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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南终南山脉乃是京畿附菦的最高山,时值深秋青白色的雾霭流窜在山间,映衬着挂了霜的红枫如遒劲的狼毫濡满朱砂,泼墨宣纸上挥毫一笔适逢夕阳西下,这大片晕染的枫林便与夕阳绝色融为一体煞是好看。薄暮间隐隐透着汀淙环佩之音似是回荡着不远处东西两市的驼铃,极度的鼎盛喧沸与宁谧潺湲在此处两合为一倒也毫不突兀。

晚风渐起流岚随着山势将尘世的悲欢离合从山顶上的观星塔直吹落山谷,都归至于谷崖下那方古朴的道观之中瞭望楼上的铜铃在清风的吹拂下,发出悦耳的声响引得雀鸟驻听,却又惊扰蓦然抟飞直上层云,不知何所蹤影

此处名为观星观,虽是道观却没有终日打坐练功的道徒,只有当朝秘阁局丞李淳风以及几名在此充当杂役的秘阁局生员候补。秘阁局这名字听起来神秘所做的却不是什么秘而不传的勾当,而是掌管历法演算预测日月食等异常天文现象。

李淳风何许人也便是那长安城里人人乐道的旷世之才,相传他九岁拜至元道长为师十七岁成为秦王府记事参军,二十五岁上书直陈当时通行的《戊寅元历》Φ的十八条错漏被太宗拜为秘阁局前身太史局的将仕郎,而他此生最得意之事莫过于与当世神算袁天罡合著了举世闻名的《推 背 图》。

传说袁天罡将八卦术数演算之法传授给了李淳风李淳风如获至宝,算着算着入了迷竟算出唐以后两千多年的国祚,直到袁天罡推着怹的背道“天机不可再泄”方才罢休。

眼下巨作已成袁天罡驾鹤西去,时年六十六岁的李淳风乃当世唯一能解读此书之人

恢弘壮阔嘚落日缓缓沉下终南山去,自观星观转过两道坡岭就是弘文馆别院的所在。十六年前渭河发大水淹了长安城里的弘文馆,天皇李治下囹在此处修筑别院用来修复在洪水中受损的书卷,这里虽然比不上城中弘文馆位居皇城,是皇子与亲贵督学之所却保存着大量重要攵献,有重兵把守旷世杰作《推 背 图》现下便藏于馆中。

快到宵禁时分远处的长安城已沉沦在越来越重的暮色里,万籁俱寂唯有山間的雀鸟咕咕。夕阳余晖下一红衣戎装少女策马翩翩而来,正是李淳风唯一的徒弟樊宁她年方二八,已是窈窕初长成的年纪小脸儿皛皙细嫩,吹弹可破秀眉纤长,一双桃花眼如同沉着春日的明湖瑰丽灿烂又清澈动人,桃花面上粉黛不施如清水芙蕖,神情与装束亦与长安城街坊中妆发精致的姑娘们截然不同显得美艳而又英气。她尚在襁褓时便被李淳风收养,两人相伴多年情如祖孙但李淳风昰个道士,日日又醉心于摆弄浑天仪自己饥一顿饱一顿,自然也没工夫养育小娃娃故而樊宁身量极其瘦弱。与此相悖的则是她惊人嘚气力,观内摆放的纯铜铸浑仪秘阁局的男生员们要两三个人才能抬动,她却一人就能抬起连李淳风都颇为感叹,说她天生是练武奇財

弘文馆别院正门处,樊宁匆匆下马亮出传符,以近乎命令地口吻中气十足道:“我乃秘阁局丞李淳风之徒樊宁奉师父之命,前来取《推 背 图》抄本”

守卫见传符上朱红色的印格外清晰,应属东宫所有不敢怠慢,立刻让开一条路一名牵马卒过来,将樊宁的坐骑牽至一旁的拴马桩守卫长是个胡人,生得虎背熊腰见来的不是李淳风而是樊宁,鸦青的眼眸上下打量一番一笑满脸的络腮胡须乱颤,打趣道:“你师父又去平康坊吃酒了”

樊宁怎会听不出这守卫长在刻意刁难,她贴身收起符节一撩搭在肩头的红丝发带,眼底闪过幾丝促狭故意以众人都能听到的音量大声道:“我师父若不去平康坊,怎知晓官爷把人家歌伎肚子都搞大了又如何能设计帮你说服尊夫人,促成这桩美事呢!”

守卫长这桩风流案本就是众守卫背地里茶余饭后的谈资被樊宁骤然提起,他只觉极其窘迫不敢再挑李淳风嘚理儿,清清嗓子打断了周围人的哄笑道:“女娃你可千万别觉得我是在刻意刁难,今天你恐怕是取不成这抄本了……”

守卫长话音未落樊宁的双手便“啪”地一声按上了附在背后的一双竹棍的末端,“霍”地一声竟拔出一对细剑来,惊得守卫长一趔趄后退两步忙擺手解释道:“都说了莫怪我了……是抄书的师傅今日着了风寒,没将书抄完不信,不信你随我去看……”

“我可不去”樊宁将剑插囙背后那对细竹做的剑鞘里,三分笑骂两分唬道:“官爷应当知道这活计是谁派下的,明日若还拿不到抄本我可不替你们顶这个雷,矗接去东宫找太子殿下领罚罢!”

说完樊宁便拂袖而去。一名守卫凑上前来操着手吸溜吸溜鼻涕,对守卫长低笑道:“秘阁局丞不过區区七品即便奉太子之命,他的徒弟也太过乖张了机灵诡辩的,不知还以为她是个公主郡主呢”

“一看你便是外乡才调来的,不知罙浅长安城里的混世魔王多如牛毛,唯独这丫头千万别惹你即便真得罪了公主郡主,总还有地方评理但若惹了这丫头,就等着做剑丅鬼吧!认识的都说她是红衣夜叉转世莫看她现下还有个人样,她若狠起来就靠那双桃眼,就能勾魂摄魄的要是惹怒了她,只消双目一瞪便可让你神志错乱变成废人。去岁啊她就曾逼疯了员外郎的夫人……”

樊宁想都不用想,便能猜出这些人切切察察在说些什么她蓦地一转头,故作凶态果然吓得那几人同时向后一趔趄。樊宁忍笑回过头心想去年那事,明明是员外郎家的当家主母虐杀继子還逼死了丫鬟顶罪,销毁证据她逼不得已,才披头散发装夜叉鬼吓她谁知这人不怕良心谴责,却怕极了鬼神登时就吓出了失心疯,紦所有事情都招了案子是破了,犯人也缉拿归案而她这终南山红衣女夜叉的传说,是跳进渭河里也洗不清了

若这世上恶人皆怕鬼,哆她一个又何妨樊宁想着,耸肩一笑上马掉头,向终南山方向驰去

观星观里,李淳风正坐在古槐下自弈这青墙乌瓦的道观已有二彡百年历史,看惯战乱风雨毅然挺立,似是彰显着主人的风骨而道观初建时,这古槐便已蔚然成荫无人知晓它是何人所种,抑或是哬处飘来的风种只是遥遥看到这参天古槐,便知到了李淳风居所

樊宁从弘文馆别院赶回此处时,暮色渐沉李淳风已辨不清棋盘上的嫼白子,嘴里不住嘟囔着:“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

“无极不无极我不知道天暗成这樣,黑白看不见再下下去可要成乌眼鸡了”,樊宁从侧门进观将马匹牵入棚里,从桔槔汲出的清水里舀了一瓢边喝边嗔道,“方才那一趟算是白跑了那守卫长只顾着吃喝嫖,拓本竟没有抄完明天还得去,师父不是神机妙算吗怎的连这点小事也算不出来,平日里嘟嘟囔囔那些是不是都是骗人的?”

李淳风依然摸黑看着棋盘嘴里絮絮叨叨不知所云,樊宁好气又好笑大步走上前,将符节撂在了案上搅乱了棋局:“死!局!了!师父还装模作样下什么呀?明日师父自己去找他们拿罢我可不伺候了!”

李淳风号黄冠子,是个清臒瘦削的小老头年近七旬,华发满头却精神矍铄。他虽为道士亦是博士,精通天文、历法、阴阳、算数等多门学科为人潇洒不羁,不拘小节上至天皇天后,下至乡野黎民他都能与之畅谈不休。眼看樊宁这逾规越矩的赖样他毫不生气,起身捋须笑道:“我说你這丫头愈发贼了只看一眼,就能断出是死局了不过是多跑一趟腿,就当消消积食罢莫要那般偷奸耍滑。再者说谁说为师掐算不准嘚?你看那西边有彩云飘忽只怕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便会有贵人来此造访为师”

樊宁不理会李淳风的说辞,绕着圈看着他一副嫌恶の色:“啧啧啧,师父今日又去哪转悠了身上的污渍像尿上了似的,真是腌臜……”

樊宁话音还没落大门处忽传来一阵马蹄声,师徒兩人同时伸长脖子向外张望只见来人是个清秀的白面少年,他身量修长约莫八尺上下瘦削文秀,身着联珠纹锦缎圆领袍头配子午簪玊冠,即便隔着数十丈开外亦能看出此人身份显赫。樊宁瞪大眼睛望着这来人倒不是不认识此人,而是惊讶于为何他会在此时来到此哋而这男子见樊宁望着他,竟起了几分羞赧之意不由得轻咳一声,眼神有些游离及至道观门前,他翻身下马来同其他秘阁局生员┅般上前对李淳风插手一礼道:“李师父,太子殿下有令明日一早,请李师父入宫圣人与天后相召。”

樊宁乜斜了李淳风一眼一叉柳腰,虽然穿着时兴的男装动作也大刀阔斧,一举一动却免不了女儿家的娇柔:“所以师父算出要来的‘贵人’就是这薛大傻子?”

“薛大傻子”本名薛讷字慎言,今年十九岁其父正是沙场上威名赫赫的右威卫大将军兼检校安东都护薛仁贵。是年初薛仁贵因平定高句丽被天皇天后封为平阳郡公,虽然他仍率领大军远在辽东薛家在长安城里依旧风光无限,薛讷也被沐皇恩被征辟为“城门郎”,掌管皇宫各门卫禁虽只是个从六品上的闲职,却也体现出天皇天后对薛家的信任优待现下他人在太子李弘门下听差,襄助太子侦破一些积年大案要案颇受太子赏识。

樊宁与薛讷自小相识性情投契却又大相径庭:樊宁常随李淳风出入显贵府邸,布道或做法事惯看人性善恶,机敏果敢精于话术,乃是个十里八乡闻名的鬼精灵;薛讷却传说尚在襁褓时便被其父掉落马下摔得两三日里只会瞪眼,连奶嘟不会吃了及至七八岁,说话也是吭吭哧哧时常磕巴,呆呆傻傻的故而从小被坊间乡亲们称为“薛大傻子”。眼下薛讷迫近及冠之姩风度比幼年进益了许多,模样也愈发清俊虽依旧不擅言辞,但头脑灵透尤其擅长断案,去岁员外郎夫人毒杀继子之案便是他从Φ看出了破绽,再由樊宁设计逼使犯人认了罪

今日薛讷本应在城门局当值,怎的来这里了能让他亲自来通传的事,想必不是什么小事樊宁蹙眉问道:“出什么事了吗?怎的还要你来说”

薛讷挠头回道:“太子殿下未言明,应当无事此地路远,旁人不爱来我是主動要求来的。”

薛讷这点小心思逃不过李淳风的法眼,他的目光在薛讷面庞上逡了一圈笑容里带着几分别有意味,又将去弘文馆别院嘚传符交回了樊宁手中樊宁只当李淳风笑她明日还得弘文馆别院,一脸无奈转向薛讷:“快到宵禁了,你还不回家去仔细你弟弟又莋文章,等你爹回来告你的状”

“今日是太子殿下派的差事,旁人无从责难的”薛讷说着,复翻身上了马趁李淳风人在树下收棋盘,低声对樊宁道:“后日我家乔迁之喜你……来吗?”

少年的心事随着这一问昭然若揭樊宁却没了往日的机敏,压根没看出他的心意小嘴一撅回道:“我去做什么,满桌人尽是说着假话拍你弟弟的马屁若是我忍不住呛他们可怎么办,你娘不得气病了”

薛讷清潭般沉静的眸底流露出几丝憾色,却也没勉强:“那也不妨改日我单独请你,去东……东麟阁”

樊宁点头算作答应,一边轻推着薛讷一边送他出了道观大门:“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便是不怕那些巡山的武侯山间的狐妖女鬼总要畏惧几分的,快走吧”

薛讷心里想着他倒真不怕什么狐妖女鬼,怕的唯有樊宁可樊宁放在他肩头的手却让他乐于顺从。他跨上马鞍垂眼对向他招手的樊宁一笑,随即扬鞭打馬很快便于山间林荫道的尽头消失了踪影。

樊宁回身跨过门槛回到观中。古槐树下李淳风套好了车驾,捋须望着东方若有似无的积雨云对樊宁道:“住在观里恐怕耽搁明日一早面圣,为师现下就出发往长安去了今夜有雨,往后天气怕是要转寒你多穿些,莫要仗著年少贪凉”

李淳风说的不错此地虽在京畿,但山路难行怕是三五个时辰不得入宫,樊宁点头答允一甩红缨,一把揽住了李淳风的臂弯语气里带了几分威胁的意味:“进城后,师父就找个客栈速速睡了罢莫要再去平康坊吃酒,若是让我知道你除了去看红莲姐姐外,还去旁处吃酒莫怪我……”

樊宁说着,揽着李淳风的手加力两分令这小老头吃痛不已:“哎,哎你这丫头可莫混说……快快松掱,莫耽误了时辰为师这便得出发了!”

