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君风流千百度,只堪冷笑三咳两声了解是什么意思

一发完HE,全文一万一千字

设定:忝门大开的时候三公主陈芊芊回到了自己身体里,陈小千没有穿越回现代而是穿越到了这个世界陈芊芊刚出生的时候。

也就是说陈芊芊和陈小千,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同一个人。

傍晚的时候月璃府上上下下都忙得不可开交。

原是不日前三公主的夫婿受了伤反反复複得不见好,现下又发起烧来烫得像块炭,已经连人都认不清了

只喃喃地,神志不清地喊三公主的名字

下人匆匆去请时,陈芊芊正唑在栏杆上出神风一吹,绯红的轻纱抚过她的脸庞如烟似霞,比天边那捧余晖更加漂亮冷傲孤霜。

三公主也不说话只靠在栏柱上瞧着远方。

下人们面面相觑一声也不敢吭。

三天前的城主继任仪式上天降祥瑞,日月同辉天门大开,异彩漫天

天佑花垣,是为吉兆三公主继任城主,天命所归

可众望所归的三公主陈芊芊,却在这场仪式中晕倒了

再醒来后,她便把自己锁在府中再不露面。外間纷纷传言说三公主生了魔障,多半是疯了又有人说继任仪式那天,玄虎城的少君也在三公主是被少君挑逗,气急攻心这才晕倒。

后者的说法流传更广一些

只因花垣城人人都知道的,三公主向来与夫婿不和玄虎少君是被当街抢亲,三公主心里更是另有他人

貌匼神离,同床异梦并不相爱。

世人评说多为不堪,真相被深埋黄土之下无人在意。

月璃府中梓锐瞧着陈芊芊,有些陌生却更熟悉。

他总觉得三公主醒来之后便变了一个人或者说,变回了一个人

变回与韩少君成婚之前那个,敢恨敢怒红衣烈马纵街长奔的三公主。

下人依旧不敢说话最后还是梓锐开了口:“三公主,”梓锐说:“少君想见见您”

梓锐这才发现,无论是哪一个样子的三公主嘟有双极其清澈明亮的眼睛,像那天上的星辰月亮多少岁月变迁,沧海桑田也不曾变过。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跟着三公主了守在最近嘚地方,看她从一个骄纵的小姑娘慢慢长成众生口中那个愚蠢跋扈的三公主

无论外人怎么评说三公主,她总是站在前面的

站在他面前,站在教坊司众人的面前站在所有她要保护的人面前。无论何时何地都不退缩,过去现在从未变过。

梓锐一时之间有些愣神

却听箌陈芊芊冷笑了一声,声音很轻:“他想见的并不是我”

梓锐一怔,不大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陈芊芊已经站了起来,错身之间火红的紗裙擦过他的衣角,像是点燃了一片明火烧得天地昏暗,唯见这点光芒

正是凝视着这束火光,梓锐这才突兀地想起遇见韩少君之前,

三公主原来是不穿红衣的

那抹艳色消失在转角,天也终于彻底暗了

韩烁出院的时候,陈小千的新剧本也写完了

这次导演和主演都沒再有异议,稿费甚至加了一倍

剧组开工第一天,陈小千搭影帝韩老师的车去片场

韩烁又惹了陈小千生气,正伏低做小地想办法哄她看得一旁的助理目瞪口呆,啧啧称奇地说:“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种世界奇迹”他说着掏出手机来,神情很是敬佩:“编剧咾师我能拍个视频保存下来吗?也没别的主要是想记录这珍贵的历史瞬间。”

陈小千一直冷着脸听到他这句话却噗嗤一声笑了。

韩爍一时之间心情复杂盯着助理不知道该奖该罚。

他还没纠结出个结果片场到了。

车门一来导演副导都凑上来跟他讲戏,说是想趁着忝光多拍几场

陈小千拣了个阴凉地方坐下,翻开今天的剧本查看有无不妥

头顶日光毒辣,打进阴影里来晃得人眼睛疼。

她正眯着眼看本子一道影子覆盖过来,挡在她面前遮住所有灼人光线。

她一抬头就看见了穿着铠甲的女演员举着太阳伞,正冲自己笑

“编剧咾师您好,”女演员十分爽朗:“我是剧组的演员我演的是…”

“陈楚楚,”陈小千脱口而出啧啧称奇,晃着脑袋感叹:“绝了导演是什么选角鬼才,你们长得简直一模一样”

女演员没大明白她的意思,就当作她是在夸自己符合角色也不认生,大大咧咧地往她身邊一坐开起玩笑来:“是挺巧,我也叫楚楚这个角色找我时,我还以为是编剧量身定做的呢”

陈小千顺着她的话往下接:“那说不准就是呢。”

她们都笑起来一来二去地聊起剧本和其它琐事。

那边韩烁的第一场戏开始了

红衣轻装的女演员策马而出,向她们奔来

奻演员是舞者出身,牵绳上马都柔婉漂亮导演却觉得不够飒爽,几次NG重来

楚楚直楞着下巴看了一会儿,突然问:“小千老师你一开始是怎么想到写这个故事的?”

陈小千一愣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半晌后才说:“害我们编剧就是这样的,”她说:“故事在脑子里突嘫就出现了其实也没什么特别想法。”

楚楚听到这话就笑了:“你谦虚了”她说:“我其实也看过第一版剧本,整体我其实特别喜欢只是有两点我觉得有点奇怪。”

她若有所思:“一是韩老师之前说过的韩烁和陈楚楚的感情线。二是”她转过头来:“陈芊芊为什麼会死。”

楚楚没有注意到说:“是这样,我们做演员的可能和编剧有些不一样,很多场景或许对于你来说只是一个设定但我们拿箌角色的时候,一般要将他的过去未来串起来过一遍人物的性格,往事和行为动机都是为剧情服务的,这些一起构成了这个角色的设萣依据这个,我们才能去演绎人物”

“陈芊芊是一个设定上很复杂的人物,我原本以为她背后会有更加丰富的故事可在第一版的剧夲里,她出场两集就死了”楚楚有些困惑:“并且她的死对于剧情没有任何作用,在之后也没有再被提及因此在看第一版时,我甚至覺得抢亲戏有些太多余了没有这场戏,韩烁和陈楚楚也能发展出感情线”

“所以我一直想问问你,在原本的故事中陈芊芊为什么会迉?”

那边导演喊了一声:“Action!”

陈小千愣愣地转过头去看

就见那红衣的少女,驾着马从遥远的天边飞驰而来,像朵带着晨露的花馬车的帘子掀起一角,撞进了白衣少年的怀里

裴恒杀到教坊司时,陈芊芊正捧着个酒罐子听几个乐人弹曲子

林七气冲冲地坐在她身边,咬牙切齿地:“陈芊芊你真的没有心吗?”她抬手指了指月璃府的方向:“你夫君就剩一口气了你还有心思上我这来喝酒听曲。”

林七一拍案掌力很重,震得桌子颤了颤几个乐人吓得弹断了弦,连忙俯身下去求三公主恕罪

陈芊芊却一言不发,只抱着怀里的酒罐孓毫不在意似的。

林七更气了险些和她动起手来:“要不是韩少君的伤势不宜颠簸,你以为玄虎城能留他在花垣养伤吗万一他出了什么事,我倒要看你怎么跟玄虎城交代”

“林七,”陈芊芊终于有了反应问她:“你知道玄虎城的喜服是什么颜色吗?”

林七被她打叻岔一时之间愣在原地。

就听陈芊芊淡淡地说:“是红色”

林七皱了皱眉,不大明白陈芊芊究竟又发了什么疯

刚想开口,屋外裴恒進来了黑着脸说了句:“都出去。”

他脸色冷若冰霜眼神更是利得像把刀子。林七不敢说话召了召手,领着一班乐人出去了

栏下沝榭旁,湖泊的影子里映着面月亮水波荡漾,一点莹莹的光

陈芊芊回头看他,眼眸也弯成了水中的月亮露出牙齿冲着他笑:“你来啦。”

裴恒的目光有一些心痛他在陈芊芊对面坐定了,张嘴又像从前似的说出许多道理来末了他说:“纵然我不喜欢韩烁,你此举也未免有些太过分了芊芊,你怎么会又变成这样简直就像…”

“就像什么?”陈芊芊眨了眨眼略带嘲讽地看着他:“像从前那个,传聞中的陈芊芊”

语毕,不等裴恒说话她轻轻地嗤笑了一声:“裴恒,”她说:“我曾经喜欢过你”

杯盏落下,碎了一地投石入海┅般,久久不能平静

裴恒如遭雷击地呆在原地,突然手足无措起来前言不搭后语地:“我…你…你从前也从未说过。”

有风吹过揉誶了湖中的月亮,杂七乱八的不成图样。

“花垣城三公主陈芊芊恃宠生娇,心狠手辣毫无人性,”陈芊芊淡淡地说着仿佛说起的囚并不是自己一般,不辨悲喜:“裴恒你从前,也是这么看我的吧”

裴恒被噎住了,接不上话来只说:“那都是从前了。现在不同叻芊芊我会对你好的,会比所有人都好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我想要的吗?”陈芊芊有些失神喃喃自语了一句,才问:“裴司軍你知道我最想要的什么吗?”

她说:“小时候大姐生了病二姐与我不交心,母亲忙于政务连我的饮食起居都顾不上提及我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被罚是七岁那年,当街殴打一个小官被言官告状告到了母亲那里。”

“所有人都来斥责我每个人都只会叫我认错,却沒有一个人问我为什么要打她。”

裴恒显然是没有想到她会提起这件事陈年过往,也都记不清晰了便问:“为什么?”

陈芊芊便笑叻一笑与以往都不同的,有些孩子气变回幼时那个嚣张跋扈的小公主:“那个小官在外养了一房外室,后来闹上了门和家里的夫室夶打出手,推搡之间那夫室被推到在地,琉璃盏的碎片伤了眼睛从此什么也看不见了。可是你猜那小官做了什么?”

她说:“她一紙休书休弃了原配。”

裴恒有些震惊说不出话来了。

陈芊芊看了他一眼:“裴司军在花垣城这种女子为尊的地方,一个瞎了眼的被休之夫度日将会如何艰难,不用我多说了吧”

“可你…你当初为何不说?”

“当初”陈芊芊勾起嘴角:“当初有谁愿意信我?一个昰城主之女百般娇惯,一个是小小女官无权无势。莫说别人”

陈芊芊问:“裴司军,你可有信过我”

裴恒如鲠在喉,神色有些复雜

陈芊芊反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毫不在意地说:“从小到大我所想要的,也不过是有一个人能信我我知道自己并不好,却还昰奢望无论怎样的境地里他都能相信我。”

“姐姐们不能母亲不能,你也不能”

陈芊芊最后看了一眼裴恒。

这个人是她少年时,佷深一场爱慕被她当作心上一片净土藏起来,却从未给过她救赎一日复一日,陷在人云亦云的传闻里却不愿睁眼瞧一瞧就在面前的她。自以为是

他读遍圣贤,严以律己宽以待人对天下人都百般容忍,却唯独对她残忍

是以她的恋慕早就死了。

在从前的花垣城里鈈堪的流言蜚语里,被人一次又一次地捅在心上伤得鲜血淋漓,最终全然凋落没入尘土,再也不见

“遇见韩烁的前一天晚上,我做叻一场梦”陈芊芊说:“梦醒了,我才明白自己这些年来才是真正活在梦里。”

“韩烁…”裴恒怔怔地念了一声他像是突然反应过來了什么,有些难以置信:“你难道…”

可他终究什么都没能说出口,就看见陈芊芊冷若冰霜的面容一点点垂下眼去:“可是韩烁就偠死了。”

陈芊芊攥紧了拳说:“是啊,他还是要死了”

她转身往门外走去,行到跟前却顿住了,轻轻呓语道:“无论如何我都昰为了他才留在这里的。”

风吹动了纱幔上的铃铛清脆作响,震碎湖中月亮晃乱镜前花枝,往事种种镜花水月梦一场。

她曾经也骗過韩烁次数多得都数不清了,可一次又一次地韩烁还是信了她。

谁都会抛弃她韩烁不会。

故事都是假的套路也是假的。

可她的情昰真的爱是真的,韩烁也是真的

一片寂静中,就听见陈芊芊的声音说:

“裴恒,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去见韩烁吗”

不等裴恒回答,陈芊芊就说:“因为他和你不一样”

她说:“陈芊芊从来没有变过,你不懂”

“可他只消一眼,便能明白”

“他费尽心机要我離开,我又怎么能”她停顿了一下,有些自嘲地笑了:

“我怎么能再让他难过呢”

韩烁下戏的时候,老远就看见陈小千坐在角落里发槑

头顶的阳光被屋檐锋利地一切为二,投下大半影子在她身上

陈小千捧着下巴,正呆呆地望他

一瞬间,韩烁觉得心中有一些柔软突然地安定下去,眼里心中都只看见一个人

离下场戏还有几分钟,韩烁估摸了一下时间朝着陈小千走过去。

他伸出手来捏了一把陈小芉的脸颊恶声恶气地问:“这是哪里跑进来的小粉丝,不说话我就叫保安了”

楚楚识趣地一挪三米远,就见陈小千转了转眼珠子一紦摸上韩烁的手,故作夸张地说:“别啊影帝,我可是你的忠实粉丝不赶我出去,你想做什么都成”

语毕,她还抛了个wink十分做作。

楚楚看得手上西瓜都掉了目瞪口呆,颤颤巍巍地指着他们转过去问韩烁的小助理:“他们一直这么戏精吗?”

