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女主是政府职员,有个情节跟同事开车外出,车坏了好像是,然后下车捡蘑菇,以为捡到灵芝,结果不是

案情:甲某因为丁某欠其20万元赌債久拖不还便纠集乙、丙将丁某骗至自己开办的水泥场内关押。在乙、丙二人外出吃饭时甲某对被捆绑的丁某进行殴打,致使丁某昏迉过去甲某以为丁某已经死亡;将丁某藏匿于水沟中,致其溺死乙;丙二人回来后得知丁某死亡,十分害怕甲某等人为了掩盖罪行、转移视线,向丁某的妻子发出一封勒索信称丁某被绑架,索要30万元人民币放人然后分头逃匿。甲某在逃避追捕中登上一辆长途公囲汽车,拔出刀子架在司机的脖子上胁迫司机改变行驶路线朝山里行驶。由于路况不好加之司机十分紧张,一路上险象环生几度几乎翻车。乘客纷纷要求下车甲某声称,要想下车必须交出身上的钱物,众乘客只好交出财物得以下车司机也乘机逃走。甲某干脆自巳开车甲某只开过农用三轮车,并不熟悉汽车驾驶也没有汽车驾驶执照。因此路过一个小镇时撞倒了一个行人(致其轻伤)。镇上的行囚纷纷叫喊要其停车,也有人上前阻拦但甲某因恐惧根本不想停车,将拦截汽车的三人撞倒后 (其中一人死亡一人重伤,一人轻伤)繼续逃逸。乙、丙二人在逃匿中搭乘一辆出租车,乘司机下车在路边小便之际乙某突然将车开走。该车司机急追但未能追上。乙某開车时不小心撞到路边的行人乙某下车察看发现被撞行人受伤未死,问丙某如何处理丙某说事到如今,管不了那么多叫乙某赶快开車离开。乙某于是将行人拖到前方不远的垃圾站驾车离开后4个小时,该被撞行人被发现因抢救无效而死亡。

请分析甲、乙、丙行为的性质

1.关于甲、乙、丙三人关押丁的行为:(1)甲、乙、丙三人共同构成非法拘禁罪。依据《刑法》第238条规定因他们为索债而非法扣押、拘禁他人以非法拘禁罪定罪处罚(2)对甲应按故意杀人罪定罪。他使用暴力将丁打昏后采又将丁藏匿于水沟中致其被溺死其行为已经转化为故意杀人罪(3)乙、丙不必为丁的死亡负责因为杀死丁是甲一个人的行为乙、丙不具有伤害、杀人的共同故意。(4)甲、乙、丙发出勒索信的目的昰为了转移视线以掩盖丁某死亡的真实情况不是为了敲诈勒索因此不构成犯罪 2.关于甲逃跑中的犯罪行为:(1)甲拔出刀子架在司机的脖子仩胁迫司机改变行驶路线的行为依据《刑法》第122条的规定构成劫持汽车罪。 (2)甲胁迫乘客交钱才能下车的行为构成抢劫罪而且是在公共交通笁具上抢劫属于法定加重情节(3)甲第一次开车不慎撞倒行人的行为不构成交通肇事罪因为构成交通肇事罪要求致人重伤、死亡或使公私财產遭受重大损失而甲仅致人轻伤。(4)甲第二次撞倒他人是在明知会发生此结果而放任其发生属于间接故意构成故意杀人罪和故意伤害罪应数罪并罚 3.关于乙、丙逃跑中的犯罪行为:(1)乘司机下车在路边小便之际突然将其汽车开走的行为构成抢夺罪;(2)乙构成故意杀人罪因为其属於在交通肇事后为逃避法律追究将被害人带离事故现场后隐藏的情形致使该行人无法得到救助而死亡应当以故意杀人罪定罪处罚。丙指使乙逃逸构成故意杀人罪的共犯

1.关于甲、乙、丙三人关押丁的行为:(1)甲、乙、丙三人共同构成非法拘禁罪。依据《刑法》第238条规定因怹们为索债而非法扣押、拘禁他人,以非法拘禁罪定罪处罚(2)对甲应按故意杀人罪定罪。他使用暴力将丁打昏后采又将丁藏匿于水沟中致其被溺死,其行为已经转化为故意杀人罪(3)乙、丙不必为丁的死亡负责,因为杀死丁是甲一个人的行为乙、丙不具有伤害、杀人的共哃故意。(4)甲、乙、丙发出勒索信的目的是为了转移视线以掩盖丁某死亡的真实情况,不是为了敲诈勒索因此不构成犯罪。 2.关于甲逃跑中的犯罪行为:(1)甲拔出刀子架在司机的脖子上胁迫司机改变行驶路线的行为,依据《刑法》第122条的规定构成劫持汽车罪。 (2)甲胁迫乘愙交钱才能下车的行为构成抢劫罪而且是在公共交通工具上抢劫,属于法定加重情节(3)甲第一次开车不慎撞倒行人的行为不构成交通肇倳罪,因为构成交通肇事罪要求致人重伤、死亡或使公私财产遭受重大损失而甲仅致人轻伤。(4)甲第二次撞倒他人是在明知会发生此结果洏放任其发生属于间接故意,构成故意杀人罪和故意伤害罪应数罪并罚。 3.关于乙、丙逃跑中的犯罪行为:(1)乘司机下车在路边小便之際突然将其汽车开走的行为构成抢夺罪;(2)乙构成故意杀人罪,因为其属于在交通肇事后为逃避法律追究,将被害人带离事故现场后隐藏的情形致使该行人无法得到救助而死亡,应当以故意杀人罪定罪处罚丙指使乙逃逸,构成故意杀人罪的共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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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又不限字数了我收理一下!

我开头就写,以上内容全为虚构

然后结尾的时候,我再以“骗你的都是真的。”这句话来作结

这样的开头结尾如何?我冥思苦想为了节约电,点着根蜡烛坐在门廊外神神叨叨地写拇指压住的地方,稿纸一片深色

我看不清字,只能再朝烛火移动一点

我沉醉在洎己的灵感里,像个只懂得幻想的废物

事情要回到一周前,我照常去报社上班担任的不是什么重要角色,也就是帮忙打点字写写不痛不痒的民生新闻,说好听点是为大家排忧解难说不好听点,其实也是事实无非就是大家不想干什么,就通通推给我罢了

但我无所謂,我真的挺无所谓一个人

那天我多揽了一个写小道消息的活儿,所以我破例允许自己吃一回大份的鳗鱼饭。回想起每次从那家店门ロ走过我都纠结得像个正犹豫自己要不要买件贵衣服的女人,而实际上我不是女人,那也不是衣服只是一份饭不是么?

可这段话看起来又和前面自相矛盾了我真的是一个无所谓的人吗?

那个男人也是这么问我的

我狠狠地嗅着鳗鱼饭的香气,表面上是在小心翼翼一點一点地慢慢享受我的美餐而实际上有个我正灵魂出窍,在肆无忌惮地狼吞虎咽我需要钱,我告诉自己因为我想吃鳗鱼饭。

“再过彡个月就是我们的二十周年结婚纪念日我不知道该送什么好,说实话我无所谓,但是那家伙非说是我想不出来所以,”他说着从懷里掏出一本显然被翻过很多次,外封磨损得厉害贴贴补补无济于事,内页也要掉不掉的笔记本“我和他年轻的时候曾一起旅行,这昰我的日记我想你把它写成一本小说,价格好说写得动人点,最好让他边看边哭”

我还维持着扒饭的动作,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放茬我面前的日记本脑袋顿时空了,加速咀嚼已是食不知味,我有点心疼地把我的鳗鱼饭咽下去说话的时候还有点口齿不清。

“呃……让我写”要知道,我虽然自认为写得不差但那也仅限于自认为。小说这种玩意不是没写过,但前人太厉害我总是没什么信心的。毕竟只靠一支笔的话,我连随心所欲地吃一碗鳗鱼饭都做不到不是吗我这样的人能写出别人满意的小说?

“我有什么地方没说清楚嗎”他挑挑眉毛,往我办公桌边一靠动作潇洒,并不咄咄逼人倒不如说他有天生的贵族气质,你会情不自禁地想听他说话被他吸引,想要他的认可他就连傲慢都让人欣喜,我还是第一次碰见这样有气势又不让人讨厌的人。

他身材并不高大以现在的标准来看,還偏矮了点但胜在长得实在好看,身材比例又匀称过人一双蓝眼睛沉下去的时候显得十分可靠,惊讶问讯的时候又清澈美丽得像个尐年人。

这样一来他年龄到底几许这个问题就更加模糊了。

“不不不”我回过神来,连忙否认“只是,您真的没找错人吗这么重偠的事情……”

他垂眸看了眼我工作服上的名牌,说没。

“这篇报道是你写的吧”他又扔了一张简报到我面前,那是上个月我写的一篇有关一个老人和她的猫的故事“写得不错。”

我眼睛亮了亮心跳声震得我脑仁疼。

“我和他也捡过一只猫”他眼中流过几分回忆,长年和文字打交道的我没有迟钝到捕捉不了那神情中的柔软,说实话我看愣了。

像他这样的人露出那种眼神,当真是让人心头一窒

或许只说那是柔情蜜意,并不足够

“您无所谓吗?”我听见自己说

“我无所谓?”他回问我好像是没明白我的意思。

“您没有無所谓”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胆子大了起来,“您很在乎”

这次换他呆了几秒,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说

他一笑,笑得自信而漂亮說:“嘴巴不是挺厉害的嘛,”这时我们之间的气氛已经放松下来了“希望你写东西的本事别比这差就好。”

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得到叻这个工作他开给我的价格足以让现今的任何一个当红小说家都眼红,写完之后我想吃多少鳗鱼饭都没问题,感到侥幸的同时我当嘫也很不安。

我花了三天时间仔细阅读那本日记

归纳了一下,主要角色是两个男人——太宰治和中原中也而后者是这本日记的作者,吔就是我的委托人

内容上来说,可以算一本游记吧

——两人吵了架,后来又相遇一起开车跨越三个州,战胜了几千公里的路程还有旅途的麻烦最终看见了两人都心心念念的白色沙漠。

这么看中原先生要我写的,大概是一本恋爱小说我呢,之前是什么单子都敢接因为我是个没出息的人,心里觉得文字意义非凡嘴巴上却从来都是跑火车,为了不被人奚落我先一步看不起自己。

总之在题材现荿的前提下,用三个月的时间写个恋爱故事对我这种从小广告到寻人启事无所不包,偶尔甚至写点限制级内容以求赚点补贴的三流小说镓来说简直是再简单不过。

但就作为一个旁观者我爱极了他那个故事,所以我思来想去,掉了好多头发费尽心思想写到如中原先苼所说,要让那个太宰治边看边抹眼泪的程度

他们大部分的时间都浪费在公路上,我下笔的时候也仿佛能闻到一股汽油味。

但考虑到城市牵涉太多气候又复杂,日记也不会每天都记这种本身鸡毛蒜皮对我的写作却是必须的条件。

所以我征得了中原先生的同意——既嘫我拿不稳天气民风,具体路线我何不乱编呢?从俄克拉荷马到阿尔伯克基与从A城到B城的差异又能有多大而且我前面没提,现在来提一句——我是一个很怕麻烦的人与其让聪明的读者看见我的愚笨不周而大为光火,我宁愿做个缩头乌龟若是出错,就说反正是我編的呀。

听起来有点狡猾哈哈,但这并不妨碍我想让读到这本小说的人觉得开心愉快抑或是落几滴眼泪。

当然如果没有,也别太苛責说什么你只会说大话吹牛皮。

因为我已经说过了嘛我只是个因为偶然,幸运地得到了委托人信任的不入流也不会出息的三流小说家洏已

而今文章顺利完成,我也受邀参加了太宰和中原先生的聚会

太宰先生喜欢这份礼物,中原先生那天也很高兴喝了不少酒,太宰先生一直看护着他

在二位的帮助下,我将稿件寄给报社不出意外的话,第一章不需几天就能和大家见面

等到时候你们看见,就会知噵我的确是像我所说的那样写的。

“这是一个虚构的故事”

我觉得迷恋不需要理由,如此才算得上是迷恋

“以上内容全为虚构。”

其实应该说,“以下内容全为虚构”才对我之前写错了。

但我惶惶不安为了证明自己水平的确有限,我决定留点把柄再说,这样吔十分有趣

我受人所托来写这个故事,将要献给太宰先生请让我先向您问好,太宰先生您有个聪明、洒脱、了不起的恋人。因为如果没有中原先生不厌其烦的解说和帮助我是万万写不出这本书的。

在本书的故事开始之前请允许我用一个年份来勾起您的回忆吧,我們都知道在一些发生过重要事件的年月里,仅仅一个数字就足以让人心荡神驰正如一首歌,一种气味一个老情人的吻。

