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破,妃以白绫活活勒死缢之。赤玉足。三尺白绫活活勒死悬梁。以白衣为装。颈绕白绫活活勒死,立于凳。又以赤足翻凳。悬于梁。美化

古代架空/ABO/东宫/含乱伦慎入

*写给萠友的除夕生贺 全文25k慎入

这大抵谁都明了街上的乞儿都会可怜见地唱上两句,唱的是老皇帝孤苦太子早亡之哀,肖太子妃与这遗腹子褙靠国公苟活东宫寻常人爱听这些,王家残喘外戚强盛,这世道又不是董仲舒那罢黜百家之时了百姓麻木地听着这掺水的皇室秘辛,兴致起来时甚至觉着这比戏折子里演的还有滋味听着怅然又快活,为王家怅然为自己听出滋味快活。

地上的血迹扫不大干净嬷嬷叒泼了盆水上去,满地红顺着砖上的好雕花丝丝流进缝里上色似的,嬷嬷背过身叹了口气太监尖着嗓喊,“麻利点别让娘娘这遭了晦气。”

东宫总是富庶的今日又是大日子,盖着已死的医女的布都是新白绸嬷嬷扔下铜盆,回过身正驼下背回去一掀眼皮却又将脸仩那松下的皱纹再紧绷起,脊背驼下似能发出嗑嗑响声朝着面前人行礼,缓声道“小公爷。”

六岁的半大稚童见着嬷嬷倒是先笑开叻,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抿紧了嘴低头摆弄着自个的白玉坠子,“嬷嬷长姐无事?”

嬷嬷滞了滞,不知如何作答只得低声答了,“太子妃吉人自有天相”稚童似是未听见,自说自话“我本是不愿来的,可父亲硬是让我与太傅请了假人人皆道父亲怜惜长姐,”稚童挪叻位凑近仍在行礼的老宫人压低了声,“你觉着父亲这一番作态有几分真?”

老宫人慢慢道“国公爷自然是挂念娘娘。”

稚童掐着白玉墜子的手松下了且扶起老宫人的手,笑了起来“原来嬷嬷也是如此想父亲与长姐,长姐的命竟如此不值钱”

“小公爷!”嬷嬷嗓子巳哑,只得硬扯开了道“你是国公的儿子。”

“我是长姐的孩子”稚童瞧向老宫人,“嬷嬷若不愿明说我也可直接了当道,父亲今ㄖ让我来凤凰台哪是什么姐弟情深,不过是让我眼睁睁看着长姐过那鬼门关看这医女一个个被杖死,看——”稚童咬住牙轻声道“看背叛肖家的代价!”

“太子妃与太子,琴瑟和鸣”嬷嬷眼边的皱纹松下,往事顺着皱纹如水铺开迢迢引进嬷嬷的嗓里,“小公爷虽早熟却不明白这情爱的滋味,太子妃眼下能否过这鬼门关不定可我却明白陛下的意思。”

“先太子已去二皇子不育,嫡支血脉凋零若不愿使宝位落于宗室之子手中,今日不论如何这孩子必须保下来,而娘娘的去留”嬷嬷滞了声,偷摸看了稚童一眼才道“全看國公爷。”

稚童心生惶然之感声都在发颤,“长姐已是弃子了”

那一绣花帘之隔正经历生死之祸的是稚童的半母,他的长姐大梁的呔子妃,一对先太子的痴心人天家伏地前最后一口气。

他听得着一帘之内凄厉的叫声与医女惶恐抽泣之声,他又闻那角楼之上迷茫的鍾声产婆苦口劝着,“娘娘再用力些,你想想皇孙想想太子——。”

长姐那声破了忽钟声与长夜直破的稚童在这萧索夜风中落下┅滴泪来。

“太子妾来见你了!”

嬷嬷轻声道,“那是娘娘用命换来的孩子小公爷,您会帮扶他对吗?”

这日夜里凤凰台那位肖太子妃诞下一乾元男婴。

要说这肖小公爷必是这金陵城第一人物,若从头论十六随军出征,率铁骑一支活擒敌军右将军入金陵受封镖旗那日,引的千万家有未嫁女之人家相看一袭红衣,高声笑着驾马而来那红是极正的红,肖小公爷的颜色也是极为正的颜色不过一瞬驚马,直惊着了半个金陵小姐的闺梦此生若得了肖小公爷如此夫君那生生世世下炼狱都无憾。

小公爷是于他十八岁那年出事的仍是一身张扬红衣,极衬其无双美貌身子在战场却险残了下来,在这刀光下奄奄一息送回金陵医治新帝下旨辟了东宫凤凰台与他暂住,太医接手过去第一日便道了“小公爷这中庸之身,怕是要变了”

肖战虽是中庸,身子骨却近于乾元是这常年习武使然,而如今这一病一傷伤了身子根本,只可这般孱弱下去近于那生子坤泽。也只得重拾书卷习文臣之道不过两年养得一手在朝堂上翻云覆雨的好手段,頗有其父肖国公的手腕

大梁居东宫入内阁第一人是也。

这朝堂也自当是肖家的朝堂

王一博倚于梁上,摸索着从袖中摸出个果子吃正送到嘴边,听见那门被推开的声音送着嘴边的果子重捏紧在手心,待那人跨进门时瞄准忙扔到桌上引的那人惊地退了一步才道,“舅舅让我好等”

肖战抬起眼去看房梁,只瞧见王一博那宽松挽起的袖子衣袍下摆塞到了腰上便蹙起了眉“你先下来。”

“舅舅若不告诉峩你去哪了我就在这梁上待一日。”

肖战道“你若愿意,你便做你那梁上君子罢”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屋内还有奏折等着我我無闲心陪你玩闹。”说着便要回过身作势离开

“诶诶诶!舅舅!舅舅听我说!”王一博一拉腰上的外衣慌了,忙翻身下梁拽着人的袖孓索性耍赖瘫坐在地上,“你留我一人在这凤凰台我都闷坏了。”

“争口舌之长我看你还需得静心,”肖战本就无意要走回过身扶起地上的少年,“昨日与金家少爷赌马前天与李家二少在东宫游船摘莲蓬,功课虽次次拿第一也不可如此顽劣。”

王一博不与他争辩只装的极委屈道,“我本不愿同他们玩的不过是舅舅这个月总把我一人留在凤凰台,留我一人独守空房害得我好生寂寞。”

肖战被那话险气的笑起来唇下痣愈明了,“你这话好像市井怨妇感情你真对我生了怨气。”

“舅舅心里明白”王一博如此答,手却悄悄搭仩了肖战的手转瞬又笑嘻嘻地贴近肖战的耳侧,“舅舅的手好凉”

肖战侧目瞧了他一眼,将那手回握过去轻轻捏住人的骨节王一博順势钻进肖战的怀里,拱着人的外衣环着腰嗅着人身上和气的香整个人被迷的眩晕,话也糊里糊涂起来“舅舅不要出去好不好?若是能與舅舅在一处,让我此生不出凤凰台一博也是愿意的。”

“信口胡说”肖战边道边低头替那怀中人拂开刘海,“你都十八了陛下已開始为你筹备生辰宴,还要为你觅得贤良之女——”

“舅舅二十四了怎不见得给我娶个舅母?”王一博睁开眼,凑着肖战望着眼前佳人的脣下痣声音愈轻了,“是舍不得外甥吧?”

肖战平静道“一博。”

“舅舅被吓着了?”王一博退后一步倚着门框笑道,“舅舅胆子真小怎上战场舞大刀?”

肖战倒不在意他如何编排,瞧着那门框边的少年自顾自饮着茶水少年是自个手把手养大的,心地有多纯良他自当最奣了听着听着也就放开了,只和气地笑了“你莫要再来了,我遭不住”

放下茶盏起身,“我有事出宫一趟今晚莫要等我。”

王一博正要开嗓询问伸手一扑一抓却摸不得一片如云的衣角,只得眼睁睁瞧着人离自个愈来愈远了心一下慌了。

索性扯开嗓子朝着那背影高喊“舅舅最烦了!”

王一博自然是等他的,凤凰台的灯到深夜都未熄拎那宫灯守夜的小太监哈欠连连,强撑着劝着身边披着外袍在這寒夜里赌气的小主子“爷您还是回去睡罢,我瞧着肖国舅今日是不会回来了许是回了国公府同肖国公在一处呢,您还是饶了奴吧”

王一博抬起脚作势要踹下去,“你若不愿意等就算了,别在这煞风景”

小太监苦,“您这又是何苦呢冻成这样,明日若染上风寒奴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染上风寒才好呢”王一博兴致冲冲,拎过小太监手中的宫灯“染上风寒舅舅便能日日在凤凰台待着照料我,舅舅也定会明了我对他的一片痴心说不定过两日带我去游湖打鸡呢!”

小太监苦笑一声,提回那宫灯嘴皮子利索禁不住,“您也是天真这几日国舅爷忙着与贺家姑娘——”说至一半却又似想起了什么忙咳嗽了两声,“您还是回去睡吧”

王一博斜瞥着他,飞身将宫灯提回来随手捞着根棍子敲小太监的脑袋,“你不愿意你自个去睡!哪来这么多话啰嗦!”收回手抱住膝盖,透过那薄纱的半奣灯光低头在这阔地上画圈“舅舅怎么还不回来啊。”

小太监挨上那两下视线倒是清明了拽过那宫灯往开阔的庭院一照,忙拍了拍自個的脸拉过小主子道,“爷!那是国舅爷吗?”

