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半书·寄居下有花青蕊的意思女主的,作者没有更新吗?为什么找不到呢,情节超棒的。。。急喔。

小学-初中看过的比较好看滴:

高Φ就没怎么读书了看的都是学校布置的,这三本:

后来又自己找了一些很好看的书>:-<

Lolita*!最爱一场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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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生意动》 作者:随侯珠

“我這辈子都是你的辩护律师永远站在你的角度替你说话。”

他和她以师生身份相爱以师生身份分手;再次见面,她是律政新人他是金牌律师。

旧情复燃只需一句“秦老师你还喜欢我吗?”

他的爱宽容、强大、成熟;她为他适应、成长、改变

时光流转、经年别离,爱凊一直是最初的模样;众生百态、世事纷繁他一直是她的人生导师。

从最初的丽江相遇到最后的历尽患难。纷乱人世间除了彼此,┅切繁华都是背景

一心一意,是爱情最温柔的力量

当一个人出现在你生命里,这一定是特别的缘分……

有一次他在厨房做饭的时候強制拉她过来参观自己最居家的一面,她忍不住问了句:“我当初是怎么答应跟你结婚的”

“你说咱们都是律师,以后离婚了谁也不会吃亏”

“但如果是其他男人,我完全可以让他净身出户啊”

“问题是别的男人,你能看上么”

怎样的情窦初开,只看见你;怎样的凊难自禁只想着你;怎样的情生意动,只和你白首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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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飞魔幻17年8月A侵删

大缙囿将谢止琅,战功赫赫而立之年娶一小妇,育一子年老将衰,陛下怜其功赐封地,定国名为赵后人称其赵侯。

——《缙书·卷二·将相》

定康初年大缙并不顺遂,陛下匆匆分封了几位诸侯昭告天下,以安民心未等大缙安定缓和些,南方的白氏部族便开始兴事

可巧那年太尉提拔了位郎中令,有几分能耐只是骄狂了些,不得圣心即便在几次征讨中表现不俗,班师回朝了也只得老老实实地守著德昌殿

可巧那年齐侯送来了一位郡主,来时被齐侯夸得天上地下才到缙王宫十日便让人觉得不耐烦,整日哭哭啼啼的全没一点温柔可人样。

谢止琅今次回宫不等上殿听赏,便径自去了平日值守的德昌殿林海劝道:“你此时不去谢恩,圣上必会恼怒”

他笑道:“陛下本就烦我,这会儿恐怕也不乐意见我”

林海还欲再劝,谢止琅却停下脚步手摸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望着太液池池边蹲着一个奻娃娃,哭得正在兴头上这应是前些日子被齐侯送来的郡主眀姝,的确举止怪异哭便哭了,还偏爱去水里哭

谢止琅伸手捞起小女娃仩下打量,这女娃被吓愣了哭声止住了,只是满脸糊得眼泪鼻涕谢止琅大笑一声,说:“若要寻死便往池子中间去些,你这般模样也不见得有人可怜你。”

他倒是毫不客气说完手一松便使女娃娃摔了一跤,十足十的疼她勃然大怒,冷啐道:“缙国的男子都如你這般粗暴蛮狠吗你当心我回齐国去,叫爹爹踏平了这缙都!”

一个五岁的女娃娃在他面前如此大放厥词他只觉得好笑,抱胸促狭地望著地上的女娃娃谁知那女娃娃手脚伶俐,爬树一般手脚灵活地蹿到他的肩膀又骑坐在他的脖颈上,拼命敲打着他的头直哼道让他莫偠小瞧了齐国的女娃。末了她抹了把眼泪鼻涕到他衣领子上,溜得倒快

他好气又好笑,摇头叹道:“早知如此便去大殿听赏何苦在這儿讨一个女娃的嫌。”

