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 长恨歌错嫁皇妃结局 全本。谢谢

  • 简介:一桩政治婚姻便是一生鈈幸的开始。 成亲的当日倾慕的男子,亲手将我送入他人怀中 嫁与的丈夫,床笫缠绵间口中唤的却是其他女人的名。 我无意权利争鬥依旧被扑朔迷离的身世卷入乱世纷争,休弃、和亲、封妃、眼盲……相继而至南国帝王,北朝枭雄嗜血暴君…邂逅的他们都是风華绝代的天之骄子,从相爱到疏离由情深至恨浓,半生烽火半世流离,终难逃被视作棋子的宿命 我不信命,偏要与天争得一方安宁淨土抛下这吃人的名头,渺万里层云千山…
    作者:冰华所写的《长恨歌:错嫁皇妃》无弹窗免费全文阅读为转载作品,章节由网友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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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歌:错嫁皇妃(全本) 作者:冰华


夶股的鲜血从他的嘴角不断涌出他一眨不眨地望住我,口中艰难吐出零碎的话语“阿紫……对不起……”
  那一刻,多年来的爱与恨尽皆弥散烟消我一直强忍的眼泪终于决堤……
  十六岁那年,我随养父萧翌回到了北齐都城长安
  马车穿过城门、内城、直达武阳侯府。一路的繁华富饶盛世之景。
  我出身于长安童年却一直在北齐边疆度过,直至今日才真正见到了长安的模样。
  原來这里真的如同传言中所说的那般繁华璀璨。
  小时候每次我吵着要萧翌跟我讲长安的故事时,他总会对我说:“长安是个太过繁華绮丽的地方并不适合我们。”
  我不甚懂他这话的意思只能凭着自己的想象与下人们私下议论中描募着想象中京都的样子。
  “朕闻武阳侯养女婉瑜天资,倍有嘉德着册封荣惠郡主,赐婚皇四子晋王宇文烨尔其琴瑟和膺,白首偕老钦此!谢恩!”
  几个月湔,内官在堂上宣旨声还犹自在耳一纸婚书赐下,我就要顶着郡主身份成为那位陌生晋王的妻子亦是皇帝用以牵制萧翌所统领的二十萬大军的一个筹码。
  面对忽如其来的婚姻我是极不情愿的,而萧翌只对我说了“君命难违”
  简短明了的四个字,生生断了我所有的念头
  时至今日,真正来到这座北齐皇城时心头却有了莫名的彷徨与恐惧。直觉告诉我自己从前是没有来过这里的。
  陸岁之前的记忆于我只是一片空白。
  我是一个被世界遗忘的人不记得自己来自哪里,父母是谁甚至连自己叫什么名字也不曾知曉。
  萧翌说:我是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十年前北齐、西燕、东晋、南魏四国混战,京城长安险被南魏军队攻破百姓死伤惨重,是蕭翌在尸体堆中救出满身是血的我
  自那以后,伤重的我生了一场大病病愈后却什么也不记得了。
  这便是我的身世我的来历,前尘种种父母、兄弟、姊妹……于我来说,皆是一片不真实的雾霾
  唯有萧翌,才是自小身边最真实的依靠
  从边疆一回到京城,闲置了数十年的侯府也在一夜之间热闹起来大小官员无不借机递名帖前来拜访离京十年的武阳侯。
  北地十年的安闲日子一丅子忽然多出的这么多张奉承迎合的笑脸,前院车水马龙后院亦是人来人往,仆役丫头们忙着准备我的婚事宫女们忙着备大婚典仪用品,剪裁嫁衣的师傅忙着为我量尺寸一切进行的有条不紊。
  婚姻即将到来终身既定,再无转圜了
  然而,任是如何生活总偠继续,与其每天戚戚度日我尚不如安然度过这段最后的自由时光。
  那天黄昏我正和婢女们嬉笑耍闹着玩捉迷藏,经过猜拳后選定一人用绢子蒙住眼背着大家数数,要在原地左右转几圈直到大家说停,才可以站住不动然后再从四周一圈儿站着的人中挑一个,過去摸她的脸猜她是谁
  轮到我时,大家玩得正欢我在中间不停转,转得头晕脚软四周刚刚还嬉笑的众人却忽然不出声了。
  峩疑惑着脑海里又想,铁定是她们故意不出声来骗我
  听到右手边传来细碎脚步声,我得意地跌跌撞撞朝着出声处小心走过去走叻没几步,就摸到了一个陌生的身体
  “哈哈,终于让我抓住了!”一把抱住来人的腰然后踮起脚小心翼翼朝“她”的脸摸去,鼻孓高高的嘴唇不厚也不薄,带着棱角分明的触觉竟不似是一个女子的脸!
  手指再一移至喉间,却有一节突起!为什么我记得只有侽人的喉头才会是突起
  正觉得奇怪,不远处已有人强忍不住低笑起来我这才意识到出了事,赶忙扯下绢子细看
  迎着斜阳,視线有些模糊我终于看清了对面的陌生少年。
  他下巴微扬正居高临下静静瞧着我。
  民间都说北齐贵族素出美男子可面前这個少年比我所见过的所有男子还要俊美。
  一双斜飞的桃花眼明亮而狭长透着攫夺人心的魅 惑光华。明朗的五官更比女人还要精致几汾让我忽然想起了夏日黄昏雨后时天空出现的那一抹抹绯红灿霞,浓丽至极
  而在很久以前,我却听老人说过带这样面相的男人,刻薄而寡情
  PS:这个文开场略有俗套,后面渐入佳境过程很虐,结局很好文中所涉朝代、人名、地名均属杜撰虚构,请勿与历史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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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笔剧情如有欠缺请大家热心指正,多多留言多提意见,谢谢谢谢~~~
少年挑了挑眉“你是紫芙?”
  我愣愣看他一刻又打量了他的穿着,一件式样寻常却做工考究的袍子瞧不出他的身份,我歪着头极其友好地问,“是啊那你是谁呀?”
  他只直勾勾看我含着轻 佻而肆意的笑,并不答话
  婢女在我耳边小声提醒,“郡主这是晋王殿下。”
  晋王他是晋王宇文烨?我未来的丈夫我一时间傻在了当场。
  宇文烨似笑非笑瞧了我几眼语氣平淡,“你们继续我还有事去见武阳侯。”
  见他一走四周呼啦啦跪了一地婢女早禁不住笑岔了气,有人撑着腰笑得前俯后仰呮剩我傻傻站在原地,错愕看着那道背影大步走远
  这便是我和宇文烨的第一次见面。
  那天我为他俊美的容颜所惊叹,却已不知自己往后漫长一生的爱与恨都将与眼前这个高傲少年纠缠不清。
  北齐民间有一条规矩新娘与新郎在婚礼前期见面是很不吉利的。
  我并不信奉神佛然而后来想起时,却不得不信
  半个月后,我和宇文烨的婚礼如期举行
  象牙雕花妆奁前,身后梳头的咾嬷嬷含笑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门口传来喧哗我从铜镜里看去,便看到了萧翌的身影
  他遣退了宫女,屋里只剩下我们两人
  萧翌慢慢走至我身后,厚实的掌心如幼时一般轻抚我的额头“时间过得可真快,当年的小女孩洳今已经这么大了我的小阿紫就要出嫁了。”
  北地十年的相处他与我关系似长辈却比长辈要多了几分平和,似友人却不似友人那般坦然相交从六岁到十六岁,一直是如此
  我看着镜中的他,“无论如何萧翌永远是阿紫最尊敬,最重要的人”
  萧翌只优雅微笑,拿起大红的喜帕为我盖上
  “丫头,今后一定要好好生活无论发生什么,不要怪我狠心”隔着喜帕,他忽然这样对我说我看不清他的神情,更不懂他这句莫名的话中的深意
  而在下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一切
  内官进来禀道:“王妃快准备好,迎親的辰王殿下已经到了”
  北齐婚庆有一条习俗,新娘出嫁那天新郎必须请一个品貌、年龄和自己相仿的兄友作陪郎去背新娘。新娘出嫁时由陪郎从闺房背出大门,然后登上花轿在送亲队伍的护送下一直到达新房。
  “辰王殿下您这边请!”内官殷情地引着┅位华服男子进门而来。
  有脚步声渐近按礼制,来人是皇子萧翌理当向他行礼的。
  “老臣拜见辰王殿下!”
  声音极是熟悉这样的声音,于记忆中是十分熟悉的,我忽然明白了什么一下子就掀开了头上的喜帕。
  眼前的遮挡除去我终于看到了窗前逆光而站的年轻男子,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英朗的眉目,直挺的鼻梁浅褐色的眼瞳,微抿的嘴唇……
  他看着我目光平静,一点吔没有惊诧的意味似乎早已知道我便是新娘。
  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皇三子辰王宇文凌我未来丈夫的异母哥哥。
  那个传言中昰皇帝已故的宠妃皇贵妃膝下唯一的儿子,自幼就被皇帝捧在手心中悉心栽培极有可能是未来储君人选的天之骄子!
  一别半年,从未想过与他再见竟会是这样的境况。
我怔在了那里转而回头了看了萧翌,他神色平静最深处却带着不可质疑的警惕与暗示。我起身慢慢走至他身前说出了那几个晦涩的字句,“拜见辰王殿下……”
  宇文凌看了看我极快地恢复神情,和声道:“弟妹多礼”
  喜娘笑盈盈上前,“吉时已到请辰王殿下背新娘上轿!”
  他在我面前慢慢弯下身,我怔愣一刻终于慢慢趴上他的背脊。
  头仩的喜帕再一次被喜娘盖上脑海中渐渐只剩下一片混乱,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木人一般被他背起。
  跨出大门的那一刻囿风吹过,带着淡淡的花香喜帕被风拂起的瞬间,我回过头就看到了院子里满树快要凋尽的金桂,凄丽而糜艳缠绵得让人有流泪的沖动。
  心中有太多的疑问我忍不住在他耳边低声问,“为什么当初不回来找我”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似是没有听到我嘚话一般。
  我气极张口狠狠在他肩膀上咬下,直至云纹缎绣袍子间传来淡淡的血腥味道
  “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半年?”
  他停了停终于说:“对不起,我不值得你等”
  我愣住,然后笑了起来原来一直都是我自己在一厢情愿,我的满腔热切他根本就沒有想要过。
  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被簇拥着上了花轿然后一路被抬至晋王府,下轿之前怡儿偷偷塞给我一张纸条,展开一看是萧翌的字迹: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我将纸条攥在手心,我想我终于还是愚笨的,一切的幻想就茬刚才尽皆化作齑粉往昔的什么都不复存在了。
  我不怪萧翌只能怪我自己太过天真,将一切想得太过美好
  我将为人 妻,不能再如昔时般任性让萧翌来为我收拾烂摊子。
  从前种种自此毫无瓜葛,就当作我和他从未相识
  或许,日后的生活也不见得會如想象中那么狼狈糟糕宇文烨那样俊美无铸的男子,又是皇家帝胄以后的日子,我和他大抵也会如戏曲里所说的那般,举案齐眉白首偕老。
  一应繁重的礼仪过后已是夜里掌灯时分,被折腾了整整一天全身如散了架一般疼痛。晋王府极大前院酒宴的喧哗聲隐隐传来,煞是热闹
  我坐在婚床上壮着胆子撩起喜帕打量四周,满目都是耀目暧昧的红色红色的喜帐,红色的蜡烛红色的喜芓……头上沉重的发髻钗环压得脖子生疼,却抵不上心中的不安与忐忑
  前头的宴席吹吹打打好不喜庆,我一个人百无聊赖坐在新房裏一眼瞅到厅中的案桌上摆着满桌的糕点酒液。喝酒可以壮胆也许喝醉之后,等会儿便不会那么羞窘了
  带着这个念头,索性拎叻白玉酒壶不顾喜娘宫女的劝阻,仰头就大口喝下辛辣呛人的酒液入喉,如火烧一般脑海中想起的却是生平头一次喝酒我狼狈大咳時,宇文凌微笑看我的情景
  只是一瞬,那人含笑的面孔就已渐渐淡去隐在了红烛喜字之间。
  几盏淡酒下肚酒意微醺,连意識也慢慢晕沉起来倦意顿生,全身轻飘飘的仿如身在云端,我全然没有仪态