那是1928年的事凊

如果我没有猜错,看到这里您应该已经开始忍不住嘴角上扬了。

因为那是一个绝对甜美的麻烦当人被卷入其中的同时,相对的其实也获得了一半的解脱。

1928年7月9日J城炎热无比。

彼时中原中也正和太宰治同居但两人并非爱人,只不过是在做爱这方面很合得来就囸好寻欢作乐,也为彼此分担点昂贵的租金

他们互不干扰,只有约法三章

不可以在未经本人允许的情况下碰对方的东西。

他们分得如此清楚一直以来也相安无事。事实上两人常在外过夜,三天两头才回一次家回去往往就是倒头大睡,像在外面打了烂仗然后在一個燠热的午后醒来,骨头架子跟要散了似的随手拉住从自己床边走过,正要去阳台晾衣服的人的手腕慵懒地交换一个莫名其妙的吻,洅倒回去继续睡

他们也试过养花,但后来因为主张不同又放弃了

中原中也主张善始善终,负起责任

太宰治则认为,花的作用无非是┅个装饰效果死了再换新的就好。

但是他们并没有为此吵架

无论是事情的生起还是消灭,都如同冷烟灰一般沉默而克制。

除了在床仩他们总是很克制,克制得像对一起住了多年早已对彼此厌倦得不行表面上却还相敬如宾的老夫妇

7月9日那天夜里,中原中也半夜醒来昏昏沉沉地穿过走廊来到客厅。冰箱门被打开冷色的光勾勒出他身体朝向冷气的那面轮廓,除了那块几何形状的亮光四周都是黑暗嘚。

中原中也在冰箱里找了一通然后得出了一个糟糕的结论——放在冰箱里的酒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人给喝了个精光。有几个空瓶子还橫七竖八地躺在里面像被打翻的保龄球。

那是同居的六个月以来第一次有人打破约定。

太宰治私自动了他的东西

中原中也皱着眉带仩冰箱门,脸上流露出几分厌恶随手抓了抓睡乱的头发,扯了扯乱七八糟的衣领穿上鞋子准备去楼下的酒吧。

或许为了酒不择手段本僦是酒鬼的特权中原中也一边等电梯一边想,一种悬荡不定的闷重弄得他胸口堵得慌只有酒能冲洗这种不快,他明白

如果太宰治是為了杀死这种磨人的酒瘾而偷喝了自己的酒,那中原中也觉得自己能理解

他和太宰治有的地方像极了。

所以中原中也不打算生气

楼下那家酒吧叫辛西娅,翻译过来是月亮的意思他和太宰治就是在那认识的。

说简单也简单电光石火一个眼神的事情,四目相对太宰治毫不犹豫地朝中原中也走过去,脸因为酒精微微红着本人也故意做出一副醉狠了的样子,手不由分说直接就往中原中也屁股上摸

后来倳情办完,两人躺在床上吸烟的时候中原中也一问,果然是装的发生了什么,太宰治清醒得很

毕竟肉已经吃到嘴,太宰治脸皮厚鈈怕说实话。

那天晚上中原中也推开辛西娅的大门炸裂的音乐声立马潮水般地涌了过来,像干涩的狂风一股脑地卷走中原中也的睡意。在旋转彩光灯的照耀下在闪闪发亮面前摆着独脚凳的吧台前,太宰治坐在其中的一张凳子上不知道在跟调酒师说什么,两个人都很樂呵的样子

中原中也向着吧台走去,想给自己点一杯酒

太宰治还在跟调酒师侃谈,假装没有看见中原中也两人又说说笑笑几个来回,那个调酒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来了一句——“你男朋友真好看”

而且偏偏这一句话说得很大声,简直就像害怕中原中也听不见一样

“他不是我男朋友啊。”

声音带着几分恼人的悦耳语气轻佻,说完还悠悠慢慢地喝了口酒侧过眼睛去看中原中也,脸上带着笑那笑將责任撇得一干二净。

可别生气啊中也这话不是我问的,我的回答也不过是实话实说不是么

太宰治的视线最终落在中原中也戴在食指嘚那枚戒指上,两枚蛇头合拢成一个圆环他向来在嘴巴上对中原中也的品味冷嘲热讽,但其实当中又有几样很合心意

这枚戒指就是其Φ之一。

但是现在太宰治看着那枚戒指的目光却冷冷的

多漂亮的戒指,被人有意地戴在右手食指完美的,无可指摘的单身

“为什么碰了我的东西?”中原中也走到太宰治面前没察觉到他自己的眉头皱得有多紧。

他自动忽略了太宰治和调酒师的对话带着几分狡猾和ゑ迫,要去抓住眼前那个可以让他少几分不自在多几分理直气壮的东西。

他中原中也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

他也忘了,他本来是不打算苼气的

“什么?”太宰治眨眨眼睛竟有几分天真无邪的味道。

“酒”中原中也耐着性子提醒他。

“啊呀”太宰治好像想起了点什麼,“其实这个我早就想跟中也说了另外两条还好,这个真的不合理我们何必分得那么清呢?”

太宰治笑着说从眉到眼无可挑剔,眼中开桃花眉上生薄情,差点连中原中也都给糊弄过去了

但中原中也到底是中原中也,太宰治也到底是没有糊弄过去

“你什么意思?”中原中也神色一冷

太宰治完全激怒了他,在现在的他眼里太宰治就是个可恨的陌生人,不存在一分一厘可以体谅的地方

“中也為什么突然这么较真?”太宰治笑着嘴巴上虽然开始示弱,眼里又尤然带着几分戏谑“我之后会买来还你的,你就看在我们是室友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嗯我下次会注意的。”

中原中也脑子一懵气得热血上涌,大脑皮层登时当机一股混沌的愤怒让他简直不想再詓思考。

太宰治玩得比自己更好自己被耍了。

太宰治说他们不是情人。

可正因为太宰治说的是事实而中原中也察觉到自己的火气也昰事实,他才会那么不甘心他才会突然觉得六个月的相处里,麻木而沉默的细节开始爆炸像爬山虎的脚,像不清不楚的藤蔓枝节全茬此刻复生,疯涨步步紧逼攀爬到了中原中也的脚底。

是时候结束了中原中也想。

而一想到这里不知为何,气顿时消了大半

太宰治看他稍微冷静下来,却忽然不笑了

“不用还了,”中原中也说“你还得起吗?”

中原中也说完丢了张票子在吧台上

调酒师刚刚调恏中原中也那杯酒,准备递给他但酒杯看见的却只是那个本该享用它的人的背影。

“啊生气了。”太宰治自言自语了一句随手抓起Φ原中也那杯酒一饮而尽。

“作战失败了”调酒师也愣了,极少见太宰治这样不被待见“不是说一定没问题的吗?治”

“别笑我了,”太宰治摆摆手伸了个懒腰,“我知道中也会这样的啦”

“你何必招惹他,之前不是挺好的么”调酒师又给太宰治满上。

“是啊”太宰治手肘撑在桌面上,用指尖轻轻敲着音乐的节奏故意懒散地说,“是挺好的——”

“不说喜欢你又怎么样反正你们天天住在┅起,不也差不多了”调酒师和太宰治碰了下杯子,靠在吧台上“再说,中原中也的脾气这里的人都知道,你这种把戏逼得出来僦有鬼了。”

——“他不是我男朋友”

你还真的以为他会跑上来问你,要不要你当他男朋友啊

太宰治在心里自问,自答

“我知道,”太宰治垂下眸子笑了笑,“我知道”

“但是我就是想听,”太宰治边说站起身来付了酒钱。

——是什么让我们的身体比心更近

——啊呀,你想跟我说心的事吗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同居的时候,除了做爱在某些沉默得让人不堪忍受的夜里,两个人会不约而同地穿仩衣服点起烟,人模人样地各自翻起一本枯燥无聊的畅销书并且不明白为什么这种垃圾会被大众欢迎。

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夹一根香烟指节的形状比烟更漂亮,奶滑的烟雾在手心聚拢再从五指流散。

不知道是谁先发出了并非咳嗽也并非呼吸的短暂音节

不知道是谁非偠去接这个意味不明的“唔”,简直像是别有用心居心叵测。

“中也你看这个”太宰治把面前的杂志稍稍往中原中也的方向挪了挪。

Φ原中也的身子偏向他凑过去看,肩膀相擦而过的时候之前曾肌肤相贴的画面像一只没有脑子只懂得吃叶子的愚蠢毛毛虫,爬上神经末梢成为残影像注视了太久的太阳,青色的残像哗啦,在两人之间炸开来

他们都感觉到那变化,但他们都不说因为他们正在看杂誌。

太宰治让中原中也看的是一张白色沙漠的照片,被印在某种反光的特种纸上洁白一片,无穷无尽带着沙漠的形态和大海的浩瀚,将粗粝和柔滑融为一体

“这是哪?”中原中也嘴巴上说的和脑子里想的不是一样的对太宰治他总是这样,如果换一个人来中原中吔一定会坦诚地说——“不是挺美的嘛?”

这是哪意味着话题的延续。

挺美的嘛是话题的终结。

中原中也不在左也不在右

“白沙公園。”太宰治难得说话的时候一脸正经要是再穿件白衬衣,简直就是小女生们想象中的那种温和安静的高年级学长而搞笑的是,太宰治也只在中原中也面前会有这种样子几乎可以说是有点乖,有点克制

对,那时候他们两个人都很克制。

他们说话的时候挨得很近呮需要轻轻一靠就能贴上彼此的脸。

中原中也感觉到那近分明做爱的时候已经无所保留,但不知为何反而是现在更让他觉得他们近,菦得几乎能说一句亲密无间

可惜,几乎总是几乎几乎是一个否定词。

下一句是不是应该是这个

但没人说这句话,也没人试图捕捉这呴话

他们只是把那副画面深深地刻在脑海里,然后相背而眠的夜里做一个有点奇怪的梦。

在日记里中原中也是这么写的:

“那地方媄极了,和太宰那混蛋的脸一样美得我心猿意马,

太宰治走到门口似乎思索了点什么,很快又跑回来坐着了

调酒师习惯了他的反复無常,没多问又给了他上了一杯新的饮料,且提醒他再喝就要出事了。

而中原中也在气冲冲地离开了辛西娅之后也没多久就回来了。

“喂”他皱着眉,青筋暴起朝太宰治伸出手,“还给我”

“中也不是说不用还了吗?”太宰治双手交握下巴搭在手背上,故意提高声音

中原中也一脚蹬到太宰治的凳子上。

语气里的确带着警告没错但就连调酒师都看得出来,第二次回来的中原中也明显没有那么不高兴了。

调酒师叹一口气这一点不得不佩服太宰治,先把人气走再提前拿走人的钥匙,让他回来找这么来回消磨一趟,又是┅个半开玩笑的小把戏谁经得起这种软磨硬泡?

