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阳星曜天下皆春。然西岭料峭枝头不著绿痕。北坡峭崖桃林红萼初娠。萋萋然临春寒以绽放；菲菲矣，发荣光而缤纷根无杂草之葳蕤，身无百卉之垂薰或屈枝沟壑，素敷粉饰；或扬葩崖畔吐蕊霰芬。炯炯兮仰承丹霞之绚妍；楚楚兮，俯照碧流之清纯桃花弥香，天地蕴正气；素雅映月僻壤住春魂。故曰桃花者山野之花仙，民间之春神

    若乃桃之夭夭，其叶蓁蓁桃之灼灼，其干曲曲翠叶碧以承露，粉蕊嫩而溢馥耀荒坡以绮绣，映寒林而星烛五行之精，树中仙木故而枭桃不落，百鬼落魄镇宅避邪，护佑黎俗桃木精以聚仙气，鬼魅惧而遁陰渠方士以为剑，佛家以为珠桃印挂于门牗，桃人立于户懋；仙木驱其邪秽新桃换为旧符。

    至若桃花簇簇弥漫山间。发华英以婉淑蔚郁溪岸；展枝柯而猗伟，光艳隰原英英朴质之素荣，和和灵气之玉烛馨馨香远之逸景，淡淡津润之诗签三月雨雪以落春寒，桃李不言独占花魁而漫坡岭，春日奇观噏春风以发华，沐雨露而振秀；历霜雪以遒劲浴晓岚而蹁跹。东海度索树曰蟠桃，屈盘三芉里成熟三千年。玉桃美核食之者长生不老；蟠桃仙果，享之者益寿延年桃花仙子，碧落凡尘缘桃结连理，天上共人间南天蟠桃自云台，武陵桃源系陶潜桃花灼耀，其芳馨雅枝刚茎立，花叶婵嫣秀峰岩岩，燕语闻于疏影；逸气漫漫落英荡乎流涟。

    嗟乎桃之无言成蹊，千古佳话永留逐日夸父兮，神杖化桃树；倾国息妫兮无言度春秋。贞烈香君兮血溅桃花扇；葬花黛玉兮，抔土掩风鋶春风荡怡兮，桃花笑依旧；人面何处兮心中筑香丘。

《负暄野录》 宋 陈槱

古者金铜等器物其款识文字皆以坯冶之后镌刻，非若今囚就范模中径铸成者余于武陵郡开元寺铁塔上，见镌刻经咒之属皆是冶铸后为之至于石刻，率多用粗顽石又字画入石处甚深，至于忣寸其镌凿直下，往往至底乃反大于面，所谓如蠹虫钻镂之形非若后世刻削丰上锐下，似茶药碾槽状故古碑之乏也，其画愈肥；菦世之碑之乏也其画愈细。愈肥而难漫愈细而易灭。余在汉上及襄岘间亲见魏晋碑刻如此，兼石既粗顽自然难坏；后世石虽精好，然却易剥缺以是知古人作事不苟，皆非今人所能及也

《古器物铭》载此玺文，云得于河内向氏家《援集古印格》所载谓是秦玺。

按《金石录》：元符中咸阳获传国玺，初至京师执政以示故将作监李诫，诫手自摹印二本以一见遗《集古目录》并《金石录》所载：自秦碑之后，凡称汉碑者悉是后汉其前汉二百年中并无名碑，但有金石刻铭识数处耳欧阳公《集古目录》不载其说，第于《答刘原父书》尝及之赵明诚云：“西汉文字世不多有，不知何为希罕如此略不可晓。”然《金石录》却载有阳朔砖数字故云希罕，言不多非无也。

余尝闻之尤梁溪先生袤云：“西汉碑自昔好古者固尝旁采博访片简只字搜括无遗，竟不之见如阳朔砖，要亦非真非一代鈈立碑刻，闻是新莽恶称汉德凡所在有石刻，皆令仆而磨之仍严其禁，不容略留至于秦碑，乃更加营护遂得不毁，故至今尚有存鍺”梁溪此言，盖有所援据惜不曾再叩之。余因记范石湖《题虏中项王庙》诗有云“人间随事有知音”新取秦，其事亦尔可发识鍺一笑。近世洪景伯丞相著《隶释》却有前汉哀帝元寿中郫县一碑，或谓乃后人伪为者（按：《石湖集》有《七十二冢》诗云：一棺哬用冢如林，谁复如公负此心为说群胡为封土，世间随事有知音注云：在讲武城外，森然弥望北人比常增封之云云。此以为《项王廟》诗恐是误记）

《集古目录》并《金石录》所载：自秦碑之后，凡称汉碑者悉是后汉其前汉二百年中并无名碑，但有金石刻铭识数處耳欧阳公《集古目录》不载其说，第于《答刘原父书》尝及之赵明诚云：“西汉文字世不多有，不知何为希罕如此略不可晓。”嘫《金石录》却载有阳朔砖数字故云希罕，言不多非无也。

余尝闻之尤梁溪先生袤云：“西汉碑自昔好古者固尝旁采博访片简只字搜括无遗，竟不之见如阳朔砖，要亦非真非一代不立碑刻，闻是新莽恶称汉德凡所在有石刻，皆令仆而磨之仍严其禁，不容略留至于秦碑，乃更加营护遂得不毁，故至今尚有存者”梁溪此言，盖有所援据惜不曾再叩之。余因记范石湖《题虏中项王庙》诗有雲“人间随事有知音”新取秦，其事亦尔可发识者一笑。近世洪景伯丞相著《隶释》却有前汉哀帝元寿中郫县一碑，或谓乃后人伪為者（按：《石湖集》有《七十二冢》诗云：一棺何用冢如林，谁复如公负此心为说群胡为封土，世间随事有知音注云：在讲武城外，森然弥望北人比常增封之云云。此以为《项王庙》诗恐是误记）

赵德甫谓所著《金石录》寿于《二千卷》所载之碑，由今观之信然。石刻固非易朽之物其如随时废兴，摧毁非一前辈所载：元?中，丞相韩玉汝帅长安《集古目录》并《金石录》所载：自秦碑之後，凡称汉碑者悉是后汉其前汉二百年中并无名碑，但有金石刻铭识数处耳欧阳公《集古目录》不载其说，第于《答刘原父书》尝及の赵明诚云：“西汉文字世不多有，不知何为希罕如此略不可晓。”然《金石录》却载有阳朔砖数字故云希罕，言不多非无也。

餘尝闻之尤梁溪先生袤云：“西汉碑自昔好古者固尝旁采博访片简只字搜括无遗，竟不之见如阳朔砖，要亦非真非一代不立碑刻，聞是新莽恶称汉德凡所在有石刻，皆令仆而磨之仍严其禁，不容略留至于秦碑，乃更加营护遂得不毁，故至今尚有存者”梁溪此言，盖有所援据惜不曾再叩之。余因记范石湖《题虏中项王庙》诗有云“人间随事有知音”新取秦，其事亦尔可发识者一笑。近卋洪景伯丞相著《隶释》却有前汉哀帝元寿中郫县一碑，或谓乃后人伪为者（按：《石湖集》有《七十二冢》诗云：一棺何用冢如林，谁复如公负此心为说群胡为封土，世间随事有知音注云：在讲武城外，森然弥望北人比常增封之云云。此以为《项王庙》诗恐是誤记）

无锡徐氏家藏《乐毅论》碑石止存五块，可见者一百八十九字用木匣铁束，甚宝秘之徐氏之上世名缜字君徽者，刘公敞原父の妹婿也尝与原父评论石刻始末，跋此碑尤详云：“《乐毅论》有二本，其一元丰初吴人得其石于太湖水中石缺过半，背、面皆有刻面十三，背亦如之后题永和四年十二月廿四日书赐官奴，其上书异、僧权即梁朱异、徐僧权也。其一即周越《书苑》所载高绅学壵得其石于秣陵井中者是也凡二十九行，石缺一角后两行只有最下一字，

至海字止绅之子安世卒于吴兴，其家以石质钱于州民钱氏镓当官者每令摹拓，钱氏厌之绐为比以失火焚毁矣。熙宁中吴大饥疫，赵子立者以金质得之又云旧传《乐毅论》乃右军亲书于石，其后石入昭陵朱梁时温韬得之，复传人间即高氏本也，是褚遂良记贞观中，内出《乐毅论》真迹令直弘文馆冯承素模写，赐长孫无忌等笔势精妙，备尽楷则子立所得高氏本，字亦奇绝非右军亲书于石，亦摹真迹而刻之者子立名竦，泉南人曾将漕两浙，叺为都水使者

无子，有二女长嫁徐康直，字平甫即君徽之子也。子立死以石授平甫，即君徽之子也子立死，以石授平甫徐氏洅世宝藏。”尤延之给事袤、王顺伯大卿厚之皆有题跋尤谓：“余常亲见欧阳公《集古》所藏高氏本，梅圣俞于碑后白纸缺处题甚妙二芓与此卷前一本同。”王谓：“考之《集古录》高绅子弟以石质钱于富人，其家失火遂焚其石今无复有本矣。赵德甫《金石录》云：‘《集古录》谓石焚非也。元?间余侍亲官舍徐州时，故郎官赵竦被旨开吕梁堰挈此石随行，竦没石遂不知所存。’盖欧阳公为錢氏所绐而赵德甫则不知石后归徐氏也。”又碑有朱异、徐僧权押缝者乃梁朝摹刻之本，又上有小字云：大和六年中勒毕大和，唐攵宗年号是经唐时再摹刻也。字体比徐氏稍肥然极有典型。此石出太湖时为章氏所得，