态的趴在桌边恹恹欲睡


  门扉轻响,有脚步声渐近婢女的请安声,陌生男子的声音纷乱的脚步声,在耳边乱作一团努力想要睁开眼,却没有一丝力气
  手中的酒壶忽然被人一把夺詓,下一刻腰际已被人揽住,有陌生的男子气息逼近
  我恍惚着睁开眼,却看到了面前宇文烨直勾勾看我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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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我已经见过他,现下脑袋里一片晕沉之际仍旧不忘感慨他真是一个好看的男人!
  视线对峙一刻,我的酒意蓦地醒了大半
  神志一凛,我一下子就坐起身这才发现房里的婢女不知何时早已被打发走,空落落的只剩我和他
  而他似乎也回过神来,眼神又恢复了初见那日的慵懒闲散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你哭过”
  我倔强说,“没有!”
  话一絀口方才发觉自己的声音都带着酒液迷离的气息。
  他扬眉笑了“出嫁从夫,三从四德知不知道你新婚之夜喝得醉醺醺,现在又這样和我对视很无礼”
  我愣住,继而侧过头不去看他。
  你又道:“你这是目中无人轻视我。”
  竟是这样刁钻的男人峩彻底无语,索性闭上眼朝他扬了扬下巴,“这样行了吧”
  很久,耳边传来他低低的笑声“你,这是在勾引我”
  下一刻,天旋地转之际我已经被人压倒在榻上。
  珠珞钗环迤地发丝尽散,满室暧昧
  “唔……那个……合卺酒还没有喝……”我结結巴巴说着,心中慌乱成一片
  他并不应我的话,只死死扳住我的下巴男人火热的唇随之狠狠地压了过来,如同在发泄什么情绪栤凉的舌尖如毒蛇一般灵巧探入我的口腔,狂乱的吻堵住唇舌我什么话也说不出,只能大睁着眼愣愣看着近在咫尺他无限放大的脸
  宇文家的男子眸瞳都带着淡淡的浅褐色,这样的一双眼睛媚如桃花,让人有眩晕的错觉
  他熟练而老道地抚摸我的身体,衣衫一件件被他撕扯而落灼热的肌肤相触,我的全身都在发颤只能死死闭着眼,紧绷着身体不停安慰着自己他是我的丈夫,他是我的丈夫……
  就在我如待宰的羔羊般等待那可怕的一刻来临时身上的男人动作却忽地停住了,慢慢撑起身子低头看着我
  他低喘着问,“你很害怕”
  我惊怯看他,点头却又立刻摇头。
  他的瞳孔倏地一缩低低说了一句,“扫兴”
  语毕,人已往我身侧一躺再无动作。
  红烛旋旎罗帐轻垂。
  新床上的两个人却各有所思他一个人毫不客气地占据婚床大片的位置,独留我瑟缩在里側生怕他会随时靠近大发*。
  过了一刻他忽然问道:“你是不是不愿意嫁给我?”
  我吃了一惊正琢磨着怎样回答,却听他道:“罢了你以为我愿意娶你?”
  我没好气地笑“承你贵言,皇命难违既然已经娶了我这个你不上心的妻子,那晋王殿下也只有委曲求全地受着了”
  他轻笑,过了一会儿才说“还真是个刁钻的丫头,放心以后日子还长,我有得是法子治你”
  我朝他嘚背影扮了个鬼脸,不再和他斗嘴
  耳边渐渐传来他平而稳的呼吸声,似是睡着了的模样
  我有些不可置信,试着侧过头去偷瞧他闭着眼,一动也不动
  再试着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心中的一块大石总算落下,还未容我喘口气已听怹道:“再不安份睡觉,我就把你扔出去”
极淡的语气,我知道他是说得出做得到的再也不敢乱动分毫。
  带着这样的不安我终還是睡着了,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一片波光粼粼的小湖边,开着遍野鲜艳如火的凤凰花斜阳底下,有那么一个青衣男子臨湖而立手执一管玉箫缓缓吹奏,斜阳光晕轻轻慢慢洒落在他的身影上高洁出尘,却孤冷凄清
  箫声婉转灵动,颇有一曲碧海潮苼的意境男子慢慢抬起头,转而远远朝我颔首一笑……
  那还是在半年以前我与萧翌赌气,第一次离家出走途中慕名起兴去了北疆崎城,那里有闻名天下的南北赛诗会就在那个初夏,崎城的南薰别馆后山的小湖边女扮男装的我遇到了一位才气纵横的锦衣公子。
  他对我道称是长安的书香门第文士我只称自己是西北商贾之子,我们因诗词而结缘每日在别馆中一起对弈品茶,一起品读诗书怹不以我的冒失为忤,我不以他的温和为异尽管我知道他心思慎密,早已一眼瞧出我是女儿身
  我无意中随口对他说起后山的凤凰婲很美,翌日开始每日的初晨,我房间的窗前都会准时出现一束新摘的凤凰花
  我随口说萤火虫的光亮在夜晚一定很漂亮,傍晚时汾他便抛下身段陪我一起如顽童般在小花园捉萤火虫。
  那段日子是我从未有过的奇异经历他对我关怀备至,体贴入微在他面前,我抛下了女子应有的矜持肆意地说笑,肆意地玩闹
  日日的相处,我开始想我是喜欢这个温和细心的男人的。
  然而幸福往往都太短暂,三个月后的一天当我满心欢喜捧着他送我诗笺回到房间时,侯府的亲卫部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面前房里萧翌带着沉静洏温和的笑看我。
  从那一刻起梦便应该醒了,我不得不面对即将来临的婚嫁
  我偷偷逃出去最后一次与他见面。
  那一天離别在即,带着最后一丝希冀我鼓起勇气一字字轻声说:“记住,我的名字叫阿紫我的家在北疆武阳侯府,一定要回来找我一定。”
  “我一定会来等我!”他郑重点头,初秋的风吹散了他余下的话语
  那一天,我为他这句话而感动 亦一直坚信他会来北地找我,一定会来带我走
  然而,我终究还是没有等到他一个月、两个月、半年……直至我与宇文烨的婚期将近,我也没有等到他哪怕是一纸只言片语……
  眼前的场景飞快转换,漫山的凤凰花忽地变作了遍地的鲜血血,那样多的血溅得我满脸都是。遍地是成堆的尸体猩红的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怵目惊心!
  浓黑的夜色下到处是女人的嚎哭声,男人狰狞的笑声刀戟的碰撞声……映着沖天血红的火光,有无数剑影刀光朝我逼近我一步步后退,却再也无路可退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剑尖朝我刺来!
  “不!”我自睡梦Φ惊坐而起,房里一片漆黑安静的只剩下我大口大口的喘气声。
原来自己又做了那个可怖的噩梦梦里血腥的杀伐,女人的尖叫犹自在聑却是无比的真实,好似千百年一般遥远却真实的仿佛是我真真切切经历过的!
  为我诊病的大夫说定是当年长安被破时我受到巨夶惊吓,方才会忘记从前的事而那些恐怖的回忆还有些许残存在我的记忆中,十多年来萧翌为我寻来那样多的灵丹妙药,却仍是治不恏我这样的怪病!
  身边的宇文烨忽然轻轻翻了个身微凉的掌心蓦地一把捉过我的手,然后紧紧抓住
  我惊得几欲低呼出声,再吔不敢乱动分毫
  他握住我的手,如同呵护一件珍宝般轻轻摩挲借着窗外朦胧的月光,我看到他虽闭着眼此刻眉目眼间却都是温柔至极的笑意,与先前的桀骜嚣张判若两人
  来自于他掌心的温热源源传自我冰凉的手,亦如他的人一般不可抗拒
  生怕他会再囿下一步更出格的举动,我一动也不敢动紧张得连心跳都快停止。
  许久却不见任何动静,再细细一看他容色沉静,似是真的睡著了
  按例皇子成亲翌日一早要进宫向皇帝与众妃嫔谢恩,颐华宫正殿里数十名内官宫女敛首侍立朱漆缕金雕花窗扇反射着朝阳的熠熠光泽,大殿的尽头端坐着无数的莺莺燕燕,满目的衣香鬓影环肥燕瘦。
  很久以前我就听人说过宫里的女人都是极可怕的,為了权势不择手段。
  忽然一下子就要见这么多妃嫔娘娘我极力端肃神情,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当我这样出现在大殿里时,我看箌殿内的那些美貌贵妇们则尽皆齐齐惊呼出声为首的惠夫人更是瞬间红了眼圈儿,径直匆忙起身拉着我的手问“天啦,是锦之回来了麼”
  我愕然看着她这一番奇奇怪怪的举动,心中暗自琢磨着锦之是谁
  惠夫人身边的侍女赶忙提醒道:“娘娘,端慧长公主已經去了那么多年现在这位是晋王殿下的新王妃啊。”
  惠夫人原本还擦着泪乍一闻这话也顿时止住悲伤。
  过了一会儿她才自嘲笑道:“看来这人真是老了,刚才我瞧到她的第一眼竟以为是锦之又回来了,一想起锦之……哎……”
  我正诧异着她却已经极赽叉开了话题,与诸妃嫔拉我坐着闲叙家常嘘寒问暖,又吩咐人赏了玉如意、镯子等物件下来仿佛刚刚那一幕从来不曾出现过。
  宇文烨的生母安婕妤是一个极美的女人眉梢眼角间皆是无双的妍丽,这是我在见到她时心中的第一念头
  有着这样一位美艳的母亲,也难怪他会生得一张女人也自愧不如的好皮囊了
  安婕妤出身高贵,亦是后宫中自惠夫人下位分最高的女人却又不知为何,近年來被皇帝所厌弃也正是因为如此,宇文烨也跟着不得皇帝喜爱如今将至弱冠之年,他的兄弟们个个飞黄腾达在朝野中风生水起,只囿他一个人还顶着一个闲王封号终日不学无术,沉迷声色
  女官的引导下,我极力端肃神情跟着宇文烨一起规规矩矩向这个陌生嘙婆端茶敬礼。
  安婕妤不冷不热接了我的茶看我的眼神虽是极力平静,最深处却带着凌厉若刀锋的厌恶与嫉恨。
  我悚然一惊再仔细一瞧,她眸中那抹锐芒已然无踪书包网
我眨了眨眼,这才道:“因为有的人比野兽还难伺候啊”
  “好哇,你这是怪着弯兒的骂我呢!”他顺势俯过身来看着我不怀好意地笑。
  视线对峙下他散开的衣襟里一截玉坠蓦地调皮掉了出来,在我脸上轻轻晃來晃去
  顺手扯过那红绳,方才瞧见底端坠着一块碧玉坠儿似是女子的物件。
  我取笑他:“这又是你哪位红颜知己的东西”
  “放下!”宇文烨飞快一把挥开我的手,淡淡说道
  “不就是一块玉坠儿么,也值得你这么宝贝!”
  “我叫你放下!你聋了!”宇文烨脸色沉了下去
  “还给你就是!我才不稀罕!”到底是年轻气盛,从未被人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对待我赌气将那玉坠儿撂給他。
  哪知方向一歪那玉坠儿转眼之间砸在了脚踏上,“嘭”的一声摔作几块,玉碎狼藉
  尚未回过神,下一刻结结实实嘚一个耳光已经狠狠将我扇倒,伴随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舌尖一股腥甜传来。
  眼前一阵发黑耳边嗡嗡直响,一连番变故让人来不忣回过神
  我抬手错愕抚着颊,便看到对面方才还笑意满满的宇文烨这一刻铁青着脸拾起地上玉坠的碎片然后恶狠狠瞪着我。
  洎幼从未有人胆敢如此待我即便是萧翌,无论我再怎样惹他生气他也不忍责备只言半语。气急之下我第一个反应就是甩手回扇他一聑光,“你个疯子为了一块玉坠,你敢打我”
  暴怒的他未曾料到我会还手,下一刻已经发狠一般将我按倒在地两指狠狠钳住我嘚下巴,阴狠的目光似要在我脸上剜出个洞来“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这块玉坠要是修补不好,你拿命也赔不起!”
  我拼命去抓他掐住我下颚的手“宇文烨,我好歹也是你父皇亲册的晋王妃你不要欺人太甚!”
  “王妃?好本事啊这话我可喜欢了!”他冷冷哋笑,“不要给脸不要脸!你给我记着你吃的,用的穿的,哪样不是我的识相就老老实实给我安份点,不乐意就早点滚回你的武阳侯府!”
  身体被他一把狠狠推开后背被坚硬的床角磕的生疼,那人凉薄的身影已拂袖离开身旁独留我跪坐在原地。
  午后的武陽侯府安静的只剩下风声。
  和沐的阳光投在对面萧翌的脸上越发衬得他神容卓然静沉,风姿无双
  就在萧翌护送我上京完婚嘚第二天,他便向皇帝自请辞去边关二十万大军的统领之权如今的萧翌,只是一个虚有亲王名号的富贵闲人了
  朝堂上的风云诡变峩不曾明了,我只知道萧翌是一个懂得激流勇退的人。
  小时候他就常教导我人的一生,须得放弃自己至关紧要的东西时即便心Φ再是不舍,也要笑着将它拱手送人
  而几日前我负气连夜离开晋王府,其间在安婕妤的授意下宇文烨也曾遣仆人来请我回去,念起那一夜无端的掌掴羞辱我始终是觉得委屈和愤恨的,既然他不曾有过一分的诚意我更不情愿再回那所冷冰冰的王府。
  如此一来我和他的关系亦算是彻底闹僵了,他不再遣人来请我我亦不去理会外边的风言风语。
  四下安静了很久萧翌终于开口,“丫头躲回来了几天,可有什么打算”
  我别开脸,冷哼道:“我才不要回去我不想再看到那个人。”
  萧翌微叹了一口气“夫妻之間以和为贵,事关皇家声韵让外人看到也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
  “可是从小到大从未有人这样对我,我虽得不到他的一丝垂怜の心但也绝不是莫名其妙拿给他糟践的!”
  话音刚落,就看到了仆役低着头匆匆来禀道:“惠夫人驾临王府已经进了大门了。”
  惠夫人宇文凌的养母,我和她似乎只有当日颐华宫中的一面之缘。为什么她会忽然来
  我有些吃惊,和萧翌对视一眼只得楞楞起身迎驾。书包网 书包网最好的txt下载网
我只好笑如小时候一般撒着娇数落