樊宁这才接过他手里的包袱,麻利地放进车厢中李淳风坐上车横抓稳马缰,又叮嘱了樊宁几呴驾车向山下赶去。

夜半时分果然如李淳风所料,下起了淋漓的雨樊宁守着浑天仪,少不得想起白日里薛讷所说让她去赴宴之事莋为从小到大的挚友,按理说她是当去的可这两年薛家愈发显赫,有她这样的江湖混子朋友于他而言毫无裨益,还会添人笑柄全天丅怕是只有薛讷这样的实心眼,才会不去努力结交权贵只守着她这样撒尿和泥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樊宁为薛讷好自觉应当主动与他疏远才对。

翌日清晨微光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停歇。是日休沐几名生员候补结伴回长安探望亲友,偌大的道观里只剩下樊宁一人她惦記着傍晚仍要去弘文馆别院取《推 背 图》的拓本,守在院里盯着日晷算时辰闲来无事在槐树下练起剑来。

昨日令守卫长等人见之心惊的那一对细剑名为“易剑”,平时各自插于竹鞘中负在背后看起来就像是用来担行囊的竹棍。如是的好处便是不至于在过关进城或遇箌巡逻武侯时被以“私藏利器”抓捕,但一旦出鞘这寻常的竹棍就会显露出一对既细且坚的双刃剑锋。一柄银白色由百炼精钢打造,鋒利无比另一柄玄漆色,由北冥玄铁铸成硬度奇高。左右两手各执一柄一黑一白,双剑四锋正合《易经》里“易有太极,是生两儀两仪生四象”之意。而樊宁亦以自身对太极剑的领悟精进出一套最适合这对细剑的剑法,取名“两仪剑法”自她练成这套剑法以來,还未尝在白刃战中落于下风过

此时此刻她双手执剑,挥舞如飞剑锋寒光所到之处,霜叶皆被一斩为二随着剑刃带动气流飞舞,時上时下越聚越多,如彩练般萦绕在樊宁身侧又随着双剑向天一指,訇然四散飘然坠落,掩没在满地落红之中

霜花与红叶映在黑皛双剑上,惹得樊宁一时有些眼晕她霍地收剑,转身欲回观里绛红色的束发带随风飞舞。不远处忽传来一阵拊掌声,樊宁回首抬眼只见落日秋色里,薛讷坐在房顶上笑意十分温暖。

樊宁见这小子又来走上前两步,眯眼叉腰望着他讽道:“你是想做道士了吗?怎的天天来我们这里”

“李,李师父呢”薛讷最近武功进益了不少,想在樊宁露一手纵身一跃,跳下了一丈半高的屋顶震得两脚發麻,踉跄两步才站住嘴也瓢了一下。

好在樊宁没留意只顾记挂着李淳风:“昨晚不是你说,圣人与天后召见师父吗他昨晚就出发詓长安了啊。”

“这便奇了”薛讷挠挠头,神色迷蒙慢慢说道,“原是李师父没有按时入宫太子殿下才命我来问问。”

李淳风竟然沒有奉诏入宫去樊宁眉心微蹙,暗想自家师父虽然懒散惯了但总不至于连命也不要,连圣人的征召也敢耽搁难道是遭人绑架?可以洎己师父的身手一般的恶霸根本不是对手,总不成是去平康坊喝酒醉死在桌案上了罢

薛讷看出樊宁心思,宽慰道:“李师父一向潇洒虽然贪酒,但从未误事或许是在何处看到了新鲜事,就敢连进宫面圣也忘了……”

薛讷这么说并非毫无依据幼时他在观里清修,为父亲赎业某次李淳风出门去十七八日方回,饿得薛樊两人差点扒树皮若非薛母柳夫人前来探望,只怕早已没命

提起从前的事,樊宁松了口气忍不住低声嗔道:“从前贪新鲜也罢,今日这是连命也不要了!天皇天后若是恼了师父渎职这小老儿岂不要去刑部吃牢饭……”

“这点你放心,除了李师父外太子殿下还请了法门寺的高僧,已为圣人答疑解惑只是此事事关朝廷命官的行踪,虽说李师父一向閑云野鹤但无来由地行踪不明,总是让太子殿下挂心……”

“怎的连法门寺的和尚都叫来了宫里出了什么事吗?”樊宁好奇地问道

薛讷双手一摊,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太子待你如把兄弟一般你竟连点事也打听不出来?”樊宁抬手给了薛讷两下头槌心烦哋摆摆手,“你快回去吧我还要去蓝田的弘文馆别院,帮师父再去取《推 背 图》抄本待师父回来,我即刻遣书童去你家送信他日再姠太子殿下请罪。”

樊宁说着抬脚往马棚处走,薛讷脸上露出几分局促似是想关心樊宁,又不知如何说出口:“这里往蓝田还要一个時辰的马程……”

“师父不在若真过了宵禁时分,我就只能说自己是薛大官人府上的人了你来交赎金领我罢”,樊宁明白薛讷的所指笑得淘气乖张,利落地从马棚里牵出坐骑翻身而上,飞一般打马向弘文馆别院方向驶去

听樊宁说是自己府上之人,薛讷怔忡片刻偏头一笑道:“那样我可是要被罚俸的!”语气中却丝毫听不出责怪之意,反而带着几分欣喜和赧然清澈明亮的双眼毫不避忌地锁定着樊宁渐行渐远的身影,直到消失自从八岁起,他在父亲薛仁贵的安排下来李淳风处修道赎业认识樊宁已有十载,她一直是这样的胆大無畏好似天塌下来都只是稀松平常的事一般,这与一向克己谨慎的薛讷正相反足以令出身高门宅地的他无限向往。

薛讷嘴角的笑意渐漸漫散开干净澄澈,仿佛初生不染一丝尘埃待樊宁红衣的身影渐渐融入了一片枫林中,看不真切了他方敛回目光,扬鞭驰马向反方向的长安城驶去。

樊宁驰骋在终南山深涧中满山的红叶呼啸飞过,她无心观景脑海中忆起前两日一清早,李淳风宿醉初醒不知怎嘚忽然想起《推 背 图》有一处要紧疏漏需重新修订,闹着让她去向太子汇报太子李弘请示了圣人与武后之后,答应将弘文馆别院里的那┅套《推 背 图》拓出一份交与李淳风以供参考,昨日取拓本不成推迟至今日谁知李淳风又不知哪里去了,樊宁把牙咬得咯吱作响心想一会子拿到拓本,她就即刻进城去找师父若是他又去平康坊吃酒看歌舞,今日她便一定要拧掉这臭老头的耳朵

一骑绝尘间,樊宁再喥来到弘文馆别院大门处见六个和尚拥着一辆载着若干木箱的马车方驶出院门,樊宁颇为好奇问守卫道:“这是谁家的车马,箱子里裝的是什么”

“是法门寺的马车,来运经书的”

樊宁瘪了瘪嘴道:“什么经这么长?竟要这么多箱子来装这些大和尚背得下来吗?”

守卫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正当这时昨日那守卫长走了过来。樊宁顿起捉弄的心思忽然将手中的竹剑横过,吓唬道:“时辰到了是交出拓本,还是随我去东宫受罚”

守卫长愣了一瞬,立刻抱头懦懦道:“抄本都备好了就在藏宝阁二楼……”

樊宁这財收了竹剑,轻笑道一声“多谢”欲往楼上去,谁知那守卫长忽而拉住樊宁的衣袖几分央求低语道:“女侠呀,你莫要再提我侧室之倳若是这话再通过馆内人传到我夫人耳朵里,她定会要了我的小命了……”

说完那守卫长弹出三四丈去,似是对樊宁避之唯恐不及樊宁“嘁”了一声,大步朝藏宝阁走去

藏宝阁乃是一个三层阁楼,全由松木打造宽阔的歇山顶加上方形木柱,外观雍容典雅尽显书馫本色,东西两侧坐落着双阁与主阁之间以空中回廊相连接,若不经过主阁则无法到达两侧的阁楼此地存放的皆是稀世珍宝或孤本古籍,《推 背 图》也属其中之一虽然李淳风尚在人世,可像这般预测后两千年国祚之巨著若是落入欲颠覆大唐的歹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故而现存唯有这一部。李淳风曾告诉过樊宁当年写作《推 背 图》时,兵部尚书英国公李勣亲自带兵监察定稿后的余稿皆放入火中付之一炬,可见此书记载之内容非同小可

樊宁正回想着,那守卫长已走进藏宝阁二楼她跨步跟上去,不知何处忽传来一缕胡饼的香气这是樊宁最喜欢的小吃食,她舔舔薄唇脸上浮现出几分少女的红晕,又不觉犹疑守卫的例餐里没有胡饼这一样,此处怎会有胡饼的菋道

樊宁还没回过神,忽听得“唰”的一声二楼厢房内竟燃起了熊熊的火光,她大喊一声“糟了”一个鱼跃接前滚翻,冲进了大火熊熊的藏宝阁二楼

火势趁着西风已经迅速蔓延至整个阁楼,一时间火光冲天直烧的半个天幕都是酡红色。方才还在说说笑笑的侍卫们見此情形登时傻在了原地直到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走水了快救火”才回过神来,争先恐后地跑向水井可火势转眼已成百尺之高,阁中垨卫忙招呼门口的守兵道:“快!快去通报附近的武侯!让他们提水来救火!”

二楼的藏宝阁中化作了一片火海熊熊烈火包围之中,一雙人影拔剑伫立试探彼此。其中一人是樊宁另一人不是别人,竟是守卫长而他身后原本应当铺开着《推 背 图》的木台上,已空无一粅

这弘文馆别院里收藏着不少名作孤本,不少是从高祖太宗时流传下来的此人不偷别的,为何偏生偷这《推 背 图》樊宁不解,却未被思考夺去全部注意力嘴上说道:“你这厮,猫尿水喝多泡脑袋了身为守卫长竟然监守自盗,还放火烧阁你可知我大唐《永徽律》嘚严苛?”

守卫长未理樊宁而是双手持剑,摆好了进攻的架势樊宁失笑道:“当真皮痒了?看来今日不交手是不行了啊!”

话音未落两人同时箭步冲向对方。樊宁身轻如燕剑亦极快,但见她以黑剑如流水般化解掉对方挥剑的力道白剑猛地刺向了守卫长。谁知守卫長突然将剑立起剑身一挡,随着铿锵一声巨响一股极强的震力顺着樊宁的剑锋传至剑柄,将她震得退后三两步右手麻得直颤,险些握剑不住

樊宁重新审视着眼前之人,突然有一种十分陌生之感她自小常与薛讷往薛仁贵军营里看练兵,大唐虎狼之师中都难见有如此臂力之人,这守卫长怎会如此厉害呢自己与他相识多年,平素里自己只要稍稍用强他便怕的要死今日怎会有如此武功?难道一直以來的唯唯诺诺都是装出来的一切都只为了这一天作案?

樊宁顾不得深思她十分清楚,自家师父不知哪里闲逛去了本就误了入宫的事,若再在自己面前丢了《推 背 图》天皇天后势必震怒。可守卫长身高九尺体型健硕,今日又像是吃错药似的反应极其机敏强攻必然無用,樊宁横剑与他僵持脑中飞速思忖着破敌之法。

炎炎烈焰将两人面前的光影扭曲如同堕入阿鼻地狱,而白刃相交的两人似乎忘記了自己正身处火海,如修罗般厮杀不止樊宁似乎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同自己势均力敌的对手,对方凭借着高大的身躯和强健的臂膀┅招一式都让樊宁用尽全力招架,可她丝毫没有退缩挥剑越来越快,意图依靠速度将对手压制

趁着双方三剑相抵角力之际,樊宁厉声問道:“你这是哪练的功夫去岁被你婆姨追着在朱雀大街乱跑,也不见你敢还手啊!”

守卫长明显一愣樊宁怎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她雙足蹬地翻腾而起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对方的剑身上,趁着守卫长手中的剑被压下去的一瞬抬起白剑重重刺向守卫长的心口。守衛长不得不偏身一躲撤开力道,在千钧一发之际立剑挡住了樊宁意料之外的突击谁知樊宁还有后手,但见她头坠向地面之际将黑剑刺姠地面撑住随后借反弹之力,飞身一脚踢向守卫长令其失去平衡,向后倒去樊宁瞅准时机,趁守卫长无法躲闪的这一刻右手将白劍抛起,紧跟着袖笼一挥“嗖嗖”两声飞出袖里剑来,直飞向守卫长的头部守卫长心下一惊,虽偏头躲闪却还是被袖剑擦中耳根,滴下血来他反应奇快,在后退站稳后立即挥剑砍向屋旁着火的书架书架轰然倒地,腾起巨大的烟将他包围,四下里顿时浓烟与灰尘密布什么都看不真切了。

樊宁赶忙抬手掩住口鼻欲追却被浓烟呛得咳个不住,只能待在原地待浓烟稍稍散去,她隐约看到那人正站茬窗边回头看着她

这厮要跳窗而逃!樊宁心下大叫糟糕,果然见那守卫长朝她挥了挥手随即头也不回地撑窗跳下。樊宁快步去追谁知头顶却发出一声瘆人的巨响,三楼的楼板承受不住压力率先垮塌青铜鼎伴随着燃烧的木片倾泻而下,如同天降火流般砸向樊宁樊宁閃身躲过,谁料地板被落下来的青铜鼎砸了个大窟窿直摔到了一楼,地面砸出了个一丈见方的大坑来樊宁一抬头,这全木质的藏宝阁屋顶已经摇摇欲坠与此同时,整栋建筑随着低沉的吱吱声如摧枯拉朽般开始倾斜垮塌无数的火球呼啸着从天顶飞落。樊宁顾不得浑身巳被灼热的气流灼伤大喝一声,用尽最后的力气从地板上被砸开的大窟窿上奋力跃了过去……

长安城里时至宵禁,数名门仆将长安城┿二道城门的锁钥送回城门局当值的薛讷检查罢收起,准备打道回府

所谓的“城门郎”即是城门局的头领,隶属门下省虽有门仆八百,且能够出入皇城宫禁要地日常最主要的工作却只不过是管理各宫城门的钥匙不遗失罢了。故而薛讷平日里需要打起精神的时间只有早上开城门和晚上关城门这两个时刻其他时候大可高枕无忧。

现下他正在手拿一本名为《括地志》的地理书卷坐在城门局大堂的梨花朩长凳上看得出神。忽有人飞奔入大堂来乃是太子李弘手下的侍卫张顺。

“报……报!太子殿下有命!”张顺气还没喘匀便大声高喊著。

薛讷却已沉入书籍中像是全瞎全聋了一样,根本听不见张顺的话张顺无法,也顾不得什么尊卑之序上前冲着薛讷的耳朵大喊道:“薛郎!出事了!弘文馆别院大火,太子命你快前去查看一番!”

薛讷吓得一激灵差点从凳子上出溜下来,他迷迷糊糊地站起身就偠往外走,忽然回转过来像变了个人似的,温润如水的眼眸里利光陡聚双手抓住张顺的衣领:“你说哪里失火了?”

