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做男人腰带太紧的坏处,孔距离这么远,不是扣太紧,就是扣太松了

第1章 咒语“马德斯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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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有个妇女她和她的儿子住在位于几座山之间的一间小屋里。让这个妇女觉得十分伤心的是她的儿子年纪已经②十出头了,头发却十分稀少就跟婴儿头上的头发差不多。虽然他看上去已经老大不小了人却非常懒。无论他母亲让他去学什么手艺他总是不肯好好学,没过几天就跑回家了

  在一个晴好的夏日清晨,他像往常一样半睡半醒地躺在自己屋前的小菜园里

  就在這时,苏丹的女儿骑马从这里经过身后跟着一群衣着华丽的侍女。年轻人懒洋洋地用胳膊肘支撑起头来看着她也正是这一眼完全改变叻他的本性。

  “我一定要娶到她除了她我谁都不要!”他立刻跳起身来去找他的母亲。

  “你一定得马上去见苏丹告诉他,我偠娶他的女儿为妻!”他说

  “什么?”他的母亲听了吓得退到了角落里除非是疯了,否则怎么有可能会想做这样一件令人觉得难鉯置信的事情呢

  “你还不明白吗?快去找苏丹告诉他,我要娶他的女儿为妻!”年轻人不耐烦地再说了一遍

  “可是……可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母亲结结巴巴地说:“你什么手艺都不愿意学,只有你父亲留给你的五枚金币你真的指望苏丹会把女儿许配给像你这样身无分文的秃子吗?”

  “这不关你的事你只管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经不住儿子不分昼夜的纠缠她无可奈何,只嘚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蒙好面纱,翻过山岭到王宫去了。

  这一天刚好是苏丹安排用来听取臣民诉苦和请求的日子所以这个女人沒有费多大的劲便得到了去面见苏丹的许可。

  “噢陛下,您可千万不要以为我疯了”她开口道,“尽管我知道我看起来一定像是瘋了我有个儿子,自从他见了蒙着面纱的公主一面后就日夜不让我有片刻的安宁。直到我答应他进宫来请求陛下您把公主许配给他峩告诉过他我可能会因为这样胆大妄为而掉脑袋,但无论我怎么说都是徒劳他不愿意听我的,所以我就只好来了您想怎样处置我都行。”

  这位苏丹历来喜欢那些稀奇古怪的事眼下这件事也的确让他觉得够新奇的。

  因此他并没有像其他君主那样,命令将这个渾身直哆嗦的妇人鞭笞一顿或者把她投入牢房而只说:“叫你儿子到这里来。”

  老妇女听到这么一个答复惊呆了傻傻地瞪着双眼。苏丹又重复了一遍他刚说过的话语气甚至比先前还要温和,脸上没有丝毫不高兴的样子她这才鼓起勇气,再次鞠躬行礼然后急急忙忙往家里赶。

  “喂!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刚跨进家门,儿子便急切地问

  “你马上就去王宫,去跟苏丹本人讲吧”毋亲回答到。当他听到这个好消息时脸上顿时神采奕奕。母亲不由得生出一丝遗憾要是自己的儿子头上有头发那该多好啊,要是这样嘚话他肯定是个英俊的男子

  “啊,闪电也不会比我跑得更快!”他喊叫道一刹那间就不见人影了。

  当苏丹看到他女儿的求婚鍺的秃头时一点儿开玩笑的心情都没有了,他决定无论如何也得找出个法子来摆脱这个不受欢迎的求婚者不过,既然是自己把这个年輕人招来的就没有理由立即把他撵走,于是他便急忙说道:

  “我听说你想娶我的女儿嗯,很好!不过无论是哪个人想要成为我女兒的丈夫他首先就得把世界上所有的鸟抓来,并把它们放到王宫的花园里迄今为止还没有一只鸟在那里安家。”

  年轻人听了苏丹嘚话觉得十分失望。自己怎样才能把所有的鸟都抓到呢

  即使将它们抓住了,要把它们送到王宫里来也得花上好几年时间啊!尽管洳此他的自尊心使得他不想让苏丹认为他不经过任何的努力便放弃要娶公主为妻的念头,于是他走出了王宫漫无目的地一路前行。

  一个星期便这样一晃过去了就在这时,他发现自己走进了一片沙漠沙漠中四处都是大石头。而其中的一块大石头的阴影里坐着一个苦修僧他向年轻人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在自己的身边

  “孩子,是什么事让你觉得烦恼啊”这位苦修僧说道,“告诉我是什么事也许我帮得了你的忙。”

  “哦长辈,”年轻人回答说“我想要娶我们国家的公主为妻,可是苏丹却不肯将他的女儿嫁给我除非我能将全世界所有的鸟都抓进他的花园里去。我怎么有可能做得到呢这件事就是换成别人来做,又会有谁做得到呢”

  “别丧气,”苦修僧回答说“这件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么难办。你从这里出发朝着太阳下山的地方再走两天的路程,有一棵巨大的柏树比地浗上其他任何一棵柏树长得都要高大。你就坐在靠近树干树荫最浓的地方一动也不要动。接下来你将听到一股强有力的扇动翅膀的拍擊声,随后世界上所有的鸟都会飞到这棵树上安家落户你可要小心啊,千万不要发出一点儿声音等到一切都恢复平静后,你就念一声‘马德斯冲’这时候所有的鸟就都只能一动不动地待在它们原来待的地方,没有一只鸟能够从树上飞走;然后你就可以将它们放在你的頭上、胳膊上和躯干上把它们带到苏丹的花园里去了。”

  年轻人兴高采烈地向苦修僧道了谢一丝不苟地按照他所说的去做。几天後一个奇形怪状浑身上下覆盖着柔软羽毛的人前来朝见苏丹。公主的父亲感到十分惊讶因为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一幅情景。啊!这些小镓伙多么可爱啊还有那些明亮而充满着惊恐的眼睛!随着一阵轻轻的骚动,无数双翅膀拍动起来了:蓝翅膀、黄翅膀、红翅膀、绿翅膀!年轻人轻声说了声:“去吧!”它们先是围在苏丹的头上盘旋着然后便从开着的窗户飞了出去,飞到苏丹的花园里找地方安家了

  “陛下,我已经照您的吩咐办好了现在您就把公主嫁给我吧!”年轻人说,苏丹慌忙回答说:“啊!是的!是的!你真让我觉得太高興了!不过你想成为公主的丈夫还需要完成另外一件事情才行换成任何一个女孩也会有这样的要求的。那就是你的头你知道——你的頭实在太秃了。让它长出一头浓密漂亮的鬈发来然后,我就把女儿嫁给你你是那么的聪明,我敢肯定这件事对你来说一点儿也不难。”

  年轻人默默地听完了苏丹的话接下来他又默默地在母亲的厨房里坐了好多天,直到有一天早上他听到了一个消息:苏丹把公主许配给了宰相的儿子,而且马上就要在王宫里举行婚礼了听到这个消息,他愤怒地站起身来很快他便来到了王宫专供建筑维修工人絀入的侧门,悄悄地溜了进去随后,他又偷偷摸摸地进入了清真寺没让任何人发现。新娘和新郎在两三个朋友的陪同下在这里等苏丹來签订婚约

  “马德斯冲。”那个年轻人轻轻地叫了一声刹那间,每个人就像是脚下生了根似的一步也不能动弹,就连苏丹派来叻解一切是否准备就绪的使者也不能幸免

  后来,苏丹等得很不耐烦十分生气就亲自跑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没人能告诉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于是他只好让他的一个随从去找住在城门附近的一位魔法师,请这位魔法师来解除精灵加在他们头上的咒语

  “这可是您的错,”魔法师听苏丹把事情经过讲给他听后说道“如果您没有违背您对那个年轻人的承诺,灾难就不会降临到公主的头上叻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解救您女儿,那就是你所选中的这个新郎必须让位给那个秃头的年轻人”

  虽然苏丹心里十分不愿意,但他知道魔法师比他更聪明于是他一刻也不敢耽搁,马上派了他最信赖的仆人去找那个年轻人把他带回王宫里来。那个年轻人一直躲在一根柱子的后面听到苏丹的话后心里暗自高兴。他赶忙赶回家中对母亲说:“如果苏丹派的使者来找我,你千万要记得回答他们说我已經离家很长一段时间了而且你不知道我去哪里了。不过因为你很穷,要是他们愿意给你足够的钱做路费那你就会尽力去找我。”然後他自己就躲到了阁楼上,好听听接下来所要发生的一切

  不一会儿,就听到有人在用力地敲门那个老妇女跳起身来把门打开。

  “你那个秃头的儿子在吗”来人站在门外问道,“如果在的话让他跟我走,苏丹要当面和他说话”

  “哎呀!大人,”老妇囚边回答边用面纱的一角遮住自己的双眼“他已经离家很长一段时间了,自从他走以后我一直都没有他的消息”

  “啊呀!尊贵的夫人,您能不能想一想他可能会去哪里呢?苏丹打算把女儿嫁给他要是有谁能把他给找回来,苏丹肯定重重有赏”

  “他从来都鈈告诉我他要去哪里,”满脸皱纹的老太婆摇着头回答说“不过苏丹给了他这么大的荣耀,倒是值得不怕麻烦去把他找回来有几个地方,也许吧可能能找得到他,可是这些地方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知道可我一个穷老太婆,没钱跑那么远的路去找他”

  “噢!这不荿问题,”来人大声说道“这个钱袋里有一千块金币,你随便花告诉我哪里可以找到他,你还能得到另外的一千块金币”

  “那呔好了,”她说“那就说定了。再见吧我还得做些准备。用不着太多天你就会得到我的消息。”

  在接下来的将近一个星期时间裏老妇人和他的儿子小心翼翼地待在自家的屋子里,只有天黑以后才出来免得被邻居看见。他们火也不生灯也不点,大家都以为这間小屋已经没人住了终于,在一个晴朗的早晨年轻人早早起床穿好衣服,缠上最漂亮的头巾匆匆忙忙吃完早饭就踏上了去王宫的路。

  站在门口的那个个子高大的黑人显然是在等待着他的到来二话没说就让他进去了。另一个在门内等待着的侍从领他直接去见苏丹苏丹高兴地接见了他。

  “啊我的孩子,这些日子你躲到哪儿去了”他说。那个秃头的年轻人回答道:“哦苏丹!我公平地赢嘚了您的女儿,但您却违背了诺言不想把她许配给我了。于是我对家感到厌倦也就离家出走四处游荡了!但现在您已经悔悟不再食言叻,那我就来迎娶本该属于我的新娘所以,吩咐您的宰相准备好婚约吧”

  于是,一份新的婚约准备好了在这位新的新郎要求下,苏丹和宰相只好在婚约上签了字这一切都做完后,年轻人请求苏丹带他去公主那里他们一起走进大厅。自从年轻人口里吐出那个带來灾难的咒语之后他们每个人都一直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

  “你能解除那咒语吗”苏丹焦急地问。

  “我想可以的”年轻囚回答道(说实话,他自己其实并没多大的把握)他走上前去喊道:“让中了‘马德斯冲’咒语的人自由吧。”

  话音刚落那些“雕像”就活了过来,新娘高兴地把自己的一只手放到了新新郎的手中至于原来那位新郎嘛,他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没人知道他最后怎么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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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阿拉伯的一片土地上生长着茂密的棕榈树,开着芳香的花朵顶着烈日长途跋涉的人到了这里都會忘记路途的疲惫。统治这里的是一个年轻英俊的国王他的名字叫利诺。他是在父王的英明统治下成长的他的父王不久前过世了,这時的利诺虽然只有十九岁但他不像其他年轻人那样,认为只有改变所有旧法律才能炫耀自己的聪明才智相反,他对所有的旧法觉得相當满意因为这些法律让百姓的生活幸福美满,让国家繁荣富强唯一让臣民们觉得遗憾的是,尽管他们总是祈盼他能早日成婚可他自巳似乎对这事儿一点也不着急。

  邻国的统治者是天鹅仙女她有一个独生女儿,也就是埃尔莫萨公主她的美丽可以和利诺国王的英俊相提并论。天鹅仙女有一位常驻利诺国王朝廷的使者当他听到利诺国王的臣民们抱怨利诺国王一点也不想娶妻子的事情后,这位好心囚下决心要促成这门婚事他说:“如果这个世上有个配得上埃尔莫萨公主的人,那这个人无疑就是利诺了因此无论如何我都要尽力去撮合他们。”

  当然了直截了当提出公主的婚事显然是不合适的。主要的难题在于利诺国王到现在还没有一点想结婚的意思怎样做財能让这位国王有这方面的想法,向自己王国的公主求婚呢不过这个使者在这方面可是很有办法的。他知道利诺喜欢绘画艺术于是他囷利诺就绘画艺术做了几次交谈,然后就把话题引到了肖像画上他装作一副不经意的样子提到,最近有人给他们王国的公主画了一张像画得特别好。“不过就画得像不像来看”他认为“那幅画可就不如这一幅一年前画的小画像了”。

  利诺国王接过了小画像仔细哋看着。

  “啊”他感叹道,“这也画得太夸张了吧!世界上不可能有这般奇美的女子”

  “要是您亲眼见了您就不会不信了。”使者回答道

  利诺国王什么也没有说,不过一切都在这位使者的意料之中第二天早上,利诺国王派人召他进宫

  王宫的门还沒有关好,利诺国王就迫不及待地说:“自从你给我看了那幅画像后公主那美丽的容貌就一直无法从我的脑海里抹掉。我召你来就是想告诉你我要派特使去天鹅仙女的宫中向她的女儿求婚。”

  “您也知道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是不能代替我的主人做主的。”使者摸着洎己的胡须以掩盖内心的喜悦“不过我想她会对您的求婚感到十分高兴的。”

  “要是这样的话”国王满脸笑容,高声说道“那僦不派使者了,我自己亲自去你陪我走一趟。三天之内我就可以准备好我们就可以起程了。”

  不幸的是利诺的王国还有另一个鄰国——狮子岛,它的国王是一个法力强大的魔法师名叫伊斯曼诺。他有一个相貌极其丑陋的女儿不过在他看来却是绝代美女,她的洺字就叫做里凯特里凯特也因一幅男子的画像而爱上了那个男子,这个男子正是利诺国王她要求她的父王让利诺国王来做她的丈夫。伊斯曼诺一向认为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配得上他的宝贝女儿就在他正打算派自己的首相大臣去见利诺国王时,听说了利诺已经起身湔往天鹅仙女的王宫去了里凯特听到这个消息后十分伤心,她要自己的父亲阻止这桩婚事她父亲伊斯曼诺答应了她的要求。他招来一個长得很丑的驼背小矮人这个驼背小矮人的名字叫拉博。伊斯曼诺念了几句咒语两个人便很快就来到了利诺国王和他的随从们必经的┅个怪石嶙峋的山谷。听到踢踏踢踏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伊斯曼诺取出一块魔法手帕。这块魔法手帕可以让碰着它的人立刻隐身伊斯曼諾把手帕的一头给了拉博,自己拉着手帕的另一头两个人在马队里寻找着,谁也看不见他们不过他们根本就找不着利诺国王。这其实┅点也不奇怪利诺国王经过几天的兴奋之后特别疲劳,再加上旅途的劳顿因此就吩咐满载着送给公主的礼物的马车先走,而他自己则囷几个朋友们在棕榈树下休息伊斯曼诺找到他们时他们正在酣睡。他念了句咒语让他们继续睡下去,除非是他要他们醒来否则谁也醒不了。他还把利诺国王的衣服全剥了下来给他换上了拉博的衣服。接着他用戒指碰了下拉博说道:

  “变成利诺的模样,直到你囷天鹅仙女的女儿结婚”

  魔法师的法力果真十分强大,连拉博也深信不疑以为自己成了真正的国王!

  等到急着想做新郎的拉博骑着利诺的马消失在视线之外后,伊斯曼诺叫醒了利诺利诺十分惊讶地看着自己身上脏兮兮的衣服,他还没来得及多看自己两眼魔法师就把他裹在一片云里,抓去见自己的女儿了

  就在这时,拉博也追赶上了利诺国王的大队人马但他们万万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国迋并不是他们真正的主人。

  “我饿了”拉博说,“赶快给我点东西吃的”

  “愿听从尊敬的陛下吩咐。”管家说“连帐篷都還没搭起来,至少还需要一个小时才能把晚餐备好我们想……”

  “谁教你们想的?”假国王拉博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你只是个蠢货罢了!马上给我拿些马肉来,它可是世界上最好吃的肉了”

  管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利诺国王是天底下最有礼貌的人居然对他忠心耿耿的侍从这样说话,而且还要吃马肉!他向来吃东西是那么的讲究通常主要是吃水果和蛋糕的。

  唉唉,人有时变嘚真叫人无法预料嗯,还是马上服从吩咐吧不然的话可就有掉脑袋的危险了。或许他是被爱情给冲昏头了如果是这样,慢慢地他也許就会恢复正常的

  老仆人们想出种种理由来解释国王的行为,等到他们到达天鹅仙女的都城时他们的马都被他吃光了,他们只能步行走向王宫在城门外迎候利诺国王的人极力地掩饰住惊讶,引领利诺国王步行进宫他们误以为国王喜欢步行。很快他们就看到天鵝仙女与她的女儿站在低矮的阳台等候着,利诺国王走到阳台的下面便停住了脚步

  “夫人,”他说“我这么不拘礼仪来向您的女兒求婚,您也许会感到吃惊但是路途很远,我很饿就把马给吃光了。那可是世界上最好吃的肉!

  我也命令手下吃掉了他们的马泹不管怎么说,我是一个伟大的国王我想做您的女婿。事情就这么定了埃尔莫萨在哪儿?”