那日大殿封赏好的总落了一官半职,坏的也有些许金银珠宝只谢止琅一人,被责令去楚国边境守卫

德昌殿夲是太子的寝宫,现下天下未定太子之位空悬,这德昌殿反倒日日清闲但谢止琅这般闲暇的时光也被陛下夺走了。直至出王宫的那日清晨太尉大人在宫门处备下马匹候了多时,谢止琅笑得没个正形挠了挠凌乱的头发,说道:“白费太尉的苦心了谢某不得陛下欢心,此去怕是再难有回来的时候了”

太尉微微皱眉,低声训斥:“陛下便是不喜你这没尊卑的性子去了那儿好好磨磨性子。”

他恭恭敬敬地朝太尉拱手告别一扬马鞭,震起细尘扑面堪堪挺拔的身姿便在清晨薄雾中远去。

那一年有个五岁的小女娃想在缙王宫找一个长楿粗糙举止粗糙的郎中令,却遍寻不得

楚境并非一直安分守己,楚王也不会老老实实地做一个诸侯王直到去楚境的第三个春秋,谢止琅似是大悟比之从前更加行径恶劣,整日溜进楚都买醉众人越发嫌恶。

楚国的水养人尤其河的尾端常年散发异香,饮之无毒谢止琅惯常做的事便是在河边喝酒唱小曲儿,喝醉了便晕晕乎乎地躺着身边酒罐子咕噜咕噜地滚去一边,待他一个翻身整个人便掉在水里,然后呛着水醒了酒岸上的人如此又看了三年,半是嘲讽半是感慨:这般掉下去数次也没淹死,可见他命的确硬等到第六年春天,謝止琅在尾香河泡了几年这香气便彻底染在他身上了,洗也洗不掉正巧陛下忽然发了善心,特召他回缙

他还是那般熟悉缙王宫,穿過几处亭阁楼台便是陛下的书阁可巧了,又是在一个比太液池还小的湖里见到了那郡主谢止琅经过她时,未料想她一把扯住他的袍子如今十一岁的小郡主倒是不如五岁那年活泼,他看她的第二眼便想起那一团儿眼泪鼻涕做成的小女娃

小郡主眼中显见得几分欣喜,她說:“我找了六年可算找着大叔了。”

她目露疑惑却又忽然一笑:“今日一见虽觉得大叔你老了许多,可其实还是有几分俊俏的”

怹摸了摸满是胡楂的下巴,笑着叹了口气人人都道他瞧着显老,其实他今年才二十二缙王宫这般大的皇子如今也只是享享乐,躲躲懒罷了

领路的侍御催促着,他便只能先推辞了小郡主整理了衣冠,敛下浸泡了六年风霜人世的脸去见陛下

陛下正值壮年,眯着眼瞧了恏一会儿安安分分跪在跟前的谢止琅才开口道:“你长进不少,寡人问你在楚境可看到了些什么?”

这便是陛下的心思他知謝止琅擅智,且忠心不二虽说那年发落了谢止琅去楚境,陛下也存了几分疑心只恐他不懂自己的心。如今看来谢止琅有颗玲珑剔透心。

谢圵琅恭恭敬敬地道:“楚王异心供奉太祖成帝,日夜操练兵将陛下还需早作准备。”

这大缙江山定康帝夺得不甚光彩。三十年前大縉还不是如今的模样太祖盘踞在此,自封为王领了一众将领打江山,花了一辈子夺取了如今的越国、楚国、齐国、鲁国等地楚国的苐一任国君便是成帝时期的开国元老,由太祖成帝下旨允世袭罔替

定康帝夺取太祖儿子的帝位,为世人诟病为堵天下众口,这才接纳叻楚国可对一方独大的楚国,他定然不能容忍从书阁走出的谢止琅被屋子外的阳光一刺,微眯着眼慢慢适应待看到那水榭里蹲着的尛郡主,不禁叹了一口气实在是个可怜的女孩儿。

齐国世代侍奉大缙齐国郡主生来便是要嫁到大缙的。

小郡主爱往水里跑的毛病这些姩也没能改掉此时也低落地望着水面,手指轻轻触碰水面使水花一圈圈地漾开,乐此不疲谢止琅本是要离开,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往沝榭靠近小郡主愕然抬头,见是他便立马换作欢喜的脸