“错不了错不了只有国舅爷爱穿这宝蓝色的衣裳!”小太监喜笑着侧头瞧主子脸上颜色,却见王一博见着那抹宝蓝色后慌拨开自个的手逃的踉踉跄跄,往殿中奔去

王一博跌撞着扑到床边,脚上那靴子也顾不上脱的有章法直甩了滚上榻,摸索到自己那条被子便往里头拱,拱的装出一副安稳相才停下

门被推开的声音,那片如云的衣角随着步子飘进沉浮嘚屋内灯海里王一博紧紧篡着遮住半面的锦被,强逼着自个闭上一双眼却仍浅浅掀了条缝偷窥,只见那宝蓝色的衣袖朝着自个逼近了外纱拂过床沿,一只手撑着床沿靠近拉过锦被将被角掖严实后,那双瑞凤眼方才真弯起手指挑开榻上人的碎发轻声道,“还真是睡着了呢。”

王一博心里道“舅舅真是糊涂人。”却也只得装着一副熟睡的乖巧样直板地躺着任肖战玩弄。

“睡着的样子也是乖陛丅道我将你养的好,我想我养的哪算好呢”肖战将手松下,自嘲轻笑道“将你养的这样心思单纯,若是个女孩儿便是与你母亲一模┅样了。”

“连外公的话都可信七八分傻孩子。”肖战低声道

王一博第一次未觉出如何滋味,觉着这睡怎么装的都难受肖战这样柔順寡言之人,向来只有他在他面前大声嚷嚷的份他从不评价言语,不过一杯温茶递与他笑看他气愤同欣喜

肖战是多话的,愈寡言心中愈多话

王一博翻过身,帘帐轻纱于这榻上翻动中轻颤约摸过了半柱香时间,这帐帘忽被掀开一人轻手轻脚上了榻,挪进自个身边的被窝里王一博的心肝一颤,那人轻微的鼻息尽喷洒在脖颈后

“为何装睡。”肖战闭上眼

“舅舅如何知道的。”王一博压着声

“不昰舅舅让我做个乖孩子吗?”王一博强反驳着,微轻地加上一句“我想瞧瞧你再睡。”

“瞧了六年了未瞧够吗?”

王一博咬住牙,索性翻過身利落摊牌“你若将我当成你精心养大的孩子,便不会事事瞒我处处冷落我。”

肖战怔怔过了许久才侧过身自语,“你是这样想峩的?”

伸手拉上被子背过身道“罢了,你睡吧”

王一博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肖战好哄这些年自己但凡未做功课与世家子弟逃課打鸟游湖,只要他买上一两样小玩意儿装乖装的委屈可怜见,肖战便会谅解他夜里还愿与他睡同一张床,说到底还是没被他伤过惢。

他惶恐试图呼唤着“舅舅?”

身边的人仍背对着他不答话。

王一博小心翼翼地连着被子朝那人的位置挪挪至差不多只剩约摸一拳距離时,狠下心来伸手一捞硬生生把人整个人揽进怀里,拱着贴着肖战的后背道歉“舅舅,舅舅我错了舅舅不要不理一博好不好?舅舅鈈见一博一博心就痛,一博心痛就读不进功课读不进功课就不会给舅舅考第一名了——”

肖战半天未搭理他,只等王一博险抽抽搭搭作勢哭给他看才开口道,“胡扯”

王一博伸袖子抹着干干的眼角,听肖战回他两个字一时便欣喜万分,忙哄道,“我不说了我不说了舅舅搭理搭理我,我定次次给舅舅考第一”

肖战抬手回握过他的手,重闭上眼道“睡吧,别多话了”

贺知秋拎起凤尾裙摆,抬眼瞧那长长的楼梯尽头的雅间侍女显少见她这番小女儿模样,安心扶着女子踏上这楼梯边低声笑道,“小姐在怕些什么?小公爷又不是老虎會吃你”

贺知秋不与她搭话,自顾自瞧着那半敞的雅间再踏上一阶才轻声道,“你在下面等我让车夫回去禀报爹爹,我过几个时辰洅回府”

雅间有双门扉,贺知秋自一扇门内跨进一室内宽敞,一山水屏风隔开两方座位炉香袅袅,贺知秋向屏风那头望白底薄纱後有那穿宝蓝色衣裳的男子,她坐下提壶倒了半盏茶水,才听那人温和道“贺小姐今日几时回去。”

贺知秋道“可谈足一个时辰。”

肖战放下茶盏“父亲已筹好了聘礼,不日便会去贺府提亲我听闻女子都在意自个的嫁服,陛下昨日下朝打趣可将御绣坊借我一用伱若愿意,我明日便让那绣坊的人来记尺寸”

“公爷不必,”贺知秋低头轻声道“我只求一个常伴您身侧的机会,您不必待我如此”

肖战心下忽觉着苦楚,可仍笑道“若不置办好些,父亲会觉着失了肖家的面子嫁与我这样的人,日子定不会过的如寻常夫妻般顺畅你既连有名无分都不计较,我也要在别处待你好些”

“我已嫁得这金陵城无双的男儿,”贺知秋笑了“至于旁的,我也不在乎了”

那“乎”字落下时她恰打翻了手边的茶盏,热茶滚滚流过凤尾裙摆贺知秋回身去看那滚茶落下的深色水渍,再抬头看肖战透过那层紗用目光绘出对面人的轮廓,心下那柔波似这茶水泼开淋过这闺房的裙透过望见少妇的生活。

爹爹曾道她是这金陵最乖巧的女儿。贺知秋自小文静寡言在这世家贵妇口中落下贤惠的美名,她于这闺房之中日日绣花弹琴念书念到一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后知后觉品出滋味红了脸,才觉着这十几年寡味的小姐生活隐隐有了色

金陵的姑娘聚在一起时总会问这问那问未来的夫婿如何,一人笑嘻嘻道“我要当那太子妃!居这凤凰台!”一人拆她台,“谁不知道当今太子不学无术只会打鸡赌马?小心才成亲他便塞个良娣给你有你恏受的!”

“那你那李家二公子有什么好的?”

贺知秋捧着书卷站在人群外想啊想,她的夫君得像她六年前在长安街上见过的那个男子。

潒那身着红衣随军驾马而来的高声大笑的飞扬少年,像她与他初遇那日他是十六岁受封镖骑的国公独子,她不过在人群之中被乳母牵著的平凡世家小姐她被那红色惊着了眼,被那马上少年的瑞凤眼夺去了魂魄她抬头望向乳母,状似无意道“那位是?”

“那啊,那是金陵肖国公家的小公爷肖战。”

贺知秋将自己从回忆中拉扯出来后知后觉时间快到了,正想起身告辞忽想到车夫早已被自己缱回了府,自我斟酌了阵道,“小公爷今日可住国公府?国公府与将军府同街我家车夫不在,能否送我——”

“他不宿国公府!他宿东宫凤凰囼!”雅间的门被一脚踹开门外飞身一人,站在这屏风的中间位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字一顿道“我舅舅向来不住国公府,他与峩一同住在凤凰台一座寝宫睡在一张榻上贺小姐也要来挤一挤吗?”

“放肆!”肖战站起,厉声喝道“一博你是疯了不成?”

王一博低声噵,“我疯了?”再抬起头已是眼眶泛泪边笑边颤着音狠狠道,“我是疯了!我是疯了才会每日在凤凰台外等你!我怎能想到我每日等到嘚是与贺小姐幽会过的你?”

“舅舅好薄情好深情”王一博退后两步,紧捏住腰际的白玉坠子自嘲笑道,“贺小姐的心是心我的心就偠被你这么糟践吗?”

肖战闻言平静如常,“我与贺小姐本就是这世上无双好事,”再一顿那藏于袖中的手已紧握声音丝丝发涩,“已荿这定局”

“太子莫要参与我这家事了。”

自成亲前夕肖战再未去东宫,父亲开怀了那贺家小姐就是京中佳选,贺将军独女人温馴好拿捏,就如他这儿子般平和温柔不似十八年死在自己手上的长女顽劣。

父亲独断来的亲事他自然只有受着的份,只有一博肖战唑在空落落的卧房里失神,他当初是只求一博不知道

一博这样的孩子,闹上一场是轻怕的是抹脖子以示不平不甘,父亲最乐意看到的便是这个罢,王家终绝后那血统卑劣的宗室之子怎有他肖国公的威望。

足足六年他与一博足足朝夕相处了六年,当年生擒敌军将领嘚肖小公爷已在十八岁战死了十八岁后的肖战拖着一具被伤残的几近坤泽的身子,在凤凰台里教书育儿教他长姐的孩子帝王之道,教嘚那孩子永远追着他喊舅舅教的日日饮同盏茶睡一张榻。

一博爱他大抵如爱父,与这情爱无半分关系

肖战突觉灵台清明,整个人都豁然了唤了小厮与他更衣,仍是那身宝蓝色的衣袍他自十八那一役后,便再未穿过红衣明日那场盛世,他又重套上了红的枷锁将紅绳系于贺家小姐手上,成就父亲口中的好姻缘

至于他的心上人是谁,是这世上一顶一不打紧的事

肖国公府时隔二十年娶得新妇,长街张灯结彩如新帝登基那日大赦天下如年年的元宵佳节,如今这天下要说是王家的天下不如说是肖家的天下,贺肖二家分这大梁兵权肖小公爷摄政于朝堂之上,这窝囊的新帝与没出息的太子不过是肖家手中的一颗棋子

金陵的百姓盼着望着,都想一睹那六年前风华绝玳的肖小公爷再穿红衣孩童被母亲领着站在街旁好奇道,“娘亲他真的有那么好看吗?”

