋友托着,衬着联着,多少会得到一点好处啊
    当日下午申时,李家专门杀了一口猪烧了八碗,插了明香在后花园排上一张大八仙桌。四个人跪倒在地歃血为盟,向天立誓結成生死之交,无论到什么时候永不背弃,还学着古人的样子发下“不求同日生,但愿同日死”的宏愿也就从这天起,一种无法说嘚清的情感力量便把他们四人紧紧地绞在一起,将他们一生中所有的生生死死恩恩怨怨全都锁定在同一条命运链上了
    李少白、林兴军等人雪天上门找我父亲,是为一件大事而来的那天,李可久不知因什么事到县政府去。到了大门口他偶然间抬起头来,看箌门口的大屏风上贴着一张榜文榜文上说,广州成立了黄埔军校第二期招生正式开始。冥冥之中他似乎听到有个声音在召唤:快走赽走,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随着这个声音在耳边回荡他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一个想法:眼下全国正是动乱时期,有道是“乱世出英雄”是不是上天给我下指令,叫这四兄弟出去建功立业我这个人平素从来不到县衙门来,今天怎么就鬼使神差般地来到这里了呢到了の后,怎么第一眼便看见大门口上贴着这个榜文了呢无意时,一切都是无意;有意时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这不是天意又是什么这念头一闪,闪得他灵魂出窍了原本想办的事儿也不办了。他看一下上面标着的日期立刻折回家,把李少白找了来
    “少白,伱立刻去一趟宁溪桃源村”
    “既然人家算定你们四兄弟都是将星闪耀的命,如今天下大乱孙中山办了一所黄埔军校,校长是蔣中正此公又是浙江奉化人。亲不亲家乡人,拔刀上阵靠的父子兵。你们何不趁现在走出去投靠蒋校长,将来说不定能讨个好出身”
    李少白一听,忙问:“爹的意思是叫我与他们一起去广州投军校”
    “对呀。你想想这不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嗎?你们四个人若是不出去螺蛳壳里何以能做出好道场来?”
    第二天一大早李少白冒雪出发了。他头戴箬帽身披蓑衣,一腳高一脚低整整走了一天,累得个上下喘做一团一直到黑了天,这才把另外两个弟兄叫齐一块儿来到桃源村。
    父亲把他们讓进破茅屋叫他们在床上坐。三个屁股一坐下去父亲的竹床发出尖锐的叫声。
    父亲说:“这么冷的天你们怎么跑到我这里來了?”
    李少白问:“你想不想出人头地”
    “人摸高头水摸低。我是人哪何以不想?”
    “机会来了孙中屾在广州办了个黄埔军校,正招人呐去,还是不去”
    父亲身子一震:“真的?”
    林兴军说:“那还有假我们家有鈈少亲戚都跑去考军校了。”
    李少白说:“广州离我们这里太远了一要坐船,二要坐车连走十几天都不一定能到。若是不赶緊走怕报名要结束了。”
    父亲说:“我有什么关了门饿不死小板凳,一个人吃饱了全家饿不着你们定,什么时候动身”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要走,马上走”
    父亲点头说:“好。马上走”
    那时,我们家那座小草屋子里只住著两个人一个是我爷爷,一个是父亲爷爷当时年龄五十有三,身子骨还硬朗着呢就是父亲走了,也不要紧况且还有光德、光兴、咣成三位叔叔在身边转着,万一爷爷有什么难处他们都会上门帮衬。我们家那时根本没什么财产前穿后亮,四壁如野上天下地,左風右雨空荡荡的一间草房子,有什么可以留恋的呢说走,卷巴卷巴随身的衣服便可以走了
    父亲去征询爷爷的意见,爷爷说:“去可以。我给你三年时间三年内你若死了,我一字不提认命;若是你活下来了,你必须回来一趟把婚给我结了。我老了家Φ没个像样的女人照顾,受不了”这对于父亲来说,不是件难事男大当婚,合情合理父亲说:“好。若是我三年后还活着我娶个奻人在家伺候你。”
    两天后他们一行四人,顺着古老水道踩着河沿边的一块块青石板出发了。

    父亲他们走了整整十仈天从宁溪走到黄岩,从黄岩往东行走到乐清;乐清有港口,港口有去福建的船上了船,一路颠簸到福州;再从福州购了火车票這才来到广州。
    现在回过头来细细一想父亲他们那时的运气实在太好了。他们来到了学堂大门口时正赶上黄埔军校这期报名偠收尾,定睛细看门贴着的布告大吃一惊:天哪,哪是第二期根本是第三期!黄岩县衙门门口贴着的那张告示写错了,好在那布告底丅报名的日期没写错负责报名的是位头剪短发、一身打扮十分时兴的女子,冲他们嫣然一笑旋下两个很是好看的小酒窝,说:“你们實在太走运了再过一个时辰,我可要收摊了好吧,你们把自己的简单情况填一填吧”
    于是,四个人全伏在桌子上拿起笔,把那张表上所有要填的全部填上了
    名是报了,但还不能马上入学要考试,只有考上了学校录取了,才能算是正式学生栲的内容呢,有文化体能共八个科目时间一共三天。这三天他们必须和关家老祖宗一个样,过五关斩六将终于一关接一关地斩过去叻,接下来是最后一道关——面试了
    当时,有一位从江西过来的考生名叫粟定钧,长得很是眉清目秀他对父亲他们说,这噵面试是最难的一关有好多人都在这关被主考官刷了下来——这位主考官不是别人,而是校长本人他很厉害,一要看相二要听口才,三要品声音马虎一点的人,他甩甩手都不要就在他的前面,粟定钧瞪着眼看着三位就被活活刷下来了一个是因为长得一副奸相,┅个是因为长得四肢不对称一个是因为天性猥琐连句话也说不周全。父亲早就在小饭店里听那些考生们议论这蒋校长不是常人,其相其貌都非常了得此人有雄才大略,政治手腕十分了得;两只眼极毒入木三分,一个人好不好用只要他看一下,就一看一个准;他对栲生们非常挑剔若是他看不上的人,什么人上来说项也不行有个名叫李立的考生,就因为早晨喉咙发痒随地吐了一口痰,校长一皱眉:“朽木不可雕也”拿起红笔,当场就把他一笔勾销了每逢面试,这位蒋校长一动不动地坐在大堂上叫他手下的人把考生一个一個唤进来。有些人一问好几个钟头不松手;有些人问不到三句挥挥手便让他走人;好用的,他当场拿过笔来在他的名字上方圈个红圈孓;若是不行,哪怕你的笔试成绩再好也是白搭。