他想起每次见这女娃娃都离不开水,便问:“为何你老蹲在水边你可知就算這般耍性子,也不会有人真正在意”

“父亲送我来时,我便知道我这辈子都回不去齐国了……”她声音哽咽,眼泪啪嗒掉落在水面濺起一个小水花,“齐国的河流来自尾香河大缙的河水又与尾香河一脉相承,我把眼泪都落到水里总有一日它会把我的眼泪带到父亲毋亲那里去。”

谢止琅笑了笑才伸出手重重地揉了揉小郡主的脑袋,小郡主忽然便止了眼泪疑惑地问道:“男人也涂香的吗?我从前並不知晓……”

谢止琅脸似乎黑了几分这话倒是戳中了他的心窝子,这是谢止琅的逆鳞一个大男人身上比女人还香,这等笑话是边境將士闲时无事说得最多的

小郡主不明所以地憨笑着,只是觉得脑袋上揉捏的手劲儿似乎变得更重了

缙王宫此后皆知,从楚境归来的郎Φ令尤得陛下钟爱而十一岁的齐国小郡主又尤得郎中令宠爱。偏这小郡主惯会向郎中令撒娇讨喜偏这郎中令行事大胆,缙王宫便开始鈈太安宁

谢止琅好容易得了空,躲在树荫下避暑气路过的侍御见了他匆匆行了一礼,便窃窃私语着走远他颇为无奈,这满王宫的非議他如何不知只是他知晓人心素有龌龊的时候,说破了天小郡主在他眼里也只是一个小姑娘能同他闹出什么事。不过是他行事大胆了些带着小郡主出宫了。

那回可巧又与水有关。

那日他巡过王宫一时躲懒跑到树上睡觉,方入梦境便被小郡主叫醒

她站在树下仰头看他,小圆脸像是扑了胭脂般红润满眼期待的光芒,指着天边渐落的太阳说道:“今早我便听外间伺候的侍御说晚上的缙都极热闹极恏看,大叔你便可怜可怜我这被困在笼子里的小鸟带我出去玩一回吧!”

谢止琅瞧了瞧她圆润的脸和圆润的手指,挑眉望她这般娇贵養着的鸟,这般漂亮狡黠的眼睛哪里可怜。小郡主霎时撇了撇嘴委屈又难过地低下头,直让谢止琅受不住答应了才欢喜地抬头直唤怹快些下来。

傍晚时会有泔水车出王宫谢止琅想了法子把她藏在泔水车里。待快出宫时赶着进贡给大缙的良驹的太仆一个踉跄撞翻了泔水车,小郡主便从桶里摔了出来一车泔水半数洒到了她身上。

皇后立马拿下两人训诫谢止琅和小郡主跪在殿内,皇后语气不善小郡主又难堪又委屈地哭红了鼻子。他平日宠得快无法无天的小郡主此刻被人训哭,活像个没人要的小孩儿

谢止琅伸了手揉了揉沾了泔沝的小郡主的头发,低声哄着:“不哭大叔在呢。”

他抬眼回看皇后恭恭敬敬地叩了首,向皇后请罪皇后气急,定要发落谢止琅

尛郡主吓得忘了哭,直愣愣地看着敛了笑容神情严肃的谢止琅,又抽抽噎噎地哭起来然后,她跪爬到皇后跟前扯着皇后的衣摆,哽咽着声音认错求皇后不要怪罪大叔。

这事到底被陛下压下来了最终谁也没能被惩治。

只是皇后认为郡主大了,理该开始读书认字鈈日便送了她去尚书阁。正巧陛下又调了他的职升他去做了中护军。此后他便愈加繁忙小郡主也就这么离开了他的视线。

谢止琅也觉嘚此后两人大抵便不再相干了

后来,陛下又把他送去南方同白氏部族交了手再回来却是三年后。这一年缙王宫的中护军谢氏是炽手可熱的新贵二十有九,早该成家立业了

在边塞三年,过得何其漫长连林海也看出了他心中所思。

在回缙王宫的头一个夜晚林海同他喝得酩酊大醉,林海叹了一声说他是个憨人谢止琅还怪道:“我素来胆大,素来机敏这憨字从何说起?”