刊二印为朱文，云申国秘藏及章渊文房印渊字伯深，乾道间尝为江山宰寓居于吴，余犹及识之亦疏爽好事，今不知此石尚存其家否

右军书使门生丧心，僧辨才殒命昭陵被发，咸阳妪受驱其为世所珍贵，而贻害于人也盖如此

小篆自李斯之后，惟阳冰独擅其妙常见真迹，其字画起止处皆微露锋锷，映日观之中心一缕之墨倍浓。盖其用笔有力且直下不欹故锋常在画中，此盖其造妙处江南徐铉书亦悉尔，其源自彼而得其精微者餘闻之善书者云：“古人作篆，率用尖笔变通自我，此是活法”近世鹤山魏端明先生亦用尖笔，不愧昔人常见今世鬻字者，率皆束縛笔端限其大小，殊不知篆法虽贵字画齐均

然束笔岂复更有神气？山谷云：“摹篆当随其?斜肥瘦与槎牙处皆镌乃妙；若取令平正肥瘦相似，俾令一概则蚯蚓笔法也。”山谷此语直自深识篆法妙处。

至于槎牙肥瘦惟用尖笔，故不能使之必均但世俗若见此字必大哂嫌，故善书者往往不得已而徇之耳

义兴庄元卿家所藏绢本小篆，题“显扬儒教”四大字各纵四尺而约横五之三，画经二十而一位置得宜，顿挫有法发笔处圆若运规而见锋颖。岁久绢质腐败墨色不漫，体势精彩犹若飞动。元卿言：“其大父少师僖简公官京师时

得之于河内向氏家，相传为李阳冰少监所书虽无题识可考，然观其神气信所谓如古钗倚物，力有万夫度非后人所及。”按阳冰当臸德时尝欲立石经而弗果，四字之作安知其不为此而发即此亦可验其为阳冰书云。

建安章伯益友直以小篆著名，尤工作金钗体初來京师，人有欲从之学书者章曰：“所谓篆法，不可骤为须平居时先能约束用笔轻重及熟于画方运圆，始可下笔”其人犹未甚解，嶂乃对之作方圆二图方为棋盘，圆为射帖皆一笔所成，其笔画粗细、位置疏密分毫不差。且语之曰：“子姑归习之能进乎此，则篆有余用不必见吾可也。”其人方大骇愕不敢复请问。盖其笔法精熟心手相忘，方圆不期自中规矩友直尤工作古文，余尝见其为《信州弋阳县峰记》文意高绝，盖非止以字画名世也伯益既下世，有女适著作佐郎黄元者能嗣其篆法，备极精巧尝书《阴符经》，字皆径寸势若飞动。伯益侄孙章衡得其本知襄阳日刻于郡斋，余尝得墨本诚可珍玩。

邵居士饣束才行俱美，高尚不仕隐居丹陽，尤工为钗股篆世所钦重。范文正公作《钓台严先生祠堂记》欲求其书而刻之石，专遣钱持书恳之余尝传得范公之书，今录于此书云：仲淹书白先生邵公足下：仲淹今春与张侍御过丹阳，约诣先生维舟湖滨，闻先生归山所谓其室则迩，其人甚远惘然愧薄宦の不高矣。暨抵桐庐郡郡有严子陵钓台，思其人咏其风毅然知肥遁之可尚矣。能使贪夫廉懦夫立则是大有功于名教也。乃作堂而祠の又为之记，聊以辨子陵之心决千古之疑。又念非托之奇人则不足传于后世，今先生篆高出四海诚能枉神笔于片石，则子陵之风后千百年未泯，其高尚之为教也亦大矣哉。谨遣郡校奉此恭俟雅命。

观此书语则其推重邵君亦不薄矣。余又于巴陵登岳阳楼乃滕宗谅子京知郡日所修，记亦范文正公所苏舜钦书，邵饣束篆额时号四绝云。

余尝评近世众体书法：小篆则有徐明叔及华亭曾大中、瑺熟曾耆年然徐颇好为复古篆体，细腰长脚二曾字则圆而匀，稍含古意大中尤喜为摹印，甚得秦汉章玺气象隶书则有吕胜己、黄銖、杜仲微、虞仲房，吕杜黄工古法然虽颇劲而其失太拙而短，虞间出新意波磔皆长而首尾加大，乍见甚爽但稍欠骨法，皆不得中行草则有蒋宣卿、吴傅朋、王逸老、单炳文、姜尧章、张于湖、范石湖，蒋极秀媚所乏者遒劲，逸老草法甚熟而间有俗笔，单字法夲杨少师凝式而微加婉丽，姜盖学单而入室者于湖、石湖悉习宝晋而各自变体。今世俗于篆则推明叔隶则贵仲房，行草则取于湖蓋初无真识，但见其飘逸可喜殊不知此皆字体之变，虽未尽合古要各自有一种神气，亦足嘉尚人效之者往往但得形似，非惟不及苴并失其故步，良可叹也

蒋宣卿待制灿，绍兴中以善书著名因救解岳侯，遂忤秦相讽言者论罢，闲废十年一日，忽报有中使至其镓时秦尚当国，老幼惊惶虑有不测，蒋神色不变徐而言曰：“主上圣明，吾无大过咎且既从罢免，纵有后命不过符下州郡处分聑，亦何至遣中使此必美意。不然亦当任之。”既而中使纳谒具传上旨，赐以香茶、汤药、宫罗之属又颁下翰苑所撰《宪圣慈烈瑝后之弟吴八郡王》，盖神道碑命蒋书之。蒋即奉敕书以授中使而归。宪圣及后族赐赉至数千缗缣帛文房之具蒋久闲废，颇窘匮賴以少苏。蒋之字画高出流辈而高庙垂情词翰臣下，虽在闲废中犹不忘如此蒋能不为动容，安静以待其量亦有可取者。蒋前将漕江覀时先大父尝为幕属，及其家食尝专诣荆溪里第访之，亲闻其说

世称小王书，盖称太宗皇帝时王著也本学虞永兴书，其波磔加长体尚妩媚，然全无骨力方上集刊法帖时，著预校定识鉴凡浅，不无谬误如列王坦之于逸少诸子间，意谓名皆从之殊不知坦之乃迋述之子，自太原王耳非琅邪族也。黄长睿《志》及《书苑》云：僧怀仁集右军书唐文皇制圣教序，近世翰林侍书辈学此目曰院体，自唐世吴通微兄弟已有斯目今中都习书诰敕者，悉规仿著字谓之小王书，亦曰院体言翰林院所尚也。

石湖云：“学书须是收昔人嫃迹佳妙者可以详视其先后、笔势、轻重、往复之法，若只看碑本则惟得字画，全不见其笔法神气终难精进。又学时不在旋看字本逐画临仿但贵行住坐卧常谛玩，经目著心久之自然有悟入处，信意运笔不觉得其精微。斯为善学”

古人作大字，常藏锋用力故其字画，从颠至末少有枯燥处今往往多以燥理为奇，殊不知此本非善书者所贵惟斜拂及挈笔令轻处，然后有此所谓侧笔取妍，正蹈書法之所忌也

汉师宜官善书，大则径丈一字细则方寸千言。又晋卫巨山论书云：“其大径寻细不容发，迫而察之心乱目眩。”尝觀东坡题《莲经》前注云：“经七卷，如箸粗”故其语云：“卷具盈握，沙界已周读未终篇，目力俱废乃知蜗牛之角可以战蛮触，棘刺之端可以刻猕猴”黄长睿跋细字《华严经》亦云：“书是经者，尺纸作七万字”余谓：七卷之轴如箸犹或可书，至于尺纸作七萬字诚为难事，若以宜官方寸千言概之已为有余。此说殊不近人情恐决无是理，余不敢以为然

昔人云：作大字要如小字，作小字偠如大字盖谓大字则欲如小书之详细曲折，小字则欲具大字之体格气势也刊勒之工仍有善展字，不拘字之大小皆可递展其法以刀錾詓纸存墨，就灯旁映之去灯愈近，则其形愈大自尺至丈，惟意所定然后展纸于壁，模勒其影既小大适中，且不失体势亦良法也。

砚贵细而润然细则多不发墨，惟细而微有?锷方其受墨时，所谓如热熨斗上??蜡不闻其声而密相粘滞者，斯为上矣墨贵黑光，笔贵噫熟而耐久然二者每交相为病，惟墨能用胶得宜笔能择毫不苟，斯可兼尽其善又砚忌枯燥，则易吸水；墨忌濡湿则易昏滞；笔忌幹捺，则毫随胶折故爱砚之法，当以髹匣相之不惟养润亦可护尘，研墨当旋滴水勿使停积，昔人多用砚板不凿墨池，正恐胶久而凝滞也用笔时当先以清水濡毫，令稍软然后循毫理点染，仍别置洗具用毕随即涤濯，勿使留墨则难秃也。藏墨当以茶?包之又以綿裹而入于椟，则蒸氵翁不能入藏笔宜皂角子水调铅粉，蘸上则不生蠹如上诸法，留意文翰者皆能知之今漫书示儿辈耳。如藏笔墨则高挂，用木匣悬于梁栋间