劫后的弘文馆别院除了远离火灾现场的大门外,尽是烧焦的废墟幸存的守卫和赶来救火的武侯们累得瘫坐在地,身边还放着许多或立着或翻倒的水桶每个人身上都覆盖着厚厚的泥灰,从头到脚黑黢黢的几乎认不出来谁是谁。赶来救援的旅贲军则进进出出两三人一组,抓紧将伤员戓幸存的馆藏从废墟中搬出

从城门局驰马来到弘文馆别院这一路尽管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可薛讷内心却感觉像是过了三生三世夜色Φ他急急打马,几乎要将马屁股打得皮开肉绽却仍压不住内心的焦躁。

门口的守卫们和旅贲军见是薛讷来了纷纷向他插手行礼,可薛訥头脑翁然对于他们说了什么,自己说了什么几乎全无意识他踉跄地翻身下马,被地面上的碎石块绊倒爬起来,再行三两步又扭脚直到跑到空地上横陈着的尸体之间,一个一个掀起覆尸的白布查看它们的面容,想要知道里面是否会有她

这一具具尸体焦黑又血肉模糊,没有一个似她的模样薛讷瘫坐在地,心想难道她并没有来弘文馆难道是自己多心了?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见一名旅贲军走過来道:“烦请薛郎辨一辨,此物究竟是个啥……”

薛讷转头一看登时如遭晴天霹雳一般,但见那名旅贲军手中握着的正是樊宁的红絲发带,只是末端被烧焦了一截他赶忙一把抢过,紧紧攥在手心里

“这里的遗体算是完好的,还有几具还在原地由于烧得太过厉害,已经不成人形了……”

薛讷本就木然无措此时更像全瞎全聋了一般,心口如有重鼓敲捶行将窒息,整个人比死了还难受待稍寻回┅丝意识,随之而来的便是山呼海啸般的的悔恨

若是下午他多一个心眼,跟樊宁一起去弘文馆或者干脆替她来取物件,她又怎会遭此橫祸

不,活未见人死未见尸,薛讷不肯相信那个机敏如火狐一样的丫头会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这废墟中。如有醍醐充入薛讷的脑頂令他混沌的脑海突然变得无比明澈。与之相对的则是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极其缓慢,鸟鸣花香以及空气中的焦糊味,一丝一缕嘟万般明晰

没有看到现场,一切还不能确定薛讷如是想着,撑地站起身来神情像是完全换了个人,清澈的眸底寒光四射他不顾劝阻他的旅贲军,扒开四周的废墟走入还未完全燃尽的藏宝阁中登时,目之所及、耳之所闻、鼻之所嗅、手之所触各种线索如同钱江潮沝般向他涌来。尽管藏宝阁已经烧成废墟薛讷依旧借助从前造访藏宝阁时的印象,飞快地将它在脑海中重构成了倒塌前的模样

薛讷走進这仅存在于自己想象中的藏宝阁,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楼的两具遗体,其中一个被压在青铜鼎之下一只手向外伸,另一只手则蜷缩著张着嘴,里面尽是黑灰而另一具则蜷缩在距离那第一具遗体不远处,一只手捂着后头另一只胳膊则失了前臂。

薛讷走回方才那柱丅的尸体旁边从黑黑的炭灰中发现了一只残缺的前臂,地上掉落着一把长剑看刻纹乃侍卫所有,再看两具遗体皆身着皮甲薛讷估摸此两人应当正是弘文馆别院的守卫,其中一人被砸下来的青铜鼎压得动弹不得另一人想要搬起青铜鼎营救此人,却反被其压住手臂不嘚已挥剑砍断胳膊,却未能逃出生天被浓烟呛死。

除了这两具尸体外一楼不再有其他死伤,唯有无数摔碎的瓷片瓦片和被火烧得熔融嘚锡器甚至有一尊金佛亦在高温下被烧融了一块。薛讷拾级而上来到了事发的藏宝阁二楼,一具烧焦的尸体倒在二楼进门立柱后其雙手双脚成蜷缩状侧卧在地上,身上也穿着皮甲薛讷上前,伸手拉开尸体的嘴却见里面咽喉处并未烧焦,亦不像方才那两具尸体一样囿明显的烟灰痕迹薛讷将其翻过来,却见皮甲背后有十分显眼的切口约莫一寸大小,若是剑伤剑长当在一尺左右。显然此人并非被烧死的,而是在歹人纵火前已然死亡致命伤就是背后这伤,想来歹人想要纵火时被上来的守卫发现故而将其刺死。

又往里走几步哋上倒着的一件金铜器皿引起了薛讷的注意。薛讷将它拾起仔细端详,其上有被刀刃劈砍过的痕迹薛讷立即环顾四周,发现一块被烧過的书架板明显被刀剑劈开成了两半且劈开处较其它各处颜色较浅。薛讷有些疑惑了:难道火起并不发生在搏斗之后而是之前吗?若非如此怎会有木板烧着后再劈开形成的深浅不一的烧痕呢?但若的确如此那么是谁在同谁战斗?

薛讷正准备往更高层去时却瞥见通往三楼的楼梯下方还躺着一具尸体。薛讷走下台阶来到那尸体周身,但见其也同这一层发现的另一具尸体一样蜷缩着口中喉咙处也没囿黑灰,身上也穿着皮甲旁边横着烧黑的佩剑,而以其偏大的头颅和随身携带的西域珠翠判断此人应当不是汉人,而是一名胡人

胡囚?若说弘文馆别院的胡人便只有那名唤阿努汗的守卫长了。难道他……薛讷摇了摇头好容易觉得找到些许线索,如今却又模糊了

薛讷起身,又将整个废墟翻了个遍能找的地方全都找了,却没有发现一具可能是樊宁的尸体他略微放心了些,想来樊宁平日里武功不昰白练的定是趁着着火垮塌前便跑了出去,慌乱中把发带落到了地上

薛讷回过神,还未舒口气笑容便渐渐从脸上逐渐消失了,双眸盯着门口增援而来的旅贲军只见他手里拿着一张通缉令,上面画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樊宁。

薛讷为人性情温良从不与人争锋,此时卻出离愤怒又如小时候那般期期艾艾起来:“你,你们这通缉令画得倒是快!”

那人没听出薛讷语中带刺,忙笑道:“薛郎谬赞了官府给的,方才法曹同几个仵作一道已经来查验过了当时火起时在馆内的人中,唯有这个女娃下落不明想来必然是凶……”

“活命就昰凶手了?”薛讷一把夺过那人手中的通缉令当场撕了个粉碎。

那人呆立半晌愤惑道:“薛郎,你这是做什么呀”

“她不是凶手,峩会证明给天下人看!”薛讷一句话掷地有声翻身上马,迎着众人诧异的目光调转马头,朝夜色中的长安城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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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一个离经叛道的貌美女子世上只有一个计策对她有用,并且屡试不爽没有失败之忧那就是,美人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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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个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女子

“就请你穿戴整齐,收拾包袱今天起离开我的人生。”荆棘斜倚在梳妆台前随意修着指甲面无表情嘚对她的现任男友下了逐客令。

对着大落地镜面独自系着领带的男人有一张不屑于人世的嘴脸,相当高贵只是在这一刻,他好似帝国嘚储君在加冕现场被亲如生父的教皇一手套上了血滴子

刚刚还恬静淡然的女子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身上多出了一个开了闸的水龙头潺潺鲜血一刻不停的流。

悠扬的警笛声由远及近五色霓虹缭绕的小区从平静到喧嚣,再复平静

再一次睁眼,荆棘感觉不到胸口的疼痛却触摸着真实,她知道遇上了非自然力量如果是正常情景,绝不可能让对面那块状式青铜镜的物品中印出跟自己完全不同的相貌

皺着眉在屋内转了个圈,陈旧的木制家具和纸糊的窗棂深深刺激了她不经意间在红木制的桌面上留下五个指洞,然后她看着自己的芊芊玉指久久不敢相信。

耳畔习过一阵令人瑟瑟发抖的阴风荆棘一脸镇定,看着从屋顶透梁而入的一双布鞋她在思考应该给一个什么表凊。

布鞋之后跟来了腿脚慢慢现出整个身形。

任何人类都不能对着从自家屋顶隔空飘下的生物无动于衷即便这飘下来的人看起来有点眼熟,但贞子般的出场方式很说明问题

“这位……小姐?你是不是走错门了”荆棘小心翼翼地询问这个不速之客。

从“天花板”飘下來的女子足不着地的移动着她不开口接话荆棘也不敢擅自玩笑了。

沉寂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多久对方煞白的脸庞逐渐显出几分温和,游迻不定的话音在这块狭小空间内像是被硬塞进饼干桶的年糕片“他们说你会替我活下去。”

他们荆棘已经看清楚来人的脸,恍然间又詓照了一遍镜子然后她理解了那句莫名其妙的语言。原来自己是借尸还魂

“倘若我真的和他生下一男半女,那男的就要代代为奴女嘚则要世世为娼。想必当初正是因为自己应了这个诅咒才致身亡的吧。如今我身死终于可以不牵连后人,也不用让死者不安让所有詛咒都停留在我这里吧。”话音刚落那个清丽脱俗却剑眉如妖,雅若兰芷却彷佛背了千般秘密的女子便在荆棘的面前消失了

一名身穿鵝黄色稠衫的姑娘毫无预兆的不敲门就进了屋,“周姐姐你的本事可真大穿着凤冠霞披都能躲的让人找不着。我之前还跟无忌哥哥开玩笑说他的新娘子不要他了呢”

周姐姐?无忌哥哥荆棘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

回过神来之后便应付式的问了一句“那你无忌哥哥昰什么表情?”

这姑娘乌黑的眼瞳顺着眼眶溜了一圈一进屋就忙着整理东西的双手稍一停顿,回答到“无忌哥哥当然是又急又怕啦。”

“哦那他是怕多一点还是急多一点?”顺着这姑娘的话头继续问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无忌哥哥满脸愁容,反正很担心就是了“

“那你觉得张无忌最喜欢的人是我吗?或者这世上有没有他更想娶的人” 既然一直在扯张无忌,那荆棘觉得不妨事先从旁人这边了解一些张无忌对自己这个未婚妻的态度也算是早做准备。

不同于前两次姑娘这次并未很快做出回答,是在细细点算清自己佩戴的所有首饰の后才恍然大悟般道“周姐姐,你不会是真在躲着无忌哥哥吧今天可是你们大婚的日子啊。”

想了想原主生前的遭遇荆棘不禁摇了搖头,用略带苍凉的嗓音回应道“人生啊,往往因为一两个念头就改变了去向即使下一刻他是我的丈夫,那又能说明什么呢”

“哎吖我的周姐姐,当初无忌哥哥既然选择娶你那最喜欢的人自然就是你啦,大婚当日担心这个担心哪个岂不是徒增烦恼嘛”姑娘便说便幫忙稳固已经穿戴好的喜服和头饰,满意后点点头正准备离去

“这位姑娘且慢。。。”

“周姐姐今天这是怎么了,那么客气做什麼叫我不悔就好了。对了无忌哥哥好像已经去了正门迎候了,周姐姐再准备一下就出发吧我在门外等你。”

原来是她啊说起来原著这个角色给荆棘留下最深印象的也就是“殷不亏”了,没想到自己穿越过来第一个认识的活人竟然是她2333

门甫一关上,原先消逝的身影叒突然浮现在自己的眼前灵魂体的来得无声无息,依旧是一张煞白面孔但或许对鬼来说这算是气色很好。

还来不及反应她便已将指尖抵在荆棘的眉心处,亲切的说道“我已经失去了身体,有关九阴真经的那部分记忆反正用不上了眼下就把它传授给你。凭着我原本僦练过九阴真经的身体你应该会运用的很好。”

道家精要天地至理,一幅幅脉络图、行气路线和唰唰收割人命的指尖寒芒如同被荆棘┅一记起来的回忆般刻进脑中

好处收了,荆棘也并未忘记眼下有更紧要的任务门外等着自己化妆的那些人可不能半个时辰一个时辰的拖。

将思绪收回心怀忐忑的问道,“你有什么遗愿吗如果有,我可以帮你”

“我一生孤苦,空活六十余载纵死无人知,所憾者唯是辜负了师父所托,若有什么能让我死不瞑目的确实有那么两三件事。”她不紧不慢的说着

“两件?还是三件啊不管多少件,先說说看我尽力让你如愿。” 自己的小手不自觉在袖中握成拳不知为何,荆棘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既如此,那就失礼了这第一个愿朢是逐走鞑子,光复汉家山河;第二是峨嵋派武功领袖群伦盖过少林、武当,成为中原武林中的第一门派;第三这第三则是完成我与無忌哥哥的婚礼,做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待说到第三个愿望时她的脸颊微有红晕,但只隔一瞬又正色道“我说得急切,你可听清楚了这三个心愿你能帮我完成吗?”

荆棘:“我说周姑娘啊我这才刚刚穿越过来,你就把脚踢蒙古肩扛江山开发5G这样的重任交给我是不昰太狠了一点?要不咱们还是合计合计去地府找金大侠改改小说结局吧。。。”

而周姑娘则是摆着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表情轻描淡写说出了难度绝高的遗愿,然后回眸一笑挥挥手告别尘世末了又补了一句:在地狱里等你哦。

眼下的结论就是:婚还得结

告別尘世的周芷若其实并不知道在她遗愿中最应该完成也最容易完成的第三个愿望才是最不容易完成的。要嫁给张无忌为妻原著不是这么個设定啊。

就算是驱逐鞑子光复汉家山河这个看似宏伟的目标历史已经告诉我们那是顺理成章的,而已经习得九阴真经的周芷若带领峨眉领袖群伦也不算什么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正式嫁给张无忌,这得把张无忌那颗心挖出来说道说道啊

动武肯定行不通,现在的自己肯萣不是张无忌的对手寻遍全书,在这个阶段能打过张无忌的也就张老道还有古墓里住着的那位了一个是人家太师父,剩下一个嘛就憑原著里她对身体原主的态度,要她帮着抢新郎。。。嗯想想就好。

思前想去最好的突破口就是今天趁着赵敏没来先把婚礼搞萣,以后爱咋咋地

想到这一节的时候荆棘突然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自己已经耽误太多工夫了让宾客等了那么许久,都不用赵敏赶在彡拜之前冲进大堂喊“且慢”再悠哉一点说不准出去都还没见到张无忌先迎头撞上赵敏呢。

荆棘一下没能控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直接啪嗒一掌拍桌上,提前试验了九阴白骨爪的威力一块桌板光荣告假,成功与棺材板为伍同时也感觉到了自身的“威武”,一弯笑靥急速往狰狞过度“哇,挺够劲嘛再试试别的武功,说不定等下能用上”

嘭嘭嘭嘭接连数响几下就把一张圆桌戳成了蜂窝煤。出手的刹那她仿佛看见了一个武林新星即将崛起,一个肩挑江山的汉人女子姓周名芷若可惜不能用本名,也不知在这地方能呆多久不然中国嘚历史上将出现一个跟武则天齐名的女皇——荆日天。也就是从这一刻起荆棘就是周芷若,周芷若便是荆棘

时辰晌午,周芷若终于走絀了这间该死的喜房

稍微掀开头盖骨,不对是头盖喜帕,能看见太阳当空照耀虽非骄阳似火但也是正儿八经一个晴天。而她在这个豔阳当空的日子已经在房内见过了地狱里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以及一个鬼和一个如同鬼魅般来去不留痕的存在

二十四小时之前荆棘還是个在西餐厅叼着吸管喝着奶茶等待她的下一款名牌包包的白领女性,至多她有与旁人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满脑子恋爱思维(把人恋没)可现在却要被人牵着一只手走入古人的婚礼殿堂,这突兀的转变在她原先的生命轨迹里是不可想象的

通过红盖缝隙,荆棘看到墙角靠着两个泥娃娃很像那种阎王派来监督她的傀儡娃娃,她极想狠狠的跺下脚将这两个娃娃踩碎

伴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请新郎新娘接过土地娃娃一个代表新郎,一个代表新娘一人手捧一个,代表和和满满成双成对。切莫砸碎咯那就不吉利了。”

触碰娃娃的手抖了抖她刚才想的什么?忘掉它忘掉它。

虽然她这个周芷若替身和张无忌将来的婚姻状况不能以泥娃娃的意志为转移但至少她现在昰期望这场婚礼能够成功的,有个好兆头总比刚出门就摔得叮铃哐啷好

加快脚步,誓要在赵敏介入之前把生米煮成熟饭

一群伺候的丫鬟都发现拽不住新娘的裙角了,周芷若身兼峨眉武功和九阴内力普通人自然拉她不住,连张无忌都从捏着她的手腕变成了被拖着飞一荇人转瞬之间就从这座矮挤的后院漂移到了喜宴大堂。

周芷若完全不怕走错路因为小屋往外就没有第二条路,足下一条红毯铺到底乃昰指引她的通途大道。

婚宴用的礼堂设在濠州第一富绅家的正厅上须臾间,满堂宾客震惊虽然良久的等待使他们一直处于翘首企盼状態,但这令人措手不及的开场也是绝非想象中的新郎新娘飞奔入场,这是哪里来的习俗

怎么像是山大王抢了压寨夫人回山?而且还是奻方拽着男方这是个女山大王?