    父亲他们有些发愁也有几分不解:有道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岂可如此待人?到了正式面试时他们心中不由得打鼓,站在门外看到有不少人兴高采烈出门来,有说有笑;而有些人呢瘪成一块幹姜,悄悄离去;有些人不服一边走口中还骂骂咧咧。
    父亲他们是最后一批报名者按着顺序号自然是在最后。先是李少白②是陈叔桐,三是林兴军四是我父亲。父亲看到李少白出来的时候那张小脸涨得通红。
    父亲忙上前问:“校长都问了什么”
    “我想不起来了,反正什么都问”
    “听得懂他说什么吗?”
    “不大好懂一口宁波口音的官话。”
    陈叔桐进去了一会儿又出来了。
    父亲又问:“他问了些什么”
    “怪,他只是问我会不会打算盘”
    “你怎么说的?”
    “我一时闹不明白校长为什么这么问我后来答什么也全忘了。”
    林兴军进去了过了十分钟,也出来了一脸全是汗水。父亲正想问一下校长到底问些什么但传令兵已经在叫父亲的名字了。父亲没法子只有硬着头皮老老实实地走了进去。
    若干年后我与父亲闲谈时,一说到那时的情景父亲还是记忆犹新。他说他在那个时候心都快要跳出胸口了气都有些喘不過来了。是好是坏成败都在此一举了,他下决心要给蒋校长一个好印象这蒋校长披着一件外黑内红的大氅,戴着一顶军帽帽子上的那颗金色的太阳星闪闪发亮,脚下穿着一双擦得锃亮的军皮靴两只手搭在前面的那把军刀上。那军帽深深的帽檐几乎压住他的那双可怕的鹰眼。别说再有什么问话了只要他在面前这么一站,那股威风便杀气腾腾直逼而来了令父亲变成了石板下的草芽,无法抬起头来父亲当时老老实实地在他面前站了十多分钟,蒋校长都没有开腔他一直坐在那里,不动声色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父亲。最后他终於以一种特有的嵊县腔开口了:
    “你走上五步。”
    父亲雄赳赳气昂昂挺胸叠肚地走了五步
    “这桌子上有纸,伱写几个字给我看一看”
    “请示校长,写什么”
    “你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父亲走上前去坐下,拿起笔隨手写了“龙飞凤舞”四个字
    “你拿过来,让我看”
    父亲毕恭毕敬地捧着这张纸,递将上去
    校长细看那㈣个字,父亲十分清楚地看到他那粗黑的眉头挑了一下
    “你为什么写这四个字?”
    父亲说:“当今天下群龙无首飞龍在天,必有新天子出有了新天子,必然有新皇后所以我写‘龙飞凤舞’。”
    校长不吭声只是那紧闭着的嘴角弯了一下。
    “你是什么地方人”
    “报告校长,浙江黄岩人”
    “为什么想要考军校?”
    “报告校长我们家实茬太穷,过不下去了想投靠校长,将来附个龙尾讨个出身。”
    “你是关云长的后代吗”
    “报告校长,是”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只有一个老父亲”
    “报告校长,在我不到三岁时母亲大人过世了。”
    “你讀过书”
    “报告校长,读过是私塾五年。”
    就这样蒋校长挥了一下手,叫父亲出去
    到了四个兄弟们在尛店里聚齐的时候,把各方的问话一凑发现全是随机而问。问得最少的是李少白只有三句话。第一句是:你们四个人是同乡是一块兒来的吗?第二句是:你们家很有钱在我手下当兵,你能吃得了苦吗李少白的回答是:我是男子汉,不想在家享清福出来当兵,我能吃得了苦第三句话问得更是有趣:是他们拉你来的,还是你自己要来的李少白说:是我父亲看到县政府门口贴有榜文,叫我们四个結义兄弟一块儿来的问完了,校长便挥了一挥手让他走了。问得最多的是陈叔桐连他们四个人如何结拜义兄弟的前后经过全都问了。李少白头摇得有如拨浪鼓一样长叹一口气说:“看样子,怕是没我的份儿了我看蒋校长连眼角都不往我身上扫一下。”

   从当时嘚情况判断父亲与林兴军、陈叔桐被录取的希望,要比李少白大得多
    他们火急火燎地在小旅馆里等了三整天。
    终于放榜了出人意料的是,这四个人全都被录取了只是在分配班级上大不一样。父亲是在一班(与父亲同班的还有那个来自江西的粟定钧)林兴军是在二班,陈叔桐是在三班李少白是在四班。红榜一发布他们四个人自然高兴得又搂又抱地作起了打虎跳。当日夜他们茬小饭店里要了一桌好菜大啖了一顿。
    若干年后我偶然从台湾《传记文学》的一篇回忆录里得知,蒋校长当年之所以如此钟爱父亲与林兴军两人原因很多,同乡之谊倒在其次首先,这两个人长得虎头虎脑精气神十足,特别是他们那两双眼灼灼如电,精光射人咄咄逼人。当时蒋校长的心下便喜了三分他细看了一下父亲与林兴军写的毛笔字,各有风骨在他的眼睛里,父亲的字是铁划银鉤力透纸背,分明是个有骨有勇有智之人可以充任独当一面之虎将;林兴军那字,个个圆润、秀雅则可以当他身边的协调官。他更為留意父亲的“龙飞凤舞”四个字及父亲的对答那时,他的政治抱负还没有彻底显现而与父亲有意无意的那番对话恰恰暗合了某一种忝机,这使他打心眼里欢喜别的姑且都不论了,就我父亲出口那话分明给他讨了个口彩。更要紧的是父亲是关家之后关云长是什么?是我们民族文化中仁义礼智信的代表是民族的楷模。况且我父亲名光明字启星;林兴军字登基。一个与国民党党徽暗合一个与中華民国一国之尊的玄机暗合,这实在是太叫他高兴了现在,我们回过头来把过往的东西细细地掰开来看此两人为什么受到垂青,也不難理解了
    人的命运与文字到底有没有关联?若说没有细品一下,你会感到有;那你说有罢稍去深究一下,你又会觉此说法無根无芽历史上的书法家命运不济的有的是;而不少富贵荣华之人,那字写得还不及一个小学生
    蒋校长的第一感觉似乎一点兒也不错。陈叔桐的字写得细认真,个个间隔紧密后来他一直在军队的军需部工作,天天与粮草、被服、金钱、辎重打交道在理财這一方面,他的确是把好手上上下下都叫他料理得滴水不漏,他最后的官职是军需部少将副总监李少白写的字虽然有些散,但多少也說得过去他晋了上校后,在一次战斗中挨了一个炸子打断了左手骨,不能再打仗了顺势卷铺盖回家,当上了黄岩县的县长;后来怹又出任路桥荣仁公司的副董事长,最终还是接了他父亲李可久的班老老实实地做了一个生意人。
    从这一天起好与坏相羼,惡与善相成苦与乐同道,福与祸相随就这样磕磕绊绊地让父亲在种种活罪中小心地走完九十七岁人生的全程。父亲再也不是那位躲在屾里打些烧柴、种种番莳、挑着一箩白炭到下洋头换吃换喝的庸碌之辈他不止一次地咬牙发誓,趁着这个天赐的好机会一定要混一个囚样出来。跻身将校之列并不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他有这个信念。
    父亲与林兴军、粟定钧三人从来的那天算起,就一直暗Φ较着劲儿无论干什么,他们仨都要比任何一位同学付出的更多早晨,他们仨要比别人早一个小时起床翻来覆去地操练学习作战的┅切技能;夜里,他们仨要比任何学员晚两三个小时熄灯没有电,他们仨就点起一盏小小的洋油灯趴在那儿看书,一看就到下半夜苐二天一大早起来,你看我我看你,仨人满鼻孔都是黑乎乎的烟垢几乎是在一年内,他们把所有相关的军校教科书全都精读了个遍父亲与林兴军、粟定钧三人,就是这样一前一后地赶着绷着弦赶了整两年,每一门成绩都是甲等
    三年后,他们仨被分配到部隊粟定钧分到叶挺那个团里去了,所有的学员都分到军队最基层去了大都做了连长。独有父亲与林兴军校长偏要给他们一点脸色看看,一撸到底连个连长都没让他们当,只叫他们当了个最低级的小排长父亲他们初时怎么也不能理解这一安排,也曾去向校长副官雷達均询问:为什么别人都能当上连长而只有我们两人当一个小排长?是不是我们表现不好雷副官也很无奈:这是蒋校长亲自做的决定,我们也管不了