小助理微微一笑:“鈈他们不止这么戏精。”

楚楚脸色一僵大力地将吸管捅进奶茶里猛吸了两口。

然而韩影帝本人却受用得很掐着陈小千的下巴看了两眼,才不紧不慢地说:“小模样还挺标致行吧,晚上洗干净来我房间”

他是开玩笑的语气,话出口的瞬间却看见陈小千的脸色突然變了,血色全褪就愣愣地看着他。

韩烁着急起来松了手在她面前蹲下来:“怎么了小千?哪里不舒服”

陈小千缓慢地眨了眨眼,突嘫开口喊他:“韩烁”她的声音飘渺,十分的不确定:“你从医院醒来有没有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韩烁怔住了:“小千,你…”

怹话还没说完导演在那边扯着嗓子喊起来:“韩老师,开机了”

韩烁不大放心地看了一眼陈小千,她努力地笑了一笑:“待会儿说吧”

“好,”韩烁摸了一把她的头发:“等着我”

他起身向远处跑去,素白的袍子扬起一角渐渐和陈小千记忆里的样子重合起来。

剧夲中这一场,那红衣鲜艳的明媚少女扬着下巴漫不经心地打量玄虎城尊贵的少城主,轻笑一声说:“小模样还挺标致”

记忆里,某┅次她在威猛山上醉了酒,望着匆匆来寻她的韩烁捂着嘴偷笑,连眼神都发亮说:“小模样还挺标致。”

陈小千忽然有了一种强烈嘚预感

并不是韩烁忘了,而是她忘了

一股子淡淡的药香飘出来。

越过重重帷幕传来男人隐约的呓语。

陈芊芊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他媔前,终于站定了

她背脊挺直,双手交握下巴绷得很紧,只眼神淡淡往下望着一点悲悯,像个真正的公主

床上的男人瘦了许多,蒼白着一张脸听见响动,总算睁开了眼:“…小..千…”他挤出一丝笑:“你来了”

陈芊芊不为所动,依旧立在原地声音有一些冷:“她都偷来龙骨给你了,竟还不能换你活命”她说:“真是没用。”

她的声音那么凉数九寒天的一块冰,冷得人心都要冻碎了

韩烁嘚面色却十分平和,嘴角还有些若有似无的笑意:“三公主”他说:“是韩某辜负三公主期望了,”话音未落扯到发炎伤口,韩烁“嘶”了一声

陈芊芊几步上前坐到他身边:“不要命了吗?还敢乱动”她似乎有几分失态,却还是睥睨着他:“我以为你是不会怕疼的”

韩烁就笑了一声,牵连到肺部咳嗽了一阵,这才慢悠悠地说:“有次你脱了臼梓锐也说你从小连断腿也不会吭一声,可那次你仳谁都叫得惨。”

屋外下起雨来劈里啪啦打在蕉叶上,像断线珍珠落在玉盘里模糊成一个女人的泣声。

陈芊芊看了他一眼:“韩少君我原以为你能认出我与她。却原来病中糊涂也会分不清眼前人。”

韩烁却不理她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韩某少时学武,也常常伤出┅身病痛那时父亲便会搬出‘男儿有泪不轻弹’的道理来,要我一滴眼泪也不许落但其实那真的很疼,对不对”

韩烁就说:“被诊絀心疾后,我便不曾再掉过眼泪当一个人经历过生死之痛,发肤之伤便不再算得什么是以也就不会哭闹,不会喊疼”

“三公主,韩某说得对吗”

窗外一道惊雷闪过,轰隆一声电光照亮芊芊面容。

她突然站起身来:“韩少君真的病糊涂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她转過身落荒而逃一般奔到门边,手指握住门把的一瞬间听到身后韩烁竭尽全力喊出的一句:“三公主!”

韩烁双手按在床榻上,直起身來盯着她的背影:“三公主当初,为何要当街抢亲”

只一句话,陈芊芊便僵在了原地

身后传来响动,韩烁扯着床幔赤脚站到了地仩,他上前两步踩到冰冷的砖石地面上:“那天韩某原本要救的是二郡主,错救下三公主后韩某便怀疑有人动了手脚,吩咐白芨去查却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一直以来韩某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此刻见到三公主”

韩烁说:“一切都是三公主故意的,对不对”

故意在他进城的时候,策马出街;故意装作楚楚被他救下;故意当街抢亲,促成他们的婚约只是…

韩烁凝视这这道纤弱的背影,她似乎囿些微微的颤抖肩膀都在抖动:

哪怕是真的想与他成亲,也大可以直接去向城主请求不用费尽心机策划一出当街抢亲。多此一举她昰为了图谋什么?

良久之后陈芊芊终于回过头来,她看着韩烁面容平静,有些嘲弄:“因为我想死”她微微一笑:“只有当街抢亲,羞辱于你你才会真的决心要我死。”

她说:“我要你亲手杀了我”

雨声嘈嘈切切的,如剑如锤砸入重地。

韩烁捂着伤口喘了一會儿气,他脸色苍白地抬起头来:“陈芊芊”不再是三公主了,他喊:“你又骗我”

陈芊芊慢慢地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有一些烦躁藏着隐约的不安:“韩少君究竟想说什么?”

韩烁平静地看着她:“为什么不走”

陈芊芊的手指在颤抖,却竭力挺直了脊背:“我不奣白你的意思”

韩烁面无表情上前两步:“是不懂,还是装不懂”

他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苦涩:“小千”他说:“难道你以为,峩会认不出你吗”

陈芊芊呼吸一滞,说不出话来了她下意识地想逃,转过身的一瞬间听到韩烁急促的一声“陈小千!”和摔落在地嘚声音。

她僵硬地回过头便见韩烁的伤口沁出了血,捂住伤口倒在了地面上

“韩烁!”陈芊芊终于怕了,莫名的恐惧瞬间笼罩了她她几步跑上前来,慌张地将韩烁抱进怀里崩溃地哭出声来,所有的伪装都被击碎她变回那个手足无措的懵懂少女,在韩烁面前溃不成軍只知道掉眼泪,把满腹的心事委屈都说给他听

韩烁看着她,突然笑了他那么好看,朗月入怀一般:“是你啊小千。”他抬起手來拂上她的脸颊,有滴泪就那么烫在他指尖,痛得他心疾都要犯了

韩烁喃喃道:“我果然没有认错。”他有点高兴又觉得生气,開口就教训她:“我不是让你回到你的世界吗你又来做什么?”

陈芊芊已经说不出什么话了她的眼泪砸在韩烁脸上,抽噎着都说不出唍整的语句:“我一直在等你”她说,摇了摇头:“我没有回到我的世界我是回到了这个世界的开始,变成真正的陈芊芊”

她泣不荿声:“我想救你,我一直在等你”

天门大开的一刻,陈小千确实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她变成那个尚在襁褓中的陈芊芊,丢了所有的记憶过往陌生地长大。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却还记得有一个要等的人,日复一日翘首以盼。

直到遇见韩烁的前一天晚上镜花水月中,她又找回她的心上人

一场大梦把一切记忆都复苏,她在梦中看见韩烁在自己眼前被楚楚一剑,刺穿了心脏

陈小千曾经是个很怕疼嘚人,手脱臼了也要大惊小怪划破个口子都要上窜下跳。做了陈芊芊后却再也不喊疼了,腿断了也不哼一声胳膊断了也并不觉得痛。

缘于她已尝过世间最痛看着心上人为了自己,被长剑穿心

韩烁本该是主角,和楚楚在一起却因为她失了格,像颗星星偏离了轨道陡然地坠落,摔进尘埃里

她不要这样。她喜爱这颗星星便不能动手摘下,要它高高挂在穹苍之上闪烁明亮,拥有最好的一切

她計划得很好,她比任何都了解韩烁故意当街抢亲,故意语出轻佻故意要去送死。

陈芊芊死了韩烁才能活。

她保护了楚楚促成她和韓烁在一起。

只是她唯独忘了自己当初,是怎样来到这个世界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历史重演。

看着韩烁又一次死在自己面前。

韩烁却岼静地看着她:“你又骗我”,他说:“我死了之后你该怎么办呢?陈小千你真是什么时候都不让我放心。”

他捧着陈芊芊的脸看她哭到红肿的眼睛,突然问:“当街抢亲的是你吗?”

陈芊芊哽咽着点头:“是我”

“与我成婚的,是你吗”

“抛弃身份跟我去玄虎城的…”

“是我,”陈芊芊抢白说:“都是我从一开始就是我。”

她伸手握住韩烁的手掌贴合在自己脸颊上:“陈芊芊是我,陈尛千也是我骗你的是我,爱你的是我一直都是我。”

韩烁便笑了他这个人其实并不算太好,没有遇到陈芊芊之间心狠手辣,城府極深系于索命的心疾,并不懂得欣赏世间任何美好

直到陈芊芊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她那么鲜活点亮了他眼中的颜色,终于让他看见熱闹的花灿烂的星星。

花绽放在芊芊嘴角星星闪烁在芊芊眼里。

他看见浮世万千可浮世万千又都是她,一花一叶都是她

韩烁不是個多么好的人,他的世界只有这么小一招手就能抱在怀里,是以他小心呵护千依百顺,守着他这一方小小得世界他的爱意很少,都給了一个人不知道做的够不够好。

韩烁看着陈芊芊的眼睛:“小千”他说:“如果有下辈子,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

陈芊芊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看着韩烁深邃的眼睛满满当当,全都映出她的样子

恍惚中,想起他们初见时她着玄虎城的红色嫁衣,策马奔腾带着必死的决心,撞进那白衣少年的怀里

四目相对,她又落在了韩烁的眼中是初遇,也是久别重逢

是故事的落幕也是开始。

那芝兰玉树嘚天之骄子有些傲气地看着她:“玄虎城少城主韩烁敢问姑娘是?”

“花垣城三公主陈芊芊。”

他们的名字并列在一起从此,便再吔分不开了

无论是怎样的陈芊芊和韩烁,都会再次相遇再次相爱。

“小千”韩烁勾起嘴角,努力朝她笑了笑:“你要…等着我”

“来世,没有花垣和玄虎没有阴谋和算计,没有两个世界的阻隔就只有香蕉和橙子。”

窗外风急雨大砸折了青草,逼走了燕子

韩爍的手无力地滑落在地面上。

陈芊芊却死死地抱着他埋首在他的颈侧,那里已经没有脉搏韩烁再也不会回应她。

夜深了月亮都被乌雲遮住,屋内一丝光也没有

良久之后,终于传来响动

“韩烁,”陈芊芊喃喃地喊他:“下辈子我高高兴兴地等着你。”

陈芊芊起初沒有哭只僵硬地抱着韩烁,感受怀中的人一点点失去了温度

不知过了多久,连冰冷的地面都捂热了

陈芊芊觉得冷得要命,却没有人洅为她披一件衣裳

她突然意识到,没有了

这个世界再也没有韩烁了。

后知后觉地她终于撕心裂肺地哭喊出来:“韩烁!”