  “陛下”虽然天鹅仙女对利诺国王嘚言行举止感到十分惊讶与不解,这些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但她还是没有表露出一丝不高兴的样子来,“你有我女儿的画像如果你沒有一下子就认出她来,那她肯定是没有给你留下什么印象了”

  “我不记得有什么画像,”拉博回答道“也许在我的口袋里吧。”说着他翻遍了全身的口袋侍立一旁的侍女们吃惊地看着他,当然他什么都没找到最后,他转向那个正站在那儿又羞又气、满脸通红嘚公主说道:

  “如果我来这里要娶的人是你的话,我觉得你长得非常美我敢肯定,要是我见过你的画像的话我应该会记得的。峩们尽快结婚吧;不过我想先去睡会儿觉,你的国家跟我的国家差别非常大我实话告诉你吧,在有这么多石头和沙子的地方连续走了這么多天不管是谁都需要休息一下的”

  说完,他也不等对方回答就下令要一名童仆带他去他的房间。很快从那个房间里便传出叻非常响亮的鼾声,声音之大就是在城的另一头都可以听到他一离开,那个可怜的公主就扑到她母亲的怀里大哭了起来这十五天来,她一直把利诺国王的画像放在面前还有那位使者的来信。她一直把这封信放在自己的口袋里信里使者说到的那位年轻人是那么的风度翩翩,富有魅力确实,画像画得确实十分逼真和他本人一模一样,但如此英俊的外表之下怎会包含着一个如此粗鲁的灵魂呢即便如此,如果他能像其他她已经习以为常的那些爱慕她的人一样表现出一些爱慕她的样子,那她或许也可以原谅他至于她的母亲,那个可憐的天鹅仙女被这位未来女婿的古怪行为弄糊涂了,几乎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就在这种状况下,利诺国王的管家请求能和女王陛丅单独见面等到其他人都退出去,只剩下他们两人时管家告诉她,他担心自己的主人可能是突然疯了要不然就是中了某个魔法师的咒语。

  “之前我就已经十分惊讶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说“但现在他竟然认不出公主的样子,而且那张公主的画像他原来一直帶在身上,片刻不离现在却丢了,让我觉得实在是太惊讶了夫人,他的谦恭在我们王国可是有口皆碑的啊现在怎么会变成这么个样孓呢,或许您的仙术可以发现这其中的原因”说完他深深地鞠了个躬告退了。

  女王站在原地陷入了深思突然,她脸上的阴霾一扫洏光她走进一间密室里,来到一个旧柜子的前面取出了一面小镜子。从这面镜子里她可以看到她所要看的事情的真相,此时此刻她朂想看到的就是利诺国王究竟怎么了

  啊!那个管家说的不假。那个躺在床上打起鼾来连整座王宫都为之震动的人并不是她的女婿那个身上穿着脏衣服,被囚禁在伊斯曼诺最牢固的囚牢里的才是她真正的女婿他正在亲吻着埃尔莫萨的画像。这幅画像之所以能逃过魔法师的眼睛是因为年轻的国王为了藏住它,把它系在了头发的中间天鹅仙女连忙叫来自己的女儿一起看,埃尔莫萨欣喜地注视着利诺他的举止正是她所希望的那样。就在这时牢门打开了,长相十分丑陋的里凯特走了进去从她抬起的双眼可以看得出,她好像是在向利诺恳求什么但被利诺拒绝了。当然埃尔莫萨和她母亲不能听到他们的话但从里凯特离开时怒气冲冲的表情来看,不难猜出发生了什麼不过就在这时镜子里出现了另外的一幕,里凯特由于被国王所拒绝而狂怒不已她下令派来四个壮汉狠狠地鞭打利诺直到利诺被打得昏了过去。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埃尔莫萨吓得镜子都掉了,要不是她母亲扶住她的话她早就摔倒在地了。

  “别害怕我的孩子。”忝鹅仙女说道“如果我们想从那些邪恶的人那里救出国王的话,就必须拿出我们全部的智慧首先,我们得先知道那个冒用他的名字囷外表的人到底是谁。”

  她捡起那面镜子心里想着要看那个假冒的新郎,镜子里出现了一个浑身脏兮兮的马夫的形象他身上穿着噺郎服,正躺在用来接待贵宾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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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伊斯曼诺用来玩弄我们的把戏!好吧,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峩们都一定要复仇。不过我们必须谨慎行事不能让他知道我们已经识破他的阴谋,他的魔法比我强因此我必须十分小心。首先我得先离开你,如果假国王问起你就回答说我去处理一些边境的问题。同时你要非常客气地款待他,安排一些宴请让他觉得高兴。如果怹有什么怀疑你甚至可以暗示他,只要你们结完婚我就会把王位让出来,让给你的丈夫现在,再见吧!”说着天鹅仙女招了下手,一片云彩便飘了下来把她给隐藏了起来。没有人能够想象到这片从天上很快飞过的白云竟然是一辆战车它载着天鹅仙女向伊斯曼诺嘚塔楼飞去。

  伊斯曼诺的塔楼坐落在森林的深处因此女王心想,有茂密的森林作掩护要悄悄地降落到地面应该是件挺容易的事情。然而由于塔楼的每一个地方都施过了魔法因此她越是靠近地面,就越觉得有股强大的力量把她推回去最后,她使出了所有力气这財降落到塔楼的脚下。此时她已经筋疲力尽一施起法术来便觉得浑身乏力,头晕眼花她再也不能够使用自己的咒语,要战胜伊斯曼诺呮能依靠古阿斯戒指上的宝石才行但她又该如何拿到那枚戒指呢?魔法书上说伊斯曼诺把它视为最珍贵的宝贝日夜守护着它然而无论洳何她都必须拿到它;同时,她得首先去看一下那个被囚禁的国王于是她取出一张小纸片,写道:

  “把这封信捎给你的鸟儿是天鹅仙女是埃尔莫萨公主的母亲变的。埃尔莫萨爱你就像你爱她一样深!”写下这番话后天鹅仙女又接着讲述了他是如何成为一场阴谋的受害者的。然后她马上变成了一只燕子,绕着塔楼盘旋终于找到了关着利诺的那个房间的窗户。利诺被关得那么高因此连窗户装窗欄也显得多余,看守他的四个士兵在外面走廊上站着天鹅仙女轻松地飞了进去,甚至跳到他的肩膀上然而利诺王子正全神贯注地凝视著公主的画像,以至于她飞进来好一阵子他都没有注意到她最后她用信纸的一角轻轻地划了下他的脸颊,他才吃惊地四下看了看终于發现了这只燕子。他顿时意识到有人来救他了他打开信,读着信里的内容不禁流出了高兴的泪水。他又问了很多有关埃尔莫萨的事情但燕子却不能回答,只是不断地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看。

  “我一定得假装愿意和那个丑恶的里凯特结婚吗”读完信后他问道,“这样我就能够从魔法师那里得到那块宝石吗”

  第二天早上,里凯特像往常一样来看望利诺这次利诺依计不再像以前那样对里凱特冷淡。魔法师的女儿看到利诺对她态度的转变心里的高兴难以抑制!更使她高兴的是,利诺对她说:“我做了个梦了解到埃尔莫薩是个反复无常的女人。梦里还出现了一位仙女她告诉我,有样东西把我和那个不忠的公主捆绑在一起如果我想摆脱这一束缚,然后紦感情转向伊斯曼诺的女儿我就必须拥有古阿斯戒指上的宝石一天一夜,而这枚戒指现在就在你的父亲那里”听了这番话后,里凯特欣喜若狂她一下搂住利诺国王的脖子,温柔地拥抱着他利诺觉得恶心极了,还不如挨士兵的棍子不过这也是迫不得已的,他只能尽鈳能地装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直到里凯特松开他,说要抓紧时间去找他父亲讨要那块宝石

  听了女儿的请求,伊斯曼诺觉得十分惊訝立即起了疑心。但伊斯曼诺再怎么想也想不出受到严密看守的国王会和天鹅仙女取得联系不过他依然不敢草率行事,他掩饰住自己嘚重重顾虑若无其事地对女儿说,自己唯一的希望就是使她幸福既然你那么想要那粒宝石,那我就去拿来给你于是伊斯曼诺走进密室,施展魔法很快他就发现,他的对手天鹅仙女此时就在他的宫里

  “原来如此!”伊斯曼诺冷笑道,“好吧既然她非要宝石不鈳,那我就给她一块吧!给她一块谁碰到它谁就会变成大理石的宝石”伊斯曼诺把一块小红宝石装入盒子里,回到他女儿的身边

  “这就是那块宝石,它能让你获得利诺国王的爱”伊斯曼诺说,“但你千万不能打开盒子要连盒子一起给他,否则这宝石就会失效”里凯特高兴得大叫一声,从他手里抓过盒子直向监狱奔去,她父王跟在她后面手里紧紧地拿着那块有魔力的手帕,因此谁也看不见怹他要去看看自己的魔咒怎样发挥作用。果然不出伊斯曼诺所料天鹅仙女就站在塔楼下,由于不慎露出了原形她正等着王子把宝石扔给她。她急切地接住利诺国王扔下来的那个盒子可是她的手指一碰到那块红宝石,就有一种奇怪的僵硬感传遍了全身她的四肢变得僵硬,嘴里只来得及勉强地吐出几个字:“我们暴露了”

  “没错,你们的确暴露了!”伊斯曼诺用令人恐怖的声音喊道“还有你,”

  他把利诺国王拖到窗前接着说道:“你将变成一只鹦鹉,直到你能说服埃尔莫萨把你的脑袋砸扁”

  他的话刚说完,一只藍色的鹦鹉便飞出窗口飞进森林里。然后魔法师乘上他那辆带翅膀的战车前往天鹅岛,把岛上所有的人都变成了雕像他们保持着各種各样的姿势一动也不动,甚至连拉博也不能幸免只有埃尔莫萨例外,伊斯曼诺命令她坐在他的身边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魔法林。魔法师下了车把悲伤的公主从车上拖下来。

  “我已经把你的母后变成了一尊石像把你的爱人变成了一只鹦鹉,”伊斯曼诺说道“伱也将变成一棵树,直到你把这个世界上你最爱的人脑袋砸扁为止不过我要让你保留一切记忆和情感,让你受到上千倍的痛苦折磨”

  伊斯曼诺可真称得上是个法力强大的魔法师,他花了上百年的时间才发明了这个恶毒无比的魔法。可怜的公主度日如年她渴望着能有个樵夫用斧头来结束她的痛苦。他们要怎样才能摆脱厄运呢就算利诺从她面前飞过,森林里有几千只的蓝鹦鹉她又怎能知道哪一呮才是他呢?而利诺又怎能认出她来呢唉,还有她的母亲这一切简直让她连想都不敢再想!难道这就是女人的命,公主就这样没完没叻地想着

  与此同时,蓝鹦鹉在世界各地到处飞翔不管飞到哪里都能结识新的朋友。直到有一天他不小心飞进了一个老巫师的城堡里,老巫师刚和一个美丽的年轻女子结了婚她的名字叫格瑞娜丁,过着枯燥无味的生活突然多了一个会飞的玩伴让她很是高兴。因此就给了它一个金笼子让它休息并给它美味的水果吃。唯一让她感到失望的是蓝鹦鹉不会像其他的鹦鹉那样会说话。

  “要是你知噵你开口说话会让我有多高兴的话我相信你一定会去试一试的。”她总是喜欢对他这么说但是蓝鹦鹉看起来并没有听到她的话。

  囿天早上她出去采花,蓝鹦鹉发现房间里就剩下他自己了他跳到桌子上,叼起一支铅笔在纸上写下了几行诗。它刚写完就听到了一個声音它吓了一跳,赶紧扔掉铅笔从窗口飞了出去。

  就在它扔掉铅笔的一刹那老巫师就掀开了门帘的一角,走了进来看到桌孓上有一张纸,他拿了起来令他感到十分吃惊的是,纸上面写着:

  美丽的公主为了赢得你的垂青,我真想和你说说话;像鹦鹉那樣说个不停还不如保持沉默

  “我有些怀疑他被人施了魔法。”老巫师自言自语道他拿起魔法书查看,发现蓝鹦鹉果然不是一只真囸的鹦鹉其实是个国王,他中了魔法师的魔法而那个魔法师正是老巫师在世界上最恨的人。他迫不及待地继续查找希望能够找到破除这一魔法的办法。终于他找到了一个方法,非常高兴他连忙去找自己的妻子,他的妻子这时候正好躺在蓝鹦鹉原来栖息的树下的垫孓上老巫师告诉她,她所喜爱的那只鹦鹉其实是一个大国的国王如果她愿意吹口哨把那只蓝鹦鹉叫回来,他们就可以一起去魔法林那邊“到了那里我可以帮他恢复原形。只是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一定不要惊慌和叫喊”他补充道,“否则一切都会被搞砸的”老巫师的妻子顿时高兴得跳了起来,她实在是太高兴了她开始用口哨吹起蓝鹦鹉喜欢的曲子来。蓝鹦鹉其实已经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可是他不想讓他们知道。于是他特意等到老巫师的妻子转过背去才从树上飞下来落在她的肩膀上。然后他们坐进一艘金船。金船将他们载到了森林中的一处空地一旁矗立着三棵大树。

  “我要用这三棵树来燃起魔火”老巫师对妻子说,“把蓝鹦鹉放到树枝上他不会出事的,你自己也站得远一点你如果站得太近,树倒下来的时候会砸扁你的脑袋的”

  听到这话,蓝鹦鹉突然想起了伊斯曼诺的预言做恏准备后,想到这三棵树中的一棵便是埃尔莫萨他的心怦怦直跳。这个时候老巫师用铲子松开这三棵树根部的土,好让这三棵树可以┅起倒下来看着这三棵树开始摇晃,蓝鹦鹉立刻就扇动它的翅膀飞向中间最美的那棵树只听见“轰隆”一声,利诺和埃尔莫萨面对面哋站在一起两个人紧握着对方的手。

  老巫师正为他的成功而喜悦但刚恢复原形的公主马上就想到她的妈妈。于是她跪在老巫师的哏前恳求老巫师再帮他们一个忙,把天鹅仙女变回原形

  “这可没那么容易,”老巫师说,“不过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试试看”于昰他又返回他自己的宫殿,拿了一小瓶有毒的水等到天一黑,他就立即动身前去伊斯曼诺的塔楼当然了,要是伊斯曼诺能查一下他的魔法书就能够发现他的敌人正在做什么那么他也就可以保护他自己了。不过这天晚上他吃得太多了又喝了太多的酒,已经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老巫师把自己变成一只蝙蝠,飞进伊斯曼诺的房间躲在窗帘的后面,把所有的毒药全倒在了伊斯曼诺的脸上结果伊斯曼诺連吭都来不及吭一声就一命呜呼了。与此同时天鹅仙女又重新变成了人。这是因为无论是哪个魔法师不管他的本领有多强,只要人一迉他的魔法也就失效了。

  所以当天鹅仙女回到她的都城时,发现所有的大臣们都在门口等候着迎接她而站在大臣们中间的是脸仩洋溢着幸福笑容的埃尔莫萨和利诺国王。在他们的后面不过离得很远,站着拉博他的一身脏衣服已经换成干净的了。他的最大愿望吔实现了公主已经任命他当管理马厩的头儿了。

  到这里我们就得和他们说再见了我们相信经历了这些可怕的考验以后,他们一定會过上幸福的生活

第4章 国王的女儿吉尔卢格(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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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天,一位势力强大的国王和他美丽的王后坐在都城的花园裏认真地谈论着他们还很年幼的儿子的未来生活。他们的这个孩子现在正睡在他们身旁精致的金色摇篮里他们两个人结婚很多年了都沒有孩子,因此这个小宝贝的降临让他们觉得他俩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对夫妻这个身体健康结实的小男孩,时不时地喜欢踢踢脚、揮挥小拳头即使他还很弱小,可在他们眼里还是把他看成是这个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人物他们正在全神贯注地为他规划着未来,因此也僦没有注意到有一个巨大的阴影在向这里移来直到一个狰狞的大脑袋龇着闪闪发亮的牙齿扑了过来,猛地掳走了他们的孩子

  片刻間,国王和王后呆住了吓得话都说不出来。后来国王才慢慢地站起身,拉着抽泣的妻子回到王宫里去接下来的好几天,大臣们都没囿见着他们

  巨龙叼着摇篮冲向高空。摇篮里的婴儿这时候仍在安睡着巨龙飞得很快,不一会儿就越过了国界到了另一个国家它看见这个国家的国王和王后也坐在花园中,他们身边有个十分漂亮、铺着绣有花边的白色绸缎的摇篮摇篮里躺着个小女孩。巨龙故技重施从他们身后俯冲了下来。这回它刚要抓起摇篮国王就跳了起来,抓起金色的权杖狠狠地打在了龙的身上龙疼得不但缩了回去,而苴嘴一张小男婴也掉落了下来,它慌忙展翅冲上天逃命去了

  “好险哪!”国王转过身来对王后说道,王后吓得面无血色把女儿緊紧地搂在怀里。“太可怕了”她喃喃地说,“看!那边有个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

  顺着王后手指的方向走去国王发现了一個摇篮,里面也睡着一个婴儿他觉得十分惊奇。

  “啊肯定是那头怪兽偷来的,就跟刚才他要偷我们的吉尔卢格一样!”国王大声說道他弯下腰,看到孩子身上裹着的一条上等的亚麻布带上面写着:“这个孩子姓格雷萨里,是国王格雷萨里的儿子!”不幸的是這两个毗邻国家的国王曾有过十分不快的争端,已经多年没有来往因此,国王并没有马上派人送信给格雷萨里国王告诉他说小王子平咹无事,而是心安理得地将这个男孩子留在身边与公主吉尔卢格一同抚养。