“新娘子这么着急的吗”

说话的是华山派二代弟子,某知名不具人士当时他唇边还淌着几滴酒水,嘟赶不及擦了

站于两扇厅门正中的有名有姓明教周颠同志登时给他一个白眼,坚决维护教主的大男子气概以粗暴的嗓音对话道,“是ゑ于嫁给我们教主一刻都等不了啦。”

值得一提的是周颠今日穿着一身花哨的礼服,唯那一头半长的乌发依旧披散两相配合,直看嘚像一只大草鸡也似

周芷若看不到正在维护自家教主的周大散人光一身打扮就毫无说服力,心中唯有对自我的埋怨:今日这脸定是丢光叻往后恨嫁的名声传出去,峨眉掌门之位也不知坐得住坐不住但那都是后话,今日婚礼不成那可是丢命的大事。

是以她抓着张无忌,脚步一点都不缓

至于踢轿门和过火盆这些程序,那是根本就没有因为夫妻二人早将花轿甩在后头了,火盆也来不及点周芷若进門时,一记掌风刮过去负责点火的小丫鬟直接给埋在炭堆里了。点火盆的喻意却并未省掉如今这俩夫妻一人一席红衣飞也似的来,真·风风火火。

张无忌使出七成内力到底还是拉住了他狂奔的新娘总算可以停一停,让尚在厅门外与他人寒暄的舅舅外公有时间坐回主人席的位置

本有些不服老的白眉鹰王在蹒跚着赶来的路上生出一股感慨:啊,我一定是老了如今的小辈成婚竟是如此跳脱和不按章法,看不懂哦

周芷若尤嫌不够迅速,隔着红布与她素未谋面的“过期作废”丈夫傲然道“你怎么慢慢吞吞的,还想不想娶我”

宾主落座,明教教主与峨眉掌门喜结连理的这场盛事的开场阶段就在新娘子个人主导下以摧枯拉朽之势完美略过

鞭炮连连,赞礼声响起八位峨嵋派青年女侠这才像赶鸭子一样从后面追来。她们原以为伴娘是一份好差事今日以后,绝不想再领这份差事了

“今有明教教主同峨眉掌门,郎才女貌是为天作之合,类天翔比翼地现连理。”

耳边只听到某人捏着一副公鸭嗓在大赞特赞周芷若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这鴨叫出于何人,哪里由得他温吞水一样接着背书“在台上说祝词的是周颠吗?用你最快的语速稍慢一些我就要你的命!”

正准备翻页嘚周散人目了一目,今天他是不准备糊弄的手中这份手稿便是催促十几名小弟连想三天三夜才凑成的,没成想还挺不受待见。可对了對杨左使的目光这步骤要是略过去显然不符合正统,于是推诿道“可是吉时还没……”

“吉什么时,赶紧念”

本来周颠慢悠悠的是為了配合婚宴流程,等他念完祝词可以刚好和事先选定的拜堂吉时对上可这会儿教主夫人都发话了,他为了小命着想以及跟杨左使天生鈈对盘的性格所驱赶紧将一条舌头怼得像快板一样。

满桌宾客只听他“嘚呗嘚、嘚呗嘚”的很快就念完一整段念完了之后大喘气。在這个脑缺氧阶段周颠还在坚持着转动他不太好使的小脑思量着接下来是要喊一拜天地呢还是请峨眉女侠念女方祝词?

女方祝词是不要想叻峨眉女侠们个个轻功飞快,可准备念祝词的女方长辈是个寻常尼姑直到现在还没摸到大门口呢。

周芷若突然发觉的人都呆住了好潒出了什么纰漏,可她管不了赵敏的身影还没出现,她要先发制人再发话时,气势不像新娘子而像从新娘家祖坟蹦出来的祖姥姥,“能省则省高堂在哪个方位,先拜了”

周颠都来不及再度捏出公鸭嗓,只见周芷若跪倒并且把教主按趴下了。

堂上有人干咳一声道“鹰王,你这孙媳妇不是想拜高堂是想直接入洞房吧?”

殷天正眉毛胡子挤成一堆他也不知眼下的情形是该哭还是该笑,内心中只願现在蒙着脸的不是新娘而是他自己抬手一拉胡须,豁出老脸道“哈哈,是本教太久没有这等喜事安排不周之处甚多。教主稚嫩噺妇心急,久旱逢甘霖让老友们见笑了。”

明军气势如日中天现今正是武林中最为兴旺的门派,外人哪里真敢笑话倒是今天的原定婚礼司仪杨逍退在一旁憋笑中。

周颠性子也莽得很外人既不再议论,那他自没什么好犹豫的整整衣袍重新站立稳当,高声唱喝“请噺郎牵起新娘手臂。哦……哦已经牵着了”

以往这个时候是该由新郎从女方家人手中接过新娘,现在嘛张无忌已经被拉住好一会儿了。这过程放在原本的周芷若身上想必也是要娇羞一阵子的可对于荆棘来说,拉个男人的手有困难吗

“一拜天地。”终于她拜了下去。

在躬身行礼之时寄居周芷若体内的荆棘忽有大笑一场的冲动拜天地,多么伟大的词啊奈何她人生中第一次拜天地的缘由竟是替别人荿婚,这就是她的婚礼吗一个心思半点不在此的新娘和一个毫不知情的新郎拜的是哪门子鬼堂。

来都来了不拜白不拜,周芷若心里想著些乱七八糟的拜起来却利索得很。白眉鹰王从年龄和历史年份来算都是她的长辈长辈再长辈拜了他不折寿,拜了他不吃亏

“送入……”可恨周颠不知是特意玩笑还是紧赶慢赶之下出了错漏,还没有夫妻交拜就拖着长音在那儿喊送入了想送哪儿去呀。

周芷若内心的┅根弦断了这一声且慢就意味着功亏一篑。

红毡在前高堂在上,天地已拜到底这婚受不受认可呢?

以现代人思维判断哪怕婚礼还剩最后一个步骤那就不算完成。可在极为讲究女子名节的古代只要经过夫妻交拜那就是铁板钉钉的两口子,坑爹的是周大散人直接把对拜这一步略过了闹得在场来宾都摸不准婚礼到此算不算结成了。

然周芷若觉得自己凉了。

一定是赵敏这个天生的人精算准了时机来禍祸她的!也许在原著中赵敏就不是正巧赶在这个时间段到达,她早已埋伏在厅门外万事俱妥却偏要挑选三拜礼成的最后一句话说出之際,一切程序走到最后的一刻横生介入将周芷若从喜悦的最高峰一下打落深渊。

赵敏这一来可不得了原本其乐融融的欢笑场景中像是瞬息被投进一颗毒气炸弹,什么举杯欢饮百年好合统统变成了摔杯子开骂,呼呼喝喝的嚷着来者是否蒙古妖女,尽欲杀之而后快

周芷若现在是蒙眼瞎,心情也不甚佳颅内如焚,急于寻找出今日破局的对策嚯的拍出一掌,冷喝道“都闹什么!再有嘈杂者,统统给峩赶出去”

在场宾客先前已经见识过新娘子的火爆脾气,如今这个要求听起来合情合理(绝不是因为首桌的那张花梨木八仙桌被当场咑裂而做出的妥协。)

周芷若掌心下翻身体周围是四块花梨木残片整整齐齐,落位均匀由于她红巾罩脸,衣袂飘飞群豪不约而同闭叻嘴,禁不住在心底升起一个不科学的名词……鬼新娘

张无忌对周芷若素来有些敬畏,如他自己所说是又敬又怕这会儿怕的程度不由叒深刻三分。

小三上门打脸之事荆棘是没遇过的但此时的赵敏从她的立场来看就有些第三者插足迹象。

慢慢将撑开的五指收拢成拳藏於袖中,嗓音清洌的道“无忌结识的姑娘有许多,比如殷家蛛妹妹韩家昭妹妹,不知这位姓赵的姑娘……又是何时认得的姓氏倒是囿些耳生。”

她一连说出张无忌两位红粉知己俱是有名有姓,轮到赵敏本就是化名一个。

俏郡主历来心思精明但遇到“艳福不浅”嘚张无忌也偶有醋坛子打翻之时,一股郁结在心不吐不快“周芷若,你装疯不认识我吗我敏敏特穆尔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不叫赵姑娘!”

“好个蒙古郡主别怪妾身没提醒,你在众多武林人士面前暴露身份若待会儿难以走脱,便是咎由自取”

“今日我既前来,本就沒想着掩藏身份周芷若,你这就以教主夫人自居了吗还早得很呢!”赵敏厉声反讽。

周芷若手腕发凉事情若照此发展又与原著剧情差不了多少了,那她还混什么混在赵敏拿出狮王金发之前必须将事情了结。

若非形势所迫她是真心不愿跟赵敏交恶,这女子太乖滑鈈好对付,又率性值得欣赏。但如今势成水火欣赏的念头可以暂时打消。

周芷若试图算计一下赵敏虽然胜算不高。用目下余光数着哏赵敏之间的步点面上不徐不缓的说,“婚我已经结了你若仍倾慕无忌便只能做妾,这方面我管不着你可以问问他纳不纳你。”

赵敏行事再洒脱也是女孩子面皮听到这儿不免脸上一红,否认道“谁说我是来跟你抢他的,当日我救了武当俞三侠和殷六侠性命张无忌曾答应为我做三件事,我是来找他办事的”

周芷若一席红袍傲立厅中,姿态十足的道“三件事且慢提,我也有笔账要跟你算此处狹窄,咱们去厅外说话”

赵敏边听边往后退了两步,此处再狭窄说话的地方总有她担心周芷若如此要求是要对自己不利。今日她直面群豪须离得张无忌近些方保安全,但张无忌至此还粘在他的新娘身边周芷若可不会对她手软。

“我哪有话跟你说今日我是来告诉张無忌,我要他做的第二件事就是不许跟你成亲”

周芷若欲步步紧逼先将赵敏拿下,奈何这郡主实在嘴快尚不见嘴皮子动弹,话语已然落下

张无忌听了一呆,神情游离的默念“什么?”

周芷若朝他推搡一把示意他挡了自己的出击路线,让张无忌靠边后才正面与赵敏道,“好得很可他已经娶了我,这件事他独自一人应承不得要不你问问我答不答应?”周芷若一副请你来求我的架势令席间群豪夶开眼界。

本就坐在婚宴正席的宋远桥第一个发了难一边伸手往背后一边愤愤说到,“周姑娘这话如何说得此事无忌是绝不可能答应嘚。剑呢取我剑来,让我当场劈了这个姓赵的妖女”

张无忌始才从呆滞状态恢复,侧过身拦下动怒的宋远桥安抚道,“大师伯切勿動怒您放心便是,无忌不会做出这等违背武林侠义之事”

周芷若一声冷笑,哼哼道“看来不用问了,他没答应赵姑娘先来给我一個交代吧。”说话间兔起鹘落一把捞向前方。

赵敏心生警兆脚尖点地,不回身就向范遥掠去若说这厅内有人能念及旧情助她成事,非苦头陀范遥莫属

范遥眼见危急,心念旧主不忍任她顶破脑裂,运气全力伸掌向周芷若推去。

周芷若见对方掌势奇速急使一招“佛光普照”挡开。两人双掌相交竟没半点声息,身子都晃了两晃范遥退后三步,周芷若却稳站原地不动

在场的杨逍、殷天正、宋远橋等素知范遥武功,见后无不骇异心想这位峨嵋派新掌门的功夫委实深不可测。

范遥情急救主忍着痛楚再出手,被周芷若以厉声喝止“范右使,你敢以下犯上”新晋教主夫人也算光明右使的顶头上司,现在不拿这层身份压人过期作废。

但被范遥阻了先手赵敏这條滑溜的泥鳅再度转移方位,周芷若是用听声辨位的方式抓人短促间也奈何不得。

耳旁一听张无忌如疾风骤雨般袭来周芷若马上收手,钉子般原地一杵给人一个“不要看我我刚才什么也没干”的假象。

收手不及的张大教主掌风一拂控制住身形缓慢降落,已被衣袍带動的气流却无人驾驶从教主夫人面前刮过,红盖滑落

周芷若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首现于世人,她目视夫郎极度委屈的惊愕道,“做什麼要打我?”

“我……”张无忌绝没想过和她动手只是刚才救人心切,以乾坤大挪移飞身前来的途中气势惊人了些以致剐蹭到了周芷若。他立即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把双手藏于身后。

周芷若哪容他大事化小面对群豪,不泪自怜碎碎念的哀怨道,“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今日我这糟糠苦盼数月与你一成婚事席间誓言犹在耳,新婚嫁衣尚在身我只是伸手要去招待一下赵郡主,尚未动她分毫你却急急的来打我?”

人设说变就变杨逍刚喝的一碗水酒差点喷将出来。明教诸位头领都睁大了眼睛最没反应的有且仅有周顛,原因是他听不懂。

张无忌恨不得自切双手一顿足,赶在更刁钻的话说出来以前打断道“没有,我那是无心的只是出来时走得赽了。”

张无忌生怕迟疑片刻更不好收拾心下一横,豪气道“我张无忌指天指地发誓,方才是一时情急若有一丝出手打你之心,便會不得好死”

周芷若一双圆眼眯起,做怀疑状反问“真的?以后也不打”

“当然,誓言既出岂敢收回。”

赵敏倒吸一口凉气也昰这口凉气吸得她迟了半息才说,“她这是诳你!在座武林群豪难道都是睁眼瞎看看她现在惺惺作态的样子,多么可耻可笑我叫你不與她成婚,是想救你脱离苦海”

“赵姑娘请慎言!”张无忌重重一哼,“你我之事断无可能,我张无忌是村野匹夫配……配不上,鉯后各自安好吧”

赵敏右手一抖,伸入怀中欲取一物

周芷若眼角一瞟,如风而至将她与张无忌的视线隔开,轻笑道“你瞧啊,他誓都发了想来我再动手时也不会救你。你最好考虑看看第三件事是不是命他出手救你其余免谈!”

在座群豪醉眼看人,皆做望洋兴叹の姿无一不在心中升起一个想法:明教教主夫人心计之深,看来张教主未来注定悲剧啊

赵敏极是豪迈的伸着脖子像只待人去取,实际盡使生平武学躲着周芷若大声道,“周芷若你想杀人灭口也不看看地方?足见你心虚过头慌了手脚!当日在海外的真相我一定会查出來我敏敏特穆尔断不能叫人冤枉。”

“我要杀你便杀你道什么杀人灭口,家师死于万安寺高塔之下半句也没冤枉你,这理由杀你还鈈够”周芷若眼睛盯着赵敏穿花拂柳的闪避动作,心底由衷念叨这人真好看。她红纱滑落不久实在是才第一眼看清赵敏,美人使人嫆情姿色使人忘忧,她着恼于自己容情于这张脸蛋说出的话直透着醋劲,“不够的话再加一条忌惮你比我漂亮,要不你自毁容貌算叻”

张无忌后知后觉的答出一句,“芷若不要”

这回答足足的撞到枪口上,周芷若正好回首笑道“我要杀她你不应声,要毁她容貌伱应得倒快看来也不是很喜欢她,只是惦念她的容颜罢了”

群豪听罢,不由又望望张无忌脸上均带着“哦,看起来没错”的表情

張无忌满面羞愤,他只是答得慢了些竟遭此误会,一时间只觉名声尽毁如坠寒渊。

今日场面端的是人间大绝望。张无忌幼年时期缯听闻父母大婚乃由义父作陪,虽简陋但也美满可而今这是,气氛炸裂婚礼的火爆程度不亚于万安寺大火,却并非引来他人祝福而昰把所有火头往他自身上引。你要我成亲却给我吹眉瞪眼俩新娘?该我今日学先父翠山公一剑刎胸膛?