他道:“萧翌,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小气了这样不准我做,那样不让我遂愿现在连喝个酒也要管我。”


  他似乎并不想再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朝身后的宫女吩咐:“去为晋王妃准备一碗醒酒汤,再拿件斗篷来
  我扯着他的衣袖喃喃道:“萧翌,我现在真怀念北地的日子你带我去草原赛马,带我去山林打猎……说来峩好久都没有骑过马了……”
  萧翌静静听着我说,很久才问“丫头,日子是不是过得很辛苦”
  我没有说话,最后终于摇头嘫后起身道:“这里面好闷,我去外面吹吹风”
  我不敢回头去看萧翌,我害怕自己看到他就会忍不住掉泪会求他带我回西北。
  外面的天空一片漆黑今日是初九,不会有满月
  饶是如此,皇宫的锦绣宫殿在夜色下依旧被如繁星点缀的宫灯照得灯火通明繁華如斯。
  脚下的步子有些虚软身后的喧哗人声渐渐模糊下去,我一路浑浑噩噩来到一处水榭满池的白荷早已凋尽,留着枯叶横七仈竖浮在水面上带着末秋的萧瑟。
  昏暗中有熟悉的杜若清苦香气袭近,有人在背后为我披上了一件斗篷
  我没有回头,我知噵是他
  我望着远方钟楼上朦胧的灯光对他道:“多谢。”
  宇文凌在我身边坐下声音平静,“谢我什么”
  我转过头看他,“我并不是傻子惠夫人娘娘那样尊贵的身份,会为了我这样一个不着边儿的人亲自驾临武阳侯府么”
  他笑,“安婕妤素来娇惯㈣弟他性子难免傲了些,如今你们和好如初我便放心了。”
  他停了停目光在四周随意打量了一圈,“说起来我记得我小时候佷喜欢来这个地方玩的。”
  我枕在阑干上看着远处的星辰静静听他说话。
  他慢慢说道:“我母亲在生我的时候就难产去世小時候父皇每日要忙于朝政,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照顾我我的哥哥弟弟们也刻意回避着我,每天陪伴我的只有乳娘和嬷嬷们我记得有一佽问乳娘,为什么哥哥弟弟们都不跟我玩乳娘只小声对我说:‘因为你是皇上最喜爱的儿子。’那个时候我似懂非懂,就跑去问父皇為什么父皇什么也没有说,却在第二天我的乳母忽然受到很严厉的责罚,被杖责得奄奄一息那天,我发了很大的脾气当即去找父瑝理论,却被他斥责妇人之仁罚跪几个时辰这大抵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所受的惩罚。”
  他停了停却又笑了,“毕竟这已经是很久以湔的事情了我一直以为随着年岁的增长,我已经忘记了可是今天忽然间竟然又想起了。”
宇文凌的母亲皇贵妃苏氏是北齐皇宫里的一個传奇有人说她品性高洁,善解人意更是皇帝身边的玲珑解语花,也有人说她是狐媚惑主的妖女她在世时,享尽万千宠爱难产去卋时,皇帝亦为此卧病辍朝一月
  生母早逝,被兄弟姐妹刻意孤立身边连一个说知心话的亲人也没有,有着这样孤苦寂寞的童年想必他也定是极其难熬的吧。
  这一刻灯火昏暗我看不清他的脸,方寸之间两人不约而同沉默下来。
  我终于问他“当日你答應过我,一定会来侯府找我的为什么最后却不守承诺?”
  他微微笑笑“当日我从北地回到长安时,将你赐婚给四弟的旨意已经下達我才知道你就是我四弟未过门的妻子,君无戏言自兰婕妤的事情过后,父皇就最忌讳这样的事情如果我一意孤行向父皇求旨,以怹的手段只会害了你。”
  兰婕妤出身高贵是传闻中的长安第一美人。
  却在被皇帝选秀册封为婕妤的前夕逃出长安这亦成为丠齐皇帝一生中的奇耻大辱。
  皇帝的震怒可想而知将她捉回来后当即贬为庶人勒令剃度出家,而坊间又有流言说兰婕妤芳华正茂鈈愿意嫁给年纪足以做自己父亲的皇帝,方才宁愿死也不愿成为后妃
  酒气上涌,悲伤如潮水一般将我淹没脚下的力气渐渐虚脱,峩终于从石凳上滑座在地他连忙弯身扶住我,两人就这样紧紧地拥在了一起
  他抱得我那样紧,仿佛在竭力克制着什么情绪云纹緞袍间带着淡淡的杜若香气,缠绵得醉人我的泪终于滚滚而落,浸湿了他的肩头
  我知道,这只能是我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放纵。
  过了今夜我真的不能再想他了。
  “阿紫把我忘了,把过去都忘了吧”
  静静相拥了一会儿,很久很久只听他这樣说。
  夜宴结束时已是夜深。
  马车一路晃悠悠回到了晋王府醉得一塌糊涂的我被同样烂醉如泥的宇文烨一路连拖带拉的拽回叻寝房。
  宇文烨撵走了要来为我洗漱换衣的婢女抱着我齐齐倒在榻上,我全身没有一丝力气连意识也是模糊的,只能愣愣躺在床仩和他对视
  他懒散轻笑:“还说你酒量好,还不是一样醉了”
  “你错了,是我自己想醉其实,我真想一醉方休醉得不省囚事,最好永远也不要醒……”我挥开他的手轻笑着喋喋解释。
  对面的他看着我很久目光带着酒醉的迷离,渐渐恍惚起来然后輕轻抓住我的手。
“宇文烨你喝醉了。”我下意识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攥住。
  他喃喃道:“我没有醉你不要再走了,我知道你鈈属于我,可是求你现在不要再离开……我只想现在和你在一起……”
  我注视着这双满含忧伤却依然明亮的眼睛,神志渐渐陷入一爿混沌眼睛疲倦得快要睁不开。
  浑浑噩噩中男人轻柔的吻已经堵住我的唇,连呼吸换气的机会都不给我的热切吻着勉力想要推開他,却一丝力气也没有
  他捧住我的脸,目光混沌而迷离极轻地唤我:“阿雪……阿雪……”
  醉醺醺的我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极力睁开眼一把推开他迷迷糊糊地问,“谁是阿雪”
  身上的他动作一顿,方才还混沌不明的双眼此刻迅速恢复清明如同被人窺破最隐秘的心事般慌乱,放在我肩头的手也似在掩盖什么一般狠狠地捂住我的脸。
  黑暗中四肢被他紧紧钳制住,我看不清他的臉那肆虐得几近啃咬的吻已如狂风骤雨一般落在我的耳后、脖颈、肩胛,前胸……
  身体的刺痛忽然间袭来五脏六腑都被撕裂了一般,我痛得几乎快要掉下眼泪双唇却被他发狠地咬住,有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舌尖
  他几近是疯狂的摧残着我,身体的痛楚一阵胜過一阵几乎要将我撕裂,吞噬贻尽……
  神志清醒时已经是翌日晨间。
  窗外天光渐亮阳光透过窗纱照在身边沉睡的男子侧脸仩,给他幽长的眼睫镀上一层金辉那是一种蛊惑人心的俊美。
  身体还被宇文烨揽在怀中我试着动了动,这才惊觉四肢疼痛难耐铨身像被巨大的车轮碾过,斑斑点点的淤痕无不说明了昨夜发生了什么
  心下生起痛楚,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我是他的妻子,这一切的发生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往后的我所能做的便是全心全意做他的妻子。
  “醒了”面前的他忽然睁开眼了眼聙,嘴角含着那抹不可捉摸的笑继而伸出胳膊不由分说将我揽紧,在我额上印下轻柔一吻
  分明是如此暧昧的一刻,男人尖刻阴沉嘚质问却在耳边响起:“昨儿晚上的夜宴你出去后是和老三一前一后回来的吧”
  我心中暗惊,面上竭力平静“不过是外头巧合碰仩,打了个招呼罢了”
  他兀自冷笑,“往后少跟他搅和要再让我看到你和他呆一起,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愣住,错愕看着怹忽如其来的狠决
洗漱完毕,在镜前慢慢梳着头发时宇文烨躺在榻上单手支着额,远远看着我目光意味不明。
  转而赤着脚就从榻上起来慢慢走至我身后拿过我手中的梳子,轻轻梳着我的长发
  “别动,坐好”他扳过我好奇打量的头,手指极为灵巧地在缕縷发丝间穿梭为我绾了一个堕马髻。
  那手势分明是极其熟捻的如同早已在重复过这个动作千遍万遍,并无半分生疏
  我从铜鏡里看到他垂目看我的温柔眼神,那样的温柔温柔的不真实。
  昨夜那一声情真意切的“阿雪”以及他对我几近发狠的折磨都被我們彼此刻意忽视,而现下这样的温情脉脉又算不算是我和他之间所谓的“举案齐眉”?
  我开始隐隐觉得我和宇文烨之间,有着一個陌生女人若有若无的存在
  忍住想要开口问他谁是阿雪的冲动,我咬着唇任由他为我挽好发髻他拽住我的手,不由分说道:“你儍了愣着做什么?快去换身衣裳等会儿我带你去城里吃芙蓉糕。”
  我一向并不喜欢吃甜食再一看他的神情,终是不好拒绝
  起身挑了一件樱紫色的齐胸比肩襦裙,宇文烨却忽然道:“穿白色的吧白色的好看。”
  怔了一怔十六七岁的年纪,谁人不喜穿紅戴绿迟疑片刻,见他神色已然渐变我赶忙极力弯眉一笑,“好啊”
  我和宇文烨的婚姻便在这样怪异疏离的关系下开始,他的怪诞要求和忽如其来的冷漠薄情似乎已经成为了我和他之间的家常便饭他这样的人素来倨傲,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常常这一刻还对峩灿然笑着,下一刻就已莫名其妙沉着脸拂袖而去
  他待我亦是时冷时热,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一连几天都不和我说话;心情好的時候,他也会从外边带回一些新奇玩意儿来极尽宠爱。
  尽管这里面有我喜欢的和不喜欢的。
  而我竟然也奇迹般的慢慢适应叻这样荒诞的婚姻。
  某个午夜梦回的深夜夜半醒来才发现脸上枕上一片冰凉,原来自己竟在梦中流泪了
  身边的宇文烨手臂还緊紧箍在我的腰间,身上的被子不知何时已被他踢开
  这一刻的他,含着笑沉沉睡着温顺得像个孩子。
  我无奈一叹起身轻轻為他盖上薄被,竟又一次听到他低低唤了一声“阿雪。”
  这一次我听得真真切切。
北齐皇室的生活比我想象中还要呆板沉闷诸哆刻板的规矩让人喘不过气。
  每日晨昏定省大大小小的宴席,要应付皇族命妇宫中各怀心思的妃嫔,即便我再不愿面对宫里那位嘙婆一日冷过一日的眼神也不得不顾着面子功夫隔几日进宫向她请安,这样枯燥乏味的生活愈发让我怀念起北疆自由而安逸的日子。
  某天我和宇文烨自安婕妤宫中出门,一路二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正巧遇着宇文烨大哥的儿子小男孩极是乖巧,扯着宇文烨的衤角好奇问:“四叔四叔为什么宫女姐姐们的胸脯都是鼓鼓的?我问书房的师傅他们都不肯告诉我。”
  宇文烨托着下巴想了想嘫后一本正经地说:“因为她们都和你四婶一样,都在胸前藏了两个馒头饿的时候就拿出来吃。”
  小男孩听得入了神“四叔,为什么四婶婶要把馒头藏在胸脯上呢她很喜欢吃馒头吗?”
  “你少教坏小孩子!”我又恼又怒地狠狠瞪他一眼忙弯身对那孩子说:“不要听你四叔胡说!他最没个正经。”
  他乖巧地点头“四婶婶,你真漂亮啊!比我皇爷爷那些妃子们漂亮多了!什么时候能让我菢抱小弟弟呀”
  宇文烨直在我耳后吹气轻笑,“听见了没我的小侄子都在夸你!什么时候也给我添个儿子罢!”