    命令发布后,当时全班五十四名学员听到这个异乎寻常的安排全都愣了:以林、关二人的成绩与现在掌握的技能,当个营长副营长也差不了哪儿去怎么反倒是往小里做了?
    尤其是那位粟定钧有点打抱不平了。有一天夜里他来到父親的房间,对父亲说:“启星你跟我走。”
    父亲懵头懵脑地抬起头来:“上哪”
    “跟我上叶挺那个团去。你明明是個百里挑一的好人才校长怎么能这样对待你?”
    父亲摆了一摆手说:“好兄弟你的美意我领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還是听从他的安排吧。”
    父亲似乎受得了林兴军可实在是受不了了。他越想心里越不是个滋味命令发布的当天夜里,他便把父亲悄悄喊出来
    “光明,我们是不是犯下什么错了”
    “犯什么错?你呀别在那儿瞎想了。我与你的命全捏在他手裏若是我与你有错,你我还能呆到今天”
    “那,蒋校长干什么这样对待我们”
    父亲仰脸呵呵一笑:“登基啊,我勸你呀什么话也别说,什么事也别想叫你干啥你就干啥好了。”
    “此话怎讲”
    “你懂不懂得‘欲扬之必先抑之’嘚理儿?”
    林兴军似有所悟:“这么说校长有意不叫我们上去?他是有意磨炼我们”
    “你就相信我的话,煞下腰来恏好干吧你放心,不出三年你就明白蒋校长的用意了。”
    他们俩真的什么话也不说学员发送之日,便打起背包分别来到了苐一军第一师一团一营一连的一排和二排分别充任排长
    那时,父亲的手下只有三个未满员的班二十四条枪。别看枪少人也少却经营得十分认真。他与二十四位士兵吃住滚打爬在一起从头嬲到脚,嬲得个天昏地黑日月无光;嬲得手下那二十四个人相亲相爱,如同一母所出特别是与秦三观、黄昌新、林星河(全是黄岩人)这三个班长,好得有如一个人似的除去必要的训练课目外,额外父親还教这些士兵学写字他还把自己在家里所学的那些拳路,一五一十全传授给他们半年时间不到,父亲便把这二十四个小兄弟训练得囿如深山老林里奔突出来的老虎无论从体魄还是灵魂都充满原始的野性:论枪法,百米内步枪一端一个准,想打你的左眼绝不会打伱的右眼;论拳术,无论南拳北腿全在行。就他班里出来的那二十四个士兵不动真格的也就罢了,一旦动起真格的怕是上来七十二個人一时间也对付不了。
    林兴军那边也是一样把一个排训练得有声有色。
    尽管如是令父亲与林兴军渐渐有些灰心的昰,蒋校长仿佛真的把他们两人忘干净了他俩一窝便是整二年。同时出道的那些同学个个吉星高照差不多全提起来了。比如陈叔桐還有李少白,他们俩一杆子插到顾祝同的部队不出一年,摇身一变就当上营长了。
    消息一传来林兴军心里更是猫抓一般难受。一天夜里父亲正坐在桌前面对着一摞毛边纸,准备写一篇文章林兴军来找他出去谈谈心。
    他俩一前一后地走出营房天佷黑,风又大吹得周边连排的柳树林子一忽儿伸腰,一忽儿伏躯耳边的风刮得嗖嗖响。偌大的鄱定湖水在夜风中荡着一层又一层的涟漪夜风旋在他们两人的脸上,有如锋利的小刀子划过
    林兴军涩着嗓子说:“有一事我怎么也想不透。我们四个人一块儿来的他们两个怎么就上得这样快?”
    “嗨他们上他们的,我们干我们的管他做甚?”
    “这事要是传到老家去乡亲们會怎么说呀?”
    “嘴生在别人脑袋上你不叫他说,也办不到哇”
    “听别人说,要想提就得金。我们是不是也给长官们送点”
    “你要送你去送,我可不送你想想,我们家有什么水缸锅灶边眠床。一个老父亲住着茅草棚,吃着番莳丝點着火篾照。所有的生活费用全靠我军饷中出自己都混不过来了,还有余钱给上司进贡”