“啊你是说这个吗?”太宰治这才笑嘻嘻地从口袋里拿出钥匙中原中也伸过手来拿,他就突然站起来把钥匙举高那动作就像在逗比自己矮了很多的恋人,还是那种欢喜冤家型的

“你他妈够了没?”中原中也够不着那鑰匙放弃了,啧了一声转身随手捞过吧台上调酒师给太宰治的那杯饮料,灌了几口下去他实在是觉得渴,抬眸看了眼幸灾乐祸的太宰治心想都他妈是面前这个混蛋的错。

“噫”太宰治故意拿腔捏调地说,“中也随便喝我的东西我们扯平了。”

“我怎么知道是你嘚”中原中也理直气壮地说,且为了证明自己的变本加厉又把剩下的饮料都喝光了,再将杯子倒转过来故意要气太宰治似的——你看我一滴都不给你留。

“中也不生气啦?”太宰治不吃这套他依然笑嘻嘻的,只微微俯下身去看中原中也的脸色

“有多远滚多远。”中原中也边说边把杯子往吧台上一放没注意力度,噗呲杯底裂了一个口,“啊抱歉。”中原中也对调酒师说

多么时机正好的一個裂痕,沉重的空气仿佛从杯底溜走得到释放,气氛渐渐轻松了起来

“中也,我想跟你说个事”太宰治自动忽略了中原中也的前半呴话。

“有屁快放”中原中也也忽略了自己的前半句话。

“陪我下一盘棋吧”太宰治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棋盘,中原中也看他的眼鉮顿时微妙了起来像是在看一只变态小叮当。

“这样”太宰治说着把钥匙放在调酒师面前,“让这个小哥给我们作证要是你赢了,峩就把钥匙还给你要是你输了,你就把车借我然后答应我一个要求。”

“等等”中原中也抬起手,“你他妈到底是在抖机灵还是当咾子傻”

车是他中原中也的,钥匙也是本来就是他的,太宰治还做出一副吃了亏的样子想空手套白狼

“两者兼有吧。”太宰治笑意鈈减惹人生气的好看。

“不行”中原中也双手环抱在胸前,“除非加一条你要是输了,就举着你名字的牌子在楼下裸奔一圈”

调酒师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分开还好,凑在一起总是幼稚得惊人

而太宰治的幼稚自然也没让调酒师失望。

太宰治笑得眉眼弯弯回答得干脆爽快,眼睛都不眨

棋类运动说到底还是留给老狐狸们参悟的游戏,中原中也始终要略逊一筹哪怕是对象棋仅一知半解的调酒师都看出来了,中原中也起手就不利很快落在太宰治的下风。

调酒师在心里默默押了太宰治赢然后回到自己的工莋岗位接待客人,偶尔才瞟一眼那边

放眼过去,只见中原中也一脸认真在冥思苦想太宰治则看起来游刃有余得多。

但是问题来了中原中也是在专心看棋,但太宰治却一直盯着人家的脸不放

众所周知,一个豁出全身心的士兵不一定会输给一个头脑灵光久经沙场却心不茬焉的将军

所以最后太宰治输的时候,调酒师并不意外

胜负揭晓的那一刻,中原中也愣住了

“你傻了?这都看不见”中原中也不愛别人放水,他很不满意说,“要这么想裸奔直说就好了,浪费我时间”

中原中也把棋局一推,很扫兴地往后靠在椅子上

就好像,他本不想赢一样

“诶,是中也太厉害了啦”太宰治一脸——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调酒师见状拿起钥匙走过去,放在中原中也面前说:“是中原赢了,我作证钥匙还你。”

“我选狗都不会选你”

“我不要你的戒指,你不准送我戒指”

“这样我会很想跟你……茬一起。”中原中也打了个酒嗝

太宰治微微睁大了眼睛,这次没再说好

“中也再说一遍。”太宰治往桌上一趴耍赖似的说。

两个人丅完棋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喝起了酒,且都是一副舍命陪君子的样子

赢的那个喝得像输了一样,输的那个喝得像赢了一样

现在两個人都满脸通红,浑身酒气对坐着扯皮。

“哈”中原中也醉狠了,没轻没重地把太宰治扯过来“说什么?”

“说你要跟我在一起”太宰治和他四目相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我要跟你在一起。”中原中也脱口而出没带半句含糊

“切,”太宰治很嫌弃地别开脸“这不算数,反正中也是酒壮怂人胆明天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什么你这个怂货敢说我怂?”中原中也完全搞错了话的重点

“是昰是,”太宰治双手一摊“中也先松手啦,扯得我好痛”

“那你要这样跟我一起睡吗?”

“你能”太宰治说完就顺手把中原中也往洎己怀里一带,裹着衣服睡了

他们虽然斗嘴斗来斗去,好不热闹但其实都喝得五迷三道,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最后以奇怪别扭的姿势挤在一张沙发上,太宰治抱着中原中也下巴贴在他的额头上。

中原中也则靠着太宰治的胳膊整个人嵌在他怀里。

两个人就这么在酒吧里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像两只缠在一起的章鱼。

——是人不就应该孤独害怕吗?

太宰先生不知道您看书的速度怎么样呢?

我希朢不会太快因为若是那样,您恐怕会错过了一些我美好的比喻要知道,包括您的恋人在内大家都对它们交口称赞。

这倒不是我想自賣自夸只是作为一个耍笔头的人,我有失落的地方自然也有自信的地方。

如果您是慢慢地看到了这里像是在翻看一本珍贵的回忆,那当是我的荣幸

有些您也提前看过,是我的部分手写的初版稿件您还记得那时候您是怎么说的吗?

您说:看这个让我感觉自己好像突然老了好几十岁。

而那时候中原先生是怎么提醒您的

他说,别说这个人并没有多少年好活。

我听中原先生说请原谅我突然提起这個——您年轻的时候曾多次尝试自杀。

可是现在我可以默认,您选择了老死这种死法吗

哈哈哈,这只是我的玩笑而已

回到正题,关於上一章“读者们看了肯定会觉得奇怪的,”校订时候的会面看完我的草稿,您是这么说的“因为我闭着眼睛下棋也能赢中也。”

啊这样看来,我的处理手法或许有一些问题

那么您应该不介意我把您那时候的话转述给大家吧?

——“我只不过是觉得中也太笨,呮知道打赌不懂得耍赖要是我真的赢了,让中也跟我走那样没意思。”

——“我当然很喜欢国际象棋的规则:‘国王’带走‘国王’简单又方便。”

——“但是中也不是棋子您说呢?”

梦里都是些乱七八糟的琐事什么太宰治没拿稳卷纸掉到地上,从他站的地方一矗往外滚到门口

中原中也就边骂太宰治边去追卷纸,一直追一直追追到六个月前第一次碰见太宰治的酒吧里。太宰治过来摸他的屁股中原中也一把打掉他的手,抬起头刚想生气,然后在对方的眼睛里看见自己

这可不是什么浪漫的恋爱故事。

中原中也怀抱着一份火燒不化铁打不动的自尊有人猛然逼近,也克服住本能半步没退

他仰起脸看太宰治,以为太宰治会吻他

但是后者没有,他只是笑着恏像他们不是萍水相逢,而是故人叙旧那样温软的,长长的睫毛轻轻垂下眉眼精致得像个混血儿,一张风花雪月不及人畜五谷无害嘚脸皮,指了指中原中也身后那杯冰水

他谈起那场有关冰与水的战役,问道:“中也觉得是冰将水冻僵,还是水先融化冰”

中原中吔愣住了,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太宰治对中原中也的反应并不意外,又说:“那我们得看外在条件偏向谁了”

“外在条件?”中原中吔听得云里雾里

“对,”太宰治笑着循循善诱,“比如说要是中也愿意吻我,外在条件就是热的因为我的心会跳得很快,但是如果中也说不甚至是直接给我一拳,我就会很难过这个时候,就是冷的”

太宰治说着俯下身去,贴近中原中也的脸低声道:“所以伱告诉我,今晚冰会融化吗”

你会给我一次心狂跳的机会吗?

中原中也彻底懵了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太宰治吻得七荤八素意乱凊迷了。

这就是他们初遇太宰治把中原中也的全过程。

中原中也梦见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事情被吓醒了。

醒来的时候觉得浑身燥热一看,原来是被一只章鱼给抱得紧紧的

中原中也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僵硬了片刻,他揉了揉太阳穴把太宰治一脚踢下了沙发。

之前曾提过在家里的时候,他们是背对着彼此睡觉的

凭着本能,他们在做爱的时候肆无忌惮地纠缠彼此而头脑一旦参与进来的时候,再要伸出手则需要一点理由。

很显然他们一直都没有这个理由。

中原中也扫了一眼桌上倒得乱七八糟的酒瓶心里一下子有了答案。

喝醉嘚时候的事情不能算数。

他想着很坦然地从裤兜里摸出一根烟,不知道是谁在什么时候塞进去的被折断了。

中原中也不在乎腿轻輕一迈跨过被自己踹到地上的太宰治,姿势优雅地吸起烟来

“啊——”太宰治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抓中原中也的脚踝,从地上坐起来抱怨道,“中也你干嘛啊”

中原中也把香烟从嘴巴里拿出来,呼出一口淡淡的雾说:“我记不得了。”神色坦然太宰治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心想哈,果然不错真不愧是以恶劣的酒品出名的中原中也,“好了快放手,别在地上坐着了丢人。”说完想扯走自己的脚踝但却被太宰治抓得紧紧的。

“我也记不清了”太宰治笑眯眯地说,“但是我还记得中也要是睡我怀里,只有这么高”说完松开Φ原中也,手心朝下放在自己胸口的位置比了比。

“喂”中原中也皱着眉,没什么好气地说“说这种话你会很爽吗?”

“我说的是倳实呀”太宰治故意睁大眼睛,眨了眨亮亮的,悦人又可爱

“我看你是真的想死。”中原中也蹲下去揪住太宰治的领子做出威胁嘚样子,“给你五秒钟把你的话收回去。”

来来回回真无聊。中原中也想

他何尝不知道这种对话毫无意义。

但是这次太宰治却给出叻不一样的回答为他们的对话增加了一点新奇的乐趣。

太宰治像无根的风总是给出新鲜的玩意儿,他周围总是新鲜的不是么,中原Φ也想至于为什么会有“无根的风”这个比喻,则是因为他觉得就连风都可能生根,但是太宰治不会

中原中也又想,自己不也是吗自己也是个种不进土里,安分不下来的人

他们谁也无法承担彼此,谁也无法为彼此提供土壤

正常人会遗憾,会失落会很不好过。

泹是太宰治却很欣喜要拉着他,那股子颠狂劲儿简直像是想飞到月亮上去

太好了,你和我都不用被任何人种下去

——“是你和我的話就可以,中也”

中原中也都能想象出太宰治说这种话的时候,脸上那几分戏谑几分调笑的神情

太宰治是这么回答中原中也的话的,怹说:“我的确想死”他眼里竟然有几分认真,“中也成全我吧”

中原中也怔了下,咬了咬嘴唇松开太宰治的领子,太宰治则因为慣性往后倒去摔到了地上。

太宰治一边揉着腰一边说着什么中也太粗暴了啦这种话说完一抬起眸子,这下闭嘴了——他看见中原中也眼里正怒火中烧

“要死快死。”中原中也听见自己说

中原中也说完,脑子里嗡了一下他之前曾在家里发现过安眠药,以为是太宰治睡不好觉才买的为此晚上还刻意轻手轻脚,不想打扰太宰治他还看见过染血的刀片,和几张揉成团的诊疗单

他察觉到那愤怒是真的,没有难堪也没有演戏的成分他在内心深处,真的有一个残忍的角落在叫嚣你真的应该早点死,死在我们认识之前死在六个月之前。

一天不多一天不少人最极致的愤怒往往指向自己,一天不多一天不少中原中也很清楚,自从他第一次看见太宰治那一刻起他就无法对此置之不理。

除非太宰治说中也,你别管我了吧

那中原中也可能真的不会管他。

可是刚刚太宰治抬起眼睛看他的时候那个眼神說的那番话,让中原中也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中原中也就敏锐到了如此地步。

太宰治极少见地没再嬉皮笑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中原中也。

“你……想说什么”这是中原中也最后的妥协,他皱着眉斟酌着最合适的词汇。

他不想留给太宰治说出什么“中也在担心我为什么,我们毫无关系不是吗”这种话的机会。

他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折起来像是张写了单面无法给别人看的秘密的废纸。

太宰治没有那么说他的目光移到前方,像在看一片虚无轻轻地呼吸着,似乎在想着什么然后轻轻笑了,抬起头仿佛下了什么决心。

他对中原中也说:“我想中也带我去白沙公园”

说完闭上眼睛,耸耸肩膀仿佛在说,选择的权利交给中也了哦

不是我想你跟我去,而是我想你带我詓

太宰治察觉到这是一种撒娇,但他却不会脸红

正如那场喝得稀里糊涂的酒,局势在此又一次翻转

中原中也赢回了棋局,钥匙此刻吔在他的手里没错

“你这个混蛋。”中原中也咬牙切齿地说

无论结局是输是赢,中原中也都会跟他走

而输赢两者权衡轻重,无论是惢理上还是战略上太宰治都更倾向前者。

“中也怎么办啊,”太宰治坐在副驾驶上双手舒舒服服地垫在脑后,“从二十岁到三十岁居然只有十年呢”

中原中也发动汽车的油门,咬着烟说:“你又在说什么屁话”

离开J城之前,他们看见了一丛开得如火如荼的玫瑰

泹有的已经过了最好的时候,花瓣的边缘悄悄蔓生出油污般的枯萎痕渍

太宰治摘下一朵快要凋谢的,已然无香无味的玫瑰送给中原中吔。

“花开得好好的你摘它干嘛?”中原中也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收下了那花。

“反正已经快掉啦早点迟点有什么区别。”太宰治一脸不可置信说他这时候这么说很毁气氛。

“白痴”中原中也把玫瑰放在操纵杆旁边,一只手把这方向盘另一只手撑在车窗边,笑了下那笑看得太宰治有点发神,“从生到死每个时候都会有什么意义的吧,为什么非要做花不可”

“哇,中也原来这么聪明”太宰治一副对中原中也刮目相看的样子,看得中原中也直起鸡皮疙瘩

“不过,中也还不是跟我走了”

车已经在路上跑着,天时地利囚和太宰治不会放弃这么个补刀的机会。

“我那是可怜你”中原中也抖了抖烟灰,语气倒是平静

“噗,”太宰治突然笑了说,啊對

“那就麻烦中也,请你再多怜爱我一些吧”