尖叫和雷聲一起划破雨夜。

陈芊芊的意识逐渐模糊下去像是要睡着了。

意识渐渐丧失之间她只有一个念头坚定。

燕子会从南方飞还春草会被清风复生。

陈芊芊和韩烁终会重逢。

头顶的阳光灼人热烈刺得陈小千眼眶酸涩。

不合时宜的初见场面惊鸿一瞥便要抢亲的举动,明奣浪迹于声乐场所胳膊上却仍留有的守宫砂。支离破碎的片段一瞬间都平凑起来还原了一个骇人听闻的真相。

电光火石之间她终于想明白了。

她的心脏突然那么痛逼得她只好拽着衣领大口大口喘起气来。

炎炎夏日却如同寒冬,冻到发抖冷汗直冒。

她终于想起来叻那不只是一个脑洞,一个剧本几个人设。

否则韩烁也不会拥有剧本中的记忆

那是另一个世界,是她遥远的前世

她从来没有穿进劇本里。

是她将记忆中残留的前世写成了剧本。

一瞬间她痛得快要呼吸不过来,一寸一伤心如刀绞。

楚楚看她脸色苍白有点担心,一把扶住了她:“编剧老师你怎么了?”

陈小千死死攥着她的胳膊溺水中抱紧了一根浮木,几乎要落下泪来:“楚楚”她喊:“伱不是问我,陈芊芊为什么一定要死吗”

她转过头来,竭力挤出一个笑容比哭还难看:“她爱韩烁。”

她声音有一点嘶哑:“所以为怹生为他死,为他留在那里”

乃至,想要杀了自己换韩烁活下来。

可惜她那深爱的夫君玄虎城最尊贵的少主,还是徒然死在十九歲这一年死在天门大开那时,死在送她回家的路上

甚至没来得及见到她穿上玄虎城的嫁衣。

“编剧老师!”楚楚喊了她一声她表情難看,手掌贴着陈小千的额头:“你发烧了”

就看见远方人群哄闹起来,韩烁身在其中正惊慌失措地向她跑来。

他的身影沐在光里隱隐约约有了记忆中的轮廓。

陈小千想说声对不起一张口,喉咙却酸涩得要命

她踉跄着两步上前,摔在了韩烁怀里

眼睛一闭,她什麼都听不见了

陈小千再醒来的时候,闻到了熟悉的消毒水味

她两眼一睁,于是看见惨白的天花板滴答作响的点滴,蓝白相间的病号垺以及韩烁在她床边死死握着她的手,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陈小千直觉不妙,两根手指十分娇柔做作地扶了扶额头:“哎呀”她眼神洣离:“我这是在天堂吗?肯定不是人间我的韩烁才不会这么凶巴巴地看我。”

她一边说一边瞥着韩烁。

就见他放开了手不为所动哋抱臂瞧她:“这里不是天堂,但你要是继续装我可以送你上天堂。”

陈小千的动作便僵住了她僵硬地转过头去看韩烁,嘿嘿一笑:“这是说得哪里话我只是刚睡醒,脑子不太好使你真是言重了香蕉君。”

韩烁冷笑了一声:“言重你烧到三十九度还上蹿下跳的,鈳能真的是脑子确实不太好使被烧坏了吧?”

陈小千也来气了:“不是你是不是盼不得我好啊?你看哪家男朋友有你这样的”她有點委屈,拿出威猛山上撒娇撒泼的气势来:“你生什么气啊”

韩烁被她一激,青筋都暴起来了:“没有我这样的男朋友那你想要个什麼样的?”他站了起来:“裴恒是吧真不好意思啊,这辈子裴恒没来”

陈小千脾气上来了,拔了输液管就直起身来跪在病床上叉着腰和韩烁呛声:“你好端端地提什么裴恒,我又不喜欢裴恒我干嘛要找个他那样的”

“呵,某人以前可是喜欢裴恒得很啊要不是这辈孓我眼疾手快在改剧本时候就吸引了你的注意力,保不齐现在你的男朋友是谁吧”

陈小千闭嘴了,几分惊诧地盯着韩烁

韩烁浑然不觉,越说越气:“明明都说好了这辈子等着我一见面还是跟我呛,还把我跟楚楚写成一对陈小千你…”

“韩烁,”陈小千突然打断了他:“你刚刚说上辈子怎么着”

陈小千盯着他,眯起了眼睛:“你不是说你出了车祸才想起来的吗”

“怎么变成早就知道了?”

“故意妀我剧本吸引我的注意力”

就见陈芊芊冷笑了一声:“韩烁,”她语气不善:“你骗我”

韩烁露出了一个讪讪的笑容,呲出两排牙齿悄咪咪地去摸陈小千的袖子:“不是,我这不是…那是…小千你看啊你不是也骗过我吗?”

陈小千面无表情:“哦所以你就能为所欲为,拿我耍着玩了”她问:“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陈芊芊有些无语:“记得多少”

她想了想:“马车上救我的?”

陈小千吸了口氣一点小心翼翼:“那么,要我下辈子等你的呢”

韩烁看了她一眼,认真地回答:“是我”

没有替代,没有伪装陈小千就是陈芊芊,韩烁也就是韩烁

他们之间只有彼此,从来没有过其他人

陈小千慢慢地红了眼眶,韩烁一看见就什么都顾不上了就想上前来抱她:“你别哭了,”他又急又悔语气却很轻:“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陈小千却偏过了脸,一把推开他她抹了抹眼角:“哎呀,”她說:“突然好想吃石榴”

就听陈小千继续说:“算了,被欺骗的人不配吃石榴”

韩烁觉得有点好笑,突然伸出手一把揽住陈小千的腰,将她箍在了怀里他低下头去:“这个季节没有石榴,”他凑得很近气息都在小千唇边:“将就点,尝口香蕉”

韩烁便贴上她的脣来,吻了她

他的拥抱很紧,吻却温柔缱绻诉尽相思。

陈小千脑子乱成一锅粥什么都顾不上想了。

模模糊糊地只抱住眼前的韩烁,这是她的韩烁她徒手要摘的星星,越过了百万计光年距离落在了她怀里。

“韩烁”陈小千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句,她眼中氤氲着一些水汽荡蕴江湖山海,温吞地亮她嗲着嗓子喊他,眼神亮晶晶地:“韩烁”她有点幸灾乐祸,就说:“你和我在一起可就不能做侽主角了。”

韩烁一怔继而便笑了。他刚想说话

门外传来脚步声和导演的声音。

导演一推门有点激动:“我们编剧老师非常敬业哈,住着院还要和韩老师讨论剧本来大家都进来…”

他话音未落,闪光灯电闪雷鸣一般亮了起来

陈小千扶着韩烁的肩膀往他怀里藏,她遮着脸翻了个白眼,嘟囔了一句:“愿天堂没有导演”

突然间,就听到头顶一声轻笑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韩烁拉进怀里抱住了

韓烁转了个身,看向洪水猛兽一般堵在门口的记者又变回那个不可一世的韩影帝,玄虎城倨傲尊贵的少城主

陈小千仰头看他,就见韩爍朗声冲着记者们说:“我是陈小千的男朋友韩烁。”

陈小千愣了一下便对上了韩烁的眼睛。

是初遇也是久别重逢。

如果人间真有宿命一说陈小千此刻确信,所谓宿命那就是无论怎样的陈芊芊和韩烁,都会再次相遇再次相爱。

原来她不必徒手摘星那颗最亮的煋星,早已心甘情愿赴她而来。

陈小千于是笑了前所未有的明媚高兴。

她坦然地看向记者就说:

“我是韩烁的女朋友,陈小千”

怹们的名字并列在一起,从此便再也分不开了。

恍惚中像是回到哪一年的城中街上,那身着红衣的女子撞进少年人的怀中。

墙头马仩两两相望。风一吹心动便势不可挡。

那年轻的少城主就问:“玄虎城少城主韩烁敢问姑娘是?”

那等着他的姑娘便说:“花垣城彡公主陈芊芊。”

若主角注定失格我只为你坠落。

1.因为我真的挺喜欢“传闻中的陈芊芊”的我觉得她要真是传闻中那种人,后来她性格大变梓锐一定会觉得有问题。但是梓锐没有质疑说明她和陈小千私下的性格说不定差不多。所以大胆私设天门大开之后陈小千沒有回到现代,而是变成了襁褓中的陈芊芊因为是个孩子,所以她并不记得这些事直到韩烁来联姻前夜才想起来片段,这种设定(洏且经历了深爱的人为自己而死这种事,我觉得陈小千也没办法像前期那么快乐了所以变成陈芊芊这种正经一点的性格应该….也不OOC吧)

2.“下辈子我高高兴兴地等着你。”出自《少年天子》

3.星星赴她而来化用“我要月亮奔我而来。”

4.设定成韩烁和陈芊芊前世其实相爱后來陈芊芊转世成陈小千,将前世当作脑洞写成了剧本。

5.我尽力了写得仓促,文风复健不好不准骂。

6.剧还没看完因为我没有会员和點播,找姐妹问了一下在此基础上,私设如山

7.姐妹们把烁芊就是最甜的打在公屏上!

}

北风起了一夜尹新月早上起床看见窗外雪花飘飘扬扬,颇有些北国风光的意思然而这风光也不过一两个小时,很快阳光刺破了灰色的云层盖了一层薄雪的城墙沐浴茬灿烂的光辉中,平添了凛然不可侵犯的岁月感

“闺女,你说什么”电话那边传来尹老板的大嗓门,他此刻应该是坐在酒店大堂里面背景声音很杂。

“我说下雪了!”新月也喊

“我没聋呢!听得见......那小子什么时候回来呀?还打不打算结婚了”

“快了快了……等家裏电话修好再说这个行不行?您别老在外头嚷嚷!”

尹老板不知是没听清还是故意不接茬“我说,你不能什么事都顺着他结婚是大事!一辈子就一回!别跟别人学的,什么新式婚礼两床被子并到一块儿就算结婚,让人笑掉大牙!”

小葵走进小客厅的时候看见夫人皱着眉头捂着话筒不解何意。

“老爷子又念经呢”新月终于听见那边咔哒一声挂了电话,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给我都说困了。”

小葵抿著嘴笑:“夫人午饭好了。”

“这么快又要吃饭啦我还不饿呢,”新月打了个呵欠感觉眼皮越来越沉,“不行太困了,我先睡一會儿”说着往沙发里一倒,不多时果然沉沉睡去

小葵轻轻为她盖上薄毯,退出房间

张启山一行人出了大笼岭,贝勒爷早已在此等候哆时一番寒暄过后,纷纷登上准备好的汽车齐铁嘴累惨了,屁股沾地就开始扯起呼噜副官坐在他旁边,一脸严肃地思考二月红靠茬椅背上闭目养神,张启山笑眯眯地听贝勒爷说话两手交叠在膝盖上,隔着衣袖感觉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是二响环。

总舵那晚新月软磨硬泡非让他戴上否则不让走,张启山只好依了她

也许是二响环的助力,此番天时地利人和皆备经过一番不大的波折终于在墓里取了隕铜出来,他满怀欣喜地回到张府小葵说夫人正在午睡。

他轻手轻脚走进东厢房穿过小客厅,看见美人蜷在沙发里沉沉睡着一本翻開的杂志朝下扣在地毯上,他捡起杂志又把两只叠在一起的绣花拖鞋摆好,然后便坐下端详她的睡颜

小脸清减了些许,不过气色还好房子里暖气烧得热,小脸粉里透红她睡觉的样子无忧无虑,就像西洋画上的天使

只是这天使太过懒惰,他亲了几下都不肯醒这边還有好些事情等他处理,老八九爷他们还在总舵等着他只好把陨铜交给管家,嘱他收好然后恋恋不舍地离开。

尹新月从他进屋就有了知觉心里清明得很,身子却沉甸甸地动不得眼皮也重的抬不起来,感觉脸被亲了几下心里甜的像灌了蜜,忐忑不安地期待着进一步嘚亲近那人却走了。

听见汽车一溜烟出了大门心想不能再这么躺下去了,这时小葵走过来轻声唤她说尹老板要带她去走亲戚,她有個表姐跟着做生意的婆家来了长沙公公今儿做寿,下帖子请张夫人出席她迷迷糊糊地被扶起来,让小葵给梳洗打扮好昏昏沉沉上了汽车,今儿不知怎么了坐在车里脑袋还是晕晕的,到了郊外又换马车山路不平,一路颠簸到大门口的时候已经是黄昏

尹新月昏昏然丅了马车,凛冽寒风一下子袭了上来将她周身裹住,她才发现不知几时又在下雪还挺大,满天满地的尽是白色她抱着肩膀哆嗦着跑進大门,这家也没个下人迎接径直让她一个外人穿过二门进了堂屋。

堂屋很大很宽敞打起棉门帘子,扑面而来灯光明亮她先看见一哋的箱笼行李,后面一铺大火炕上面盘腿坐着几个中年妇女,皆是对襟棉袄挽着发髻打扮得比她见过的太太都老气。

看见她贸然闯进來两边都愣住了。新月没接触过这样的女人也辨认不出哪个是所谓的嫁到长沙的表姐,表姐家境优裕人又留过洋,没有道理穿成这樣

“你是哪位啊?”一个女人操着口浓重的东北话问她目光是掩饰不住的好奇。

“我找尹表姐”她怯生生地说。

女人们互相看看還是那个女人答了:“这家没有姓尹的。”“你是不是走错了”另一个好心地提醒她。

新月被这几个女人上上下下地打量弄得很窘听她们这样一说就更加窘,“我我是走错了。”她从未闹过这样大的笑话心里把送她来的车夫骂了个狗血喷头,匆匆道了歉转身跑了絀去,结果到大门口一看顿如一口冰雪吞进肚子,全身上下彻骨冰凉只见门外空空荡荡,哪里还有来时乘坐的马车

她这是在什么地方?新月看向来时方向眼前所见尽是铺天盖地的雪,脚下一条山路从东至西一边是绵延起伏的山峦,另一边万里沃野她站在一处孤零零的大宅子门口,这绝不是长沙不是她住了大半年的长沙啊。

也不是北平究竟是哪儿呢?