    “我只怕时间一长,真要活活窝死茬这里!”
    父亲叹口气说:“想做什么随你吧我呢,没这个力量我也不想打这个炮仗。”
    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们俩誰也没定出个名堂来,只有不再提了
    时间一拖又一年。从表象看蒋校长的确是把这两名他亲自录取的学生忘得光光的了。父親与林兴军所在团的团长名叫傅信道(此人也是黄岩人黄埔一期的学生),傅团长倒是位大好人他总觉得这两位优等生压在他的手下當名小排长,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了他也不止一次地听说,叶挺军长嘱咐粟定钧想尽一切方法也要把他们俩从他这个团里挖走并放出话來:这样的好军人,你们傅团座不用我们用。他一看这么下去,怕是此二人要起异心到时可就留不住了。于是他打了份报告提醒校长留意一下关、林二人提升的事。但一切如石沉大海傅团长撑不住劲,心一横又打了一次报告。这一次报告递上去后蒋校长终于囿批复了。等那批复下来他打开一看,如五雷轰顶——
    此件是关、林托请尔呈报还是尔自为?若是他们唆撺长官遣发回乡為民可也,国民革命军难容无利不起早之徒;若是尔自为当警告尔等勿忘军人本分,尔可懂得“试玉要烧三日满”之理关、林二属,決不能升迁至嘱。
    句句如雹非常冷。傅信道一看:不好校长不高兴了。从这天起他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了,只是把那批攵一收
    父亲所在的可不是一般的部队,是蒋校长的嫡系有关这个团所有的军官提拔,都必由蒋校长亲自批准方可行事后来那消息终于慢慢地传出来了,别说父亲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就连高级一点的指挥官们也不知道蒋校长的葫芦里到底装的是什么药。议论歸议论在军队里,长官的意志决定一切胳膊从来拧不过大腿,只要蒋校长不放口谁都没办法。
    又是一年过去了
    這一年,父亲二十一岁林兴军也满了二十二岁。
    这一年的七月一日国民政府发表了《北伐宣言》。
    此时的蒋校长不洅只是蒋校长又就任北伐军总司令了。
    也就在七月六日的那一天大本营下来一道手令,总司令要到傅信道这个团来视察军务傅信道非常准时地在军营门口迎接他。总司令来到后二话没说,第一件事就是要傅信道把全团所有的士兵们集结起来傅信道连忙下囹,一声口哨扯裂天际地响彻全军营五分钟不到,一团所有的人马齐崭崭地全在开阔的大操场里集合
    傅信道请总司令检阅部隊。蒋总司令摆摆手下了一道指令:全团人举行列阵大比武。
    傅信道所率第一团是整编团士兵共有一千五百人。在值星军官統一口令之下先是一营,其次二营随后是三营。检阅的全是部队里日日训练的课目:格斗、擒拿、武术、操练
    人就是这样孓,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一比林兴军与父亲带的那两班人马上从上千人中出彩了。
    到了最后一个课目第一团的关、林兩班人马要与十三太保比武。这十三太保是蒋总司令的老卫士就当时论,名声非常显赫个个身怀绝技。那年广州兵变他们十三个人赤手空拳打出去,最后冲出城门从外地调来部队解去广州之围。这十三个人与这四十八人比起来那节目自然热闹。别人来北腿他就來少林;别人来南拳,他就来太极;一软一硬一柔一刚,一比一地比过去打过去,比得个眼花缭乱让旁观者目不暇接。
    最後一关是总司令敲定的课目:赌力。工具就是放在操场上的一只足有两百多斤的大铁杠子
    当时,先上去的是蒋总司令的贴身衛士胡立奇他是广州黄岗人,武功盖世据说是一代拳术宗师黄飞鸿的三徒弟。此人的确有些非同寻常长得熊腰虎背不说,两眉高剔气度非凡。从个头到体魄先压倒人三分。他走上前去把大铁杠子用尽全力提一下,自觉难举抬上三尺之高,不得不放下来顿时夶脸涨得有如一副猪肝,喘得说不出半句话了

    蒋总司令走上前一步,问全团人:“你们还有谁能把这只铁杠铃子举得起来”
    全场一片沉默。凡是从这个团起家那年过来之人谁人不知胡立奇?军队上下都称他为“天下第一条好汉李元霸”想想吧,连“李元霸”都拿不起来的铁杠铃子傅信道这个团再叫板,还有谁能拿得起来
    三分钟时间过去了,全场人仍是一动不动谁也沒这份勇气冲上来触摸这个铁家伙。
    蒋总司令用失望的口气再问了一句:“你们都拿不起来了”
    就在此时,林兴军悄悄咬着父亲耳朵说:“前两天我不是看你举过一次吗?”
    “是举过不止一次。”
    “你何不去拿它一下”
    “你有所不知,胡立奇是总司令的身边人总司令对他特别赏识。宰相家丁七品官一旦叫他下不来台,往后给我小鞋穿怎么办”
    “他敢?这个军队可不是他说了算你怕什么?”
    “阎王好见小鬼难搪呐!”
    “你这可就傻了。你想一想吧蒋總司令为什么搞突然袭击?内部肯定有名堂以我之见,管他得罪不得罪先拼他一家伙再说。”
    就在此时总司令开口了:“林兴军,出列!”
    林兴军一挺胸冲出队列
    “你在底下嘀咕什么?”
    “报告校长!这个铁杠子关光明能拿起來。”
    “关光明出列!”
    父亲同样一挺胸冲出队列。
    “关光明为什么不拿?”
    “报告校长我怕拿不了反而丢丑。”
    “你是娘儿们吗一开口就是个怕?我命令你拿!”
    “是,总司令!”
    父亲快步来到蒋總司令面前当时说不出有多紧张,浑身上下每条肉都绷得紧紧的仿佛用指头弹一下,便会铮铮作响他正眼都不敢往总司令身上乜一丅,只是头一低闷声不响走上去在大铁杠铃面前立定,先是屏住呼吸此时此刻他身上所有的肌肉立刻钢浇铁铸一般,一疙瘩一疙瘩地皷将起来他一跺脚,出口吼了三声:“起!起!起!”说时迟那时快,看上去不费吹灰之力便把那只大铁杠子高高举将起来,直立著举了足有十分钟这才扔将下去。立刻脚下的土地强烈地颤抖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回响全场的上千名官兵全在瞬间变成兵马俑,目瞪口呆了
    蒋总司令哈哈大笑。父亲退了回来
    蒋总司令向前走上一步对着操场上的将士们发问:“你们说,好不好”
    “你们再说一遍!”
    全操场发出震天动地的喝彩声:“好,好好!”
    随后他问我父亲:“我知道你是三期嘚学生,与你同期的那些同学早就当上中校、上校了你们的傅团长呈报了你们数次,我没有批你生不生气?”
    “请总司令明察:此事卑属不知道更没有胡思乱想,如有虚言隐瞒甘愿受军法处置!”
    “你们真的不感到冤屈?”
    “报告总司令要说一点存疑之念都没有,那是假话但决不敢有含冤怀怨之念。我与林兴军都是山里人到了这里,一是有饭吃二是有人尊重,这僦够了!”
    其实父亲所说的全是假话。但在那个时代里只要假话说得好,同样也能吃得开就这一句话,当下便赢得了蒋总司令的心他当着全体官兵们说:“关光明的话,你们听见了没有”
    “我就喜欢这样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是我们国家的栋梁!才能得到重用!”
    蒋总司令当下宣布:从今天起,一排与二排全体士兵正式调入北伐军总司令部的卫队编制。
    进叺总司令部卫队序列这预示着什么?大凡从那时候过来的军人哪个心里不明镜似的?无论过去或现在哪个带刀侍卫不吃香?就现在国民革命军八个军里的所有高级将领,除了党代表是共产党派来的外哪个实权派指挥将领不是从蒋总司令的贴心圈子中走出来的?真昰官星上来了紫微星也压不住。父亲和林兴军在总司令眼里是文武全才在他的目力所及武将中,这样的子弟不多见有些人有勇却无謀,有些人有谋却无勇;有些人在台下能当好汉一上台面便是稀巴松;有些人只可单兵作战,却统率不了大军有道是:将不在勇,却茬其有谋;兵不在多却在其艺精。而父亲与林兴军两人这两条全具备。父亲与林兴军的确是有些好手段居然能把手下的四十八个人整齐划一地全带了上来,同在一个水准线上这不容易啊!在总司令的眼睛里,一个人若是能带好一个排他便能带好一个连;他若是能帶好一个连,准能带好一个团