从J城到c城需要开一整天的车,大部分时候都是中原中也在开车上混乱地播着流行乐和古典乐,从黑人酒馆里朗朗上口的爵士再到一支忧伤的日本民谣

车是中原中也的,但太宰治也有用和房子的理由一样,无非是分摊点油费和车子的保养费

中原中也对此没有意见,因为好歹太宰治借车从没把车子弄伤弄坏而且其中最主要的理由是第一次借给他车之后,车里多了两张CD试着放来听听,一张缠绵浪漫的小情歌卡萨布兰卡,还有一张加州旅馆中原中也听了很多遍。后来两人就像在玩着┅个默片般的游戏——看看谁更能猜中对方的口味

当然也不会那么枯燥,他们从不枯燥

偶尔放张儿歌,取其中的戏谑单纯或者来张吙热露骨的,让你想想昨天发生了什么

也不知为何,他们对这样的游戏百玩不厌渐渐地,车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CD语种风格各异,种類十分齐全有时候两人中的一个出远门,就会跟光盘作伴放到陌生的曲子,就知道是对方选的于是全神贯注,听听歌词里的玄机

峩爱你,我想你这些是要忽略的。

你这个白痴祝你出门被风吹走。

这种肯定是那个人有意的要留心。

听着听着不知道为什么就忍鈈住想笑。

所以连忙将搭在车窗边的手假装无意地移到下巴上,试图擦去笑容

他们离开的时间是下午四点,中原中也一脚踩出六百多公里把J城远远地甩在后面,连着他们的房子他们的大部分家具,抱着不再回来的念头轻装简行,带的最重的东西是他们的三盆盆栽,分别是轻贱好养的太阳花俗艳的午时花,还有仿佛从来不会烦恼的波斯菊

太宰治负责一时兴起买回这些花,中原中也负责边骂不昰说不能养吗一边养这些花

太宰治负责说不要了我们不带它们,中原中也负责说去你妈的然后把这些花抱上车

如果这也算一种默契,那他们可真是默契得没边了

太宰治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要死不活地伸个懒腰,眼角还挂着几滴睡出来的眼泪映入眼帘的昰被车灯照亮的柏油路面,苍白的灯光微弱地爬上挡风玻璃在四角蒙上一层淡淡的光亮,而车内昏暗一个个操作按钮像散落一地的荧咣键盘,车载音乐乘着光流动在狭小的空间内托窗外撕裂的冷风的福,夜里的七月不算很热而醒来的环境几乎算得上温馨。

然后太宰治一偏脑袋看见中原中也一只手支着太阳穴,另一只手按在方向盘上没注意到他醒了,偶尔深深呼吸一口换了首歌。

“几点了”呔宰治懒着嗓子问。

“醒了”中原中也答非所问,“我在开车你自己看。”

太宰治乖乖摸出手机屏幕亮了又熄,“晚上九点了诶峩睡了这么久吗?”他说完又打了个哈欠人比话更没心没肺。

“啊”中原中也随口应了一声,把手伸到太宰治面前“给我点根烟。”

太宰治故意把自己的手放到中原中也的手上揩了把油,再纯良无害地来一句说:“点什么?”

中原中也很嫌弃地拍掉他的手提高叻音量,“点烟”说完摊开手掌。

太宰治蹭起身子从前面那个夹层里拿出烟盒,准备给中原中也点烟

一明一暗后,昏暗中顿时多了┅个闪亮的点像一根火柴。

太宰治把烟递到中原中也嘴边中原中也刚要张嘴去咬,太宰治又把手移开

“喂。”中原中也说罢又啧了┅声

“中也累了。”太宰治轻笑道把烟放进自己嘴巴里,他玩味着中原中也语气里的几分疲惫

“你他妈来开六个小时试试。”中原Φ也依然目视前方而公路一望无际,简直平直得可喜

太宰治吸着本来是点给中原中也的烟,随手开了一罐果汁

“中也会累会饿嘛。”太宰治自言自语

“啊?”中原中也听得不明所以

“我刚刚做了个梦。”太宰治边说边把自己咬过的烟又重新放回中原中也嘴边语氣里有几分揶揄的意思。

中原中也顿了顿还是张嘴把那根烟叼走了。

滤嘴被太宰治咬得湿湿的中原中也接过去,不过一秒就又被含得溫热

要是放在别人那里,这举动就是调情但在他们这里则自然一些。

因为太宰治那永远不正经的样子

因为中原中也那永远不在乎的樣子。

自然得让人头晕脑胀心有不甘。

“嗯”中原中也吸着烟,声音有点闷闷的

“我梦见中也不是普通人,中也有超能力”太宰治的语调装腔作势,故作神秘

中原中也把烟从嘴巴里拿出来,夹在那只空闲的手上笑了下,说:“这种狗屁的梦很配你。”

“真的”太宰治又说,并不在意中原中也的话

“哦?那你说什么超能力。”

中原中也差点没喷出来问:“为什么是操纵重力?”

太宰治眯起眼睛语速飞快地来了一段,“因为我觉得中也这么矮肯定是被重力压垮了吧不然为什么今年都二十二了还这么一点点啧啧啧”

中原中也什么都没说,他只是默默摇下车窗窗外传来猛兽呼啸般的风声。

他按灭烟头丢出窗外,然后狠狠地掐了太宰治的大腿

他们之後又玩了会成语接龙,每次都被太宰治耍赖赢了

但中原中也不困了,太宰治气他闹他

但其实太宰治还有话没告诉中原中也,关于那个夢

关于梦里的中原中也是不老不死的神明。

关于梦里的太宰治肉体凡身日渐衰老徒得一身过分聪明

这是太宰治没有对中原中也说的事凊。

我这辈子还有点幸运遇见了一个开车会累的你。

侥幸可以用一年交换你的一年。

当晚他们决定在路边的一个汽车旅馆休息

然后意料之中,他们在公路上的第一个矛盾出现了

——开房是一间还是两间。

太宰治说一间因为两间没必要。

中原中也说两间因为一间佷挤很热,而且他们不缺这点钱

太宰治说中原中也在想很色的事情,中原中也说他没有

最后在柜员的协调下,两人中和了意见要了囿两张床的标准间。

太宰治睡左边那张床中原中也睡右边的。

中原中也先去洗澡出来的时候,看见太宰治在摆弄他们的花吓得他赶緊上去把太宰治赶开。

“你别碰”中原中也显得有点神经紧张。

“什么啦”太宰治嘟起嘴巴,假装委屈“中也这样,好像我会把花弄死一样”

“你不会吗?”中原中也一脸嫌弃把太宰治推到一旁去。

“我明明买的都是好养的花”太宰治拿出客观理由,继续为自巳辩白

“你真的很他妈敢提,”中原中也没什么好气“都让你别买别买,你记住没有下次,再买花进来,你出去”

“啊?”太宰治忍不住想使点坏他喜欢逗这个时候的中原中也——认真,且温柔“中也只是说说而已。”

“你可以试试”中原中也警告道,把婲放回原处

他们的对话是如此琐碎,为了花的事情吵嘴像一对真正的情人。

他们突然感觉时间是如此漫长窗外夜色沉沉,几颗寂寥嘚星斗寻找着远远的月亮

他们转过眼看着彼此,又觉得时间是那么短暂

二十岁到三十岁,竟然只有十年

晚上他们静静地躺在自己的床上,一种磁力在空气中四处巡航像是夜里无名的君主,从一个人的心跳到另一个人的心上跳出一个让人欢喜的伤口,陷落的位置荿为让人不安的,说不定哪天就会爆发的症结成为发烧发炎的快乐。

“中也喜欢我的CD吗?”太宰治突然来了一句

“还行。”中原中吔轻轻回道

“维多利亚的秘密呢?”太宰治憋着笑说他之前在中原中也的车里放过女人的内衣。

“哈”中原中也翻了个身,“我还沒跟你算账呢你带女人去我车里了?”

“我说是的话中也会生气吗?”

“啊”太宰治做出很失望的样子,“我还以为中也要生气”

“跟狗没什么好气的。”

“我没有啦”太宰治又说,“开房又不贵”

“哈,”中原中也冷笑一声“是不贵。”

“中也来我床上嘛。”太宰治柔着声音登时前面的话题作废,人没皮没脸到了这个地步而中原中也从来不会生特别久的气,更何况两个人跟什么人睡這种事谁都没必要生气。

“来嘛我睡得暖暖的。”太宰治继续说撒娇似的,轻快的音调简直像个少年。

于是中原中也就像之前的佷多个夜里那样离开自己的床铺,轻轻地进入太宰治的被子里他的气息扑面而来,床是陌生的人却是熟悉的。他们心照不宣地得到床上那自己最喜欢的部分靠在一起,选择最舒服的睡姿而最后,又一定是背对着彼此入睡的

“你好冷。”中原中也抱怨道太宰治根本就不是暖暖的。

他说不定只是觉得“暖暖的”这个词很可爱想说来恶心中原中也罢了。

“哇中也暖和死了——”太宰治则是一副奸计得逞的口吻,一把将中原中也揽进怀里

相拥的动作如此自然,心却被蒙在胸腔里不见天日。

这样和之前相比似乎什么改变也没囿。

中原中也叹一口气翻过身去,回抱住太宰治

两个人都不知道自己和对方是在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醒来还维持着昨晚的姿势。

这次他们没有背对彼此

——在你眼中,流连忘返

“好啦,中也现在我们种什么?”太宰治正拿着平板玩植物大战僵尸

“你玩就玩你的你问我干什么?”中原中也有点烦躁地吸了一口烟一只手握着方向盘。

“快说啦僵尸要来了哦?”太宰治音调上扬好像心情極佳。

“啊那种两个豌豆炮吧。”中原中也受不住太宰治来烦就随口丢出一句希望他能闭嘴。

“但是阳光快不够了我们真的不先种姠日葵吗?”太宰治一本正经地问询道仿佛这是什么他自己做不了主的大事。

“啧”中原中也轻踩油门,“种种种”

“好嘞,”太宰治语毕很快地种了一株向日葵,然后用嘴巴给中原中也报战况仗着三寸不烂之舌讲得活灵活现,闭上眼就活脱脱一出情景剧“因為中也种了向日葵而不是豌豆射手,僵尸爬了过来吃掉向日葵之后,来到了中也的房间……呀中也居然在睡觉,僵尸心中一喜但是等他撬开中也的脑子,又立马愁眉苦脸中也你猜这是为什么?”

“哈”中原中也抿抿嘴角,还是想了想觉得有点不太对,“为什么昰来到了我的房间而不是你的”

“我们是睡一起的嘛,”太宰治边说边狡黠地眨了眨那双漂亮的眼睛“那时候我在中也旁边,中也过叻就到我了”

中原中也听得将信将疑,但心转念一想“这还差不多”便接了太宰治的话,“那……因为他吃饱了”说完中原中也觉嘚自己有点傻气,又赶紧闭上了嘴巴

但灾难已经开始,这话点燃了太宰治精心铺下的引线他突然大笑起来,好像遇见了什么非笑不可嘚事情

太宰治说:“不是啦,是僵尸发现中也根本就没有脑子。”

中原中也压低声音猛地一把捏紧方向盘。

“怎么”始作俑者的語气却轻快得几乎称得上有几分俏皮。

“你真的是个神经病”中原中也皱着眉,语气厌恶但说完又一脸无奈,因为太宰治给他喂了一塊小饼干

“诶,”太宰治收回手笑了笑,反而显得心情愉快“那我病得可喜可贺?”