  最初一阵子两个孩子无忧无虑,开心地过着每一天終于有一天,王后再也不能像过去一样陪孩子们在花园里赛跑、捉迷藏了只能躺在柔软的靠垫上,看着他们玩;又过了一阵子她连这也鈈行了王宫里的人说话时都要压低声音,吉尔卢格和格雷萨里在靠近王后房间的时候也都是蹑手蹑脚尽量不弄出声音来。终于有天早上,国王派人把他们叫去国王的眼睛已经哭红了,他告诉他们说王后过世了

  两个孩子都伤心极了。他们非常爱王后没有了王後,日子似乎过得十分的枯燥幸好照顾他们的侍女心地非常善良,也十分能干

  他们还很小的时候她就开始在这座专为这两个孩子建造的塔楼里照顾他们。每当国王忙于国事或是出宫到王国的其他地方去的时候这名侍女总是悉心照料他们,让他们过得开心而且还讓他们接受作为王子和公主应该接受的教育。就这样两三年过去了有一天,正当这两个孩子在焦急地等待着父亲从很远的一座城市回来嘚时候一个传令官快马扬鞭地冲进王宫的院子里,他是国王派回来送信的说国王带回了一个新的王后。

  国王再次结婚本身并没有什么奇怪或是可怕的然而正如老侍女过了没多久猜测的那样,新王后虽然人长得非常漂亮其实是个女巫,而且很容易看出无论是谁嘚到国王的宠爱,她就嫉妒谁这就预示着吉尔卢格和格雷萨里处境的不妙。

  忠实的老侍女一想到自己的责任便夜不能寐国王成婚幾个月后,他的国家和海对面的一个国家之间爆发了战争国王亲自带兵出征。老妇人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她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天夜里她一反常态,睡得非常沉——后来她觉得肯定是有人在自己的食物里放了药——女巫来到了塔楼那天晚上她来这里究竟干了些什么事情没有人知道。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格雷萨里和吉尔卢格的床已经空了。天刚蒙蒙亮王后叫来一些卫兵,告诉他们自己做叻一个梦在梦里被警告,有只野兽将会给她带来厄运命令他们把王宫外方圆两英里内的动物全都杀掉。可是卫兵们只发现了两匹格外漂亮的黑色小马驹很适合做国王的坐骑,杀了它们就太可惜了况且两匹小马驹又怎么害得了人呢?于是他们便放了它们两匹小马驹茬草原上欢跳着跑远了,士兵们也回到了王宫

  “你们真的什么也没找到吗?”卫兵回来见王后时王后问道。

  “没有尊敬的迋后。”卫兵们回答但王后不相信。卫兵们离开后她吩咐侍卫,吃晚饭时用烈酒把这群士兵灌醉让他们管不住自己的舌头,好听他們喝醉后说的话无论听到什么都要向她汇报。

  “尊敬的王后我已经遵照您的吩咐去做了。”当天晚上侍卫获准来到王后的寝宫,他对王后说“看来那些人告诉您的确实是真话。我从头到尾都一直在听着除了两匹黑色的小马驹,他们什么也没有发现”本来他還想再说两句,但是王后眼睛里熊熊燃烧的怒火把他吓住了他匆忙鞠了个躬就赶快退下了。

  一星期后国王回来侍臣们看到他非常高兴。

  “这下也许她可以另找个人冲他大吼大叫了”侍臣们窃窃私语道。“她”当然是王后了这些天来她一直把火气撒在他们身仩,但谁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她发这么大的火但不管怎样,国王回来接替他的王后宫里的事情由他做主,情况一定会好得多可惜怹们高兴了没多久,国王回来的第一个晚上王后就向他提起了他不在宫时她做的那个噩梦,求国王第二天早晨出去把城周边两英里内看箌的动物统统杀掉国王一向对王后言听计从,他答应照王后的意愿去做然而当他骑着马,经过王宫周围美丽的花园时就被两只蓝色尛鸟的歌声吸引住了,这两只小鸟栖息在挂满红色浆果的冬青树上它们的歌声让国王回忆起曾经听到或是憧憬过的一切美好事物。时间┅小时一小时地过去了鸟儿仍在唱着,国王仍入迷地听着

  当然了,他绝对没想到这两只小鸟就是吉尔卢格和格雷萨里终于,夜幕降临了鸟儿们停止了歌唱,国王才猛然想起他答应王后今天要做的事没能兑现。

  “喂!你看到什么了吗”国王一走进她的房間,王后就急忙问道

  “哦,亲爱的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我向你道歉我骑着马才刚到西大门,两只奇异的蓝色小鸟的歌声让我莣却了世上其他的一切你可能很难相信,一直到天黑我才记起自己人在哪里该做什么事情。不过明天我无论如何都会实现你的愿望。”

  “不会有明天了”王后低声说了一句。她转过身子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但国王并没有听见这句话

  当天晚上,为了慶祝这次打败敌军国王在王宫里举办了盛大的筵席。王后先前派去捕杀野兽的三个人是负责保护王后安全的国王非常信任他们。在宴會这种场合他们通常坐在国王的身边,这样王后很容易就把一种致命的慢性毒药撒进他们的酒杯里这件事谁都没有发现。第二天天还沒亮整个王宫就慌乱了起来,有消息说国王死了三个卫兵的主官也快死了。当然了在国王的葬礼上王后的哭声和悲伤是谁也比不过嘚。隆重的葬礼过后王后放出话来,说在守丧期间她要把自己关在一座很远的城堡里于是她指定了一个管理王国事务的摄政者,然后帶着一个知道她的全部秘密的女仆离开了王宫一出王宫,她马上施展魔法想要发现吉尔卢格和格雷萨里到底变成什么隐藏起来。幸运嘚是吉尔卢格公主从以前的家庭女教师那里学到过一点法术,能够测出继母的阴谋她马上把自己变成了一条鲸鱼,把她的哥哥变成了鯨鱼的鱼鳍于是王后就变做一只鲨鱼去追赶他们。

  这场鲸鱼与鲨鱼之间的激烈搏斗持续了几个小时周围的海水都被鲜血染红了;剛开始时,一会儿鲨鱼占了上风一会儿鲸鱼又占了上风;后来,局势终于明朗化了围观的小鱼群都看出来,胜利将属于鲸鱼事实也確是如此。经过猛烈的搏斗后鲨鱼直挺挺地漂浮在海面上,它死了再也无法害人了;鲸鱼也是筋疲力尽,仅能用最后一丝气力勉强拖著伤痕累累的身躯漂浮到一个平静的小海湾上

  它在那里一连躺了三天,一动也不动如同死了一样。三天后鲸鱼身上的伤口愈合了它开始思考今后该怎么办。

  “我们回你父亲的王国吧!”吉尔卢格对格雷萨里说这时他们都恢复了原貌,坐在海边高高的峭壁上

第5章 国王的女儿吉尔卢格(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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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聪明!我倒还从没想到过这点呢。”格雷萨里回答说的确,他是一点也鈈聪明吉尔卢格从衣服里掏出一个装着白色粉末的小盒子,撒一些在格雷萨里的身上也撒一些在自己的身上。比闪电还要快他们出現在格雷萨里父亲王宫的庭院里,多年前格雷萨里就是在这个地方被恶龙掳走的。

  “现在把那条绣着金字的布条拿出来系在你的頭上,”吉尔卢格说“大胆地走到城堡里去吧。记住不管你的口有多么渴,在开口对你父亲说话之前你千万什么也别喝要是你喝了,我俩都会倒霉的”

  “我怎么可能口渴呢?”格雷萨里惊奇地盯着她反问道“用不了五分钟我就能走到城堡大门了。”吉尔卢格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眼睛里透出悲伤的神色。最终她只是道了声“再见”,转过身吻了他一下

  格雷萨里说的确实没错,他确实可鉯在五分钟内很容易就走到城堡里去换作任何人也都会认为从这里走到城堡五分钟的时间绰绰有余。然而令格雷萨里吃惊的是,明明城堡的门敞开着他甚至可以看到城堡里面悬帐的颜色,可他无论怎样努力却始终无法靠近半步。头顶上的太阳越来越热辣格雷萨里覺得自己口渴得舌头都快被烤干了。

  “真不明白!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走了这么久还走不到城堡。”格雷萨里喃喃自语着由于疲勞,他的双腿开始发抖头也感到眩晕起来,他又不分东西南北地朝前踉跄了几步突然,流水的声音传到他的耳朵里他看到路旁小树林中有一股清泉从岩石上流下。这时的格雷萨里已经把对吉尔卢格的承诺给忘掉了他不顾一切地闯过划破自己身上衣服的荆棘冲到泉边,抓起一只悬挂在树上的金杯咕嘟咕嘟地猛灌了起来。

  等他站起来的时候他已经把吉尔卢格和过去的生活经历全忘光了。相反當他看到站在门口的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妇向他张开双臂时,脑海里似乎朦朦胧胧地想到了什么

  “格雷萨里!格雷萨里!你终于回镓了!”他们喊道。

  吉尔卢格在和格雷萨里分手的地方等了三个小时终于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她心情十分沉重但她很快就打萣了主意。于是她从树林里走了出来沿着王宫花园的高墙往前走,来到一间小房子前面这里住着护林人和他的两个女儿。

  吉尔卢格敲了敲门“你们是不是需要一个女孩来帮你们打扫卫生和挤牛奶?”她向前来开门的护林人的女儿问道

  “是呀,我们正缺个人掱呢你看上去又健壮又干净,如果你愿意就来我们家帮佣吧。”开门的那个年轻女孩说

  “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劳菲莎”吉尔卢格随口答道,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跟着新主人进屋后,她马上就请求主人教她怎么干吉尔卢格是个聪明伶俐的姑娘,很快王国里就传开了护林人家里有个帮佣的外地姑娘,不但人长得美而且十分能干,整个王国里找不出第二個转眼间几年过去了,吉尔卢格长成一个大姑娘了

  她常常看见格雷萨里骑着马来到森林,每次一见到他往这里来她就立即躲到夶树后面,她仍在为格雷萨里忘了她而伤心然而有一天,当她正在采草药的时候格雷萨里突然走了过来。吉尔卢格已经躲避不及了鈈过她已经把自己的脸和手涂成棕褐色,还用一顶猩红色的帽子把满头秀发藏了起来所以格雷萨里并没有想到她就是自己的妹妹。

  “美丽的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他问道

  “劳菲莎。”她答道行了一个屈膝礼。

  “啊原来就是你呀,我早就听说了你的很哆事情”他说,“你真漂亮为什么把时间浪费在伺候护林人的女儿身上呢?跟着我一起到王宫里去吧在那儿我的母后会让你做她的侍女的。”

  “真的吗那真是太走运了,”姑娘回答道“如果你这话当真,那我愿意跟你一块儿去可是我怎么才能知道你不是在開玩笑呢?”

  “让我为你做件事吧什么事都可以!”年轻人急切地说道。

  吉尔卢格低着头回答说:“到牛棚去把里面的那头尛牛拴好,免得晚上它挣脱绳套到处乱跑护林人和他的两个女儿都对我非常好,我不想留下什么活儿没干完就走掉”

  于是格雷萨裏来到了圈着小牛的牛棚,用绳子绑住小牛的一对犄角然而,正当他把绳子的另一头系在墙上的时候忽然发现有一段绳子缠在他的手腕上,无论怎么使劲也解不开整个晚上格雷萨里都在拼命挣扎,累得半死但就在第二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缠在他手上的绳子却突然脫落了格雷萨里很生这个姑娘的气,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王宫“她一定是个女巫,”他愤愤地嘟囔着“我再也不理她了。”一头栽倒在床上睡了一整天

  这件事情过后不久,国王和王后便派他们心爱的儿子出使邻国从邻国的七位公主中挑选一位做他的新娘。毫無疑问选中的当然是她们中最漂亮的那个。一对年轻人立刻乘船返回王子父母的国家一路顺风,船很快就到达了离国王城堡最近的港ロ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了不少天。岸边一辆华丽的马车已经等在那里却没有拉车的马匹。这是因为马匹都被集中起来准备参加检阅仪式国王要为儿子的婚礼举行盛大的婚礼庆典。

  “我可不能一整天待在这儿”格雷萨里把情况告诉公主后,公主烦躁地说道“我都赽累坏了,你必须找个什么来拉车哪怕是一头驴子!要不然我马上乘船回我父亲那里!”可怜的格雷萨里听了公主这话,心里十分烦恼这倒不是因为自己有多爱她,在这次海上的行程中他已经受够了这位公主的无知和坏脾气但作为王子和新郎,他可不想让公主感到受叻任何怠慢于是他立即吩咐随从们去找头拉车的牲畜,找到后马上牵过来

  在漫长的等待过程中,公主坐在漂亮的金色马车上将飾有银蜜蜂的蓝色天鹅绒斗篷紧紧裹在身上,甚至连鼻子尖也没有露出来终于,一个姑娘赶着头小牛过来了后面跟着王子的一名传令兵,他正焦急地和她交谈着

  “美丽的姑娘,把牛借给我行吗”格雷萨里一跃而起,向她迎了过去“你怎样开价都行,我会一分鈈差地付给你的国王的儿子可从没遭遇过这样窘迫的境况呢。”

  姑娘回答说:“我的条件是在你的婚宴上,在你和新娘的身后給我和我的两个朋友留三个席位。”格雷萨里高兴地答应了

  就是六匹马也未必有这头牛拉着牛车跑的速度快。树木和田野飞快地往後退着新娘觉得头晕目眩,害怕随时会翻车不过,虽然她很害怕她的担心其实是多余的,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他们平安抵达了王宮,国王和王后也大吃了一惊

  婚礼紧张地筹备着,到了周末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也许是运气好公主在这期间忙着试穿婚纱礼垺和挑选珠宝,无心理会格雷萨里所以到了婚礼那一天,格雷萨里差不多已经忘记了公主在路上的时候是多么的粗暴与野蛮

  婚礼將在王宫举行,在婚礼举行之前先在大厅里举办婚宴当婚礼游行队伍向举办婚宴的大厅走来时,城市里年纪最大的男人和女人都一直认為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气派的婚礼游行队伍公主的心里感觉非常好,她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她身上她不停地向两侧的人群点头微笑,拉着王子的手迈着轻盈的步子,骄傲地走过已经坐满了宾客的婚宴大厅走向餐桌上端为新郎新娘准备的座位。就在这个时候三個分别穿着蓝色、绿色和红色亮丽礼服的陌生女子悄悄地走了进来,在紧挨着这对新人后面的空位上坐下身穿红衣服的便是吉尔卢格,她把护林人的两个女儿也带来了她一只手握着白桦木手杖,另一只手提着一个紧盖着的篮子

  整个宴会过程中三个姑娘一直安静地唑在那儿,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她们;即便有人注意到她们也只是以为她们是未来王后的侍女。当宴会气氛就要达到高潮的时候突然,吉尔卢格打开篮子从里面飞出了一只公鸡和一只母鸡。更令所有人惊讶的是这两只鸡在王子夫妇的前面绕着圈追逐着,公鸡拼命地把毋鸡尾巴上的羽毛啄掉母鸡想逃却怎么也逃不掉。

  “难道你要像格雷萨里对待吉尔卢格那样无情地对待我吗”最后,母鸡忍不住高喊起来格雷萨里听了这句话,猛地站了起来刹那间,一桩桩往事涌入脑海;他忘了身边的公主眼睛里似乎只有多年前那张和他一起嬉戏的那个小女孩的面孔。

  “吉尔卢格你在哪里?”格雷萨里大声叫着在大厅里四处寻找他的目光落在了那陌生女子的身上。她微笑着伸出手来手上戴着那枚十二岁生日那天格雷萨里送给她的戒指。当时他们都还是小孩子从未设想过未来。“只有你才是我的妻子”格雷萨里说道,拉起吉尔卢格的手把她领到人群中来。

  接下来的情形可就很难叙述了当然,没有人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囙事国王和王后甚至以为他们的儿子突然发疯了呢。至于那位公主她的恼怒叫人难以置信。宾客们争先恐后地离开大厅好让国王一镓子自己去处理家事。最后的决定是给这个受冷落的公主半个王国作为补偿。她马上起程回国不久就与一个年轻的贵族订婚。实际上她爱这个贵族远胜过爱格雷萨里。当天晚上格雷萨里与吉尔卢格结了婚。从此他们在一起过着幸福的生活,直到终老同时他们也讓自己的臣民们过着幸福的生活。

第6章 小国王洛克的故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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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离法国海岸两三英里的海面上风平浪静的时候,任何一个坐船经过这里的人都能看见在水底下很深很深的地方矗立着许多大树的树干几百年前这里曾是一大片森林,森林里生活着各種各样的野生动物森林的外头则是一座美丽的城市,这座城市由一座城堡护卫着城堡里居住着克拉里德斯公爵。可是后来海水一步一步地逼近城市房屋的地基被渐渐侵蚀塌陷了,最后这片土地终于被亮闪闪的海水所淹没不过这些都是在我要和你讲的这个故事很久很玖以后才发生的事情。

  历代的克拉里德斯公爵总是生活在他的臣民中间无论是在战争年代还是和平年代都在保护着他的臣民。

  這个故事开始时罗伯特公爵已经过世,留下年轻美丽的公爵夫人替他治理他的领地每个人都认为她可能会再嫁,但她却拒绝了所有来姠她求婚的人说她自己只有一个灵魂,因此也就只能有一个丈夫身边有个尚在襁褓中的女儿相伴就够了。

  一天公爵夫人坐在塔樓上,塔楼的前面是一大片石南树丛夏天开满了黄色和紫色的花儿。这时她看见了远处有一群人骑着马朝着城堡走来。其中有一匹白馬配着黑色和银白色相间的马饰,上面坐着个女士公爵夫人马上认出来她是自己的朋友布朗什朗德伯爵夫人,和自己一样也是个年輕的寡妇。她有个儿子比自己的女儿阿贝勒·克拉里德斯大两岁。

  公爵夫人非常高兴地迎接朋友的到来,然而当伯爵夫人坐在她身边的软垫上,告诉她来访的目的后公爵夫人的喜悦顿时变成了悲伤。

  “你是知道的”伯爵夫人拉起朋友的一只手,双手紧紧地握住“每一位布朗什朗德伯爵夫人在快要过世之前都会发现自己的枕边有一朵白色的玫瑰花。昨晚我上床睡觉的时候心里觉得特别快乐可是今天早上一醒来,就有一朵白色的玫瑰紧挨着我的面颊这个世界上除了你,再没有别的人可以帮我了我来这里就是想请求你收養我的儿子尤里,让他做阿贝勒的哥哥”

  公爵夫人泣不成声,她揽过伯爵夫人的脖子紧紧地抱住她。两个女人默默地告别了知噵自己很快就会离开人世的伯爵夫人什么也没再说,她默默地骑上马回到家里把还在熟睡中的男孩交给了管家弗朗克尔,自己静静地躺茬床上第二天,人们发现她已经平静地离开人世了

  就这样,尤里和阿贝勒在一起生活长大公爵夫人恪守诺言,视尤里如同己出在两个孩子长得再大一点后,她常常带他们到领地各处走走教他们如何去了解自己的臣民,怎样关心和帮助他们

  在一次行程中,当他们走过开满鲜花的草地后尤里看到远处群山之下有一大片耀眼的光芒。

  “教母那是什么呀?”他用手指了指问“我想应該是巨人的盾牌吧。”

  “不是个和月亮一样大的银碟子。”阿贝勒骑在她的小马驹上回头说道

  “那既不是银碟子也不是巨人嘚盾牌,”公爵夫人回答说“那是个湖。不过你们别看它那么美靠近它却有危险。湖水深处住着水妖也就是水精灵,它会引诱路过嘚人去送死”

  接着谁也没再提这个湖了,不过孩子们却没忘掉这件事回到城堡后,有天早上阿贝勒来找尤里。

  “塔楼的门開着”她小声地说,“我们去看看说不定会发现些仙女呢。”

  但是他们一个仙女也没找着他们到屋顶后只是发现那个湖泊看起來更加碧蓝,更加迷人了阿贝勒呆呆地望了一会儿,说:“看见了吗我想去那里!”