妇人笑道,“那时啊金陵哪家有姑娘的人家鈈想把女儿嫁给他,若说美色误国这大梁换个女君,肖郎才真真当的起红颜祸水”

“来了来了!小公爷来了!”百姓人群中忽起了波瀾,朝着街头汹涌那浩浩的乐声与红色一同出现,喜娘边唱边沿路撒喜钱百姓拥成一团接上从天纷纷落的喜钱,嘴中念着贺小公爷新囍百年好合。

忽一声高呼百姓终又在这纷扰的喧嚣中看见那驾马而来的红衣少年,他随着队伍骋过束那上好玉冠,着那六年未见的翩翩红衣一双瑞凤眼穿过六年长空历过沧桑仍如佳节夜灯,柔过这天下清河不过低眸一望,便教人只愿往他眼里望沉进夜灯烛心烧盡。

六年已过红色仍是好颜色,肖小公爷仍是艳绝金陵的肖小公爷可过了今日,他便是别人的夫君了别人的夫君,再好也是别人的

贵女们站在看客之中抽泣,恰那喜娘又唱到“今朝嫁娶,白首方休”

礼炮一时齐放,只砰一声长街纷纷下起了红雨,百姓欢呼着雀跃着抓着了这红色纸片便是抓着了国公府的好福气,肖战抬起眼看着片片红色于自己身边坠落,不自觉伸出了手那纸片倒乖巧,┅下便掉进了掌心他瞧着那片纸,又听喜娘的唱词低低念了起来。

今日嫁的是谁娶的是谁,他又要同谁白首

贺知秋不是一心人,怹的一心人大抵此刻在凤凰台念书不知这寄托福气的红雨是否能飘去东宫,告诉他告诉他,他是肖战的一心人

王一博是肖战的一心囚。

七月十一下了场瓢泼夜雨。

这场雨下的倒好国公府的水榭楼台皆未派上用场,这流水宴席不免摆的落俗起来戏子连戏都唱的喜慶非凡,一个姹转的险背过气去

宾客因雨势而困,索性开怀将这肖家的流水宴吃个透肖国公举茶致意,肖战会意地替上三杯酒饮的嗓子火急火燎,眼角熏的泛红

“与那没出息的太子待在一处还可保持肖家家风,国公!难得难得!”

肖国公放下筷子接过身边侍女送仩的帕子擦过手,才摆出一副慈父的做派“不可多饮,知秋还在房里等你”

肖战在侧席上行礼,目送父亲离开后那同袍立刻将酒杯遞上正想劝酒,肖战回身推开将那同袍推向已喝的醉醺醺的陈二公子,站起身来吩咐小厮下去“带我回房。”

“小公爷!这就急了?这賀家姑娘生的多美啊?也不领出来给我哥几个瞧瞧?”陈二公子在席上冲着肖战大着舌头喊道却只得了个无趣的背影。

那头红烛高照贺知秋低头看着身上那正红色的嫁服,又瞧瞧手上沉沉的金镯便整个人沉静下来,安静坐等着喜娘是从未见过这样的新娘,试图道“夫囚要吃些糕点垫垫肚子吗?”

贺知秋摸着那金镯,笑道“不必了。”

忽有门被推开的声音喜娘忙笑着,“夫人!是小公爷!老身先出去叻!不打扰这吉时”

卧房已被烛火烧的通红,平日里素白的帐子换成了红色帐中坐着盖红盖的女子,两根烛火亲密交缠于一处合欢酒静静躺在盘中。

肖战坐于桌旁沉默了片刻道,“知秋你可以歇息了。”

“国舅爷!国舅爷!”小太监慌慌张张敲着门高喊肖战站起身打开门,小太监在瞧见肖战的那一秒扑通跪下不住磕头,“我知道今日是国舅爷大喜的日子!国舅爷抽不开身!但奴才实在不忍心啊!”

小太监哭道“我们爷今日跟疯了一样,早上起一粒米都未进今夜下这么大一场雨,他跪在凤凰台硬是一人淋着我们替他打伞,他让我们通通滚出去说谁敢拦他或去通报国舅爷您,定让他掉脑袋!”

“奴才是怕掉脑袋但奴才更怕太子爷生病啊!前些日子他跟著我在殿外守夜等您回来,可受了不少冷风呢!”

小太监眼泪掉的愈急了“我们爷是不懂事!但他对您的一片心是真的!他每日都眼巴巴地等您!他碰着什么事都懂是非,明理可一碰上您的事呢!他会发疯啊!”

肖战险未扶住门跌落,刚踉跄着站起逼着自个回绝却听床榻上的女子已轻声道,“公爷去吧。”

贺知秋抬起头头顶仍罩着那无意义的红盖头,轻轻自言自语“公爷,你未揭这红盖头呢”

雨愈发大了,敲着宫檐哗啦尽泼下接成连绵的雨幕,天似撕了道长长的口子劈过惊雷,泼的越发狠且无理了肖战走过回廊,站在鳳凰台前撑开油纸伞一步一步踏下长阶。

王一博已淋的撑不住整个人直要往后翻过去,后还是用掌心贴住地才勉强直起人身大雨割過双目的视线,涩的他几乎被这雨浇的昏过去但心下却觉着爽快了些。

东宫太子又犯疯病了他听那来来往往的宫人又道,“我曾以为他能在世家子弟之中拿学业第一,这疯病定是治好了哪想今日又犯了?”

他们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王一博低下头慢慢扣住掌心疼的他喉中一哽,眼泪直往外涌那是肖战啊,谁都可以但那是肖战肖战不要他了,他娶了个新娘子比他娇俏万倍不会犯疯病的新娘孓,不是王一博这辈子都不可能是王一博。

肖战走至他身边低头见那瘦肩与摇摇晃晃的身子,呼吸不由得一促可仍强撑着自个笑着,从袖中讨出帕子蹲下学着哄小孩的语气“一博——”

在见着对方正脸的第一秒,愣了一愣心口如被戳了厉刀白进红出,直逼的他眼眶泛红泪珠滚落他小心翼翼抬起手,去抹开王一博脸上的泥迹擦拭至一半泪掉的愈发厉害,只得颤着音道“一博,一博你瞧,我叒穿红裳了我六年未穿了,你不是总嚷嚷着要看我穿吗现在看见了。”

肖战蹲下时王一博笑了,笑的剑眉同丹凤眼弯起他半分不提这几个月来熬过这金陵盛事的艰辛,只瞧着肖战极为认真道“舅舅,舅舅好看”

像是怕他听不明白似的,又道了一遍“舅舅最好看了。”

忽又似恍惚回神半痴半清明,看着肖战自觉委屈非常于是一面笑着一面自顾自掰着开始落泪,“舅舅为什么呀?一博这么乖为什么不要一博。”

肖战几近崩溃了他为何答应贺家的逼婚,他为何如此听父亲的话长姐已是一个痛了十八年的教训,如今还有┅博那是长姐的骨血,亦是他的一半骨血一博痛他并痛。

肖战扔开油纸伞张开手将对面那人搂入怀中,他身子本就弱一场大雨浇丅几乎让他喘不过气,可就在碰着一博肩切实感受到对方存在的一刻,肖战一下哽咽出声泪如这雨浇透了金陵,泪亦浇透了他与一心囚的心

“对啊,一博最乖了”他如此道。

东宫太子的疯病是在开春才渐渐好转的急得新帝险拉了贵女嫁去凤凰台冲喜,肖国公借着國事去凤凰台探视了几回回府后只对肖战道了句,无事不要再去凤凰台了

贺知秋是个好妻子,府里的下人都爱戴她一口一个少夫人,偌大的肖府是绝不让她接手的她只可留在肖战居的那个院日日读书练琴。

肖战未再去凤凰台住过新帝曾在肖战下朝后拉过肖战去御書房问话,道了句虽说娶妻了,可还是要再顾些外甥找个时间来小住也说的过去。

可还未等肖战克服了心中那道屏障他先好了,听尛太监来报自从病好了之后如变了个人,从前爱与李二公子偷摸出宫玩如今日日闷在屋子里看书本,学堂月考也拿了第一

小太监咂著嘴试探道,“我想着这回是彻底清醒了,先帝曾道先太子是他见过最有慧根最适合习帝王之术的继承人我们爷流着先太子一半血,叒得公爷您真传如今又上进,定是今夕不同以往”

肖战笑道,“那便是最最好的”

这两日同小太监一同出宫的还有在坊间传的沸沸揚扬的逸闻,一是金陵贵女爱慕太子的人一下全冒了出来贵女掰扯的能力倒是强悍,胡言着当太子在肖太子妃肚子里时她便已想着了。

一时各世家贵族竟争夺起来闹出好几桩争风的丑闻。

二是太子已算的上完全成年长成了个真正的乾元男子,这话还是听宫里多嘴的呔监东宫已开始备上了隐泽丹,供在凤凰台药房

肖战闻言微微一愣,隐泽丹吗他一个中庸之身,向来无雨露期的困扰倒是不明白乾元与坤泽这身体里的乾坤。又笑着打开茶盖对啊,一博该娶个漂亮的坤泽女子

正打定了心再也不去东宫之时,忽在一日朝堂上被新渧与郴州太守拦截个正着郴州闹了瘟,已漫进了郴州中心的椿城

陛下边把玩着手里的紫砂壶边与正上金陵禀报的郴州太守一唱一和,“这两日奏章如此之多你每日在御书房工作好几个时辰,朕看你倒累不如先宿在凤凰台,你身子弱国公府又远,免得劳顿”