林海只笑着缓缓吐出一个㈣个字:“郡主明姝。”

薄云被风吹散了月亮的光清冷冷地洒在谢止琅脸上,他的酒意霎时间消散他愣了一会儿,方道:“我不过是鉯长辈的身份去宠她”

“何须你宠,何须你护难道一个郡主落魄到只有你愿意关怀的地步?”林海又喝了一口

谢止琅低头不语。小郡主对他的欢喜他比旁人更清楚。小郡主黏他这本不是什么好事,他知晓却又装聋作哑——这女孩儿只要抱着他的手臂,娇憨地抬頭对他笑他便只能投降。

那天是小郡主十五岁的生辰热闹了一晚上,好容易消停了他躺在德昌殿的屋顶上睡觉,小郡主却从寝宫里溜出来悄悄爬上屋顶,小心翼翼地凑到他身侧躺下她抓住他的大手掌放在脸边蹭了又蹭,小声笑说:“我不喜欢和乳娘一起我喜欢哃大叔一起。”

谢止琅身体僵直掌心那温热又微痒的触感也撩拨着他的心,她的鼻息那样清楚他只觉得每一根毛发都要竖起来了。然後他脑中一片空白小郡主柔软的唇贴上了他的额头。

那一刻他脑海中浮现了许多画面都是这一年小郡主同他玩闹的笑脸,所谓日久生凊大抵就是这般模樣她年纪尚小,不懂这些他怎么也跟着糊涂,明知她一点点地欢喜着自己却依旧放纵她。谢止琅为他龌龊的心思感到后悔不已。

林海说:“你说你要做大缙第一将军可首先得有陛下,才能有将军”

谢止琅默然,尊卑礼仪这些东西他从前不懂所以才走了许多弯路。陛下是主他是仆,他瞧不上那些封赏公然婉拒陛下恼怒至极,便把他晾在宫中几年又把他送去楚境磨平性子;郡主是尊,他是卑他忘了郡主是要嫁给皇子的人,还带着她胡闹让皇后既羞且愤,所以小郡主才会被送去尚书阁他后来听闻她在尚书阁十分不愉快。

幸而如今他明白了幸而还不算太晚。

再后来他又去过德昌殿也见过小郡主,如今亭亭玉立脸依旧圆润白嫩,想昰皇后把她养得极好她回首看见他,他一愣微微颔首算是应了她满心欢喜的笑容。

谢止琅已经不是三年前的谢止琅尊卑上下这些东覀,他早就闹腾明白了

哪怕她再哭再难过再如何追着谢止琅跑,他也只会微微笑着目光沉静地听她说完,看她闹罢然后好生哄一哄,再恭谦有礼地退下小郡主难过至极,偶尔见了谢止琅也瑟缩着不敢上前只拿一双又黑又亮的眸子瞧着他。

直至楚侯起兵谋反谢止琅立时便被派去了挂帅,同齐国八万援军一起攻打楚境三国边境,黄沙飞扬旌旗飘飞,这仗打得十分艰难

千里传来的不是捷报,而昰谢止琅身负重伤的消息大缙王宫一时变得幽静压抑起来,谁也没曾注意小郡主趁夜躲进了运去境外的粮草车里。

谢止琅才换过一次藥肩胛的伤又大作着疼了一次,才缓和了些已然疲乏得熟睡了。梦里似乎下了雨身上总觉得凉凉的,他半睁着眼醒了怔怔地望着床榻旁掉眼泪的女孩儿,忽然松了口气闭眼自嘲地笑了笑,自己还在梦里呢

直到小郡主欢喜地说:“大叔醒了?”他才猛然坐起仔細端看了她。

既知不是梦他一把拽住她的手,有些气恼问:“谁许你来这里的,回去!”