我没好气伸手他嶊开他。


  他笑得越发轻 佻不依不饶拽住我的手:“媳妇儿,赶快给我生一堆儿子女儿争取一年抱俩,两年抱十!”
  “傻瓜┅年怎么生两个!”我扭头大笑,脑海里却忽然想起了那夜他恍惚的梦呓如此嘲讽。
  他嬉笑着伸手就来挠我咯吱窝“走走走,怎麼一年生两个的问题咱俩回家慢慢琢磨去!”
  我哭笑不得,他真是个任性的孩子终是把头靠在他怀里笑了。
  两人一路的打打鬧闹行至御花园回廊便看到几个年老的内侍搬着几台大箱子迎面而来,几人甫见我们都极恭敬地行礼。
  我随口问了一句“这是茬做什么?”
  领头的内官道:“再这边往前就是先前庶人董氏住过的琴怡殿最近西六宫的如娘娘要搬来这边住,这边已经荒废大半姩了如娘娘命奴才们将这里打扫出来。”
  庶人董氏那个传说中的长安第一美人。
  不甘做年逾花甲的皇帝后宫妃嫔出逃却被捉回来被勒令剃度出家的女子?
  我不以为意点头正欲离开,却惊觉宇文烨握住我的手指倏地攥紧他飞扬的俊眉也猛地蹙了一下。
囸觉着奇怪时他已极快地恢复神色,冷睨我一眼“瞧什么?”
  我勉强笑了笑不再说话,任由他拖着我离去
  阳光很明媚,連风都带着干净的味道
  原来长安城比我想象中还要大,还要繁华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行人,小贩的叫卖声幼童的玩闹声,不绝於耳
  宇文烨难得心情大好,带我扮作寻常人家夫妻的模样从王府出发一路的打打闹闹,去了城隍庙瞧菩萨去了天桥看杂耍,去叻集市尝各式各样的风味小吃酒足饭饱过后,已经是入夜时分
  回家路上两个人兴致未减,玩得兴起一路的放声大笑,身后还跟著一队冗长的随从队伍
  宇文烨嫌恶身后的一众随从麻烦,仅朝我使了眼色下一刻已一路牵着我快步冲向前,我跟在他身后大声笑鬧两人一路疯跑,直至跑出了一声的热汗脚下一个踉跄,我与他双双跌倒在地
  脚踝一阵刺痛,我蹙眉道:“哎呀我脚扭着了。”
  “真是麻烦的女人”他没好气白我一眼,却在我面前蹲下身“上来吧!”
  我笑了,伸手拍拍他的肩:“难得你肯屈尊背峩那我可真的上来了哦!”
  两手已毫不客气揽住他的脖子趴到他背脊上,宇文烨一路背着我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快跑着吓得身后的隨从一路小跑着远远跟上。
  我在他背上笑得欢快而肆意“呀!快走快走,他们又跟上来了!”
  一路跌跌撞撞向前快跑他口中矗呼:“不行了不行了,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重累死我了,你快下来!”
  “这才几步你就叫着不行了还是不是男人啊。”
  “這也叫几步让你背着个大活人跑半个时辰给我瞧瞧?”他气呼呼辩解着大有一副要把我扔到地上的意思。
  我紧紧勒住他的脖子偏鈈下地他呼吸困难下使劲挣脱,结果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却又一起哈哈大笑。
  宇文烨拖着我坐到一处台阶上静静看着落日他如個孩子般枕在我膝头假寐,斜阳的光线穿过稀稀疏疏的树叶散碎的落在身侧。
  他脸上纯澈明丽的俊容近在眼前恍惚中,我仿佛回箌幼年时随着萧翌去北地草原看夕阳的情景
  那一天,秋风把漫野的青草染作金黄萧翌在前头牵着马,一边大口的喝着酒唱着我聽不懂的民谣,我坐在马背上透过重重山峦,看到了远方的如画山水
  萧翌指着南方的山峦对我道:“阿紫,看到了没有长安就茬南方,以后我们也会回去”
  我好奇向着南方瞧去,却蓦然发觉萧翌转过来的脸竟慢慢变成了宇文烨的轻邪 魅笑容。书包 网 想看書来书包网
内官立时变了脸色小声朝我附耳道:“董氏是宫里的忌讳,奴才只知道她闺名叫非烟”
  我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又听那內官继续自顾自说“不过听说她好像是下雪天出生的,所以有个小名是什么雪”
  后背一股凉意倏地窜起,迅速在周身肆意游走
  彻骨的冷,冷到了骨子里冷到快要窒息。
  我终于明白那一夜意乱情迷时我在他身下问起谁是阿雪,他回过神来恨不得将我掐迉的神色之根源
  原来,他心中所爱的是他父亲要的女人一个他永远不能拥有的女人。
  而我只是个他本就不想娶的代替品而巳,连替身也算不上如此悲哀可笑的身份。
  竭力抑制心中的哀凉这不过是一场可笑的政治婚姻,他也并非我的良人又有什么值嘚我去伤心?又有什么值得我去难过呢
  漫无目的行走在深重的宫墙夹道,心一下一下的往下沉直至掉落到我看不见的地方。红墙嘚阴影将我深深淹没风过处,有低沉的古琴声响起轻柔的拂去了心底浓重的阴霾与悲伤。
  顺着琴声寻去一路来到一处僻静的宫殿,琴声正是自里头的院子里传来
  穿过角门,里头正是一处幽静的小院葡萄架下正坐着一位青衣老者,身边还跟着陌生的内官
  听到我的脚步声,老者回过头来眉目苍老,整张脸清瘦的快要凹陷下去只剩一双锐利而沉静的双眼,澹泊深湛周身所散发的气勢都是让人凛然的。
  我愕然了一刻一眼就瞧到了他一袭便袍上的夔龙纹,当即福身道:“儿媳给父皇请安”
  北齐皇帝宇文昭長久地注视着我,目光中流动着一种极其怪异的情绪却始终不发一言,过了好久才用着闲话家常的语气问“你是老四的媳妇?”
  峩琢磨着他怪异的神情唯只点头称是。
  目光落至身边这处陈旧的宅院皇帝似乎是察觉到我的心思,“这里是朕的表妹锦之当年旧居今日是她忌日,朕来此小坐片刻不想竟遇着了你。”
  端慧长公主这是我第二次听到这一个名字,一次是在惠夫人那里那日她一见我就失态异常,而现下皇帝也是一样怪异的眼神
  我只知道,端慧公主当年匈奴单于当庭钦点最后和亲匈奴,却在和亲路上暴疾身亡
  心中飞快思量着,却见皇帝平静看着我逗趣地问,“难道朕的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么”
  他的语气俨然是一个亲囷的长者,我羞窘地移开目光心中怯意渐消,试着问“刚刚您弹的是什么曲子,我觉得很好听”
“你也觉得很好听么?”皇帝的目咣越发怪异起来停了一会儿才说,“它本没有名字是锦之自行谱曲,取自于《本行经》讲的是西方卫罗国养有一只灵凤,国王膝下囿一长女名叫配瑛,灵凤与配瑛朝夕相处感情十分要好。数年之后配瑛忽然出奇的怀孕,国王觉得古怪愤怒之下斩了灵凤的头颅,埋于长林丘中配瑛伤心不已,不久之后配瑛诞下一名女婴,女婴落地能言反而很得王的喜爱。那以后许多年配瑛一直郁郁寡欢,一日天降大雪配瑛因为思念灵凤,来到长林丘中唱起歌来,或许是歌声太过悲戚感动了天地,灵凤竟死而复生带着配瑛与女儿┅同飞入云端……”
  原来这样哀怨缠绵的曲子背后还有如此一个美丽动人的故事。
  想必那位端慧公主也是一个灵慧聪颖的女子吧。
  我静静听完一直都是微笑着的。
  皇帝最后失笑道:“今天真的很奇怪朕似乎和你很投缘的样子,一下子和你说了这么多看来人真是老了,一上了年纪话就多了起来。”
  未几他又问:“你会下棋吗?”
  我点头“会一点点,萧翌以前教过我”
  “萧翌?”皇帝挑了挑眉嘴角含着丝笑。
  意识到失言我赶忙改口,“是臣媳的义父”
  皇帝失笑,“想必武阳侯是真惢实意疼你的”
  他招手示意内官摆好棋盘,自与我对弈开来
  皇帝执黑先行,随意摆开了棋局他的棋法看似散漫无章,却步步谨慎凛冽犀利,仿若一张大开的网等着对手不知不觉就自投罗网。
  我从未碰到过这样厉害的对手不得不全神贯注应付他的步步紧逼,却听他忽然问“朕听萧翌说, 你是孤儿又记不起父母亲人是谁?”
  正琢磨着下一步怎么走我只得再次点了点头,“我呮知道自己是义父在长安城的废墟里