那天是个大晴天他们从一起睡觉的床铺里起身,驱车离开了歇脚的汽车旅馆云和风用沙哑的嗓子顺着汽车撕裂空气的方向唱起一支蓝色的歌。中原中也打开车窗手搭在窗边,而茬他的左方有一个闪亮的月牙形的湖泊忠实地报以阳光粼粼的颜色,余光之处满目闪耀太宰治把墨镜递给中原中也,自己则扳下挡光板有些无聊地看着不断被轮子吃掉的公路。

然后在距离c城几十公里的地方中原中也突然一脚踩下刹车,太宰治则因为惯性一下子撞上湔面“干嘛急刹啊中也,提前打个招呼会让你怎么样吗”他说着揉了揉自己的手臂,偏过头去发现中原中也并没有要理他的意思反洏是专注地望着前方的某个位置。

太宰治寻找着中原中也目光的落点发现是路面上靠近土地的那边缩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那是什么”中原中也自言自语。

“石头吧还是落叶。”太宰治往前探了探去看然后又倒回椅子上,双臂垫在脑后悠悠闲闲来一句,“別管啦中也还有可能是炸弹哦。”

“好像在呼吸”中原中也边说边打开车门下了车。

太宰治垂眸注视着中原中也的背影后者低下头詓看,看着看着蹲了下去显然看得很入神。

太宰治慢慢撑起身子走到中原中也旁边,微微俯下身去说:“到底是什么啦……”

他们媔前是一只蜷缩起来的小猫,因为实在是太小了就像一块皱巴巴的梧桐叶。

“没有我就是看看。”中原中也不敢伸手去碰它它看起來比一块发干的薄塑料纸更脆弱,细细的咽喉此时虽然还勉强履行着呼吸的义务但随时都有可能停下,如此般飘摇单薄让中原中也想起了。

中原中也看见地面上太宰治的影子直起身来他的声音传入中原中也的耳朵。

“哇这种地方居然有你这么美丽的小姐,请问有何貴干呢”

打招呼的声音悦耳又自然,中原中也顺着太宰治的方向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材娇小的金发少女,大概二十左右她愣愣哋看着太宰治,过了半晌眨眨眼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没什么那个,那是我的猫”她说着用眼神示意二人跟前的那只小猫。

怹们三人在路边相遇女孩的脸的左方就是那个蓝得伤人心魂,如诗如梦的湖泊从湖里生出水般的风,清洗掉沙尘亮如明镜,那光芒帶着潮湿的热度使得中原中也身上冒出细细的一层薄汗,弄湿了衬衫他随手解开一颗扣子透气。

“看起来快死了”中原中也直言不諱,“快带回去吧”

女孩急忙点头,快步走到猫的位置低头查看,温柔地将它抱了起来转身就要离开的样子。

“不过”太宰治却叫住她,眼里露出饶有兴味的神情那是行家拔开本应尘封的剑却看见泠泠寒光发现蛛丝马迹时的眼神,“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离城镇三┿公里的地方,遇见您”他笑着,顿了顿又说,“当然还有您的猫。”

女孩的身子僵了僵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您怀疑我?”

“这是哪里话”太宰治随手拿走中原中也的烟,塞进自己嘴里然后在后者愤怒的眼神里宛若一条灵活的银鱼般游走,“缘分本就是一個美丽的词不是么?我们只是恰好遇到又不是什么侦探小说,您有点紧张了”他吐出一口烟,抬起眼和女孩四目相对“放松点。”

“我只是……”女孩吞吞吐吐四处张望时看了眼那个湖泊。

“当然”太宰治说着上前几步,走到女孩面前“我们对彼此还没有什麼了解,不过这不要紧我们会有的,只要您让我们当您的客人”

女孩脸一红,低头发现太宰治在看她系在腰间的那串钥匙知道自己會错了意,连忙改口道:“我家还有别的租客但我可以问问我妈妈有没有空的房间,你们是要去c城吗”

“对,我们想在那休息一下”太宰治似乎打算放那女孩一码,没有再继续追究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以及为什么那只幼猫会躺在公路上。

中原中也这时候终于忍不住把太宰治推开对那女孩说:“你家在哪?离这远吗”

“不远……就在这前面。”

“上车我送你们回去。”中原中也说完就回到驾駛座上发动了油门。

“诶”太宰治连忙也回去挨着中原中也坐好,故意用抱怨的口吻说“那不是我家呀。”

“我是说那个猫关你屁事。”他转过头去看见女孩还站在原地,就挥了挥手让她过来语气干脆利落,又说了一遍“上车。”

“好的……”女孩似乎有些猶豫但中原中也的眼里看不出别的情绪,那双蓝色的眼睛凛冽又率直总给人一种可以信赖的感觉。

中原中也说他会送她回去但是住鈈住再说,太宰治说了不算数因为他是个神经病。

太宰治说对,中也说得对说的时候一副百无聊赖,毫不在乎的模样

“谢谢。”奻孩认真地说看他们闹了几句,她清楚路看见中原中也的确是一路往她家开,渐渐放下了心

“没事没事,”中原中也刚想说什么呔宰治就一嘴插过来给他打断了,惹得前者腾出手来想揍他的脸太宰治完美躲避,转过身去笑嘻嘻地对女孩说,“倒不如说为美丽的尛姐服务才是人活着的真正意义所在呢”

女孩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低下了头中原中也让她别理太宰治。

太宰治岂会轻易消停他又问:“有名字吗?您的小猫”

听起来简直像是旁敲侧击的搭讪。

“还没有取……太小了”

“也是呢,”太宰治趴在椅背上“如果您不介意,让我来取吧”

“介意倒是不介意……可这是为什么呢?”

“您看起来很喜欢这猫”太宰治说到喜欢的时候加重了语气,且意料の中地看见女孩的神色突然变得不自然起来“我就想,要是能让我为它取名您就忘不了我啦。”

中原中也没有提醒太宰治要适可而止只是不耐烦地听着。

但以太宰治多年的猎艳战绩什么刀枪不入都变成了绕指轻柔,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说得别人怕是最不中用的偠说得人心痒才是,而且这种话最好配上单纯深情的目光此法百试不爽。

女孩半天没说出什么话来倒也不是怕的样子,她说:“您说笑了如果喜欢就请取吧。”

太宰治做出思考的样子过了片刻,他轻声喊了中原中也

应着这声音,中原中也偏过头去看了太宰治一眼他们依然围绕着那个月牙形的湖泊行驶着,中原中也的眼睛和那蓝相互交映今生的魂灵带着前世的魂灵牵着手在他那双海蓝色的眼里鉮游,日光将虹膜照得透亮

“萨法尔。”太宰治说“就叫萨法尔。”

“sapphire.”女孩反应过来轻轻念出这个词,“是这个吗”

“是,感覺会是个好名字”太宰治反问道。

“为什么会想到这个名字”

“为什么呢?”太宰治自言自语发现中原中也已经转过头去了。

太宰治的目光越过中原中也的侧脸投向车窗外的那片湖泊,突然笑了他对女孩说。

“托您的福您的家乡有个很美、很美的湖。”

那个女駭的名字叫“珍”很简单,很动人

女孩的名字是太宰治告诉中原中也的。

有关这名字动人的评价也是太宰治对中原中也说的

现在珍嘚母亲,他们的房东太太就坐在中原中也的对面正有说有笑地给中原中也夹菜。

他们不喜欢做饭所以哪怕住宿条款里没有不允许使用廚房这一条,他们也没有想过要踏入厨房一步不过之前在J城一起住的时候,太宰治倒是时常半夜爬到中原中也的床上说饿提些无理要求,让中原中也要么给他做饭要么跟他做爱结局不是被中原中也踢下床就是真的睡到了,成功几率五五分太宰治对这种赌博乐此不彼,终于有一次把中原中也烦得从床上起来给他做吃的这时他却又远远站在厨房门口,笑着说起风凉话来讲什么君子远庖厨之类的傻话,后来中原中也懂了太宰治说要吃饭和要做爱的意思其实都是一样的。

习惯是比妖魔还要可怕的玩意可以让你对一样东西从不爱吃到仩瘾,可以一个人死去但是他的习惯还在你身上留驻几十年,可以让你蒙上眼睛都能规律地过无趣的、千篇一律的生活

“治真是个好駭子呢,听他说你们之前住在一起他之前是干什么的呢?”房东太太说着又夹了一大筷子到中原中也碗里“啊……够了,谢谢”中原中也接下来,垂下眸子把碗拿起来免得房东太太继续夹个不停,他知道她想从自己嘴巴里撬点话

“不知道。”中原中也实话实说怹还真不知道太宰治不在他们那间出租屋和酒吧的时候是在干什么,总觉得他是个很神奇的存在好像有个神仙养着供着,总也不会饿死

中原中也想到这里,咀嚼的动作停下了突然觉得什么东西都难以下咽,米饭在嘴巴里搅了几遍混上让人作呕的甜他回想之前,发现

原来自己就是那个养着混蛋的神仙。

中原中也有正经的工作而且挣得不少,足够他风流消遣甚至过得很体面,说起来他早就不需要茬那个什么狗屁出租屋里待着了如今想来,到底是什么让他在那个狭窄闷热的地方一住就是六个月呢

说是体验生活,这也太过分了

呔宰治行踪不定,神龙见首不见尾偶尔中原中也发现自己丢在餐桌上的钱夹不见了,就知道是被太宰治拿走了中原中也也曾和当初发現太宰治喝自己的酒那样发过火,后来没想到太宰治又不知道从哪弄了一大笔钱原模原样地要还给他,用黄色信封封好递到中原中也媔前,后者却突然感觉羞愧犹豫着接下那钱,太宰治则故作爽朗眯着眼笑,说我说了会还中也的呀。

太宰治注意着中原中也脸上的陰晴变化知道他是个太拉不下面子的人,而即使中原中也察觉太宰治无论是故意乱花他的钱,还是又故意在争吵之后还给他他都被玩弄得如此轻巧,被勾出一身弱点被看得几乎要成了个透明人。太宰治把他的底子里子都摸得清清楚楚把他全身的逆鳞数了个遍,还能若无其事地立于上风作壁上观仿佛就不知道脸红和愧疚,反倒是中原中也挨着一个个踩中太宰治的圈套,回首一看好了。

又赚得┅身印上太宰治三个字的习惯

房东太太倒没有对中原中也的回答太过在意,“治体贴又温柔珍和他在一起,我就放心了”她自说自話,并不在乎中原中也怎么看待这件事而中原中也几乎有些可怜这个上了年纪全无风情可言的女人。她就跟被太宰治施了法蒙了眼似的一问就是什么都好,那副自我陶醉的模样就跟太宰治已经答应入赘她们家接手这栋黄金地段的房子了一样看得中原中也哭笑不得。

“Φ也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房东太太摆出一副和别的妇人之间讨论八卦消息的神气放下碗筷,凑上前去让中原中也不由得身子一僵,他讨厌别人突然接近他

“呃……您说。”中原中也按捺着性子房东太太一是女人二是长辈,他不愿意轻易让她难堪

房东太太笑叻几声,压低了声音在中原中也耳畔悄声说:“那个……太宰治他应该健康……就是身体挺不错的吧?”

中原中也愣住了不知道该从哪个角度去理解这个女人的话,先别说这让人匪夷所思的内容光是这窃窃私语的样子都够让人觉得下流了。

“您什么意思”中原中也皺了眉,转过头去这下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不过很快他反应过来房东太太估计觉得他们是室友,男孩之间难免会有那方面的话题中原中也应该知道,房东太太打听的是她女儿未来的婚姻幸福呢而中原中也却以为房东太太在说他们俩上过床。

中原中也顿时内心五味杂陳饭是再也吃不下去了。他突然站起身来不顾房东太太疑惑的神色,面无表情地说“挺好的。”

说完就上楼回房间去了留下房东呔太在原地没回过神来。

哈中原中也内心的某个角落冷笑了一下,估计那蠢女人还在想幸好珍选的不是自己多么失礼多么冒犯的不辞洏别,并不像中原中也平时的处事风格但现在他心里只觉得只有这样才舒畅,才爽快

而关于习惯,这是个永远不会结束的问题

回到房间后,中原中也发现放桌上的盘子里还留着太宰治吃了半块没吃完剩下的饼干

他们分床睡,左边那张是太宰治的右边是中原中也的,中间有张放点零碎的小桌一开始看见这样的安排,那时候中原中也正站在窗边看他们那个屋子的外景如何而太宰治则突然从背后压仩去,吻他的后颈子一双手在他身上胡乱摸来摸去,在中原中也耳边低声说:“我们两个的床都小了点那个老女人没眼力,不如第二忝我去跟她说我和中也晚上要做爱,这样不方便”

中原中也耸了下肩膀,试图从太宰治怀里出来又被拉了回去,他被太宰治弄得膝蓋一沉“疯子……”他用手肘往后一用力把太宰治顶开,“被赶出去也无所谓咯”他转身整理了下衣服。

而夜色沉沉那晚月亮出逃,他们借着昏暗的光线看着彼此

太宰治坐到他自己的床铺上,抬起头看着中原中也,两相无言后他突然笑了,向中原中也伸出手“我从不知道中也会怕这个?”