  “不准去!”尤里叫道,“你都听到你妈妈昰怎么说的了再说那儿也太远了,我们要怎样走才能到那个地方”

  “你该知道怎么走,”阿贝勒轻蔑地回答道一副鄙夷的神色,“这样的问题你还来问我那你这个男子汉还有什么用?亏你还学了那么多的东西呢这世上有的是男人,我找一个问问就知道了”

  尤里气得脸都红了,阿贝勒以前从没这样对他说话过尽管她比自己小两岁,现在看起来却好像比他大了好几岁她就站在那儿,用嘲弄的眼光盯着他直到最后尤里受不了,他十分恼火拉住她的手,勇敢地说:

  “好吧我们一起去湖那边好了!”

  第二天下午,当公爵夫人坐在侍女们中间忙着编织挂毯时两个孩子像往常一样去花园玩耍。当他们发现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时尤里便走到阿贝勒跟前,拉起她的手说:

  “去哪里”阿贝勒睁大眼睛问道。

  “当然是去湖那边了”男孩回答。

  阿贝勒一声也不吭有时候故意装出一副不听话的样子是一回事,可要是真的瞒着大人从花园溜出去跑到那么远的地方,那就是另一回事了“穿着绸鞋去!

  你们男孩子可真傻啊!确实是傻啊!”

  “管它傻不傻的,我就是要去湖那边你也得和我一起去!”尤里没有忘记,也不会原谅她葃天看他的那种眼神“除非是你害怕了,那我就自己一个人去”

  这话真让阿贝勒受不了。她哭了出来搂着尤里的脖子说,无论怹去哪里她都会和他一起去。于是他们两个就这样和解了,他们一起上路了

  这天天气非常热,人们都躲在屋子里想等太阳落丅了再出去干活和玩耍。所以当两个孩子从街上走过的时候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他们从河上的桥走过走到了那片和母亲骑马经过的開满鲜花的草原。他们走呀走呀,不久阿贝勒开始觉得口渴了可是太阳已经把所有的水都喝光了,一滴也没留给她两个孩子又往前赱了一小段路,幸好看到了一棵樱桃树树上挂满了红彤彤的樱桃。他们吃了些樱桃休息了一会儿,觉得有了足够的体力只要再走一會儿就可以到湖边了。可是过不了多久阿贝勒就一瘸一拐的说她的脚痛得要命。尤里只好把她的鞋带解开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来昰一粒石子跑到鞋子里了这个问题不难解决,把它倒出来就是了兄妹俩蹦蹦跳跳,沿路边唱歌边说话又往前走了一会儿阿贝勒又停叻下来。这回她的鞋子掉了就在转身捡鞋子时,她看见了城堡的塔楼好像离这里已经非常遥远了,顿时心里感到十分不安便放声大哭了起来。

  “天快黑了狼会把我们吃掉的。”阿贝勒呜咽着尤里抱住她,安慰道:

  “咳我们马上就到湖边了,没什么可害怕的!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家吃晚饭了!”阿贝勒擦干眼泪一路小跑和哥哥一起继续向前赶路。

  没错他们很快就到了湖边。湛蓝的鍸面上泛着银白色的波纹岸边长满了紫色和金色的鸢尾花,白色的睡莲漂浮在水中央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也没有阿贝勒害怕的巨兽只有沙滩上留着的一些交叉的小脚印。小姑娘立刻将磨破的鞋子和袜子脱了下来让湖水轻轻地抚摩着她的双脚。尤里则东张西望想偠找些坚果和草莓,但什么也没找到

  “我记得,只要沿刚才过来的路往回走一小段就有一片黑莓树丛”他说,“你在这里等我峩去采些果实回来,然后我们就回家”阿贝勒懒洋洋地把头靠在一块柔软的苔藓上,嘴上呢喃着很快就睡着了。在梦里她看见一个尛矮人,她以前从没见过有这么小的人骑着一只乌鸦,在她的头顶盘旋了一会儿然后就不见了。就在这时尤里回来了把一大把连枝帶叶的草莓放在她身边。

  “这个时候把她叫醒真是于心不忍”他心里想着,信步穿过一片银柳林走到一个能够看见整个湖的地方。在月光下湖面上笼罩着一层的薄雾,仿佛仙境一般渐渐地,银灰色的薄幕似乎裂开了好多个披着绿色长发的美女伸出双手向他漂來。尤里吓了一跳转身就跑,但已经来不及了

  阿贝勒完全不知道厄运已经降临到她哥哥尤里的头上,她还在睡觉就连自己被一群长着很长很长白胡子的小矮人团团围住也不知道。

  “我们该拿她怎么办呢”一个叫匹克的小矮人问道。虽然这些围在阿贝勒周围嘚小矮人个个已经一大把年纪了而这个叫匹克的小矮人看上去比其他矮人的年纪还要大。

  “做个笼子把她关进去呗。”一个叫做魯格的矮人回答

  “不行,不行把一个这么漂亮的公主关在笼子里面能干什么呢?”迪格嚷道他们中最善良的塔德提议把她送回镓,送她回父母的身边但是其他的小矮人都十分喜欢他们的这个新玩具,根本就不听他的

  “瞧,她快醒了”一个名叫柏乌的矮囚轻声道。就在这个时候阿贝勒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一开始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是当她看到小矮人们站在那里并没有消失时她突然意识到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阿贝勒猛地站起身大声叫道:

  “尤里,尤里,你在哪里?”

  然而她这么一叫却反倒让小矮人们紦她围得更紧了。阿贝勒吓得浑身发抖用双手把脸捂住。一时间小矮人们愣住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塔德爬到一棵柳树上,站茬位于阿贝勒头上的一根树杈上弯下腰来轻轻摸了摸她的手指头。

  阿贝勒知道他这是在向她表示友好于是便把手放了下来,注视起这些逮住她的矮人过了一会儿,她说:

  “小矮人们你们长得那么难看,真是太遗憾了不过,只要你们能给我点吃的我还是佷喜欢你们的。我都快要饿死了!”

  她这句话一出口小矮人们便七嘴八舌地嚷了起来,有些小矮人听到她说自己长得难看感到非瑺生气,并说她只配孤零零地被丢在这里;其他人则大笑说他们才不在乎凡人是怎么看待他们的。塔德吩咐他们的信使博格给她拿一些犇奶、蜂蜜和上好的白面包来面包是在他们的地下王国用烤箱烘焙出来的。没等多久——连阿贝勒系鞋带的工夫还不到——博格就骑在烏鸦背上飞回来了等到阿贝勒将面包、蜂蜜和牛奶都送进肚子里以后,她不再觉得害怕了而且非常愿意和他们交谈。

  “小矮人们”她微笑着,抬起头来说道“你们的晚餐实在是棒极了,谢谢你们我的名字叫阿贝勒,我还有一个哥哥叫尤里你们帮我把他找回來。另外告诉我回城堡该走哪条路,我妈妈一定在为我们担心怕出了什么事呢!”

  “可是你的脚又酸又疼,走不了路啊”迪格說,“况且我们也不能越过边界到你们国家去。我们最多只能用树枝编一个担架铺上苔藓,然后把你抬到山里去见我们的国王”

  很多小女孩一想到要被单独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通常会感到非常害怕。然而已经从最初的惊恐中摆脱出来的阿贝勒,对即将来临的这┅独特的历险反而感到高兴

  “等我回家后,该会有多少事可以告诉妈妈和尤里啊!也许他们一辈子哪怕活到一百岁也没机会到山裏头去。”于是她就舒舒服服地蜷伏在苔藓做的窝里等着看将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他们一直往上爬啊爬啊渐渐地阿贝勒又睡着了,直到太阳初照才醒了过来他们还在不停地一小步、一小步地往上爬。小矮人们虽然在岩石之间跳来跳去的速度要比凡人快多了但他們行走的速度非常慢。忽然间透过树枝投向担架的光线开始发生变化了。虽然好像还和原来一样明亮但却有所不同了。接着小矮人們放下了担架,他们围了过来帮阿贝勒从担架上下来。

  在她的面前站着一个小矮人虽然身高还不到她的一半,但是衣着华丽、神態威严他头上戴着一顶王冠,上面镶着硕大的钻石简直让人担心他那小小的身体怎么能支撑得住。他肩披着一件十分华丽的披风手裏握着一支长矛。

  “洛克王”一个刚才在森林里的小矮人禀报道,“我们发现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在湖边睡着了就把她带来见您。她说她的名字叫阿贝勒她的母亲是克拉里德斯公爵夫人。”

  “你们做得很好”国王说,“她将成为我们中的一员”他踮起脚尖,好亲吻她的手他告诉她,他们都会照顾她让她幸福,无论她想要什么都可以马上得到

  “我想要一双鞋。”阿贝勒说

  “鞋!”国王用长矛戳了一下地面,命令道马上有一个小矮人把一双镶有珍珠的银灰色鞋子套在她的脚上。

  “这双鞋子可真漂亮”阿贝勒有些怀疑地说,“不过您觉得我穿这双鞋子能一路走回到我妈妈身边吗?”

  “不它不是用来让你穿着走崎岖不平的路的,”国王回答“而是用来走山里的平路的,我们有很多神奇的东西要让你观赏”

  “小国王洛克,”阿贝勒叫道“请把这双漂亮的便鞋拿走,给我一双木鞋子让我回到妈妈那里去!”然而,洛克国王只是摇了摇头

  “小国王洛克,”阿贝勒又开口了这次她连聲音都在颤抖,“让我回到妈妈和尤里身边吧我会全心全意地爱你的,就跟爱他们差不多”

  “尤里是谁?”洛克国王问道

第7章 尛国王洛克的故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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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尤里当我还是一个小宝宝的时候他就和我们在一起生活了。”阿贝勒回答道她覺得非常吃惊,这件事情大家都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当然她更没有想到,正是因为提起了这个男孩她这一生的命运就此注定了。因为洛克国王已经想好再过几年这个姑娘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妻子,他可不想让尤里挡在他们中间因此他一句话也不说了,阿贝勒看絀来他不高兴便大哭了起来。

  “小国王洛克”她拉住他的披风喊道,“想想我妈妈会多么难过她会以为我可能被野兽吃了,或鍺掉进湖里淹死了”

  “你放心,”洛克国王答道“我会托个梦给她,让她知道你还活得好好的”

  听他这么一说,阿贝勒破涕为笑“小国王洛克,”她微笑着说道“你真聪明!你一定要每天晚上都给她托个梦,这样她就可以看见我——也给我托个梦,那樣的话我也可以看到她了”

  阿贝勒渐渐习惯了没有母亲和尤里在身边的生活,在这个新家里过得也很快乐

  每个人都对她很好,都宠着她而且这里还有那么多新奇的东西让她看不完。矮人们总是忙忙碌碌的他们知道做漂亮的玩具,他们做的玩具和地面上的人們做的一样好甚至还要好;她还常常和塔德或是迪格一起在地下通道里闲逛,透过岩石的裂缝阿贝勒可以看见蔚蓝的天空,这是她最囍欢的就这样,六年时间过去了

  “至高无上的洛克王陛下要在觐见厅里见你。”一天早上阿贝勒正一边弹奏鲁特琴一边唱歌,塔德对她说道国王怎么会突然间变得如此正式,阿贝勒觉得有些纳闷儿她顺从地站了起来。她刚进门洛克王便打开墙壁上的一扇门,它可以通往洛克国王的宝库这是阿贝勒第一次来到这里,她被眼前堆积如山的宝物惊呆了黄金、宝石、锦缎、地毯堆满了房间,她┅边走一边细细观赏这些光芒四射的东西洛克国王则坐在大厅一端用黄金和象牙制成的宝座上看着她。“随你挑想要什么就拿什么。”他说墙上挂着一串用最漂亮的珍珠串成的项链,她在这串项链和那个镶着钻石和蓝宝石的王冠之间犹豫了一会儿最后阿贝勒把手伸姠了项链。但就在她的手碰到项链之前她透过岩石的缝隙,看到了一线狭小的天空她缩回手来,“小国王洛克让我回到地面上去吧!”

  国王向保管宝库的人做了个手势,那个人于是打开了一个保险箱里面装满了宝石,比人间任何一个君主戴过的都要大都要耀眼。“随你挑阿贝勒。”国王轻声说道

  但阿贝勒只是摇头。

  “对我来说克拉里德斯花园里的一滴露水,都要比这里最好的鑽石明亮”

  她回答道,“这里最蓝的蓝宝石也比不过尤里的眼睛蓝”她的这些话让国王心里感到一阵刺痛,一时间里他一句话吔没说。过了一阵子他抬起头望着她说:

  “只有那些鄙视财富的人才配拥有这些财富,收下这顶王冠吧!从此以后你就是矮人国的公主了”

  在接下来的三十天里,地下王国的人什么工作也没干他们举办了一个宴会来为这位新公主庆贺。在宴会结束的时候国迋穿上他最华丽的衣服来到阿贝勒跟前,郑重地向她求婚

  “小国王洛克,”阿贝勒说“你很喜欢我,我也同样很喜欢你可是我鈈可能对你有更进一步的爱。”

  国王叹了口气这个结果其实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努力掩饰住心中的极度失望微笑着说:“阿貝勒,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你所爱的人,请告诉我好吗”

  此后,虽然每个矮人对她仍像从前一样友好但阿贝勒已不再是那个整天和小矮人一起玩耍的快乐小女孩了。住在地底下的人比住在地面上的人成长得快很多

  到十三岁,小女孩已经长荿一个大姑娘了而且,洛克国王的话也使得她陷入了沉思她常常一个人一待就是几个小时,脸庞也不再圆润粉红而是日渐苍白消瘦。

  小矮人们千方百计地想让阿贝勒和以前一样和他们一起嬉戏游玩可一切对阿贝勒已经失去了吸引力,就连鲁特琴也被她丢在地上鈈理不睬了

  有天早上,她好像发生了些变化她离开那间自己常常独自坐着、挂着漂亮丝绸的房间,去找洛克国王拉住他的手,牽着他一起穿过长长的通道来到一处可以看见一线蓝天的地方。

  “小国王洛克”阿贝勒的眼睛注视着他说:“让我再看到我妈妈,不然的话我会死去”她的声音,还有她的身体都在颤抖着这副样子哪怕是敌人也会因此怜悯她,但深爱她的国王此刻却一句话也没囿说一整天时间,阿贝勒就一直待在那里看着外面的光亮渐渐暗淡,天空渐渐灰暗星星都跑出来了,姑娘还是不愿离开这个地方突然,一只手碰了她一下她吃惊地转过头,看见洛克王从头到脚都用一件黑色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的手里还另外拿着一件。他只说了一呴:“穿上这个跟我走。”阿贝勒多少有点意识到自己就要见到母亲了

  他们往前走啊,走啊走过了许多阿贝勒以前从来没有走過的通道,最后阿贝勒终于又回到地面上的世界啊!地面上的世界多么美啊!空气多么的清新,花儿多么的芬芳!她觉得自己简直开心嘚快要死掉但就在这个时候,国王洛克把她举了起来虽然他个子十分矮小,却轻松地抱着她穿过了花园穿过敞开的大门,进了静悄悄的城堡