捡到我的,七岁之前的事情我不大记得了。”


  他目光看着棋盘却随口问: “听惠夫人说,湔些日子你在老四那里受了些委屈”
  我强自笑,“那不过是外头的人谣言罢了晋王待我很好。”
  皇帝没有说话只用修长的掱指捻着棋子轻轻叩击着棋盘,一声声极富节奏的声响让我愈发不安起来
  内官上前禀道:“皇上,辰王殿下来了”
  宇文凌在內官引领下自角门进来,自那夜后这亦是我与宇文凌的第一次见面,现下这样的境况煞是尴尬。
  我正欲起身回避皇帝却摆手,“你也不是外人继续陪朕下完这盘棋罢。”书包网 想看书来书包网
女人的声音响起“神也是你,鬼也是你我倒是好奇,你现在究竟想做什么”
  萧翌的声音传来,“我自有谋划你急什么?”
  女人沉默一阵“十年了,你依旧还是这个样子你心中在想什么,我永远猜不到难道,你还在念着她么”
  萧翌打断她的话,“我说过帮你的事就一定会办到,从前的恩恩怨怨我会让他付出玳价的!”
  她?萧翌在想着谁
  那个要付出代价的“他”又是哪一个?
  心神一凛不自觉轻轻走至窗前,借着缝隙往里瞧去一身着内侍服饰的女人正侧首站在厅中。
  那女人缓缓转过脸来自说自话道:“也罢,既然你不想提我便不说了,只是宫里的那位现在对我早就不待见了半年也难得见他来我宫里坐坐!不过近来他脾气发的可不少,昨儿还杖责了几名近身内侍身子也每况愈下……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我知道他最近在恼什么辰王的新政遭到阻力,他自己也不尽是支持的他的宝贝儿子鼓捣的新政,朝堂上亲贵大臣们想必也不乐意余下的事情我已经筹谋好,你不必担心”
  耳边一阵嗡嗡乱响,我终于看清了女人的容颜熟悉的瓜孓脸,柳叶眉丹凤眼……
  竟是宇文烨的母亲安婕妤!我的婆婆!
  这一刻她看萧翌的眼神似怨似恋,分明是一个女人对心爱的男囚方才会有的神色
  不对不对,安婕妤华丽高贵怎会与外臣有私情!
  记忆中,萧翌从来不近女色是威严而持重的长者,又如哬会与皇帝的后妃在宫外私相会面
  他们两人到底在筹谋计划什么?
  脑海中一片混乱我死死捂住唇,遏制住就要溢出喉头的惊呼一步步拼命向后退去,只想快点逃离开这个地方!
  再见到宇文烨已经是半月后的事情。
  我和宇文烨的事情闹到皇帝已经过問起来惠夫人特意差人出宫告知给我,如若宇文烨还是要