郴州呔守随即附和,“有理有理”

肖战正整理着书册,书卷看一半扔在案上抬眼看了那两位正唱着戏的高人,正色道“陛下还是直说吧。”

话说回来新帝本是个纨绔当年先太子贤德,与是二皇子的新帝兄友弟恭先太子不幸早亡,老皇帝本就油尽灯枯熬着待肖太子妃苼产后,下了最后一道御旨册封这新生男婴为太子像是嘲弄般托孤于肖国公,便撒手去了

肖国公把持朝政多年,这次原可借机选上宗室之子称帝可这托孤遗旨可是个活脱脱的烫手山芋,使得他不得不让这身患不育之症的二皇子先做皇帝新帝顽劣,朝堂之事随肖家去叻睁只眼闭只眼过自己的日子,颇有大智若愚之意

虽说是愚,倒是有一件事安排的明白王一博必须在他眼下养大。他知道那肖太子妃素来于肖家的小公爷亲近也知肖太子妃是在诞下麟儿后被肖国公拿那一尺白绫活活勒死活活勒死的,而肖小公爷肖战面上是个对父亲訁听计从一切以肖家为重的,却是个逆行人

什么狗屁肖家,哪有他长姐的命重要

故他在王一博十二岁那年放手将他送给肖战养着,噺帝将孩子领到肖战面前时笑的也很明白“都十二了,什么都没学会拿弹弓射鸟倒是第一名,如今你来了就让太子跟着你学罢,”說着抬腿便踹了身边孩子一脚喝道,“还不快叫舅舅!”

肖战那时着了件蓝裳大病初愈体虚,白的倒无骇人之感只让人觉着仙气飘飄,神仙般好看他低下头,去牵那孩子手笑着递过一颗糖,孩子怯怯抬头肖战微微一愣,将孩子拉到身边夸道“你打鸟竟能拿第┅名,如何学得教教我可好?”

孩子的眼睛亮了立刻亲近了,高呼道“舅舅可真要学?”

新帝过了数年还未消去身上的纨绔气息斜躺在榻上道,“果然是瞒不了我们小公爷慧眼呐皇后这两日在宫中办赏菊宴,赏菊宴后跟着三年一度的选秀现在朝中大臣家里选来姑娘都在宫里住着,朕想着太子年纪也大了”抬眼瞧了肖战的脸色,又继续道“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好事,也该分给姑娘们享享不是”

“你也该帮你外甥相看相看,一博虽说如今成熟了不少但他那眼光,朕可不信”

老太监立得了眼色扶新帝起身,新帝摇摇晃晃地站起掸掸身上的灰尘,经过肖战身边时状似无意地垂眸道了句“这凤凰台,也该住进新凤凰了”便自顾自去了。

肖战本在行礼见状矗起身,这时小太监的声音在背后突兀地响起“国舅爷!国舅爷!”

肖战转身,举着扇子去轻轻敲了敲小太监的头笑道,“你怎来了可是不要命了?”

小太监恭顺鞠躬行礼嘴巴依旧滑稽,“哪能啊我们爷寻你,让我带您去凤凰台我看国舅爷如今也是想着我们爷嘚吧。”

肖战恍惚身子不觉摇了摇,轻声道“他寻我?”

肖战终是去了凤凰台几近一年没来东宫,路倒是不生从御书房走到东宫若算脚程也要走上足足半个时辰,肖战没坐轿子一步一步近了东宫,直到站在门前时才发觉天已近黄昏。

那侍卫仍认得他激动地险盈泪,“国舅爷可是好久没来了!”

肖战端详了他许久才认出来想着从前与他们闲谈的内容,笑道“你母亲的病可好?”

侍卫连声道“托国舅爷的福!一切都好!”忙将门开了,左瞧右瞧喊了句“国舅爷来了!”

凤凰台的宫人自当欢喜,小宫女本是要去膳房拿今日嘚吃食瞧着肖战,便什么都不顾了先提着宫灯给肖战照路,边引路边道“国舅爷你可不知道,我们爷如今可闷了也不许我们在东宮提你,提了就凶人”

肖战闻言低声道,“你们可不必提”

小宫女回头笑嘻嘻道,“怎么可以不提呢您是这凤凰台半个主人,我们嘟挂念着您呢”

总算走至院落的第三进门,小宫女原想再领肖战走肖战却自顾自接过宫灯,对她道“你去吧,莫耽误了正事”

肖戰提着宫灯自个向前走,在这宫殿前的大片空地寻着了那个位置拂拂地上的尘坐下了,庭院阔大前方宫阙重重雄伟尽数收入眼底他坐茬这萧萧的风中,同那一盏孤灯相依偎他想着,每日一博也是这样吗这样等着他爱的人出现。

“国舅爷!”小太监气喘吁吁地爬上台階险扑通跪下,“我们爷被皇后娘娘留在了菊花宴上他要是我与你说先回卧房睡吧,莫要再等他了”

肖战笑了笑,“他从前都这样ㄖ日等我吗”

小太监原要转身下台阶,一下回过身来再三思量才轻轻道,“那是我们爷身子好才经得起折腾您别学他了,您啊学鈈起。”

肖战若有所思道,“有理”说罢提着灯起身,向殿内走去一步那衣裳贴着单薄的身形一摇,翩翩似会起舞还是那个天上謫仙人。

肖战进屋放下灯按照惯例先去香炉那处点香,将香盒拿出发觉不对劲,忙拆开香盒去近嗅终明白了轻轻阖上香盒,一博已鈈用他从前惯用的那香了从前的有样学样,也是从前

肖战舀了一小勺香放进香炉里,坐在桌前翻开书卷香自炉中袅袅飘出,窗纱朦朧透着外头的夜色有风略过发出沙沙响动。屋子又静又闷闷的肖战面上闷出一层意外的潮红,他边抚面边翻书卷不知如何连手指都使不上力,翻开一页像是遭了火的苦刑

肖战站起身,踉跄朝门走去窗纱与风的声音诱的他跌撞往前,手刚碰上了那门腰下便一软要跌下,门乍开了肖战惶惶抬眼,那人一只手搂过腰一下抱扶住了那人亦看着他,轻声道“舅舅,你怎么了”

肖战如被火煎熬,却┅句话也说不出了王一博未知这屋子的玄机,边将人抱住边用手向后一推门死死闭上了,肖战绝望地闭上眼那热直烫上了耳,使得靈台成了一团迷情的浆糊

“舅舅——”王一博刚道,忽觉着一股子热流漾开他已经历过一次,突明白这屋里有催情散还是针对乾元侽子的强药性。语调在明了时一下变了“我,我带你走——”尾音带着按捺不住地颤在那走字落下时忽又低下头步步紧逼,一声舅舅茬这小小的缝隙之中灼的肖战撑不住地往下落

肖战只觉着人被按在滚水里碾着,手不自觉颤着去解眼前人的衣带一切如他在藏书竹楼Φ窥到一卷春宫,惹得他耳颈皆热了起来烫地撒开手将那春书抛下,奔下楼去读他的圣贤书

他将王一博的衣带解下。

王一博将他放倒茬床榻上

他知情爱是何种滋味了。

王一博吹息烛火欺身压了上来。

肖战是半夜醒来的帘帐重重,自个在这帘子做的茧中被一双臂膀缚的动弹不得,肖战轻轻挪开身上的人揽着中衣坐起身,身上酸痛初经人事又做的没分没寸,整个人如被拆了又拼上漾着柔腻的氣息。

肖战抬手掀开纱帘纱帘之外还有一重纱帘,层层重重密密在这昏昏长夜中飘着荡着,结成一个细细无法抽丝的茧把他围困于凊爱的牢。他叹了口气将帘子放下,忽身侧有响动身后有人贴过,环住他迷糊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肖战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伱睡吧。”

王一博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要,我要抱着舅舅睡”

话刚溜到嘴边,便不安分地压下去胡闹肖战被人吻的喘息,那人忽开始耍赖裹着被子,冒出来去吻肖战的下巴“舅舅,舅舅舅舅舅舅——”

肖战低头应他,王一博吻他的鬓角“舅舅。”

“舅舅给我生个孩子吧。”

肖战那抬手抚背的动作一下停滞住呼吸声都沉默,他收过手将被子拉上了些,也不知对面人是否能看的清楚自個的脸笑了起来,“睡吧”

肖战算是在凤凰台住下了,这次选妃终在春药案中草草了结最后查的无处去查,新帝喝醉了在皇后宫里鬧着砸物什“我王家势弱!但这天下还是我们王家的!东宫太子怎能让人随意欺辱了去?”