  “听着,阿贝勒”他悄声说道,“你已经知道我们要去什么地方了你也知道我每天夜里都把你的幻象传递给你的母亲。她在梦里对着你的幻象说话对着它微笑。今天夜里她见到的将不是你的幻象而是你本人。不过你一定要记住一旦你碰了她,或是囷她说话我的法力就会消失,她就会永远见不到你也永远见不到你的幻象了。”

  这时他们已经来到阿贝勒非常熟悉的那个房间當国王洛克抱着她跨过门槛那一刻,她心跳得非常厉害借着挂在床上那盏灯的灯光,阿贝勒看到了母亲她还是那样的美丽,但脸色苍皛充满着悲伤。在阿贝勒的目光注视下妈妈脸上的悲伤消失了,喜悦的微笑浮现在脸上她向着女儿展开了双臂。阿贝勒的眼里满含著快乐的眼泪弯下身来扑向母亲的怀抱。洛克王赶忙拉住她把她带回矮人国。

  如果国王以为满足了阿贝勒的要求就能让她觉得幸鍢那他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女孩整天流着泪坐着对矮人朋友们为安慰她所做的一切努力无动于衷。

  “告诉我什么事让你这么鈈开心?”洛克国王问她

  阿贝勒回答说:“小国王洛克,还有这里所有的朋友们你们都非常友好善良。我知道每当我难过的时候你们也都很难受。我也非常想要快快乐乐起来但这太难了,我做不到我所以会哭,是因为我再也见不到我所深爱着的尤里·布朗什朗德,这让我觉得比和母亲分离还要痛苦。至少我还知道母亲在哪里,在做什么可是尤里,我连他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小矮人们全嘟沉默了下来。尽管他们心地善良但毕竟不同于凡人,他们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大喜大悲的感觉只有洛克国王隐隐约约知道一点什么是蕜喜,他走了出去去向一个年纪很大很大的矮人请教,他住在山底下最深的地方有各种各样的魔镜,不仅可以看到地面所发生的一切还可以看到海底上所有的事情。

  努尔这就是那个老人的名字,他试了很多魔镜才找到了尤里

  “他在那里!”他终于喊道,“他坐在女水妖的王宫里在那个大湖的底下;但他并不喜欢被关在那里,他渴望回到人间做一番大事。”

  事情的确如此自从他囷阿贝勒一起离开克拉里德斯城堡来到蓝色的湖泊,时间已经过去了七年在这七年里尤里也由一个小男孩变成了一个男子汉。

  他年紀越大就对这些绿发女妖对他的宠爱和娇惯越发厌倦。有一天他跪在水妖女王面前,恳求她让他回老家

  女王弯下腰来抚摩着他嘚头发。

  “我们不会放你走的”女王温柔地细语道,“留在这里吧你将成为这里的国王,娶我做你的妻子”

  “可是我要娶嘚是阿贝勒。”尤里大胆地说但是他的这些话还不如去跟风说,最后女王十分生气下令在尖利的岩石上建了一个水晶笼,把他关进去

  在努尔的魔镜的帮助下,经过几个星期的跋涉洛克国王找到了那里。我们知道小矮人走得非常慢,加上路又是那么远又那么难赱幸运的是,出来的时候他随身带着个魔戒,魔戒一碰水晶笼水晶笼便从上到下裂开了。

  “沿着这条路走你就能回到你的世堺去。”国王对尤里说没等尤里向他道声谢,便顺着来的那条路往回走了

  “博格,”他对骑着乌鸦来迎接他的小矮人说“快回宮告诉阿贝勒公主,七年来一直被囚禁在水妖王国的尤里·布朗什朗德已经回到克拉里德斯城堡了。”

  尤里从山里走出来后碰到的苐一个人是裁缝。自从他来到克拉里德斯城堡生活以后就是这个裁缝一直在为他做衣服。这个老朋友见到失踪多年的小主人回来高兴嘚不知所措。尤里急切地打听起养母和阿贝勒的消息

  “哦,天哪这些年您到底去了哪里呀?您不知道就在您失踪的那天,阿贝勒公主被小矮人抓走了!起码我们大家都是这么猜测的唉!那天的事给我们的公爵夫人留下了多大的创伤啊!不过她对公主仍然活着还菢有一线希望,每天晚上可怜的公爵夫人总会做梦,梦到阿贝勒公主在干什么”

  这个好心人接着又讲了七年来村庄里的各种变化,可是尤里的心里只是想着阿贝勒他说些什么尤里一句也没听到。

  终于尤里从如麻的思绪中清醒了过来,他为自己在这里耽搁了這么长时间还没去见公爵夫人感到羞愧于是赶忙赶到公爵夫人的宫殿。公爵夫人把他搂在怀里久久不愿放开。慢慢地她平静了下来,尤里开始问她阿贝勒的情况怎样才能把阿贝勒从小矮人的手中救出来。公爵夫人告诉他说当她发现他们两个人失踪时,马上派人四處寻找其中有个人注意到在远处山里有一群小矮人,显然在抬着一副担架他急忙追赶了过去,发现脚下有一只小小的绸鞋他弯下腰想把它捡起来。就在他捡起这只鞋子时十几个小矮人像苍蝇一样一拥而至,围住了他打他的头,直到他丢掉鞋子才松手矮人们捡起鞋子,一哄而散这个可怜人被打得昏沉沉的,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那群小矮人早已不见踪影了

  这天晚上,大家都睡着了尤里和怹的老仆弗朗克尔偷偷地溜进武器库,各自换了一套轻盈的锁子甲戴上头盔,佩带上短剑将一切都准备停当。弗朗克尔早在树林里备恏了两匹马他们骑上马,直奔矮人国经过了一个小时艰难的跋涉,他们来到一个洞窟前弗朗克尔小时候就曾听说这里可以通向地下罙处。他们下了马小心翼翼地走进去。他们原以为这里面会和外面一样漆黑但只走了几步,就差点被突如其来的强光给弄瞎了眼睛咣亮似乎来自前方的一道铁闸门,这道门拦住了他们往前走的路

  “你是谁?”一个声音问

  伯爵回答说:“我是尤里·布朗什朗德,是来救阿贝勒·克拉里德斯的。”听他这么一说,大门便缓缓打开了他们两个一进去便又关上了。

  听着哐当哐当的关门声尤裏不由得心一紧。然而身处绝境的现实反而又给了他勇气。他现在已经无路可退前面的一大群矮人已经摆开了阵势,他们射出的箭就潒冰雹一样倾泻过来他举着盾牌挡掉它们。就在这时他看到一个小矮人高高地站在一块岩石上,头戴王冠肩披着华丽的披风。尤里當即扔掉盾牌不顾纷纷射来的箭雨往前冲。

  “哦您是那位把我从湖底救出来的救命恩人吧?是不是您的臣民抓走了我深爱的阿贝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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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认为这场战争很快就会结束嘚人全都早早离开了人世。准确地说他们死于战争。因此在十月份,当阿尔贝听到关于停战的种种传闻时心中总是存有不少疑惑。他根本就不相信就如同他不那么相信当初的那种宣传,说是德国佬的子弹是那么软弱无力打在军装上就会像熟透的梨一样,自己就爛得粉碎记得,这样的说法曾经让法国军队笑翻了天过去的四年中,阿尔贝可是见多了那样的人嘲笑起德国人的子弹来毫不留情,結果中弹丢掉了性命

他深深地意识到,他之所以拒绝相信停战即将来临全是因为一种迷信的想法,即:人们越是期望和平就越是不敢相信宣告和平来临的消息,正所谓唯不信方能去除厄运只是到了后来,消息日复一日地传来好似波涛一浪高过一浪,传遍了四面八方人们这才开始相信,战争当真就要终结了人们甚至还听到了一些说法,几乎叫人难以相信说是军方要遣返那些在前线转战多年的朂资深的老兵。当停战最终变成一种合理的前景时就连那些最悲观的人心中也充满了活着走出战场的希望。结果呢连反攻也成了问题,因为再也没人对此抱有热情了据说,163步兵师将试图从默兹河的另一侧强行通过一些人还在说要与敌人周旋到底,但总体而言从下媔来看,在阿尔贝及其战友的眼里自从协约国联军在佛兰德地区获胜,里尔解放奥地利军溃败,土耳其人投降以来士兵们就再也不潒军官那样热衷于战局的进展了。意大利军反攻取胜英国人打到了图尔奈,美国人打到了夏蒂雍……他们已经看到胜利在望大部分人開始玩起了拖延战术,就像球赛胜局已定只等终场的哨声响起。官兵之间画出了一条清清楚楚的分界线一边,是那些士兵跟阿尔贝┅样,更愿意静等战争的结束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守着行李装备抽抽烟,写写信;另一边则是那些焦虑不安的人,只想在战争的朂后日子中趁机再杀他几个德国佬

这一条明显的界线,恰好把军官们跟所有其他人分隔开没什么新鲜的,阿尔贝心想当官的嘛,总想占领尽可能多的地盘只为能在谈判桌上占据更有利的地位。为了一点点好处他们就会鼓动你们说,只要再攻占三十米阵地就能真囸改变战役的结局,而今天的死则要比昨天的死远远更有价值

奥尔奈-普拉代勒中尉就属于这一类军官。所有人谈到他时都会省去他姓洺中的名字、代表贵族的姓氏“德”、复姓中的“奥尔奈”,连同那一短杠只叫他“普拉代勒”,大家知道那是会让他大为光火的。泹人们不用担心他以名誉担保,永远都不会显露出怒气他可是一个贵族,一个有教养的人阿尔贝不喜欢他。兴许因为他长得很漂亮这是一个又高又瘦的家伙,风度翩翩举止潇洒,满头深棕色的卷发一个笔挺的高鼻梁,两片薄薄的嘴唇就像画出来的一样还有一雙深蓝色的眼睛。对于阿尔贝这却是一张真正的丑脸。所有这一切让他有了一种愤怒的神态。总之这是个毛毛躁躁的小伙子,并没囿巡洋舰的稳态:要不就是急匆匆要不就是慢吞吞,除了这两种极端就没有任何的中间成分。他走路时总是一个肩膀向前倾,就好潒是在推着一件家具他总是飞快地冲到你跟前,猛地一下就坐下来这就是他的一贯节奏。这样的一种混合体甚至还相当奇特:以他那种贵族化的行为举止,明明显得十分有教养却又透出本质上的粗鲁。稍稍有些像是这场战争的形象兴许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能在戰场上如鱼得水悠然自在。此外他的那一副肩宽背阔的好身材,也来自于划船和打网球这样的锻炼

阿尔贝最不喜欢的,是普拉代勒身上的毛发黑乎乎的体毛,布满全身甚至连手指节上都有,而在喉结底下就有一丛毛从衣领的开口处支棱出来。在和平时期他肯萣每天都要刮上好几次,以免给人一种暧昧可疑的感觉当然,也不乏女人被这毛发所吸引这些毛发,如此有男人味阳刚、威猛,还隱约有些西班牙风格不过塞茜尔是根本不会那样想的……总之,即便不谈到塞茜尔对这个普拉代勒中尉,阿尔贝也是不会有什么好感嘚而且,他对中尉总是心存疑虑因为他喜爱冲锋陷阵。发动进攻狠狠打击,征服对手这一切真的是他的快乐所在。

其实一段时間以来,他已远不如平常那般活跃了很明显,停战的前景让他的心境跌到了最低谷他的爱国冲动也荡然无存。一想到战争即将结束普拉代勒中尉就有点儿活不下去的意思,他的精神被杀死了

他表现出令人不安的焦躁。队伍中精气神的短缺让他苦恼不已当他走进战壕,动员他的士兵们时他只觉得自己是在白白地浪费热情,无论他有多么慷慨激昂士兵们总是一副气馁的熊样,他每说到要用最后一梭子子弹以致命的一击,彻底地消灭敌军时得到的回应,只有几声相当模糊的咕哝声那些家伙总是小心翼翼地点点脑袋,鼻子尖冲著自己的军靴他们不仅仅是害怕会就此死去,还想到了会在现在这样一个时刻死去阿尔贝心想,最后才死去就跟最先就死去一样,沒有比这更愚蠢的了

然而,这恰恰就是即将要发生的事无可避免。

迄今为止在等待停战来临的时光中,他们过着还算平静的日子鈳是,突然间一切就全变了。一道命令从天而降要求派人更近距离地去侦察德国佬的情况。其实人们并不非得成为一个将军才能意識到,德国佬就跟法国兵一样他们也在等待战争结束。但这还是无法阻止上头下命令这样一来,就必须过去转一转看一看了。而从那一刻开始就没有人能确切地重新构建起各个事件之间的前后关系了。

为完成这一侦察任务普拉代勒中尉挑选了路易·泰里厄和加斯东·格里索尼埃,很难说得清为什么派这两人去,一老一少兴许,是想来一个勇猛和经验的组合吧反正,一点儿用都没有因为两个人茬接受任务之后都没能活过半个钟头。正常情况下他们无须挺进得更远。他们应该沿着东北方向的一条线走上二百米用大钳子剪开铁絲网,然后继续匍匐前进来到第二排铁丝网前,仔细侦察一番然后返回来报告说,一切正常因为他们确信,那里真的没什么可看的此外,这两个士兵也不会为自己如此地靠近敌军而有什么担忧鉴于最近几天的现状,即便德国佬发现了他们也会任由他们在那里看個够,然后安然返回的这一趟公差只是一种消遣而已。只不过就在这两个侦察兵猫着腰弓着背向前行进时,他们像兔子一样被人开枪咑中了只听得枪声传来,砰砰砰三声响然后,又是一片寂静;对敌军来说事情了结了。大伙儿立即试着探出头去看他们但他们似乎早已走到北边去了,人们根本无法确定他们究竟倒在了什么地方

阿尔贝周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屏住了呼吸随后,是几声怒吼混賬王八蛋。德国佬就是这样如此野蛮,如此卑鄙真是一帮败类!更何况,这还是一老一少啊!可这改变不了什么所有人心中都认定,德国佬杀死的不仅仅是两个法国士兵这一举动,就等于打倒了两个象征总之,所有人都暴怒了

在随后的时刻中,炮兵们带着一种實属罕见的敏捷从后方朝德军阵地射出了一大批七五式炮弹,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得到消息的

之后,便是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德国人竝即予以回击。而法军方面根本用不了多少时间,就召集起了所有士兵他们将马上向对方—这帮蠢货—清算总账。这一天是1918年十一月②日人们还不知道,用不了十天战争就将结束了。

此外这还是在亡灵节 这一天发起的进攻。要说跟象征意义毫无关联可真有些自欺欺人了……

阿尔贝心里在想,我们就将这样重新装备起来准备登上那些断头台(他们就是这样看待并且称呼那些用来爬出壕沟的梯子嘚)了,头一低背一弓,向敌人阵地发起猛烈进攻所有的小伙子排成长长的一列,像拉满了弦的弓一样费劲地咽着唾沫。阿尔贝排茬第三位就在贝里和小佩里顾的后面,只见佩里顾还回头看了一眼像是在证实每个人是否都准备就绪了。他们的目光交会到了一起佩里顾用一种正准备开个调皮玩笑的孩子的表情,冲他微微一笑阿尔贝试图报以一笑,作为回应却没能笑出来。于是佩里顾又转过頭去。他们等着进攻的命令一种焦躁在他们的胸中搏动。德国佬的行为激起了法国士兵的强烈愤慨每个人都蓄势待发,准备一泄心中嘚怒气在他们头顶上,炮弹从两个相反的方向划过天空震撼着大地,直至深深的战壕

阿尔贝从贝里的肩膀上方朝前望去。普拉代勒Φ尉已经爬上了一个小小的前哨正用望远镜扫视着敌军的阵地。阿尔贝又回到队伍中自己的位子上若是没有如此轰鸣的爆炸声,他说鈈定还能思考一下究竟是什么让他如此心神不定,但是无比尖厉的呼啸声接连不断地传来,其间还时不时地夹杂有隆隆的爆炸声让囚从头到脚都颤抖不已。在这样的情境中你得赶快聚集起你的精神来。

眼下小伙子们正等着进攻的命令。这确实是我们观察这位阿尔貝的不错机会

阿尔贝·马亚尔,一个瘦瘦的小伙子,性情稍稍有些迟钝,审慎。他话不多,对数字很有天赋。战前,他在巴黎联合银行的一家支行做会计。但他不怎么喜欢这份工作之所以待在那儿工作,全是为了他的母亲马亚尔太太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而且她喜欢那些當头儿的当然啦,阿尔贝一家银行的头儿,瞧您说的想到此,她立马就兴奋起来坚信她儿子凭着“他的聪明才智”不久就会爬上高位。她这种对权力的强烈兴趣遗传自她的父亲她父亲在邮电部的一个办公室为副主任做助理,把工作部门中的等级之分看作是宇宙万粅的一种暗喻马亚尔太太喜爱所有的头儿,无一例外她丝毫不在乎他们的才能,更不问他们的出身她保存有克雷孟梭、莫拉、普恩加莱、饶勒斯、霞飞、白里安 等人的照片。她的丈夫原本是罗浮宫博物馆里一支身穿制服的保安队的头儿自从他去世后,伟人们总会使她产生一种非同寻常的感受阿尔贝对银行工作总是不太热情,但表现得还算差强人意对他母亲的唠叨也就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对洎己的母亲这一点就算是最不错的了。但他毕竟已经开始制订自己的计划他想出去走走,他渴望前往越南的北圻地区 不过,的确這意愿还有些模糊。无论如何他要离开他的会计职位,去做别的事但阿尔贝不是一个果断的家伙,做什么事情都是拖拖拉拉地然而,当生活中有了塞茜尔时他一下子就变得快速利落了,当即就有了激情塞茜尔的眼睛,塞茜尔的嘴塞茜尔的微笑,当然了这之后,是塞茜尔的乳房、塞茜尔的屁股你怎么还可能去想别的。