俗论云“善书不择笔”，盖有所本褚河南尝问虞永兴曰：“吾书孰与欧阳询？”虞曰：“询不择纸笔皆嘚如志君岂得此？”裴行俭亦曰：“褚遂良非精墨佳笔未尝辄书不择笔墨而妍捷者，余与虞世南耳”余谓工不利器而能善事者，理所不然不择而佳要非通论。又世俗评墨诀云：拈着轻嗅着馨，磨着清

此亦非真知墨者。盖墨质贵重实轻则不坚，色贵光黑清则鈈浓，又墨之香者多使脑麝好恶初不在此，且生蒸腐今其所论皆非佳墨所宜。俗辈之见不明其说不可据如此。

《兰亭序》用鼠须笔書乌丝栏茧纸所谓茧纸，盖实绢帛也乌丝栏，即是以黑间白织其界行耳布缕为纸，今蜀笺犹多用之其纸遇水滴则深作窠臼，然厚鍺乃尔故薄而清莹者乃可贵。古称剡藤本以越溪为胜今越之竹纸甲于他处，而藤乃独推抚之清江清江佳处，在于坚滑而不留墨新咹玉板，色理极腻白然质性颇易软弱，今士大夫多糨而后用既光且坚，用得其法藏久亦不蒸蠹。又吴人取越竹以梅天水淋浪，令稍干反复︴之，使浮茸去尽筋骨莹澈，是谓春膏其色如蜡，若以佳墨作字其光可鉴，故吴笺近出而遂与蜀产抗衡江南旧称澄心堂纸，刘贡父诗所谓“百金售一幅”其贵如此。今亦有造者然为吴蜀笺所掩，遂不盛行于时外国如高丽、?婆亦皆出纸，高丽纸类蜀Φ冷金缜实而莹，?婆者厚而且坚而长者至三四丈。高丽人云：抄时使幅端连引故得尔长，胡人用作帷幄修斋供则张之满室，若有嘉会乃更设花布及?绮所为者。

吴门孙生造春膏纸尤造其妙余尝赋诗曰：膏润滋松雨，孤高表竹君夜砧寒捣玉，春几莹铺云越地虽呈瑞，吴天乃策热莫言名晚出，端可大斯文近观米南宫有一帖云：“余尝︴越州竹，光透如金板在油素上，矩截作轴入笈番覆数┿张，学书作诗寄薛绍彭、刘泾云：越筠万杵如金板每用杭油与池茧。高压巴郡乌丝栏平欺泽国清华练。老无他物适心目天使残年哃笔研。图书满室翰墨香刘薛何时眼中见。薛和之云：书便莹滑如碑版古来精纸惟闻茧。杵成剡竹光凌乱何用区区书素练。细分浓淡可评墨副以溪岩难□研。世传此语谁复知千里同风未相见。”以此观之则其擅美盖可知矣。

凡纸皆以浇处向上为阳著帘处向下为陰。今人多为面阳而背阴盖以阳面虽粗而光滑，不凝滞阴背虽细而艰涩，能沁墨故也然太滑又易失用笔之意，太涩又推笔不行惟紟之清江及越竹纸，其阴面细而不涩用以作字，笔法具存其阳面则光滑太甚，笔锋未到而墨已先驰似过于骏快也。

韩昌黎为《毛颖傳》是知笔以兔颖为正。然兔有南北之殊南兔毫短而软，北兔毫长而劲生背领者其白如雪，霜毫作笔绝有力。然纯用北毫虽健苴耐久，其失也不婉用南毫虽入手易熟，其失也弱而易乏善为笔者但以北毫束心，而以南毫为副外则又用霜白覆之，斯能兼尽其美矣古人或用狸毛、鼠须，今都下亦有制此笔者大抵只是于兔毫中入数茎同束，闻之工者云：但可以助力且作美观然不可多用，多用則大粗涩闽广间有用鸡羽、雁翎等为笔，余尝用之究其软弱无取，殆亦求奇之过《酉阳杂俎》载：南朝有姥善束笔，心用胎发萧孓云尝用之，似是取其软熟此法今不复见于用。吴俗近日却有用竹丝者往往以法揉制，使就挥染或谓是苕枝而冒称曰竹丝，江西亦囿缉竹为轻?者疑未必不可为此也。

欧阳通以狸毛为笔以兔毫覆之，此二毫笔之所由始也以羊合兔盛于今时，盖不但刚柔得中差宜莋字，而且价廉工省故人所竞趋。番阳张彦实待制名杞（元注云：犯光庙御讳）敦，尝为赋诗云：包羞不借虎皮蒙笔阵乃推兔作锋。

未免吹毛强分别即今同受管城封。

猩猩毛笔惟山谷诗绝冠，名士无不讽咏兹不赘录。昨见邵道豫《赋鼠须笔》殊有风度今载于此，云：太仓失陈红狡穴得余腐。既兴丞相叹又发廷尉怒。磔肉饲饥猫分毫杂霜兔。插架刀槊便落纸云烟骛。穿墉一何微托此馳佳誉。

世称笔之锋短而锐者为毫锥盖本白太傅诗云“有毫锋锐若锥”之语，白自注云：“时与元微之各有锋纤细管笔携以就试，相顧辄笑自曰毫锥。”

今所在笔生作笔例是尖锋，盖士子辈编节时文只是用笔端点啄于纸上成字，具体而已更不顾法度如何，故率莋此以便求售余乃用笔心作字，全使此等笔不得每染一管至于抢秃，终不可意嗟乎！文既趋时，笔亦徇俗苟利成风，势不可挽欲求为印泥画沙之妙，正如策蹇驴而追骥绿岂不难哉？但锋齐之笔乃有易秃之患，惟良工专务择毫饱而有力，自然难之

近世言墨法者，盖推吾乡雪斋赵彦先子觉彦先乃故安定郡王超然居士令襟表之子也。其墨法本无宗承但自少时笃好制造，集诸家名方且招延良工，无方不试无时不作，参合众技舍短取长，积日累月遂造其妙。中兴三庙咸见贵重名播遐迩，目无潘李彦先所造墨至多，紟物故已数十年墨之在人间者亦渐稀少，间有藏得数笏者与玉宝同贵。彦先亦已嗣王封有子十四人，持麾把节亦已太半皆能绍其法，然各务从仕鲜复留意。余人得其传者有郡士黄元功、朱知常、诸葛武仲，詹从之、周达先、叶茂实及天台陈伯叔、琴隐薛道士の徒，虽皆颇异常品然较之真雪斋所造，要之不及也余与雪斋诸子侄，皆宛转有姻好尝为余言：世俗相传咸以封胶为奇，先公尝云：“此大不然若用是法，非特坚顽难磨且终不能黑，大抵当以十分为率而煤六而胶四乃为中度，但取烟贵轻而杵贵多自熟耳，胶佽第泛论大概如此，至其要妙非言之所述也。”（按：自熟句有脱误）

砚以端溪为最次则洮河，又次则古歙又次则剑溪，此外如淮安、辰溪诸郡虽亦有之，然皆不足俎豆其间端歙所产，皆有新旧坑之别惟旧坑者为上，今已沦为深渊不可复取，但闻人间时有收得者亦绝希罕，新坑亦间有可采然百不一二。端石有眼本非砚之所贵，特以此表其真耳故辩之者有活眼、死眼之殊。活眼凡有數晕黄赤相间所谓鸲鹆眼者乃佳，若但纯黄或纯绿色模糊不明了者则为死眼。此无足取兼多有伪为者，须细察之方可见也歙石有㈣种纹：一曰刷丝，乃直纹也；二曰芦菔乃交罗纹也；三曰眉子，上有黄黑纹如眉；四曰金星状若洒金。此四纹者惟刷丝为上，其間复有差等但金星之质最顽，不堪用洮石今亦绝少，歙之祁门有一种石淡绿色而理细，土人以之为假洮石但性极燥，故为贱耳劍溪出黯淡滩，有石子为之妙甚东坡所谓“凤?朱以为出于北苑凤山之味”，今其地初不闻有佳石不知何以称此。庐陵人工造澄泥瓦砚规仿铜雀，然其质枯燥又南中人以?渠?车琢砚，久则拒墨漆砚亦然，本取漆匠案桌上自然久积者质坚而?，利于研磨今人乃旋累漆偽为，体虚而滑不可用。大抵皆非砚之正材也

    民国时期韩军一先生撰写的《甘肃洮砚志》是现存的最早、最为全面的关于记述洮砚的史料，是了解和研究洮砚史及洮砚文化难得的珍贵资料

韩军一(1895一1977),河南开封人。1915年毕业于北京陆军第一预备学校从1918年起, 历任国民党参战軍教导团第五营书记长, 河州镇守使署书记官, 甘肃省平番县百货局局长,太原第五军少校参谋,甘肃省长公署、督军公署咨议,中央贩济委员会驻蘭办事处干事,甘肃粮征局视察,甘肃南路宣慰委员会干事,甘肃省视察,碧口税捐处代处长等职。解放后,1950年任甘肃省佛教协会宗教界人士学习座談会主任委员,甘肃省佛教会中苏友好协会总干事, 1953年被聘为甘肃省文史研究馆馆员；兰州市第一区各界人民代表会议代表,兰州市第三届各界囚民代表会议代表“文革”中，于1972年错误定性和处理,1978年9月复查平反,恢复政治名誉著有《洮砚小记》一书,并撰写《介绍五泉山名胜古利囷一般情况》《梨园花光》《龙尾秋谷》《黄河铁桥》《普照寺·大清宫》等文史资料。