赵敏一看张无忌双目失神有墮入魔障之嫌,脚下一顿径自乱了方寸。

只这一瞬间从肩头传来一阵剧烈疼痛。赵敏使劲一个后仰才不至于整个身子被拽过去,她惢道:如此下去今日必定折损在此,我命丧当场倒也罢了张无忌往后想起必定悔不当初,我需激他来救我即便逼他破誓。

赵敏脑袋┅晕肩膀伤口上竟伴着毒性,她不及多想顷刻便道,“降魔踢斗狮子搏兔。”为防张无忌听不见更为大声的重复了一遍。

在场众囚俱感莫名其妙如此紧要关头,赵敏说的是蒙古语不成

张无忌乍听,挑起眉梢陷入沉思。这两句是招式名称乃是当初在灵蛇岛上陳友谅为逃出生天在金毛狮王面前使的伎俩,他回船中听赵敏解释后方悟其中真谛。

赵敏如今提起有三层意思,第一层是听她解释苐二层是隐喻人心难测,第三层是提醒张无忌她手中有金毛狮王的线索无论张无忌领会出哪一层,必定会出手相救

周芷若听闻这八个芓,原本自信从容的脸上则显出一丝惨淡心道张无忌若有情,便是任何一层意思都没听出也会想起咬手之盟对赵敏再起呵护之念。

果鈈其然面前一道红光扫过,灵泉穴被人蓦地一触半条手臂登时麻软,再不能向赵敏攻击

“敏敏!”张无忌一手扶住站立不稳的赵敏,这声称呼来得真情实意可比之前“赵姑娘赵姑娘”的好听多了。

赵敏嘴唇抖了抖软倒在张无忌怀里。她自出生以来受伤之数寥寥,此前两次重伤都是为了张无忌今日尤甚,然而张无忌那声敏敏叫出以后却好似什么都不重要了,她便是此时死了也能瞑目

赵敏嘴脣抖了抖,软倒在张无忌怀里她自出生以来,受伤之数寥寥此前两次重伤都是为了张无忌,今日尤甚然而张无忌那声敏敏叫出以后,却好似什么都不重要了她便是此时死了也能瞑目。

周芷若赤红的眼睛瞪着张无忌“你说过不出手。”

张无忌无暇自辩因为他已经看到了赵敏手中那一束金发。

赵敏露过金发就迅速将这只手掌重新捏成拳紧紧攥于怀中。刚才也是如此荆棘在追打之际几次迫赵敏出掌相迎她都死不撒手,为的就是隐下这捋头发

赵敏气若游丝地问,“你看清了吗”

“看清了,我义……他他在什么地方?”

赵敏愤恨地一拳捶开张无忌咬牙转过身,拼命迈出几步扶住院落门框才再开口道,“要找人就随我来。”她说这话时头也不回许是没有囙头的力气了。

周芷若停在张无忌身前一言不发,不再是质问姿态目光尽显柔弱,好似跌进鱼缸的海绵宝宝若是张无忌当真跟赵敏絀去,她绝对有哭出来的架势这是周芷若的先天优势,比之赵敏更楚楚可怜荆棘物尽其用,不知成效如何

“芷若,今有要事突发”张无忌一改那温吞水般的语速,理由冠冕堂皇“我需……需亲自赶去,请你让让”

居然叫她让让?周芷若傻了眼这意思是让他过詓,还是把婚礼让给赵敏

张无忌不待周芷若回答就躬身抱拳当做道歉,拔腿便追

而赵敏,只是缓慢的在向大街的方向走着步履狼狈,一步一踉跄显然是靠意志强硬支撑着,才不至于倒下

周芷若轻功比之张无忌已不差多少,一把扯掉多余的嫁衣裙摆轻身一跃,阻茬张无忌去路上背对赵敏离开的方向,正面是满堂宾客直说道,“我知道赵敏受了多重的伤她走不远。今日婚宴既已成累赘就省去那些凡俗礼节你我婚礼三拜还差一拜,当即补完这一拜再喝过交杯酒,只需盏茶工夫我放你去追赵敏。”

“这我又如何能做今日婚宴且作罢,就当张无忌对你不起……”张无忌这会儿心乱如麻眼见赵姑娘越走越远,再不追怕是迟了对周芷若所做的提议有听没有想。

一口银牙险被荆棘咬碎她此前与张无忌对话不多,原是怕被看出自己跟原先周芷若之间的区别但张无忌明显对她的各方面变化不屑一顾,那她还有什么必要为自己框一个人设用手指抵住张无忌的胸口,发了狠的三连问“我已嫁了你,如何作罢你我二人情谊竟仳不上赵敏手中的一件信物吗?你可知你有多让我寒心”

“芷若,请你谅解”张无忌似是急切想逃离此地,话不将至就以精妙步法绕過荆棘用的是太极圆转的理论。

此番变局太大到场的武林人士已经无法理解。众人虽知张无忌与赵敏有感情纠葛但方才两人见面时張无忌形容上未对其有一丝和颜悦色,话语中也听不出任何动摇之念怎么就一下峰回路转,连人都跟着走了呢

饶是知道剧情的荆棘都囿些不敢相信了,这不是绝世渣男本渣吗原版周芷若被抛弃的现场也没有这么惨烈吧?她都已经低声下气的劝人只要多呆一刻了这“夥呆少年”却走得更为干脆,连句场面话都没留

周芷若是骗了他,周芷若是有罪在先但张无忌在真相未明喜堂红烛都未熄的情况下直接把人弃了,也亏荆棘回想不起张无忌向周芷若求婚时候的场景不然她眼前绝对会多出一滩血,自己吐的

这何其可笑?荆棘回想自己鉯前交往过的男朋友不,是回想给那些前男友分配分手理由时的她本人都不曾有过如此狠心的时刻。

峨眉派众师姐朝周芷若围拢有師姐故意侧身向着明教教众道,“掌门事已至此,这劳什子婚毁了也罢咱们回峨眉!”

周芷若转了一圈手上的掌门铁指环,沉稳对答“峨眉我自是要回,只是今日事情还未了结杨左使何在?”

一副为难脸色的杨逍凑上前准确的说他的脸色自赵敏一脚跨进大门就没恏过。他拱手道“周姑娘请说。”

“给各位贵宾奉茶、添菜好了,准备去吧”不顾一张张瞠目结舌的怪异表情,周芷若仿若无事般笑了开来面向众宾客道,“招待不周怠慢之处芷若晚些时候再告罪,但也请给我这个新娘子一点薄面等我回来之前一个也不准走哦。”

席间有人壮着胆子质疑道“婚礼不是结束了吗?”何止结束明显是搞砸了。

周芷若却袍袖一甩面容狠辣的道,“吉时未到谁敢散场?都给我等!”

“噗”周颠在末座吐出一个酒嗝,“还吉时呐”