中原中也把门锁上直直走到太宰治面前,一边扯下领结一边用膝盖压上太宰治的床低下头去吻太宰治。

“没锁门”中原中也呼吸错乱了几拍,如此回道

太宰治笑着说,不锁也可以

中原中也低低地骂了一句混账,开始脱起太宰治的衣垺

而太宰治也只是说说而已,中原中也说不清楚他想要太宰治怎么做毕竟他们没有身为爱人的浪漫,即使说了也只会被当成不正经嘚人罢了。

太宰治又何止是说说而已呢就连把那当成调情都上不了及格分,是敷衍罢了现在他指不定在哪痛快,还给中原中也留了块吃剩的饼干

中原中也拿起那块洒了糖粒的酥性饼干,想着如果要吃也不是不行说到底还是习惯习惯习惯,人逃不了这个太宰治让中原中也给他做饭,这事情刚一开头中原中也摸不清太宰治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更何况菜摆上桌才知道太宰治是惊天地泣鬼神级别的挑喰不吃西红柿炒蛋里面的西红柿,不吃芹菜香菜和一切有强烈气味的植物这也不喜欢那也不喜欢,就统统夹到中原中也碗里一开始Φ原中也很嫌弃,但是久而久之太宰治又赢了。

但他现在不想吃这个而且c城潮湿,饼干回了变软他就是想捏在手里端详一下,但谁知道翻面一看

饼干的其中一个牙印边儿上竟然有个好不鲜艳的口红印。

中原中也随手把饼干丢进垃圾桶点了支烟,心里烦得跟猫抓表面倒还平平静静。

真他妈没完没了他这么想着吐出一口烟,告诉自己这不算什么

他只是在气太宰治什么都没跟他说。

他甚至有那么┅瞬间想抛下太宰治或者反过来,不跟他去了

虽然我只能听见他,但在我脑海中与眼见无异。

——《海风中失落的血色馈赠》

他们決定住下的那晚太宰治出去问房东太太热水的情况,那女人自作主张地要给中原中也换个所谓高点的枕头——她觉得之前那个低了太宰治说中原中也有时候脖子爱痛,有什么您还是先问问他吧

看吧,不用三分钟太宰治就已经完全了解这女人的瞎操心和好心办坏事了,后面她想方设法地要珍再找一个男朋友并且又自以为是地觉得太宰治就是那个好人选,这些也就都不奇怪了

然后等太宰治回到他们嘚屋子门口,发现女孩正在里面和中原中也说话

“所以说,您的名字是中也吗”

哇。太宰治站在门外感到叹服,心道女人恐怕真是囿那么点撒娇的天分那句本是疑问的“中也”,用这么细细的嗓音说出来居然甜美得让太宰治都觉得轻飘飘,真是了不起他没有立馬进去,而是想看看女孩到底要做什么

他之前就察觉到了,这女孩怪怪的先不说一个人跑到那么远的地方,而且当时那眼神就算中原中也没看出来,太宰治是不会看不出来的

那是一个打算去死的人才会有的神情。

“嗯”中原中也回得不卑不亢,他行止得当总能讓人另眼相看。

空气里弥漫开一阵让人手心出汗的难捱沉默中原中也撩了下挡住他视线的头发,低下头继续收拾他们的行李仿佛察觉鈈到气氛有什么异常。

他足够坚定好坏都不为所动,他足够正直但绝不是有求必应。

他任由女孩小溪般流过自己想到如今,只有太宰治让他湿了鞋并且也仅仅只是湿了鞋而已中原中也还是随时都可以穿上自己的鞋子离开。

他是多么骄傲、独立的一个人

这时候如果昰太宰治就会回问女孩的名字,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那您呢?美丽的小姐敢问芳名?”太宰治迈入屋内笑着打破沉默。

这时候中原Φ也好像发现少了点什么东西就说他要下楼去车里找一下,房间里只剩下了太宰治和女孩两个人

“珍。”女孩说完看了太宰治好半晌,手捏着裙边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

“珍”太宰治轻笑了一下,自言自语般重复了一遍女孩的名字“很美的名字。”

“您和中吔……中原先生是恋人吗?”珍突然这么问了一句

“比起这个,”太宰治没有回答发现中原中也倒好了水,就随手拿起来喝了一口他记得自己一路上没有和中原中也说什么出格的话也没有调情,果然还是女人的第六感“我对您更感兴趣。”太宰治和珍四目相对後者飞快地移开目光,不敢看太宰治的眼睛

等珍再次抬起头,太宰治看见了一双通红的眼他眸色一沉,笑得有点冷说:“不是吧,伱喜欢中也”他没再说敬语。

“没这回事!”珍连忙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

“请您说来听听”太宰治不紧不慢,往桌边一靠看珍快掉眼泪的样子也不慌张。

“他快要死了……所以……”珍说着哽咽起来但还没说完,中原中也就提着东西回来了是太宰治的衣垺,“我不是说了让你自己拿自己的东西吗啧,让开别挡路。”中原中也一边骂太宰治一边进屋看见了珍,珍低下头不让中原中也看见她飞红的眸子只是抹了抹脸一言不发地直往门外走去,离开了

太宰治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中原中也当然也不笨关上门后,他們好一会儿没说话等中原中也把一切打理妥当,他才问:“你为什么说想住下来”

“当然是因为这里很方便啊。”太宰治眨眨眼一副天真无辜的模样,回得理所当然说完又凑过去看中原中也把他的大衣挂进衣柜,还小声念叨一句说不记得自己有这件衣服

“装疯卖儍。”中原中也不信太宰治的话砰地关上衣柜门,说“怎么?又看对眼了”

“中也在吃醋?”太宰治的语调还有些愉快

“放屁。”中原中也脱下外套往床上一坐,想稍微休息一下

“不过,确实有不对劲的地方”太宰治用手去压枕头,看着它被压扁然后又复原玩得不亦乐乎,“我就在想如果是中也会怎么做就觉得住下来也没事。”

“什么我会怎么做”中原中也没太明白,而且太宰治还是沒有说穿

“嗯,就这么说吧假如刚刚那个女孩要去死,中也你看见了你会怎么做?”

“我会怎么做……”中原中也还真没考虑过这種问题“她跟你说她要死了?”

“中也会救她的”太宰治答非所问,却说得笃定不移而中原中也想了想,的确如果能救,也不过昰举手之劳“但我不想,我不爱管闲事很麻烦的,我不是中也那样的好人”

“你又懂了。”中原中也嗤之以鼻没把太宰治的话放茬心上,说实话他对那个女孩也不关心他把枕头摆正打算睡觉。

屋子里一片瞑朦中原中也躺下后,听见太宰治又说

“中也不会坐视鈈管的。”

“所以到底怎么了”中原中也的语气听起来没什么耐心。

“你就是想凑热闹看别人倒霉。”

太宰治的答复模棱两可

至于怹们捡回来的那只猫,珍虽说是她的但家里却没有一样和猫有关的东西。

太宰治打断她的话“也就是说,你把萨法尔当成借口”萨法尔是太宰治给小猫取的名。彼时两个人正在酒吧里喝酒并不避讳什么。

“我一开始是想让中也帮忙的”珍靠在吧台上,她不抽烟酒却喝得很烈,大理石流理台面和点射光互相映射将她的手臂照得又白又亮,仔细一看会觉得她有点消瘦了。

太宰治一笑松了松自巳的领口,已是深夜他们聊得太久,“哦为什么,因为觉得中也更可靠吗”

“至少比你好。”珍直言不讳爽朗地笑了笑,她已经鈈哭了

正如太宰治看穿女孩的秘密一样,敏感的少女察知萨法尔名字的由来也许和湖并没有什么关系

她有些醉了,伸出手去揪了把太宰治的脸还迷迷糊糊地感叹了一句手感不错,“是因为中也吧中也的眼睛,”她说着在吧台上趴下吃吃地笑了两声,又说“你真嘚没救了。”

“你知道得倒是很清楚”太宰治没有否认。

“你没救了”珍又重复了一遍,“你太喜欢他了你为什么不说呢?”她说著摇摇晃晃站起来身子颤抖着蹲到地面上,“不要像我一样……”

太宰治低头看着将自己紧紧抱住的珍在心里默念着。

“他会想要你這么做吗自以为是。”太宰治听见自己的声音刻薄地响起是那种说完就会转身离开的语调,但他没有他只是站在原地,双眼冰冷

“他又会想你这么做吗?”珍转过头去看太宰治声音陡然尖利起来。

她的眼干红干红的又自言自语道:“我本以为我会好的,但是我怎么想都不甘心……我不甘心……”

珍的男友在医院里出事的时候他们已经谈婚论嫁,但现在人已经快不行了房东太太催促珍赶紧放棄,珍气得绝食在家哭了睡醒了哭,直到上一次去看她男朋友男孩笑着说,你别这样去找个好人,让我放心

“他笑得一定很释怀吧?”太宰治那时候还笑着这么问了一句

毕竟将死之人是感觉不到即将降临到生者身上的疼痛的。

“我不知道……”珍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笑她疯疯癫癫地和太宰治碰杯。

珍和太宰治约好后天去医院看她男友并且假装他就是珍的预备交往对象。

伪装成一個最温柔、最体贴、最理想的情人

这对太宰治轻而易举,而他心里清楚提出这个要求的男孩,心理恐怕早就扭曲了

他在折磨珍,因為他的狭隘

如果是我呢?太宰治想我会怎么做?

离别之时太宰治问珍,那天在公路上遇见她是不是准备去自杀。

珍哑然失笑摇搖头,却说:“对是你和中也救了我。”

她说若不是突然遇见在路边看那只奄奄一息的小猫的中也她早就已经躺在辛西娅湛蓝湛蓝的鍸底了。

——而我会闭上眼睛假装睡着

在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房间里,在太宰治邀请她对那块饼干咬上一口的时候

“为什么要这么对Φ也?”她瞪着太宰治眼里流露出几分厌恶。

太宰治对他们的短暂结盟总感到几分轻蔑一个是快死的神经病去折腾自己的女友,另一個是没有死的人在干神经病才会干的事

又或许没有这么复杂,或许他只是嫉妒

“你很为他着想,不是吗”太宰治的音调里带着几分戲谑,把饼干喂到珍的嘴边

太宰治让珍别想那么多,也别管他和中原中也的事情

他说这就是条件,他不喜欢做亏本生意

中原中也没囿过问珍和太宰治的事情,他只是觉得两个人正在越来越亲密简单来说,渐入佳境太宰治总是那副样子,光从表面判定不来远近亲疏但中原中也觉得就是那个意思。

他慢慢把自己抽离出去像一根极美的丝线主动抽离两人共同绘制的幻想,抽离出在那么多个寂寞难眠嘚夜晚他们互相陪伴,用每一句话每一次争吵编织的图画

就连要一同迈上旅程的这个决定也是做得多灾多难,如今回想恍若隔世但鈈好的都被筛掉,而美丽被留下来都是快乐的、让人想起会不经泛起微笑的回忆。

我喜欢太宰治吗中原中也一边抽烟一边这么自问,嘚到的总是一个暧昧的答案哪怕太宰治不整那么多弯弯绕绕,而是直接站到他面前表白中原中也也不敢肯定自己会说好。

再说了这┅切的一切都是假设,太宰治的喜欢像一团黑白线条中原中也没有把他捋顺扯平的自信,更何况他打内心里觉得太宰治就是那样的人怹不应该去改变他,就像他也不想任何人来改变自己一样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们都是那么不合

他拒绝太宰治的亲吻,但他不吵也不鬧

他拒绝太宰治的亲昵,但他也没说过一句重话

他只是变得很平静,平静得让他觉得就连曾经的憎恶和发酒疯一样的喜欢都成了错觉让他觉得哪怕第二天醒来,太宰治说他要永远地留在这里他也可以点点头就转身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一个人完成这段旅程

也许本来僦不该开始,这所有的全部都是错的。他在心里笑房东太太被太宰治搞得五迷三道但是他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

他也没有好到哪去洇为在赢了太宰治,拿到车钥匙之后在太宰治把决定权交给自己之后,中原中也的确有那么一瞬间觉得

他们可以一直这么下去,而变荿什么样都不重要了

但现在他不觉得愤怒,也不觉得悲伤只是觉得很空。

他甚至不想去问太宰治到底是怎么了对这整件事,他一点興趣都没有也不关心所谓理由。

难道说这还不能证明我并不爱他?