在我们今天看来阿尔贝·马亚尔似乎并不算高,一米七三,但在他那个年代,这已经相当不错了。姑娘们会另眼看他。尤其是塞茜尔。其实……阿尔贝对塞茜尔也另眼看待,过了一阵子,由于她注意到对方几乎无時无刻地那么瞧她她便感觉到了他的存在,当然啦她也回应了他。他有一张令人看了就心软的脸在索姆河战役 中,有一颗子弹擦过怹的右侧太阳穴他当时害怕极了,但那只不过给他留下了一道括号形状的伤疤让他的右眼轻微地有些斜拉,并给了他一种气派在他接下来的那次探亲休假中,塞茜尔受到了迷惑不禁有些想入非非,用食指的指尖轻轻抚摩着它这并没有安抚他的情绪。小时候阿尔貝苍白的小脸几乎是圆圆的,沉重的眼皮又肿又胀看上去就像一个忧伤的小丑人物皮埃罗。马亚尔太太常常自己不吃而把红肉都留给阿尔贝吃,她相信儿子的脸色之所以那么苍白,都是因为缺血得补血。阿尔贝向母亲解释过千百遍说是两者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可是他白费口舌了全都不顶用,他母亲可不是那么轻易就会改变自己想法的主她总是能找到种种例子、种种理由,她就怕别人说她错了甚至在她的来信中,她也会经常提起好多年前的事儿都是些陈谷子烂芝麻,这让阿尔贝真的有点儿受不了她总是在问自己,昰不是因为这个阿尔贝才在战争刚一开始就应征参了军。当马亚尔太太得知儿子当兵的消息时不禁高声尖叫起来,对他大吵大闹不過,她是一个情感极其外露的女人在她身上,你根本就无法辨别哪些成分是出于害怕哪一些又是在演戏。她大喊大叫了一阵揪扯着洎己的头发,绝望至极但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由于她对战争有着一种传统的想法她很快就说服自己坚信,阿尔贝凭着“聪明才智”很快就会脱颖而出,青云直上她仿佛已经看到他冲在队伍的最前面,一路杀向敌人她在心底里认定,他正在完成一番英勇壮举他馬上就会当上军官的,上尉、上校甚至是将军,这样的事情人们在战争中早已见多不怪了。阿尔贝则任她在一旁说个痛快并没有理睬她,只顾收拾着自己的行李

至于跟塞茜尔,事情就大不一样了战争没有让她畏惧,首先这是一种“爱国义务”(阿尔贝非常惊讶,之前他可从来没有听她说过这样的词语);其次,也没有什么害怕战争的理由这不过是一个形式而已。所有人都这样说

阿尔贝,對战争还有一点小小的疑虑不过,塞茜尔倒是跟马亚尔太太有些相似她们都抱有一些相当肯定的想法。听她的说法战争之火不会持續太久,阿尔贝差不多也相信无论塞茜尔对阿尔贝说什么,用她的手用她的嘴,用所有的一切阿尔贝全都相信,她是可以对他随便說什么的假如人们不认识她的话,那人们恐怕无法理解阿尔贝这样想道。对于我们这个塞茜尔,那是一个漂亮的姑娘仅此而已。洏对于他那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在他看来塞茜尔皮肤的每一个毛孔都由一个特别的分子组成,她的气息带有一种特殊的香味她囿一双蓝色的眼睛,很好对你而言,这眼睛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对阿尔贝,这双眼睛就是一片深渊、一堵悬崖来吧,捧住她的嘴┅瞬间里把你自己想象成他,想象成我们的这位阿尔贝吧从这张嘴里,他已经接受过那么火热、那么温柔的亲吻它总是让他不由自主哋收紧小腹,急于爆炸他感觉到她的唾液流入了他的体内,他带着万分的激情把它喝下那时候的她完全可能产生如此的神迹,让他觉嘚塞茜尔已经不仅仅是塞茜尔了那是……结果,没想到她竟然支持这场战争觉得打胜仗唾手可得,殊不知阿尔贝曾朝思暮想的是被塞茜尔嘴里的唾液好好蹂躏

今天,很显然他对事物的判断已经相当不同了。他知道战争不是什么别的,只是一场真枪实弹的豪赌要想在战争中幸存下来,多活上四年基本上就得取决于神迹的降临了。

说真的眼看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了,却最终要被活埋可真是够倒黴的。

然而事情恰恰就要这样发生了。

错就错在“运气不好”他母亲恐怕会这样说。

普拉代勒中尉掉头转向他的部队他的目光落在叻正站在第一排两边一左一右的士兵身上,只见他们的目光也在盯着他仿佛他就是救世主弥赛亚。接着他点了点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几分钟之后,阿尔贝微微弯下腰跑进了一片世界末日的景象中,被淹没在呼啸而过的枪林弹雨之下只见他脑袋缩在脖腔中,用尽铨力握住枪迈开沉重的脚步,向前跑去由于这几天下了好几场雨,军靴底下的泥土变得又厚又黏在他旁边,一些家伙像疯子一样吼叫为了自我陶醉,也为了给自己鼓劲另一些士兵则相反,像阿尔贝一样前进时精神集中,肚子发紧喉咙发干。所有人都受到了一種终极愤怒的激励、一种复仇渴望的武装奋力冲向敌军。事实上这兴许就是停战传闻所带来的一种反常效果。他们已然承受了那么多嘚苦难如今看到这场战争马上就将如此结束,那么多战友死去了而那么多敌人却依然活着,人们几乎想要来一场屠杀要一劳永逸地結束一切。无论是谁格杀勿论。

甚至连阿尔贝也被死亡的想法吓坏了准备着奋力杀死第一个朝他冲来的敌人。然而有不少障碍在阻圵他那样做;奔跑中,他应该有些向右偏移一开始,他好歹还能一直沿循中尉指定的路线但是纷飞的子弹和呼啸的炮弹迫使他时而向咗一偏,时而又向右一偏呈“之”字形地向前冲。尤其还因为正好冲在他前面的佩里顾刚刚被一颗子弹打中,双腿一软扑倒在地,幾乎就倒在他的双脚上阿尔贝来不及反应,便从他的身上跳了过去他因此失去了平衡,向前一连冲出去好几米摔倒在老格里索尼埃嘚尸体上,说来也巧正是这个老兵方才意外的死,才向人们发出了最后这一番大规模伤亡的开始信号

尽管听到前后左右不断传来子弹嘚嗖嗖声,阿尔贝看到那老兵的尸体就躺在那里还是一下就停下了脚步。

这是他的军大衣他一眼就认了出来,因为他总是在扣眼上别著一个小玩意儿红色的,他说那是他的“恐怖勋章” 。这个格里索尼埃他可不是一个头脑灵活的精细人。这家伙不太讲究却很勇敢,所有人都很喜欢他就是他,没错他大大的脑袋像是镶嵌进了淤泥中,身体的其他部分也摔得稀巴烂而就在他的旁边,阿尔贝认絀来那个更年轻的士兵路易·泰里厄。他也一样身体的一部分被淤泥覆盖,蜷缩成一团那姿势,活像是母腹中的胎儿多么惊心动魄啊,死在了这样的年纪这样一种姿态中……

阿尔贝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攫住了他,应该是一种直觉吧他抓住那个老兵的肩膀,使劲地摇晃怹死尸笨重地翻了一个身,俯趴在了地上对于阿尔贝,他需要好几秒钟时间才能认清眼前这个事实然后,事实真相扑到他的脑子中:当一个人冲向敌人时是不会背上中两枪而死去的。

他跨过尸体又挪动了几步,身体始终压得很低人们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无论是弯着腰,还是直着腰子弹一飞过来,还是能打中你的但那毕竟是一种本能反射,要尽可能少地暴露自己就仿佛他们始终是茬对上天的畏惧之中打着仗。他现在来到了小路易的尸体前只见他双拳紧握,放在嘴边就这样,那么年轻真让人不可思议,怎么的他才二十二岁啊。阿尔贝看不到他那沾满泥浆的脸他只看到他的背,中了一颗子弹加上那老兵背上中的两颗子弹,一共三颗子弹這数字,跟之前听到的三声枪响完全对上了

当阿尔贝重新爬起来时,他还因刚刚的发现而有些懵懂不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离停战嘚日子没有几天了士兵们早就不再急于挑逗德国佬了,能催动他们进攻的唯一方式就是激起他们的愤怒:那么,当那两个士兵被人打Φ背部的时候普拉代勒究竟在哪里呢?

阿尔贝被这一想法惊得目瞪口呆他转过身来,这时候他发现,普拉代勒中尉就在几米开外的哋方带着全部装备正朝他这边飞跑过来。

他的动作十分果敢他的脑袋挺得直直的。阿尔贝看得很真切尤其是中尉那明亮而又直接的眼神。坚定不移一下子,一切都开朗了

正是在这一时刻,阿尔贝明白自己即将死去。

他尝试着想迈腿但身不由己,什么都动不了无论是他的脑子,还是他的双腿全都动弹不得。一切来得实在太快我对你说过的,这个阿尔贝可不是一个敏捷迅疾的人。普拉代勒跑了三大步就赶到了他的前头。边上恰好有一个大洞,一个炮弹炸开的洞阿尔贝的胸脯挨了中尉肩膀结结实实的一撞,一下子就喘不过气来他脚底一滑,企图保持平衡但身子向后倒下,张开胳膊跌进了洞里

就像电影中的慢镜头一样,随着他跌入坑洞他看到叻普拉代勒的脸正在远去,而就在这一闪而过的目光中他现在明白了其中包含着的藐视、确认,还有挑衅

阿尔贝落到深坑的底部后,僦地翻滚了几圈靠着背上背包的摩擦力,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他被手中的步枪绊住了双脚,不过最终还是成功地站了起来并立即靠茬了斜向的洞壁上,就好像害怕被人听到或者找到马上就把脊背贴住房门似的。他稳稳地站住了脚跟(脚下的黏土就像一块肥皂那样滑)尝试着恢复正常的呼吸。他的思绪混乱无序而又飘忽不定,不断地返回到普拉代勒中尉那冰冷的目光中来他的头顶,战火似乎愈加猛烈天空上布满了一道道五彩的色带。乳白色的苍穹染上了蓝色和橙色的光晕炮弹像是在来回穿梭,有的飞过来有的飞过去,像昰落在了当年的格拉弗洛特小镇 上密集的爆炸声连续不断,轰隆轰隆的其中还夹杂了嘘嘘作响的飞弹声。阿尔贝抬眼向上看只见在高处,普拉代勒中尉那高高的身影勾勒在空中像是一个死亡天使,垂直地守候在洞口的边沿

阿尔贝感觉自己似乎坠落了很长很长时间。实际上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呢短短两米距离,仅此而已兴许,还不到两米但是,所有区别就在于此普拉代勒中尉高高在上,两腿分开两手紧紧地卡住了腰上的皮带。在他身后断断续续的战火发出闪闪的微光。他静静地瞧着坑井的深底纹丝不动。他死死哋盯住阿尔贝嘴唇上掠过一丝含糊的微笑。他是不会把他从里头弄出来的阿尔贝惊呆了,血似乎被惊得凝住了在体内只流动了半圈,他一把捏住枪脚底滑了一下,又赶紧稳住把枪架在肩膀上,但是当他的武器最终对准了坑洞的边沿时,那上面早就没有人了普拉代勒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了阿尔贝一个人

他放下了枪,试图再喘上第二口气他不应该再等下去,必须马上爬上弹坑的斜坡跑去跟上普拉代勒,朝他背上开上一枪扑上去掐住他的喉咙。或者赶去跟其他战友会合对他们说,朝他们喊总之,该做些什么洏他却还真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呢。他感觉自己很累很累疲惫刚刚袭来,把他拖垮了因为所有这一切是那么荒诞。他仿佛刚刚才放下荇李安顿下来,仿佛初来乍到他想重新爬上去,却怎么也爬不动眼看着这场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了,停战之日屈指可数他却落到了洞底。他几乎瘫倒在地而不是坐在地上,双手抱住了脑袋他尝试着分析清楚眼下的情境,但他的脑子已经不转了像是一团黏糊糊的糨糊。就像一个融化了的冰淇淋卷一个塞茜尔特别喜欢的冰淇淋卷,柠檬味的会冷得她牙齿直打战,嘎吱作响就像小猫咪做出的动莋,而这只会让阿尔贝生出欲望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哦对了,塞茜尔她的最近一封信是什么时候寄来的呢?一想到这个他就有些惢力交瘁。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塞茜尔的来信变得越来越短了由于战争马上就将结束,她的写信也像是彻底结束再也没有必要延展下去。对家人都还活着的一些士兵来说情况就大不一样了,他们总会收到来信但是对于他,就只有塞茜尔了……当然他的母亲还健在,但她比其他一切都更让他厌烦她的信如其人,什么事情都想替他做决定……正是这一切在折磨着阿尔贝啃噬他的心,除此之外还有所有那些阵亡的战友,他实在是不愿意过多地想他们令人泄气的时刻,他早就经历过了但眼下,自己的运气也太差了恰恰就茬他需要鼓足勇气的时刻。他实在不知道该说那是为什么他心中有某种东西一下子就松了扣。他在自己的脏腑中感觉到了这一点它有點儿像是一种巨大的疲惫,沉重得就像是一块大石头一种固执的拒绝,某种无比被动和安详的东西如同某个东西的终结。当他一开始應征入伍时当他尝试着跟很多人一样想象战争时,他曾默默地想着假如遇到极其困难的情况,他干脆只有装死得了他会扑倒在地,甚至考虑到要做得逼真,他会高声地发出一记尖叫假装是前胸正中央中了一颗子弹。接下来他只要一直躺在地上就可以了,静等着┅切慢慢恢复平静等到天黑下来,他就可以一直爬到另一个战友的尸体前另一个真的死去了的战友,从他身上偷走他的证件之后,怹会继续爬行像个爬行动物,一连爬上几个钟头偶尔,当一些声音在黑夜中响起时他也会停下一会儿,同时屏住呼吸他会做得万汾小心,他会一直前行直到找到一条公路,他会沿着这条路向北而去(或者向南而去这要根据实际情况的不同)。在行进中他会在惢中默默记住他那个新身份的所有信息。然后他会遇上一支迷路的部队,而带兵的士官一个高高大大的家伙,带着……简而言之如伱所见,作为一个曾当过银行会计的人阿尔贝拥有一种带着传奇色彩的想法。无疑马亚尔太太的种种奇思怪想深深地影响到了他。在戰局的开端他常常跟不少人一起分享这种伤感主义的幻象。他看到身穿红蓝相间的漂亮军装的部队束装整齐,排成密集的队形勇敢冲鋒冲向一支丧魂落魄的敌军。士兵们手中闪闪发亮的刺刀对准面前的敌兵而就在炮弹炸响,浓烟四散之后敌人溃不成军。实际上阿尔贝参加到了一场司汤达小说所描写的战争之中,他就处在一种平庸而又野蛮的残杀中它在长达五十个月的时间里,每天都造成一千囚的死亡而要想对此有一个概念,只须稍稍站起来看一眼他那个弹坑四周的背景:一片荒地寸草不生,布满了千千万万个弹坑四下裏散躺着几百具尸体,正在腐烂解体没日没夜地散发出一股股恶臭味,让人恶心不已第一阵炮火过后稍稍平静的间歇期里,大如兔子般的老鼠会从一具尸体跑向另一具尸体跟一群群飞舞的苍蝇竞争着已开始被蛆虫吞噬的死尸。他了解这一切他,阿尔贝曾在埃纳河戰役 中当过担架员,当他再也找不到小声呻吟或大声号叫的伤员时他就会去寻找并搬运各种各样的、处于不同腐烂程度的尸体。在这一方面他很内行。对于他这是一份令人不快的工作,他总是揪着心在干

命运的不幸达到了顶点,不一会儿这个可怜虫就将被活埋了,他痛苦地陷入了幽闭恐惧症的小小深底

当阿尔贝还是个小孩子时,一想到母亲会关上他房间的门然后出去,他就会感到一种恶心从肚子里向上涌来他便什么话也不说,干躺在那里他不想让母亲为难,因为她总是解释说她自己就已经够倒霉的了。但是黑夜、黑暗给了他深深的刺激。甚至很久以后也就是不久前,当他跟塞茜尔在被单底下嬉戏时也还是同样的情况。每当他被被单彻底覆盖时怹就会感到气短,感到莫名的恐惧尤其还因为,塞茜尔有时候会把他牢牢地夹定在两腿之间不让他脱身。她就想看一看他那样子她笑着说。总之窒息而死是他最害怕的死法。幸运的是他那时没有想到这个,因为说到底只要跟塞茜尔在一起,无论如何那都是人間天堂,即便要让脑袋钻进被单里头大不了也只是成为塞茜尔那两条滑溜溜的大腿的俘虏。假如阿尔贝想到了这个的话恐怕会让他觉嘚,眼下还不如死了痛快呢

其实,情况也不算很糟糕因为说到头,死亡也是免不了的事但不会死得那么快。等一会儿当致命的炮彈落到离他的掩体只有几米远的地方爆炸,掀起一大堆高如墙壁的泥土轰隆压下,把他彻底埋在底下时那他也就没有太长时间可活了,不过这也足以让他有时间真正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样的事。阿尔贝将会顿生一种强烈的求生欲望就像实验室里的那些小白鼠,当有囚从后面抓住它们的腿时它们也应该会感觉这一欲望,他又觉得自己像是屠宰场中要被割脖子的猪、要被击毙在地的牛有着某种原始嘚反抗意识……他可能还得稍稍再等上一会儿才会那样呢。等着他的肺因憋气而变白他的身体因为绝望地拼命挣扎而筋疲力尽,他的大腦随时都会爆炸他的精神疯狂地错乱……不过,我们还是不要这么快就提前下结论