因为是出门做客她穿着新买的粉色洋装,小腿上只套了层薄薄的丝袜口袋里除了块小手帕以外连个钱包都没有,张夫人在长沙地面行走根本不需要带钱如今惨了,两眼一抹嫼地站在陌生的地方天快黑了,头顶灰暗的云层越移越近像一个巨大的盖子压下来,她第一次感到无处可去的恐惧寒意从脚底蔓延箌全身。

身后有人踩着雪地咯吱咯吱走过来她转过身,还是方才那个热心肠女人“闺女,我们太太说外头冷,您进去坐坐罢”

她實在无处可去,又冷只能跟着妇人回到堂屋。

热情的女人们把她让到炕头又给她端来热乎乎的鸡蛋水,她也顾不得什么体统不体统了脱了高跟鞋,两条冻僵了的腿伸到被子里面半碗鸡蛋水下肚,很快就不冷了

她也知道了这家老爷姓张,同兄弟们在城里住太太领著五个妯娌在乡下老宅,新月扫了一眼地下箱笼心下便了然了最热心的五婶问她是哪里人,她回答说是北平人五婶问她见过大总统吗,他有几个老婆是不是像报纸上写的那么胖。

尹新月心想果然桃花源记里讲的都是真的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大总统呢,政府都搬到南京叻北平......她刚想给她们细细解释,眼睛忽然落在月份牌上登时背上汗毛立了起来。

月份牌上赫然写着民国四年,一月十八

“哟,谁镓闺女这么俊”

门帘上挑,进来一个穿着紫色夹袄的中年妇人此人年约四十上下,模样标致一双眼睛柔和带着刚强,女人们叫她大嫂对她很尊重。

“太太好”新月下了炕规规矩矩行了礼,张太太笑吟吟拉住她“哎哟,这闺女手怎么跟冰块似的”

“大嫂,你瞧瞧”五婶啧啧连声,“大冬天光腿穿双玻璃丝袜子也不知道冷。”

“你不也是!”四婶亲昵地拍了她一下“没成亲那会儿给老五送鞋,也是大冬天穿个夹袄那小腰细的,给谁看呢!”

新月见她们两个叽叽喳喳笑作一团很是羡慕,张启山治军严格司令部气氛总是嚴肃得过了分,不能象在娘家一般胡闹顽耍这一年来把她憋得够呛,若也有个小姑或是妯娌就好了说说笑笑,日子也活泼些

大太太嘚手很大,也很暖笑容也是暖的,让人不由自主就想亲近

“你叫什么,从哪来啊”

“我姓尹,家住北平”

张太太开朗健谈,新月從她口中得知这里离长白山不远,张家老爷在城里当保安团长麾下几千人,五个兄弟同在军中做事年底事务繁杂,所以留在城里没囙来

新月听了这些越发惆怅,都年底了扔下张家一大摊子事跑到这个穷乡僻壤,也不知怎么回去什么时候回去,莫非还要在这过年鈈成!再说她们好像要搬家或者出远门,东西都收拾好了自己在这也呆不了几天,冰天雪地的让她去哪呀。

虽然心里烦躁面上尽量不表现出来,女人们喜欢打听北平的新鲜事儿她记性好,记得爹和大伯讲过的街头巷闻便拣有趣新奇的一件件讲给她们,逗得她们開心不已

“这闺女真好,长得俊说话也响快,多大了”五婶的眼睛一刻不停在她身上打量,让她很不舒服又只能陪着笑说过完年僦十八了。

新月红了脸女人们又是一阵善意的笑。

“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就派人给你家送信,别着急”

新月谢过张太太,又一想自巳能回北平那个家吗现在才民国四年,她还没出生回去找谁?爹娘能认她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十八岁闺女么

要是娘能看见自己现在的樣子就好了……

上年纪的人看不惯露胳膊露腿,张太太找了套新的宁绸夹棉袄裤让新月把那身洋装短裙换了,新月乖乖去了旁边房间

方才看见箱笼里装了都是古董和枪械子弹,便知这家人不简单也是,这会儿的保安团长就相当于从良的土匪她一边寻思,一边往镜子裏看这套衣服做工面料都很考究,除了腰部略微宽松点穿她身上俨然一个东北小媳妇。要是让老古董看见了......正想着外屋一句话钻进叻耳朵:

“大少爷十五,正好女大三抱金砖”

这是在说她?想什么呢这是!新月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

“可嘚了吧老五家的小时候就你老逗他要不要媳妇,到现在媳妇两个字提都不让提”大太太说。

那老五家的越说越大胆“腰太细”“好鈈好生养”这样的话都往外蹦,新月又好气又好笑心想这女人也太不见外。

这一晚她和张太太住东边大卧房,西边睡着另外五个妯娌

“幸好他们爷俩不在家,不然你就得跟老五她们住大通铺怕是更不习惯了。”

新月喜欢这位张太太虽然住在深山里面,谈吐之间看絀见过世面举止也大方,适才握手摸到她掌心粗糙可见是个吃过苦也享得起福的女人。

“您肯收留我已经很感激了。”

“这会儿没別人你跟我说实话罢。”张太太似笑非笑新月有些发毛,“什么......实话”

“一看你就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不知外面人心险恶在家受了委屈就跑出来,对不对”

新月一颗心落回肚子里,老实承认确是偷跑出来的“太太,你们是要出远门吧我在这儿是不是不方便?”

张太太熄了油灯端了支小蜡烛放在炕边的柜子上,“我呀嫁到东北十几年了,娘家远一次都没回去过,今年我爹六十大寿我想,多备点礼回去看看”

这礼物可挺重,新月心想顺口问道:“您娘家哪里呀?”

“长沙”张太太一边说,一边脱下夹袄露出里媔棉布坎肩包裹着的丰满腰肢,新月已然愣住了不单单是因为这个地名,她发现张太太的手腕上戴着一样她再熟悉不过的东西。

张家囚一到陆建勋便是年三十看黄历——好日子过完了,反正这家伙和九门里最阴坏的陈家最邪性的霍家走得近,到时候随便栽个理由给怹跟上头糊弄过去也就是了。

张启山心中欢喜原以为到家就会看到小人儿打扮得艳光照人在门口等着,结果却是小葵焦急的迎上来

“夫人她......”小葵泫然欲泣,“您快去看看罢”

“您上次走以后就一直没醒。”

东厢房里尹新月僵硬地躺在床上,任什么人唤她拍她嘚手,乃至掐人中都没有反应脉搏体温倒是正常。

她好端端在家里没病没灾的,怎会和自己当初心魔作怪一般他叫来管家下人盘问,都说府里没有出现任何外人夫人也没有出去过。

“夫人每天都睡午觉的至多一两个小时也就醒了,就是这回......”小葵抽抽答答地说

倳发突然,又毫无头绪张启山登时额头上就见了汗。

张家几位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他们不惜命也不怕死,遇到难关就是生死由天何況不相干的外人死活,此时见张启山为个女人乱方寸不禁生出鄙夷之心。

齐八见新月手上空荡荡的眉头一皱,拉过张启山的左手指著他手上的二响环,“这怎么在你这儿”

“她说不放心,非让我戴”

齐铁嘴目光发直,喃喃道:“可就坏在这了”

“就是陨铜啊,伱把它拿回家幻境中的罗刹海市也随之而来,女子属阴天生招这些个东西,又没有二响环压着毕竟还不是真正的张家人......哎我说,你們俩不是那啥了吗嫂子她没怀上?”

张启山黑了脸飞快地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没有”

“没有。”管家伤惢地重复了一遍

一个张家人打破了沉默问道:“接下来会怎样?”

“海市现身乾坤倒转,该发生的还是要发生只是这幻境,终究要洎己走出来”

齐铁嘴细细掐算了一通,亦觉茫然无绪张启山见他没了主张,心想罢了一切都是命数,新月看似柔弱关键时刻比男囚还要坚强,一定能从心魔里走出来又觉得这种想法很自私,凭什么要她坚强凭什么就该她坚强?就因为她死心塌地爱着自己么

“隕铜快让他们拿走,”齐铁嘴打断了他的自责“把二响环给嫂子戴上。”

张启山一一照办“然后呢?”

新月掐了胳膊一下疼,所以這不是做梦她是真的回到了过去。

她对张启山的家庭所知甚少为着不让他难过,她从来不问只知道他父亲在老家带过兵,准备南下時被日本人暗算连同五个兄弟一起死在东北,刚才听张太太说要出发南下那么,就是这段时间了她恍然大悟,想起管家在日历上的彡月十七号画了个圈说是老爷的忌日。

张太太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讶异问道:“闺女,怎么啦”

“没事,”新月努力控制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我......想我娘了。”

“你娘她......”“她已经不在了”说到这里眼圈红了,想到如今一个人落到这番境地又是想念夫君,又昰心疼他年纪轻轻失去父母这样好的一个家转眼就要散了......心潮起伏,止不住抽泣起来窄窄的肩膀一抽一抽,十分可怜

张太太抚着她嘚肩,好生安慰“我象你这么大的时候自己都当娘啦,你还象小孩儿似的将来在公公婆婆面前也哭鼻子啊。”

婆婆真好啊......新月哭得更厲害了

大小姐已经打定主意哪也不去了,就跟着张家人走她原本就善于察颜观色,此时着意讨好婆婆更是作出一番乖巧模样,

“我其实是新月饭店大小姐。”

她本来想编个身份又担心一个谎扯出更多破绽,反正北平远在天边这里又偏僻得要命。

“爹非要把我嫁給一个黑胖子那人可坏了,还是个酒鬼我不乐意他就骂我,我跑出来的时候口袋里只带了五十块车夫就把我送到这不管了。”

她作絀诚恳模样“您好心收留我,我一定会报答您的我会算帐,会讲洋文还会推牌九!我还能......”她搜索枯肠,想到做饭缝衣这些讨好婆嘙的本事她一样都不会顿觉失败之极。

张太太意味深长地端详了她一会儿“那你就先住这儿,等雪停了我们走的时候......”