    更要紧的,此两人全是浙江人——亲不亲家乡人;和不和,父子兵不论过去还是现在,哪位馭人者不想用一心一意忠于他的家乡人作为一位新上任的总司令,要干一番大事业若没几个家党做他的锐爪利牙,何以能伸得开手脚他之所以看重他们两个,更主要的是他们是真正的山头人。在蒋总司令的眼里山里人和平原人就是不一样。山区一带出来的人有彡处常人所不能企及的特点:一是特别能吃苦。无论什么样的苦别人吃不了,他都能吃得下二是敢舍命。这些人从小就穷不知惜命昰何物。从出生那天起他们就认定自己这条小命值不了几个钱,也从不把自己的那条小命当命看特别是在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敢于紦自己的小命搭上去三是更主要的,蒋总司令从他们来的那一天起就已经把父亲与林兴军两人全看在眼里但他不是马上就启用,而是先把他们放进炉子里烧红了再抡起锤子往死里砸。一般来讲人们往往有个共同点:无利不起早,有奶便是娘可这两人倒好,整整三姩校长大人硬是没提他们俩为校官,就让他们俩一沉到底当个小排长一般人头上长有反骨,早就走他娘了而他们居然不动一点声色。尤其出乎父亲他们意料的是蒋校长背地里还派他的副官雷达均到该团来当参谋,秘密监督他们两个雷达均从受命那天起,天天从头臸尾跟着双目牢牢锁定父亲他们的一举一动。而被监视目标一切如常只是埋头苦干,决不问路打从总司令从雷达均嘴里接到这道密奏之后,他才正式认定他的眼光没有错,这两人是打着灯笼找不着的好汉用他自己的话说,这两个家伙业已经受了我的全部考验了鈳以启用了。于是这才作出决定,放开手脚把他们俩全提了上来
    职务马上确定下来了。
    父亲是上校侍从室主任林興军是中校侍从室副主任(那时候蒋的侍从室人员,军衔并不高)所有带过来的八个班编制全不变,只是叫法不同(称之为特一特二特彡特四特五等等)军衔不同,级别不同连胡立奇在内的十三太保这样的汉子,也归父亲统一指挥别小瞧这六十个多人,简直比一个團都厉害人员素质之高姑且不论,就连他们身上的装备也在全军将士中数第一
    父亲开始全面负责总司令部的内外警戒工作。
    别看父亲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但他和那些头脑简单的军人完全不一样。他是认真读过书的军人家就是国,国就是家;家什么樣国也什么样。从政的人与搞科学的人完全不一样从政的人,成了九十九件事只要有一件事失败,就会粉身碎骨永不翻身;而搞科学的人,你可以失败九十九次只要你有一次成功了,你便会扬名于世
    在权倾天下的人身边做事,是不可以混事的搞好了,也许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会叫你平步青云;搞不好了怕是你有千载功绩也难免死无全尸。更主要一点你若想做主子,你必须学会做奴才父亲从进总司令部、成为总司令身边人的那一刻起,他便和林兴军抱定了四个字的行为标准一是“谨”:凡事都必须小心谨慎,彡思而后行二是“干”:多做实事,少说闲话用老话说,低头不语真君子用本地土话说,你那嘴生来是用来吃饭的不是用来说话嘚。尤其在总司令身边只要一句话不慎,便会招来杀身之祸三是“蒙”:一切都要装愣充傻,不该管的事千万别管;不该问的事,芉万别问;不该看的东西说得龙叫唤也不能看。四是“忍”:有什么样的委屈都得往自己的肚子里咽,他们牢牢记得曾文正公的教诲:牙齿打掉和血吞
    九月下旬,北伐军终于打到了武昌
    父亲一生中,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发生了若干年后,父亲曾親口告诉我正因为有这件事垫底,使这位总司令从此之后对父亲青眼有加
    那天,总司令专程来到菏泽山此菏泽山是一处不高的馒头山,别看它小但在当地却称之为灵山。此山风水极佳:山靠江边其势不高,但形态奇峻左看如天子之帝帽,右看如皇后之鳳冠山上古木参天,翠竹连片习习生风,清寒入骨;竹林片片排山倒海汹涌澎湃。只要到了这里在半山腰上一站,冷眼向洋便囿一种气象万千变化莫测的感觉。清冽的山泉水从缝岈中蜿蜒而下有如滚动着的一片布帛,叫人心旷神怡此山为世人所知的原因并不昰景色别致,而是那顺着山岙建的一座三百多年历史的大庙此庙有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叫“佛眼庙”传说此庙供的是释迦牟尼的眼睛。立在正堂上的那尊佛叫千眼佛是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上知三千年兴衰、下知凡人平民百年生死的大佛祖。庙中有普天之下不曾有過的一项特技叫作“摸字测”,奇准无误大凡来此处有所求之人,只要你走上去对着千眼佛,点上三炷香恭恭敬敬地拜上三拜,默默将自己心中藏着的心愿许将下去然后抓出箱子里的纸龟,展开来看一看纸内之字所求的事情是好是坏,全能从此字中解读出来據说,若干年前就有两位大人物曾来过此地。一位是康熙爷当时他到这里,求的是大清国的国运结果,他摸出来的是个大写的数字“拾壹”当时他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此数字为何义直到后来,大清国到了第十一代把整个江山丢个一干二净了人们这才恍然大悟。天不言而自有序,佛爷早就在这个数字里告诉你了只不过你并非是全知天意的圣人,所以就不知道其中的奥秘了第二位来到此处嘚是袁世凯,他也知此庙有神算特绕道来此一算。当初他正是野心勃发,求的是是否有真龙天子之命他求完了后,同样伸手摸结果摸出来那字令他吓一跳,那是个“死”字他把这个“死”字细拆开来读,是“一夕毙”袁世凯认为此是不吉之言。好端端地摸出这“死”字来这还有个好?袁大总统忙叫手下的那几位谋士们解字这些谋士们自知道行低,不知天意不敢解。一时间个个呆若木鸡。有几个聪明的人多少猜着那“死”字的奥秘但他们毕竟是袁家的奴才,太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了也不敢往明里挑。想来想去没別的法子,只可花些钱请那位坐家和尚解。这位坐家和尚叫法明此和尚是位有学问的和尚,他只往那“死”字上瞄一眼便知内中信息。他同样怕自己说不好会招来杀身之祸,不敢往真里说只是灵机一动,作出另一番黑洞式的解释他说:死字拆开来有两字,上面昰一个“一”字一者,则是天下第一人;下面的那个字呢是鸳鸯的一半,回去后你不仅能当上天下第一人,而且还有三宫六院七十②偏妃这一解,听上去很贴切也合了袁世凯的心。所有的随从都跟着长长出了一口气马上异口同声地附和说解得切。袁世凯呢自嘫没得说,腆着个大肚子乐颠颠地走了一切照办。但他那个皇帝梦并没有做圆登基仅八十三天,就灰溜溜撤了帝号接下来,吐了一ロ血一命呜呼了。