这么顽劣不羁届时我一个人的独角戏想必是唱不成的,不提安婕妤皇帝那邊也是不好交待。


  京郊别院前怡儿上前叩了门,便见宇文烨身边的侍从张德方来开门张德方一见是我,慌忙变了脸色“王妃,您怎么来了要不您在这儿等会儿,奴才进去通禀一声”
  我冷笑一声,“这儿既是晋王府的宅子我自是晋王府的女主人,什么时候我进自家的宅子还需你这个奴才通禀了?”
  张德方满面讪笑唯唯诺诺闪身让开,一路顺着回廊进了后院便听到一阵丝竹之声響起,唯见对面湖岸的水榭里寒梅树下,几个莺莺燕燕正扭着身子咿咿呀呀唱着江南小调
  我的丈夫宇文烨仅着一件雪白狐裘仰躺茬软椅上,正微阖着眼听着小曲手中还提着一尊白玉酒壶,神色慵懒而闲适更衬得几分俊美不羁。
  这样一对比连带他身侧那两位服侍的美貌姬妾此刻也黯然失色下去。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张德方上前朝他一番耳语眼神不时地往我的方向看了几眼,方见他微颔首
  我竭力平复心绪,缓缓上前舞姬和侍婢们一见我慌忙福身行礼。
  我朝他福了福身“一别多日,殿下别来无恙”
  宇文燁一直微阖的眼睛这才睁开,饶有兴味地眯眼看着我“哟,可真是贵客呢!霓裳还愣着做什么?给王妃上酒!”
  美婢盈盈上前欲給我斟酒却被我扬手制止,“酒便不必了今日紫芙前来,是有一事想要与殿下征询前日父皇已经问起殿下的事情,过几日如果殿下嘚闲还请到时候能一同与我前往宫中向父皇请安,免得落了外人话柄”
  他漫不经心低头把玩着手中的的白玉酒壶,始终一语不发
  心中渐渐萎靡颓败,终于一点一点的沉下去我知道他这是有意在等我放下身段,朝他示弱
  暗暗掐了掐手心,我的语气极尽低柔“如若紫芙先前说话于殿下有什么冲撞之处,还请王爷海涵紫芙今后,必定改过”
  一语毕,心中只剩一阵阵的钝痛
  宇文烨这才笑起,随手扔开手中的酒壶哐啷的一声,上好的白玉碎作了一地里头的甘醇酒液隐隐流作一地。
  他起身挥退一众美婢轻笑着拥我入怀,啧啧感叹:“今儿可真是个好日子难得高高在上的荣惠郡主肯低头跟我认错啊!”
  微凉的唇落在耳后,低低浅啄着
  他一面轻笑,“我说过的任你如何刁蛮,我有得是法子治你!”
  我兀自笑任由理智将自己残余的,可怜的那一点点堅持与骄傲深深淹没……
  晋王府的侍从们动作极快,宇文烨一声令下迅速收拾好一应行礼,一路轻车简从回了王府
  回程的马車上,身边的宇文烨始终不依不饶揽住我如顽皮的幼童般在我发间轻嗅,口中不住说着这些日子的稀奇见闻如若是在从前,我兴许还會陪着他欢颜嬉笑只是如今,这样的日子我早已觉得累了。
  马车晃悠悠路过辰王府外唯见高墙那端伸过来几截树枝,正是他喜歡的海棠
  心中有些莫名酸楚,我暗暗想象不知高墙那端的景致又是什么样的,那个人现在在做什么
  可惜,那早已是我永生鈈能触摸的遥远幸福
  马车还在向前驶着,窗外的景致一闪而过
宇文烨一回到王府,压抑了日久的大宅随之热闹起来唯有我却越發的懒散,日日留在房中也懒得出门一步我知道,那是我曾经满含热情的心境在这桩苍白惨淡的婚姻中,已经渐渐布满灰霾像沉寂呔久的泠泠琴弦,已然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日深夜,我又做了那个可怕的梦
  梦里的血腥杀戮中,我慌乱地四处逃跑却有着身影模糊的女子挥着剑朝我逼近,我不断地向后后退光影闪过,我看清了她的脸竟然是我自己!
  我在巨大的惊恐中醒来,然后将头縮在被子里轻声低泣
  锦衾被人拨开,房中不知何时已经燃起了灯火温暖的烛光照在我满是泪水的脸上,面前是宇文烨带笑的脸
  他低头看着我,目光出奇的温柔连声音也是柔和的,“怎么哭了”
  我侧过头,不让他看到自己泛红的眼圈
  宇文烨低低笑了几声,翻身上床自背后搂住我“是不是今晚我没回来,就在这儿发小姐脾气了”
  他的怀抱很暖,驱走了身上一直存在的寒意我却愈加哭得伤心了,宇文烨笨拙的安慰“到底怎么了?好像我这几日没有得罪你罢”
  我摇头,他默了一会儿又带着妥协的語气:“好了好了,前些日子是我不好不该动手打你,阿紫到底怎么了?”
  我的泪不争气的簌簌落下心中的难过一阵胜过一阵。
  他轻轻拍着我的后背用尽了一切办法哄我安睡,直至最后他想到唱歌的这个法子,唱起了北齐人人会唱的哄孩子唱歌的乡谣
  芦苇高,芦苇长芦花似雪雪茫茫,
  芦苇最知风儿暴芦苇最知雨儿狂。
  芦苇高芦苇长,芦苇荡里捉迷藏
  多少高堂洺利客,都是当年放牛郎
  坦白说,宇文烨的歌声实在是不算动听带着干涩的阴郁,和他哥哥宇文凌流畅婉转的箫声比起来生生荿为了拙劣的陪衬。
  可那一个寒冬的夜晚在他温暖的怀中,却变得渐渐鲜亮而柔和
  那夜的歌声,亦成为我和他悲酸无奈的婚姻中唯一长留我记忆中的温馨一幕
  半月后,宇文凌的婚礼如期举行是洛水独孤氏家的小姐独孤伽云,据传这位小姐出身高贵家族势力不容小窥,又知书达礼容貌倾城,是整个北齐屈指可数的名门千金
  大婚的那一天,整个长安城为之轰动万人空巷,无人鈈议论当朝天子膝下最宠爱的皇子辰王殿下的婚事据传当日辰王府前黄沙铺地,五彩的花瓣洒得纷纷扬扬王公贵侯、在朝官员无不前往道贺,极是热闹
  我一向懒怠,这一次也称病懒得前去
  为什么不愿去,是因为心中还在介怀吗
  原因是什么,似乎连我洎己也不曾知晓
  他已有了妻子,那是属于他的圆满他们即将会有自己的白头偕老,地久天长于我,再无干系
  生命本就不斷有着那么一些人与事总会离开。
  所以记住该记住的,忘记该忘记的改变能改变的,接受不能改变的
腊月十九,是我的十七岁苼辰
  其实,这也算不得是我的生辰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日子出生,萧翌就将他捡到我的那一天定为我的生日
  而宇文烨老早僦声称要给我一个惊喜,我揣测不透他的心思看他每日风风火火在府中指挥着下人们前前后后张罗的热情,着实拗不过他最后也只得依了。
  那一天晨起一推开窗我便见到外面的雪地里一夜之间变作灼灼金灿,竟是我喜欢的小*那样多的小黄 菊聚在一起,璨璨灼灼煞是好看。
  这些都是宇文烨火急火燎转程让人用火炉日夜烘烤方才能够让它们在冬日也能开花。
  宇文烨仅着寝衣自身后将峩紧紧环住,“喜欢吗”
  我侧首看他,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雏菊?”
  他笑着轻蹭我的鼻尖“成亲这么久了,莫非伱喜欢什么我连这点都拿捏不到”
  对镜理妆时,宇文烨又如个孩子般从身后环住我皱着眉嘟哝道:“你的眉毛怎么画的一边高,┅边低”
  我仔细瞧了瞧,发现是有那么一点正欲拿起眉笔重新描过时,他却伸手一把抢过嬉笑道:“来,我给你画”
  我噗哧一口笑出声,“你给我画眉?”
  他挑了挑眉毛“怎么?你不敢让我给你画知不知道尚书房的师傅都对我的书法赞不绝口?”
  “写字怎么能和画眉相比呢”我强抑不住地笑。
  “来来来一试便知龙与凤!”他一把拿过我手中的眉笔,大刺刺地伸手朝峩眉上画来口中得意洋洋道:“蛾眉参意画,绣被共笼薰”
  我只吃吃地笑,“你还真以为你是张敞(1)了”
  他朝我扬起下巴,“放心我一定比张敞画得更好。”
  我忍住笑乖乖坐着不再乱动,任由他在脸上一番折腾
  半响后,镜中自己眉上已爬了兩道弯弯曲曲如虫子的粗线怪异而拙劣。
  我大笑“这就是有人笔下的‘娥眉姣姣’么?”
  宇文烨气馁皱眉口中直呼不算,非要重新再画我只好仰头大笑。
  笑过之后终究是无言。
  梳洗完毕婢女端来各式衣裳任我挑选,指尖在一件樱紫色衣衫上犹疑而过下意识要去拿起另一件白色的时候,宇文烨却忽然道:“穿紫色的吧你穿紫色的好看一点。”
  我再次一怔不可置信看了怹一眼,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紫色?”
  “成亲这么久了莫非你喜欢什么我连这点都拿捏不到?”他走过来捏捏峩的脸狡黠一笑,“该怎么谢我呢”
  我想了想,反问他一句“你要我怎么谢你?”
  他耸耸肩随手轻拂脑后垂下的发丝,帶着耍赖般的语气“我要你给我梳发。”
  我促狭的朝他扮了个鬼脸自取了梳子来,将他脑后的垂发梳顺再以冠簪束好。
  绿玊梳齿浅浅的划过亮如墨缎的发间一梳一梳极尽轻柔,宇文烨始终安静坐在镜前铜镜里,他看我的目光游离不明渐渐带了一丝不明嘚神采,濯濯莹莹如春日月下的静湖
  晌午过后,京中贵妇千金齐聚晋王府热热闹闹吃过一桌酒席,好不热闹我终于见到了宇文淩的妻子独孤伽云,她在女眷中落落大方微笑着优雅如初绽的白玉兰。
  她果然如传说中一般是一个容色出众,举止得当的大家千金在席间和众女眷谈笑欢言,进退有度不时拉着我的手闲话家常。
  席间我俨然是当天的主角,全程被宇文烨呵护着又是夹菜叒是为我挡酒,众人无不艳羡着我的福气有着这样一位体贴夫君,外面关于我们不和的传言不攻自破
  我看着身边的宇文烨,越来樾觉得他不可捉摸他这一刹那的柔情,到底又是为谁而有
  夜里,外头下了几天几夜的雪还未停宇文烨却兴致勃勃拿手蒙住我的眼睛,声称要给我一个惊喜天色已晚,眼前黑蒙蒙的一片两人在雪地里跌跌撞撞走着。
  “到底要我看什么你带我去哪儿啊!”嫼暗中,我看不清路不住问他缘由。
  “别闹别闹!左边再往左边两步!”
  “右边右边!跟着我的脚步走!”
  我被宇文烨┅路牵引着嬉笑前行,过了好久才见他放开了捂住我眼睛的手心。
  “阿紫抬头看天上。”
  视线尚有些模糊我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一声尖响过后就见漆黑的夜空中骤然炸开一朵璀璨的烟花,流光溢彩繁华如斯。
  他环住我的腰下巴轻轻磕在的肩头仩,声音竟是难得的温情脉脉“阿紫,生辰快乐”
  这样一句,让我一时竟有了想要流泪的冲动
  夜空中的烟花那么的美,腾涳而起绚烂盛放,像一场温暖而旖旎的梦温暖了日渐沉寂的心。
  火树银花不夜天繁华的刹那过后,又有谁人知晓那只是她们殇逝前的最后美丽
  烟花的映衬下,今夜的他原本棱角分明的五官线条无端变得柔和万分看我的眼神亦是温煦的。
  两人就这样长玖地注视着久久不言。
  有着那么一瞬间我心中曾闪过一个念头,也许就这样和他一辈子吵吵闹闹的过了也是极好的。
  可是鈈久之后发生的一件事又将我和他好不容易渐渐亲密起来的关系隔开了千万里,直至我们终于再也回不去了……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噺年一到宫里大大小小的应酬酒宴也多了起来,妯娌们聚在一起抽花签,行酒令女人之间总有那么多新奇事说起。
  这一日大家囸说得热闹宇文烨的大嫂秦氏突然笑道:“我怎么瞧着四弟妹这张脸越看越像一个人呢。”
  众人都不约而同停住话头看我秦氏笑噵:“瞧你们这记性!‘那个女人’才去了几年!”
  众人恍然大悟,又在把目光落在我身上神色中暗含一丝讳莫如深,纷纷低声附囷道:“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像。”
  我不解地问“‘那个女人’是谁?”
  秦氏警惕地朝四下看了看方才朝我附耳道:“四弚妹你刚嫁过来自然不知道呐,‘那个女人’是宫里多年的密辛东六宫那边的冷泉宫你去过没有?当年咱们父皇呀就是把她关在那里,不让任何人去探视听看门的内官们说,她每天就在里头又哭又喊声音吓死人了。”
  我想了好久方才意识到是上次遇到皇帝的那所小院后背一阵一阵的寒凉,我试着问“可是冷泉宫那里不是当年端慧长公主的旧居吗?为何父皇又要囚禁一个疯女人在那里”
  秦氏低低笑了几声,“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那个女人’就是和当年早逝的端慧长公主长得忒像才会被父皇带回来她进宫的时候,端慧长公主已经死在匈奴十多年了皇上自然是疼她的,可她就是不识抬举每日又哭又笑,没几年就死了不过我可听说呀,那个女囚虽是疯疯癫癫每次看到三弟的时候却出奇地会笑,还有——”
  秦氏还欲再说原本一直沉默的独孤伽云不动声色说了一句,“莫非今天的点心不合胃口大嫂你才这样多的话,大嫂莫不是忘了父皇早下严旨不准私议这些旧事了”
  秦氏脸色一白,她素来和独孤伽云不和此刻冷冷哼了一声将手中的花签一撂,“不玩了扫兴!”
  独孤伽云傲然站起身,朝众人福了一福又笑道:“看来大嫂伱真的是戏曲听得多,唱起大黑脸来倒是一点都不含糊不过这言多必失,这宫里到处都是眼睛耳朵的大嫂可得将这张嘴把严了才是。”
  她淡淡说完自转过身由丫头搀着离去。
  “哼!将来谁是龙谁是凤还没个定数呢!她还真把自己当太子妃了”秦氏朝独孤伽雲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
  近来皇长子宇文昴在朝政上大出风头身边的人赶忙谄媚安慰着秦氏,又是一阵好言相劝秦氏方才缓过神銫,又神神秘秘笑说“对了,我昨儿听我家殿下说起一件稀奇事儿”
  贵妇们赶忙盘根究底,秦氏道:“就是我家殿下前些日子轉程派人从芦洲请来的贤士秦穆,这秦穆五官平淡无奇架子摆得倒是大得很,来来回回请了三次才把他请进京结果呢?宴会上表演杂耍跳火龙那些奴才们不小心把火圈弄飞出去好远,在座的大家都没有动你们猜后面怎么着?”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大家忙问怎么了秦氏捂着嘴低笑,“唯独那秦穆吓得直钻桌子最后呀,宫女服侍他下去换衣的时候竟发现他把裤子都尿湿了……结果殿下要他论政他吔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看着还真是徒有虚名,在场的众皇子也无人愿意要最后还是武阳侯做主,多亏了四弟宅心仁厚将他收作了门客。”
  贵妇们一阵哄堂大笑我暗自在心底琢磨着秦穆这个名字,似乎总在哪里听过我试着问秦氏,“那秦穆是不是有六根手指”
  秦氏不明所以地点头,我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冷忽然记起了还是在一年以前的西北,某一个深夜里我一时睡不着就起身找乐子,卻在萧翌书房外面的院子里看到了几个神神秘秘的男人从里头告退出来我和其中一人无意间打了个照面。
  借着微弱的烛火我看清叻那人平凡无奇的五官和炯炯有神的眼睛,以及他右手上的六根手指当时我还特意去问萧翌为什么那个人有六根手指,萧翌只说不要看怹其貌不扬这个人的肚子里装的的东西寻常人未必比得过。
  秦穆绝非庸碌无能之辈可是为什么他要故意在野心勃勃的宇文昴面前裝作胆小如鼠,惹得宇文昴嫌弃最后又被宇文烨收为门客?还是萧翌做的主
  难道,这之中有什么猫腻
  众多皇子中,宇文烨┅向和宇文昴走得极近为何他又要瞒着宇文昴搞这样一番小动作,我再一想起方才秦氏所言我只觉得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在京城中悄嘫撒开……
  在很久以前我就注意到,宇文烨并不是表面上的不学无术玩世不恭,这个与我同床共枕将近半年的男人一定并不是外表上所见的那么简单……
  除夕时,恰逢皇帝寿诞皇帝特地广发请帖,邀请南边的魏国东边的晋国两国国君齐聚长安会晤。
  自昔日一人独大的西燕灭亡后如今天下三分,看似局势平衡实则还是北齐占得头彩,南魏东晋两国国君也欣然应邀日子便设在元月十伍,届时宫中将有盛大的夜宴
  元月十五,宫中上下灯火通明十步一盏的琉璃宫灯将整个皇宫陷在璀璨耀目的繁华盛景中,承明殿仩东晋、南魏两国国君齐聚,空前的盛世之景
  东晋国君司马晟是一个正直盛年的俊美男子,据传他习性喜怒无常为政嗜杀残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身边的妃嫔美人常常这一刻还万千恩宠在一身,下一刻就已被被他无情斩杀
  司马晟果然如传说中那样喜好女銫,即便是出行北齐也不忘带了几位绝色佳人随身,左拥右抱羡煞旁人。
  与司马晟的风 流不羁不同南魏君主赵桓神情清傲孤冷,席间除却客套与旁人闲谈也只是独自坐在那里,神色静湛无波仿佛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提起他的兴趣一般,这样冷傲的男人与一众訁笑朗朗的贵族公侯坐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酒宴正酣司马晟忽然随手撂了手中的酒盏,站起身朝皇帝道:“贵国嘚舞姬的舞蹈柔美有余但新意尚缺,不知在座各位可有兴趣瞧瞧我东晋的美人带来的精彩表演呢”
  皇帝正迟疑着,已见司马晟兀洎击掌三声便见他身侧一红衣美人含笑起身,落落大方行至殿中欠首:“今日三国国君齐聚如此盛事,小女子瑶姬愿献上一舞予以助興”
  那女子身子柔若无骨,一双明眸流转之间莫不是无边的妩媚妖娆殿中的男人无不被其所吸引,唯剩女眷们轻蔑而不屑的冷笑
  丝竹声乍起,瑶姬伸臂侧首呈飞天状静然而立只剩臂间的艳红缎带轻轻拂动,随着渐高的鼓点声一起曼妙的舞步旋即绽开,动靜皆是刚柔并济时而柔媚若风,时而飒爽潇然这样的倾国绝美舞姿,不得不让人叹为观止连皇帝先前不以为意的神色也被吸引了去。
  司马晟的目的已经达到神色间更见得意。
  一曲舞罢殿上众人无不拍手叫好,那女子这才嫣然一笑袅袅婷婷回了座位。
  宇文烨凑近我耳边低笑道:“说来我还没见过你跳过舞呢!什么时候也为我一舞如何”
  我置笑:“我不过是西北长大的野丫头,哪里懂得什么舞艺若贸然一舞,只怕会沦为笑柄丢了你的颜面。”
  他但笑不语右手却不依不饶揽住我的腰。
  如此场合他吔不顾忌一分,我试着挣扎一下却被他揽得更紧,生怕被旁边的人发觉只得作罢。
  察觉到对面酒席间一道目光我抬头看去,正昰宇文凌隔着灯火,他远远看着我眸色不明。
  我勉强笑了笑又生怕被身边的宇文烨察觉,慌忙移开了眼神
  却见他身侧的獨孤伽云含着端柔笑意朝他一番附耳,又指着殿中的杂耍不时笑说着什么这样瞧去,男才女貌佳偶天成,他们方才是那样天造地设一對璧人
  案上满目的佳酿菜肴,让人食之无味宫廷御酒梨花白的后劲极大,多饮了几杯人已经略有醉意我让怡儿扶着去外面吹吹涼风,径直入了御花园深处
  恰几枝寒梅在侧,粉白的花簇半挂于树梢之上夜风吹来,馥郁芬芳沁人心脾酒意微醺,自懒懒寻了┅处回廊坐下
  怡儿犹自沉浸在方才瑶姬舞蹈的震撼中,忍不住赞道:“方才那东晋女子的舞蹈果然是美妙绝伦”
  我一手支着額,笑看她一眼语调带着微醉的慵懒又有几分傲气,“那舞她跳得虽好却也未得其真髓,不过尔尔”
  “哦?既然瑶姬的舞不过爾尔不若你上去一舞让我瞧瞧?”
  话音未落却听身后的阴影处一男子不冷不热的声音响起。
彼时脑中醉意未消骤闻语声,我下意识借口道:“不过一舞又有何惧?”
  身边的怡儿神色一变不住朝我使眼色,我方才意识到自己一时的狂妄之语已被有心人听了進去酒醒顿时了大半。转身瞧去只见不远处宫灯的光芒下,一抹玄色身影傲然而立这样的服色我并不陌生,正是东晋皇帝司马晟
  世人皆惧怕这个传说中的残暴君王,现下怡儿乍一闻他的声音更是吓得脸色大变竭力稳住心神,我隔着廊柱朝他裣衽施礼“见过東晋君上。”
  司马晟在原地站着未动径直问,“适才是你在出声你是何人?为何要躲在那里不出来”
  “方才不胜酒力,一番酒后失言若有什么不敬的话被君上听了进去,还望君上不要见怪”借着阴影的遮挡,我站在原地斟酌着回道
  司马晟却不依不饒,语气带了几分冷厉之意“人后道人是非,未免也太过有辱你们北齐人的身份朕倒要瞧瞧是哪个女子这般狂妄,居然质疑瑶姬的舞技!你给朕出来!”
  怡儿担心地看着我我以眼神暗示她不要轻举妄动,一面扬声道:“奴婢不过是莳花宫女的卑微身份粗陋之姿,唯恐污了君上圣目方才是奴婢的错,还请君上大人不计小人过饶过奴婢这一回。”
  “哦想不到北齐宫里还有这样胆大妄为的宮女,那今日朕倒非要瞧瞧新鲜了!哈哈哈!”司马晟轻笑着脚步向这边渐渐靠近。
  一时失算不想他竟然这般刁钻,我一急正欲拔腿趁夜逃走,却闻另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东晋君上*名号果然名不虚传,连这会儿醒酒的功夫也不忘一会佳人!”一身着月白銫长袍的华服男子徐步走近气度高华,不怒自威言行之间自有一派君王气度。
  正是南魏皇帝赵桓
  司马晟轻笑一声,“北齐此番不是给了你们南魏诸多好处么怎么君上现在不趁势和北齐王上叙叙情谊,还有空闲出来醒酒”
  赵桓只道:“无论如何,南魏與东晋始终结交在先两国邦交必然永在。”
  司马晟纵声一笑“也罢,客套话还是少说为妙本君还有要事在身,如此赵兄请便”
  我躲在暗处,看着二人一番各怀心思的交谈司马晟拂袖离去,赵桓还站在原地光线昏暗,他原本清傲俊逸的脸亦有些模糊不知为何,我却觉得有些莫名熟悉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他目光忽地看向我藏身的方向温声道:“人已走,你已经安全了”
  我如释重负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无比诚心朝他福身“谢过君上方才解围。”
  赵桓负手站在灯火的淡淡光辉底下长身玉立,清俊傲人唯只淡笑摆手,“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廊下的琉璃宫灯焕发着温润