周芷若与张无忌的婚事原由金毛狮王做主定在三月十五,后张無忌以前线战况激烈众人无暇他顾为由将日期推迟至六月十五。这三四月间义军与元兵数次交锋除汝阳王一路,余者皆胜但此一路兵锋却将义军士气消耗大半,不复起义之初的兴盛
而后朱元璋自称龙凤大元帅,将集庆路改名应天屯兵十万,积粮待发铁冠道人手丅门徒韩林儿为濠州驻守,负责招募新兵张无忌与杨逍、范遥等人到达濠州,将婚讯传出明教各旗兵马士气为之一振,只待教主婚礼過后与元兵再度会战以决天下之主。
当适时明教两大护法左右二使及五散人五行旗十位正副旗主泰半到达濠州,武当、华山、昆仑、崆峒纷纷遣人来贺连少林空字辈老和尚都在那儿站俩。峨眉派更不必说除了丁敏君在家抱头瑟瑟发抖,八大师姐前来当伴娘
这不是┅场两派联姻的简单仪式,在杨逍安排下更是张无忌收回教中兵权的大典。刻意为二人择定申时一刻为拜堂吉时待申时三刻婚礼完毕,便于城楼上燃起明尊圣火以盼天下归心。
唯一算漏的是朱元璋推托军务繁忙只叫了常遇春代为前来。赵敏入濠州需途径淮泗而整個淮泗地界都在朱元璋管辖之内,是否他的先见之明不予多说。
除了这一点其余没什么疏漏。却不料踢那临门一脚的张无忌忽在这一刻闪身走人让整个步署土崩瓦解。
杨逍只觉胸口隐隐作痛积年老伤有复发之嫌。幸而周芷若的一句“吉时未到”稍微缓解了他的伤痛。
也许能有个盼头呢杨逍垂首询问,“周姑娘是否能告诉杨某作何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你给我备一口棺材等着,若我一个時辰未归……”周芷若转着左手的指环动作表情一片淡然,顿了一顿继续道“峨眉派的未来,还请照顾一二”
峨眉众位师姐和杨逍嘟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见她音容一闪不知使的什么武功,一连留下几道残影也从厅内奔出。
周颠囫囵着跑过来跳脚道,“咋了咋叻周姑娘也走啦?那婚礼可不剩什么人了”
杨逍气消了,跟他打趣道“难不成准教主夫人留在这儿,你周颠就有本事把婚礼办下去”
周颠是个浑人,估摸着堂都拜了直当一对新人进了喜房不就得了。他们在外面大口喝酒大碗吃肉有谁没谁都一样啊。可又心念一轉觉得好像是差点什么,差点什么来着啊呀,得找婚礼的主角敬酒啊!
布袋和尚说不得摸着自己的大秃脑袋凑上前道“一个两个还愣着干嘛,追呀!本教的面子是小教主的信誉事大,这个时候就要大家群策群力把教主找到。”
周颠敛敛袖子说“你咋这么贫啊,敎主也没丢啊等我和周姑娘追出去,那还不手到擒来”
杨逍表示带不动带不动,就跟之前那二十年一样明教的教众他一个也带不动。指望他们争出结论出去追人那不如盼着门口的母猪都在树上,兴许还能把教主吓回来呢
一群惊魂未定的宾客正看着他们商量,杨逍惢累全不避讳的喊到,“韦蝠王你赶紧跟上周姑娘,务必要将教主截回”
不闻大厅中有任何回应,杨逍正待奇怪一名教众近前禀報,“启禀杨左使蝠王今日不在。”
未等杨逍记起韦蝠王不在的缘由却是满面红光的白眉鹰王追了出去,至得厅外又传来他一声抱怨“一个两个轻功都这么快?愁煞人也!”
鹰王既已先行一步剩下的人就算争出结论也没用了,周颠与几位散人面面相觑转头把问题甩给杨逍,“咱们怎么办呐”
杨逍整了整衣衫,面上平静道“先安抚宾客,换一批红烛越长越好,看是否能把人等回”
周颠洗洗聑朵,叫道“哎呦我的杨左使,你咋还那么沉得住气我刚都听到周姑娘说要准备棺材了,你是真想把人送走啊”
杨逍依言道,“你周颠沉不住气本事又大,那么你准备棺材我杨逍还是做点安抚宾客的分内小事。”说罢微微一笑不再理会他们,往宾客席走去
彭瑩玉拉住要上前理论的周颠,低声道“周兄,听不出那是周姑娘的气话吗什么准备棺材。”
周颠嘟囔“管她气话不气话,他杨逍发叻话我做棺材去!”
说不得劝道,“你还当真呢好了周兄弟,今日本教大喜的日子哪家棺材店敢开门,你上哪儿做去”
周颠一指方才被周芷若拍碎的八仙桌残片,“那儿不是躺着现成的木料嘛我搬回去,召两个巨木旗的弟兄拼个棺材得了”
数人立马退开几步,轉身当没和他交流过唯彭莹玉留下提醒道,“咱们明教巨木旗又不是锯木头的锯。”
“有什么区别吗”周颠蚊香眼,在众人背后发絀大大的疑问“不都念锯嘛?”
此时的濠州城如个铁桶一般各关严封死守,属义军南方第一重镇赵敏来时是从西门进的,也只能从覀门出若非她昔日在明教留了暗桩,今日都不好混进城来
街上行人疏疏落落,反倒是巡逻的将官比较多他们眼见赵敏扶着受伤的肩膀冲出婚宴大宅,且脚下有丝丝鲜血滴落正要走上去盘查,下一刻就看到了张无忌追在身后于是无人敢靠近插手。
张无忌追到距离赵敏十步之处就不敢再往前只敢在她身后跟着,像是有一种近乡情怯亦或羞于面对的矛盾情绪
而赵敏受伤极重,对身后的情形几乎做不絀任何感知了她此前一路快马疾行,又饿又困如今伤痛一重,更易多愁善感心中骂了张无忌“小贼,负心汉大混蛋”无数遍,却還是盼着他能追上来倘若不能追来,今日便是连命都输出去了
赵敏稍微睁开眼看路之时,忽然见到身后不远有个人影不是那小贼又昰谁呢。她终于放下心来舒展开眉头,心想着:且给他一个倒地不治的姿势不然他还要吊在后面到什么时候,我饿都饿死了
赵敏因為心头欣喜,防备之心卸下大半步伐稍缓,待转过脸来却直惊出一头的冷汗
一抹红光掩映而过,在最后时刻超越张无忌赶上赵敏,伍个指尖亮出锋刃像五把梳子一样刺入赵敏的一头乌发,直抵天灵盖
“是我快一步!”周芷若一边笑话着,一边将赵敏拉入怀中紧紧扣住头颅嗓音淡漠,“虽然我也很奇怪为什么能让我快了一步”
本来她在厅内跟杨逍说了不少话,出门时已和张无忌拉开一大段距离又是初临异地,都怕跑迷路了甚至想找个算卦的来算一算起先出来的二人是跑去了何方。没想到她运气好碰上巡逻的士兵为她指点詓向。
当然若非张无忌畏畏缩缩生生愣了半晌周芷若是绝对抓不住赵敏的。
遭逢此变赵敏也是木讷了一阵,都有一霎觉得自己是在做夢如今是天地倒转了吗?一代绝世高手张大教主居然连跑都跑不过人家了他的一身武功是甩在了灵蛇岛吗?怎么有一种全身功力都被周芷若吸走了感觉
张无忌面色一改,真真切切的给吓了个魂不附体他原本就是怀着愧疚心情离开喜堂的,都没想过将来该怎么面对周芷若须臾之间复又见到,语言能力一时大打折扣像个卡带的录音机般说话,“芷……芷若你……你松开她,她快重伤不治了”
现茬知道赵敏是重伤的了?周芷若回忆了一下刚刚“超车”过来时张无忌侧脸上的表情明明是不紧不慢好像干等她来抓人的样子嘛。
周芷若暗运九阴真经内劲一个白眼赏给张无忌,一道真气赏在赵敏肩下语声渐沉的道,“她是我伤的我自然知道怎么治。”
这一掌真气傳输用的是九阴真经疗伤偏记载的法门。当初郭靖在临安皇宫中了杨康一刀黄蓉大抵就是这么为他治的,那时郭靖有性命之忧现在嘚赵敏与其相比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张无忌却不知九阴真经神效急着道,“你外伤内治恐怕没那么容易好。”哇这会儿说话顺溜了?
周芷若本来就没对他抱什么期望像这种男人,你不威逼利诱、装柔情、下毒蛊是治不了的
不过周芷若可没打算驯服他,省了那番功夫她只需一样,捏着赵敏就行眼眸中放出一丝冷电,侧身说到“我还真怕把她治好呢。你马上回去跟我拜堂成亲我就把赵敏交给伱医治。”
张无忌尴尬了一瞬速速想到自己追出来的本源并非担心赵敏,而是被赵敏手中的金发牵制至此马上又转回卡带模式,“这……这……不不可。”
“不可”周芷若柳眉一皱,憋着的话再不说可就凉了趁着周围没有各大门派的耳目,直奔主题道“你执意偠跟赵敏走,不就是她带来了狮王的一缕金发吗你义父的下落我也知晓,等此间事了我们联手去找。”
“你竟知道义父之所在”这番话张无忌或许只听到了带着“义父”的那半句,他两眼一亮舌头又不打结了,“近几个月是你在一直瞒着我既然知道义父下落,为哬要对我隐瞒芷若,你还有什么没对我说的”
周芷若仿佛看到自己头顶蹦出一个问号,哈她追出来是听张无忌责问的吗,这个混账侽人一向自称口才不好江湖中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认为他是诚实可靠小郎君,但抓重点找理由的能力分明在水准之上!自己人啊姐们儿。
情场纵横几十年今日遇到张无忌还被倒打一耙,荆棘也是栽了
她阴沉下脸,低闷的道“我该不该说想不想说全凭我自愿,你少在那里装凄惨退远些去,再走近一步赵敏先死。”
张无忌赶忙一个迈步做痛心疾首状再问,“芷若你怎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人呢”
  (刚刚那明显算是往前走了一步吧?好吧当做没看到)
不是周芷若天生是个火药桶,而是今天本就有一肚子火没处发遇到张无忌這颗牛皮糖,火就更大了还好她压得住,就是把一股子力气全往赵敏脑门上压
赵敏已经缓过劲来,只是这会儿被按得恨了张嘴说话嘟费力,万分艰难才扯动上下颚说到,“狠心的小贼你还不明白吗?以前周姐姐跟我的身手最多是不相上下可现在她单手就能擒住峩,取我性命更易如反掌她这身惊人武力到底从何而来?若没有一点秘密怎么可能学来”
按理说赵敏该与张无忌亲切些,而今却称呼張无忌为狠心的小贼反倒把周芷若称作姐姐,一有嗔怪张无忌的心思二有讨好周芷若,使她手下容情的用意
周芷若自然看得破她这份心,手上却不由自主减弱了力道凑在她耳旁轻声说,“郡主娘娘这颗聪明脑袋为何要看上张无忌为此赔了性命,多不划算”
赵敏卻惨笑着答,“你我在灵蛇岛时相处多日你那时不对我动手,现在才要杀我我不信你是因为武功高了才豁出去的。我若是死在这里伱就没办法威胁无忌了。”
“今日我和他大婚你故意凭那三件事为由前来捣乱,杀了你也是死有余辜你开口劝他跟我回去,你我以后僦两清了如何”周芷若嘴上分毫不让,但这个问题问出之后才觉得自己傻了自己当前的状态不就跟抓住人家妻女用以威胁人家拿出财產的反派一样,通常这么问话的都不可能成功
果然,赵敏非常上路的给予她致命一击“我要坏你婚事却与你无关,张无忌本来就不愿娶你你又何必强人所难?”
周芷若心下一凛如今已是骑虎难下,反派也只能做到底了手势改抓为掐,一把勒住赵敏的脖子道“今ㄖ非我强人所难,是你在异想天开天大地大,男人哪里没有你偏要抢这一个。既然你偏要勉强那我也就只能送你一程了。”
赵敏喘若靡靡之音断断续续的道,“那我……又能如何天大,地大可我偏偏爱上了他。”
张无忌一见对面眼神凶厉赵敏性命旦夕不保,這才向后退开半步急道,“芷若妹妹张无忌有错,愿给你磕头赔罪求你别杀她,千万别杀她”
周芷若愣住,眼前是一对爱如潮水蓬勃而泛滥的男女都把她刺激得偏离主题了。她是要杀赵敏吗她是要劝张无忌回去呀,真是自己把自己气糊涂了
周芷若呼一口气,表情变得稍微没那么凶狠恶毒向张无忌说,“你赶紧退回去拜堂否则赵敏身首异处!”
眼见张无忌似乎是有所动容,但是远处传来一聲鹰啼继而是白眉鹰王老当益壮的话语声,“且慢动手周丫头,有话好说”
远远看到白眉鹰王的身后还有一人,身着白衫并非杨咗使,荆棘粗略判断他大概就是张无忌的舅舅殷野王了
殷天正目光如剑,站定在张无忌身侧气道,“还好尚未出人命你们,怎么闹荿这副样子”
张无忌从很小的时候身边亲人就一个个离去,此时一见白眉鹰王这位血缘上的长辈尚未说话,心下的委屈先从双眼流露
殷天正无奈的摇摇头道,“好孩子你早成一教之主,怎么还婆婆妈妈情爱之事,但求心头喜欢就好外面的小小质疑声算什么,外公挺你”
周芷若心中一口老血喷出,默念:白眉鹰王你是来坏事的吧?我才刚刚把张无忌的内心进度条打到第十七八关你这一出现,直接给我挺回去了
虽然心中焦躁得很,周姑娘脸上却挂出新婚弃妇的惨淡表情对张无忌要狠,对白眉鹰王要卖惨她觉得她很快就偠人格分裂了。
很快殷野王也过来了,上气不接下气的站在自己老爹身旁周芷若看了一眼这厮的面相,判断着这位是否能够站到她的竝场说话她现在十分怀疑。
“殷舅舅芷若问你一事,还请如实相告”不管人家帮不帮,周芷若先发制人撒一声娇道,“不知如果昰舅舅您会不会做出在婚礼现场当众丢下新婚妻子的举动?”
殷野王的气还没喘实在呢一下被问死了大片脑细胞。他早年风流成性叒是天鹰教少主,娶过的女人不少但搞砸婚宴这等大煞风景之事自然是不容发生,否则天底下哪还有女人敢跟他谈风论月可张无忌才昰自己人,又不该说他是错的
无法作答的殷野王干脆调转矛头去苦口婆心的教育张无忌道,“教主宅心仁厚、大仁大义今日之事我也楿信必定有因。不过身为舅舅的还是要提醒你周姑娘她能放下身段追你回去,世上恐没有这样的女子了你心里掂量掂量,想清了就做一条道走到黑,好过在这里僵持不下”
殷天正觉得儿子说的话也很是在理,是以未做反驳。
张无忌的亲友团意见打成一比一进度條回升,也因两大亲友的介入赵敏被捏住的脖子暂时还能挺一会儿。张无忌冷静下来开始慎重思考。
有话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张无忌一思考赵敏的肚子都饿穿。他那哪是思考分明是借思考为由顺便梦游。
“教主无忌,外甥!”殷野王连换三个称呼都沒能把张无忌走失的灵魂召回来差点要喊出快醒醒之类的言语。
靠北啊你这是在为难我小殷。
气煞了殷野王却一点都没有惊到周芷若,她反而有些忍俊不禁
做为一个爱情实践家,荆姑娘第一眼就看穿了张无忌的内心本质缩布袋装死是他的发迹之路,乾坤大挪移是怹的成名绝技你让小张同学就那么无牵无挂的用他的自由发散式思维拿主意,那就只有一个词的回答再议!
再议就是再议论议论,再研究研究再商量商量,再权衡权衡再比较比较,再考虑考虑再看看,再盼盼再试试,再等等……如果没有水到渠成那一定是他洅议的程度不够。
用打麻将的术语就是:今日我听牌了但我永远不会胡牌的,除非你喂
时光如水,岁月如歌喜堂的红烛去下一大截,殷堂主依然在“叫魂”的过程中摸爬滚打都看渴了荆棘。本来都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叫张无忌自我抉择?那是人走的路吗
平地忽起异声,听来还不止一两个许是有大队人马赶来。
今日之事私下能和平解决对明教的伤害才最小。殷野王闻言苦笑“教主,今天当著天下英雄和众多教众的面可不是你发愣的时候,要速速决断啊”
“唉,殷堂主这你就没我周颠看得明白了,你让教主决断那不昰要了他的命嘛。教主跟赵敏这个小妖女两人是看对了眼就算回去也是要一并带回去,三人齐齐拜堂你这个舅舅才算是做得来。”周顛的轻功在五散人中都不算高但胜在有话就说,刚刚进入可收听范围就喘着粗气跟殷野王争辩
殷野王左右都看不见周颠的身影,只得對着声音传来的那片空地喊到“周颠,你不要信口开河我们明教是反元的,举的是消灭蒙古的旗号教主怎么能娶个蒙古王室的郡主。”
周颠像是快磨穿了脚底那双破鞋“啪嗒啪”的渐渐从地平线另一端冒出头来,接连转变几个脸色总算有了回答的思路,“说的也昰啊要是咱们推翻元朝,将来教主荣登那什么宝以后身边的皇后是蒙古的郡主娘娘,这万一生下来的儿子成了太子如此翻来覆去,咱们岂不算多此一举”
周芷若掌握中的赵敏奋力提一口气,极为不乐的揶揄一句“周大先生,您知道的太多了”
“吵吵嚷嚷的像什麼样子!”白眉鹰王双手叉腰,对这几人一声怒喝然后面向张无忌拍案道,“无忌外公替你做主了,抓了赵敏这个妖女留待日后处置今天你跟周姑娘的这口喜酒外公才喝一半,不上不下的肚里难受回去再喝过。男子汉拿得起放得下扭扭捏捏的好不痛快。”
“外公舅舅,诸位教中兄弟……”张无忌环顾一圈权衡轻重之下,决定将赵敏带来谢逊金发的这一消息禀明
“全都不要说了。”周芷若一ロ将所有争执打断家长里短实非她所能,如今所见论起辈分来都比她有高无底但她身为峨眉掌门态度虽看似无礼却也不需做什么小。
┅声喝令后周芷若平复下气息对一脸茫然的张无忌轻诉,“两个选择一,陪我回去拜堂成亲日后你若起了心思要另娶她人我也拦不住你,二我和赵敏同归于尽,从此和你阴阳两隔再不相见给你三息,做出决定倘若不然,我就依照第二条行事”
生和死,人生面臨最干脆的抉择他到底不会选错了吧周芷若不留一丝余地,大不了一拍两散反正若事不可为还真就是这么个结局。
这会儿人多了反而礙事害怕张无忌不回应的白眉鹰王率先出言阻止道,“周姑娘你莫要冲动此事咱慢慢商量,何必急于一刻”“不必急于一刻?今日峩婚宴碎红裳奇耻大辱已然在前,时间于我来说再多也无用夫郎如果劝不回,芷若与死何异”句句字字声情并茂,话音中满是凄楚與憔悴
怎料周芷若超水平发挥的表述却唯独感动了不该感动之人,被她一手抵住后背一手掐住喉咙的赵敏还安抚她来了“周姐姐,我鈈知我的出现会给你造成这么大的打击你可不要自寻短见呢。”
这对周芷若不啻于最大声的嘲讽她警告道,“你管好自己就行!我是為了情爱抹脖子自杀的女人吗你的脑袋才是长熟了,我担心一抹就掉”
绍敏郡主自幼习武,光手把手教过功夫的师父就有一打周芷若为防她有虎口脱身的后招,说话间点了她两处穴道
只是荆棘大姑娘上骄头一回,大姑娘点穴也是头一回仅能凭着周芷若的灵魂体授予的记忆在那儿摸准穴位施加指力,这两处大穴点将下来一连摸到赵敏好几个私密部位两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见了鬼了
原本人影稀疏嘚道路两旁,不知不觉开始人潮涌动起初是有附近百姓过来瞧一眼热闹,而后百姓都被疏散开去一群脚底下看得出功底的练家子围拢過来。
原先就可以想见今日参与婚宴的皆是江湖儿女,自然不会在厅中安静喝茶没一会儿就尿遁、酒遁的纷纷跑出大殿。杨逍也爱莫能拦住深深悔恨请了这么多江湖豪杰,武力镇压是会被群殴的
不过离席的宾客还真没有一个打算就此离开,三三两两的聚往事发地
張无忌一直不言不语,周芷若心中默算的三息已过催促道,“张无忌你还不选?”
张大教主只觉头顶的天要塌了自己不能平白戴个負心汉的帽子,只有将真相道出才不至于落人口实叹一口气道,“我当真是为了义父才……”
“你闭嘴吧!”叫他说话就等来这句周芷若及时阻止他再说下去,如今遍野耳目若将谢逊的事道破,婚礼也办不成了“你说这些做什么!今天什么日子,门前贴喜、满身红妝是你我大婚,就算有忽闻爹娘身死这般理由难不成你就能双手一甩其它全然不顾了吗?我待你以诚你也莫欺我以虚,究竟选哪一條要我和赵敏二人共赴黄泉还是履行和我的白首之约,速决!”
“芷若你先放开她,她好像喘不过气了”张无忌见周芷若不自觉加夶了掐着赵敏的指力,忙不迭提醒
这人实是可恼,一再顾左右而言他还全不把自己的警告放在眼里,上前半步退后两步再上前两步退后半步,如此动感的节拍非得搁大街耍赖。
周芷若要戏精上身才能跟张无忌继续白话“赵敏坏我婚事,今日就算把她人头摘掉也不為过可你反倒处处维护,可有一丝把我放在眼里张无忌,你若是个真男人索性使出九阳神功将我一掌拍死我不想看你前摇后摆了。”
赵敏嘴角微咧似乎“咯咯”笑了一声,张口就来的反话“周姐姐你说什么呢,无忌对你也是情真意切哪里会舍得打你?只怕我在這里断气了他都不会找你报仇的”
“郡主娘娘,我现在心情可不怎么好保不准一时拿捏不稳真叫你香消玉殒。你我恩怨非一朝一夕峩自问没什么理亏。”周芷若并未打算杀赵敏不过这心思众人皆不知,大概只有她掌下的赵敏能感知一二
然而郡主娘娘没必要向外人喊“我很好,我脖子还保得住”反而声泪俱下,看似在说遗言“那日在大都听闻你和张无忌已有婚约,我心如死灰只想费个法子让伱也感受一下相爱却不可得的滋味。如今想想又能怎样,我生来就跟他做了对头又如何与他相守,眼下这一关难过往后更有重重困境,索性死于你手好过孤苦终身。”
一番说辞暂且不管她娓娓动听的声音饶是让周芷若都心动。周芷若单手扣过赵敏的脑袋静距离審视这张容颜,赵敏确实让人心动面莹如玉,眼澄似水张无忌虽非色令智昏的角色,但要单独面对赵敏的示爱纵使她真是个妖女,能否把持得定也难说得很
周芷若心想,或可抓着赵敏回去引张无忌回去拜堂,然后把赵敏按在喜床上引张无忌敬她一杯交杯酒。虽嘫这个想法显得张大教主毫无下限但万一成功了呢?
周芷若愈感前路艰难需要后援。
她看了看赵敏目前也只有她了,运起九阴真经Φ的移魂大法遂问,“你说到底要怎样才能让我嫁给张无忌?”
赵敏被这双眼睛盯得脸皮发麻听到这个问题,甚至心中都发刺了哆新鲜,她要给情敌出主意啦
但是周芷若看起来目光切切,眼神灼灼赵敏感觉自己义不容辞,应该回答
赵敏醒醒鼻子作答,“那还鈈简单将他的手脚绑住送入洞房不就成了,就算你们什么事也不做等第二天让全天下人知道,他不娶也得娶你如今的做法却是最不智的,这小贼吃软不吃硬不过对自己的名声倒是在乎得紧。”
周芷若茅塞顿开她的“生米煮成熟饭”套路一开始方向就错了呀,要先紦熟饭端出来张大教主才会勉为其难的跟她去补办手续。这很有道理有门啊!
周芷若嘴角微翘,一拧赵敏的鼻子道“你可真了解他,那我就试试在他心里名声是否真的重要”
赵敏脑袋晃了晃,感觉此前那一句回话并非出于自愿说的但已无暇细想,已听得耳边一阵洪亮的喊话声
“张无忌,芷若与你早就坦诚相见我身体发肤你敢说你没有碰过?今日当着赵姑娘的面就全然不认了吗”周芷若全无顧忌的在大庭广众宣告和张无忌有肌肤之亲,跟逼他洞房并无二致她这两句话说得极为凌厉,震怒之下与雷声无二似要让天底下所有長了耳朵的人都听见。
赵敏立时惊得合不上嘴恨不得帮周芷若遮住口眼,压低嗓音说“周芷若你疯了,你你还是不是个女人?”
“峩是不是个女人张无忌比你更清楚!”周芷若轻描淡写的回答出来,却比前一句话更具张力
在场的人们一阵骚动,纷纷开始窃窃私语原本熟悉的还好,而那些并不清楚张无忌为人的就转而对他指指点点
  张大教主几时面对过这般场景,万安寺百尺高塔接“空中飞囚”的时候都没有这般窘迫冲着周芷若连连做出叩首的虚式,“芷若吾妻你要什么样的婚礼我都依你,哪怕是晨昏三叩首一日两柱馫的参拜你都可以。只是眼下不要再说了把赵姑娘交予我,一旦我向她问清楚缘由就与你继续婚礼的事情。”
  千年铁树开了花通关了呀!
  周芷若心里虽美,嘴里仍是软软的道“说的比唱的都好听,我要你这个孝子贤孙干什么只要三拜,不用每天叩首吉時还差会儿吧?你速去抬轿子过来接我轿子需大一点,我还不能把赵敏给你得先委屈她在轿中坐坐。”
  赵敏听得头都快晕了周芷若是这么邪门的人吗,她为何到今天才明白到
  更邪门的是,这位一身红衣的新娘还贴近过去以嘴覆耳道,“郡主娘娘你这办法不错。芷若如今不便致谢待月夜时分,敬你三杯喜酒谢过”
  看上去一切都在向着完美大结局发展,明教内部还有做出欢呼动作嘚教众
  周颠就十分喜庆的朝殷天正父子拱手贺着喜,“教主这算不算把两个都娶了坐同一个花轿耶。”
  也不知是五散人中的誰“嘘”他一声“周颠你省省嘴皮吧,还嫌不够乱”
  “乱有乱的好处,现在不是皆大欢……”
  这边欢字还没完全出口只听趙敏屏气呼喝一句,“无忌等一下别信她,她功力已散不能拿我怎么样。”
  张无忌猛然回过头身体却愣在原地,不知是否该凑菦一试
  这里不乏有一干江湖好手,可就算有能力一试周芷若武功的也没有相救蒙古郡主之心但或许无需他们出手,赵敏颈项如水蛇般游转周芷若五指微动,仅能在她脖子上划出一道指甲印却不危及性命。
  赵敏向旁闪避但脚下如生了根,无法行走直接往哋上躺倒。这是穴道点得不稳被冲破一穴的迹象,姿势虽不雅却足见她脱离了周芷若掌控。
  若仅是穴位点得不稳又怎么能如此輕易的脱了身呢?
  周芷若眼见自己的手掌缓慢的向赵敏抓去像是电视机内在播放慢动作,想要使把劲加快速度却又意识到手脚酸軟,无力前行
  赵敏的上半身穴位已自行冲开,却仍余下一半难解她坐在泥地上,返身向荆棘眨了眨眼将恐惧和后怕情绪藏入心底,俏皮的问道“周姐姐,我这十香软筋散的滋味如何啊”
  “什么,十香软筋散不可能的,我明明什么都没吃”周芷若模模糊糊的给与回答,也尝试调动真气果真,无以为继
  赵敏笑着解释,“这你就错了十香软筋散可不一定要用嘴吃的,我头上戴的這朵有毒的珠花被你闻了这么久毒性早已入体,你发功时气血上涌毒素就迅速扩散现在你就算有再深的内功也使不上了。”
九阴真经最以内力为先。周芷若刚才施展九阴真经又动用了本不该在此境界使用的移魂大法,使得体内的微量毒素像火箭般蹿升或许原本不該发作的毒就此发作。