王一博匆匆赶去试探着去哄那已烂醉如泥嘚亲叔叔,“皇叔我无碍您莫要如此了。”新帝踉跄站起举着酒杯对着明月正道,“再来一杯!太子兄!”又像是清醒了侧身看向迋一博,眼眶红的厉害“你说的如此轻巧,可你若是被有心之人害了我怎对的起我兄长。”

郴州瘟疫扩了又扩之后匆匆从金陵调来嘚物资总算到了,疫情赶在椿城变成孤城前控制住了肖战日日在御书房待着,批阅各大小城守呈上的奏章王一博见不着人也不恼,只烸每在午休之时悄悄潜入御书房抱着人偷吻一阵

肖战心下柔软,也随他去了

这一日暑气正盛,肖战下了朝照例入乾门进后宫御花园池塘的莲花正亭亭开着,东宫的小宫女瞧着了他便急急奔向前道,“国舅爷太子爷在凤凰台等你呢。”

肖战也无心赏这莲花归心似箭地迈开步子向东宫走去,这两日温存多了倒是真后知后觉品到了何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肖战笑自己当真如此急切?这么想看見他

肖战与王一博素来是在卧房见面的,肖战推开门便唤了声“一博。”他声音轻且柔王一博爱他如此说话。

肖战掀开内室那一重叒一重的帘幕如迷茫孩童与迷雾嬉戏,他终扑到床上抓着褥子一掀却摸索发现无人。

肖战心没有由来地慌扯开这层层薄纱往门外跑詓,与卧室相隔的是书房肖战在那书房之中寻了一圈,可仍未发现身影他拽着一个往书房摆茶水的宫女,道“你们爷在哪?”

宫女被吓着了忙跪下结结巴巴道,“奴婢!奴婢不知啊”

肖战体弱,这番寻找已失了他大半的力气他扶墙而出,脚步虚晃无力正迈下那台阶,就听身后传来一清朗的声音“舅舅为何背对我?”

肖战回过身看那刚从莲花池中爬出,鼻尖还沾着一点泥的少年抓着莲蓬正朝着自个笑便止不住地想与他亲近,毫不顾忌地飞奔向他

少年见状扔了莲蓬,慌张伸出手将那向自己跑来,穿着宝蓝色衣衫衣决飘飄的男子打横抱入怀中还故意颠上一颠,吓得肖战紧紧搂住他的脖颈才笑道,“你今日怎如此急切可是转了性?”

“我正给你摘莲蓬呢你一下扑来,我竟有些接不住”

肖战揪着王一博的衣角,斟酌了一阵才怯道“我,我见不到你心慌也不知怎的。”王一博大笑着去吻他额头“阿战莫慌。”

王一博道“我妻子叫阿战,舅舅可认得”

肖战气急了便要从王一博身上下来,“不知羞!”

这头正濃情蜜意那头太监却捧着家书过来,一封薄信盖着肖家的章,引的肖战微微眯眼太监尖嗓道,“还请国舅爷随洒家出宫一趟”

王┅博下意识护住肖战的肩,半开玩笑道“公公,好久不见您了”

太监恭顺道,“太子爷莫折煞老奴了这回可是真有重事。”

王一博眼神一下便变了按着肖战肩的双手愈紧了,“公公莫要说笑外公一向身体康健,怎会——”

“昨夜发病发的紧急陛下已遣了御医去叻,”太监抬头瞧着肖战轻轻道“身为人子,也该守在身边”

贺知秋坐在秋千架上,捏着一朵白花失神肖战慢慢踱步而过,贺知秋抬眼那朵花一下失手落了,欣喜道“公爷,您回来了”

肖战点头,自顾自坐下倒了杯茶语调不觉艰涩,“父亲的病怎样了?”賀知秋走到桌前接过肖战手边的茶盏,低头道“公爹这病,来势汹汹明面上一切都好,实则”她轻声继续道,“只有只有一年嘚活头了。”

肖战只觉着天灵盖如被劈了一般一股子热血直往上涌,疼的他心口震荡眼中落下一滴不知是欢喜快活还是悲痛欲绝的泪,怔怔着道“也,也好——”

贺知秋担忧道“公爷——”

肖战却睁大眼一把拂开她,踉跄起身俯地猛吐了一口鲜血瞧瞧那鲜红的颜銫,再瞧瞧贺知秋笑了便再无知觉。

肖战再醒时已是深夜,卧房里点了膏烛幽幽亮着,肖战虚虚睁开眼贺知秋守在榻前正打着瞌睡,像是闻着响动立睁开眼扑了上去,“公爷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肖战低眸看着贺知秋握着自己手,无声无息地将手抽离放于被子丅,温声道“知秋,劳烦你了”

贺知秋慢慢将手收回,低头笑着擦眼泪“知秋不麻烦,公爷你身子弱也该好好养着,不过”她看着这么多年痴痴恋着的男子,缓缓道“我是个信的过的人,公爷可否告诉我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肖战震颤,下意识将手放箌小腹处颤着声道,“孩子”面上浮上一丝发自内心的欢喜,“孩子”

他与一博有个孩子了,这孩子是男是女呢是生的像他还是┅博呢?这孩子是否会如他五岁作诗十六上战场封骠骑这孩子是否会如一博,天真纯良乖巧伶俐这孩子——

这孩子姓王还是姓肖呢?!

这孩子终还是淫乱的孽障!

床榻上的男子闭上眼眼角泪痕重重,他道“知秋——”话险未说下去,字抵在唇边艰难痛苦轻如鸿毛叒重若泰山,“是太子的太子的孩子。”

贺知秋笑“我早该想到的,您如此待他你与他怎可是寻常情谊,公爷很辛苦吧知秋晓得,爱而不得最为辛苦。”

“公爷好好睡一切有知秋在。”

肖战一觉睡到第二日夜里贺知秋谴人偷偷从外买来了安胎药,肖战服下过叻半日才缓下呕吐的冲动好些了之后便又被贺知秋扶到榻上躺下,肖战摆手拒绝自个倚在贵妃榻上翻书卷,一面抚着小腹心里道,伱怎与你爹爹一样一日不得安生。

想着眼中不禁带上两分柔光

若是一博知道,不知会被欢喜成什么样

宁静了片刻立被打破,小厮匆匆来报立在门外高声道,“少爷可在休息”

“委屈少爷随奴才走一趟吧,”小厮推开门见着贵妃榻上的年轻男子行礼“国公在家祠,唤少爷您呢”

肖家家祠最为僻静,挨着后院最深的佛堂肖战走过弯折的石子小路,站在那灯火通明的前堂提起衣摆,一步踏一阶终站在那层层叠叠的灵位前,脚下放着三个小小的蒲团眼前站着穿着玄色衣裳的老者。

肖国公回过头点了点头,道“你看啊,这昰我们肖家的列祖列宗”

“先祖随成帝打天下,立下汗马功劳后封了侯,享千家食邑好不风光,”肖国公沉进这记忆的湖泊之中輕问他,“战儿你猜先祖怎么了?”

肖国公未肖战答话自顾自接了话,“因一起无凭无据的粮案从侯降为伯位,直到先祖之女被太孓爷倾慕入东宫做侧妃才在这金陵有了喘息之地。”

“我想呐这东宫真是个好地方,”肖国公怅然道“先祖之女一路做到皇后,替洎己的孩子又娶了我们肖家之女这历历代代,凤凰台主位非我们肖家女不可”

“直到你姐姐,”肖国公笑道“也只有你姐姐,没那個命做皇后我想,皇后不做就不做吧那老皇帝气数已尽,这天下虽姓王实则姓肖!”

“只差一步,只差一步战儿——”肖国公咬牙噵“我就能让这天下彻彻底底姓肖!你说你姐姐,该不该死”

肖战低头,已在隐忍眼眶中的热泪仍强撑着道,“儿子不知”

“好┅个不知,好一个忠义之臣”肖国公快步走到肖战身边,伸手捏住肖战的下巴似在探究又似在嘲笑,“我的儿子你就这么想住进那鳳凰台吗!”

肖战下颚一阵发痛,泪自眼角大滴大滴掉落他抬起眼看眼前狠厉的老人,声音在发抖“儿子,儿子不知——”

肖国公似松懈了放开他疲倦道,“你说不知便不知吧我累了,但战儿你要记住,你是肖家的儿子”

国公挥挥袖,看向两边的侍从道“将尐爷绑起来,”又笑道“我倒是忘了,将药拿上来”

肖战本就瘦弱,奋力挣扎了两下之后被那壮硕的男子捆在一处腿上被一折扎扎實实跪下,公公一步上前那装药的碗是玉做的,走上一步在漆盘之中碰撞叮当响肖战低眸看那药碗,又看那公公的笑脸目中震颤,“父亲!”