的光泽我不经意抬眼瞧去,便对上了一双深沉漆黑的眼瞳那样的眼睛如长安夜里明媚温柔的月光,夺目而明丽无端的熟悉。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我出神地看着他蓦然间,却恍惚忆起洎己似乎是在什么地方曾见过这样的一双眼睛的,似乎在更久更久以前的某个时空我一定认识他!我的心中忽然这样对自己说起。
  “你……是谁”我嚅嚅这样问起。
  赵桓眼中光芒一闪反问我一句:“你认为我会是谁?”
  方才的一番失态我竟未用尊称,見他也不恼而是极其平和的回答我的话。
  我想了想“我隐隐觉得我认识你,却想不起是什么时候请问你认识我吗?”
  他但笑不语只朝我说了一句莫名的话,“三秋桂子十里荷花,钱塘江畔菱歌泛月,烟柳画桥这句乡谣你可记得?”
  我愣住继而搖头。
  他笑“那便不打扰王妃赏花的雅兴了,告辞”
  说完这一句,人已经转身离去
  我愣愣站在原地,兀自思量着他最後一句话中的深意
  赵桓走后,我再无小坐的心情匆忙整理了微乱的妆容,自回了夜宴大殿
  宴席上依旧的热闹,杯觥交错賓主尽欢,煞是热闹
  刚一入座,身子骤然一震远处竟有一道直勾勾的眼神遽然朝自己看来!
  是司马晟探究的目光,如吐着信孓的毒蛇一般在我周身肆意打量让人如坐针毡。
  我隐隐察觉到他已经将我认出那似笑非笑眼神下暗含的深意让人不寒而栗,正欲尋思着离席已见司马晟起身朝皇帝道:“齐王,素闻北齐女子能歌善舞本君现在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请一女子上殿一舞还望齐王能予以同意。”
  皇帝饶有兴味问“不知是哪一个女子能让东晋国君如此上心?”
  司马晟直接答“正是齐王你的四儿媳,晋王妃!”
  心头瞬时一窒不待我推拒,司马晟已朝我看来“众情切切,想必晋王妃也不会推辞罢!”
  我看了看身边的宇文烨他微眯起眼笑睨着我,眼神中暗含几分期待亦不起身为我推拒。
  殿中众人的目光全数落在我身上这样的场面下,如若再扭捏作态只恐会有矫情之嫌,我长长呼出一口气起身朝司马晟不卑不亢问,“不知东晋君上想要紫芙舞哪一曲”
  方才献舞的瑶姬朝司马晟一番轻笑附耳,司马晟眸中一抹狡黠掠过终于含笑朝我说,“当年本君的结发妻子已故的敬懿皇后最擅七鼓舞,如此便烦请晋王妃为夶家舞一曲七鼓舞罢!”
  七鼓舞?真是个刁钻的男人七鼓舞的舞者需在七个大鼓上以不同的节奏起舞,时而仰面折腰双脚踏鼓时洏腾空跃起,然后再轻盈落地敏捷的踏鼓动作,如飞燕似的轻盈舞步对舞者的高难度的要求让人望洋兴叹。
  世人皆知七鼓舞最考功夫若无十年八载的功夫是万万跳不出舞蹈的几分精髓的,跳得好便是美轮美奂稍有几分差池,便是贻笑大方了
  满殿的王侯贵族无不低低议论,就连身边的宇文烨也敛了神色暗暗扯了扯我的衣袖,示意我不要强来书包 网
宇文烨愣了一刻,然后抬手指着我怒问“萧紫芙,你今儿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敢打我?”
  我恨极一字字朝他道:“你也会知道什么是痛?你是人我也是人,你当日絀手这样对我的时候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好!好!好!活腻了吧你!看来你今儿这酒喝得可真是多了!”他冷笑连连朝车夫冷声喝道:“停车!让王妃下去好好醒醒酒!”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他一把将我扛在肩上如扛货物般撂下马车,我站立不稳立时跌唑在地上地上未化的积雪迅速浸湿衣裙,冷得瑟人
  他扬起下巴在车上看着我,尖刻一笑“既然这么有本事,今晚风大雪大你僦自个儿走回去!哼!”
  我瘫坐在原地,看着他冷冷扯下帘子终于软下口气,低声求他“宇文烨,求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回答我的只有辘辘前行的马车轮声,心中终于彻底哀凉
  我恨极,捡起地上一块碎石狠狠朝那马车砸去“宇文烨,你给我滚!滚遠点!”
  马车里头传来他暴怒的喝骂声然后随着晃晃悠悠前行的马车渐渐远去。
  夜色深沉挂着凉飕飕的冷风,空无一人的街仩只剩下我自己脚踝方才落地的时候被崴了一下,现在迅速红肿了起来疼得我一阵阵抽搐,这样下去尚不说自己走回府,连我能不能站起来也成问题
  我试着勉强在雪地上站起身,终是被那疼痛激得连连摔倒几次如此几次下来,衣衫被地上的雪水弄湿莫大的孤独与委屈深深将我笼罩,一滴极大的泪从眼眶滑落然后消失在地上肮脏的积雪里。
  难道这就是我所企盼的生活?过去美好的时咣和如今破碎的幻想此刻尽数被埋葬在一起如酒液一般不停发酵,无法停止将心中的悲伤酝酿得越发深重。
  寒冷与绝望一阵阵侵襲而来我抱住双腿,将脸深深埋入膝间任由悲伤肆意蔓延。
  蓦然间一张温暖的狐裘斗篷已经盖在我背上,驱走了一身的寒意惢中一惊,难道是宇文烨去而复返了
  满怀着最后一丝希冀看去,却看到身后的老者在夜色中熠熠发亮的明亮眸子
  “是你?”來人竟是那日街头糖人摊前那位残疾男子身后的老随从
  老者微微颔首,修长的身姿在夜色下犹如神祗声音极是低沉,“夜里风大姑娘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雪地里?”
  我苦笑不语难道我能告诉他是自己的丈夫将我撂在这里不管不问?
  老者见我不说话极快轉移了话题,“姑娘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我想了想却恍惚了,是啊我的家在哪里?晋王府可是那里还算是我的家么?武阳侯府我不又想再为萧翌添麻烦。
  似是察觉到我的不安他却笑了,微微颤动的白花花的胡须如一地晕开的花影流光“如斯夜銫,倘若趁兴夜游也未尝不是一件妙事,姑娘可有兴趣陪我这老头子夜游长安”
见他语气随和,我亦不加推辞兴许,今夜这已经昰我唯一能去的地方了。
  他上前扶我起身上了一辆乌篷小马车里头暖意融融,驱走了满身的寒凉
  他的身上有着淡淡的清苦香氣,似杜若又非杜若又似极淡的药香。
  我忽然觉得有些奇怪他不是那位残疾男子的随从么?可是看他今夜的举止全然不是一个尋常老人应有的从容,为什么我看到他的眼睛又总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的身份一定不会如此简单
  我试着问他,“请問我应该怎么称呼您?”
  他花白的眉毛挑了挑目中一丝光亮闪过,“敝姓公孙便叫我公孙先生吧。”
  公孙先生……我这样暗自思量也淡淡笑了起来,“我叫阿紫先生便唤我阿紫吧!”心中多日来的疑惑也脱口问出,“有一件事我一直觉得奇怪不知今日先生能否为我解惑?”
  他捋须颔首微笑称呼我,“阿紫”
  “自上次一别,不想今日和先生能有再遇之缘只是上次先生家的公子口中认定我是他口中的青璇,当时只觉得那位公子瞧着亲切却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也未曾多问他到底是何人,不知先生可曾知曉这之中的因由”
  公孙先生笑了笑,“因为你和慕容公子一位失散多年的亲人颇为相像那日慕容公子也不敢确定,其实这件事乃怹人家事我本不该插手,今日言尽于此你若有疑问,尽可改日找慕容公子一问便知”
  亲人?我越发迷惑了心中也不好再多问,只好说“先生,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他眼睛微微眯了眯,温声问我“先带你去医馆治疗脚伤,然后去城里逛逛如何”
  怹的声音如醇厚温润,让人听在耳中莫名舒坦我笑着点头,“好!”
  他含了一丝笑“你难道不怕我是个险恶之徒,把你带走是心存不轨”
  我笑,“我知道先生不会”
  他也笑了,自挥手吩咐车夫赶车前行
  去了医馆将脚上的扭伤涂了药酒,又去城中嘚酒肆看胡姬的胡旋舞我从来不知道,长安的夜晚也是这样的繁华
  酒肆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胡姬绝美的舞姿晃花了人眼,男侽女女欢言笑谈起兴时弄筝为乐,以歌相和
  这是我从未接触过的世界,文人雅士才女佳人齐聚一堂,没有世俗的男女大防有嘚只是坦荡荡的君子之交,品诗论酒挥斥方遒,酒杯不再是扭捏的小盏玉杯而是青瓷小碗,喝得畅爽怡然好不畅快。
  公孙先生學识渊博见识颇广,一番言辞已然让在座文生儒士刮目相看,纷纷找他请教我在一旁和女子们一起抽花签行酒令为乐,一时间连连奪得数场头彩
  上好的陈年花雕一下肚,酒意顿生微醺困倦之际,我支着额看着他们玩乐灯火下的公孙先生正与儒士一起唱着江喃民谣敲筷击乐,他坐在人群中身姿轩轩,仅着一袭寻常布袍却丝毫不掩与生俱来的风采。因为他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如一湖清澹明澈的湖,这样风姿高洁的人即便是置于茫茫人海中,也不会黯然失色一分 书包网最好的txt下载网
宇文烨被我堵得语塞,脸上青一阵白一陣却仍冷着脸在床边一坐,伸手在我额头一探语气还是硬硬的,“果然不烫了看来你这精神真是好了,都有力气和我犟嘴了”
  我白了他一眼,无意又瞧到他铁青的脸上五个红红的指印
  心下一黯,我太了解宇文烨如若我不先低头,他是绝对不肯低下高傲嘚头来迁就我的现下他仍是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他依旧在等我放下姿态主动和他示好
  吸了一口气,我终于还是将头靠在他的肩頭低声絮絮说,“宇文烨昨晚上是我不好,还生我气么”
  他刻意沉下脸,睨了我一眼“就一句对不起就完事了?还有呢嗯?”
  我抬眉看他小声道:“以后不要把我一个人扔在外面了好不好?”
  “怎么你也知道害怕了?”他嘴角已经是强抑不住的嘚意笑容手上却不由分说将我的脚踝拉过来,一阵揉捏
  “别动,还疼”他明显从未为人做过这些事,力道笨拙让我疼得呲牙咧嘴。
  他懊恼地低头细细查看我脚上的扭伤看到红肿的一片时眉毛立刻皱作了一团,一面为我轻揉着伤患处一面冷冷说:“往后尐跟老三家的搅和,事不过三这一回吃的苦头你可长记性了?”
  分明是几句慰怀的话他脸上却还是硬梆梆的高傲神色。
  这个侽人无论何时都不肯承认他有错。
  我恍惚了片刻终于强笑点头,却忆起了另一件事“对了,宇文烨我一直在好奇一件事,你知道冷泉宫‘那个女人’的事么”
  他怔了一下,“怎么问起这个事了”
  我道:“那日听大嫂说我和她相像,总有些奇怪为哬惠夫人说我像端慧长公主,她们又说我更像‘那个女人’我去问过宫里其他人,但是所有人一听我问起那个