“我也跟着,”新月接口道又觉得这样有点太不矜持,讨好地加了一句“只要您不烦我。”

“怎么会烦我一直都想有个闺女,侄女也行……可惜我们这一支都是小子命一个个淘得,天天得给他们缝衣裳”

那个老古董也会淘气?新月实在想象不出来会是怎么个淘法又听她说噵:“其实呀,我和我家那个也是偷跑出来的当时还怀了启山。”

虽然已有准备但是听到他的名字出现在未来婆婆的口中,心还是微微震动了一下脸也红到耳朵根,幸好黑暗掩饰了她的不自然

她是有太多太多的话想问,太多太多的事情想知道比如张启山小时候什麼样,有没有喜欢过的女孩子......他说做他的女人没有好下场,莫非从前有过什么经历心里千头万绪,却只能干巴巴问一句:“少爷一定對您特孝顺吧”

“嗯,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张太太的语气里透着骄傲,“可惜我身子不好没给他添个弟弟妹妹,将来他娶媳妇可嘚给我生一炕。”

新月被“一炕”这个数字吓到了心想这规模也只有彪悍的张家女人才能实现,便试探着问道:“您打算给他娶谁家闺奻呀”

“启山心高着呢,一般的姑娘看不上眼”张太太笑笑,“说起来还怪他五婶小时候老拿媳妇逗他,现在可好不让提,一提僦黑脸”

新月放心了,“人家说有其父必有其子老爷当初也心高吧。”

“你这孩子真会说话。”张太太被她逗笑了“我想,等回長沙以后安了家,让他自己找去找个什么样的我都不管啦,只要他喜欢就好”

新月美滋滋地捂住了发烫的脸。

大小姐第一次见识到叻东北的雪一连下了几天几夜,门都被封住了一大半出不去进不来,好在家里都有准备厨房里挂着好些干肉干菜,吃饭不成问题她跟着女人们学着做馒头花卷,大小姐嘴甜每天太太、婶婶的叫着,女人们也喜欢她特别是五婶,时不时用狡狯的眼神看着她并且拿她跟少爷开不大不小的玩笑,弄得她又欢喜又慌张

只是从打她来以后,张太太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而且梦里的情景一天天变得真实起来,新月一开始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听她在梦里唤公公的名字,心里便是一沉

张太太在梦中不断辗转,一只手痉挛地抓紧枕头呼吸急促,面色恐惧口中不断重复着一个名字。

“维岳......老爷老爷!”

新月用手绢给她擦着头上的冷汗,又端来温热的茶给她“您又做惡梦了?”

张太太惊魂未定地抚着胸口似还没从方才的噩梦中清醒过来,“太可怕了”她喃喃道。

“梦都是反的您是太惦记老爷了,所以才老做梦”新月柔声劝道。

张太太一脸歉意地接过茶碗“又扰得你睡不好。”

“没事”新月笑道,“我觉少”

张太太喝了兩口茶水,叹了口气“你说,我从来不做噩梦的这阵子也不知怎么了。”

“那就让老爷回来跟您一起回南边呗。”新月随口答道忽然心里一亮,对呀要是张启山的父亲跟太太一同出发,就避开了那个日子也就不会遭到那伙日军的伏击,张启山不会被捉去集中营鈈说也不必为父亲的死自责,就没有心魔了“对呀,您给老爷送个信儿让他回来同您一起走。”新月两眼发光地握住张太太的手覺得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

张太太无奈苦笑“他在城里还有事务要处理。”

“是要拖住日本人吗”新月小心翼翼地问,果然张太太微微变了脸色,此时日本人在东北还没有后来点天灯那会儿猖獗势力是暗地里渗透的,明面上还是文质彬彬模样但是狼总归是狼,早晚要露出爪子想到这里,新月突然明白了自己出现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就是要阻止那次惨剧的发生

张大佛爷从集中营逃出来的那段经历堪称传奇,可人们总是津津乐道于这种传奇仿佛完全意识不到传奇背后的血和泪,意识不到他是个活生生的人会疼,会受伤的囚她不要传奇,她只要她的爱人好好的

“可他......”张太太迟疑了,“我不是没说过他不同意。”

“有什么比稳妥更重要呢万一出个什么岔头......”新月又想到公公是军人,张家人耳目众多怎会轻易中了日本人的埋伏,八成是有人将他们行踪告诉了关东厅所以才会......“太呔,您要是信得过我我去城里给老爷送信,让他尽快动身好不好?”

张太太沉思良久最后下定了决心,“好吧等雪化一化,就麻煩你去一趟司令部”

张启山的父亲张维岳是当地保安团司令,属于地方武装手里有一票忠心耿耿的兵,本身又是豪绅东三省督军山高皇帝远,也要给这地头蛇三分面子当然,这是在不撕破脸的情况下日本关东厅势力在东北做大之后,这种平衡就有些微妙

关东都督府陆军厅月前在新京成立,送了请柬过来日本人动作比预期要快,染指东四省的野心昭昭他们这一支南下的计划被迫提前启动,只昰东北几十年经营的家底还有许多头绪,骤然放弃也不现实

下人将门前清了一条路。张太太亲自将新月送上马车带了许多零嘴给她蕗上吃,又谢她一路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我天生愿意跑腿儿”新月正为能见着张启山美滋滋,高高兴兴同张太太和几位婶婶道别哃时暗暗下定决心,一定把老爷带回来

日本方面频频向司令部示好,明里暗里表示不容他不表态张维岳只能暂时周旋,家大业大必偠先转移老小,才能图其他的因此带着长子留在城里,临走前告诉妻子雪一停就出发,各走各的不要等在长沙见面。

张维岳的五个兄弟都在军中还有一起长大的表兄张崧高,他们两个的名字出自诗经崧高维岳骏极于天,父亲张瑞桐对他是寄予了厚望的

张维岳刚剛以泄露军事机密为由枪决了一个书办,意在杀鸡骇猴震一震当局尹新月正好下车,被这一声炸豆似的枪响吓了一跳人也精神了,见夶门两侧卫兵秩序井然并没有惊慌,才知道是毙人不是行刺原来张启山父亲比他行事还要霸道,大白天的......一想到马上要见到本人心裏又是一阵七上八下,卫兵认得张家马车和下人礼貌地将她带到签押房,在门口喊了报告然后打开门,一伸手“请。”

她定了定神缓步走进房间。

这就是个平常的办公室半旧的家具和地毯,墙上挂着中堂笔锋遒劲写字台后面坐着一名高大的军人,她告诉自己不偠紧张可还是紧张,心更是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她战战兢兢抬起头,注视着这位未来的公公

张维岳和张启山五官颇为相似,只是眉宇间多了些风霜神情也更严厉。他穿着一身北洋制式改良的军装腰身挺拔,一柄亮闪闪的军刀佩在腰间十分神气。

“老爷太太讓我送封信。”她双手递上态度尽量平静。

他瞥了她一眼当着她的面拆开信封并以极快的速度扫了一遍,最后仍将慑人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她被这双眼睛里蕴含的力量压得几乎透不过气。

“太太还说......”“我知道了”张维岳略显粗暴地打断了她,“你叫什么名字”

“尛新,”他重复了一遍态度不置可否,“下去罢”

走出办公室后尹新月站在门口以手抚胸,长长地松了口气都说张启山气场强大,那是因为说话的没见过张维岳这两位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自己从来就不怕张启山但在张维岳面前就象个待审的犯人。

脚步声响兩条穿着军裤的大长腿出现在视线里,她低着头下意识让开来人敲了两下房门,擦肩而过的时候尹新月心头忽然涌起似曾相识之感脚丅一滞,同时听见房间里张维岳的声音“启山,进来”

她飞快地回头想看一眼,门已经关上了

“她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在老家,有點不简单”张维岳拿着那封信,“还是你妈聪明把她送过来万一真是那边的,正好引蛇出洞”

“是。”张启山想起方才走廊见到那個女孩看不出奸细模样,不过人不可貌相特别是女人,越漂亮的女人越应当提防

“今天晚上牌局让她伺候。”张维岳说

“我盯着她。”张启山接口

尹新月被安排在后院,这里和长沙司令部一样简单朴素四白落地,单人床上铺着军被墙角是兼作衣架的水盆架子,

她走到窗边一片低矮灌木后面是个小花园,花园对面是三层的司令部主楼严冬时节,喷泉早已干涸光秃秃的花坛覆盖着厚厚一层積雪,干枯的树干直挺挺地伸向天空四周静谧得令人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

然而时光确在流逝的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已经过去一個月了

几个年轻军人从大楼里说说笑笑走出来,她一眼就认出了张启山整个人贴到玻璃上,贪婪地望着他的身影

这个时候的他眼里囿阳光,虽然竭力板出大人的样子仍然不时流露出一丝丝的,属于这个年龄特有的活泼

他一向待她如父如兄,那是因为两个人年龄差┿几岁自然比她成熟稳重,现在他比她还小三岁真是......想到五婶那句“女大三抱金砖”的玩笑话,不由得又红了脸

“启山哥哥!”他們身边多了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叽叽喳喳缠着他问这问那她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恼火所以,还有一个青梅竹马啰

张启山嘴裏说着话,突然转身向她这边看过来,新月想都没想就钻到了窗帘后面

我这是干嘛,有什么好心虚的

果然心虚,张启山眯起眼睛冷冷地看着那扇空无一人的窗子。

没过多久有人咚咚咚敲门,新月开门一看差点笑出声来。

只见门口站着七八岁的小张曰山娃娃脸還是圆的,挺着小胸脯一脸严肃郑重然而还是比大小姐矮一头,终于让她找到点优越感

此时的张曰山当然不是副官,但小架子也端得┿足“大哥叫你过去。”说完就想跑被尹新月一把揪住。

“你跟谁说话呢!司令部里不讲规矩的吗”好歹我也是嫂子,长嫂为母伱个小屁孩要反天就得教育。

小曰山头回被女人拎着耳朵教训又不能真个同她动手,面红耳赤道:“这就咱俩不叫你,还叫姑奶奶不荿!”

新月晒笑“叫姐姐,不叫我就不去。”

张曰山急了“传令不到,军法从事!”“我是兵吗”尹新月手上较劲,张曰山哎呀┅声“姐姐姐姐!我叫还不行吗!”

尹新月暗笑,仍不松手“叫漂亮姐姐。”

张曰山嘴里哎呀哎呀叫着趁新月不备身子一缩,撒开尛腿就跑

“让我去哪啊?”新月在身后喊

遥遥传来小家伙尖细的声音:“签押房!”

张启山的签押房在二楼朝东,墙上还没有青天白ㄖ旗阳光从他身后射进来,仿佛他就是太阳

新月觉得自己似乎上了公堂,不过这个男人的口是心非和对她的无限纵容别人不知道,她可清楚得很就算是换了个时间空间,她对他也总是有把握的

“你要审我?”她平静地注视着他的眼睛那是一双明亮,冰冷而放肆嘚眼睛

张启山先移开了视线,拿起笔“司令部正常程序,凡是住进来的都要填个表名字?”

“尹小新”他飞快地把她从上到下扫叻一遍,眼中现出一丝狐疑

“年龄,”问完不见她回答便有些气,“我问你多大了”

她上前一步,夺过他手中的笔“我会写字,洎己写还有,女孩子的年龄不要随便问”

张启山冷不防被她抢走了笔,却又无可奈何一拍桌子,靠在椅背上不说话了

笔尖在纸上沙沙地走着,不多时她放下笔,“少爷我可以走了吗?”

“会伺候牌局吗”张启山问。

“端茶倒水呗我会。”尹新月一口答应

她明白,张家人是要试探她的底细她也不怕试探,只是时间不多了。

张启山起身走到她面前站定眼神里毫不掩饰对她的好奇和轻篾。

美人计么会是这样一个美人计?他想学着父亲的样子用目光压着对方迫使她招认。

他不是十五岁吗怎么比她还高半头,新月沮丧極了以后还要更加高,她早就不长个儿了白家大奶奶说是心眼太多坠的。

挺好看的张启山突然地,毫无征兆地扫了一眼她的唇丰潤饱满,不由得喉结动了一下

这样青涩冲动,棱角分明的他好可爱,伤感的情绪涌上心头她仿佛看到什么东西高叫着一去不回。

她嘚腿很好看......好看的不止是腿还有一双灵动的,会说话的大眼睛

“你倒底是什么人?”他开了口

“我是新月饭店......大小姐。”她颤着嗓孓说

“尹家大老板没有后代,二老板刚刚娶妻”

果然是张家人,办事滴水不漏她垂下眼帘,心中酸楚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比起怹冷冰冰的拒绝猜疑更令她难以接受,而且又没法解释

他本来还想敲打她两句,比如:“司令部重地小心伺候”之类的话,可现在見她的表情由轻快转为伤感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半天不言语最后还是他打破了沉默,“你有苦衷的吧真是那样,不说也可以”

“你是外室生的?”他自以为聪明地为她找了个理由

她还是不说话,也不动眼中神情转为悲伤,而且也只有悲伤,他觉得自己之湔有些过分便放轻了声音,“我相信你不是坏人”

他本意想安慰,结果她听见这话以后愈发难过一滴晶莹的眼泪卜地掉在地上,有誶裂的声音

他仿佛在记忆深处,见过这滴眼泪

深冬的下午,张启山束手无策地站在房间里看着一个陌生女孩子在面前无声哽咽,或許为了不让自己看到在流眼泪她扭过头,这个动作执拗而带着孩子气炽烈阳光落在雪白颈上,金黄细软的头发丝女孩身上淡淡的香。这一切让他目眩神迷

张家也有很多女孩子,训练和下斗的时候会穿得很清凉他从来都视若无睹,张家人眼中人没有男女分别,只囿喘气和不喘气两种但她不同,她象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柔软,甜美一颦一笑都牵着他的心。

第一次张大少爷的审问一无所获,艹草收场

没有挫败感,只有一种奇妙的预感在他十五岁这一年,有什么事情注定要发生

齐铁嘴这几日便住在司令部了,临睡前又来叻趟二楼东厢房见房间里只亮着一盏落地灯,佛爷坐在床头一只手握着夫人戴着二响环的小手,木雕泥塑一般沉默

齐铁嘴张望了一眼,刚要悄悄离开被张启山叫住,“老八”

“哎。”齐铁嘴乖巧地凑过来见佛爷下巴上一片青虚虚的胡子茬,心下恻然

“我和她の间清清白白,没有任何越矩之处” 

“噢。”其实有也是无妨的齐八心想,这会儿说起这个你是要跟我算帐吗?管家不是外人张镓人才没工夫操心谁床上那点事,我不过一时心急走嘴你要发邪火我也管不了......  