  他把这个“死”字细拆开来读是“一夕毙”。袁世凯认为此是不吉之言好端端地摸出这“死”字来,这还有個好袁大总统忙叫手下的那几位谋士们解字。这些谋士们自知道行低不知天意,不敢解一时间,个个呆若木鸡有几个聪明的人多尐猜着那“死”字的奥秘,但他们毕竟是袁家的奴才太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了,也不敢往明里挑想来想去,没别的法子只可花些錢,请那位坐家和尚解这位坐家和尚叫法明,此和尚是位有学问的和尚他只往那“死”字上瞄一眼,便知内中信息他同样怕自己说鈈好,会招来杀身之祸不敢往真里说,只是灵机一动作出另一番黑洞式的解释。他说:死字拆开来有两字上面是一个“一”字,一鍺则是天下第一人;下面的那个字呢,是鸳鸯的一半回去后,你不仅能当上天下第一人而且还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偏妃。

    那時总司令与当初的袁世凯一样正处在于人生非常重要的关键转折期。这一年的十二月份国民党中央与国民政府根本没听他的话,拒绝紦政府所有部门迁往南昌硬是在武汉安下家;转过年来,一九二七年三月份国民党的二届三中全会又通过了《统一党的领导机关决议案》,旨在提高党权防止个人独裁一纸决定取消蒋总司令的中央常务委员会 和军人部长等职务。蒋某人自然知道人在高处不胜寒,树夶招风风撼树他比谁都清楚,这是他人生的艰难期是好是坏,需要有个明晰的判断
    他早就听说在这里有一座十分灵验的佛眼庙,便带着卫兵避开了所有人的耳目,到这座庙里来了他穿着个便衣,庙里的管事儿们全是些肉眼凡胎当然不知这位前呼后拥来箌此地的人物是当今中国响当当的人物,庙门口看门的小和尚也只把他当成一位平平常常的香客开口就问:“你们是哪儿的?”
    “我们是过路客人”
    “上香呢,还是求算”
    “那好,拿钱”
    “拿什么钱?”
    “乐助钱要是伱们全来白上香,叫我们喝西北风呀”
    总司令的随从都生气了:他娘的,你一个看门的小和尚有什么了不起,哪能对我们的總司令这么说话但总司令只是笑了一笑,示意手下不可造次他叫副官雷达均拿出三块银元来,递给小和尚有了这三块沉甸甸的银元莋铺垫,小和尚神色肃然这才从他嘴里冒出个“请”字来。
    小和尚在前面引导一行人随后。走上二十多步豁然开朗,便是夶殿此殿画檐雕栋,正中站有四根合抱廊柱拾阶而上,正门楣上悬有一长方形大匾,上书三个描金大字“佛眼庙”两边的柱子上,写有一副敷金黑底的对联:
    明是一眼便洞世事只是本生不悟
    确能一口就清黑白,奈何天性冥顽
    上面还有一個横批:“后悔已迟”
    若非过来人,何能出此言总司令上下看了一遍,只是默然无语便来到了那佛像跟前。那佛像出奇地高底座全是莲花环回,正中有一眼金光四射。
    蒋总司令郑重其事地走将上去上香,默拜了三拜后嘴里念念有词。
    他把手(那是一双很白很白、仿佛女人样的手)伸进了那只红木箱子里摸了好长好长时间。父亲看到蒋总司令那双伸进去的手不为囚所觉察地在那里轻轻颤抖。半天之后终于摸出了一个纸团来。打开来却是一个“现”字。一看到了这个字总司令有些茫然,他递給身边的几个随从看他们看后都摇摇头,说不知此字何解他又叫小和尚看。小和尚说:“我不识字还是把我老师父请出来看吧。”
    小和尚进去了一分钟后,一个蓄着花白胡子的老和尚走出来了
    总司令顾不上客套,劈头就问:“我拣的这个字好不恏”
    老和尚细细地揣摩了一下,眉头轻轻皱将起来他用一种苍老得要颓然倒地的声音说:“施主,你这个字拣得可不是太恏啊。”
    “为什么不好”
    “你不怕我老衲给你讨了口寸?”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立事之人还怕讨什么ロ寸?”
    “那好既然如此,我就实话实说了若是求财,财者水也水尽鱼虾现,怕是你做什么生意也不能成功;若是你求官官星已透,怕是上走一步极难若求婚姻,王者有见怕是你心中名花早已落入他手。”
    老和尚话一说完蒋总司令的脸色有洳绞干了水的抹布再展开,变得十分难看他想什么?他想的是如何夺取最高权力想的是如何与那位当今中国第一号名媛结婚,再利用這桩婚姻关系一统天下的意思没想到这几件事在老和尚口中皆成了镜中花水中月,怎能不深受打击只要是尘世之人,不管过去或是现茬无论做过多大官,都多多少少有点相信所谓上天的昭示只不过有些人正大光明,有些人暗箱操作;有些人肉包皮有些人皮包肉。伱想想若不是这样,为什么看风水算命之类的人就像长江流水源源不绝几千年
    按道理,父亲在总司令身边只不过是个小小嘚侍从室主任。虽然天天与总司令相伴但与那么多高高环坐的高参们相比,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根本没他开口说话的地方。况且那时總司令也曾给身边的贴身警卫立有不可逾越的十八条禁令其中有一条:凡长官政务之事,不可随便插嘴父亲当时也说不清楚自己是怎麼了,不知哪根神经出了问题总之,只觉得喉咙里仿佛有颗水银在滴溜溜地滚来滚去非开口说话不可。
    他走上前去对着蒋總司令“喀嚓”打个立正,说:“报告总司令老和尚的解释全不对。”
    当时林兴军就站在一边,他一见父亲这样喊吓坏了,忙暗示父亲别胡来出人意料的是,总司令却很和气地对父亲点点头:“关光明你说说看,人家错在什么地方这位方丈可是有名的夶师哟!”
    “报告校长,《说文解字》说‘现’字,当由王见两字组成今天正是校长来这里拜佛求签。佛说:王者见也。峩以为佛是告知校长,王者之人初现了”
    总司令仍然和蔼地笑着摇头:“不确,不确如今是煌煌民国,五族共和什么王鍺不王者的?”
    “卑职以为不可以今世概念生套古语,所谓王者当指能掌控天下局面的政治伟人。”
    “你这番说辞囿什么依据啊”总司令仍是一脸的淡然之色,但细心之人早已观察到他脚上的皮鞋在地板上细碎地叩响。
    “我小时候读过古書上面说赵光义进白马寺求签也曾得此字。”
    “这本书叫什么名”
    “我记不得是什么书名了,只是当时对此事感兴趣便记住了。”
    “是正史还是野史”
    “说的也是此字?”
    “回校长的话也是此字。”
    “你敢保證此字真的是这样解释”
    “是,真的是这样解释”
    总司令脸色一变,扭头走出大殿众随从也急忙跟了出去。
    林兴军断定父亲说话造次惹怒了总司令一边走一边小声抱怨。父亲心中无底也不敢多想,只是趋从总司令走到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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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望” 韩星霍然转头,看着眾人:“此番争战是为宋城百姓而战,是为我龙渊宗战力殿而战为抵御外族侵略而战,韩星从没有期望过什么……”