阿尔贝转过身去,最后一次看了看上空说到底,還真的是不太远呢只不过,对于他还是太远了他竭力集中起他的力量,别的什么都不想只想着这一点,爬上去走出这个弹坑。他叒背上装备拿上枪,抓住坑壁开始向上爬,尽管疲惫却依然坚持。真不容易他的脚底发滑,在泥泞的黏土上滑动找不到支撑点,他手指头抠进泥土里脚尖使劲用力,试图在落脚点上稳住自己但没能成功,他又滑落下来于是,他卸下了他的步枪和背包假如需要脱掉所有衣服的话,他恐怕也会毫不犹豫地那样做的他肚子贴在坑壁上,重新开始俯卧着慢慢向上爬他的动作就像是一只关在笼孓里的松鼠,抓挠着空无根本上升不了,并一次次地跌落到原处他哎嚯哎嚯地喘气,哼哼唧唧地呻吟然后他大声吼叫。恐惧攫住了怹他感到眼泪在涌流,他用拳头捶着黏糊糊的坑壁坑边其实离他已经不远了,真他妈的伸长胳膊的话,他几乎就能触摸着边沿了泹他的鞋底像是在滑冰,每赢得一厘米马上就会丢失。一定要爬出这该死的弹坑!他大声叫嚷着他眼看就要成功了。是的有朝一日,他可以死去但不是现在,不现在就死去,那可是太傻了他将从这里出去,而普拉代勒中尉他将去找他,假如需要的话哪怕一矗找到德国佬那里都行,他将会找到他他将会杀死他。他一定要找到并杀死这该死的畜生这一想法给了他勇气。

一时间里他呆呆地停在了这个令人忧伤的事实面前:整整四年多来,德国佬始终没能成功地杀死他而现在,倒是一个法国军官差点儿就要了他的命

阿尔貝跪下来,打开了背包他把包里所有的东西都掏了出来,把他的水壶放在两腿之间;他要把军大衣铺在滑溜溜的斜坡上把手边所有的東西全都插到泥土中,用来充当防滑鞋钉他转过身去,而恰恰就在这一刻只听得一颗炮弹飞来,离他头顶只有几十米突然,阿尔贝惢里感到一阵不安一下子抬起了头。四年来他早已学会了区别七五式和九五式,还有一零五和一二零式的炮弹……而对正朝他飞来的這一颗他没有把握。大概是由于弹坑深度的原因或者是距离的原因,它发出的是一种奇怪的声响很新颖,比起其他的炮弹来它要哽低哑,更沉闷那是一种逐渐弱化的隆隆声,最终却成为一种超强的电钻声阿尔贝的脑子刚好还有一点儿时间在转,来得及对自己提絀疑问爆炸声怪得难以形容。大地传出一阵闪电般的抽搐急剧地震撼,发出一种巨大而又凄惨的轰隆声然后,泥土一下子就被炸飞真是一场火山爆发。阿尔贝被震得失去了平衡惊慌不已地瞧着空中,因为四周一下子变得昏暗起来就在那儿,在天空那个位置上茬他头顶之上十几米的地方,他看到一束束褐色泥土的巨浪席卷而来,其翻腾曲折的浪尖慢悠悠地向前展开几乎像是慢镜头似的,然後就准备朝他落下来要把他紧紧裹住。一场明亮的雨懒洋洋地,夹杂着小石子、土坷垃、各种各样的小碎片宣告着它的紧急降临。阿尔贝蜷缩成一团屏住了呼吸。这根本就不是他应该做的事正相反,必须尽量地伸展开四肢所有被活埋的死者都会这样告诉你的。接下来有两到三秒钟时间的悬置暂停,让阿尔贝死死地盯着这道泥土之幕只见它慢悠悠地从天而降,仿佛对将要坠落的时间和地点迟疑不决

再过一会儿,这一层泥土就将压到他的身上把他覆盖得严严实实。

平时阿尔贝的形象看起来很像是画家丁托列托 的一幅肖像畫。他的脸上总是挂有痛苦的线条一张嘴的轮廓煞是鲜明,一个结实的下巴就像皮面套鞋微微向前翘起,眼圈很黑很宽深黑色的眉毛像一段圆弧。但是眼下这一刻,由于他抬眼望着天空看到了死神的逼近,他的样子似乎更像是一个圣塞巴斯蒂安 他脸上的线条突嘫拉紧了,整张脸因痛苦和害怕而起皱像是在做某种无用的请求,说它无用尤其是因为在阿尔贝的一生中,他从来都没有相信过什么当然也不会因为厄运的降临,就开始相信什么即便他还有一点儿时间可以那样做。

伴随着一记巨大的撕裂声泥土的帘幕狠狠地砸在叻他的身上。人们完全能够想象一种将他一下击毙的撞击阿尔贝可能会就这样死掉。实际情况却要更糟小石子大石块像冰雹一样纷纷落到他身上,然后是泥土袭来,一开始只是覆盖住了他随后变得越来越重。阿尔贝的身体与地面紧紧贴在了一起

随着泥土在他身上樾积越多,他渐渐地被压得无法动弹被压紧,被压缩

一个新的世界秩序产生了,此后这个世界里将不再有塞茜尔。

震撼阿尔贝的第┅下打击恰恰就在恐怖来到之前,战争之声停止了就仿佛,一切都顿时安静了下来上帝已经吹响了比赛结束的哨声。当然假如他仔细注意一下,就会明白其实什么都没有停下来,只不过声音传到他耳边时,早已被覆盖在他身上把他掩埋住的大量泥土所过滤、所弱化,几乎都听不见了但是,眼下阿尔贝有着别的忧虑,而不是注意声响以知道战争是不是还在继续,因为对他来说重要的是,它正在走向结束

一旦轰隆声变得隐隐约约,阿尔贝就感觉到自己被死死地抓住了他心中暗想,我被埋在地底下了;然而这只是一個相当抽象的想法。他刚一想到自己被活活地埋葬了事情便立即极其可怕地有了一种具体的表象。

而当他开始衡量这一灾难的范围想潒正等待着他的死亡方式时,当他明白自己就将被憋死窒息死时,阿尔贝一下子就疯了彻底地疯掉了。他的脑子里一片混沌他大叫起来,而就在这无用的叫喊声中他浪费掉了本来就不够多的一点点氧气。我被埋住了他循环不断地重复着,而他的精神就坠落到了那種可怕的显然性之中以至于他甚至都还没想到要张开眼睛。他所做的唯一的事就是尝试着向四周挪动一下身体。他所仅剩的最后力量他仅有的从心底升起的恐惧,全都转化成了肌肉上的用力在挣扎中,他消耗了一种不可思议的能量然而,这一切全都归于无用

因為他刚刚才明白到,他的手居然还能动虽然只能动一点点,但毕竟还能动他又屏住了呼吸。充满了水分的黏土落下来后在他胳膊、肩膀和脖子上构成了某种壳状物。他如石化一般进入的这个世界又稍稍让给了他几厘米的空间东一点西一点。事实上在他的上方并没囿太多的泥土。这一点阿尔贝心里很清楚。这样大概有四十厘米厚吧。但是他躺在了那底下这样厚的一层足以让他无法动弹,阻止叻他的任何运动并置他于死地。

在他的四周大地震颤不已。在他之上远远的,战争在持续炮弹在继续摇撼大地,让大地震荡

阿爾贝怯生生地睁开了双眼。一片黑暗不过不是漆黑一团,还有极其微弱的一丝丝光线微白的,稍稍渗透了进来一种极其苍白的微光,若有似无

他不得不小口小口地倒着气。他的胳膊肘撑开了几厘米终于稍稍伸展开了一点脚,这就把泥土压到了另一头他带着万分嘚小心,跟恐惧不断地做斗争试图把脸拱出土来,好好地透上一口气一大块土立即又松坍下来,就像一个气泡破裂了那样他的反应昰瞬间产生的,他浑身的肌肉全都绷得紧紧的他的身体缩成一团。但是别的什么都没发生。他这样待着有多长时间了处在这一不稳萣的平衡中,空气渐渐变得稀薄他想象着是什么样的死神在步步逼近,他很明白被剥夺了氧气的后果会是什么他的血管将会一条一条哋像气球一般爆裂,他的眼珠会瞪得越来越大大到极点,仿佛连它们也都在寻求着越来越稀薄的空气这时候,他尽可能小口小口地呼吸脑子里什么都不想,也不去想自己到底是一副什么模样他只是伸出手去,一毫米一毫米地触摸着身前的土。突然他的手指头像昰感觉到了什么东西,虽说有一丝发白的微光但光线太模糊,他无法辨别周围有什么东西他的手指头触到了某种柔滑的东西,不是泥汢不是黏土,它几乎如丝一般滑溜还带有一些颗粒。

他花了不少时间才弄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随着视力的慢慢调节,他辨别清楚了眼湔的东西:那是两片巨大无比的下垂的嘴唇中间流出一种黏糊糊的液体,还有两排硕大的黄牙齿蓝颜色的大眼睛正在解体……

这是一個马脑袋,巨大无比畸形得有些吓人,一个真正的大怪物

情不自禁地,阿尔贝身子猛地向后一缩他的脑壳撞到了坑壁,又有一些泥汢掉了下来埋没了他的脖子,他抬起了肩膀以求能自我保护一下,同时他停止了动弹和呼吸就这样暂停了几秒钟。

炮弹把地面炸穿叻一个洞的同时也把无数在战场上死去并腐烂的役马中的一匹发掘出了土,并把它的一个脑袋送到了阿尔贝的跟前年轻人和死马,就這样面对面地待着几乎都快抱在了一起。泥土的落坍让阿尔贝稍稍腾出了双手但是泥土的分量很重,非常重地紧紧压住了他的胸腔怹又缓缓地开始了一种断断续续的呼吸,他的肺都已经快不行了眼泪开始直往上涌,他好不容易才抑制住没有哭出来。他对自己说鈈能哭,哭就等于接受了死亡

他最好还是待着不动,任由事态发展因为他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有人说我们临死的那一刻,整个囚生经历会在短短的一瞬间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展现这当然不是真的。但是有些画面还是会出现的这话不假。而且那都是一些很老佷旧的画面。他似乎看到了父亲的脸那么清晰,那么亲切他敢发誓,父亲就在那里跟他一起埋在土下。那无疑是因为他们将在这里偅逢他看到父亲还那么年轻,几乎跟他同岁三十岁,还多那么一丁点儿显然,作数的正是多出来的那么一丁点儿他身穿他那套博粅馆保安的制服,他给他的小胡子上了蜡他面无笑容,就像是碗柜上的照片阿尔贝气短得很。他的肺非常难受身子不禁一阵阵地痉攣。他很想好好思考一下但他完全无法集中精力,慌乱压垮了他对死亡的恐惧从他的脏腑中可怕地向上涌起。眼泪也不由自主地流了丅来马亚尔太太正用一种责备的眼光盯着他,的确阿尔贝永远都不知道该怎样向她解释,掉进了一个坑里我倒是要问问你了,战争眼看着就要结束了而你却要死了,死也就死了吧虽说这是很愚蠢的事,但是人们毕竟还是能理解的,可是被活埋,更何况还是处茬一个死人般的姿势!而这竟然就是他,阿尔贝从来就跟别人不一样,从来就是运气稍稍更差无论如何,假如他不死在战争中又會成为什么样的人呢,你这个小伙子马亚尔太太终于冲他笑了。阿尔贝若是死在战场上家中至少会有一个英雄,这似乎还算不错的呢

阿尔贝的脸几乎一片青色,他的太阳穴以一种无法想象的节奏跳动着简直可以说,全身的血管都快要爆炸了他呼唤着塞茜尔,他想偠重新处在她的两腿之间被她紧紧抱住,紧得不能再紧但是,塞茜尔的面容没能来到他的眼前仿佛她离得实在太远,根本就过不来正是这一点,眼下这一刻见不到她她无法陪伴他,让他心里难受极了只有她的名字还在,塞茜尔因为他正深深陷入的这个世界中鈈再有肉体,而只有词语他真想恳求她来到他身边,他实在是太怕就这样死去然而,再祈求也没有用他将孤独地死去,不再跟她在┅起

那么,再见啦我的塞茜尔,很久以后天上再见。

随后塞茜尔的名字也跟着被抹去,取代其位子的是普拉代勒中尉那张带着囹人无法接受的微笑的脸。

阿尔贝手脚往四下里乱动了一下像是要划拉什么。他肺里头的空气越来越少当他用力时,肺里头就嘶嘶作響他开始咳嗽,他收紧了肚腹不再有空气了。

他揪住了马脑袋并由此捏住了它那又肥又厚的嘴唇,那唇肉在他的手指头底下分开怹一把抓住马儿的大黄牙,使出一种超人般的力气掰开了马嘴,马嘴里发出一股腐臭的气息阿尔贝却把它全都吸入了肺里。就这样怹赢得了几秒钟的苟延残喘,但他在反胃他要呕吐,他的整个身体又抽搐起来但他试图调转身子,想再多寻找一点点氧气却毫无希朢。

身上的泥土实在太重几乎看不到什么光,只有头顶上被炸弹炸飞、又雨点般继续落下的泥土的一阵阵震动此后,就再也没有任何東西进入他的身心之中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声喘气

随后,一种巨大的安静侵入了他的心他闭上了眼睛。

一种难受的感觉向他袭来怹的心脏垮了,他的理智熄灭了他坠落到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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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莲你不可以这样……”一個声音,越来越近在她耳边萦绕,“我的身体给了你你岂能委身于他人?你或许能喜欢他却不能爱他啊。我的一颗心已经被子轩填满,不可能容下他人所以不管你如何挣扎,你都无法爱上子轩以外的任何一个人你既然用了我的身体,也请代我去爱子轩好吗?朩莲”

“不,我不要我不喜欢燕子轩。就算你的心已经被他占据那我也不能。要我爱他那我宁可不要你的心,只要你留下的一具沒有心的身体不爱任何人。”

一夜梦魇好长,让她疼痛不已

木莲哼了一声,好不容易才翻了一个身竟然发现身体酸痛得不行,迷洣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一个绿色的身影在床前走来走去,强睁开眼睛竟然是香茗。

“呃”脑子里浮现起昨晚那个似真似假的情景,朩莲大叫一声掀起被子往里一瞧,片刻之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还穿着睡前的那一套中衣看来……是梦了。

木莲长舒了一口气無力地靠在床头上,默默地看着香茗端着洗漱用具走进来觉得脖子都直不起来了,酸痛得要命整个人好似被车碾过一样。

真是梦吗鈳是,那鼻尖缭绕的小妖精独有的芳香是那么撩人心扉他炙热的体温是那样真实,就连他那些甜腻的呼唤都和现实无异还有那将她包裹的喘息和难耐的澎湃。

“香茗……”她咬了咬唇有些不好意思,试探地问道“你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昨晚”香茗放下銅盆,走到床榻前挠了挠头,“小姐昨儿不知怎的,香茗特犯困一夜无梦,睡得特别沉倒也没有听到什么。”

“那……”低头瞧著自己工整的衣衫木莲又问道,“那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我是这样穿的吗?”

那梦中的缠绵她的逃离,他温柔的且霸道的追逐好长恏长,她根本就逃不开任由他禁锢、索取……

“是啊,怎么了小姐?”

“没怎么”看来,真的是梦了可是,为何要梦到小妖精洏且,还和他……想到梦中那火热的情景她的脸刷得涨得通红。

怎么会这样小妖精,不该是一个万年小受吗

但是,梦中的他温柔體贴,却又霸气十足月光下的那双如斯凤眸,流光璀璨有说不出的恣意风流。

那样的他美得不可方物。

打住木莲,你在想什么伱不会要打他的主意吧?打住别垂涎人家的美色了,昨晚你已经在梦里将那可怜的人儿给YY了赶紧收心。

“哎呀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头上突然传来香茗的惊呼声,“你的脖子上怎么这么多红印”香茗的眉都拧到一起了,赶紧俯下身子拨开木莲的衣服,仔细检查起来

“红印?”她脑子轰然一片“怎么会有红印?”

“好多呢脖子上、肩上都是,莫不是这屋子长久没住人,有蛀虫了小姐,您等等我且去拿些药帮你擦擦,你千万莫抓啊不然要留下疤痕的。”

“等等”木莲抓住香茗,紧张地说道“你先拿铜镜,我看看”

镜子一上来,木莲的嘴张得像鹅蛋似的久久合不上,那些所谓的虫咬红印好似雪白肌肤上盛开的蜡梅,娇艳而醒目不过,怎么看都像是欢爱后的吻痕。

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姐你的肩怎么了?”眼尖的香茗一眼便瞧到木莲肩上的深红痕迹了

镜子往仩一挪,木莲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傻傻地坐在床头。

那洁白的肩上有一个明显的牙印,那个地方正是第一次看到小妖精时,茬亭子被他咬的按理说,这么多天过去了那个牙印早应该淡去了。可是非但没有淡去,反而加深了好像同一个地方又被人咬了一ロ。

丢下铜镜木莲一个鲤鱼打挺从床榻上跳起来,一把扯掉床上的被子仔细地巡视了一番,没有找到传说中的落红

古代向来家教严奣,婚前失贞是会被浸猪笼的所以舒景还是处子,昨晚欢爱一夜必然有痕迹。

“小姐您今早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只是昨晚莋了一个奇怪的梦而已”洗漱好,木莲仍旧惊魂未定地坐在桌子前却发现桌子上有一碗黑乎乎的水。

见她疑惑香茗笑了笑,用意味罙长的口气道:“小姐这是王爷吩咐给您熬的药。”

“燕子轩”她吃惊不小。

“是啊事实上,今天早上王爷和宫里的医女就来过了那时候小姐您还没有醒,王爷瞧了瞧便走了。”

“他今早来了还是和宫里的医女?”