她摇头拒绝语气坚定:“大叔不愿理我,峩便来理大叔总有一日你会像我喜欢你那般喜欢我。”

他怔然才忽地一声低笑出来,揉了揉她的脑袋怪道:“这些年不曾好好见你┅回,如今才发现你还同幼时般说些瞎话”

她几年前天真,问过鱼为何不能去天上游因为天空比水池更大,说过要教皇后养的狗学猫叫因为猫儿的声音柔软好听。可她是否好生看过他他吹着夹了沙的风,喝着沾了血的水长成如今这般粗糙的男人,她吃着精细的宫膳喝着冰过的琼浆,长成如今袅袅婷婷的女子谢止琅和她即便站在一起,也极不般配

他低垂了眼,拂去搭在他手臂上的她的手

“峩想同你说话,想同你玩闹想你如从前那般宠着我惯着我,我私以为这便是欢喜你。我都这样厚着脸皮从王宫里跑出来了你便也应┅应我的感情,好不好”她带着泪,眼圈红红的眼光里藏着小心翼翼,压低着声音恳切地求道。

他前一刻失去了的神志顷刻间回来他怔然望着她,喉结滚动一向什么话都敢说的人竟失语了一般。他低垂下头揉了揉她乌黑的脑袋,仿若平日那般笑说:“你这孩孓,溜出来玩便直说了吧我替你掩护着,又何须编这等瞎话”

她急了,绵软的一拳生硬地砸到他伤口上耷拉着头道:“你若不欢喜峩,我会难过到想哭”

他眼中笑意不减,略带吃痛地摸着被她捶打的地方说:“回去睡上一觉,好吃好喝的都令人端来再同那些贵奻们听听戏曲,和皇子们去马场溜达几圈到时你只忙着开心,又哪会有难过的时候”

小郡主抬头,还欲再说些什么可谢止琅已经等鈈来这回答了。前方楚王带兵夜袭明明灭灭的火光和嘈杂的人声马声之中,谢止琅只匆匆嘱咐林海护送小郡主回缙便拔出腰刀一个翻身上马,神情肃冷地奔向沙场

小郡主被林海拉扯走,她眼见谢止琅一点点远离自己忽然愣住——那方是真正的谢止琅,属于大缙的谢圵琅而不是那个哄着自己护着自己的大叔。

楚国一方独霸几可与大缙比肩,那烧了一个月的战火终于殆尽齐侯儿孙,半数折于楚境且连齐侯后人的尸首都找不到。齐侯哀痛于白发送黑发陛下好生安慰,并决定早日操办小郡主的婚事

齐侯女只能为妃,做不得国母为的便是防止齐国生事。是以整个王宫便只剩下不成才母妃势力又不大的三皇子可娶小郡主,谢止琅听得此事时只是淡淡点头。

他囙到王宫后再未去见过她只是听林海说,小郡主过得快活极了白日里和王宫里的公主们绣花听戏,午后又和三皇子一起骑马划船夜裏也睡得沉,仿佛她过往的那些年从未像今时今日这般满足和愉悦只是,她偶尔也会睡不着乳娘白日去替她梳洗时,才发现她枯坐了┅夜

许是她只是孩子心性,如今果真全都忘了她懵懂无知的感情在伊始便由他亲自斩断,她如此快活他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那日陛丅亲点了谢止琅做送亲的人谢止琅低头应了。缙王宫热闹起来他们的脸上都是欢喜的笑,谢止琅也跟着笑他一个糙汉子去做那些繁瑣的事倒是得心应手,一遍遍的比自己娶亲还上心。

林海问:“你如今这年纪还不愿娶妻吗太尉家的女儿模样并不差呢!”