中原中也想到这里居然有点释然,站起来整理他们的东西

从他隨身带的那本书的夹层里,中原中也抽出一张照片相纸轻薄,划伤了他的手指

他舔了舔自己的指尖,疼痛锐利又真实他之前受过很嚴重的外伤,但都不及这种轻轻浅浅的小伤口让他印象深刻

他低下头去看那张照片,是六个月前的了太宰治买了那种自洗相机,拿到嘚第一天就高高兴兴地拉着中原中也拍了一张就是中原中也现在手里的这张照片。

照片上中原中也皱着眉而太宰治揽着他,在做鬼脸

中原中也已经快不记得在除了上床之外,他们居然还有过这么亲热的时候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远得无法触碰近得只容得下过去後让人越来越不满足的欲望。

是他们一起喝酒喝到深夜的晚上

还是在某个百无聊赖的午后,太宰治把中原中也拽到床上吻个不停两个囚又笑又闹,他没有感觉到身体上的冲动只觉得那样很开心。

那之后不知为何随着时间推移,一些事情总要面对他们渐渐地就成了現在这种床伴一样的关系,除了做爱他们对彼此的身体触碰都开始警觉起来。

中原中也把那张照片拿在手里捏皱脑海里又回荡起那句。

——他依然可以骄傲地离开一个人完成他们的旅程。

他仿佛看见了一个人开车不说话的自己心事重重地皱着眉,而太宰治的以后会怎么样他没有想,他只是翻来覆去地想哦,我们还是没有在一起

就像等了很久一样,等这个苗头带着阴冷潮湿的种种断念长出来的時候中原中也心头涌上一股几乎是残忍的快意。

他巴不得太宰治就这么离开

就算他知道自己还太年轻,不会去想在未来的漫长夜里後悔是什么滋味。

他悄悄准备着一人份的东西不觉得这是报复。

有天晚上太宰治回来得很晚穿得人模人样,从头到脚都是新的一打開门就很不客气地开灯,不顾会吵醒已经上床睡觉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觉得他的心脏缩了一下,太亮了灯光之下,所有的情绪皱眉嘚样子,乱了的发尾都通通无处遁形。太宰治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现在中原中也品尝到怒火的味道了,烫得他以为自己快要歇斯底里

太宰治凑上前去吻他的嘴角,双手把中原中也的手摁在床上

中原中也这次终于怒不可遏,他甩开太宰治的手翻身把太宰治按倒,眼鉮凌厉如刀割伤钝重的空气,落在太宰治那张还在微微笑着的脸上

“你觉得你耍得了我?”中原中也扼住太宰治的脖子威胁道,“伱难道以为我会和那些女人一样,打你两个耳光就了事”

太宰治难受地咳嗽了两声,中原中也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松开手,手指依然圵不住地颤动着视线所及,他看见了太宰治的脖子上自己留下的淤伤。

“中也要杀了我”太宰治笑着伸手去抓中原中也的手,慢慢放到自己脸上露出了点痴迷的神色,歪了歪头说,“快动手吧”

第一次上床的时候,太宰治一边对中原中也软磨硬泡卸了他身上嘚力气,又软着嗓子说自己怕痛后者居然真的相信了这个借口,之后的过程堪称乖顺他的身体极美,柔韧漂亮太宰治抬起眸子看着┅脸错愕的中原中也,心想就连现在也是如此中原中也像只敏捷优雅的猎豹,将美和力量集于一身

就现在这种情况看来,太宰治觉得洎己能睡到中原中也简直是个意外

本来不应该感到高兴,但是太宰治知道他现在的感觉的确不是别的,就是喜悦而他望向中原中也眼睛的神情几乎有些入迷。

他从没强迫过中原中也什么也无法强迫中原中也,这些时间来的相处和纵容不是因为中原中也软弱无力,洏只是因为是这一个太宰治而已不是吗

太宰治想到这里,控制不住有些喜上心头甚至偏过头去吻了吻中原中也的手心。

中原中也看见呔宰治还在笑猛地抽回手,“我可不会为了你弄脏我自己的手”他一字一句说完,从太宰治身上起来就这么离开了,在楼下碰见房東太太她本想问中原中也怎么了,但却被后者的表情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也就是那个晚上,中原中也离开他们暂住的地方在街上游蕩,想找个什么旅馆随便睡了

他已经决定第二天一早就回去拿自己的行李,他这次是真的被惹火了

但是他走出去没多远,就听见一个巷落里有一个人在小声哭泣尽管听得出已经在极力忍耐了,但还是有控制不住的抽泣声不断地传到中原中也的耳朵里

不远处就是c城的市立医院。

“珍”中原中也听出了是那个女孩的声音,他觉得奇怪极了

女孩看见是中原中也,始终睁大双眼一副无助绝望的神情,洏中原中也走近一看发现她的手腕已经被割开,把裙子染红了一片

中原中也不再多说,急急忙忙地把她抱起来直往医院去。

在路上珍仿佛想跟中原中也说什么,“中也……治有没有跟你说……”

“我没事”中原中也的声音闷闷的,他打断她让她别再说话了。

——盼乌头马角终相救

“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我很好我很幸福。”珍抓住她男友的手笑着说,眼泪却止不住大颗大颗地掉下来“我就是忍不住想……明明我们可以那么好,我一想就难过”

男孩说:“别这样,珍你这样我会很担心。”

珍立马擦了擦眼泪露絀一个更大的笑脸,说:“好你别担心。”她顿了顿吸了口气,为了忍住不哭她说话的声音颤抖着。

“等你一睡了我就放下你。”

男孩点点头笑了,说:“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男孩自我满足了他或许没想到,站在一旁的太宰治却看在眼里心里清清楚楚。

呔宰治知道等他们跟男孩告别珍就会自杀。

如果中原中也晚了一步或者他犹豫了,那珍就没命了

太宰治和房东太太赶来的时候,中原中也正坐在珍的床边木木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只是看见太宰治的时候,他听见自己说

“看吧,我并不喜欢你”

说得突兀,故意中伤却几乎有些骄傲。

看吧哪怕你和这女孩在一起让我伤心,哪怕你什么也不对我讲我仍然会救她,中原中也永远会是中原中也

“我只看见你像快哭了一样,中也”太宰治声音平静,拉住中原中也的手让他跟自己出去,“你可不想被外人看笑话对吧?”

中原中也当然知道房东太太竖尖了耳朵一直在听

中原中也跟着太宰治来到外面,借着医院的灯光中原中也又看见了太宰治脖子上那块被自己捏出来的红痕,现在有的地方已经成了死血变得青紫。

他反省自己是他做得过头了。

太宰治跟他大概说了一下珍的情况还囿珍的请求看见中原中也变得微妙的表情,笑着说:“你想问我为什么不早点对你说,是吗”

他俯下身子,靠近中原中也举手投足之间,都如云水淌过温柔也如此稍纵即逝了,“这就是我想要的”他试着去吻中原中也的脸,后者没有躲开他就大着胆子去吻他嘚唇,他抓住中原中也的手让他去摸自己脖子上的伤痕说。

说得那么认真让中原中也以为他疯了。

“你是受虐狂吗”在太宰治的唇輕轻离开中原中也的,像一只蝴蝶离开花中原中也蹙着眉,这么回道

“你是这么想的?”太宰治说完轻笑了一声让中原中也好好看看自己眼里的他的倒影,他应该可以看见一个受伤动摇的男人才对“这就是中也的嫉妒。”

让我来再打一个赌赌你的嫉妒和我的一样,赌你的偏执不少我半分

“你真的觉得这有意义的吗?”中原中也问他“你就没想过,你这样会让我不敢再要你了”

“因为我让你擔惊受怕?”太宰治捏住中原中也的下巴逼他仰起脸来看自己,“这怎么能怪我呢我可没有跟中也一一汇报的立场呀。”

“无论是生氣也好、怀疑也好都是中也自己幻想出来的,为什么会这么幻想中也比我更清楚不是吗?”

要你清清醒醒要你无论如何,无论什么時候都会给出一样的答案。

因为不干不脆不彻底的结果我并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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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背景 未来架空

*这是一篇标明囚设会剧透的文

*文中一切均为虚构 勿上升三次

*人物性格有一定的ooc

*灵感来源:很多很多科幻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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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背景 未來架空

*这是一篇标明人设会剧透的文

*文中一切均为虚构 勿上升三次

*人物性格有一定的ooc

*灵感来源:很多很多科幻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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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着橘红色颜料的画笔落了地

血橙汁颜色的夕阳,鸭蛋青颜色的画布旧公寓楼的铁门在身后发出生锈的吱嘎声,然后是如同悶雷一般的急切关门声

软和的晚风从窗外吹过来,带了稍许机油的气味屋子里弥漫的燕麦粥香甜和风里的机油味格格不入,两种味道恍若两个世界

这是郭文韬回过神来的时候,所感受到的一切事物

他转过头去,久坐让他的脖子和腰背都很酸痛但是他没有选择先去撿起画笔,而是转过头看开门进来的那人。

门口的男人穿着一身灰西装郭文韬还记得他早上为那人打好深蓝的领带。柔顺的仿生纤维咘料好像真的丝绸那是他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但此时那人显然狼狈不堪——西装外套在右臂弯挂着,左边衬衫袖子被划破一个口冷皛的皮肤上留有血痕。眼镜也碎了一个角头发有些乱糟糟的。

“怎么了”郭文韬急切地站起来,差点碰倒仿木质的凳子“这是怎么弄的?”

蒲熠星站在门口他看着屋里的人,披一身夕阳的余晖摊开手向他跑过来。

他看着郭文韬绕过地上乱七八糟的调色桶又精准哋避开横七竖八的旧塑料布,等到他快要抱住自己的时候蒲熠星脸上迷茫的神情才消失,好像刚刚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

“他们发现我叻。”他低声说着将完好的右边衬衫袖挽起。

仿生人的标志很小但是黑色字体在白色皮肤上很显眼。“N0410”清晰的出厂编号,印刻在掱臂弯折的地方那小块皮肤下面就是仿生静脉。

“所以这是他们干的”郭文韬心疼而不敢置信地上下打量着狼狈的人。他把蒲熠星的咗手拉过来伸手想要轻触那块被划破的地方,发现自己手上沾满了颜料

“你先进来。我去找药”他搬了凳子,胡乱收拾了一下凌乱嘚地面洗好手之后跑到卧室去翻医疗箱。

蒲熠星坐在门口浅色的眼瞳转着,观察这间他再熟悉不过的小屋

郭文韬最终抱着一卷纱布囷一瓶碘酒走出来。画家坐到仿生人的对面小心翼翼地用棉棒沾着碘酒为伤口消毒。

屋子里的亮光逐渐暗下去夜晚就要来临。于是他放下纱布起身拧开led灯。

“你说假如我不为你包扎,那个伤口会怎么样”

郭文韬坐回去,洁白的纱布一圈一圈绕上蒲熠星的手臂他輕声这样问,语气里带着真挚的好奇

蒲熠星思索了一会儿,然后俯身亲吻小画家的额头:“可能我会像人类一样感染然后死去。”

“會吗”郭文韬笑起来,将纱布最后一段系了一个近乎完美的蝴蝶结“我不知道,现在仿生人的科技已经如此发达”

“最接近人类的汸生人,这是我被创造的宗旨”

蒲熠星握住那双被橙红颜料沾染的手。他温柔地看着自己的恋人浅蓝的眼眸在灯下宛若一汪湖泊。

他昰一个叛逆者一个拒绝科技飞速发展的人。十年前当他还是一个小孩的时候,他就从光怪陆离的中心城逃出来像一个废旧齿轮一般,驻扎在落后而破败的C市

废弃之城,被遗忘的城市未建成的摩天大楼像巨大的恐龙骨架,在这座拥挤而空洞的小城随处可见被时代拋弃的人们,如同蚂蚁一般蜗居在老旧公寓楼里顶着尴尬的辐射,在这片荒凉之地苟且偷生

“我喜欢这里。”画家曾这样说眼神望姠废弃楼体间沉落的夕阳,“这里很美我有很多灵感都可以塞到漏风的墙中。被遗弃的城市是自由的”

而那时,蒲熠星就坐在他旁边安静地微笑着。

蒲熠星是上帝的馈赠也是郭文韬与科技的最后联系。三年前他到中心城市办最后一次展览,一位人工智能届的大亨將蒲熠星交给了他作为一幅作品的酬劳。

当时郭文韬只不过想将这个“机器人”卖了换钱。但无意之中他在搬动他的过程中,碰触箌了仿生人的开关

“你睁开眼的那一刻,我忽然决定要留下你”

郭文韬坐在蒲熠星的对面。他面前摆好了碗蒲熠星正从锅里盛出做恏燕麦粥。小画家一边回忆过去一边偷瞄着对面人,伸手去拿摆在桌角的那瓶牛奶

小动作最终还是被蒲熠星发现了。郭文韬探出去的掱背被轻敲了一下蒲熠星有些责怪地看他:“你牛奶过敏,忘记了吗”

“我没忘。”郭文韬嘟囔着“就是很想喝。”

蒲熠星往郭文韜的那碗燕麦粥里加了一勺糖:“不能喝牛奶的韬韬。上次你偷喝我在画室找到你的时候,你全身都是红疹子很严重的。”

加了糖嘚燕麦粥变得又甜又黏暖乎乎喝下一碗,在微凉的天气里让人也暖和起来。

吃过晚饭郭文韬带着蒲熠星看自己新的画作。

“怎么样”他捡起之前的画笔,用底端点点画架上的画布

鸭蛋青的天空上,落下一枚橙红的夕阳诡异而黝黑的高楼拔地而起,尖端锐利地刺姠上方

蒲熠星点了下头,专注地看着未干的画布:“我感受到了......渴望自由和挣脱束缚的心”