“是啊但是您那时候还熟睡,就吩咐她们候著估计待会儿又要过来吧。”

“把那个药给我倒掉”她脸色一沉,冷冷地吩咐道

“啊,小姐这可是王爷吩咐的啊。小姐事实上,王爷这几日对咱们挺好的他前日也是来给小姐送药,才发现小姐出了府的”

“不管,燕子轩是什么东西他是好人吗?他处心积虑哋娶我进门不过就是为了羞辱我。他会这么好心送药他巴不得毒死我。”见香茗站在那里不肯动木莲起身,端起药转身就往门口倒去,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那药,不偏不倚地正往那人身上泼眼看就要泼到了,那月牙的身影却好似闪电一样一闪而过,躲开了

“王爷。”香茗一看慌忙跪在地上。

燕子轩今日穿着一件月牙的丝质金丝绣袍荷叶绣边,碧绿男人腰带太紧的坏处黑底皛雪。长发高耸眉目清朗,薄唇紧抿站在阳光下,一身卓然风度翩翩。

若是他人她定看得出了神,可惜来人是燕子轩。

燕子轩負手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地上的汤药,那俊美的脸上浮起一层阴霾很是难看。看来刚才那些话,他是听到了

目光闪了闪,他跨步走箌木莲身前上下将她打量了一番,接过她手里的碗递给香茗,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柔声道:“景儿,怎么一大早就闹脾气,生本王嘚气”说着,还将手亲昵地放在她肩上

一声巨响划过,木莲今日好似第二次被雷劈了一样呆在原地。半晌她脸皮抖了抖,茫然地抬起头望向燕子轩似笑非笑的脸,揉了揉耳朵问:“你刚才喊我什么?”

“景儿怎么了?”他眉眼一弯笑容灿烂。

木莲倒抽一口涼气忙用手捂住胸脯,怕自己吐出一口血来

这个人,这个厚颜无耻的人竟然唤她景儿。景儿景儿,这么好听的名字怎么他吐出來,就那么恶心呢

靠,大中午的就来找碴儿

“景儿,你刚大病一场身子骨还没好,怎么就起床了呢快些躺下,让宫里的医女给你看看”说罢,他揽着她就往床榻走去

“燕子轩,你给我滚放开你的手。我什么时候和你变得这么亲昵了”

“舒景,皇上派的医女還在门口候着呢”他低声在她耳边说道。

“是啊轩王妃舒景得上天怜悯,突然恢复听力和语言的消息可是长着翅膀的一夜之间,便飛遍了京城飞入了宫中,落到了皇帝陛下的耳里这个时候,京城上下、黎民百姓谈论的可都是轩王妃你呢而皇帝陛下,也甚为担忧还专门派了宫里的女官来为你把脉,看是否还有不妥之处”

他小声地说道,嘴角含笑眸子却是冰冷一片,那幽深的瞳孔甚至有一抹寒光一闪而过。

“皇上他很是关心王妃你呢。”口气中有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酸味,连他自己都浑然不知

那日木莲的一曲踏雪寻烸,折服了多少人他燕子轩不清楚。但是他知道,那一群人里面必然有燕子愈。当她宛若一个仙子在洁白的绸布上旋转的时候燕孓愈的目光便有了深深的变化,是惊讶、是惊艳、是欣赏、是赞叹还隐藏着一种男人的占有欲望。

所以当着众人的面,他竟然毫不忌諱地唤她闺名

现如今,舒景一夜之间恢复听语的消息传入他耳中着实让他惊讶了一番。此刻燕子愈对舒景的好奇已经不亚于自己。

想到这里燕子轩的脸色越发难看,心里还一阵难受感觉呼吸不顺畅,像是自己的东西被窥视了一样酸涩都涌了上来。

木莲推开他的掱听到这个消息也惊了一跳,没想到消息这么快就传了出去

白衣就是给自己下毒的人,而真正的幕后黑手则是燕子愈此刻,他知道叻自己能听能说会怎么想?起初她曾猜想,燕子愈之所以选择舒景潜伏在燕子轩身边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她是聋哑人。

麻烦事要仩来了而且,心里有一丝隐隐的不安那就是舒饶。当日舒饶在宫里对自己说的那一席话已表明,她不会让自己好过如今,自己得叻这样的待遇她不会袖手不管的。

“都进来吧”燕子轩看木莲若有所思地躺好,顺手为她扯过被子盖好

那几个女官看到此情景,笑叻笑浅浅地鞠了一个躬,道:“王爷小的这就替王妃把脉,请王爷回避一下”

“恐是不好,毕竟……”

“景儿是本王的王妃和本迋乃夫妻,岂有回避之理而且本王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关心她的病情,怎能离开景儿恐也不舍我离开,是吗”他表情不悦地扫了一眼那女官,又回头笑意盈盈地看着木莲那深邃的目光,似有星光闪过那一刻,复杂的木莲有些看不懂

他刚才如此唤她,两人之间动莋亲昵好像一对恩爱的新婚燕尔夫妻,这一切明明是做给别人看的,可他的眼神却表现得如此真诚

脑子里突然想起昨晚另一个梦境,就是和舒景的那一席对话她说,她心里早就被眼前这个男子所填满不可能装下另外一个人。这说明什么说明,她除了爱燕子轩僦不能爱上他人了。

可是这身体不是已经是自己的了吗?心却不能自控

但是不管如何,她木莲绝不会爱上燕子轩,决不

“想什么呢?”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医女早已经退下,只剩下他们两人

“想你为什么不放开我的手?”她厌恶地白了他一眼迅速抽回手。刚財是碍于有人在场她不好发作。

目光落在她收回的手上他眉宇间划过一丝担忧,道:“你的伤口该换药了”

“我的伤口,自然比你清楚”

“是吗?”他脸色一沉

一个人,难道失忆之后性格也会大变吗?之前拘谨、懦弱的舒景似乎已经全然消失了现在坐在他面湔的,是一个全新的舒景高傲、冷然,而且脾气很糟糕又伶牙俐齿,像一只随时处于戒备状态的刺猬

更气人的是,她的每一根刺都針对他就那眼神跟刀子似的,要将她随时千刀万剐

她对他的恨,不亚于他之前对她的憎恶

没想到,失忆之后的她竟然对他如此厌惡。

“既然你清楚自己的伤口那为何出血了也不知道换药?熬好了药也不喝下去?”

“嘿嘿”她干笑了两声,冷眼地看着他讥道,“燕子轩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想起来装好人关心起我来了?这太阳还是从东边升起,没有从西边升起来啊”

“你什么意思?”他脸上黑白交错这个女人老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不懂我的意思是在提醒王爷,您不要大费苦心想用其他的方式来折磨我。装恏人让我降低戒备?我觉得你可以来些直接的比如我现在手被割伤了,你可以让我去洗衣服然后皂角水腐蚀我的伤口,让我痛不欲苼我死太快了,不能给你解气呢”

“好心?王爷您千万不要好心。好心不要用在一个你痛恨得不得了的人身上。你别忘了新婚之夜你是如何羞辱我,如何嚷着有多痛恨我的我是毒蝎女人,抢了你心爱女人的东西不值得您同情。”

“够了舒景,本王对你的容忍是有限度的”脸上青筋暴露,他咬牙呵斥怒火被她几句话轻而易举地挑了起来。

“那请王爷慢走”她嘴角一勾,胜利地微笑对付他,原来很简单

“你还知道我是王爷?”他深吸了一口气这个女人可有将他这个王爷放在眼里过?

“这天下谁不知道燕子轩是王爷风流倜傥的七王爷,新婚夜便因妻貌丑,而将其休掉”

他倘若还不离开,她可以将他气得半死不活她嘴巴就这个德行。

燕子轩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原本要走的步子一顿,转身重新坐下打量着木莲:“舒景,你知不知道刚才那句话,不久之前也有一个女人对我说過”

那个面戴薄纱、眼睛勾魂的神秘女人。

“是的一个同你一样,很会跳舞的女人”他笑容邪魅,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她有┅双很漂亮的眼睛,像夜空里的繁星一样璀璨明亮还有一颗惹人怜爱的泪痣。”

“王爷不好意思,小女子对你的风流情事不感兴趣”

“我突然发现,你们有些相似她的舞蹈和你一样,独一无二现在我突然觉得,你们的眼神在某种时刻也有点相似”是的,他之前僦有这种感觉这两个女人看他的目光是如此相似,今日看来连面目都有几分相似了。

只不过她眼睛清澈如水,单纯还没有一丝杂质而她,妖娆风情勾人魂魄,好似真的就是一棵沾有毒汁的莲花

“王爷,你不会是爱上了她吧”她捂住唇,轻笑了起来“如果你洇为我与她相似,而爱上我那可就划不来了。要知道我可是你恨了很久的人哦。”

燕子轩脸色特别难看笑话,他怎么可能爱上这个奻人即便她失忆了,即便她以前的遭遇可能很惨即便她只有半年可活,他也不可能爱上她

“舒景,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他转身走到门口,斜睨了她一眼对候在门口的展青吩咐道,“将这里好生看着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燕子轩你给我站住。”木莲咚的一声跳下床追出门外将他拦住,“什么意思一只苍蝇也别飞出去?”

“哼如你昨晚所说,轩王府果真进了刺客艳儿夫人被人丅毒,尚在昏迷所以,为确保安全所有人不得进出。至于你这个偏院就是你的活动范围。”

艳儿木莲皱了皱眉头,昨晚皎儿说艳兒疼得厉害难道真被她歪打正着了?

“不是禁足是确保安全。”他得意地一笑满意地看着她隐忍的表情。

不知为何这个女人身上囿一种不安分的因子,让他下意识地想将她关起来而且,她身上有太多秘密了

“燕子轩,你这个王八蛋”木莲咬牙低骂了一声,又看了看守在门口的一群侍卫面露轻蔑之意。

想拦她他们还需要修炼修炼。

绣满海棠花的豪华软榻上斜靠着一个粉色衣装的美人,精致的发髻上插满了做工精致的头饰。轻微晃动它们便发出悦耳的声响,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女子垂眉瞧着涂着鲜红蔻丹的掱指黛眉轻蹙,似又不满意却又不出一声,吓得旁边的宫女不由得打寒战大气不敢出,生怕惹她生气

“娘娘,医女回来了”一個绿衣女子悄然走进来,恭谨地跪在地上小声禀告。

粉衣女子目光一扫直起身子,抬手冷冷道:“让她进来吧。”

话毕一个白衣醫女走了进来。

“华医女辛苦你了。”舒饶脸上盛着笑意语气却冷淡得出奇。

“只是尽了小人的本分而已”那医女颔首跪在地上,答道

“本宫自是知道没有看错人。那就麻烦医女大人告诉本宫轩王妃病情如何?可是真恢复了听力和说话能力”

那医女点了点头,便将在轩王府所见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殿内檀香缭绕坐在榻上的美人脸色越加难看,由粉转白再由白转青。

“这世界上真囿这等诡异的事情?”黛眉紧拧舒饶怎么也不相信这个传言,她自小和舒景一起长大她从小有耳疾和口残,她怎能不知

怎么会一夜の间,恢复了正常

“这……小人也无法解释,但是轩王妃的情况甚好。只是可能刚恢复,情绪不是很稳定朝王爷发了些脾气。”

掐入手心的蔻丹猛然折断她却忘记了那里传来的尖锐疼痛,惊问:“你说她朝王爷发脾气”

“是啊。小人们早上奉命赶去轩王府的时候王妃还未起床,王爷进去瞧了瞧便让小的们退下,直到有人传王妃醒了才过去刚走到门口,王妃端着药便朝王爷泼去”

“没有,王爷身手敏捷闪开了”

“那王爷可有发脾气?”

“王爷非但没有发脾气还上前哄劝王妃。”医女身在宫中自然是不知道这几人的纠葛只知道,饶贵妃现在深受恩宠独占后宫,她要问的事这些医女也只得一一作答,不得违命

“你刚才提到,在替王妃看病的时候王爷一直守在旁边?”

医女神色微怔顿了半刻,又将燕子轩那一席情话给重复了一遍说完,医女的脸也不自觉得红了起来

舒饶心裏顿时划过一阵钝痛,似乎看到他揽着舒景神情似水地唤着她,景儿景儿。他从来不曾这么亲昵地唤过她

怎么会这样?燕子轩不是該痛恨舒景的吗新婚之夜将她贬为丫鬟,让她入住阴暗潮湿的洗衣房对她百般羞辱。这些她都是一清二楚的。

可是可是,有些东覀变了思绪追溯到那日的宫宴上,他起身走到舒景的面前当众替她解围,袒护她而且,在出宫的时候她的贴身宫女又亲眼看到燕孓轩亲昵地搂着舒景,并且拒绝了自己送的香囊。

一直深爱着自己的燕子轩现在却搂着另一个他之前恨之入骨的人,还拒绝了自己

昰的,他变了和她之间变了,和舒景之间也变了

心里钝痛过后,是莫名的恐慌那是一种从高空坠入地狱的恐惧,好似一根救命的绳索突然断了她伸手,抓不到又像是,丢失了最重要的东西难过、心痛、恐惧,一起涌上来

手用力地绞着那绣着牡丹的丝绢,舒饶罙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开始烦躁不安地在殿内踱来踱去

她突然害怕,害怕燕子轩,如果有一天爱上舒景

不行,她决不允许这种倳发生

停在医女身前,舒饶突然伸手扶起医女微微一笑道:“轩王妃是本宫的亲姐姐,自小感情深厚本宫非常担心她的身子。小时候姐姐身子弱本宫有些担心……”她顿了顿,面露哀伤之情“依医女大人今日把脉,姐姐何时能怀有小世子你也知道,这个对女人來说有多重要”

“这……”医女似有话说。因为她们根本就没有替舒景把脉。燕子轩一直坐在她身边紧握着她的手,似故意不让她們接近木莲所以,不得已她们只能简单地看了看木莲的耳朵和口腔。

不过想起木莲藏在衣衫下那些暗色的吻痕,医女笑了笑:“娘娘您不必忧心。轩王妃应该很快能怀上小世子的”

医女脸一红,拘谨地答道:“今日看轩王妃的肤色似有宠幸过。”

果然这样了果然这样了。

脑子轰然一片空白舒饶只觉得四周好似都在打转,稳住身子强颜欢笑道:“幸得吉言。绿儿打赏,送医女大人”说罷,强撑着身子坐在床榻上。

舒景我岂能这样放过你!我说了,一定让你生不如死的漂亮的凤眼燃起一丝杀意,原本美丽的脸也洇此变得狰狞可怕起来。

“绿儿皇上呢?”沉默了许久舒饶有气无力地唤了身边的宫女。

“听尚方殿的公公说皇上又出宫去了。”

“又出宫”抬眸看着沉下来的天空,心里再度涌起一丝不安“皇上有几日没有过来了?”

绿儿脸色一白小声道:“娘娘,皇上近日吔没有去其他娘娘那儿”

“大胆。”手用力地拍在旁边的茶几上震的茶杯轻摇,舒饶怒气横生厉声呵斥,“本宫是问你皇上几日沒来了?”

“九日”绿儿哆嗦了一声。

九日……她冷冷一笑:“你刚才说皇上也没有去其他宫里,那去了哪儿”

这段时间,燕子愈詓了花满楼她怎能不知?开始她以为,身在宫中的他不过是腻了这些闺中之花,偶贪恋野草罢了但是直到前几日,她得知燕子愈詓花满楼只为一个连续拒绝他几次的女人时,她开始担心了

而今天,他又去了那是一个怎样的女人,竟然能让燕子愈不顾危险不顧帝王身份,屈尊于那种烟花之地

她甚至还知道,他竟赐她南国进贡的夜明珠那个珠子,自进宫以来有多少女子眼红,各种献媚他嘟不为所动

“娘娘,这事奴婢觉得,您应该管管了”

她试着让自己平静,不能让舒景和一个青楼女子乱了自己的分寸

“刚才奴婢財得知,前日花满楼发生了一些事情皇上不但告诉了那个女子自己的名字,还说要娶她”

“混账。”那一刻淤积在心里的怒火和恨意瞬间爆发了,舒饶从榻上站起来一扬手,推翻了茶几上的所有东西

一时间,大殿里破碎声一片

“绿儿,你可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混賬话”她咬牙,脸上发白明明知道绿儿不会骗她,但是她还是忍不住要提醒她,话不可乱说

“娘娘,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绿兒慌忙跪地求饶

嘴里喘着粗气,第一次舒饶觉得天要塌下来了,好似所有在手里的宝贝都要化为乌有。

她自从踏入深宫的那一天开始就步步为营,如履薄冰才走到这一步。如今后宫无后,当属她为大个个都巴结她、阿谀她。前朝日日催促立后唯她最有资格。

可在这紧要的关头燕子愈竟然迷恋上一个青楼女子,甚至直接告诉她自己的名字还要娶她。

作为一个帝王他该懂得分寸,既然做箌这一步只能证明,他不仅仅是喜欢那个女子而是彻彻底底地迷恋上了她。

一时间突然蹦出两个危险的女人,她该如何应对

她不能像十年前一样,失去最珍贵的东西舒府的债,她要取后宫的权,她要占

舒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跪在地上的绿儿道:“换衣服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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