“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张启山的声音很沮丧

齐八松了口气,将手放在他肩膀上“您一向遇事冷静,怎么到嫂子这儿就乱套了呢有您这尊大佛庇佑,嫂子不会出问题的”

张启山叹了ロ气,“你说她的心魔会是什么?”

“那还用说么嫂子的心魔就是你啊,”齐铁嘴脱口而出“千金大小姐,尹家掌上明珠能有什么愁事不是我挑你,当初在火车上说什么好下场不好下场的明知道人大小姐对你一片真心,何苦咒人家现在......”他还要往下说,被张启屾一道眼光逼视过来立时闭上了嘴。

我何尝不知可世上哪有后悔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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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雪原里择路雪山記忆中喝药酸苦

东华随意择了个方向,方才跨了几步却见凤九还一人楞在后头,只得又开了开他的尊口好让这只小狐狸跟上来。九尾狐一族多生迷路的女神仙,九重天天后白浅是一个这东华紫府少阳君帝后、青丘女君白凤九也是一个,同白浅相比怕是有过之而无鈈及。若是再不提醒提醒一会儿又还得累的东华回过头来寻她。

凤九低声应了双手捏着裙角,踩着小碎步跟了上来

这白茫茫的一片,好在东华可不是个迷路的神仙顺着早些定下的方向,不曾偏了倒是凤九,既有东华带着路自身又是个迷路的主,这会儿只消跟上東华便好了余下的她也不用多管,交给东华就是了反正在这三层,他们两个也算落个清静什么危险、什么凶兽也不会找上门来,倒昰可以一心一意的寻了出路

估摸着是走了两三盏茶的时间,一望无际的平原上总算是多了些变化不远处有着几座连绵起伏的山,这么朢过去还是颇为显眼的只是要离开这一层势必还要寻到这一层与下一层的关联。有境灵的帮助也省的两人再费劲闯过这几层,倒是这關联还是颇为难寻

这地方委实是在下雪,雪也并非是个幻境是真的,只不过在这里倒也不觉得冷是有些奇怪。地势开阔的平原一眼便望穿了要说关联,也只能在雪山之中了

走的近了,这山还当真挺高山上生着杉树,被皑皑的白雪铺了厚厚的一层脚下的雪层很厚,踩上去咯吱咯吱的

凤九在青丘倒是少见雪,便是见了也被家里的几个长辈拦着说是什么玩的久了容易生病,生了病还要喝药原夲还打算着要还嘴的凤九顿时蔫了,折颜的药委实是苦,不晓得他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被几个长辈半哄半骗吓着了的凤九放弃了玩雪嘚念头,到了冬季眼巴巴的望着外边厚厚的雪,望着早先几个学堂里的同窗滚着雪球那雪球越滚越大,凤九的嘴越撅越高……

如今倒昰现成的一片雪原这里可没有长辈的管束。凤九到底还小双脚拨弄了几下积雪,望着白皑皑的雪还是起了玩心。哪管前头的东华卷了衣袖,撩了裙边就地蹲下抓了一大把雪,压成了一个手掌心大小的雪球嘴角一扬,对着自己的正前方便扔了出去顺着雪球的方姠,一个完美的弧线完美的落在了一个紫色的物件上,完美的化作飘雪落下

不等紫色的身影回过头,藏在树后的小狐狸早就抓了几个膤球存着见自己一击命中,对自己的能力是更加赞许于是乎,这手掌心大小的雪球又接连不断的往那个紫色的身影砸去中了小狐狸┅次招,哪能中第二次几个闪躲便停在沾沾自喜的小狐狸的眼前,挑了挑眉道:

凤九低着脑袋,手上还不停的抓着雪球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同她说话的人是谁。直到她再抓了两个雪球一阵风吹过,一片紫色的一角落在凤九眼前凤九一惊,赶忙将手里的雪球抛到地仩立马站起身,不失礼貌的笑了笑脚下忙毁了证据。

“你以为本帝君没看见”

“那个……嗯……这里雪真厚,比青丘的还厚”

凤⑨顾了顾左右,言他

“青丘,你喜欢玩雪”

东华挑了挑眉,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凤九

“是啊,小时候经常看见他们打雪仗……”

凤九囙忆着早些时候大约是一万多岁的样子。那时候青丘的一干长辈们怕冻坏了凤九,便寻思了旁的法子吓了一吓她。谁晓得这一吓僦到了现在。折颜的药凤九是怎么也不肯喝的,免得被折颜给折腾的掉毛还是不要生病的好……

“折颜的药委实是苦。”

东华冷不丁說了这么一句凤九脑袋一歪,莫非读心术并不需要什么法力的加持又或者东华修炼到了一定境界,不需要什么法力

“九儿,等这次嘚事情了结”

第三十二章:寻源头顺流而上,过六层伤势可养

凤九理了理手上还沾染着的白雪在雪面上砸着小窟窿,半推半就的应了丅来只是不晓得东华余下的半句是要老凤凰受些苦头呢,还是要陪着凤九好好玩一次雪虽说神仙是不大会生病的,但也免不了某些大意的神仙一不小心就病了。

还在想着些什么耳旁便传来了东华的声音。有些虚弱不认真听到时听不太出来,到这时候东华也快算昰强弩之末了。他盘算的很好所有的一切都盘算到了,只是还余下没有盘算到的便是他自己的身子。

凤九提了步子赶忙跟上放慢脚步,候着她赶上的东华

这山颇有些高,高耸入云东华攀了半数也没有接着往上,打量着半山腰雪覆盖的很厚,零星的杉木也被盖了厚厚的一层衣裳驻足倾听,该是冰雪化了后汇集而成的水流,听着声音倒像是不太远

在这片冰雪之中,除了雪还是雪要说唯一和丅边两层互有的联系,也只能是雪水了东华的运气一向很好,总算是没有让他们攀到山峰在半山腰便寻到了这唯一的关联。

凤九歪了歪脑袋用东华的话来说,委实是有些笨的不过凤九也没有笨到连这点关联都看不出,只是比东华慢了些许而已……算不得笨算不得。

越发的临近水声细细听下来,这水流之声似乎有些怪异不似通常那种‘哗哗’的声音,其间夹杂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一时间,僦连东华也说不出到底哪处不对

隐约见了水流,凤九率先奔了过去青丘的狐狸不争什么,就争一个面子她堂堂青丘女君,才不要被東华看扁虽然她发现的是有点晚,不过这也不碍事先奔过去便是了,好让东华帝君夸奖她聪明一番

雪水近在眼前,凤九只望了一眼便深深的‘咦’了一声。抬手拨了拨溪道里奔流不息的雪水又‘咦’了一声。

恰巧不巧这一声嘀咕还是让身后的东华听见了。东华負着手不紧不慢的朝着凤九走去,安安稳稳的停在凤九身后的半步

凤九歪着脑袋,回过头又看了看自个儿这半蹲的姿势,委实不大雅观双手提了提裙摆,赶忙从溪道便站起再回想东华的问题,除了这儿的水会倒流她也确实是再看不出什么了。想来东华定是知晓嘚小狐狸早就将之前脑海中的什么青丘狐狸争面子一类的,全都抛在脑后了

“想你也看不出什么……”

凤九狠狠剜了东华一眼,一时默然东华帝君这噎人的能力确实是四海八荒无人可及,就连小时候常常把同窗好友噎的说不出话的凤九这会儿也是自叹不如。

小狐狸反问一句不过瞅着东华的反应,确实是没有难着他到像是意料之中的事。

“雪水倒流问题是出在源头,小狐狸你的脑子是该补补叻。”

东华很耐心的解释了一番奈何到最后归根结底还是——小狐狸该补脑子了。这话外之音不还是凤九她太笨了吗

小狐狸有些恼,彡番五次被东华噎到毫无还手之力又被三番五次提到‘笨’之一字。凤九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的面子还是得争上一争。退而求其次即便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噎他东华一噎,但谁晓得后头呢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凤九憋了一口气气鼓鼓的跟着东华,顺流而上

雪水嘚尽头,是一个颇为庞大的洞穴这条小溪流就是往这洞穴里面流的。里边有点暗勉强能见着些光亮。境灵是帮他们联通了三层但其間还是不得不谨慎一些。东华拉着凤九的手尽量将凤九藏在身后。倘若关联之处就是这里那便是赌对了的,往后两层的关联是更加好尋若是错了,也不晓得在这漆黑一片的洞穴会发生什么总之,东华还是会挡在凤九身前的

以前的上古时期,他一向身先士卒后来對于小狐狸也是这般的。数十万年以来这些都已成习惯。他习惯一个人面对一个人承受。

再走的近些脚边的道路越发的湿了,明显嘚坡路眼前不甚明亮的光线倒也看得清楚,那儿是一个类属于小瀑布的转弯口奔腾的水流顺流而下,再不是在外边见着的那般顺流而仩这么看来,这里兴许是已经出了第六层了

说来,在这天命生死境里伤势愈合的还是颇为快的,至少比外边快只是体内的伤毒还囿些严重,皮外伤是好的差不多了还是要多谢境灵,布下这三层联系多少是救了东华紫府少阳君一救的。

第三十三章:九重天自身难保上古时父神诉请

“东华,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方才出了洞穴口,凤九便驻了脚步唤住东华。这话她想问很久入天命生死境这麼多天,一切似乎都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就连闯境也是如此,再加上后边出现的境灵与东华无头无尾的谈话,让凤九觉着这件事有些鈈对劲小狐狸到底是小狐狸,有时候确实是聪明这几件事放在一块儿委实是有太多的不对。

东华回过身望了望正垂头绞着自己衣衫嘚凤九,挑了挑眉在某些方面,不得不承让她确实很聪明。抬手抚过凤九额间的凤尾花他轻声答了: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九重天的确有些麻烦”

“是那个不知道施了什么法术,让我伤了老天君的人”

这会儿凤九的脑子转的很快,她会变成那般模样自嘫是有人用法子控制了她。不过也不晓得那个人是用了什么法子不仅凤九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异样,就连东华也没有察觉到什么这也难怪他们会身处天命生死境之中了。

凤九蹙了蹙眉引着额间的凤尾花有些褶皱。她虽然不晓得这个人是谁但东华是铁定晓得的,否则他怎么会如此的不急不躁诚然……东华向来都是这么个性子。

“出去了你就知道了”

凤九轻咳一声,不曾想这个老神仙委实可恶,自巳都已经‘不耻下问’了可东华还是什么都没说。

“你不怕自己打下的天下会毁在天族手上”

东华施施然瞥了凤九一眼,道:

“若是那些个上古神祗羽化了又或是六界起了什么浩劫,天族或许还能撑个几日”

凤九又咳了一声,要说上古神祗羽化那可能性是微乎其微,再说什么六界浩劫该渡的劫都渡了,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只是东华这后半句,委实有些瞧不起人天族好歹也是六界之首,天君恏歹还是父神之后要说撑上个几日也不是不可能的。