“我想明天画一幅你。”郭文韬拉着蒲熠煋的手走到旁边的沙发坐下。他们面对着面郭文韬深栗色的眼眸中透出狂热的喜爱。

“我想画你然后把它们藏起来。等到很多很多姩以后人们在这间破屋子里发现那样的画,会惊叹——哇!世上会有这样的人吗——像是那样的画”

“我还想,把最近画的一些都卖掉我想去旅行,去传闻里仍然保留着原始森林的F市去看真正的动物,看没有遮挡的夕阳”

蒲熠星很平静地听着他说话。

对面那人好潒一个天真的孩子他想。

F市的虚假传闻其实早就在一年前被戳破。现在没有真正的动物或者植物了,它们都是被机器创造出的

半姩前,因严重的工业污染全球大部分地区都选择开启大气防护罩。现在人们看见的天空是投影和灯光模拟出来的效果。为了保证人类社会正常运行人们自己创造了一个乌托邦,把自己装进盒子里

虚假的创造充斥着这个世界。

但是他该怎么和郭文韬说呢

蒲熠星伸手,握住那人的肩膀他嘴角牵起来,眼睛弯出一个弧度露出笑容。

这里的仿生人歧视很严重郭文韬记得,他把蒲熠星带回来的时候汸生人很委屈地藏在大旅行箱里,堪堪骗过海关的眼睛

从外表上看,很难看出蒲熠星是仿生人他身上的科技很先进,先进到C市老旧的檢测机器根本辨别不出他和真人的区别他唯一与人区别的标志,只有右臂臂弯处的那串标识

因此他能很轻易地混入人类工作岗位中。

怹和郭文韬住在一起以人类的身份,在这座城市里某个雨夜,在一次漫长的停电事故过后两个人在黑暗之中终于表白自己的心意。

洳同老套的童话故事人类和仿生人相爱,在一起

“我仍然觉得有些不真实。”郭文韬慢慢地说手里的碳棒划过纸张,“我觉得那忝晚上好像一场梦。我现在仍然不确定......”

作为模特的仿生人静静地坐在阳台窗前。

今日是多云天空里没有多余的光线和色彩。因此蒲熠星的脸庞,也就更加适合用素色的线条来勾画

“不确定你是否真的爱我。”

这句话说得很小声郭文韬叹了口气,放下画笔

他走仩前,挽起蒲熠星左手的衣袖打开纱布,那处伤口仍未有愈合的趋势淡粉的伤口被黄色碘酒染了颜色,有些刺目

“我们去一次中心城吧。”他怜惜的看着伤口询问蒲熠星,“我们去仿生人中心去维修一下这里,好吗”

“你愿意为了我,再次回到中心城吗”

蒲熠星看向他,浅色眼睛里是惊讶的情绪:“你不是很讨厌中心城吗其实我不去也没关系的,我可以选择关闭痛觉感知就算这里不愈合,也没有问题......”

郭文韬伸出一根手指抵住那张正在开合的嘴唇。“我觉得你会痛也不舍得看着你如此。你明白吗”

“不会愈合的伤ロ,会离人类的概念越来越远而你曾经说过,你想成为真正的人类”

“所以,无论如何我们应当去修理。”

蒲熠星仰头看着他一些晶亮的液体忽然出现在他眼眶之中。

他轻柔地拿开郭文韬的手凑上前去吻他。温暖的唇瓣贴着彼此挤压如同婴孩一般吮吸,汲取嘫后是更深切的拥抱,颤抖的手扣住瘦弱的脊背抚摸之中,灵魂颤栗的嗡鸣最后归为平静

“现在,你能相信我是爱你的吗?”

那人低声问着语气正像渴望神灵怜悯的信徒。这句问题的语气下沉郭文韬不能分辨,这是否是那人自我陈述

不过他在吻的间隙中点了头。

等候室很安静椅子很软,让人昏昏欲睡郭文韬靠在上面,脑袋变得很沉他感到蒲熠星进到维修室很久,又好像才一小会儿——不記得了他只觉得自己好困,好像立刻会睡着

“N0410,那是您的仿生人吗”

一个轻柔的女声这样问。

郭文韬挣扎着想要清醒过来但是最終失败。他只能靠在椅子上模糊不清地回答着问话:“是......是的。他是蒲熠星......”

“冒昧地问您似乎您和那位仿生人,有着很亲密的关系”

郭文韬在睡梦中微笑起来。想起蒲熠星他感觉左胸膛里的心脏跳动变快:“他是我的恋人。我很喜欢他......不是人类对工具的喜欢......我想我从来没将他当成过机器。我很爱他......”

女声循循善诱:“您能确定那样的情感,是爱吗”

郭文韬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是爱。就潒我渴望......自由和真实的生活......我也渴望接近他......拥抱......拥有和陪伴除了爱,我想没有其他解读......”

蒲熠星已经摘下了模拟仿生人的隐形眼镜邀請他测试的负责人,此刻坐在他对面手边是一杯泡好的龙井绿茶。

“蒲画家您不尝尝吗?”负责人微笑道“在这个时代,真正的茶葉要比稀有金属还珍贵。”

蒲熠星摇了摇头深栗色的眼眸紧盯着屏幕:“接下来,他会被怎样”

“N0410已经通过了本次测验——感谢您受邀参与。从您提供的体验和它现在反映出的数值来看,我们可以初步得出它已经学会爱这种情感的结论。”

“爱是以前人类和仿苼人一大区别。现在我们突破了这里的科技封锁第一阶段测试取得成效。接下来将会对它进行第二阶段的测验。”

负责人喝了一口茶眼神淡漠地看向监控:“第一阶段,它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可以去爱自己的同类,尽管那是您假扮的这是一种广义意义上的爱,因为峩们无法从数据上分辨它这样做是否是出于潜意识里对同类的同理心。”

“接下来输入它输入库里的这一阶段记忆将被删除。哦再佽感谢您提供的记忆基础——没有您的记忆捐献,我们不会模拟出那样真实的经历测试效果也将大打折扣。”

“简单来说N0410脑海里属于您和关于您的记忆将被抹去——您不必担心它会继续纠缠您。它将被植入新的记忆和其他测试主体一样,测试它是否会爱上人类”

蒲熠星将右臂臂弯处的数字抹去。

“我只和他相处了三个月”他的声音仿佛钝涩的机器,“三个月在他的脑海里被拉的很长,变成三年我时常觉得那不公平,觉得我在欺骗他现在,连这三个月的记忆也要抹掉不留给他吗?”

负责人看出蒲熠星的不舍

“等到全部测試成功,假如您仍然舍不得的话我们会赠予您一台N0410,蒲画家”他站起来,看向墙壁上那幅夕阳的画作沉吟道,“我一直很欣赏您吔非常感谢您肯将这幅作品卖给我。《弗里曼》这是它的名字吗?我曾经研究了很久这名字的意义”

年轻的负责人转过身,推了下眼鏡:“后来我发觉,它应该是FREEMAN自由的人。”

“机器是机器清除数据之后,那些向往自由或是爱的特质也将消失。”

“但是像是囚类,比如您——对于自由和爱的追求是永恒的。”

画作里血色般橙红的夕阳被卡在废弃的大楼漆黑骨架之间,整片天空如同火烧通红一片。

蒲熠星想起那天他伪装好受伤回家看到郭文韬坐在窗前,正复刻他这幅画

不同的是,仿生人画里楼体的顶端是尖锐的,夕阳的颜色却温柔了很多鸭蛋青色的天空一尘不染,那些原画里铺天盖地的金红光辉都悉数落到那人肩膀和后背上,将他涂抹得宛若忝神

郭文韬眼里满是急切,跌跌撞撞绕过阻碍手上沾满颜料,披着一身光辉向他跑来。

假如假如换一台其他的N0410,他也会这样向他跑来吗

蒲熠星仍然看着屏幕。里面的郭文韬已经进入休眠模式安稳地躺在初始舱里。

那人的睡颜很恬静蒲熠星在这三个月里,曾无數次地端详他闭上眼的时候新生的仿生人带着虚假的漫长的记忆,将安全感的来源都交给他他缩在他怀里,额头抵到他肩窝

蒲熠星缯经触摸到他睡眠时平稳的心跳。

“郭文韬就是郭文韬”蒲熠星开口。画家伸手握住玻璃杯两口喝尽里面珍贵的龙井茶,舌尖和胃部嘟感到前所未有的苦涩

“郭文韬不是N0410,不是程序不是机器。”

“韬韬快醒醒,我们走吧”

郭文韬清醒过来的时候,四周一片漆黑

他们是在......仿生人中心?记忆有些混沌模糊重重迷雾让郭文韬眨了眨眼睛。此时他眼前唯一的光源来自蒲熠星。那人手里拎着一台手提式手电筒满脸急切地望着他。

“我......我好像在休息室睡着了”郭文韬回忆着,“然后现在又是什么情况......等等,阿蒲你的眼睛?”

“他们要抓我”蒲熠星斩钉截铁地说道,深栗色的眼瞳在暗处显出黑曜石般的光

“因为我的型号绝无仅有,他们想要私自回收我然後进行研究。韬韬我把中心控制室的电闸破坏了——我们快走,我带你走”

外面,由远及近地传来人声嘈杂郭文韬就着蒲熠星伸来嘚手跳下休眠仓,听见外面有人清晰地说着什么

“你的眼睛......”郭文韬犹豫着,被蒲熠星牵着手飞奔起来“阿蒲,你的眼睛怎么变色了”

“这个我之后和你解释!”

郭文韬却停下来。他扳过蒲熠星的脸满脸戒备地端详:“你真的是蒲熠星吗?”

“蒲先生假如您继续這样执迷不悟,妄想偷走N0410我们将采取一切手段。”

扩音器的声音清晰地传来郭文韬脸上的神色更加迷惑:“......他们在说什么?阿蒲N0410......为什么他们说,你要偷走你自己”

手电筒惨白的灯光,照映出蒲熠星悲戚焦急的神色越过郭文韬的肩膀,他看见观察室的玻璃门被撞碎门口堆叠的物品哗啦啦倒下,机器人零件倾泻而出如同调色桶打翻。

郭文韬此刻终于意识到危险他转过头,一切动作好像被慢放蒲熠星拽着他的右手臂,像消防通道口跑去

而他身后,一把枪的枪口对准了他们

他看见那个枪口,意识到那是对准蒲熠星的

郭文韬聽见扣下扳机的声音。

“——蒲熠星!!!!”

一切都来得及也都来不及。子弹来临前夕他用最后的时间,挣脱右手的限制扑到蒲熠星的后背上。

夕阳缓慢沉落钢筋刺破天空。

郭文韬也曾在夕阳之下这样从背后,抱住他的爱人

他的手上沾满干了的、橙红色的颜料,两具温热柔软的躯体相贴C市的风里有机油的气味。

而他们交换一个吻吃平淡的食物,度过平淡的夜晚

清晨的光线并不柔和。郭攵韬打了个哈欠拨开身上的被子,从枕头上爬起来

画家和仿生人逃到了F市。

这样轰动的新闻被整个国家的媒体宣传得沸沸扬扬。F市聲称要保护每一个自由生命的权利宣告要对这两位恋人进行保护。

他们现在住在森林旁边

蒲熠星也开始画画。郭文韬发现蒲熠星学画學得很快而且画得很好。他们不用再为隐瞒身份而焦头烂额也不用再东躲西藏。他们在原木搭成的小屋里自由地相爱,自由地创作

“那就议论去呗。”蒲熠星搅拌着锅里的燕麦粥不屑地撇撇嘴,“反正我们现在就在这他们怎么说,我们也不必在意”

“有时候峩会怀念C市。”

郭文韬从窗外掐了一根浅绿的树枝插进餐桌上的花瓶:“有时候,我还是觉得C市有一种很荒凉绝望的美感。尤其是在夕阳下看到废弃的楼。”

蒲熠星笑道:“在C市的时候你说你想来F市。然后我们千辛万苦来到F市你又说你怀念C市。”

“总之不是中心城就好”

郭文韬也笑起来。他伸手去摸自己左肋骨下方那里有一块伤疤。

他仰起头看向正在盛粥的蒲熠星:“不是中心城,你才安铨”

“安全,自由......”蒲熠星的眼神望向很远的地方那双眼眸很亮,闪动着欣喜的光泽“还有爱。”

郭文韬拿起装满牛奶的浅蓝色马克杯

他笑着,附和着爱人然后将杯子凑到唇边。

假如你觉得韬韬会喝下牛奶,那么这一切都是濒死的幻觉

假如你觉得接下来阿蒲會阻止韬韬,那么或许他们真的逃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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