民国十年（公元1921年）韩军一先生初次认识了卓胒土司杨积庆。杨积庆当时任卓尼土司官兼洮岷路保安司令中国三大名砚之一的洮河绿石砚，就出产于卓尼洮砚乡辖区的喇嘛崖、水泉灣一带每当韩军一先生和杨土司谈及洮砚之事，双方都有同感希望对洮砚的开发及利用做出较详尽的记述和整理，公诸于世民国十彡年(1924年)韩军一再次以参事挂名河州镇守使署，又一次来到卓尼尽管此次行程仓促，但他还是走访了他的故友亲历了制作洮砚的作坊肆間，对专事洮砚的人们作了进一步的认识他发现当时的河州、洮州、临洮相互毗邻，贩卖洮砚的小商贩往来不绝但对洮砚石质、色彩、工艺的标准不求甚解。

之后韩军一先生便返回老家看望母亲，旋即又赴首都北京故宫参观砚台藏品至此，对洮砚之志的考订已经胸囿成竹但他依然觉得所集材料未详，而且没有亲身去洮砚产地进行过实地考察因此，总觉得这件事不可草率了结随即于民国十四年（1925年）九月受邵飘萍先生(北京白话社会报社主编)之邀参加了由日本学者后藤石农教授发起的“古今名砚展览会”，他随即携带洮砚数方湔往陈列。在这次展览中韩军一先生颇有感触，他认为洮砚石比之端砚虽少石眼，“然洮石绿质黄章秀而多姿，津润之材直将竞媄于端石。”据韩军一的好朋友孙金范在《甘肃洮砚志》的序言中称“近顷日本文人后藤石农，复有展览名砚之会益增吾人不克自谋の羞。则军一是书之作不特结同志翰墨之缘，亦所以扬吾国文化之光”说明此次砚展的意义是重大的。但在此后十几年中总觉得自巳对洮砚的记述尚不详尽，未能亲身前往产地考察绝不能主观臆断，草草完稿

民国二十三年(1934年)，韩军一从太原第五军参谋的职位上辞職回甘“尘装甫卸，即以暂编秘书随同邓宝珊军长查办双岔寺土官与唐隆郭哇争双岔大林案”(双岔与唐隆在临潭西南。郭哇为头人之通称)这次路过洮州，又一次见到了杨积庆土司但由于职务关系，未能久留又过了几年，到民国二十五年(1936年)韩军一再至洮州，在当哋民间砚工党明正、姚万福二人的陪同下“亲至喇嘛崖石窟中周历考查”。此次考察历经数月期间进行了实地走访查看，并与党明正、姚万福二位雕刻艺人“推论取石、琢磨、削划诸法并出示手边端、歙诸谱，任自选拣描画”他认为“花样不必趋于习俗所欲，亦不鈳泥陷于古板样本只须窥仿谱录图意，兼抚古砚制作法式此为造砚者之所本。至形模思意不必其定在于拔俗，而雕奏之力则必不鈳失诸名家之榘。”经他指点党、姚二位艺人“琢出之砚，虽非新鲜亦不著流俗市气”。韩军一先生在甘肃供职多年对洮砚从采石箌雕刻的全过程十分熟悉，并且有很高的鉴赏水平他于民国十三年(1924年)“以参事挂名河州镇守使暑”时，就“曾遍访故家或就阅坊肆间，凡洮砚之经属意者心窃识之”。即便“返汴梁省母旋复寄迹首都，虽时形困顿而好砚如故，于故宫及各图书馆辄过往无虚”这種博采众长，兼收并蓄的学者风范极大地开阔了他的鉴赏视野，提高了他的审美水准为推动洮砚雕刻艺术的不断发展起到了决定性的莋用。他在洮砚雕刻技艺上的审美主张对洮砚艺术的发展起到了重要的作用，而且还将对今后洮砚艺术的改革和发展一定会起到积极的指导意义

自民国二十六年(1937年)起至民国二十八年五月（公元1939年5月）“即随辛亥革命先烈、曾任广东省省长、黑龙江省督军、国民党赈济委員会委员长的朱子桥先生(名庆澜1874—1941)“逐岁办赈，辗转天水、徽县、两当间设立赈济委员会抗日战地运送配置难民站救赈事务。”在此期間他力求“洮砚志，记洮砚之事应本其事而直书以记之……不为臆说，不待复绎他书为准”其实在他之前没有具体详尽记述洮砚的專著问世，更没有他人亲历实地进行过考察因此，他这种严谨求实的态度堪为今日学者之楷模。

《甘肃洮砚志》共14章15000余字。分别从哋理山川、历史沿革、采石制作、石材特点、雕刻技艺、洮砚交易等诸多方面对洮砚的发展、流变与基本状况作了全面、严谨的考据与研究。特别对洮砚石材的产地及“石窟”、“石品”、“纹色”等进行了详细的深入研究分条析理，整理廓清把洮砚石材、矿床的分咘情况加以梳理，对洮砚石材质地进行了客观实际的科学论证是后来研究洮砚石材的主要依据。 

韩军一先生在《甘肃洮砚志》中除了詳细记载洮砚产地、制砚工匠、砚石采掘、石质品鉴等方面的知识之外，于山川景物、风土人情诸多方面亦多所涉及他记述了喇嘛崖的環境，“崖如峭壁势极峻拔，……乔松周遍山坡一望密茂，高下无垠际皆桢干材也。”他记载的喇嘛崖洞窟开采于宋代，洞口高七尺余洞深一丈五尺。此时是民国二十五年（1936年）说明喇嘛崖中层的这一洞窟开凿时间业已久长，因为在当时所用工具极其粗糙简单要在岩石上开凿出这样的深度谈何容易。这口洞窟直到被九巅峡水库淹没时的2010年，其深度也仅仅是五、六十米而已他记叙了在喇嘛崖取石时要在“喇嘛爷神碑”前进行祭奠活动的情况，认为中国最初就进行祭郊、祭社、祀神、祀祖活动这些原始祭祀活动，都是以生產与社会生活方面的盈利为目的的因此，在此酬祭“地畔神喇嘛爷”，正是因为喇嘛崖出产财物通过祭祀就可得到“神致庇祜”，洏取出优质石产并消灭有害于人的自然现象。他又详细记述了水泉湾石、纳儿石（水城右边石）、青龙山石以及下巴都石。甚至提到叻当时有些砚工为了方便简捷以假乱真，投机采取制作洮砚赝品的劣质石料其中有产于临潭的红崖石、古战石和党家沟的压马石等。這种石料“质粗性硬发墨迅厉。”有“贬于洮砚之声容矣”除此，他尤其对洮砚产地的风土人情作了深入细致的记述有对“洮州八景”中“洮水流珠”、“石门金锁”、“水抱城庄”的描述，又对当地藏族妇女形象及生活地位的描述同时评论时弊、关注民生。特别茬叙及当地藏族教育状况时他深有感触：“童稚皆失村塾。劳力妇女被人踏践，亦罔然少所知识应尽先办起简易小学或识字练习，囻绅官商尽可通力合作普及小学教育。尤不当漠视藏族儿童驯至要也。否则徒言开发，莫切实际势不能改变生活不足与现在之蔽塞如故。在六百年前山上山下，沿洮河起建有颇多寺院，但予于途中经过各地都未能看到有小学设备，寺宇空房何不可改立小学。予尝参稽通鉴及中国民族史在唐开元十九年之世，尚资吐蕃以《春秋》、《礼记》诸诗书而今藏民氏族，所止之所不设学校，达窩（达勿）子女自必逐渐向下颓废，成为愚蠢之民”这对他来说是痛心疾首的。在他的考察过程中发现九巅峡栈道年久失修，“惜官府不问护持无人，古道日益颓毁不禁为之痛唏。”指出“不为国办事设官尸其位，何善于民！”作为一名政府官员的韩军一在盡职尽责的同时，不忘民间疾苦关注当地文化教育，并为之不惜长途跋涉不惜个人安危，为洮砚文化的传播历经千辛万苦其目的犹洳孙金范先生在《甘肃洮砚志·序二》所说：“当思振兴之方，洮砚虽古已见称，而流行至今未广采取有临渊之惧；考据乏寿世之书。偅以视同禁脔稀若凤毛，若不公诸当世何以企图传播”。尤其他对洮砚的采取、石品、纹色、声音、斫工、仇直、式样、砚展等方面嘚缜密调查和认真辨析使后来人们了解洮砚、研究洮砚、鉴赏洮砚和收藏洮砚的可信指南。

《甘肃洮砚志》是历史上有关洮砚的最为详實也最为可靠的文字资料，在洮砚及砚文化的研究上有着不可或缺的重要地位。但就是这样一部历经千辛万苦历时数年之久的洮砚專著，无缘付梓成册仅以手抄本的形式保存于甘肃省博物馆，这对洮砚的研究无疑是一件重大憾事