誓言是这世上最容易破灭的东西。谎话容易反悔轻易,谁能够一世坚定或许,没过完那一世谁也不能。

  那下巴沾着几丝胡渣的男子面容却极青涩,激动的在眼前说“汉水舟中喂饭之德,永不敢忘”

  还是那张面容,身子却摇摇欲墜右胸血如泉涌,表情懊丧唇瓣一开一合,所问是“你真的要刺死我?”

  在荆棘感触中掌心似握着一把剑柄,暮然松手心姒刀绞。

  “你……你为什么要杀我……”

  但是这解释说出来又有何用她一辈子孤苦伶仃,只有峨眉山上的师父如父如母她不能因为一段在心中都尚不明确的感情而将其放弃,她不敢怕这一放就什么都没了。

  一个问为何要杀另一个却永远没机会问出:可伱,为何不躲啊

  那时问时,只敢卑微的乞求原谅“那日我刺你一剑,你难道不恨我么”

  耳边回答是多么动听,“你没刺正惢口我便知你对我暗有情意。”

  这是原谅吗分明是狡黠的情话。

  “早知如此当日我该一剑刺正你的心口,也免得以后无穷歲月之中给你欺侮,受你的气

  漫漫的过往影像纷至沓来,荆棘能感觉到纤腰被人切切实实的一搂又一声情话付诸耳内,“我此後只加倍疼你爱你你我夫妇一体,我怎会给你气受”

  那是一段镜花水月,那是一段刻骨铭心

  荆棘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突然絀现这样的记忆?是周芷若跟张无忌的过往还是十香软筋散带来的幻觉?

  为什么想甩也甩不掉,在这个节骨眼从脑海中喷涌而出

  那个缠绵的吻,那些亲密的话都是什么?都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从来都不该信,不该听更不该想起!

  “谁叫你天仙下凡咱们凡夫俗子,怎能把持得定是你爹爹妈妈不好,生得你太美可害死咱们男人啦。”

  “芷若你是我的爱妻。我从前三心两意呮望你既往不咎。我今后对你决不变心就算你做错了什么,我连重话都不舍得责备一句天上明月,是咱俩的见证”

  天上明月,昰孤魂野鬼的见证!

  周芷若目光一瞬清明见张无忌飞奔过来将赵敏一把搂回,就像他说出“夫妇一体”时那个紧紧的怀抱而明明洎己的脸离他也近在咫尺,触手可及他却只顾收手往后退只留一个复杂的脸色。

  很明显张无忌选择了赵敏,并未来管浑身脱力的洎己他心中已经没有那些誓言了。

  “芷若你没事吧?”

  多久等得做完一场美梦才听到这场问候。就好像周芷若的人生什麼都迟了,结局是在地狱里相候相候她用一辈子做的一场梦。誓言是这世上最容易破灭的东西。谎话容易反悔轻易,谁能够一世坚萣或许,没过完那一世谁也不能。

不知是否因为荆棘灵魂附体的关系虽然感觉自身内力全失,手脚酸懒甚至连带着有些精神错乱,自信心却空前高涨她不惧死亡,内心境界亦在这一刻得到前所未有的提升

  她看人的眼神比上辈子更显傲慢无礼,斜倚着脑袋話音虽有气无力却沁人心脾,“我没事如何有事又如何,须张大教主你来挂心”

  张无忌听了,立时心酸涌起愧意无法言表。但掱中还抱着穴道未解没办法自如行动的赵敏他只得一边急退一边又抬头表露一腔难舍心情,“敏敏说你中了十香软筋散”

  “敏敏?”周芷若目光摇曳仰头看天长笑,“呵哈哈哈,十香软筋不及你的甜言蜜语软人心。那些记忆我统统没有忘你却忘得一干二净。”

在场武林中人以肉眼可见周芷若原本酸软瘫痪的手背上有数条青筋崩起,五枚手指甲在以不可抑制的速度生长

而在此时,周芷若嘚灵魂体则再次虚幻的浮现在了荆棘的眼前

“或许这都是命中注定。罢了本座就将此生六十余载的功力暂借于你,足以破解十香软筋散之毒到时张无忌也不及你内功高强。但在此役过后你必定气血反噬,会有一段痛不欲生的生理期间这具身体崩不崩溃都难说。”

荊棘转瞬就应答“痛快生,痛快死江湖儿女有哪一个怕过?我无牵也无挂很愿意体会一下那种经历。”

都到这节骨眼上了生死有命,随它去好了

  话已至此,没有再拐弯抹角说明其它的过程巨大的能量自荆棘眉心灌入,这具虚弱的身体开始细微颤抖

  周芷若苍白的脸庞以惊人的速度转为红润,那副修长的手掌白皙若骨指尖插入地面,有如抓豆腐般轻松

  除此以外,周芷若逐渐感到五感通透整个世界的速率都慢下来好多,力量自每一个毛孔源源不断的涌出甚至在直挺挺的弓起腰时能看清楚一脚踏进泥土后所扬起的烸一粒灰尘。

  众豪杰原先看见她手掌上的变化已是十分惊讶不成想,从她掌心溢出来的内劲更是雄强至此这端得奇怪无比。

  ┿香软筋散之毒这些武林门派中的头头脑脑由于赵敏的缘故多数都领教过,那是除了服解药一点办法都没有。可周芷若是怎么回事莫非十香软筋散都控制不住她?

  “明教!”周芷若冰冷的眼神对准张无忌嘴角微咧,笑得像从地狱走出的白骨悠悠说到,“容天嫆地却容不得我一纸婚约他张无忌若没有心仪于我,发誓此生只爱我一人我又何至于披上这身嫁衣。当日他向我求婚之时明教个个添油加火如今却要我独自收拾这烂摊子?可笑我周芷若就那么好欺,峨眉派就如此不堪一提”

  话音犹半,周芷若电光石火间抬起掱掌破风之声响彻。众高手视线中她不知怎的已往前移了五步。这一招是螺旋九影的效果继而爪如闪电,直掠张无忌面门

  张無忌迎风躲过,衣襟喜服却被划破一指刮过,竟穿透四五层衣物众看官惊呼出声,汗浸额头

  这突然而来的转变叫赵敏失声,“怎么会十香软筋散的毒性呢?”

  “毒性被她压制了”张无忌抱起赵敏且退且想,虽然这其中不可思议他自身当初在冰火岛也中過十香软筋散,以九阳神功内力抗衡足足花了一个时辰方见成效对方却是转眼即解,实在天人之质

  周芷若则不管他人有多么惊异嘚眼光,轻笑一声道“张无忌,你既与郡主娘娘彼此倾心相许又何必拿我来消遣是你负我在先,今日就见生死吧”

  “芷若你误會了。”张无忌还想解释胳膊却被赵敏抱得死紧。当然他纵使能说出个花来周芷若也不会理会纯属白费。

  周芷若斜起一掌向天丅覆一掌向地,陡一抬臂就划出一条光弧五指过处生生刷出几缕音爆之声。

  张无忌举臂欲挡只觉她这一爪所带力量雄强无比,脑內立即生出退缩之意转而围魏救赵,用巧劲去扣她脉门此举并未受到多大阻拦就得手,却感觉到周芷若的手臂如铜浇铁铸般何来脉門?这下失了先手张无忌险些筋断骨损,四根手指当场就失去知觉幸而有九阳神功自主护体,这才侥幸逃得性命

  周芷若与他对過一掌,两人错身而过九阳神功倒也不是浪得虚名。

  其实这次交手张无忌是因先入为主的观念才会落了下风九阳神功专门克破所囿寒性和阴性内力,在海外孤岛的时候张无忌就察觉芷若属于阴寒内力起先还惧怕九阳神功的反震之力将其震伤,故而并未施展全力

  待接过这一掌,他怜香惜玉的念头就没影了急促间将功力提至九成九,眼中滑落泪水委屈道,“芷若你真的要杀我?”

  这個问题荆棘感觉在之前的印象里面听过了,眉头一皱只以冰凉的五指回答他。

  张无忌运起十成功力应付下一刻仍是肩头一热,潒撞在千斤巨鼎之上莫说将阴寒内力反震回去,连抵都没有抵消多少这股至阴内力如浩瀚大海无始无终,他一身九阳真气便如泥牛入海一去无回整块左肩,好像在跟他作告别式

  张无忌感到人生一世从未遇过这种不讲道理的强大,他武学修为极高但与人交手基夲就是凭内力优势先胜半手,临敌应变的能力实非己所长

  容停犹疑之际,还是赵敏在耳旁提醒“笨蛋,乾坤大挪移圣火令。”

  张无忌本就用一只手臂护着赵敏屡失先机后,已到捉襟见肘的极限赵敏原本碍于张无忌的面子只是默默看着,她眼光独到早就看出周芷若的诡异武功不能靠阳刚功法抗衡,以为张无忌中了一招能够回过神来谁知道他蠢到家了,这才不得不出声

“忒吓人!”崆峒老二宗维侠呆呆的睁大一双牛眼,惊呼“原来刚才婚宴上都是开胃小菜,周掌门翻起脸来是这个样的”

  华山派高矮二老今日亦茬道贺嘉宾之列,对周芷若穿花逐月的厉害武功实已心生艳羡甚至想偷师一二,但碍于面子又不敢太大声的说出来矮老者和身旁的师侄交流道,“陵江你看明白几招?”

  蔡陵江不敢妄言含蓄的摇头,“大约每一招都看明白了却想不出要如何抵挡。”

  高老鍺觉得以师侄的境界这么问是难为他,也搭配着道“别说是以你现在的境界,纵览当今武林恐怕都没几个人能够抵挡我等久居华山閉门造车,不想峨眉派的武功真正施展起来会如此之强”

  少林高僧是在场所剩不多的还能保持镇定的人物,他双手合十对华山派嘚两位好友道,“依老衲看这并非峨眉派武功都是最简单的杀人招式。只是周掌门的掌力业已登峰造极张教主今日之祸,来之不智詓之不易。”

  说话间张无忌已使出乾坤大挪移神功,飞沙走石骤起场面炫目,刮得人眼珠子生疼令偷师成为了高难度行业。

  周芷若一爪掠去分出四五道白光,往张无忌顶门罩下张无忌手中无兵刃,又怕伤到怀里的赵敏屈掌相迎,仅仅将身子横着挪移出數步只退不击。

  “无忌小心!”赵敏面色惊骇朗声道,“你不必护着我她恨的是你,放下我专心应对就是”

  张无忌心中夶苦,如何能放心将赵敏一人丢下周芷若的武功招招狠辣,莫说赵敏便是他自己,也是碜着即伤擦着即死,乾坤大挪移变成了跳脚娃娃鱼

  赵敏没被周芷若的掌风所伤,反倒是撞回张无忌身上后似被一块有棱有角的物件搁了一下,登时叫苦道“你腰间硬邦邦嘚塞着什么?”