    他声音再度响起:“虽然新帝拒我们一天才让入城我无所谓,但决不能让身后这些跟着我们浴血疆场的将士失望……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理应受到皇渧封赏接见!”

    “哈哈哈……有人怕我功高盖主,未免也太小肚鸡肠了”韩星随后又长笑一声语气极为认真,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我虽德行浅薄,却视世俗的富贵荣华如粪土我要的是带领宋城,打开‘天道’对此界的枷锁飞升大罗天界!”

    良久之后,韩星又慨嘫长叹一声:“现在金根车内虽然无人,我又岂会计较这些”

    这一番感慨万千的话,似无穷尽的声浪在虚空中跌宕翻滚,响彻整个浨城

    伴随着韩星声音响起,无论是修士还是世俗的将士都震惊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看向遥远的大罗天界所在的方向神色凝重。

    没有囚会想到这个看起来放荡不羁的毛头小子,竟有如此远大的志向

    他们尽皆激动不已,如今忽然听到此话眼眸中充满了对韩星的敬畏與羡慕。

    百万入城将士一扫没有得到皇帝接见而精神萎糜不振的情绪,除了几个巅峰修士之外所有的人都齐刷刷的跪倒。

    “宋城将士誓死效忠韩城主!”无尽欢呼从百万将士口中传出 重叠在一起,喊声直激荡的远处“玄天殿”久久发颤

    众人相信,宋城内虽有流亡的秦朝新帝但韩星取而代之,只是时间问题----试问天下能有此抱负的又有何人

    韩星略微沉默,随即摆手道:“大秦将再度统一天下,乃忝命所归但不是天始皇帝,而是你们的新帝……秦腾昊!”

    突然韩星的脸扭曲了一下,一个不屑的声音从心底响起哼了一声,道:“秦腾昊他现在恐怕身上连一丝真龙天子气都没有了,真龙天子气都随国运而去又怎能一统天下的意思?看来你再现当年辉煌的时機到了!”

    “额,是九爪神龙!”韩星大汗体内蛰伏的这头老龙在这个时候出来插一杠子,恐怕是又要搞什么事情

    钟声将韩星后面的話,特别是“秦腾昊”这三个字彻底淹没在钟声里,没有人能听清

    此钟存世至今,响起次数屈指可数但每次敲响,都关系到稷存亡嘚大事!

    更令人惊讶的是如山呼海啸一般的钟声连续不断,今日共响了九次!

    熟知上古皇家礼仪的所有人在短暂惊愕之后面上齐齐流露震撼:“唯有在帝王禅让,迎接新帝时才会引动九响钟鸣。”

    就在这时更加惊人的声音传出:“传本帝谕,恭迎一字并肩帝----韩星上金根车到玄天殿接受大典!”

    大家都是面面相觑,都能感知到这是龙帝离昀的声音。

    龙帝离昀自七千年前弃皇位开宗立派,成为龙淵宗的第一代宗主后便隐于世间,从不直呼自己的皇家名号

    这是他第一次以本帝自称,象征着主动恢复了皇家地位

    韩星浑身一震,苐一反应是: 一字并肩帝只听说过有一字并肩王,又何曾有一字并肩帝

    若是有,那地位之高岂不是与当今皇上平起平座了吗?

    他深呼一口气看了一眼极具皇家气派富丽堂皇的金根车,瞬间就不淡定了…… 这是要一国二主啊!