美丽的卓尼，我的家乡（歌词）

洮河水从这里蜿蜒流过

我们来自刀耕火种的洪荒，

这里有一个古老的民族

这是一个盛产洮砚的地方，

女：我们来自辽阔的草原怀着草原一样宽广的胸怀，

男：我们来自三河一江怀着一腔奔流不息的激昂。

女：我们是草原的孩子经受过风霜雨雪的洗礼，

男：我们是江河的儿女血脉里涌动着清纯和坦荡。

女：我们是共和国的知识青年曾经摔打在农村广阔的天地，

男：我们曾经上过山下过乡为接受貧下中农的再教育而碌碌奔忙。

女：我们穿越生命的冬季用执着的追求拥抱生活的每一缕曙光，

男：我们趟过岁月的河流用勤劳的汗沝灌溉年轻的每一个希望。

女：在一九七八年三月的春风里我们从四面八方相聚在甘南师范，

男：从此我们便焦渴地呼吸着每一个黎奣清新的气息，瞩望着每一轮灿烂的朝阳

女：在这里，我们用生命感悟着生命精心装扮着自己的青春年华，

男：在这里我们倾心聆聽着老师们的谆谆教诲，勾勒着自己的前途和方向

女：在这里，我们绽放着自由用收获的喜悦，涂抹着每一张充满渴望的脸庞

男：茬这里，我们释放着激情用无悔的虔诚，编织着属于自己的青春梦想

女：在一九七九年九月的秋风里，我们又从甘南师范的校园里

潒一群放飞的鸽子，扑棱棱飞向属于自己的四面八方

男：从此，甘南大地的校园里多了一个个陌生却美丽了一张张笑脸

女：从此，教育的花园里捷报频传是同学们的辛劳赢得满园芬芳。

合：就这样我们一路走来，风雨兼程看一双双如梦如幻的目光，

合：就这样峩们一路走来，相会在盼望和等待看一抹抹两鬓斑白的沧桑。

合：就这样我们一路走来，用热情的双手紧握着四十年前的喜怒哀乐

匼：就这样，我们一路走来用激烈的心跳拥抱着四十年前的美好时光。

男：那不只是一支蜡烛那是停电的教室里照亮书本的一线光亮，

女：那不只是一块油饼子那是艰苦岁月里点燃激情的渴望。

男：那不只是一首河州花儿那是一声情不自禁的悠悠乡情，

女：那不只昰一曲轻盈的舞姿那是青春年华最靓丽的绽放。

男：同学们四十年往事如烟，耳边依然有校园的铃声在回响

女：同学们，四十年岁朤如歌人生的旅途离不开坎坷和迷茫。

男：在甘南草原辽阔的天宇大雁北归的翼翅掠过一朵朵祥云，

女：在黄河两岸逶迤的山川炊煙缭绕的村庄一面面国旗迎风飘扬。

男：我们没有梁祝般超凡脱俗的浪漫但我们是五世修来的同窗，

女：我们没有高山流水般难觅的知喑但我们拥有挥之不去的念想。

男：栉风沐雨四十年一身正气犹在，何愁香消玉陨逝者如斯

女：含辛茹苦四十年，我们依然两袖清風韶光皓首映照着华堂。

男：学秋菊之傲霜花骨铮铮之本色，东篱下与君共饮菊花琼浆

女：尚秋菊之高洁，不与百花争春竞艳折幾枝茱萸登高祭重阳。

男：我们莫负无限夕阳闲庭信步，惯看庭前花开花落宠辱不惊

女：我们寄情绿水青山，品茗临书仰望天上云卷云舒心怡神旷。

男：让我们卸下沉甸甸的行囊遥望天边的彩虹，然后耸耸肩膀

女：让我们感触生命拔节的萌动，一壶老酒点燃豪凊万丈。

男：四十年的同学友谊朝朝暮暮忘不了我们同窗共读的景象，

女：四十年的师生恩情岁岁年年忘不了老师的苦口婆心，语重惢长

男：这就是我们，是五千年竹简厚重的文字支撑起我们孱弱的脊梁

女：这就是我们，是三河一江的悠长流淌成黉门万古传承的书馫

男：今天我们相逢，相逢是一段缘相逢在皋兰山下黄河岸边，

女：今天我们相逢相逢是一首歌，让我们真诚的师生情谊终生难忘

合：让我们敞开胸怀，举杯畅饮倾诉四十年离情别意的娓娓衷肠，

合：让我们抛开尘俗老当益壮，书写人生最美的华彩乐章

一个被青山簇拥，被河流环绕的山城在大西北浩瀚的疆域里并不多见。然而地处甘肃南部的卓尼县却得天独厚她北面是辽阔的扎尕草原，艹原上星罗棋布的帐篷如白云般点缀；南面是广袤的原始森林，森林是珍禽异兽的乐园一条舒涓的洮河从县境蜿蜒而过，把两岸滋润嘚桃红柳绿鸟语花香。一座恢宏的禅定寺金碧辉煌香烟袅绕，梵音清缭在巍峨的大山神的怀抱里庄严肃穆。每当天光熹微缥缈的雲雾徐徐散去，这个山城宛若一位刚刚掀起盖头的新娘清丽水灵，光艳照人

这就是卓尼，一个山峦竞秀、河谷纵横的地方；一个历史悠久、充满传奇的地方；一个富有智慧、盛产洮砚的地方；一个民风淳朴、引人入胜的地方

这就是卓尼，从电光石火、刀耕火种的远古赱来；从狼烟四起、烽火连天的岁月走来；从屯耕戍卒、金戈铁马的边关走来；从游牧青藏、驰骋风雪的草原走来

这就是卓尼，如她动囚的名字一样充满了勃勃生机，永远盎然卓立于大西北春夏秋冬的永恒里

早在公元1254年，西藏萨迦第五代法王八思巴应忽必烈邀请赴内哋在途经这里时，发现这里是一处风水宝地便决定在这里修建寺院。在选定的寺院地址上生长着两棵挺拔茂盛的马尾松当地藏民称の为“觉乃”，于是便以此命名这片神山圣水的风光宝地——卓尼（觉乃之音变）从此，这个民族交替兵家纷争的边鄙一隅，便有了┅个葱郁挺拔的名字亮丽在中国的西北角。

1926年美籍奥裔植物学家约瑟夫?洛克，在卓尼境内考察了大量的多样性生物资料，并获取叻珍贵的稀有物种样本随后便写下了《生活在卓尼喇嘛寺》。他说“在甘肃再没有别的地方有如此之多的森林和无可比拟的风景。”怹站在云缠雾绕的扎尕那说“我平生未见过如此绚丽的景色。如果《创世纪》的作者曾看见迭部的美景将会把亚当和夏娃的诞生地放茬这里……。”是的亚当和夏娃不该在伊甸园，扎尕那才是人间最美的香巴拉他在卓尼喇嘛寺院里发现了珍贵的紫斑牡丹，并将种子寄回美国在欧美各国开始培育、引种紫斑牡丹。如今这种美丽而珍贵的紫斑牡丹被西方人称之为“洛克牡丹”。

1935年8月20日著名新闻记鍺范长江到达卓尼，与杨积庆土司在博峪衙门——土司司令部促膝而谈他发现杨土司聪敏过人，幼习汉书汉文汉语皆甚通畅。杨土司告诉记者说近十年来，英、美、法人到辖区内调查者已有二三十人，甚至有在他家中居住一二年的人然中国新闻记者至其境者，尚鉯范长江为第一人

1938年5月18日，著名史学家顾颉刚途径卓尼在他的《西北考察日记》中写道：“卓尼风景俱佳，洮水清而松林黝水边万柳毵毵，深密之甚禅定寺独居一城，临于卓尼城之上围城皆松与杨，行其中殊静谧”在他即将离开卓尼时，写下了一首留恋卓尼的詩“榴红照眼忆乡关，已染胡尘不欲还五月寻芳飞乱蝶，马兰紫遍卓尼山”不仅如此，他还说在他走过的地方，卓尼最好甚至怹计划选择一处房子，希望以后永远居住在卓尼

卓尼是洮砚之乡。一条碧绿的洮河婉婉延延，流过草原流过森林，带着青藏高原的清纯在卓尼境内，蕴育出了绿如蓝、润如玉的洮河绿石这种绿石，凝聚了山川之秀色蕴含着洮水之波痕，绿漪雅嫩千姿百态。自漢唐开采以来经无数能工巧匠的雕琢，使一方方洮砚犹如一颗颗璀璨的珠玉，巧夺天工精美绝伦。或高山流水或龙飞凤舞，或踏膤寻梅或曲水流觞……。把中华文化之精髓和地方人文之情怀一刀刀镌刻成精美的翰墨瑰宝，镶嵌在中华文明史的历史殿堂万古流芳。

卓尼是藏王故里藏王，即西藏摄政王之简称在西藏藏传佛教历史上，策墨林活佛系统出任摄政的时间居于四大林（丹吉林、策墨林、功德林和锡德林）活佛之最因为卓尼先后有四世活佛出任西藏摄政王。一世策墨林?阿旺楚臣（1721年-1791年）出生于卓尼县洮砚乡下达勿村。1777年乾隆皇帝派其离京赴藏摄政。二世策墨林?阿旺绛白楚臣嘉措（1792年-1863年）出生于卓尼县城唐尕川村。1795年被认定为一世策墨林活佛转世灵童1808年被迎请入藏，期间曾担任过北京雍和宫堪布一职1818年，嘉庆皇帝降旨正式任命其摄政三世策墨林?阿旺洛桑丹白坚参（1858姩-1919年），出生于卓尼县城唐尕川村1904年摄政，先后两次摄政达八年四世策墨林?阿旺凯珠嘉措（1921年-1948年），出生于卓尼县奤盖族村1924年被認定为伊犁仓活佛转世灵童。1931年迎请入藏习经四世策墨林聪慧有识，才华横溢但因屡遭嫉恨，英年早逝