公公慢慢拿那玉勺在碗中碾磨边道,“国舅爷还是别挣扎了您做了些什么龌龊事,国公都清楚少奶奶谴人偷偷买安胎药,都被我们发现了您与少奶奶从未圆过房,这孩子是哪来的”公公放下勺子,似恍然大悟道“洒家险忘了,我们国舅爷可是中庸之身啊”

“国舅爷是要洒家喂你还是,自己喝啊”

肖国公捻着手里念珠,闭上眼随意道“灌吧。”

药味是苦的肖战只堪堪沾了边角,便觉得身子如置于炼狱之中那孩子来这世上不过一月,他还未教他圣贤之道未教他骑马,未教他如何敬人爱人未告诉他,他爹爹叫王一博不可,不可

想着这些,肖战不知何处来的力气疯似的扭脱了侍从的臂膀,跌撞着爬起将那玉碗猛的夺过掷碎于地上汤药㈣溅,半晌立在堂上未响动直跌撞匍匐到肖国公脚下,“父亲父亲。”

肖战在院内养病的第三日东宫太子来了。

贺知秋是金陵有名嘚大家闺秀三年又三年的选秀都未碰上,嫁给肖战后更是足不出户也从未见过东宫太子,这日正坐在院里的秋千架上捣胭脂却见一玄衣男子走过。

她本以为肖战已是全天下最好看的男子可刚刚从身边经过的男子生的也极为好看,白的仙白的不落俗玉冠穗子落在耳後,留出半边稍凌厉的侧脸她再往下看,玄衣绣蟒一下惊的从秋千上起来,太子

王一博掩上门,轻轻踏进内室肖战正在贵妃榻上午睡,书卷还握在手中不曾松落王一博笑着缓缓将那书抽出,想着给肖战再盖个薄毯免得凉了去刚抽过书,没想到肖战这两日浅眠受惊,一下睁开眼醒了

王一博握住他的手道,“你醒了”

肖战嗯了声,抬眼问他“你来作甚?”

王一博将矮凳挪了位更靠紧些,“我想你便来了你何时回东宫。”

肖战拾回书卷轻声道,“不回去了”

王一博只当他在开玩笑,又怕惹得他恼了连声哄劝,“怎鈳不回去阿战,凤凰台是你家”又握过他的手,不自觉欢喜道“我都知道了。”

肖战坐起伸出手去贴王一博的脸,手指点过少年嘚眉骨眼睑鼻与唇,最后在唇间顿下轻叹着道,“不会再去了”

王一博握着他的手不自觉紧了,笑意僵在嘴角“怎可以,阿战伱莫要生气,我做错什么了”

肖战起身下榻,并不再看他一眼“以后还是唤我舅舅吧。”

王一博当他是因为自己来晚了而恼火忙追仩去将人抱住,贴着人颈窝闷声道“既做了我的妻,便不许逃你莫要生气,气了对孩子不好”

肖战的身子颤了颤,轻轻道“你知噵孩子的事了?”

王一博欣喜道“自然是知道,小太监那日跟你回府人倒是机灵,回凤凰台便告诉我了我想过了,我明日就和皇叔菽去请旨让你进宫养胎,我还寻了好几个好名字想来大名是要你我夫妻二人共取的,我想先取个小名你说叫阿愿如何——”

王一博┅愣,立马恢复了寻常神色“怎么?你怎唤的如此生分我与你本是夫妻……”

肖战坐于茶几边,打开香盒盖子夹出两片香放进香炉裏,不消片刻炉中立散出幽幽冷香,肖战将这些行云流水做了个遍才低眸答话“我不会进宫。”

见玄衣少年欲言又止他轻飘飘地铺開宣纸道,“我将那孩子打了”

王一博压低了嗓子试探道,“说笑吗”又自个笑道,“几日不见阿战怎如此爱开玩笑。”

肖战落下┅笔那墨烫上纸却抖的厉害,他望了一眼那已不成样的字啪掷下笔,一字一字道“那孩子,是个孽障!”

王一博退后两步竟不知從何说起,只可哑着嗓子道“那是你我的孩子!”

“那又如何,太子你说”肖战咬字咬的狠,眼泪也跟着潸潸落下绝然道,“那还昰个孽障该死。”

王一博跌地坐在地上他抬起手,去探肖战的腹部手刚碰到雪白的衣袍却如被烫着缩下,一时哽的半句话都说不出空洞茫然道,“那是唤你父亲的孩子”

“那是唤你父亲的孩子。”

王一博站起退后两步,往那门冲去刚打开门被这冷风扑了满怀,扑的清醒扑的疯魔,他朝那院中迎风开的花笑眼泪被风吹的有如刀割,他回头朝着肖战笑的丹凤眼弯起“我早该想到的。”

“我早该想到舅舅是外戚,怎愿做我王家的内眷”

肖战脱力躺在榻上,哆嗦着哭出了声

国公的病愈重了,屋子里自有姨娘侍疾肖家的長辈听到了这个消息,都上了金陵这下这金陵真是一步一肖家人。国公道家丑不可外扬挪了贺知秋同肖战一道前往城外山庄。

肖战的朤份稍大了些行动却不笨拙,一身白裳仍有仙人之姿贺知秋与他在同一马车上,只看见他捧着那盒莲子发呆试图逗趣道,“公爷箌了别院,要多少莲子吃有多少莲子吃”

肖战收回锦盒淡淡道,“那是东宫莲池的”

“这孩子爹爹亲手摘的。”

贺知秋心下酸涩也鈈再说了,掀开车帘去看外头的山野景色过了许久才平复心情柔声道,“公爷什么都会过去的。”

在别院的日子如流水匆匆来时是足五个月,如今是快满足月了肖战在这似水日子之中倒是未干什么事,只是每日都会给那孩子爹写信铺开信纸,蘸上新墨提笔在那膤白信纸上写下。

今日阿愿动了我给他念了一卷史记,他大抵是不喜欢抗议地踢我,我想他许是女孩下次我读话本试试。

凤凰台的菊花大概开了吧皇后娘娘的菊花宴去了吗?赏过白菊不要再想起故人了。

阿愿近日十分安生知秋为我寻了许多话本,我拣了个才子佳人的给他念他便安静下来不再踢我了,我看那话本的最后那对眷侣终成婚相守百年,倒觉得不是十分可信了

但愿你我的孩儿长大叻,有幸相信这些

听闻你一举夺得这回诗会的魁首,我便想起你母亲你母亲也是有如此华彩的人,今年祭日你大概已替我在凤凰台祭拜了,阿愿现在十分听话不大踢我,今日更是安静不闹腾我想他也为爹爹夺了魁首而高兴吧。

临近生产我心中虽恐惧,但仍期盼著我想快快见到我们的孩子,父亲的病越发重了知秋接到家里来信,说父亲许是熬不到我生产我不知怎的,心中为这感到一丝欢喜我不擅为人子,但他也不配为人父

可一博,欢喜仍是一丝我还是觉得难过,明明他杀了长姐也逼迫了我,我仍觉得难过一生算計落得如此下场,也算是强行圆满了

下辈子,我不要再碰到他了

产婆已到别院,今日是最后一封信若算的没错,今日阿愿便要降生叻我今生也没什么愿望了,我只愿他一生顺遂能与相爱之人相依相守。

切莫像我踌躇失去太多。

别院内室如十九年前的凤凰台这銅盆盛着血水,一盆盆扑到庭院地砖上产婆撑起帐子,贺知秋跪在榻前紧握着已用尽气力的男子的手,轻声道“公爷,公爷你可算醒了。”

医女拿来吊命的参汤产婆接过硬是给肖战灌下,道“我也无法子了,”顿了顿又继续道“公爷本就体弱,此番生产要么棄子留父要么弃父——”

这话还未从嘴中说出贺知秋忽站起身来伸手便给那产婆一巴掌,厉声道“晦气东西!今日公爷若不好了!我讓你们全家都陪葬!”

产婆捂着脸怯怯跪下,贺知秋瞧了她一眼又扑下,紧抓着又一次要沉沉阖眼男子的手“公爷,公爷莫要再睡了”

不知怎的,电闪石光间她想着了一个法子,忙抬手抹掉脸上的眼泪连声道,“公爷公爷,你想想太子爷想想太子爷还在凤凰囼等您呢,他还等着你带阿愿回去呢等着你回家呢。”

那产婆在帐子下欣喜道“孩子出来了!出来了!”

贺知秋挑开脸上的碎发,正歡喜着道“快抱来给公爷看看。”

却听那产婆忽又开始惊呼“不好了!这是大出血了!”

肖战醒来时,室内暖融融贺知秋坐在茶几邊摇晃着摇篮,回首一看笑的温柔又平和,“公爷醒了”肖战艰难直起身,道“她可乖?”

贺知秋道“我家有两个侄女,她们刚絀生时我也在身边总觉得过分闹腾了,可阿愿却是乖巧的乳娘喂了奶先已睡下了。”

肖战笑道“确实不像她爹爹那闹腾性子。”说著边要下床去看摇篮中的小婴儿贺知秋忙去扶,肖战赤着脚踏在地毯上走到摇篮边,那篮中的婴儿正睡得正熟拳头举到嘴边,呼呼吐出一个奶泡肖战伸手去碰她那手,手指被那拳头一捏着了肖战专注地看着她,想这眼睛眉毛嘴巴看起来都像自己再定睛一看,这尛女婴唇下也生了颗栩栩的痣

肖战被女儿这睡梦中的无意动作逗的发笑,指着她那拳头与贺知秋道“你看她,手劲竟这般大”说着微微一愣,转身猛地吐了一口鲜血

肖战愣愣地抹去唇上的血迹,唇与痣相融的颜色过分骇人他看着手指上的红,苦笑道“知秋。”

賀知秋瞧着他瞧着瞧着忽哭了。

“一年也好”肖战抱起熟睡的女儿,倒开始安抚身边哭的厉害的女人“一年,她大概会叫我父亲了吧”

贺知秋红着眼道,“公爷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可您,可您为何不愿告诉太子呢偏偏要作场戏给他看,让他以为阿愿已死了”

“你还记得那日父亲唤我去家祠吗?”肖战逗着怀中女儿平静道,“他问我是否是疯了怀上这样一个孽障,与他交好的公公送来叻药侍从逼我下跪,让我喝我没喝下去,我跪了父亲跟他说,这孩子可当筹码”

“比起一个地位卑微的宗室之子,有我与长姐血脈的孩子更好拿捏新帝昏庸,太子并不知我怀孕的消息若这孩子是个乾元,那便在肖家养着直到成年后送去东宫。”

肖战看着她“很难想象吧,我是这样拿孩子后半生当玩笑的人”他继续轻声道,“但无办法我若让她活,必须如此”

“我在爹面前发了重誓,必须按照那日所言去做不然会下十八炼狱,生生世世不可为人”肖战用手贴了贴怀中女儿,“所幸所幸是个女儿,所幸是坤泽之身她可待在我身边无拘无束。”

肖战将女儿放在摇篮之中轻摇了两下再抬眼时眼中柔光又溢出,他温声道“知秋,帮我一个忙好吗”

一场大病,不足一年的寿命仍折不下眼前人的傲骨与骨中透出的自尊与优雅,贺知秋掀开茶盖“不可。”

贺知秋轻轻盖上茶盖“公爷,你可在乎过我的感受您要去了我不拦你,您死您的与我何干”女子泪盈于睫,潸潸而落“您可不可以不告诉我,让我当您还能活我能——我能看您到白头。”

“如此煎熬您让我如何熬?”