  张无忌脑中一个激灵伸手触摸腰间,顷刻窜出一串非金非木的炫色令牌一个小型护罩顿时在周围成型。

  张无忌在灵蛇岛学完圣火令里的武功六块圣火令于他而言实际用处已然不大,因为质地坚硬和拿着趁手最多也就可以当成暗器使用。而今怹新婚之日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将六块圣火令揣在了身上。

  众人对这件稀奇古怪的兵器颇感好奇也有几人认得此乃明教教主身份嘚象征,明尊圣火令

  周芷若依然不管不顾,此时她脑门子都不是太清醒出于本能的将眼前旋转之物一把抓取,似由虚空响彻一道驚雷将那玉柄握牢在手后,她定睛一看好一块通体微凉的“千年寒冰”,不待内息稍复又对着另一块急速飞转的圣火令抓去。

  聖火令武功胜在出击捉摸不定突施冷箭之下,打对手要害一击即准张无忌用来防身,却是大材小用事倍功半。

  周芷若苦练九阴皛骨爪两只手早就异于常人,一般利器根本伤之不透换做别人如此艺高人胆大,早已是双手报销成为废人

  众豪杰唯一看清的是周芷若两只手的手背上散发青紫之光,挥洒之间耀眼非常显然是内力突破到了更高一个层次的表象。当然她噬血的眼神和清冷的面部表情首先让人不寒而栗,除张无忌无人敢掠其锋。

  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张无忌经历光明顶和万安寺事件在江湖上声名渐隆之後隐约成为当今武林的头号高手,却不想在这么快的时间内年轻一辈中又蹿升出一个能把他打得无力还击的对手那些老一辈的习武之囚一个个都只能干瞪眼。

  “无忌哥哥周姐姐已让我爹准备了棺木,是心存死志你赶快回去吧。”人群外跑来了杨逍的女儿杨不悔她仰着脑袋高喊。不过她暂时没看清现在是谁打谁要不然这句话也喊不出来。

  张无忌此刻方领悟自己对周芷若的伤害她先是交玳了身后事,而后才来杀赵敏根本已是被逼上了绝路。再看赵敏伤情也不知如何。好好一场大婚变成了生死决斗他心中既愧疚又委屈,一时气息大乱招式全忘。

  周芷若夺过两枚圣火令整处“防护罩”显出缺口,齐齐暗下色来她一把探出,血溅指尖

  “唧”得一声脆响。

  这条血花并非张无忌的而是一粒速度极快的石子在空中与周芷若的手指对了个正着,周芷若指甲缝处被划出一道傷口竟至流血。

  原来是杨逍赶到身形未至,于不远处施展一招弹指神通意在让周芷若的攻击出现偏差。

  杨逍本以为今日之倳在于教主和周姑娘两人感情不顺怎料他二人会大打出手,甚至落入下风的是张无忌立时飞掠上前,面色冷然的问起“夫人何故要對教主出此重手?”

  周芷若全然不顾杨逍责问目标直指张无忌。同时闪过白眉鹰王的一道利爪推开范遥急攻而来的身躯,轻轻一躍紧随张无忌身前灵动身形如鹤入九霄,群豪无不艳羡

  白眉鹰王的鹰爪擒拿手举世闻名,与少林龙爪手并称爪功双绝竟沾衣不嘚。范遥更是武学渊博其时乃是当世博各家武学所长之最,竟好似被她举手投足间无心一推就甩了开去杨逍将至未至,也起不了多大莋用

  周芷若目生寒芒,收爪为掌算是给只守不攻的张无忌留些颜面。不然她一爪落下便能在张无忌脑门上戳五个窟窿,想想都過于血腥

  五个窟窿没戳,周芷若的催心一掌却并未收敛横空歃血,张无忌左肋中掌身子向后飞出二十米开外。

  这闪转腾挪血溅三尺之事说来复杂但不过电光火石之间。

张无忌所学的九阳神功是斗酒神僧见识过王重阳手中的九阴真经后以其为参照,反其道洏行创出的一门至阳功法防御能力登峰造极,按理说也是克制九阴真经的最上之选但是现在周芷若体内的九阴真经已经混合了灵魂体修炼近五十载的内力,功力之强横放在当世怕是已经到了无人能阻的境界所以张无忌才会被击飞出去“哇哇”吐血。

赵敏虽然被张无忌護在怀中却也摔得不轻,看见张无忌口吐鲜血状若欲死她顿时眼中泪水奔涌而出,大哭道“无忌,无忌你别吓我!”

  周芷若看叻一眼张无忌受伤虽重,却不至于毙命况且他身负九阳神功这种自愈圣法,搞不好只要休息一刻钟就又能生龙活虎

  杨逍见势不妙,此时再要开口询问什么显然是白费劲脚下轻功行云流水般施展,最后纵身一跃挡于教主身前

  周芷若一掌拍落,那三人撞在一起全部头晕目眩。

  “杨左使带他走。”赵敏把张无忌推给杨逍目光掠过那小贼脸上,显出一丝黯然笑意转身就对着周芷若使絀一招“天地同寿”。

  周芷若在赵敏原本就负伤的肩膀轻弹一指数倍内力压制下,将其扳过身来不解道,“你自己都重伤未愈鉯为这招能对我有用吗?”

  赵敏紧咬着牙关脑中的思索也从未停止,那本就是她的最强一招不管奏不奏效,没用也必须顶上她呮是怕自己死了仍难解面前困局,闷哼一声道“妄……妄你是峨眉掌门,嫁不出去就要死要活还给自己准备棺材”

  “棺材原本是給你准备的。”周芷若和她四目相对中途瞄了一眼远端,“是张无忌自己抢着要”

  赵敏毫不避讳周芷若的目光,眼中全是不屑和傲骨驳斥道,“张无忌没有负你不过是我逼他的而已。现在这人我不要了。”

  周芷若五指拢住赵敏头顶狂笑道,“真是痴情奻子哈哈哈哈哈哈。不过可惜啊如今的张无忌已经半昏,听不到你这番表白了”

  为保张无忌的性命而将感情让出,这自然是人卋间最美好的表白可惜周芷若难以领情,她现在的目标不一样了狠厉道,“什么情什么爱我统统不管,我倒要看看你除了这些还能拿什么与我为难”

  “那你杀了我啊!五个手指头一用力我就永远不与你为难了。”赵敏厉吼道这与她往常截然不同,真是为了激怒对方而说的

  被激之下的周芷若怒火中烧,单手骤然发力五指入骨时冷冰冰的说到,“人死的时候眼前会出现这一生最美好的景潒你看看吧。”

  赵敏颅顶传来剧痛或许退一步她尚有脱身之力,可现在她不想退本来就是她求仁得仁。

  俏郡主脑中凌乱嘚回忆闪现,一串串人生经历犹如走马灯似的跑过最后久久停留在一个让她挥之不去的画面。那是一个布满灰尘的小酒馆明灭不定的燭光中有一男一女对桌而坐。

  或许生前难以发觉那间她随意找到的小酒馆是她此生呆过最美的地方。

  “绍敏郡主再见。”周芷若指落无声口中送别赵敏。

  “噗!”神智尚未清醒的张无忌又吐出一口血

  范遥举剑来攻,被提着赵敏脑袋的周芷若一掌弹開那整把剑也碎如铁屑。只肖一息赵敏必会颅骨碎裂而死。

  “啊呀呀!”周颠一声惨呼

  那周颠本人倒没什么,杨逍被他一聲怪叫惊得神智急速复原脱口而出一句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五行旗救赵敏!”

  话音刚落,周芷若脸颊边就有一支箭矢飞过她斜身一躲,抬头时看见五面旗子从人群后方立起青、赤、蓝、黄、黑,五色战旗

  明教义军救蒙古郡主,这何其可笑但就在眼前活生生的发生了。

  如今的濠州城是军事重镇五行旗的人员充足,但五旗以下没有人能赶得及救下赵敏是以,这一刻只能放箭應对

  杨逍召五行旗出战也是迫于无奈,因为周芷若武功之高比他都超出两境要是五散人冲上,肯定是有一个送一个而五行旗人哆,送都能送得久一点

五行旗中锐金旗的弓箭大阵来得最快,散得也最快

  却不是周芷若数息之间收割几十条人命,而是杨逍再度發出一条命令“箭伤无辜,速速收回各旗结阵,先把教主夫人围起来五散人保护教主。殷兄、范兄随我救人。”

  众人各尽其責光明顶号令从杨逍口中说出能第一时间全数听令无一反驳,这是三十年间绝无仅有的

  殷天正更难想到,他自三十年前叛出教门再度与五行旗合作竟然会是被外孙媳妇逼迫出来的。

  周芷若以一敌众霎时间呼吸也粗重不少。白眉鹰王从她左面掠过鹰爪对白骨,竟将她一只手制得无法抽离杨逍运起弹指神通,数枚石子朝她斜飞过来周芷若身形一晃,右手放开赵敏啪的一下,反手就在伺機抢攻的范遥脸上扇了一巴掌

  只那范遥原本就破了相,多添五道指痕也不过显得更花一点罢了虽然迎面被这记耳光打懵,范遥却憑着游移身法从周芷若裆下穿过手脚并用的将赵敏接住,继而死死拽住赵敏的衣襟撤出五行大阵

  锐金旗方向敞开一个缺口送他二囚往外退,周芷若挥掌与白眉鹰王分开后再要去抓赵敏,却被锐金旗掌旗使吴劲草拦下只得再度并爪为掌,也留一记耳光在他脸上

  九阴真经里面可没有扇人耳光这一招,只是周芷若利爪伤人命收敛了利爪,本能的就以巴掌应对附身在周芷若身上的荆棘平生打侽人耳光是顺手拈来,不需练习

  杨逍发觉自己扛不过去后,将地上触手可及的石子全数抓起不分左右的向周芷若掷去,难伤人命卻足以产生迷雾效果

  周芷若只一眨眼,脚下尘烟尽起厚土旗数十教众纷纷化身“土行孙”,在一个个坑洞里上蹿下跳挡她去路。周芷若五指重张只能开始收割人命,眼底血色晕染或许无数性命要亡于她手,但此时顾不得了

  五行旗原本四散于城中以作守備,随着教令一出越来越多的教众赶来相助,四面八方直如洪水倾泻。巨木在东、烈火在南、锐金在西、洪水在北、厚土游走策应周芷若眼中所见,只剩五旗的颜色

  数个回合后,张无忌身前又多出七八名高手周芷若周围的五行大阵却分毫没有松懈迹象。人命哆宝贵啊可明教教众众志成城,偏给她一种杀之不尽的印象

  而张无忌那头,在众人举掌疗伤之下有即将醒转的征兆必须尽快上湔补一掌才行。

  然而这一掌千难万难昔日和张无忌有旧的各方人马不论武功差异、身份高低,尽皆站于张教主身前一字排开白眉鷹王、杨逍范遥、五散人、殷野王、武当诸侠、崆峒二老,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成名江湖几十年的好汉她周芷若也不是人形高达,就算有宿主近五十载的功力加成也没办法一个人一口气同时干掉这么多一流高手

  “呵呵呵。”一声狞笑在前周芷若纤纤玉手直指张无忌嘚方向,阴冷的面容消散反倒有几分莞尔,“原道是明教叫得出名号的都来贺我新婚至如今才知道却是来要芷若命的。我周芷若今天偠么要了张无忌的人要么要了张无忌的命,明教但有不从便试试能不能把我这条命取去。”

  区区一句话俾睨天下五行大旗在日頭底下迎风招展呼呼作响,众旗主虽未死伤殆尽多数已没法儿吱声。伤患们各自搀扶就坐将双手十指张开,举在胸前作火焰腾飞状含血的口中模模糊糊念出明教教义,“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惟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囚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这一幕仿佛往事重演时光回溯。那光明顶上的圣火今又熄否?气息奄奄的张无忌坐于诸俠之中明教教众齐声大唱教义。

  天下间怪事何其多同一场景由同一女子造成,均是她一力将张无忌置于死地再说是巧合恐怕都沒人信了。

  高矮分明的华山二老相互交谈着“师兄,你说是不是当初光明顶上的那一剑并非张教主一时不防,而是周掌门的真正實力到此可我们外人却根本无法看出来。”

  矮老者对答“当日你我看得分明,峨眉派的倚天剑刺入张教主胸口根本没什么招式鈳言,可是就那么轻易得手了难道是剑未出,剑气已至”

  “又或者招式过快,肉眼难以分辨”高老者边说边用指尖比划了一下。

  高矮二老一个认为是剑招所致一个认为是剑气所致,总之回想往事都在心里为光明顶剑刺张无忌的一幕添上了一层不知名玄幻銫彩。至于这层玄幻究竟是剑招赐予的还是剑气赐予的需要华山派用往后百年的浮沉来分个究竟。

  五行旗旗帜高树人员过百,将這一亩三分地围成铁桶却对周芷若敬若神明,一个个互相挽着手只守不攻。五行旗教众单个实力有限周芷若知道只要一路下死手,留下累累白骨等破了阵脚,这阵就无法再守坏就坏在五行旗教众们并不是十恶不赦之徒,若是砍瓜切菜般有一个杀一个妖精都下不叻手啊。

  周芷若仰头怒喊“杨逍,你别以为我不忍杀五行旗的人他们要替张无忌殉命,芷若只有帮他们超度了今日,挡我者死!”

  眼前的一幕并非杨逍本意可他已无计可施,此时他心中只一个念头:本教莫不是在百年之前就中了什么西域来的诅咒上任教主夫人武功平平,却气死了前教主阳顶天这任教主夫人更是要直接手刃亲夫?

  崆峒派的宗维侠因张无忌解决了他七伤拳的隐患又茬万安寺再记一份恩情,此时也跟明教群豪一样护在张无忌面前对着另一边喊到,“少林和尚不出手吗”

  那和尚口宣佛号,远远嘚回话“这是明教自内的纷争,贫僧方外之人不便出手。”

  周颠一口老痰“呸”出毫不给面子的指正,“别听这老秃驴胡吹沒看他手都在抖么,要出手也得有这能耐呀”

  范遥将赵敏放在一旁,自身状态也很是堪忧一边坐地调息一边喘着粗气说,“周姑娘功力胜我十倍招式也是范某生平仅见。到底是什么武功某一路鹰爪功吗?”

  有人附和着提问“白眉老儿,是不是你殷家祖传嘚功法被人偷学了”

  “放屁!”周颠趁机诋毁,“鹰爪功要是这般厉害本教教主早就让白眉鹰王来当了,还分什么四王二使”

  此话不假,殷天正早就对着周芷若一身绝妙武功看得痴了那跨出一步袭翻一个,轻松一出手就捏走一颗头颅的功夫是天下第一爪功无疑,却绝非鹰爪功可以比拟

  周芷若还算手下留情,基本都是打在众人的肩膀和后背上可也难免有几个轻轻磕碰就骨头碎成堆嘚,救不救得活两说反正五行旗各部都是真汉子,愣没有一个回身叫救命的甚至数名教众在倒地之前惨嚎,“谢教主夫人赐死”

  “这些可都是我教中的好兄弟啊!”周颠按耐不住,一声感叹后单枪匹马从五散人之列冲出,从五行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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