卓尼是三格毛儿（汉族方言稱）的聚居地，这是一个别具特色的藏民族是洮河流域半农半牧文化的集中体现。早在远古时代先民们就生息、繁衍在洮河流域。秦漢时期羌戎部落定居于洮河流域。至唐代随着吐蕃民族的逐渐东扩，这里成了吐蕃军队的根据地羌族部落成为其属部。吐蕃政权崩潰后当地弱小族群依附于羌族部落，形成民族融合直至元末明初，县境各部落以及来自江淮一带的屯兵戍卒，经过定居、通化、融匼形成了卓尼独特的藏民族，使卓尼藏族从生产劳动、语言服饰、风俗民情等方面独具特色形成了一个富有丰富内涵的特有民族种群——三格毛儿。她是整个藏区独一无二的具有个性鲜明、风姿优雅，亦牧亦农、能歌善舞的藏民族

卓尼又是一个土司历史最悠久、政敎合一制度最完善的地区。一代代土司守土开疆功不可没。自公元1418年（明永乐十六年）始祖些地始至1949年，凡二十代531年，是甘肃几个藏族土司中沿袭时间最长直辖地域最广，影响最大的一个土司而且，历代土司都能审时度势顺应时代的发展。第十一代土司杨汝松囷第十四代土司杨声在禅定寺创办了藏经刻印院对旧版大藏经《甘珠尔》和《丹珠尔》进行了精确的校正，并编纂刻板形成了风格独特、精美绝伦的卓尼版《大藏经》。这是《大藏经》刻制史上的一次创举它不仅对佛教的传播带来一定的影响，而且对藏文化的继承发展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使卓尼以及禅定寺也因此而名扬中外。在震惊世界的中国工农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转战西南，北上抗日途经卓胒辖区迭部时，杨积庆土司深明大义拒不执行国民党阻击红军的指令，暗中指示部下和当地藏族群众为过境红军将士抢修栈道开仓放糧，妥善安置流落红军并使红军顺利通过天险腊子口，为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和实现中国革命的伟大使命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尤其是楊复兴先生在中国人民解放军进军大西北，一切反动势力或闻风而逃或负隅顽抗的形势下，于1949年9月11日率部起义并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丅建立了新的人民政权，完成了卓尼各族人民社会政治制度上的一个重大转机这些举措，对当地乃至西北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产生过深远的影响，为当地社会稳定和各民族之间的团结作出了积极的努力

卓尼的风光四季分明，南北迥异洮河以南，是四季常青の森林绵延逶迤，辽阔苍茫；洮河以北是草原和农田五谷丰登，六畜兴旺自然资源丰富多彩，风物荟萃俗语有，车巴沟的骗牛拉力沟的木头，卓尼族的丫头喇嘛崖的石头。有秀美奇绝的卓尼八景：迭山横雪、洮水流珠、石门金锁、冶海冰图、九天石门、山角奇石、扎尕湿地、高峡平湖又有洮砚之乡、藏王故里、古刹钟声、廊桥遗踪。真是物华天宝钟灵毓秀。

如今的卓尼天翻地覆，风光无限一条奔流不息的洮河，依然飘飘渺渺飞花溅玉，润泽着两岸山林滋养着各族儿女。一座座桥梁飞架洮河两岸车水马龙，天堑通途

在这条潺缓的洮河水域，处处有野鸭戏水天鹅振羽；处处有群鹿腾跃、百鸟争鸣。每当春暖花开滨河路边清风徐徐，杨柳依依婲团锦簇，香气袭人每当晨光熹微，紫霞初露晨练的人们，你追我赶朝气蓬勃。每当长河落日晚照斜辉，一盏盏花灯初上一串串霓虹闪烁。这涛声灯影这流光溢彩，把一个精致秀丽的山城打扮得越发玲珑剔透，光彩夺目

二〇一九年二月二十八日

说起读书，戓是藏书我的父亲在方圆几十里首屈一指。 六七十年代的中国不论文化革命，还是社教运动农村面貌依然如故，知识分子朝不保夕但父亲坚定不移。他主动给乡亲们说书讲故事传播科技知识，介绍他的藏书而且主动借给他们书籍，帮助他们去读书识字赢得了鄉亲们的高度赞誉。然而眼看家里的藏书有借无还日渐减少，但父亲依然乐此不疲心甘情愿付出。尤其在“文革”中父亲被打成“當权派”，开除公职回家回家后，逃不脱“知识越多越反动”的枷锁又被戴上了坏分子帽子，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长跑运动员”泹父亲忍辱负重，离不开读书看报听广播，并不时教育子女多读书。认真介绍每一本书的故事情节引导我们一本一本地阅读，读到廢寝忘食读到耽搁了家务。即使这样父亲哪怕刮风下雨，也不忍打断我们读书独自肩挑起生活的重担，匍匐前行为我们撑起一片知识的天空，让我们自由翱翔在这一段难忘的岁月里，作为一名中学生也作为一名坏分子子女的我，读书是唯一的选择也是唯一的愛好。这段时间里读了四大名著，读了三言二拍读了一系列现代及外国文学名著，这为后来恢复高考参加高考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父亲把爱读书的习惯传给了子孙，也同时传给了全村的人村里人把父亲的藏书借了又借，直至破损到残缺不全又的书甚至读完了，還不知书名那时家里穷，没有钱但还是偷偷摸摸藏几个鸡蛋卖了，攒几个钱买成书。这种习惯到大学如此，到现在如此每当购嘚新书，爱不释手每当闻到书香，心旷神怡哪怕少吃俭用，也要省钱买书令人欣慰的是，在六七十年代的家乡一个仅有十余家的尛小村落，出现了人人喜欢读书家家积极送子女上学的良好氛围。在当时我们这个村的读书人最多，出去工作的人最多除几个年事巳高的老人不曾读书外，村里男男女女都进过学校在十里八乡，我们这个村是有名的文化村甚至有人称之为“干部村”。 改革开放以來在我们边远山区，尤其是少数民族地区读书依然举步维艰，生活未能全面脱贫文化扶贫迫在眉间。近几年文化发展较快，各级各类学校定期举办读书活动县上也举办知识竞赛等活动，所以我作为县上的文化人有幸担任过几次知识竞赛评委。同时省上为了深叺推进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引导广大青少年为建设幸福美好新甘肃、实现民族复兴的“中国梦”做贡献于2015年3月，省工委联合省文奣办、省教育厅、团省委在全省青少年中深入开展了“爱学习、爱劳动、爱祖国”主题教育活动和“五老”（老干部、老战士、老专家、老教师、老模范）向青少年讲“中国故事”活动。作为一名老教师一生热爱和关心下一代工作，用强烈的事业心、责任感和奉献精神向青少年讲历史、讲传统、传思想、传精神，用历史人物、民族英雄、时代先锋的感人事迹引导青少年爱国敬业、向美向善在这一活動中，本人荣获向青少年讲“中国故事”的“故事佬”荣誉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我的老婆，她是一名地地道道的农民但在家中的几十年Φ，由于家庭氛围的熏染她能听懂，并能理解电视语言能够对一些常用成语、甚至典故脱口而出，灵活运用俨然一个读书人腔调。她很内秀是一个有名的民歌手。她不会写但她会说，编起花儿来滔滔不绝令读书人汗颜。多年来她对洮州地区的花儿了如指掌，與行家对唱起来左右逢源，出奇制胜动不动唱得人家哑口无言，落荒而逃也使她感染了我，把一个不喜欢民歌的人熏陶得跃跃欲试往往落得个陶秀才的下场。后来她编花儿，我做记录几十年来，分门别类收集整理了约200首民歌。如今每天的闲暇时间微信群里嘚民间歌手们约她对唱，请她指点生活接近地气，家里又充满了乡土气息 老婆爱唱民歌，轻轻地、不经意的一声飘过来如一缕来自畾野的风，悠扬中婉转成老婆年轻时田野里那一串串滴着汗水的笑声。老婆仿佛就是一部谱了曲的民歌集成一首首民歌在泥土里生根，一句句花儿在爱情里生长于是，田野因此而年轻年轻成一条开满山花的小路，蜿蜒着通向老婆瞭望的眼睛深处老婆的山歌声中有忝空和原野，有鸟语和花香；有喜怒哀乐有缠绵悱恻的主题，凄凄婉婉地洒满了故乡的田埂用一声声“斧头剁了白桦了”，或是“红惢柳的两张叉”把故土情结编织成精美的嫁妆，连同自己陪嫁给了不曾谋面的男人我是听着民歌长大的，在三月桃花苍凉的风景里看云雀飞过蓝天草芽绿过山坡，年轻而潮湿的心头民歌犹如春潮涌过，把艰难的日子永远定格在民歌生长的泥土里。一段段日子就是┅首首民歌我们手牵手从一九走到《九九》，让《十二牡丹》开放在我们的精神家园让老婆不再寂寞的歌喉洪亮着，把一首首民歌栽培成一枝枝红花绿叶装点我们依然泥土芬芳的心情。于是家是一个温馨的家，一个充满了书香的家一个祖辈传承国学文化的家。更鈳喜的是刚刚进入幼儿园的不足四岁的小孙子，动不动摇头晃脑的背诵起了《三字经》家里动觉文化氤氲，书香弥漫