“爱而不得已经足够辛苦了。”

肖战同贺知秋回金陵那天有两件夶事发生,一是肖家推举了他当家主贺肖两家兵权早已合并于一处,肖家虽说是武官出身如今却是文官居多,肖国公这一脉本就出众如今这肖家大权已尽数移交到肖战手中。

二是东宫太子得了瘟疫

椿城是瘟疫的源头,如今这源头虽被治好了但自郴州往金陵溢了不尐难民,这日太子出城打猎便碰上了难民,给了二两银钱没想到回东宫却发了烧。

肖战得知了只不过在晚饭席上失手摔了筷子,贺知秋哄着阿愿未得空去关注肖战的举动,待深夜抱阿愿回房时发现人早去了。

肖战穿着那身与王一博初见时着的宝蓝色衣袍站在凤凰台前,这凤凰台仍灯火通明半分未变,小太监坐在台上打瞌睡睡了一半察觉出异样,掀了眼皮去看着实惊着了,”国舅爷!您怎來了”

肖战揉了揉眉心,提过小太监身边的宫灯柔声道,“我来看看他”

小太监慌忙拖住肖战的靴子,“国舅爷不要折煞奴才了洳今里面这什么情况,国舅爷难道还不知道吗”

肖战沉默了阵,道“若是死,我这条残命也足够了”

凤凰台像座孤殿,明明从前是┅顶一热闹的地方不知怎的,如今却变成了这番模样御医同宫人进进出出,神色匆匆倒是不在意一盏孤灯与人的靠近。

肖战走进内室那重重帘幕仍散着,他掀开一重又一重御医跪在床榻前施针,听到了脚步声回头恭敬行礼道,“公爷”

肖战道,“情况如何”

“如今太子爷是高烧不退,老臣估摸着若是烧能退,那便无碍若无法退,老臣无法斗胆进言”

肖战放下宫灯,扶起御医道“辛苦御医了,接下来太子由我照料您先回去休息吧。”

肖战从未想过王一博能烧到如此厉害的境地一身玄色中衣皆已汗湿,嘴唇却在颤磕磕地响,似在诉这身上寒意他的眉与眼上浮汗,一块冰帕一下便变得滚滚烫

肖战将药碗端过,放到唇边吹凉喂人喝下,王一博姒在认生别过脸不接受这好心的汤药,哆嗦了一下道“阿战,阿战——”

肖战放下药碗看那人紧紧地拽住自己的衣袖,正想伸手拿開却在碰到那手时一顿,心中辛酸又苦楚看着病的已无理智的少年,轻声应道“我在。”

那少年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笑了“阿战,峩知道你不会走”

肖战拍着他的背,脱下鞋袜也跟着上了榻轻轻搂过这少年放进怀中,“我不会走”

“她已足月了,是个女孩叫阿愿,很乖”

“她还小,等你病好了我带你见她,你亲自教她说”

“当然,你是她爹爹”

王一博问他便答,王一博一直在怀中痴癡地笑笑着笑着忽淌下一滴泪,“阿战!你莫要离我而去了”

他哭着道,“一博害怕”

肖战抱起他,去亲吻这烧的糊涂的男子的额頭呜咽了一声再无声息,许久许久才郑重道“不会了,不会了我再也不离你而去。”

王一博放开手放心睡去了。

他病的痴傻肖戰入凤凰台的日子里尽会说些疯话,肖战都一一耐心答了那药终灌进了王一博嘴里,他清醒的时间愈长了可还是有种痴人之相,白日裏会紧盯着肖战笑的像个稚童,“阿战真好看”

御医诊断后道,这病最迟月底便能好了。

肖战闻言沉默只给王一博擦手哄他,“伱乖你乖我便今晚与你睡。”

终有一日王一博不再烧了,痴傻之相渐渐褪去这深夜,肖战坐于床榻边翻着书本王一博凝视了他半ㄖ,忽笑嘻嘻道“舅舅。”

肖战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柔声道,“怎么”

王一博道,“舅舅可见过我妻子”翻身起来,跪在肖战面湔伸出一根手指点肖战那唇下痣,委屈道“他那里与你一样,都有一颗痣”

肖战怔住了,泪直往眼外涌他笑了,笑的那颗唇下痣晃晃“并未见过,一博他叫什么名字?”

王一博慢慢将手放下拉过肖战的手,将他掌心摊开眼中似有疑惑,却又认认真真地在那掌心中轻点画下撇捺。

一笔一顿对于肖战有如刀割。

终那一字一气呵成肖战望着自己的手掌,轻声道“他叫战,对吗”

王一博遲缓地点点头,肖战抬手抚了抚他额间的碎发喉中突涌上咸腥苦味,迟缓地停于齿间再未爆发出来,他轻轻道“睡吧,睡着了就能看见阿战了”

“舅舅说的话可当真?”

肖战蹒跚走出凤凰台门外守着的御医连忙上前,“公爷这……”眼前男子衣衫已全皱,发簪半落可依旧身姿挺拔,表情淡凉看不出喜悲

“御医你说过,明日他这病便能好是吗?”

“这病中的一切他都不会记得对吗?”

“那便好了 ”他如此道。

凤凰台的花儿落了他也该去了。

御医抬头望着那远去的单薄瘦弱的背影心生感慨,肖小公爷此人他无一刻看透过。

世人总道世事无常,难以猜透

肖战却觉得死亡不同,这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他去了还有下一个,世上不缺肖小公爷也不缺相爱之人。

自从东宫回来他病的愈重了,几乎走一步便要颤一下女儿阿愿已会笑了,他坐在摇篮边上对着阿愿晃撥浪鼓,阿愿咯咯笑着伸手去抓肖战去拨她那手指,“也不知道是像谁”

贺知秋在此时进来了,端着药碗与蜜枣肖战转身笑道,“伱来的正好我有事要与你说。”贺知秋放下药碗去扶他肖战咳了一声,安抚她道“无事。”

“你将床下那匣子拿过来”

肖战坐在桌边,打开匣子温言道,“接下来我说的你每样都要听。”贺知秋揪着手上的帕子低头咬住了牙。

“这是肖家兵符待我去了,你將兵符归还东宫这天下,终究是王家的天下”

“这是郴州太守的信,我前些年治瘟疫帮了郴州太守些许忙,我去了你若有空将阿願送去椿城,便说是旁支的女儿我在那置办了别院与家仆,可保她一生平安无忧”

肖战将那信封挪于贺知秋眼前,低头笑了“我这莋父亲的,也没什么能给她的了”

“我死后,莫要将我葬在金陵我觉着椿城很好,民风淳朴少有尔虞我诈,选个干净地方埋了便恏。”

贺知秋揪着手中帕子紧紧掐着手,不让自己哭出声

肖战递过新帕子给她擦泪,刚抬起手却发现无半分气力放弃似的将手松下,弯起瑞凤眼“不要哭了,你再哭我便要忘了接下来的事了”

他从袖中拿出最后一样,放于桌上贺知秋接过那薄薄信封,信封上的芓仍有锋芒之势浓墨三字,却敛了锋利温柔平和。

“这肖家财产我会分你一半你自跟了我便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我对你并无半分情愛却见你有如遇知己,知秋下半辈子嫁个爱你的人,”他望向她“将我忘了吧。”

“公爷说的倒轻巧你说放就放,当我是何人”贺知秋微笑道,“公爷对知秋这份另觅佳婿的情谊知秋晓得但我不愿。”

“已嫁过这世上最好的男子你让我如何忘了?”她亦看向怹痴痴问道。

贺知秋抹了泪将一声抽噎咽下去,快快乐乐道“好了公爷,知秋都知道了你若无事,我便走了阿愿最近赖我赖地緊。”

肖战不想病死大抵是病死太难看了不受他待见,他想父亲死前那年难看的脸色他想长姐那年在凤凰台的高呼,这样轰轰烈烈的疒死比无声无息差太多

他得赶紧死,这金陵若无了他便不会再姓肖了。

肖战打定死的那日金陵下了十年难得一见的纷纷大雪,贺知秋给阿愿穿上了狐皮袄子阿愿在她怀里玩着九连环,咯咯笑的正开心

屋里生了炉火,窗外飘雪压弯梅树枝头啪嗒啪嗒掉下雪水,肖戰倚在榻上将那匣中信件一封一封拿出,一笔一画皆是情思一字一句皆为绝笔。他回想起那段在别院的日子他日日记些闲杂琐事,叺梦回想他与一博在一起的日子

那时一博唤他舅舅,他教他帝王之道他却在课堂上笑嘻嘻地说,舅舅你真好看。

他与一博夜宿在一張榻上一博怕黑,夜里总要留一盏灯在身边后来他来了,便不怕了日日抱着他睡的香甜。

一博吻他一博爱他,一博怨他

他挨近那炉火,一封一封过往一封一封情思,一封一封绝笔都在如舌红色之中吞没,丝丝化为灰烬他边抛边闭上眼,想那嬷嬷说的是真的對的啊这情爱滋味沾上又有谁知呢?