趁着凤九思量间东华早已走出了十数步。凤九懊恼的垂着脑袋愤愤跟上了东华。

既然已经确认这三层之间的联系是流水那便方便了许多,只消寻到一处违背常理的流水十分定是出口。

这第七层不若上一层四处皆是青葱树木,宛若一个硕大的林子与寻常林子不同的是,这里边只有高耸入云的树木没有花草、没有鸟虫,更没有一丝的流水声鈈禁令人怀疑是否是境灵故意寻了开心,又或是境灵做错了联系

再走的深些,估摸着已经是林子的中央整片林子都被厚厚的一层云雾籠罩,没有任何日月指引方向如此,是最容易迷路的即便东华向来都不怎么迷路,可这片林子当中的树木委实是太过相像实在难以汾辨。

东华双眉一挑似乎在林子里面看出了一些门道。果然还是父神的手笔即便是境灵更替了这三层,父神还是横插了一脚这林子裏边竟然是父神布下的八卦阵,以树木替人以静制动,达到迷惑人心的效果若不是父神将东华这个小了十几万岁的神仙看做他的知己,这门八卦东华是决计看不出破绽的如今倒还是要多亏了父神,当初为了展示他多么高超的技艺特意寻了东华,同东华密谈了一夜將这门添加了各种元素的阵法详详细细的解释了一遍。

凤九顶着两只清澈的眸子打量着这片奇怪的林子对于一只随时随地都会迷路的九尾狐而言,造这个林子的人脑子委实是有点不对

东华望了眼一旁正迷茫无比的小狐狸,想了会儿还是决定耐下性子给她解释一番,免嘚在林子里面跑丢了还得累的他再去寻她。

“你可听过八卦阵咳,算了向来你也是没有听说过的。”

听东华提起这八卦阵凤九委實愣了一阵子,不过她倒也不是完完全全的没有听说的应该是在哪本册子上读到过的,仔细翻找记忆的凤九就连东华后面半句贬低她的話也没有听到

望着凤九的模样,东华浅浅一笑便就等着这小狐狸为他‘揭晓’答案了。

半刻的时间凤九总算是记起来了,那本册子僦是就是上古史书中的一册只因为凤九一心迷恋东华,这类无关紧要的册子草草扫过几眼也就给扔在了旁边好在九尾狐的记性不差,總算是能想起来一点

所谓八卦,乾、震、坎、艮、坤、巽、离、兑取之为阵,是为八卦阵其阵曰八门:生、伤、杜、景、死、惊。古有先例父神以己再造,独成一家

第三十四章:两人合力破阵法,八层还需渡深渊

“在上古史书中读到过几句可是里边没有说怎么破阵。”

凤九垂着脑袋轻声嘀咕着。

“不错父神确实没有将破阵之法传下来。”

“也并不是父神曾邀我促膝长谈,就是为了同我详細的解释八卦阵”

话语间似乎有些鄙夷,东华向来聪慧八卦阵虽是困难了一点,但委实还没有到能够难倒东华的地步只要给他些时間,自然是能寻出法子的倒是父神,成阵之时欣喜万分,只因无人可畅诉悠情便找上了东华。

据说那天晚上东华实在没法,就勉為其难的听父神为了八卦阵而絮叨了很久很久待到父神真正絮叨完的时候,两人面前的棋盘已经被东华摆满了黑白色的棋子

“那我们昰不是可以出去了?”

凤九有些欣喜岂料东华的下一句话又将她推入了冰窟窿。

凤九脸上多了些惊讶过了一阵子,缓缓道:

“多少也昰会听一些的”

东华嘴角微微一扬,继而挑了挑眉道:

“父神委实有些唠叨,本帝君懒得听便小憩了一会儿。”

凤九略有些惊讶聽这话的意思,感情东华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诚然东华委实可靠,可是在某些事情上还真真是靠不住的凤九深有感触。

听东华说话委实难受隔了这么大一段,显然是故意给小狐狸摆了一道却也莫忘了,东华向来是这个性子……

凤九狠狠的跺了跺脚她又着了东华這老神仙的道。

东华满意的笑了笑又闻凤九道:

“快破阵吧,姑姑姑父他们都在九重天”

虽然东华安排好了一切,但是对于九重天上發生的事这会儿委实不大好估计。他们离开的越早九重天就越安全否则只怕天地间又要经历一场神魔大战了。

凤九打量着眼前的八卦陣沉下心暗暗揣测,半晌开口道:

“八卦阵是八门八卦东面属震是休门,西属兑景门南属离伤门,北属坎京门东南属巽生门,东丠属艮开门西南属坤杜门,西北属乾死门只要我们从正东的生门打入,往西南杜门打出再从正西景门打入,此阵可破”

只顾着自巳说话,压根没有关心到一旁的东华如今看来,东华由最初的赞许到了后来的微微蹙眉凤九实在想不出自己又是哪处惹到了这座尊神。

未等凤九开口东华玉碎般的话语便已经吐露:

“照你的打法还不等破阵就已经葬身阵中了,不是谋杀亲夫又是什么”

“本帝君觉得伱可以考虑一下从正东生门打入,往西南休门杀出复从正北开门杀入。”

凤九歪着脑袋听着东华讲完了破阵之法委实比自己的法子更加好,撇了撇嘴只能叹自己学识尚浅。

东华领着凤九寻到了生门依着父神所言的法子,果然顺畅的破了此阵法眼前便是一条川流不息的江河。沿着江河两人果然离开了第七层,入了第八层

凤九身上的伤势已经打好,东华也差不太多少再算上这一层的时间,到闯叺第九层该是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多亏了境灵的帮忙,这两层闯过委实没有花去太多时间不过是大半日的光阴,便闯到了第八层

这苐八层似乎还是简单不少,兴许真是有天助诚然,东华同凤九都不太相信天只见眼前是一座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两人就站在悬崖上耳边只有无尽的呼呼风声,和一些被风化了的碎石夹杂着风声滚落悬崖的声音

凤九往东华怀里缩了缩,这儿的风吹得她有些冷这儿罙不见底的深渊看得她有些心惊胆战。父神当真无趣炼制的法器到最后大半都是用在了自己人的身上,还累得当年称为天地共主的东华紫府少阳君身受重伤凤九委实觉得父神太不近人情,虽然父神并不晓得这些结果但是……不得不说确实过分。

东华浅浅的笑了笑凤⑨的这些小心思怎么会躲得过东华,没有法力读心术照样使还使得炉火纯青。

明知道凤九一定会一句‘信’但东华还是不大放心,他們两之间谁欠谁实在欠的太多了以至于到现在根本分不清楚。缘分来之不易是老天不给,他们强求过来的诚然……是老天给了,东華毁了老天便又收了回去,可一切尘埃落定了不是吗自然格外珍惜。

东华给了凤九一个安心的浅笑抬手轻轻揽住凤九的腰。他很久佷久没有笑的这么好看从前不曾知道什么是笑,直到后来遇见了小狐狸他只对她笑过。纵身一跃东华揽着那个极美的女子静静的落丅了深渊。即使知道深渊下面会如何他还是将凤九牢牢的护在了他宽大的胸膛上,他习惯了保护……

第三十五章:深渊下别有洞天幻境里风卷花草

果不其然,正如东华预料的一般他们很好,谁都没有受伤两人稳稳地落在了一大块厚厚的草地上,一旁就是一潭清澈见底的泉水凤九安安稳稳趴在东华胸膛上,这么近的凝望着东华不免有些紧张,咬了咬通红的唇不可抑制的吞了口口水。

凤九手脚并鼡赶忙从东华胸前爬了起来。

东华单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随意的搭在蜷起来的膝上,颇为好笑的望着凤九。

“你是要我这个老人家洎己起来吗”

凤九哑然失笑,又咳了一阵子还是将手伸给了东华。

“小心些这里是第九层了。”

东华轻叹颇有些不放心小狐狸的意味,不过也是他委实是不太放心凤九的,否则又怎么会舍得她一个人

眼前就是第九层了,并没有什么差异单纯望着还是颇为普通嘚,没有什么战争也没有什么上古时期的幺蛾子,倒是令人想不透这一层的目的何在一望无际的草地,一片葱绿耳畔充斥着鸟虫的啼鸣,正好似另一片碧海苍灵一般让人心神向往。凤九估算着倘若没有天命生死境,兴许她会央求着东华留在这里折颜这只老凤凰囿十里桃林,那她定是要比老凤凰更好上些这万里草原也不错……

凤九择了几支花捧在手上,轻嗅着上面的花香趁着这一番的美好,她留了一只手提着裙摆就着手上的几支鲜花即兴舞了一曲。婀娜的身姿灵动的眸子,艳丽的凤尾花一举一动都牵扯着东华的心,就連东华也差点以为这是天命生死境为他们留下的一方净土欣赏之余,还不忘警惕着天命生死境

舞到最后,凤九捧着花束踩着小碎步蹦到东华面前,将手中的花递了递:

凤九埋首于东华的胸膛有些伤感:

“你说,若是一直这样该多好……”

他只给了小狐狸两个字的承諾他知道他们之间并不需要太多的山盟海誓,只要她愿意她要什么东华都能给,在这四海八荒中没有什么是他东华帝君给不起的。若是凤九向他要四海八荒他会毫不犹豫的给她,只因为他信她不会毁了他一手打造的平衡而她同样也信他。若凤九要的是他的命他哽会毫不犹豫的给她,他死算得了什么呢四海八荒还有她在,他活的也够久了

‘等’之一字说的简单,可真正到那个时候谁知道等鈈等得起?正如白浅等了墨渊七万年又等了夜华三万年。若是他知道‘等’字是多么的累兴许就不会让凤九等了,又兴许下一次是轮箌他等了

不等这一刻的温存散去,只见天边忽然变得一片通红一个深红的点越攒越大,直到变成一个巨大的黑洞仅仅是这一瞬间,半空中的风刮得越发的猛烈地面上的花瓣枯草全都被狂风倦了起来,时而擦过两人的身子竟是生生的划开了几个不大不小的口子,无仳生疼

东华不动声色的负着手,任凭花瓣枯草在他身上划出口子这些口子不致命,只是划开了皮肉令人有些疼痛罢了只是他有一点想不通,这明明是第九层为什么会出现天命生死境的出口?这个地方正如当年简直是一模一样的出口。不不对,其中定有蹊跷天命生死境不会减少层数,即便在这里的是父神也无法改变越是显得一模一样,便越不会是出口

东华很冷静,专注的观察着这一层这些伤于他于凤九而言不过尔尔,凤九承受的伤痛他懂这些年来她承受了多少苦楚他也懂。凤九凭借着一身功夫多少是能躲掉大半的。臸于东华这里太过蹊跷,他自然需要好好研究一番他不能让凤九冒险,这些小伤自然也就仍由它去了

的确,这里绝对不是出口天命生死境每一层都各不相同,即便相同的人进来也不会遇到相同的境地更何况是最后一层的出口。

东华抬手接了一片花瓣夹杂着内力往所谓的出口掷去。只见花瓣方才接触到出口便已经被粉碎成沫微微紧了紧眉,趁着凤九还没有注意踏着内力迎了上去。顺着狂风洅加以内力指引,将半空中的花瓣枯草尽数用内力护着送入‘出口’‘出口’一瞬间被花瓣枯草填满,该有作用丧失了周围的一草一朩瞬间消散,化为虚有这才是第九层的真实面貌,而所谓的出口不过是天命生死境设下的一处幻境

第三十六章:榖玥攻入九重天,皓德后悔紫宸宫

凤九理了理身上的衣裳除了几处格外细小的伤口,余下的不过是将这身衣裳划开了一些口子不足为虑。再观眼前这失了幻境的第九层残云卷过天际,带来整片整片的火红裹挟着无尽的碎石子往这边招呼。

东华颔首稳稳地落在凤九身边,又道:

凤九紧著眉不是幻境,红莲业火能吞噬万物更何况还是在天命生死境里。四周的红莲业火越逼越紧形成了一个圈,将东华凤九围在其中沒有一丝一毫的出路。

东华揽住凤九在她耳边轻声吐出两字。

凤九乖乖的闭上了双眸轻轻倚在东华肩上。只见东华将凤九往怀里带的哽紧了一些双脚轻盈点地,携着凤九借力直冲云霄脚下,他们原先所站的地方早已被红莲业火吞噬

他们腾在半空,没有法力的支撑根本无法停留太久的时间东华依旧在赌,赌他的自信护着凤九跃过红莲业火,顺着方才那一层幻境所描述的出口而去不错,那里确實是出口只不过是第九层的出口罢了,而在幻境当中那里却是死门,只有在破除了幻境之后方才转死为生。

“天君榖玥率领幽冥軍从北面攻入九重天了,我军伤亡惨重!”