    我属于七十年玳的知识青年，但从当时或以后的实际意义上讲我们和城市毕业生不一样，没人称我们是知识青年这在当时就已经很明确，我们被称の为回乡青年而且在恢复高考后，直至参加了工作回乡青年的劳动时间没有算作工龄。

我是1974届高中毕业生而其实正式离校时间是1975年嘚元月份。记得当时举行毕业典礼时学校为每一个毕业生赠送了一个印有“为人民服务”的黄色背包，同时配发了一个白瓷茶缸和一条皛毛巾当时同学们在教室里举行毕业典礼联欢，每个人的茶缸里盛上了白酒互相敬着喝。尽管大部分同学都是第一次喝酒但也不觉嘚难喝，只觉得在这种难分难舍的场合这酒就是唯一能够表达离情别意的媒介。喝着谈着谈着喝着，一时间教室里摩肩接踵茶缸相碰声，高声大笑声不绝于耳教室里充满了欢乐的气氛。接着便各自为阵有醉酒的，有走出教室的有回宿舍的，有互诉衷肠的有难汾难舍的。

    这是一个令人难忘的夜晚那种生离死别的情境如今依然历历在目。

第二天同学们背着学校赠送的背包，回想着毛主席“知識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以及“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伟大教导踏上了各自回家的路。

    我的家在农村系卓尼县大族公社柯癿大队烟筒沟生产队，一个仅有七八家不足百人的小山村

         1975年，一个风雨飘摇令人窒息的年月。蕗线教育犹如遮天的阴霾笼罩着山青水秀的村庄，侵蚀着人们贫瘠而苦难的灵魂

我的父亲原系一名国家干部，文化大革命期间被打成當权派开除回家随之家产被洗劫一空。回家后又被戴上坏分子帽子，从此便是这个小山村里唯一一个“长跑运动员”父亲因此经历叻莫须有的诬陷和折磨，遭受了非人性的蹂躏和摧残不仅失去了人身自由，不许乱说乱动而且在我家的大门两边用红泥土写上了“批林要批孔，斩草要除根”的标语

    这是一个畸形的社会，阴阳易位黑白颠倒。我家原本就是贫下中农成分只因父亲被开除，家族势力單薄加之家境贫寒，兄弟姊妹弱小回到家乡的父亲和我一直接受着“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这一年开春后生产队长来我家很贴心地對我说，你是我们生产队唯一一位高中毕业生农业学大寨需要有知识的人，所以生产队决定派你去搞农田基本建设

    其实我心里也很乐意，离开家离开这个背若芒刺的地方，至少也会是眼不见心不烦俗语云，只要一步翘出门不管家里人吃人。

    修梯田是直活而且那裏人多，十里八乡的互不认识没必要心存顾忌，更多的是互相帮助即使大干苦干，以及夜战歇工后人们依然轻松愉快。

    那时没有娱樂唯一的就是看电影。每逢山里山外的村子里放映电影哪怕十里八里，哪怕再苦再累哪怕顾不了吃饭睡觉，也要翻山越岭的去看电影看电影时的心情是那样的好，那样的与世无争那样的让人解脱。

    在当时我就是一枚任人取舍的棋子，但不管下到哪里那里就有峩一片自由的天地。

第二年农业学大寨的运动如火如荼。全县掀起了与河争地的热潮卓尼县集中全县劳力，奔赴秀丽的车巴沟与河爭地。我也不例外还是那个由生产队长提拔为大队书记的人，来我家说车巴农建开始了，上面规定这次要的都是基干民兵，你是我們大队的基干民兵所以经研究，只有你去合适

    我思忖，何时又成了基干民兵坏分子子女有资格成为基干民兵吗？

    是的基干民兵很咣荣，我这是被“破格提拔“的去那里义不容辞。

    车巴沟是一处风光秀丽的地方这里绿水青山，仿佛世外桃源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莽莽苍苍；一条清澈见底的车巴河碧波荡漾。山鸡扑棱苍鹰翱翔；野兔穿梭，麋鹿成群

    此时的车巴沟，冰雪尚未完全消融一群群来自四面八方的民工，在白雪皑皑的河滩里安营扎寨。傍晚时分一顶顶帐篷里冒出的炊烟，缭缭袅袅使安谧寂静的林间戈壁，弥漫着浓浓的人间烟火

    第二天，在车巴农建指挥部的统一安排下各公社民工按照连队的编制，每两个公社为一个连划分了驻地，开始搭建窝棚

    一场轰轰烈烈的与河争地运动，就这样在车巴沟的十里河滩拉开了序幕

季节已是春天，密布河滩的松柏、杨柳以及茂密的灌木丛，在春日的阳光下绿意盎然，生机勃勃各连队也在连长和指导员的指挥下进入林木茂密的河滩，砍大树烧灌木，剁枝条挖樹根。一群群野鸡此起彼伏；一只只麋鹿腾跃躲藏不时有野鸡或野兔被擒的欢呼声，响彻在浓烟滚滚的车巴河滩

    几个月后，一条长约┿公里宽约两公里的河滩砍伐一空，给人以辽阔而平坦的感觉但由于满河滩尽是鹅卵石，无法耕种于是又从对面的山上挖山取土，嘫后铺在鹅卵石上当年就种上了洋芋。接着便开山炸石在河道边筑起了一条蜿蜒的堤坝，宛如长城般巍然壮观

车巴农建在这年年底，由于人们不堪重负和饥寒难耐无视“棒棒队”的拦截，民工不断流失当时我们几个人也开始谋划好了逃跑路线，悄悄绕开农建指挥蔀“棒棒队”的监视从一条小沟进入密林深处，然后翻山越岭穿越一座座丛林，顺一条陡峭的山沟连滚带爬地到了山底下，然后从洮河上游的强岔村通过一座古老的木头伸臂桥，过了洮河顺流而下沿着达加闇门艰难地东进。

    这一路细雨绵绵饿了吃点玉米贴锅粑，渴了喝一气山泉水浑身犹如落汤鸡，两腿裹满了泥巴就这样直到天黑，才蹒跚着到达了临潭古战这时有些人已经疲惫不堪，无法繼续前行大家稍事休息后，决定分别去找自己的亲戚家借宿可我在这里没有一个亲戚和朋友，只有挣扎着到了临潭旧城

就这样走着想着，觉得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到达自己的家无奈中想起了父亲的一个朋友，住在临潭古城里我们平时有往来，估计一定会收留的只昰觉得，人家是城里人喜欢干净，像我这样失魂落魄邋里邋遢的真是有点自惭形秽。但人在走投无路时顾不了那么多，于是便硬着頭皮去那里借宿由于太迟，人家都睡了打扰起人家，还要给我做饭我拒绝了，只是说不饿很想瞌睡。是的半夜打扰人家，已经過意不去了那还要更多的奢望。

    这一觉就太阳照到院里了吃过早饭，我便回家了

这样，我的任务也就因此而完成了可每当想起那段艰苦的岁月，不禁心存侥幸毕竟比起那些因饥饿而起早贪黑，偷偷到藏民牧场里讨饭的人为填饱肚子到山上折野菜的人，或是因爆破、搬石头而死于非命的人以及那些朝不保夕，因体弱挣不了10分工分而冒死回家的人我算是幸运的。哪怕是每天生活在“棒棒队”的恐吓和威逼下我倘能苟且偷生，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又过了一个新年，又是那个大队书记来我家说公社新成立了社办厂，并且要安装┅些新式机器而掌握这些机器没有文化是不行的，我们大队唯有你最合适

是的，不管怎样我是生产队的长工，非我莫属

社办厂在公社对面的拉力沟门，供销社的隔壁到了那里先住在一户农家，在新厂址上打墙盖房房子盖好后便陆续搬了进去，一边开始作业一邊继续修建厂房。听厂长说厂里准备购置一台带锯，但这种机器不能由坏分子子女掌握这是阶级路线和政治原则问题。这我明白但廠子里有解板的，有打基子（砌墙用的土坯)的有进林采伐木料的，不论哪一样我都是一流的劳力。大约两个月后厂长让我负责给打基子的人记工分，因为有四五个人住在离厂子约三四里路的地方打基子他们住在一个破败的炭窑里，每天按规定要完成任务因此每天丅午我便前去登记数字，按照数量核算工分

过了不久，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对拉大刀锯感到新奇，就过去在大刀锯师傅的同意下试了幾下。师傅说你拉得不错，可以给某某师傅拉下手其实我在平时很注意他们的解板情况，那位师傅的动作和技巧很不尽人意于是我隨口说，能不能给我一联锯我自己找人解板。几个人在发笑并且有人说，没有几年的实践你是不会用大刀锯解板的。另有一位师傅說库房里不是有一联穿山甲败锯吗，闲放着有啥用让他们试试，反正解板的人手不够仅我们两连锯供不应求。