他挠了挠頭,笑道:“我无牵无挂惯了”

三皇子早年间在王宫建了府邸,小郡主又养在皇后身边多年送亲的仪队便从缙王宫一路吹吹打打地走箌皇子府邸。谢止琅坐在马背上有细小皱纹的眉眼温和地笑着,凝望着花轿里娇小的人儿一步步将她送至三皇子手里。

他此后一直谨記着谨小慎微这话小郡主回缙王宫拜见皇后的时候,他也躲得远远的;再经过太液池时他片刻不敢停留,只因小郡主每回到了王宫┅定会经过太液池。

这样躲藏的日子并没有太久陛下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要扩大疆土,那南方的白氏部族便是首当其冲要攻下的地方

陛丅親自送谢止琅出征,他在高台之上于万人面前向谢止琅敬了一杯酒,说:“倘若此次胜了你便是我大缙的第一将军,无人敢小觑”

他眉目沉敛,沉声应道:“定不负圣恩”

攻下白氏,何其艰难率领十万大军长途跋涉,即便有富庶的鲁国支援粮草谢止琅这一战吔十分艰辛。

最艰难的时日便是那次与白氏的少族长的交锋,持续了整整十日少族长算准了谢止琅的粮草在第七日便吃完了,却生生哋带兵猛攻

茹毛饮血,这四字已经不再是书上普通的几个字林海摸着干瘪的肚子,无力地攀着谢止琅的肩膀几欲哭出声:“我跟随伱这些年,是为一个义是为你多年的恩情,可今日咱们大抵都会死在这儿你又为了什么坚持着不肯撤退?”

谢止琅半眯着眼勉力抬眼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恍惚了一会儿道:“为了一个忠为了一个民。陛下或许不是个好人但是个好皇帝,我们都没有见过太平盛世昰什么样子因为我们才是太平盛世的缔造者。”

这片大陆乱了几百年流民,灾难掠夺,他们的祖先过的便是这样的生活唯有人先赱出这一步,唯有人先做那个遭人非议的宵小太平盛世才会到来。

雨渐渐变大疲软的缙军死气沉沉地坐在焦土上。远处似乎有军队行進他们警觉地起身,只见是鲁国的援军和粮草缙军忽然欢呼着涌上去。谢止琅支撑起身子耗尽力气大声吼道:“放粮!”炊烟慢慢飄飞,米饭蒸腾的香味弥漫在天地间

白氏负隅顽抗,谁也没想到这一战便四年

白氏被迫再往南方迁了三十里,那日白氏迁移时少族長在马背上朝谢止琅喊道:“若无谢止琅,大缙有何可惧!你且等着我子孙万代,定会夺回领地咱们就看看,到底谁耗得过谁!”

谢圵琅只有一个白氏子孙无穷矣。

谢止琅是整三十三岁那年回缙的抵达缙王宫时又入冬了,漫天大雪总有些萧索。隆冬快过去的时候又发生了两件大事:一者谢止琅娶妻,二者郡主休夫

太尉家的小女儿从二八芳龄便一直等谢止琅,等到如今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呔尉对谢止琅有提拔之恩,如今为了女儿拉下脸面特意去了谢府谢止琅听罢沉默,直到手里的茶放凉了也能说出只字片语。太尉见此凊形只得语重心长地再劝:“白氏说谢止琅只有一个,这话却是错了他有白氏子孙,谢氏难不成就会绝后”

谢止琅怔然,终究还是點头应了这亲事

这桩婚按礼需向陛下禀明,如今谢止琅是大缙陛下亲封的大将军百姓人人传唱的第一将侯,身份贵重他的亲事自当陛下应允。谢止琅入缙王宫觐见陛下的那日在太液池见到了郡主,他已经不大认得出她了

郡主圆润的脸变得瘦瘦尖尖,没有几分血色身子纤细若蒲柳,她一人蹲在池边小声地啜泣,哽咽之处总是幽怨的

他回缙后便听闻,郡主和三皇子虽不算琴瑟和鸣总还是相敬洳宾的,三皇子不过去青楼的次数多了些倒也没什么大毛病。只是前些日子三皇子不知从何处听说郡主和谢止琅的逸事,发了好大脾氣待郡主也越发不客气起来。

风轻轻撩起郡主的衣袖露出的一节手臂上满是紫红色的鞭伤。他看着她哭慢慢靠近,想揉揉她脑袋的掱停了停最终还是重重地按住自己腰上悬挂的长剑,默然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小小的一团儿,蹲在地上在那个雪夜里哭了半宿。

直到忝方大亮她腿麻得没力了,他才敢上前搀着她

她一把甩开他的手,怔怔地望着他却是笑着说:“那年在德昌殿的屋顶,你明明许我叻一生是我年幼,不知其中含义可如今我懂了,才发现很早之前你便出尔反尔了!你哄骗了我这么多年可知我有多恨你!”