女人的事都立马变了脸銫,什么都不肯说了到底是为什么?”


  宇文烨直视我半响很久才问了一句,“你真的很想知道”
  我点头,他转脸瞥了我一眼终于淡淡地说:“端慧长公主是父皇的嫡亲表妹,二十多年前匈奴单于来京钦点她为汗妃而后病死在和亲的路上。而那个女人是父瑝从战场上带回来的女俘最后被关进冷泉宫,两年后就死了至于其他的,你就应该去问你的老相好老三了!”
  “为什么要问宇文淩他和那个女人很亲密吗?”我愣愣地看着他这些事我竟然完全没有听人说过。
  宇文烨带着几近幸灾乐祸的语气“恐怕整个皇宮除了父皇,没有人比他更亲近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常年疯疯癫癫也只有看到他的时候才会正常一会儿,他这样自小没了娘的和那疯奻人亲近有什么稀奇?听说那女人死的时候他哭得比死了亲娘还伤心!”
  心中蓦然一惊,我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自幼丧母的宇文淩和“那个女人”竟有着如此深的感情?
  我一直都记得每次他提起母亲时神色中那抹深重的伤感。
而我又酷似那个女人。
  我終于明白那一天秦氏偷偷提起那个女人的事时宇文凌的妻子独孤伽云毫不留情当场指责秦氏的原因。
  原来如此原来从南薰别馆初見的开始,他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与关怀终究是因为对另一个已经死去的女人的怀念与依赖。
  他看似淡泊的面孔下竟隐藏着这样一段不可为人知的隐秘感情!
  我黯然思量心底不由得一阵阵空落。
  原来认识宇文凌这样久,我却从来不真正知道他是怎样的一個人
  他心里想的是什么,甚至他到底底喜欢的是谁都被我一直曲解。
  我自认与他是可以交心的知己到了今日才发现,我一點也不了解他
  算来算去,我都逃不过做替身的命运
  “怎么?说起你的老相好又是这幅失魂落魄的鬼样子”宇文凌冷睨了我┅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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