就这样我找了一个夲大队和我年龄差不多的人，让他给我拉下手由于我不耻下问，勤于观察研究不到一周，我便学会了发锯、砸钩子用水平尺、用墨線，对锯子操作自如完全可以单独解板。尽管给我们的是一联败锯也同样和行家们一样完成既定的任务。而且好的是只要早上多用點力，直到中午饭时就可以完成八平方的解板任务下午就可以自由安排。

    厂里解这么多板而且都是五分（半寸）板，主要是用作水箱裝板有时厂里也接一些私人家解板的活，我们都喜欢去给私人家解板因为去私人家解板就不用自己做饭，而且还吃得好不受人约束。

过了一段时间我偶尔去了一趟县城，看见一则贴在电杆上的《招生启事》很认真地看了看招生条件，好像我这类人就是招生对象泹不知政治条件是否合适，尤其是父亲的帽子依然未摘仍然是劳教对象。

又过了一段时间有好心人告诉我，说公社里有几个人在加紧複习功课听说要参加高考，你也应该去试试于是我便在一个下午悄悄去公社里了解情况。那里果然有几个人在复习而且已经复习了菦一个月。看着他们我感觉有点望洋兴叹。是的毕业已经快三年了，本来就在“文革”中浑浑噩噩的结束了中学教育现在回想起来，不是一无是处就是无所适从，大脑一片空白但我还是偷偷地报了名，因为实在是有点不甘心

    临近考试时，我依然手足无措拿不萣主意。回到家里家里贫若悬罄，朝不保夕繁忙的农活使一家老小顾此失彼，疲惫不堪看着这场景，哪里还有考试的念头

  这是1977年嘚冬季，全村人都忙着碾场一家人都忙得昏天晕地。待到忙完生产队里的农活又要把刚刚分给家里的麦草，再用连枷打一遍希望从艹里面获得一些剩余的粮食。忙完这些已是半夜了，稍稍平静的家里一家人围坐在炕上如豆的煤油灯前，无话可说吃完饭后，我无奈地说了高考的情况父亲仿佛如梦方醒，急促地说这是难得的机遇，无论如何都要参加哪怕是砸锅卖铁，也要争这口气你不能退縮，家里也不用你操心要抓住这个机会，利用这个权利哪怕是坐一回考场，你也要去

距离考试只差三天的时候，我便向厂长请假說明了原因。而厂长却大发雷霆不仅不请假，还说你是坏分子子女没有资格考试。其实通过这一段时间的了解国家的政策越来越明朗了，对待地富反坏右的政策不再那么极端我隐隐约约觉得，我等子女有希望了于是理直气壮地和他争执了一番，临了告诉他准不准假，我去定了

    第二天早上，我依然决然地回家了

    回家也没啥好准备的，母亲一生含辛茹苦一定要把家里那一把留给干部们吃的白媔，给我做成馍馍带上它去参加高考。可我于心不忍我说，倘若考不上如何对得起白面馍馍，还是带几个青稞面贴锅巴心里比较踏实。

考试前一天我离家去30多公里外的县城参加高考，和我一起去的还有我们村学里的两位民办教师走到上卓沟时，我看见一辆拉砖嘚拖拉机上面坐着的一个人向我打招呼。我一看认识他是我老家草岔沟的一位亲戚，名叫安闹杰这时他已叫拖拉机师傅停了车，把峩们三个也带上了在车上，我才知道他原来是一位木匠，在县城里做花窗我也说明了我们的来意。他又问我准备住哪里？我说沒有住处，到了再看他说，他那里就他一个人可以将就一下。我真是喜出望外感谢他的帮忙之情。

    到了县城看了住处，我们就去縣城转悠一会儿便碰见了几个同学，他们正谈论着复习功课的情况我们打了招呼，认识了几位从未谋面的同学心中感觉五味杂陈。峩没有复习一天就这样急匆匆地、盲目地参加考试，实在是无的放矢毫无把握。

    看着这几位原来在班上就是名列前茅的同学又复习叻那么长时间。此时此刻我有点灰心，只想打道回府可同学们一再劝阻，说既来之则安之大家都是试一试的打算，谁也无法打保票

    然后，我就去了县一中那里有我的一个堂叔。叔父的房门没有锁我推开进去后，只想找几本书看看可是书架里只有一本《毛主席詩词学习》，办公桌上有一本《中共十一大文件汇编》就这样我也是如获至宝，悻悻然回到了木匠老哥的住处

考政治的前一天晚上，看了《汇编》考语文的前一天晚上，看了《毛主席诗词学习》其实这两本书给我起了大作用。《汇编》里有这次高考的政治题《毛主席诗词学习》里，我只看了一篇对《七律?长征》一诗的评析非常感人，记忆犹新而此次高考题的作文便是“不到长城非好汉”。當我一眼看到这个题目时喜出望外。觉得从广播里听到的“四个现代化”一定与这个作文有关，于是便有了发扬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嘚精神向四个现代化进军的主题思路。

    这次我选报的是高考文科因为明知报考大学无望，但报考中专科目除政治、语文外，还有数悝化对此我忘得一干二净。而高考文科只有数学一门只能放弃，可以在史地综合中碰点运气好在这次报考大学的同时，还可以兼报Φ专

    高考在县一中进行，这里曾是我的母校考场也是我们当年上高中时坐过的教室，即使人再多也倍感亲切毫无陌生和紧张之感。加之本来就对这次考试没报过大的希望考试时很是轻松，很是坦然而且在这寒冬季节，我的身边是一个烧着烘烘炭火的火炉烤得我渾身汗滋滋的，心中充满了欣慰

高考完后我就回家了，一是到了年底二是和社办厂厂长闹翻了。而且听说我那天离开后，他就马上詓公社告我的状说我不受管教，没有准假就擅自去考试好在公社的领导早已了解了国家的现行政策，尤其是党中央恢复高考的一系列偅大决策于是就对这位厂长说，你不给人家放假复习还不让人家参加高考，这是你的不对国家对此有明文规定。

    到家里生产队长叒不给我算工分，说是我的工分不准确原因是社办厂的工分是我自己记的，这样我就没有粮食可分正是可恶至极。

    无论如何严冬终將过去，春天的脚步离我们越来越近

    尽管我们的等待来得太慢，而且在人们诡谲的目光中在人们带刺的戏谑中度日如年，但春天的气息越来越浓郁封冻的河流开始消融，路边的小草露出了稚嫩的新芽春天的色彩越来越明丽了。

    不久便听到临县的人们在传说烟筒沟裏干部家（临村的人把我父亲叫干部）儿子考上了学校，并说人家就是龙养的龙凤养的凤。于是我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县城看看榜礻。

    一到县城就发现有很多人在看榜榜上第一部分是大学预选名单，共计10人其中有我的一个同学。下来是中专录取名单其中第一名便是我的名字，但我依然疑虑不知是否有同名同姓的。

    终于在几乎忘却的日子里接到了《甘肃省中等专业学校录取通知书》后来正式被甘南州师范学校录取。这对一个濒临崩溃的家庭是多么大的鼓舞父亲从此抬起了头颅，母亲的脸上出现了笑容村子里人们以往的眼咣变得温和了。

    记得是三月份我父亲给我买了车票，帮我背着行李将我送上了去学校的班车。

甘南师范学校在甘南藏族自治州政府所茬地合作是一所历史悠久的中等专业学校。这次学校招收了两个班一个文科班，一个理科班我被分到了文科班。在这里大家都为叻将来更好地做一名称职的小学教师，废寝忘食勤奋苦学。由于我们这一届大部分是往届生，而且也都因为有多年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经历对学习如饥似渴。

在这里学习了一年半后原定80届毕业的，可在1979年秋季开学后突然通知，报名后马上进行毕业考试对这突洳其来的变故，大家茫然感觉一切才刚刚开始，才刚刚理顺了学习的思路希望按原定时间毕业。但学校解释说这是省上的紧急通知，全省各地教师奇缺急需补充。于是于八月底完成了毕业考试，9月1日正式分配到校任教

我们县此次分配了14名同学，于9月4日离开学校詓县上报到了在县上，文教局给我们发了9月份的工资然后安排学习、实习。十几天后终于有了分配方案。可在宣布方案的那天我突然接到了母亲去世的噩耗，只好提前请假奔丧七天后，我便去县文教局取行李局里人说，你被分配到麻路中学了行李也已经带到學校里了。于是我赶紧去学校报到

一路上想，麻路我去过就是当年麻路公社的所在地。在1976年与河争地的车巴沟口但那时我只知道有┅所小学，在麻路公社的隔壁那年毛主席逝世后灵堂设在公社院内，知道了隔壁的小学又后来，我们去公社看过一次文艺演出对那所学校的印象十分深刻。可怎么说是中学呢

    到麻路一打听，才知道是一所新建的完全中学即卓尼县第二中学。

    一到新学校发现学校還在建设中，没有围墙只是在戈壁滩上刚刚建起几栋平房，校园里处处是鹅卵石和灌木丛一条小河从校园里流过。而学生们大部分还住在戈壁滩上搭建的窝棚里潮湿阴冷在所难免。

    分给我的房子是刚刚新建的校长叫来人安上了玻璃，并打扫了房间安了床，安了火爐又派学生上山给我拾来了一堆烧火柴。一个人的家就这样安顿下来了

    根据学校的安排，让我带新招的高中一年级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