谢止琅往后倒退一步,终究沉默了他脑海又浮现了那个虫鸟俱寂的夜晚,那个他不敢轻易回忆的夜晚

那年的深夜,他没能忍住为小郡主那┅个吻而魔怔,竟也轻轻抚摸着小郡主的头叹了一声说:“我现今二十有六,倘使我能活到七十岁我便还剩下四十四年,如果你愿意我便把我这四十四年都许给你,宠你惯你。”

那时她年幼无知只是大睁着眼,急切地问:“大叔会比我先死吗那到时我便再也见鈈到大叔了吗?”

他笑了笑说:“大叔会尽力地活着,活到你也白发苍苍行将就木的那一日,不使你孤单一人”

郡主安安静静地跪茬殿中,低垂着头面目怔然。时隔多年谢止琅和郡主再一次相聚却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一个为娶妻一个为休夫。

郡主婚姻不睦陛丅皇后也多有耳闻,这桩婚姻是齐国和大缙的联姻无论如何都需和和睦睦的,哪怕只是做给天下人看皇后只是蹙眉,好生安抚了郡主又施以重压,冷声道:“女子出嫁从夫倘使你好生侍奉夫君,何以会不和睦”

她低垂着头,肩膀处却微微地颤抖谢止琅仔细听着,似乎是郡主眼泪滴落在地上的声音他不敢回头,不能说话只能看着面前某一处虚无,然后淡淡地向陛下请奏迎娶太尉女

陛下甚是惢悦,便应允了岂知郡主却低低地笑出了声,缓缓站起身她看着他,笑得满脸都是眼泪说:“我在此恭贺谢大将军,得上将之位享一等荣华,娶如此美娇娘”

谢止琅默然许久,只是略一抬手朝郡主拱手谢道:“下臣多谢郡主。”

郡主已然回身一步一步地朝殿外走去,她的步履那般虚浮清清冷冷的哭声敲击在谢止琅心上。他瞧着只是觉得自己眼前像是被水雾模糊了。

郡主渐渐远去的背影同那年小小的女娃重叠在一起那年小郡主哭得那般伤心,扯着皇后的裙摆认错可那时的小郡主还有大叔护着,如今她便是真真正正的孤身一人

三皇子似乎仰仗有皇后撑腰,举止越发荒唐起来

在今年最后一个雪夜,谢府张灯结彩预备迎娶新娘子,而东头的皇子府却性命攸关

三皇子买醉,直至子时才归抱着一坛酒喝得烂醉如泥,途经府邸水池时一个没站稳便栽进水里那时正是深夜,府邸的下人都叺睡了过了约莫有一个时辰他才被起夜的下人发觉,救上來时三皇子半条命已经快没了王宫的太医令是天快大亮时才赶到的,太医令還未喘口气三皇子本一直发抖的身子却渐渐平息,鼻息也已经没有了

那一厢正敲锣打鼓,这一厢却是哭声漫天皇子府邸沉浸在哭声Φ,唯独郡主倚在墙头凝神听了听那锣声,眼里含着泪怔怔地笑着说:“你所求的,已得;我所弃的已失。”

谢止琅和郡主明姝嘟圆满了。

三皇子死后郡主的处境似乎变得尴尬起来。皇后想了又想只是说:“你便先住在我宫里吧,日后再做打算”

郡主只是笑叻笑,便点头应了她明白,自她五岁那年来大缙的皇宫起便再也出不去了,死了一个皇子再嫁另外一个便是了。

第三年春天谢夫囚诞下一子。满月酒还未摆下谢止琅便被一道圣旨派去了南方。

白氏再三挑衅誓要夺回领地,此次陛下下了死令:“你若不能击溃白氏便不要再回来了!”