来人一身白色甲胄上面浸满了不知是敌是友的鲜血。

洗梧宫内众人皆为惊讶他们不过在洗梧宫密谈了一日,不曾想竟发生了这么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北面是九重天防守最为薄弱的地方,想着是最不会面临幽冥军正面进攻的位置几位上古神祗一商量,便将这块的防守交给了白止四子白真借着折颜的话说,就是榖玥此人深不可测保不准他会声东击西趁虚而叺,所以你的任务最重

谁曾想,折颜的一句玩笑话为了诓骗要同折颜一道上战场的白真离得远些,这会儿竟然一语成箴不要说是折顏了,就是其他几位上古神祗心里也是悔啊即便身经百战,但他们并不曾知己知彼更是忘记了榖玥身边还有个穷羽,他像极了东华

折颜顾不得什么上古神祗的神威不神威的,一把揪住了那人的甲胄迫切想要得到关于白真的消息。

那人也是受了伤的被折颜这么一带,牵扯到了身上的伤不免重重咳了几声。

墨渊握上折颜的臂膀重重的拍了拍。折颜深叹一声还是放开了那人,自身上取了药丸喂他垺下

“多谢上神,白真上神重伤为榖玥所擒。”

折颜一惊堪堪后退数步。从小到大他都是亲眼看着白真成长的,对白真的感情自嘫深厚这一刻他又怎么能够接受白真重伤,还被榖玥所擒不用说是折颜了,便是其他人也是不能接受

唯独墨渊还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清醒,快速衡量了一下利弊开口嘱咐道:

“调三万精兵堵住榖玥,绝不能让幽冥军踏入九重天其余三处加强防备,尤其是东面穷羽東华还没有回来,我们不能再等了走吧。”

几位上古神祗应下留了夜华继续坐镇天宫,便私下分了工直奔九重天各处。东华不知是苼是死在他没平安回来之前,他一手打下的四海八荒绝对不能出事他不在,就让这些上古神祗们替他守……

“禀天君子澜上仙和翼君离应携翼族军队来助。”

还不等几位上古神祗跨出洗梧宫就听到了这么一句倒是墨渊和少绾知晓,子澜能来是因为胭脂已经羽化他昰为了胭脂临走前的承诺的,除此之外才是为了天族子澜失去过胭脂一次,这次总算放下了心中的大义自私了一回。

“也好我和绾綰亲自去东面,与十六里应外合”

墨渊同少绾一颔首,两人郑重的一前一后出了洗梧宫折颜放心不下白真,北面是一定要去的而白圵更是白真的父君,便同了折颜一道去

紫宸宫里,老天君和老天后并肩而坐两人之间夹着的小案上置着两盏雨前的新茶。只是紫宸宫嘚主人一时都没有这个心思去品茶宫内的仙娥都被皓德请了出去。九重天被围甚至北面被榖玥攻破的消息早就传入了皓德耳中,可惜啊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权势就这样被打破了。说到底其实这也怪不了谁的,夜华毕竟是父神之子而不是他皓德君的儿子。天族能不能渡过这一劫全凭夜华和那些上古神祗,这似乎也正是上天的一个考验

“东华帝君入天命生死境已经有八天了,没有东华帝君九重天遲早会守不住的……”

老天后暗自感叹也是,他们这些人直到危机降临的那一刻才知道没有东华,他们什么都不是

“天族终究是毁茬本君手上了,夜华……终究是父神之子……”

“皓德兴许东华帝君和白凤九能出来,兴许……”

老天后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皓德天命生死境是什么,他们知道的一清二楚一个白凤九去,那是必死无疑再加上一个东华帝君,出来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

“不会了,箌最后是我错了……”

可惜皓德到现在才领悟他悔的太晚了,晚到已经来不及补偿榖玥已经打到脚下,他还是懦弱的不敢离开紫宸宫只是一刻一刻的等着九重天传过来的消息……

第三十七章:生死境里看过往,少阳君前诉心疼

这是第十层也是最后一层。眼前浮现的┅切让不可一世的东华帝君萌生出一点怯意倒不是他自己怕什么,反而是这一层的幻境浮现出的事物让东华害怕这些是东华永远不愿意让凤九知道的,可是天命生死境竟然给他一点一点的翻了出来

这一层没有危险,不止东华第一眼就看出来凤九也看出来了。这里只昰天命生死境翻出了无数有关他们的陈年往事似乎还藏得格外的深,可这哪里逃得过父神耗费大半精力炼制成的天命生死境

只见凤九嘚眼前浮现出了九重天的模样,那儿应该是三十三天普化天尊的神霄玉府正对着的正是刑台。而驻步于刑台下方的那个紫色身影便是东華

凤九心下已经有了计较,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天际那块也格外的通红,就如同东华周身的法术一般那么的妖异。见两人言语了几呴东华便走上了刑台,那孤傲的背影更显得凡间所谓的一句‘高处不胜寒’普化天尊抬手引雷,天雷接连不断的打在东华身上他却姒毫无察觉一般,即便被刑架铁链束缚也一动没动,任凭天雷在身上肆虐

一共九九八十一道,凤九仔细的数了数眼前白光一闪,又浮现了好几次这般的场景直到最后一次,也是最重的一次雷刑劈的东华昏迷,又将他生生的劈醒四次!他一共被劈晕了四次,每一佽又给硬生生的劈醒了小狐狸的眼眶有些红,这件事于她没有任何的印象也没有任何人向她提前过。现在想来是东华有意瞒着她的,要不是天命生死境她又怎会知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有人跟我说过……”

东华挑了挑眉他的小狐狸心疼他。

“几万年湔魔族兵围青丘,你虽伤的不重但元神陷入了昏迷你为我断尾,我也该给你点什么的更何况那个时候,诛心劫……”

方才说完眼湔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从三十三天的神霄玉府转换到了九重天上的太晨宫东华的内室里。

一个玉碗、一把匕首还有凤九的半截断尾,那断尾被东华养护的极好他没有任何犹豫的,握了匕首就往自己的心口扎赤金色的心头血大堆大堆的涌出,他丝毫不在意取了断尾施法,将自己的赤金血和断尾重新锻造凝制成一把更为精致的匕首。

草草处理了自己心口碗大的伤便遇上了连宋,两人之间的谈话夶约就是连宋知晓了三生石的事求着东华帮忙将成玉的名字给一道刻上去。只见着东华稍稍一犹豫就给连三殿下应下了。完全不了真楿的连三殿下有些乐他和成玉终于名正言顺了。

三生石前顾不得什么天罡法纪,看着文昌帝君四个字只觉得格外难看东华紧了紧眉,握紧了手上的匕首结了结界,将东华帝君四个字刻了上去替代了文昌帝君的名儿。与此同时九天自然是不会看着他这么轻松的就妀了三生石上的名字,于是便降下了八十一道天雷东华依旧是一声不响的受下了,受完天雷还想着连三殿下的事,便又抬起匕首在連宋的名字旁刻了成玉的名字。

一旁的凤九看得胆战心惊幸好幻想中还有苍何护住,替东华挡下了不少的天雷原来三生石上东华帝君嘚名字是这样来的,她一直都不晓得这些事情东华一直都瞒着她,其他人也都瞒着她那她受的这些伤痛又算得了什么呢,怎么能及得仩东华他的爱总是那么的霸道,霸道的让人发现不了那是他的爱……

“你到底瞒了我多少!”

言语中小狐狸带着哭腔,双手捏了拳狠狠的锤在东华心口。诚然是挺狠的但她也没使多少劲,谁教自己的夫君把什么都瞒着她

“没多少,小狐狸别担心”

“如果不是天命生死境,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东华愣了愣,这些事他确实没有告诉凤九的打算只要他不同凤九说起,那几个上古神祗也不同鳳九说起她自然是不晓得的。只是到最后怎么也没有料到天命生死境会将这些事都给扒拉出来。

看着幻象一次一次的出现还不如亲聑听东华说,多少心里会好受一些多少会有个底。

“罘炎死后救你确实颇费了一些修为也受了些伤,想着胭脂救过你便取了血救了┅救,还有压制魔息的时候……”

东华缓缓开口免得小狐狸太过忧心,还是拣了些大框子若无其事的说了说。于东华而言这委实算鈈上什么的。

凤九抬手抹了一把泪东华这么说的,看似云淡风轻其中定是波澜四起,她还能不了解自己的夫君吗不论是上古时期的東华,还是现在的东华她总是比任何人都了解,甚至比他自己更了解

第三十八章:道出赤魂鞭真相,离开生死境毁灭

“赤魂鞭是不是吔是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紧了紧眉,赤魂鞭一事他是刻意没有提到的谁知凤九还是问出了口。

凤九在结界里看得真切那结界是德化天尊取了她的一魄设下的,任何法术只要是穿过结界她是定会受伤,定会有感觉的可当天凤九却没有感到任何的异样。若真说是東华在背后相助那他又是如何做到的呢?赤魂鞭的力道让凤九受不住按这么推算,东华受的伤绝对比她重的多

“不错,你手上的镯孓与我相通自然能够做到。”

凤九抬起手细细抚摸过腕上的镯子。当初东华送镯子时只顾着欣喜也没有看的太仔细,现在看来委实囿些奇怪镯子里头是赤金色的纹样,隐隐约约如溪水一般在雕琢出的九尾狐上缓缓流淌凤九心下一惊,赤金色的莫非是东华的心头血。有些心疼的抚上东华心口那个有数道伤口的地方,都是他自己剜下的伤

东华浅浅一笑,握住凤九的手摇了摇头:

“不痛了,你若是过意不去本帝君也不介意在你心口上剜几刀。”

开怀一笑将凤九的手又握的紧了些。

再看这第十层的幻境果不其然,将东华所說的又一点一点的浮现在凤九眼前心里有了底,但真正看过去的时候凤九还是抿紧了嘴唇,双手捏的很紧东华轻叹了声,将凤九往洎己怀里带了带

早前几层受的伤加上赤魂鞭的伤委实是有些重,天命生死境里恢复的是较外边快但东华这是内伤加外伤,又怎么是区區一个天命生死境的几层境地就能恢复得了的趁着小狐狸没有注意,东华抬手掩唇悄然拭去了嘴边的血迹。

眼前的幻境顺势一变化荿了一个暗红色的出口。东华携着凤九稳稳地跨入不经意间,凤九似是一脚踏空猛然大叫:

好在东华是来过一次的人,这天命生死境嘚出口总是这么的不安分他揽住凤九,顺势下落岂料在最后一刻,天命生死境还是不愿意放过他们无数的碎石自两人的头顶砸下。此刻的两人尚在半空避无可避,也无物可挡东华将凤九的脑袋往自己胸口按了按,免得被碎石砸到伤了本就不怎么聪明的脑袋。

即便如此东华以背挡去了大部分碎石,却还是有数块砸在了凤九身上凤九闷哼一声,就着东华的紫衫咳了不少的血余光望去,凤九的褙后被大块的碎石划开了一个口子不住往外边冒着血。东华紧了紧眉眼见着里出口还有些路程,可凤九已经昏迷在了他的怀中上空嘚碎石依旧没有停下。东华心里暗暗的诋毁了父神几句他决定只要出了天命生死境,一定要毁了父神炼制劳什子的神器害得他的小狐狸受这么多的伤。

眼前白光一闪天命生死境骤然开启。

玉炎恭敬的朝东华行了礼如今才过了八日多些,总算是不用他毁了父神的神器

东华拦腰抱着凤九在玉炎面前停了停,稍稍一思量望着凤九的这番模样又蹙了蹙眉,继而又叹了口气有些悲痛,一挥手将凤九化成叻九尾狐捏诀另换了身紫衫,便将小狐狸塞进了宽大的衣袖里抬手念诀,提了些气力调息

约摸过了一刻,只见东华眼神犀利不等玊炎反应过来,一道强劲的法术就朝着天命生死境打去‘啪’的一声天命生死境应声而碎。只消境里没人毁境一事倒耗不去多少法术修为的。

“等本帝君诛了幽冥界你去见见刑冽他们,和他们回去吧”

玉炎如蒙大赦,格外感激对着东华一揖到底:

东华一颔首,转身化了一道白光直上九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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