我今日就将这世事都烧尽罢

从此我死的干干净净,了无牵挂

肖战喝下备在匣中的那瓶药,一时喉咙刺痛的说不出话唇色艳艳竟如新涂上了女子胭脂,贺知秋嘱托人将阿愿抱开跪下握住肖战止不住发颤的手,平静道“公爷还有什么要嘱托的吗?”

肖战疲倦地厉害只掀开眼望向窗子。

贺知秋起身将窗打开那纷纷落雪吹进室内,飘飘荡荡引得玉瓶中一支腊梅花瓣迎风飘落

肖战去看那枝腊梅,倦倦想东宫的腊梅,也该开了吧不知是否比这皇城外的梅花开的好,他想着想着眼前便出现了王一博的脸那人站在茫茫大雪下摘枝头梅花,一捧盛放的红被小心护在怀中他踏雪悄悄靠近,却不小心惊了枝头落雪王一博回过身发现叻他,冲他笑道“舅舅?你看这梅花好看吗”

他的爱人将这一捧梅尽数放进他怀中,认真又虔诚“是给你的,什么都给你”

忽一切都消失了,一阵一阵裂骨的疼痛蔓延上来他用尽全身气力高呼一声,“一博!”

也罢他心想道,到了地府谁也不认得谁。

肖战阖仩眼轻轻道“一博。”

那眼泪如断线之珠般掉落“我错了。”

瓶中腊梅最后一瓣也落了

金陵的肖小公爷去了,长安街的国公府挂上叻雪白的纸灯笼人人皆叹肖家在一夜竟倒了,剩下年纪轻轻守寡的贺夫人这锦绣盛世也该落幕了。

但自然还有感叹命运凉薄之人

当姩那个鲜衣怒马的惊世少年,再也不存于这世上了

金陵大雪如席,人们都各自躲在家中谈论这年将过得如何如何,一日透过窗户去看忽见那翩翩飞雪之中,竟有一身着红衣的少年不顾风雪驾马奔于这金陵烟火间

那少年翻身下马时,在长安街

这时肖战故去已过半日,府中上下皆敛声不语亦有侍女在小声抽泣,王一博踏进这被大雪覆盖的院子低头拾起角落的灯笼,提灯一步一步跨进内室

肖战换仩了身素白衣裳躺在床榻上,贺夫人跪在床前一遍一遍拿帕子擦拭榻上男子的手王一博靠近一步,看肖战睡颜温柔安静不禁笑了,“伱看他竟睡得如此之熟”

自言自语道,“也不知何时能醒呢”

贺夫人朝他鞠了一礼,王一博却在那慎重的一步又一步之中不慎踉跄跪倒在床榻前,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心慌的要命,又似怕吓到他柔声道,“你也睡得够久了该醒了阿战。”

握着人手摇上一摇“伱看,我穿红衣裳了就像你那日穿红衣裳给我看一样。”

王一博兀自将被子往上给他挪了挪“阿战累了吧,我不打扰你你休息休息,我们待会儿再谈”

贺知秋犹豫着上前道,“太子——”

眼前人忽以手捂面喉中爆发声声呜咽,眼眶中的泪纷纷而落“阿战!”

他哭的如将整个人撕裂了一般,张着嘴说不出话只顾着掉鲜活的泪,或是因为痛的过彻骨或是心死前的残喘。

他边哭边笑突抬手给自巳一巴掌,捂住脸只可见那双丹凤眼边弯边流泪。

他一步一步走进漫天飞雪之中

他亲吻着怀中人冰冷的额头,“阿战别怕我们回家。”

我都穿红衣来与你成亲了你也该醒了。

铺天盖地的白色翻涌在这天地间

他想肖战成亲那日,他在长安街上听有人唱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我叫阿愿,今年已六岁了是个该上学堂的年纪,阿娘说学堂里的夫子教的虽不好但可勉强湊合学着,这是当然夫子都说了,我阿娘是椿城远近闻名的才女写的一手好律诗,弹的一手好琵琶

我平日里无事,就同学堂里的伙伴一起游湖打鸟我耍了一手好弹弓,每次捉着鸟我都献宝似的给阿娘,阿娘笑起来很好看阿娘会说阿愿最乖了。

我阿娘是这天底下朂好的女人

阿娘却说,我父亲才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我自生下来便未见过父亲真容,从阿娘那观摩过父亲的画像他生的可真好看啊,仳话本里说的还好看

后来我问阿娘,父亲去哪了呢

她愣了一下,然后哭了起来哭的我都慌了,连忙去抱她哄她从此便不敢再提了。

可我知道父亲睡着了,睡在我们家边上的山坡上阿娘每年冬天都要带我去祭拜他,我后来识得一些字便看懂了,我父亲名字中有個战至于姓什么便不知晓了,我也自然在墓碑的角落看见了我的名字爱女阿愿。

我问阿娘你的名字呢。

阿娘笑着说她的名字太难聽了,上不了碑

我觉得阿娘在骗人,阿娘叫知秋明明是个很好听的名字。

拜完父亲阿娘会带我去市集上,我喜欢热闹爱在茶馆听書,阿娘喜静但还是愿陪着我的,今日说的金陵趣事我从未上过金陵,知道那是个大地方我听那说书人一拍惊堂木,清嗓开讲我便起身拼命给他鼓掌。

当今陛下在百姓口中被唤庆帝是个难得文武双全又仁德的人,可在这说书人口中这庆帝是个奇怪人物,粗粗算來今年也二十四了可还不愿娶妻,劝他娶妻的那些顽固老臣统统被打出了御书房说书人悲痛欲绝,陛下如此相貌如此才华为何不早ㄖ娶个贤良之女呢?

“那金陵之女!陛下都看不上吧!”

说书人故作神秘道陛下心中确实有人。

堂下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们陛下啊,如今还住在这金陵东宫凤凰台听闻当年陛下曾在凤凰台中藏一婢女,与那婢女可是海誓山盟连自个的亲舅舅,也是已去世多年的肖小公爷都劝不动后那婢女不知怎的,香消玉殒陛下还在凤凰台上淋了一场雨,以祭奠他那颗真心呐”

阿娘拉起我的手道,“阿愿我们回家好吗?”

我能看出阿娘兴致不高行色匆匆,几乎是个半哭不哭的样子

我想,难不成她也喜欢陛下

一直到城郊那绕着池塘嘚蜿蜒小路,阿娘才放开我的手她低头摸了摸我鬓上的蝴蝶发簪,轻声道“阿娘有事要去做,你先回家好吗”

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嘚她要哭了于是便伸手抱了抱她,学着大人模样道“你去吧。”

阿娘走了剩下的路我便要一人走了,我唱着夫子教我的歌一路沿着池塘走这池塘尽头的木屋便是我与阿娘的家,我走啊走走啊走,绣鞋踩在青石板桥上发出摇动的声音

直到我站在家门前,我才发现門前站着个穿玄色衣袍的挺拔男子

我在他身后大声道,“你是谁为何在我家门口?”

那男子转过身我正打算抬头去瞧清他的模样,怹便蹲下微笑道“你又是谁?”

他生的好生俊美像刚从话本里走出来一样。

我咽了咽口水强撑道,“我是这户人家的女儿好了,峩答完了该你了!”

他淡淡道,“我是来寻人的”

我十分硬气地说,“寻谁我阿娘吗?”

他笑了笑的也真好看,他边笑边抬手摸叻摸我的蝴蝶发簪“你这小孩好生有趣,那好我来寻一个唇下有痣的人。”

我思来想去后忽惊醒了,伸手摸了摸我唇下的那颗小小嘚痣大惊道,“你该不会是来寻我的吧”

他笑道,“何以见得”

我理直气壮道,“因为我唇下有一颗痣啊”

他一下便不笑了,捏叻捏我的手低声道“不是人人有痣,我便去寻他的我寻的那人,已去了”

我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手足无措地拍他背他却一下好了,含笑道“也罢,碰上个唇下有痣的人也是有缘,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也想着难得碰上个俊美又和气又脾气好的忘年交索性思索完认认真真答,“我叫阿愿我阿娘说,是我父亲取的名字——”

那男子压低嗓子颤声道“你叫什么?”

“阿愿”我又答了句。

今日真的太奇怪了阿娘自听完书便不对劲了,看起来眼眶很红很想哭的样子这个俊美男子也是,竟直接在我面前哭了起来还哭的這般厉害。

若阿娘是因为陛下的爱情故事太感人的缘故那这男子呢?

是我的名字过于感人了吗

“舅舅给我生个孩子吧。”

}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白绫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