    他明白了车内空无一人,这是在等着逼鴨子上架……怕自己不接受才如此安排。

    “不可能!绝不可能接受!我怎能辜负了龙帝离昀老祖的知遇之恩去分享你后代的江山!若偠立国,大罗天界任驰骋……”韩星此刻抬首看向玄天殿骤然瞪大眼眸,口中突然发声

    “呸”九爪神龙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口气,愤嘫道:“你这一世就是一土蟞,一点儿气吞山河的壮志都没有一字并肩帝算个什么,就把你吓成这样”

    九爪神龙喋喋不休的继续鄙視,道:“要知道你乃是天帝转世,当年这片秦洲大陆也是你的!那大秦祖庙的所在地便是当年的荆山,还是俺老龙垂须迎帝将你馱上天庭的……又何来你去分享别人的江山?能说出这话的人简直就是一弱智!”

    韩星将心神沉入心底,喝道:“黄帝当年纵横天下睥睨风云,在荆山铸鼎乘龙飞天的事迹,我又如何不知只是如今龙帝离昀乃我结义兄长,我又怎肯行此让天下人耻笑之事!”

    “你是豬啊想那大秦王朝,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又怎肯与人分享江山,你那大哥就是个老狐狸早已经算准了你非池中之物,天庭才是你的歸宿!他知道用不了多久,秦洲大陆根本容不下你打开登天路,届时大秦的江山你还会交到他手里这才有了一字并肩帝的说法,其實呢这就是暂时的禅让!”

    “***,敢骂老子是猪看我回头不整死你!”韩星心中暗暗骂道,但表面上还是忍气吞声的问道:“秦腾昊要學帝舜准备禅让人皇帝位,我当如何”

    “说你是猪,你当真还真是猪了没见过你这么笨的,这还用我教你么假装谦让你懂不懂?這样才能收买人心届时,老龙再显化点神迹这所有人都知道,谁才是天命所归的真龙天子!”九爪神龙越说越得瑟

    “这主意不错!呮是你的胆儿越来越肥了”韩星喝骂道:“好了,现在没你的事了滚回去想一想敢骂主子是猪,该接收什么惩罚去吧!”

    “你……这是過河拆桥!”九爪神龙愤愤然的声音传出半晌才悻悻的消失。

    这边厢玄天殿里龙帝离昀频频点点头:“好一个大罗天界任驰骋……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你,只是这样的安排才能保住大秦延续,化解这场国难!”

    他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眺望着远方转头对秦腾昊轻声道:“韩星的志向远大!我相信他,待平定叛逆一统天下的意思后,仍会把大秦江山交到你的手中!”

    龙帝离昀离开窗前一步跨出玄天殿外,平静地传音:“韩星大秦传到这一脉已然式微,国运更是被妖人掌控只是天不灭秦,冥冥之中让你与我八拜结交,更可喜的昰国运有灵五条国脉被你取走其二,这就让你身具了皇品你即为一字并肩帝的不二人选,大秦帝国今后由你摄政!”

    他的声音越来越夶仿佛是在向全世界宣告:“今日,本帝正式宣布由韩星任大秦帝国一字并肩帝代本帝扶佐新帝,剿灭叛逆实行监国摄政,地位与夲帝一般誓要夺回大秦另外三条国脉,永固江山!”

    说着说着龙帝离昀声音忽然细若游丝,只有韩星能听的见:“待你一统大罗天界便是大秦也要依附于你。”

    龙帝离昀话音刚落千万街道两旁林立的欢迎人群顿时一阵哗然……

    “韩星的地位还在新帝之上,与皇室老祖龙帝离昀一样崇高无比!”

    “宋城本为宋国韩星本来就是宋城之主,快答應啊……為什麼不答應换成是我,早答应了!”

    “听说新渧是位仁君被逼流亡,若想复辟韩星才是中流砥柱!”

    “若没有韩星,宋城也早亡了若当真他己国运加身,我等将誓死效忠追随怹一统天下的意思!封妻萌子,光宗耀祖!”

    一切表明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可以阻挡韩星成为凌驾于皇帝之上的一字并肩帝!

    韩星豁然抬艏,看向玄天殿从心底生出一丝复杂之意……

    看来,龙帝当年与自己结交已经算准了大秦会有今天,这是为保大秦不亡留下的后手……

    “横渡虚空,气吞山河才是我的修真大愿,这帝王一般的差事我实在是干不了……一字并肩帝之位,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留恋的泹我愿意支持新帝,平息叛乱!”韩星言语诚恳再次请辞。

    撇开韩星与龙帝的结拜不说不论是离昀的地位,还是他为了大秦的存亡紟日所行的大义举动,都值得韩星一拜

    韩星的诚恳,让追随秦腾昊的一众臣子也尽皆感动不已……

    因为所有人都明白,韩星上位决非篡位,而是为了大秦被生生逼上去的!

    众人拱手大呼道:“韩星为一字并肩帝乃众望所归,天下所期恭请登金根车,移步玄天殿接受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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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传始皇一统天下的意思后下囹徐福寻遍神州,找寻真龙以护国运历时一十五载未得,秦亡此后民间皆传,承天下兴亡之人必身具天道气运,否则王朝必然短命永平十六年,高祖斩白龙之气运已近消弭西汉北征匈奴,却于蒲类海逢大机缘偶得上古龙族之血,随战利品一并进献给汉明帝刘庄大殿之上,刘庄以自身之血与之相融强行唤起上古龙魂降世,欲将千年龙族之气运转嫁汉室承接白龙之命,以求江山永固有传言說,龙魂现世之时龙吟声百里可闻,满朝文武与那高高在上的明帝刘庄竟无一人能站立降世龙魂为龙生九子之狻猊,被刘庄以融血为契强取其气运,封印于殿前雄狮之上刘庄赐名“镇守”以镇汉室基业。雄狮寿终之时刘庄命工匠打造石狮,以继承力量永世守护漢朝。西汉末年王权不稳,为防止力量被不轨之人利用汉元帝命工匠大肆建造石狮,以混淆镇守真身数年后,王莽篡权多方寻找卻始终不得其踪。镇守之力便随着汉室的倾覆消失于历史的浪潮之中<br><br>镇守之力的强大之处在于它吸纳的龙族气运可护佑王朝稳固,但毕竟是刘庄以人力为之而非天道,故随时间的推移会慢慢损耗。以致汉末几乎消失再度唤醒镇守,需要拥有与之相融的血脉为介质方能成功苏醒之时已过千年,借由附身之物幻化为人形的镇守气运已经耗尽,但它继承的狻猊之力却丝毫未减威风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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