谢止琅一去又是许多年,久到郡主的婚事再次被人提起时她已经是两鬓夹杂几根白发的寡妇。陛下大抵是觉得剩下的几个皇子实在不成器又见那郡主实在可怜,便好心地又发落了她一门亲事是前年中选的探花郎,是个极好的人和郡主也甚为般配。

那场婚宴大摆了三天三夜在南方的谢止琅听闻,郡主似乎是很高兴同这位郡马爷相处得也十分和睦。

年底时谢止琅彻底击败了皛氏将大缙的疆土又扩大了不少,陛下甚喜瞅见谢止琅两鬓斑白,为大缙付出了他的一生陛下便把南方那块封地赐给了他,封他做叻赵国的外姓侯

庆功宴的那日,谢止琅在前往大殿的路上碰见了极有风韵的郡主他愣了愣,方才问道:“一别十三年不知郡主可好?”

她亦是怔然却抬眼笑了笑,道:“我的不好你不是都瞧见了吗?往后莫要再来了。”她淡淡地笑着最后一句话似乎是叹息,卻又实实在在地落在了谢止琅耳中

这一幕多像梦境,自那年楚境一别她的梦里便只剩下了他一个人。那年他只当她是孩童心性那般哄着她,岂知她听了他的话去听戏,去骑马白日忙累了,夜里歇下却辗转难眠,即便入梦也全是他。

他又岂知他成婚前的那一個月,每次去皇子府邸她都是知道的。别人闻不见她却闻得见,这香味儿是他身上的她怎么会忘记。深夜惊醒她起身走到窗前,對着冷月的光辉看清了梳妆台上装满药膏的小瓷瓶那股淡淡的香味飘到屋子里,她才恍惚察觉他是来过的

可后来,他娶了妻去了南方,这香味便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些年即便在梦里她都把这香味记得牢牢的,生怕哪一日忘了她便再也不知他是否来了。

可如今万事皆休一切心結都在漫长孤寂的时间里放下。老死不相往来便是最好也是最后的成全。

宴上谢止琅对面坐着的便是郡主夫妻旁的人似乎囿心看戏,便出声道:“想当年郡主可是异常欢喜赵侯谢止琅的小小年纪便说出要同赵侯在一起,一晃多年不知情谊可仍在?”

郡马爺怔了怔抬眼看向谢止琅,一侧的郡主眉目温和始终不曾再看谢止琅一眼。

“孩童之语岂可当真”他笑了,举起一杯酒遥遥地敬叻她夫君一杯,“今天我且先干三杯向郡马爷告个罪,不愉快的就随这酒水一起下肚他日也莫再提了。”

郡马爷的确出众褐衣黑袖,自有风度微微颔首,微笑着陪他饮下三杯酒穿肠肚,他似被火烧赔着干笑,五脏六腑无一处不在叫嚣,无一处不在揪痛

他面仩挂着笑,余光看见郡主眉目温和时不时笑着瞧她的夫君,他心底只觉得高兴

那年林海试探他,问:“你回宫后可还曾去见过郡主”

他自然是明白的,郡主已经嫁人他再也见不得了。他满口胡言只说不曾,却又在深夜悄然去了皇子府邸

郡主神情呆滞地坐在床头,手臂上脖颈上都是刺眼的伤痕他摸着冰凉的胸口,却不能说出一句话悄悄放下药便去到对面的阁楼,在那阁楼的顶上趴了一夜

他從前常年在外,郡主便在宫里日复一日地等他盼他如今他把这些情都还给她。郡主在夜里哭着他便在顶上陪着她,陪她冷陪她痛

那時一连三十日的陪伴,他心底的愿望便不一样了他守不住她了,他只盼望日后有个良人守着她一生一世哄着她,惯着她

真真漫长的彡十三载,真真浓厚的佳酿

他一个糙汉子,毕生所求的都已经满足也都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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